第三百一六章 外强中干
“嘶!”张致远倒抽一口冷气,“宁儿你属狗的不成?”软香温玉没在怀,倒是‘伶牙俐齿’在手,这反差可有够大的……
安宁这下是彻底醒了,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选择性的将刚才自己做的事忽视了,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这般晚才回来?醒酒了没?别一股儿酒气就上来了……”
张致远轻柔的从背后揽着安宁,在安宁耳边低声道:“已命人酽的沏了茶,也沐浴过了去了身上的酒气。你呀,明白会儿迷糊会儿,人前端庄大方人后却又跟只小野猫般,时不时亮亮爪子,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淘气。”
张致远的语气,安宁在心中品味了下,想不出具体的形容词,只是听在耳边心底儿渗得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而且觉得这是喝醉了还是没清醒怎么的?这会儿动静把睡在里边儿的福久吵到了,嘤咛一声,安宁也不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赶紧将这小孩儿哄着又酣睡过去,可不能让他听到自己爹这般不正经肉麻的话,不然张致远这严父形象何在?安宁转身就注意到张致远不自在的神色,敢情是清醒着的,偷笑,低声道:“孩子在,你也正经点,省的日后孩子跟你学得也这副嘴脸。”
张致远没想到福久也在,要是小汤圆也在并没啥,只福久已经六岁了知事了,幸亏是没听到,不然觉得脸皮没地方搁了,再者放下的幔掩盖了大老爷清俊脸上闪过一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福久也大了。不要老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护着。”
这话题转的可够生硬的,但安宁不打算再就这样的话题和张致远说道,类似这样的话题俩人不知说了多少遍,不过这原先这话题的主角是景曜和景佑。现在变成福久了,暗自撇了撇嘴。又将扯着小呼噜的俩孩子往里面抱了抱,给大老爷腾出空来。闭上眼睛就要接着睡,张致远温香软玉在怀,只可惜旁边还有两个小的,将安宁搂着翻过身来,见安宁闭眼装睡,好笑摇头,伸出食指中指。夹住安宁小鼻子轻轻摇晃,压低声音道:“为夫我还有话同你说,你居然真的摞下为夫自个先睡去。”
这人果然不是清醒的……安宁半睁着眼睛,嘀咕道:“有事不能明天说么,平白扰人清梦。”
张致远索性长话短说。本来说话就够言简意赅的了,这回也只有几个词,简短的一句话就要把他想的说齐全了。安宁半醒不醒间突然想起她刚嫁过来的那一段时间这人基本上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也得亏她能从这简短的话语间理解了这人要说的意思。原该他在外面如何行事,安宁身为内宅妇人本就不该过问,只这事牵扯到安宁的妹妹安婉,就算是安宁和安婉姐妹之间并无姊妹之情,但到底面子也顾全了,不能惹张家和安宁为人诟病。说不顾亲戚情面,因而张致远才将海彦立的事情说来给安宁听,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且不说现在的安宁在安家真正呆的时间只有半年,而且这半年里还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准备出嫁的事,就是这半年里安婉和柳姨娘也没少明里暗里给安宁添堵,再者原安宁的记忆里。对安婉和柳姨娘就没什么好感。再者不管安婉婚后如何行事成熟,但对于安宁来说和之前并无两样,彼此之间的罅隙也是怎么也抹不去的,就算有血缘关系在,也不是一路人。因而对安婉的夫家安宁说不上什么恶感,但安宁这人最是护短,景曜和景佑的言语间说到这姨父‘盛情难却’,‘推杯引盏’竟然让他们俩喝了两杯酒,从这事上安宁就对这安婉的相公没什么好感,至于他想来京城任职一事,本来就是外面的事,她一内宅女子管不着。将自己的意思婉转的表达了,张致远点头,端看那海彦立虽有才干,但颇外强中干,又颇有野望,不求在政事上能有大作为,偏是会经营钻研的,再者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已经站了队,不然按照他的政绩也不会升迁的这般快。
张致远思量一二,心里有了章程,遂看安宁已经是困顿的不行,也不多言,搂着妻子安歇下来。
小汤圆夜里也颇为乖巧,吃了两回奶,也睡得安稳。只福久第二天醒来脸红彤彤的,攥着衣衫就跑到西厢房里去了,安宁搂着小包子亲亲笑道:“你小哥哥害羞喽!”
吃过早饭,齐福家的来给安宁请安,安宁端着一盏芝麻核桃蜜茶喝,让奶娘将小汤圆抱到碧纱橱内。
齐福家的落座后,安宁想想道:“弟弟那边你自带人过去请安罢,过几日该是欣姐儿的百日了,再者大哥还需在京城停留几日,可得烦扰嬷嬷在京城里多呆几日了。”
齐福家的连忙摆手道:“姑太太这话我可受不起,我再怎么体面也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当不起当得起的。况且我又是看着姑太太和二爷长大的,就是太太不让我来,我还要请命呢。”
安宁让碧水领齐福家的出去,昨日听齐福家的话里的意思,安家如今当家的是安大嫂,就是柳姨娘个愚钝的自持长辈的身份给安大嫂添堵外,其余都还安顺。二房的自己内斗还不过来,再加上如今没什么依仗了,自然不敢来找大房的麻烦。安老爷原先就不管庶务,如今几个孩子俱都成家立业,虽安然一家不在扬州,但含饴弄孙好不清闲。安夫人身体康健,虽说这几年安宁没回过娘家,但该有的都没有少,给娘家的节礼中有好些都是从空间里生产的茶叶、蜜饯、海鲜等,还有对普通人身体有好处的药材补品等。至于安婉,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没什么好说的。
等到官员填了缺。海彦立如愿以偿的从扬州调任到京城,从四品的城门领,品级虽然没上去,但看那些削尖了脑袋都想往京城里来的官员来看已经让海彦立满足了。安和还是正五品的同知。这正五品的同知均有定例,每府两员,虽只是副职。却有实权,分管事务不少,而且扬州知府乃是张家的旧识陈嘉懿,是张瑶生母陈氏娘家舅兄。这陈嘉懿虽为庶子,但颇得陈老太爷偏疼,而且自陈老爷子去后,这陈嘉懿算是陈家难得的明白人。早早的从陈家的泥坑里出来,再加上妻族的帮衬,在福建时政绩不错才升迁到扬州知府的职位。再者陈嘉懿和张致远也有私交,算得上旧识,对安和也颇为照顾。因而很有可能将来陈嘉懿升迁后这知府的位置就会落到安和身上。安宁虽然知道安夫人行事有度,但到底也怕安大嫂生了嫌隙,在齐福家的回去的时候带了安宁的亲笔书信一封给安夫人分析个透彻。
安夫人胸有沟壑,将信阅后转给安大嫂看,端着茶盅沉思道:“就连我这个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事的妇人都听闻了近段时间来皇上对朝堂的清洗,和儿的性子你也了解,这职位倒也是适合他的。再有那日我与安婉说的‘落叶归根’之言虽有敷衍她之意,但‘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人离乡贱’不假。和儿为家中长子,日后要继承家业,在扬州也好。”
安大嫂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看安宁来信款款而言,分析利弊,倒也委婉的提出了唯恐和大哥生了嫌隙。因而来信解释。再者安夫人话里的意思让安大嫂心中一动,原本的一分不满也被这点明言‘继承家业’平息了下去。
安婉得到消息之时顿时满脸喜色,虽觉得品级没往上,但到底从扬州去了繁华金贵的京城,这比什么都强,又问得安和的情况,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幽幽叹道:“姐姐家这是位高权重怎就不知帮衬些娘家,如此的话我这儿少不得得多帮衬些娘家。看大哥这次依旧是原地不动,太太和大奶奶该是心酸些了,原我也该回家安慰一番,奈何我身子笨重的紧……”只不过这幽幽的语气与这嘴角止不住上扬的神色比起来,竟是有些说不出的狰狞了。
绿儿早习惯了安婉每当说到安宁时都是这样的‘方式’,接的顺口道:“还是太太孝顺,您有这番心意都是大姑太太比不了的,不若送些礼去聊表慰藉罢了。再者如今老爷调任到京城去,日后平步青云,那时再帮衬些安家也是尽够了的!”
绿儿这话说的安婉极为慰贴,安婉眉眼一转,笑道:“你且先扶我去上房去和老太太贺喜去,送礼之事我另有打算。”
海母脸上笑得堆成了一朵花,安婉别口不提安和依旧没得升迁一事,只奉承着海母,却还从海母这里得了几样好东西,看了那几个狐媚子一眼,眼里闪过阴霾。转身回了正房让陪房家的略收拾了几件薄礼到安家去了,安大嫂了陪房家的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心里边却将这小姑子暗恨了好几回,说什么聊表慰藉,不过是变相的炫耀罢了。陪房家的在那里口沫横飞,言语中不乏是传递着安婉在暗示安宁即为安家的姑娘,却没想到提点娘家,你们却还拎不清巴巴的往上靠,且不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看安和没升迁就可见一斑了。还有这时候安婉能记得安家,安家得感多大恩似的,安大嫂眼中闪过阴霾,心里冷笑连连,不予理会。
原本就有安婉之前来安家‘别有深意’在前,如今等到海彦立调任到京城在后,加之平时安婉的‘斑斑劣迹’,如今再加上这番言语,安大嫂没了耐性,按捺住冷笑让人领安婉陪房家的下去。这样恶劣的挑拨和离间,安大嫂虽说性子绵软些,但好歹也是管家好些年,再看不出来就是愚钝了。不过若是没有安夫人的开解和安宁的信在前,安婉这出‘聊表慰藉’的戏码说不定会有用,不过这时候再来看反而是显得安婉刻意的炫耀和给安宁上眼药罢了。
陪房家的回去给安婉回话,让安婉以为安大嫂的冷淡反应是在怨怼、不平,进而对安宁产生不满,和安宁离了心,如此一想就顿觉心情畅快。然而海母接下来的说法让安婉的好心情跌倒了谷底,眼角厉色狰狞,这海彦立是要到京城任职,全家都是随行的,海母以安婉身怀六甲,这舟车劳顿的怕对肚中胎儿不利,就言明让安婉生下孩子满月后再到京城去。却让其他姨娘通房跟着去了,还停了她们的芜子汤,意思可就是很明显的,就是想让这一屋子的姨娘通房趁着这段时间肚皮能有动静。安婉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虽然她对现在后院的姨娘通房采取了一些手段,防着她们怀孕,但到了京城保不准还有其他心大的丫鬟趁她不在的时候爬上老爷的床,保不准肚皮有了动静,而且断没有‘一日防贼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者安婉愤然的还不止这个,她还认为等到她几个月后到京城去,府里的事务不还得让这姨娘把持住了,到时候再收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因而趁机将绿儿抬成姨娘来和原先抬的两个姨娘来打擂台。
绿儿跟在安婉身边这么长时间,对安婉使在那些姨娘通房大丫鬟身上的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也清楚的明白她为什么被抬成姨娘,自然是想调养好身体,好怀上,将姨娘的位子坐实了,一家老小什么都不用操心,吃穿不愁,这辈子的荣华可就全有了。
等到安婉十月怀胎生下个姑娘,坐满了月子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京城,时间已经是六月溽暑时了,这段时间京城风云诡谲,笼罩在‘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肃穆气氛中了!
第三百一七章 息息相关
安婉火急火燎的赶往京城,正是六月溽暑时节,天气炎热,这段时间正值京城风云诡谲,暗潮涌动,笼罩在‘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诡谲气氛中。
原本追缴国库亏空的半年之期到达之际,直隶韶州却发生了民变,乱民已经占领了四处县城,韶州知州吴恺和都指挥使宋涵义背城而逃。朝中有律令,弃城者死!再者近两年来还有另外一起弃城事件——泉州知府等一干失职官员在倭寇袭城的时候非但没有带人坚守,而是收拾了金银细软溜之大吉了,这件事引起了皇帝震怒,等到泉州倭寇之乱平定之后,皇上就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以泉州知府和泉州都指挥使为首的失职官员,首恶被判斩立决,余下官员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再者所有的官员的家产抄没,女眷被充作奴籍,男丁未及弱冠的也随着流放。这件事的余韵还未消除,如今就发生了民变,知州和都指挥使背城而逃的事,而且韶州动乱和吴恺和宋涵义等人鱼肉百姓倒行逆施有关,在这个节骨眼上民乱的发生不啻为今上头上的打了个响雷。
当下大殿上气氛都沉重了三分,众人恨不得呼吸声都不要有,生怕是惹恼了皇上。韶州知州吴恺的父亲吴阁老只觉得晴天霹雳,当初追缴国库亏空的时候皇上就单把韶州单拉出来,而且等到吴阁老想明白了皇上对勋贵权爵的调度后,还曾告诫过吴恺,然而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现在不可控制的地步。
吴阁老颤颤巍巍地跪在殿中。心中思量转圜,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半晌老泪纵横道:“皇上,犬子无能背城而逃。实为大罪,为今之计还是先等韶州四县民乱平定后再请皇上治罪。当务之急还是韶州平乱,免得惹来其他地方刁民相应。危害社稷!”
都察院副左都御史许斓出列奏道:“启奏圣上,韶州一地动乱,归根到底起因是户部极力追缴亏空,虽追缴亏空一事乃是利国利民之策,然而户部官员急功近利,不知变通,才引起了韶州出现如此变故。臣奏请皇上将户部诸人治罪。以安民心。”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之话就像是在炸锅里滴上一滴油,虽然许斓奏请里的意思是将户部等人治罪,但朝堂上的谁不知道这追缴国库亏空一事是由诚郡王负主要任务的,而户部不过是从旁襄理和协助。他之言是在暗指诚郡王急功近利逼迫了韶州动乱,然而这奏请不啻为睁眼睛说瞎话。这韶州民乱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户部急功近利追缴国库亏空造成的,而是韶州知州对于朝堂政策倒行逆施,剥削压迫当地百姓,以至于当地百姓积压不满到最后官逼民反!
张致远黑沉的眼睛沉淀下来,回想了这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许斓的生平,似乎这许斓妻族最近与太子来往甚密!然而这在张致远看来许斓是在睁眼说瞎话的情况下,仍旧有不下十数人出列附议,“臣等认为许大人言之有理,还请圣上制裁户部诸人之行。”
从去年皇上让诚郡王负责追缴国库亏空以来。虽然有‘杀鸡儆猴’震慑了朝中的一干官员,但京城的勋贵以及地方官员追缴起来并不顺利,而且宗亲权爵之间盘根错节,况且亏空中所欠巨额多是这些人,再加上改革漕运一事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牟利之处。就像是当年张致远在江南整顿两淮盐政时,掐断了不少人的钱袋子。这漕运中牟利之处多多,而且清洗漕运涉案官员一事让不少人忙的跳脚。而且在这半年之期里皇上基本上很少过问这件事,让一些心慨人认为这追缴亏空一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能拖延几时就是几时。不过这段时间他们选择性的将被参劾进大理寺的老爷官员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且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渐渐看重起了坚毅果敢的诚郡王来!
张致远一一将这些出列的官员过了一遍生平,发现十有五六是太子党派的官员,再者吴阁老颓败的跪在大殿上。傅阁老自从去年大朝会卧病在床后,就不曾再上过朝,不过傅阁老在朝堂上经营多年,党羽众多,但是由于追缴亏空一案以及改革漕运一案以及之前的升迁贬谪,渐渐的让归附于傅阁老进而归附于太子一派的官员渐渐成了一盘散沙,而且傅阁老半年多不曾上朝首辅的权力渐渐分派到其余的几位手中,让太子看似没什么事,但势力大损!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出列的十数人,半晌冷笑道:“在你们看来,诚郡王和户部追缴亏空还有错了?还是说朕将诚郡王和户部人等治罪,韶州的民乱就会平息了?还是说为了不再造成民乱这亏空是不能再追缴了?在你们看来朕难道就是这般容易被糊弄的昏君了不成?!”
当下钦点诚郡王为平乱大将军,另有京畿兵马司参将为偏将,前往韶州平定民乱,再者将韶州一带动乱缘由查证,将罪证带回京城来。
等钦点后皇帝才看向还跪在殿中的十数人道:“许斓,你身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本应有监察百官之责,却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既如此朕岂能留你在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上!”皇上话音刚落,就有内侍上前,摘去了许斓的顶戴花翎。许斓抬头看着皇上眼中的冷意,心中一颤,再看向前面站着的太子,跪下哭泣道:“圣上,臣等一心为了朝廷社稷啊,韶州民乱起因确实是因为户部追缴亏空所致,臣等不敢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啊!”
皇上的耐心寥寥,直接让侍卫将许斓拖出去,那其余出列的十数人也各被皇上以不思尽忠,混淆视听还有其余该有罪名或是摘去顶戴花翎或是抄家发往大理寺处置。皇上每冷言语一句,这出列的十数人就脸色灰白一分,就是跪在地上的吴阁老心中焦急几分。
最后皇上也不管脸色灰败的吴阁老,直接道:“韶州动乱和吴恺、宋涵义等人鱼肉欺压百姓上行下效有关,张文轩朕命你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倒之位,待民乱稍定,便起身往韶州,和诚郡王以及京畿兵马司参将会合,将一干失职有罪官员收押,待回京后交予大理寺审问。”
张致远颇为诧异,张文轩彼时从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升迁为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这升迁倒是挺迅速的,不过虽然这张文轩实际上是同族之人,而且两人还有交易,但实际后来来往并不多,就算是有澄泓在中间。诧异归诧异,但并不会质疑皇上的钦点。原先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许斓被贬官,张文轩顶替上并无可厚非。
下朝后,大理寺卿范青逸和张致远并排出了宫门,张致远让随行小厮回府通报后,和范青逸到太白居雅间里要了一桌酒席边吃边说。
“没想到圣上今日一口气发落了十多名臣子,不过并没有发落吴阁老。”范青逸边吃菜边叹道。
张致远吃了两口菜,才道:“这些人怕是被人当了枪使罢了,再说圣上岂是那般好糊弄的,罪有应得罢了。”
范青逸道:“你是说……?”未竟之语两人都是明白的,范青逸又道:“没想到原先料想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虽说这韶州民乱并不是因为户部追缴亏空所致,然而你看今日就有不少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不过圣上既然怕了诚郡王倒也可理解,然而还怕那么多人去,未免不仅仅是因为那七万两的亏空罢!”
张致远点头道:“确实如此。”
范青逸挑眉看向张致远:“致远可知道些什么?”
张致远缓缓道:“莫忘了这韶州知州吴恺是吴阁老的儿子,都指挥使宋涵义是襄阳侯的姑爷,而且朝中有不少权爵侯门同那地儿有牵扯。再者民乱不能姑息,去这么些人无可厚非。”
范青逸拿着筷子的手一怔,细想一番皇上怕是会因韶州动乱一事来将涉及的豪门权爵们拉出来,要说动他们早就在去年宋国公一事就开始了,而且这襄阳侯年前就因为家养戏子置办缠头就花费一万两等还有动静排场奢华而遭到圣上训斥了,还有傅阁老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然而就有一些权爵宗亲们拎不清,认为皇上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事实上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威胁到了皇权,皇上是绝对不会姑息的,看来近来京城是不会有平静的时候了。
这时朝政上的波动已经影响到了内宅,很多人都在不安中等待、猜测和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不过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却还是因为此事暗自窃喜,比如太子府内宅妇人们。韶州知州吴恺是吴侧妃的嫡亲兄弟,这些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可与娘家息息相关,因而就是有人愁有人喜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一八章 一会子来
这朝堂上的波动已经影响到了内宅,吴侧妃唯恐父亲吴阁老遭到了皇上的不喜,再者嫡亲兄弟的背城而逃一事给吴家的打击不小,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觉得十分没脸面。而且到吴阁老算是太子的半个岳父,自从傅阁老卧病不出后,太子的脾气更加的阴晴不定,勉强在朝堂上撑着没发泄出来,等回到太子府发了一通脾气,虽然没有言明,但太子妃‘闻弦知雅意’趁此机会将落到吴侧妃手中协理管家之权要了回来攥到自己手上,吴侧妃因为娘家的事没脸面,只得胳膊折了往袖子里折,将这委屈混着血吞下去。
不过太子妃这收回去的协喇权还没捂热,就被查出来有喜了,嫡妻怀孕总算给近两年来惨淡的太子府增添了几分喜意,太子尤为看重,再说他膝下的孩子实在是称不上多,太子妃诞下的一子一女,吴侧妃生育的一子,青萝生下的一子,江侧妃诞下的一女,拢共起来才不过三子二女,就是在寻常官家都是显露不出来的,更何况是在皇家。虽有聪慧的嫡子但谁会嫌嫡子多,因而对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尤为看重。府中公务之权哪有腹中胎儿重要,太子妃分得清孰轻孰重,再者也以保胎身子不愉之因将府中管家之权下放到几位侧妃上,参加宫宴以及操办宴会等以及其他外面交际应酬等事由青萝以及江侧妃出面,另银钱发放以及账册等繁琐之事则由吴侧妃处理。
青萝是又惊又喜,但看太子妃有孕时府中气象,对比于往日,便知这嫡庶有别,不过对于送到手上的权力哪有平白推出去的道理,再者宴会以及外面的事儿就能借机和其他宗亲权爵太太来往,是很得体面的事。再想想虽说太子妃放下手中大部分事儿,但多是杂事、得罪人的事儿,像采买之类油水多又与府外有联系的事儿不是太子妃的人就是太子跟前的老人,真正的大权可是半点不曾旁落。青萝就算有心去争。但她撒钱收买的人根本就到不了真正核心里去。再者家里因为二哥的事又生了些嫌隙,家里的产业也缩水不少,往府里送来的银钱也没有以往多了,让青萝有些恼怒。不过这恼怒在家里送来的信后略微消了些,没想到安婉倒真的到京城来了。
安婉到了京城后,先是在海母还未来得及开口前就将府务抓在手里。又瞧着海母以‘太太不在跟前,老爷忙着事务瞧着憔悴许多,也没人照顾’的名义塞到海彦立房里的两个如那五月之柳春色无边的丫头,眼角狠戾狰狞。不过到底这几个月里没有哪个姨娘通房肚皮有动静,安婉除了在心中暗恨海母这个老货外,又不着痕迹的挑起后院对那两个新纳通房的挤兑打压,再者她心思多半并不在这后院争斗中,但看这繁华富贵更盛扬州的京城,安婉一时间百感交集,不过她已经迫不及待得想要到安宁面前晃荡了。
景琳小包子已经四个月大了。被养得越发玉润可爱,安宁抱着孩子指着廊檐下的一个鎏金大鸟笼里的关着的虎皮鹦鹉对着小汤圆说话。小汤圆很喜欢花花绿绿的鹦鹉,对着那只明显是被小包子的热情吓坏的虎皮鹦鹉高兴的手舞足蹈的,一个劲的依依呀呀的叫着。
“不要抓它身上的毛,它会很疼的,要咬你了,小汤圆乖乖,咱们回去吃饭饭好不好?”安宁抱着小包子要回去吃东西了,“啊。啊——”小汤圆使劲的伸着小手要把鹦鹉身上华丽的羽毛抓下来看看究竟,那只虎皮鹦鹉看见小魔头又要欺负自己,吓的呱呱乱叫,上蹿下跳,一个劲的扑棱着翅膀要逃走。
几个孩子中也就这小子最是调皮,从这时候就能窥见端倪,每个小孩都是天使恶魔的结合体,可爱的时候当人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供上去,讨厌的时候亦是恨不得伸手掐死他。更何况这会儿他就瞪着一双世界上最纯洁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你。一点都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天怒人愤’的事情,当真让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再者这小包子皮薄肉嫩,又粉嫩滚圆,大大的杏眼明亮剔透如同沁在水中的黑葡萄般,眉目如画,就是一天然萌物,这还没下手呢心就软了,压根就对这小包子没辙。
好在安宁对待自个小孩儿时候耐心极佳,小汤圆能吃能睡跟个小猪儿似的,四个月大抱的会子大了安宁也觉得胳膊酸涩。那只可怜的虎皮鹦鹉在小魔王的小魔爪下反抗不得,上蹿下跳的,更惹得小包子咯咯的笑起来。好在添香的出现让鹦鹉暂时解放了,“太太,府里收到二姑太太府里送来的帖子,说是二姑太太并表小姐初来京城,想念太太和少爷们,故而一会子来拜访。”
安宁没看帖子,漫不经心的逗逗小包子,一会子就来好霸道的作法呢。原本海彦立虽说品级没升,但从扬州到了都城入职,而且城门领也是有实权的差事,再者安和依旧是在原来的同知职位上,依照对安婉的了解,安宁都能预料到安婉的行事,果不其然从安夫人的来信上就可见端倪。不过因为安婉生产的事比海家来京城晚了几个月来才上京来,这段时间安宁除了偶尔参加贵妇们的聚会或应酬,整日就带着小汤圆,还有带着张玫或教她管家理事,或是带她出门交际应酬,或是讲一些医药之理、食物相克之道,她如今已经十四岁了,来年及笄就要出嫁了,能留在家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再者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安宁还将当初安夫人在婚前教导她的拿来教导张玫,还有当初安夫人拿来的医理册子抄录了一份给张玫,罗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阴私手段也见识不少,安宁也不怕给张玫造成阴影的,暗示罗嬷嬷讲给张玫听,就算是日后不会用到,但也要知道后宅里有哪些阴私手段,这样才能未雨绸缪有防范之策,不会到时候手忙脚乱,着了道……总得来说,这几个月来,虽然朝堂上的暗潮涌动影响到了内宅,但家里还有张致远这‘定海神针’在,家里也没怎么受到影响,日子过的充实而平稳,小波澜都是小汤圆滚滚馅料流了出来,且这馅料流的不是地方……
安宁看向添香手中的请帖,淡淡道:“既然客人上门,规矩候着罢。”添香在安宁身边呆了时日不短,最开始时安宁身边的大丫鬟有碧水、杏儿、芝儿和红袖,如今碧水和杏儿成了管事娘子,红袖外聘出去成了当家媳妇,芝儿因为犯错被贬才由二等丫鬟的她填上了大丫鬟的缺,如今四个大丫鬟添香、鹊儿、染翠、醉雨隐隐以添香为首,因而听了安宁的话就差不多揣摩出安宁话里的深意,便应下了。
小汤圆的注意力从斑斓绚丽的虎皮鹦鹉身上转移到不理会他的娘亲那里,见安宁和别人说话,哼哼唧唧的两只嫩嫩的蹄子抓着安宁的衣领,小脑袋埋在安宁的胸前,小身板一抖一抖的,从行动到声音就非得把安宁的注意力吸引到自个身上来。安宁宠溺的亲亲小包子的脸蛋儿,回碧纱橱内了。
果然是不到一时,海家来了两辆车,安婉带着刚满月不久的女儿坐在前面一辆朱轮宝盖车上,另有丫鬟婆子在后面简单些的青围乌轮车上,孙嬷嬷将押车的婆子、媳妇子都请到小厅里去招待,安婉一路逶迤而来,只觉得房舍雅致精巧,长廊环绕,蜿蜒曲折,亭台楼阁,假山莲池,青墙瓦黛掩映在翠绿秀雅的树花之中凸显出婉约精致,江南风韵亦浓。
安婉却是暗自惊讶,说实话即便在扬州时,她亲到张府的次数寥寥可数,那会子虽是嫉妒安宁嫁了三品高官,但她是时常觉得自己是实打实的原配正妻,再者那会子安宁确实没住正房,住在了稍偏一些的桂院,还有原配留下的嫡女以及姨娘生的庶女在前,安婉内心因为这些平衡不少,再者来张家时也没见房里摆设描金绘彩,也无辉煌金碧,有些房舍还稍显破败,只觉得张家不过是名头好听,‘家无几分余粮’,然而这一路而来山石流水,草木氤氲,这内院缀锦带碧,五进的宅邸比之自家三进的宅院宽敞不知几倍,她还好些,丫鬟们四处张望,又惊又喜。
待到安宁所居的正院,安婉但看院中青墙瓦黛,和扬州的院落里并无不同,硕果累累散发着清甜的果香,草木清香盈鼻,翠竹掩映,池塘里浮着荷叶莲花,看到影壁前的如绿云般的葡萄藤,安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这位嫡姐出嫁后不爱芳菲反倒爱上穑稼之事了,行事果真不同凡响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一九章 专程找茬
谢嬷嬷领着一众女媳将安婉迎进来,方进了正房,安宁往外走几步迎了出来,略说几句寒暄话问好见礼,迎着入了座,安宁又道:“请二姑娘来,今日有客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
安婉示意奶娘将小女儿抱过来,安宁嘴角含笑道:“看着是个可人意的娃娃,原本我这做姨妈的没能亲自添礼,将我给外甥女的见面礼拿来。”
身后的添香将准备好的表礼拿了出来,是一块赤金坠的如意金锁,由奶娘代为收起。借着这个机会安宁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婉,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服饰,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点翠云纹金簪,赤金嵌朱红玛瑙簪,耳上则是景泰蓝镶红玛瑙耳环,手腕上是一双羊脂白镯,甚是华丽照人。安婉的相貌是随了柳姨娘的,娇俏明媚的脸上淡扫胭脂,比起几年前更多了丝官太太的雍容。
就在安宁不着痕迹打量安婉的同时,安婉看向安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诧异,安宁比她大了六岁,如今更是生育了三个孩子,可比照记忆深处尚在闺阁的温顺绵软模样,再比照如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再者比照几年前时周身除了增添了几分少妇的风韵外,娇脸凝脂,眉黛鬓青,宛然是双十好颜色,如今两人站在一块儿谁承想安宁是姐姐呢?再者端坐在上座自带优雅清贵,难不成,张府的米水就比别的地儿养人?
安婉手指]表哥表弟的也好亲近亲近。”
安婉不以为意道:“原我过来探望姐姐来的匆忙了,翰儿正准备学业之事就没来。说起我家翰儿,不是我自夸。是个极聪颖懂事的。在扬州时他父亲请了那知名的先生进府教导他读书习字,原本是打算今年下场参加府试的,只他父亲进京来我又怀胎六甲的,为了不让家里费神就给耽搁了,先生也觉得可惜,说是若是翰儿下场十有**是要中的。这般说起来,可不见几个外甥过来拜见?”
安宁听着安婉自顾自说了一通话。心里不以为意,你也知道你来的匆忙,而且安婉来京城安定下来也有三四天了,如今也是匆忙来拜访的呢。便笑道:“原他们几个都入学去了,若是知道他们姨母要来。合该要同先生请假来给姨母见礼的。”
正说着外面的丫鬟通报道:“二姑娘来了。”
张玫穿着一身海棠红撒着莲花的薄纱斜襟褶子,同色的纱裙,高绾落云髻,团玛瑙滴珠凤头钗,珠钿错落,耳边的金丝圈垂珠耳环,衬着肌凝如瑞雪,如今已经十四岁的她如同四月新花,清丽明媚。从进门端步行来。举手规矩严整,行礼时姿态优雅,礼数周到,安婉也只知道这张家的二姑娘是个庶出,没想到这一行下来分不出一丝错,昭显着一品大员家的家教。安婉但见安宁同张玫言语间的亲密。心中嗤笑,姐姐若真是贤惠,怎么会在上京时候留那庶出姑娘的姨娘在扬州,可见不过是面上贤惠罢了。安婉这将给张玫的表礼一对赤金绞丝芙蓉镯子拿来给张玫,口中犹自道:“外甥女是个可人意的,听说早早订了人家,到底是高门大户,这般讲究的不是那些个小门小户比得上的,早订了好!待大礼时姨母定是要来添妆的。这镯子是特特从琳琅阁订做的,是我的一片心意,外甥女还是不要嫌弃才是。”
一言既出,满室寂静,张玫怔了一下,好在平时规矩俱在反应的快道:“礼轻情意重,姨母这话,外甥实在不敢当,在这儿谢过了。”拜谢后站在安宁一侧。
安宁拢了拢手腕上的佛珠,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笑意丝毫未达眼底,看着眼中的那抹得意还未消下的安婉,心里冷笑。当她没听出安婉话里的意有所指不成,这时代从纳彩问名到下定,再到成婚,一般情况下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有那讲究的,则需要三年甚至更多。当初安宁和张致远,全套流程下来,不过小半年的时间。之所以那么急,是那时候张母病重,而且安宁已经是近二十的老姑娘了,安家也急,因而加快速度,不过半年就略带仓促的成亲了。安婉这看似漫不经心、随口说出来而已,她以为她的很隐晦了,但实际上这几句话不仅将张府、安家、安宁暗指上,而且就是安婉自己都没发现她将自己说了进去。这说张府是高门大户,但张致远和安宁成亲时候并没有大过讲究,当时的形势所逼,而且因为是继室,讲究并没有娶正室时那般繁复,但该少的还是没少的。不过如此半年时间来这安婉的意思难道是说张府也跟那小门小户似的不讲究规矩礼仪了?再者她话里的‘小门小户’搁在这里可不就是暗指的安家,难道她自己就不是安家女?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这个讲究孝道的年代,父为子纲,子不言父过,这话若是深究了,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能让安婉名声尽毁的!就算安婉话里的没有这层意思,但暗思下来她是在说安宁,但她根本就不知道当初若不是安宁嫁到张家来,安婉这个庶女哪能得到旁人家的亲睐,再说了安家虽然是没落了比不上以往,但那时安和已经出仕,是官家,底蕴犹在一两分,没得让安婉这般贬低的。
除却这个层面不说,还有安婉说的最后一句话,尽显小家子气,再说了是从琳琅阁订做的?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呢?虽然安宁在心中暗笑安婉的愚笨与拎不清,对安婉这种自以为隐晦的嘲讽暗自好笑,再者对安宁来说,安婉尖刺也不是一次两次,若是计较的话,就有不完的气生。因而就算是对安婉再不满,但安宁又不能同这拎不清的发脾气,那可真让人看笑话了。转头同张玫笑道:“既然你姨母特意订来给你的,收着便是。”语气在‘特意’二字上重了重,又对安婉道:“让你费心了,原等你家来京城,思量着摆宴同你接风洗尘,奈何你家事务繁忙,让我可好等呢。”似怨似怪的不软不硬的话将安婉堵住,安婉见安宁似乎不讲她刚才的暗指放在心上,又听这漂亮话,暗下撇撇嘴,这‘漂亮话’谁都会说,她才不相信安宁心口如一。
安宁看安婉的样子,怕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反意,暗自好笑,再看安婉的样子这拎不清可不止这一茬罢,果不其然安婉略坐一会儿就隐晦算是感谢张致远的提点,让海彦立能到京城来入职,但心里其实是不以为然的,她可不相信安宁在这件事中费了心思,但看安和还是没能升职就可见一斑,幸亏当初她没将全部期望都寄托在安宁这里,还另外寻了出路。
安宁神色一正,笑道:“按说老爷在外如何行事,不是内宅女子能过问的,也不是该过问的,不过我也是知道的官员调动自有一套章程,姨老爷能调职可说明是他政绩好,我还没恭喜你们呢。”
安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来,眉梢间略带了几分得意,笑道:“姐姐不容这般客气的,只遗憾的是大哥没能调职到京城来,大嫂娘家亲戚俱在京城,相隔千里不能亲密,我倒替大嫂惋惜了。若是之前……哎算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大嫂心有抱怨,都是板上钉钉的了,还是等下次有机会罢了……”
安宁听安婉这‘欲语还休’,暗自好笑,怕这话安婉也同安大嫂说过类似的,不过这般话对安大嫂来说就是直白的挑拨了,难道安大嫂看上去显得那般眼皮子浅,在这里争个高低,自己小气爱计较,当谁都和她一样呢。不过如此一来安宁都是庆幸安婉同她不亲,过来也是‘匆忙’而来,倒省了很多置气的机会。
但安宁还是庆幸早了,安婉这边儿看安宁毫不动色目光暗了暗,心中暗恨,话题就从这调职的事转到正房的园子上去了,款款道:“姐姐这院子可真是花果累累,没想到姐姐对这穑稼一道这般精通呢。我记得在扬州的宅院里姐姐的桂院也是这般罢,不过如今的这正房可比不过桂院宽敞呢,到底是正儿八经的正房,就算是种上这些个果木,也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不比我家那芳菲满园的院子差的,而且这花果还能收获来自己吃用,可见姐姐是个会生活的。”
听听这话,就算是听起来是夸赞的话可用这般的语气说出来就觉得不顺耳,而且安婉自然是针对安宁来的,哪里是什么夸赞的话。安宁无语了,敢情这安婉是专程来找茬的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二十章 绵里藏针
安婉款款道:“到底是正儿八经的正房,就算是种上这些个果木,也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不比我家芳菲满园的院子差的,而且这花果还能收获来自己吃用,可见姐姐是个会生活的。”暗自不屑,就算是当初嫁到张家又如何,就连正房都住不上,若不是肚子争气的话,能不能在这张家站不站得稳脚还说不定呢!如今夫荣妻贵、母凭子贵的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还改不了之前的小家子气,会生活?谁家的院子不是花红柳绿,就是芳菲满园,偏就她搞特殊!
面对安婉这不阴不阳的话,安宁暗自好笑,安婉尖刺不是一次两次,若是计较的话,有生不完的气,而且她们本不就是一路人,她自不会出言给安婉难看,只装作听不懂。
一拳打出去无处着力,安婉不甘心的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张玫身上,眼睛一亮,轻笑道:“都说姐姐如今最是贤惠端庄,对待孩子也是一碗水端平,可姐姐教养这么多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怎么不找个帮手来分担一二呢?旁的不说,现成的可不就有一个……”说完拿着帕子掩着嘴掩住嘴角的嗤笑。
安婉这话不阴不阳,又意有所指,可不就是直白的挑拨,根本就是直言到安宁的家事上来,所言安宁平日里的贤惠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就算是安婉是安宁的同父妹妹,但也逾矩了。偏还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安宁笑意未达眼底。道:“姨太太哪里的话,这不还有奶娘丫鬟们在呢,我能操劳到哪儿去,再者张家人丁单薄。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个,比不得姨太太家枝繁叶茂的。”
‘枝繁叶茂’安婉手指)海家孤儿寡母单丁哪来的枝繁叶茂?想到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安婉心里暗恨,这几日可劲折腾海彦立新收的两个通房丫鬟,夜夜都让其睡在脚踏上,指使人又端茶又捶腿的,弄得娇滴滴的美人儿日渐憔悴,如此也不觉得解恨。平常听不得旁人说这些。如今被安宁戳中了肺管子,缓了好一会子,再听安宁对她的称呼明显的疏离,对比她这一嘴一个‘姐姐’来说,手指紧了紧。也觉得讽刺。这姐姐、妹妹的说的好听,那点子血缘关系早就磨蹭的一干二净了。
端着添香才沏上来的茶,安宁拿着碗盖刮了刮茶碗里的茶叶,那甘美的芳香顿时溢满了屋子,曼斯条理的气度让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安婉心神有些不定起来。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海家小女娃突然大哭了起来,安婉听的兀自心烦,语速很快带了不自觉地尖锐:“到底是怎么服侍的?还不快将姑娘哄哄。”转身对安宁道:“姐姐真不好意思,这些下人素日里在家里蠢笨不会点眉高眼低的,偏偏在外面儿还是个榆木疙瘩。不准个,还真得费点事好好调^教调^教……”
安宁截断了安婉的话,轻轻一笑,更显温婉,道:“横竖都是你家的奴才,回了家关了门怎么管教都行。”言外之意别在主人家管教自己的奴才。这指桑骂槐的把戏安婉玩的已经不是一出两出的了,而且安宁还真不想和安婉说话了,明显的不想和安婉一般见识。
此言一出,安婉顿时神色一窒,她哪里听不出安宁的言外之意,浑不在意地道:“姐姐说的是,横竖费些事管教就是了,我看姐姐家的丫鬟规矩行事都是好的,还是你会调^教人。对了我还没见过小外甥呢,奶娘也不抱出来瞧瞧?”
安宁呷了一口茶,拂拂衣角,道:“去看看琳儿醒了没?若是睡醒了就抱来见一见姨妈。”原本安婉送上来拜帖说是一会子就来,小汤圆那小娃娃还逮着廊下的鹦鹉玩的正兴高采烈的,对于安宁把他丢给奶娘这件事很不爽,两只嫩嫩的蹄子死死抓着安宁的衣领,小脑袋埋在安宁胸前,小身板可怜兮兮的一抖一抖,时不时传来呜咽哭声,这委屈的样子,有谁敢抱走这小祖宗?奶娘也有经验了,在一旁等候,安宁哄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被奶娘抱走了。
安婉将注意力放在一旁的张玫身上,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人情等语,安宁坐在椅子上,全然不动声色,一会儿奶娘将精神着的小汤圆抱过来。见着安宁,伸出两只嫩嫩的蹄子,安宁暖意才注入眼底,起身将小汤圆抱起来,那边安婉也笑盈盈的走过来,但看小包子粉雕玉琢的,安婉略带敷衍的夸道:“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那么漂亮做什么,男生女相可不是什么好的。说着往小汤圆腮上一拧,可不巧的小汤圆微微偏了一下头,躲过安婉拧腮的手,却不防被安婉的指甲刮了一下。小包子皮肤娇嫩,这一刮,只觉得火辣辣的疼,还留下浅浅的红痕,从出生以来就是全家人的心头肉、掌中宝的四个月的小包子受不了了,张开红嫩的小嘴儿就嚎了起来。安宁登时上扬的嘴角冷下来,神色倒一瞬间极为冷厉,心疼还来不及呢,轻拍着他的背,慢慢的哄着,厉目一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那雪花膏拿来!”
小包子咧着小嘴哭的更厉害,声音洪亮的颇有些惊天动地的味道,白玉般的脸颊上那一道红痕尤为的明显,张玫也凑到安宁跟前帮着哄小包子。安婉本就是脸色讪讪的,安宁的话传入到安婉的耳中,安婉神色一窒,变得难看起来,安宁的言语和满屋子人几乎都围着哭的可怜的小汤圆的而把她晾在一旁的举动无疑是给安婉一个难堪,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那边儿海家奶娘抱着不哭的姑娘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生怕是被迁怒了。
安宁哄好了小汤圆,又换了身衣裳,让张玫且先回去梳洗一番,转身出来道:“琳儿被惯的娇贵些,不好哄。”又对添香道:“不是交代了要殷切待客,怎好让客人空等,还不给客人换新茶,怎么当的差,这么没规矩?”
和刚才安婉教训海家奶娘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安婉脸上一僵,原本的耐心早就磨光了,但看被丫鬟簇拥着出来的安婉神色就难看,再听这般指桑骂槐的言语心里边儿就堵得慌,淡淡道:“原是我的不是,小孩子本就是娇嫩的,本想是亲香下小外甥的,哪成想这般不小心。倒是男孩子不在意这个,不然的话我这做姨母的可是羞愧难当了。”
安宁真不想理会安婉的不阴不阳,遂道:“谁家的孩子不是千小心万仔细的照顾的,见自个孩子哭我这做母亲的可是心疼,怠慢了你们勿怪。”绵里藏针的话听到安婉耳中也不舒服,莫说接风洗尘宴,就是一顿便饭安婉都没有在张家吃,随便找了个‘海家不能离人’的借口就车马簇簇的走了。
碧水进来,觑安宁的神色,安宁笑盈盈道:“海家枝繁叶茂,我这妹妹自然忙。”说罢转身到里间哄小汤圆去了碧水暗自撇撇嘴,一个从四品的城门领,家里满打满算也就五个主子还能忙碌到哪里去?‘枝繁叶茂’是说她家那些姨娘通房罢,不过看这情形,这二姑太太来张家的不会太频繁,就算是在扬州时也不见她主动上过门,再者一来就弄的张家鸡皮狗跳的不清净,看太太的情形就知道相当不喜啊,还是少来为妙!
除了安宁这儿因为安婉不阴不阳外加手指甲‘不小心’刮到了小包子细嫩的脸颊不喜外,还有人也觉得莫名其妙,那就是安然的妻子沈氏,沈氏嫁给安然两年,得一女,安夫人和安然都没觉得有什么,而且安然还宽慰过沈氏,夫妻感情和睦。偏偏安婉总一副‘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样子似有似无的提起这生男之事来,一回两回沈氏听听还觉得安婉是在关心她,次数多了沈氏暗自觉得不喜。还有那些直白的挑拨,总以为别人也和她一样小性儿,实在是很无语。也不想想安然和安宁是嫡亲姐弟,姐弟感情好,哪是安婉这个没甚感情基础的庶姐能比得上的,再者沈氏大族出身,识文断字,对于安婉的明褒暗贬、指桑骂槐哪能听不出来,又碍着安婉的身份不好表示,但心里边儿已经将这姑太太划到黑名单里去。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过了几日碧水又递了帖子给安宁,说一家子俱来拜访,选的日子‘正好’是张致远和景曜景佑休沐的时候,还送了礼来,‘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安宁心里冷笑,不知这回安婉葫芦里又卖的什么‘不阴不阳’的药?让帖子搁到一旁的小几上,小包子拱拱肥嘟嘟的小屁股,粉嫩嫩的脸颊抹了雪花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花容月貌’,咧开小嘴儿露出无齿的笑容,哼唧两声后露出满意的笑意。安宁脸一僵,这熊孩子……尿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二一章 王八绿豆
海彦立不过是从四品的官,这在扬州能排的上号,但在京城三品以下的官员都算不得上什么的情况下,就实在是不能看了。安婉一心想打入贵妇圈,但旁人看不上眼。原本这种情况下有个‘领路人’引领为好,就是安宁初来都城时,还是由范夫人引领下出门做客,参加京中一些贵妇人组织的集会等,但主要当时张致远是二品大员,又有出入内阁议事的权力,深得今上的赞誉,有心的加上有意的,融入自然是快。不过安婉看不上安宁,不说之前的不可逾越的罅隙,再者安婉觉得她还有更好的选择,来京城前就与海彦立通过气,海彦立早早就站了队,对于安婉能与太子宠爱的侧妃有几分旧情喜不自胜。原本在扬州时房家还是盐商时,送来的两名房家分支的女儿在青萝得势时也被高看了两眼,在去年青萝被立为侧妃时海母就和安婉说一声就将这两人抬成了姨娘,到底还便宜了绿儿,为了和这两位姨娘唱对头戏,也被安婉抬成了姨娘。
其实说起来,这青萝家世代皆为盐商,虽然不曾有男子入朝为官,可是高官豪门姬妾中不少都是他们族中的女儿,通过如此盘知错节的关系,形成了官商相互庇护的局势。因而对族中女儿教育很重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歌艺舞技、女红厨艺……无所不教,就是当初张致远任职两淮盐政时,房家也不是没打过将族中女儿送来进而巴结张致远的主意,想当初张致远是由皇上亲自点派过来的。下面的人自然要琢磨一番皇上将他派过来的用意,因此在深谙官场规则的在还没有琢磨明白之前,绝对不会冒冒失失的就和他亲近,因而周家这根基浅薄的被拿来试探。才有了周姨娘进府一事。然而房家还没来及下手,江南盐政局势就颇为紧张,虽说房家世代经商。有几分底蕴,但到底还需要靠山,因而身为嫡支明珠的青萝就作为示好的礼物送到了当时炙手可热的睿亲王府中成为了王府中的侍妾,不过青萝有青云之志,胸有沟壑,如今更是凭借生育一子一跃而上成为了侧妃。房家也能在大清洗时保住了嫡支,更摆脱了商籍。成为了官身。
安婉从张府回来,更是确定海彦立能调派到都城来与安宁没半点关系,再者她也不指望张家能和海家亲香,来拉扯海家一番,能让海家更好的在朝堂上立足。眉眼一转。就想到了如今已为太子侧妃的青萝身上,虽说和青萝数年不曾联络,但这两年来也渐渐恢复了热络,昔日那分情谊被发酵放大,再者安婉认为张家与太子的权势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有了更好的选择她根本就不需要‘低声下气’的去‘讨好’安宁。青萝那边也有意拉拢安婉,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中间跟着房家,可是王八看绿豆,相处的很是融洽,没几日安婉就随青萝的娘家进了太子府拜见青萝。
青萝并未摆出侧妃的架子,只打扮的端庄隆重,彩绣辉煌。雍容华贵,另动静皆有排场,与安婉记忆里那牡丹花般明艳但贤淑、大方、体贴的房姑娘几乎是天壤之别,再看周围摆设排场,安婉只觉得震撼,举动间都按规矩来,又见青萝不曾摆架子,只觉得她平易近人,心中更为慰贴,再对比安宁来,只觉得安宁眼高于顶,更为不屑。
青萝有意与安婉拉近关系,便支开了一同而来的房太太,只和安婉说话,过了一会子,安婉尚觉青萝还是当日的房姑娘,不由得和青萝排揎了一通安宁眼高于顶。
青萝只笑道:“我去年才请封了侧妃,身在王府见不得外人,只恍惚在年三十命妇们进宫朝贺时远远的看了一眼张夫人,皇后和恭贵妃娘娘对她多有褒奖。”
安婉心里有些不虞,陪笑道:“原是呢,不过如今你也是人上人,皇家媳妇儿,小王子的母妃,日后…恍惚间我都不敢认了呢。”
青萝眼里闪过志得意满的光,但拿着帕子攒攒嘴角,道:“你我原是旧识,虽多年不见,但旧时的情分尚在,如今你也来京城,必然得比旁人亲香些的。”不说青萝在拉拢人心这方面是极为擅长的,几句话说的安婉心潮澎湃,极为暖和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道:“有你这番话,我是极为慰贴的,哎你不知道原本我是想着大家是亲戚,亲戚间亲香了,相互拉扯,才好在朝堂上立足,不曾想她倒是飞黄腾达了,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个亲戚了,还说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万是靠不住的。”
青萝心道这安婉蠢笨,也知安婉素来和安宁不对付,她素日最遗憾娘家势微,让她花费了更多的心力才能在太子府站稳脚。娘家虽脱了商籍,但到底不是正经科举人家,而且又不是掌实权的,本来是想借安婉一家来向张家示好的,没想到安婉这儿向外面推,心里头暗恨,面上却道:“瞧你这话说的,一家子亲骨肉,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的且不说,张大人如今是一品大员,又是内阁大学士,简在帝心,深得圣眷,掌管吏部主管官员调动,你家人丁素来单薄,可不得要靠着这姻亲?”顿了顿又道:“而张家的公子小小年纪成了秀才入读国子监,日后出仕可不得因为张大人而高看一眼。而且那张家三子所拜的老师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虽说是致仕但桃李满天下,那些往年进士哪个不得恭敬称一声老师,那些翰林院出身的官员比得因为如此而高看几分,入仕之后的路子比旁人宽了数倍!”
安婉听闻这个,两眼冒光:原本在扬州时海翰是请了先生入府教导,但之前觉得到了京城后必然会有名师,如今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老师,自家翰儿的天资可不是那小外甥能比得,若真有了名师教导,日后还不平步青云?!
青萝自然不想自己的算盘在安婉这儿就落空了,更何况就算不能为自己娘家拉拢了张家,就是通过安婉把张家拉到太子这里来,自己做这个中间人,可不得让太子高看几分,日后……也好凭借如此得个高位。见安婉意动,哪能不趁热打铁,因向安婉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不得两家话,既是拜师,还是张大人引荐一番,彼时也舍不得面子拒了。”
安婉自然是十二分意动,前年景曜和景佑回扬州顺利通过了童子试,成为了廪生,安婉就有意想让景曜和景佑引见一番,让海翰随他们一般拜澄观大师为师。只不过当时安婉不阴不阳说些‘……外甥这小小年纪便是成了秀才真是了不起啊,且不说你们父亲二品大员,就是你们恩师澄观大师,盛名天下,如此自不是旁人能艳羡来的……’‘……天下那么多读书人,能像你们兄弟俩侥幸的可是不多,岂不是让那些考了好几十年都考不中的老童生情何以堪……’的话,还被安夫人皱眉截住了安婉的话头,这事才罢了。
如今青萝的一番话让安婉心动不已,回到海家自然到上房海母处说了一会子闲话,海母为安婉竟拉上太子宠爱的侧妃关系十分欢喜,再者海母也不知安婉同安宁交恶,还为如今海家有这么个位高权重的连襟喜不自禁呢。如今更听得安婉为孙子谋划,如今海家可就海翰一个男丁,那些个姨娘通房肚子不争气,连个蛋都不下,海母对海翰更是宝贝,便连连点头说就按安婉说的做。安婉这边有海母撑腰,气焰更盛,捏着错处狠狠整治了海彦立身边的两朵娇花,海彦立气急,海母却训斥了海彦立一番,那两朵娇花儿也得日日去安婉跟前站规矩,由着安婉折磨。
这因而才有了安婉算准了日子往张家送帖子的事,就是送去的礼也多是海母私房里掏出来的好东西,安婉看着肉痛,不过这次因为是为了儿子着想,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私下将东西昧了。
安宁接到帖子后,暗自好笑,将帖子搁到一旁的小几上,当下已经恢复了‘花容月貌’的小汤圆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放水放的顺畅啊!安宁只顾着管他去了,待再看帖子时上面沾染了小汤圆的…痕迹,哭笑不得。就算安宁不喜安婉,但毕竟表面上还是姐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同张致远还有几个孩子说,景曜和景佑脑海里冒出来当初扬州碰到那位姨母的事,还有‘热情如火’的姨父,再瞅见娘亲那双带笑的眼,立刻挺胸抬头提臀收腹双眼望天,当下表示:我们会好好招待表弟的!
景瑜趴在小床边逗着更加玉润可爱的小汤圆,戳戳肥嘟嘟的小肚肚,看能不能戳出香溜溜甜滋滋的芝麻馅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二二章 憎嗔怨怒
小汤圆看到进来的张致远,伸出小爪子扑进张致远的怀里,开始拿着口水给老爹洗脸了,张致远面色温和笑呵呵的,抱着孩子亲亲,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脸上的口水。
其实看张致远下颌上的胡须就可以看出家里有没有小孩,从景曜开始,原本蓄而修剪的美髯都会因为初生儿而毫不心疼的剪掉,等到小孩儿一两岁能记事了,那段被认为‘不利于培养严父形象’的‘二十四孝老爹’的时光差不多就一去不复返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再蓄下颌上的胡须,不过等过几年下一个孩子出生了,又周而复始这剪断到再蓄胡须的循环了,这不如今小汤圆才四个月,张致远下颌的胡须必然刮的干干净净,也不会出现小孩娇嫩的肌肤被父亲下颌的胡须扎的红彤彤的情况,而且小孩儿才乐的亲近父亲。
在这个以美髯为流行的时代,张致远这光溜溜的下巴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就是私下皇帝也亲问过,得知事实后,赞了句。再想想自己的几个皇子,不由想是不是自己对皇子们太过于严厉了,但皇帝将自己的几个孩子思量一遍,心情十分复杂。皇上本身生母分位虽高却并不受宠,仙逝的先皇也很不在意这个儿子,皇宫里惯是个捧高踩低的地儿,只暗自隐忍,受尽兄弟们的嗤笑,皇上韬光养晦,暗地里筹谋策划。夺嫡之争越演越烈,兄弟之间形似仇人,父子之情不存一二,先皇甚至不顾太子尚在欲废太子立宠妃之子,使得原本诡谲的夺嫡变成了兄弟刀剑相向的战场,太子被废,那宠妃所生之子也被鸩杀,最后在外人看来默默无闻的皇上在最后的争斗中,胜出登基为帝。
皇上何尝不知道骨肉亲情的可贵,但所生的几个皇子中逼宫的大皇子使得皇上心惊和心寒,孩子就像是参天大树茁壮成长。而自己却渐渐衰老。当年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中胜出的皇上就算顾忌着骨肉亲情,但实在不可能让皇权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动摇。而他又何尝忍心将养大的孩子削掉!可是不忍心,难道任由他们的野心继续膨胀下去?不封太子是不让外戚做大,封太子则是为了遏制成年皇子们的野心,然而立储带来的后果却不是皇帝希望看到的,素日里骄奢淫逸。结党营私,打击旧臣,贪污受贿,一想到去年经由江浙地区受灾而被尚书何叙然呈上来的名单。皇帝就颇为心冷,却按下不处理,如今朝堂动荡,可不想原本还渐渐平稳下来的朝局再次波动起来,但也不能姑息!然而前时朝中百官十有六七都保举当时的睿王的情景让皇帝警醒,睿王势力之大令宣武帝着惊,这已经不是他不满意睿王做继承人的问题了。而是这种势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威胁到了皇帝的地位。一个皇子,在朝中的人心竟比一个皇帝还大,这是想要干什么?!尽管在几位皇子中睿王居嫡居长,而且元后淑慎贤德,与宣武帝休戚与共、同甘共辛,然而皇权至上,皇帝由此警醒,时年的江南科考舞弊案。便当机立断由此契机开始清查‘太子党’以及节制其他党派的势力,前九门提督耿春玉等人聚众会饮议论国事,贪婪不法,太子党开始被清洗,然而令宣武帝心冷的是:这件事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太子并没有丝毫沉寂,江南科考案次年结案后紧接着就发生了泉州倭寇袭击事件,太子的手已经从江南盐政上伸到了东南沿海,收取贿赂。这让宣武帝很是失望。
还有江浙对赈款贪入私囊一事让宣武帝不可忍。而且几个皇子中太子往江南伸手伸的最长,这让正值春秋虎狼之年的宣武帝头一次生出几丝颓败之意。私觉得为君者心为天下尽其血,神为四海散其形,忧勤一生,却无偃息之地可退也!但看自己的能臣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归养,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矣,然而天家无亲情,有时候形势所逼,身为天子很多时候必须抛却很多私情,就算是为了避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皇帝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余的几位皇子上。三子淳郡王天生有疾,与大位无缘,素有才情在士林寒门子弟中拥有较高威望,然而行事宽仁平和,这让宣武帝想到已经仙逝的先皇,先皇好名,讲究宽厚仁慈,素行无为宽仁的政策,以至于官吏的贪污舞弊之风越演越烈,问题越积越多。因先皇挥霍无度,又政事宽仁,导致今上登基时国库里已经剩下没多少内帑了,过了几年才略有好转。而且如今宣武大刀阔斧的进行政策改革,要的是魄力,就算是到他退位时仍旧需要下一任的君王能够巩固甚至进行创兴,所以说淳郡王会是个贤王却不是个好的继任者。而与淳郡王同母所生的七皇子,年纪尚幼,心性纯孝,却是个厌文尚武的,鲁莽有余,感性大于狼,为皇者需要狼大于感情,必要的时候懂得取舍,这点七皇子就做不到。再看如今皇后所生的八皇子,是除了太子外出身最为尊贵的皇子了,继后是元后的嫡妹,然而才情理事都比不上元后,这八皇子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心思却阴厉狭窄,不是容人的性子,这点倒和太子很像,睚眦必报,太子将这点浮于表面,八皇子将这点藏于内心,宣武帝对于这点颇为不喜,没有人喜欢一个表面光风霁月,内里却阴险狡诈多疑的皇帝。不说太子,若是八皇子得了皇位,必然是容不下异母兄弟的。而余下的几位尚幼的皇子,宣武帝已经没有心思和余力再去培养一个年幼的继承人了,毕竟比起八皇子以上的皇子,这位年幼的怕是惹来其余者不服,到时候很有可能成了傀儡。
最后宣武帝想到了被他派到韶州平乱的诚郡王,说起来诚郡王和当今很像,同样的是母妃分位高却不得宠,本身也不为皇父所喜,一样的默默无闻,性子却坚毅果敢,最是纯孝,这点从让他追缴国库亏空这点就可见一斑。对于半个岳父的宋家也不假辞色。然而不知变通并不好。为皇者不能心性凉薄,尽管要当皇帝就不能太感情用事,但这并不代表要一个人冷血无情,这样的人即便一时能震慑住朝臣,但久了必会离心离德,不利于统治。
张致远没想到他的胡须会让当日的昭和殿灯火通宵达旦。彼时他正洗漱,俊脸被小儿子涂了一脸口水,身上也不免带了小儿子的赏赐给的‘纪念品’。安宁抱着香喷喷的小儿子,觉得家里这个传统还真是好玩。就算她和孩子们幼年在一起的时间比当爹的长的多的多,然而这种‘纪念品’还真是少有,就是那稀罕的第一泡童子尿,景曜的和小汤圆的都很‘亲切’的留在了大老爷的衣衫上。张致远也不生气,等到他洗漱去了味道后,小汤圆已经在小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小萝卜腿叉着。樱花瓣粉嫩的小嘴儿向两边微微翘起,带着白嫩嫩肉呼呼的双颊,小脸蛋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安宁挑了灯做针线,见着张致远过来,幸灾乐祸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来继续给小汤圆做小衣。张致远摸了摸鼻子,这会子依旧是‘二十四孝老爹’的模式,因而对孩子尿到他身上也不生气,还是等小儿子尿的顺畅了才让奶娘抱走。可见是这耐心十足的。更何况这会子换上的新衣还是安宁亲手做的,因而对小儿子尿尿也不大在意,反而是欣喜于今年多得了身衣裳上了,瞧这多容易满足的。安宁见他高兴的扯着衣摆,倒是不大好意思了,这可不是瞧着大老爷容易招儿子‘童子尿’的体质,怕大老爷哪天恼羞成怒怪到儿子头上来,遂稍微安抚一番,并没有张致远所想的‘郎有情妾有意’这等子脑补来的意思。误会是美好的。安宁也不点破,任由这人误会着罢。等张致远坐下来。安宁还亲自斟茶端到他面前,瓷质细腻通透,彩面润泽光亮的青花瓷杯衬着纤白宛如春葱的双手,滑下来的袖子下露出来的圆润白腻的手腕,拢着鲜红的佛珠,恰如雪中红梅,娇艳夺目,竟让张致远有些愣神。
安宁端着茶盏也不见张致远接过去,这一看到那不加掩饰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将茶盏放到他跟前,嘀咕道:“真是越老越没个正形了。”声音虽小,但彼时的张致远已经不是当年的张致远了,这几年《清心诀》不是白练的,很清晰的听到了安宁的低语,就算是这些年脸皮够厚也得掩饰一下,端着茶杯呷了一口,道:“海家递了拜帖来?”
安宁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将针线放到一边,笑道:“上回人家是匆忙而来,这回正经准备好了再全家都过来拜访呢,得好你和景曜景佑福久他们都休沐呢。”
张致远和安宁多年夫妻,若是连安宁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都听不出来就白混了,对于小姨子印象暂且不论,对海彦立的印象却并不如安和来的好。此人太过于钻营,而且还是武官,虽说如今文官武官之间的间隙并不那么严重,但张致远有他自己的清高自傲,并非针对武官,而是和海彦立的几次来往私下觉得不甚愉快。听安宁这般一说,就听得出来上次‘匆忙而来’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稍微那么一问。
安宁也不至于和张致远抱怨安婉的种种,不过张致远问起来,安宁抵着下巴笑的纯良,“这世上极品的人多了,我那妹妹就是其中之一,以前我未出嫁时,她就有种庶比嫡还高三分的想法,真不知道这想法是如何而来。这话说有所求必礼下于人罢,她倒好一方面千方百计找我的茬,另一方面还觉得我对她得有求必应,平白惹人笑话。我若是真和她计较起来,这饭都不用吃,气都气饱了,这人脑回路还真是有问题,不是我们能够理解得了的。而且我觉得这次她‘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会是让人高兴的事,而且更让人郁闷的是她好像特别的针对我,真不知道该荣幸的还是该荣幸呢?”
听到最后张致远笑了,惹来安宁一白眼,老婆奴嘴角立马扯平了,正经道:“憎嗔怨怒都是业障啊!”
安宁嘴角抽搐了下,半晌才来了句:“老爷不愧是在广安寺呆过几年的。”说到广安寺,安宁自己转移了话题:“澄观大师出关了吗?”这两年景曜和景佑都没有回扬州去,安宁对于他们在外面交友学习如何也是不大干涉的。再者对于澄观大师安宁的观感十分复杂。到都城后倒也不怎么关注了。
张致远继续喝茶,茶香清冽,轻轻呷一口,满口生香,沁人心脾。道:“我不知,怎么不问问景曜和景佑?”
“不过是随口问问。”这话题算是结束了。夫妻俩又随口说起话来,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到就寝后你侬我侬,芙蓉帐暖……
这日。正值海家一家‘正经’过来拜访,跟上次一样安婉来后院,海彦立和海翰就在外院处,景曜他们兄弟几人也在。
安宁见安婉眉梢间得意更甚,不禁猜测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让安婉这般眉飞色舞的,即便是见到了自个。见也就她自己来,便多问了句:“怎么不见外甥女来?”
安婉便道:“姑娘尚幼娇弱的紧。万一磕碰到就不好了。”
安宁颇为无语,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家姑娘如今也才一个多月好不好?不说奶娘抱着,婆子看顾着,难道在我家还会有什么不成?这般金贵啊!她算是知道了,如今可别和安婉说的话较真,较真你就输了,因而也不在意。不过不等安宁说话呢,安婉就欢欣鼓舞的巴拉巴拉的说起来她得意的喜事了:啊呀你不知道么,那谁谁太子侧妃原来是旧识啊。当初那般雍容如牡丹花般的房姑娘啊,真是没想到啊……我就是知道这房姑娘不是一般二般人,如今飞上高枝啊那叫一个雍容华贵,那叫一个锦绣辉煌……可也是个念旧情的,还是跟以前似的平易近人,见到了就不自觉地亲近,我们啊这还算闺蜜呢,如今就算是十来年没见了,也不觉得疏离啊……怪道呢我还是真没白念想啊。怎么你不知道么?那可就是怪了。她还和我说年节时候还见过你呢……也是啊,如今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侧妃。碍于规矩你也是到不了跟前的,也倒是没什么啦……
一刻钟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安婉在自言自语,总的来说就是回忆她和青萝作为闺蜜的美好过去,端看如今相认后的和谐相处,展望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强调她俩感情好的同时,顺便贬低一番安宁。安宁端起手边的茶盏,作喝茶状来掩饰抽搐的嘴角,真对不起您嘞,咱身份低微不能亲到太子侧妃跟前行礼作揖哈~不过,这两人‘勾搭’上的可真快,安婉这才来都城几天的功夫呢,而且瞧这感情都‘如胶似漆’了都,真是难以望其项背啊!
安婉口沫横飞一番,说的口干舌燥了,这才停歇下来,顺便还给了安宁一个‘你现在知道了吧,不用来谢我’的表情,安宁额角再次抽搐,谢谢您嘿~
安婉喝了两口茶,拿帕子攒攒嘴角,笑道:“如今太子如日中天,说不得日后……到那时侧妃既是得太子如此这般宠爱的,还有小王子傍身,必是不得了的。若是早知道,也不用为老爷那般操心,如今我们俩感情更上一层楼,明儿里还要侧妃拉扯拉扯我们才是。姐姐这边儿虽是位高,但这没嫌弃权势更大的不是,如今姐夫简在帝心,日后可没个准儿呢,我这话可没别的意思,姐姐可不要误会才是,未雨绸缪总是错不了的。就是那俗话说的:鸡蛋也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呢,姐姐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安宁额角都不抽搐了,这‘如日中天’可真是耳熟啊,想当初尚是睿王妃的太子妃也说过,‘如今我们王爷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再没人可比的……’如今再听安婉说起来,怪不得耳熟了。微微一笑,放下茶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就是上回我也说过了,内宅女子断没有能管能问外面老爷们行事的道理,牝鸡司晨,唯家之索也。”要是大道理安宁还真是能讲出一大堆来,不过对安婉来安宁还真是懒得说道,这人认准了还真没有回头的地方啊。
安婉也不意外,心里边更认准了安宁不知好歹,若是以往她早就拉下脸来了,不过今日她有事相求,决定不跟安宁一般见识。不等安宁说完,就打断安宁的话,道:“各人有各人的理,既然姐姐这般说,我也不好置喙什么,不过若是姐姐什么时候有别的想法,再来说道说道也是可以的。”
安宁再次端起茶盏,作喝茶状来掩饰自己抽搐的不能再抽搐的嘴角,你这是盼着我家不好呢还是不好呢。正这时,外面小丫鬟回报,见过张致远/海彦立的海翰/景曜景佑景瑜进来了。安婉听到通禀,眼前一亮,安宁吩咐把人带进来。身着明蓝色锦袍的景曜,竹青色锦袍的景佑,橘色半袖长衣,里面着藕荷小衣的福久,还有身着青莲紫点阔袖滚回字纹宽袖锦袍的海翰走了进来,给安宁和安婉见礼。
海翰比景曜景佑小一岁,不过比起已有少年形状的景曜景佑,他还带着脱不去的稚气,眉目清秀,文质彬彬,安宁以往见到他的次数还真不多,最后见面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等他见礼后,就让添香端出预备好的见面礼,递给海翰,笑道:“好孩子,这是姑妈给你的,景曜景佑和你差不多大,表兄弟间合该亲近些的。”
那边景曜几人给安婉见礼,安婉面上的功夫也是做得,也给三人准备了见面礼,而且略微反常的对着安宁一顿夸,尤其是年纪最小的福久得的夸赞最多。不说景曜和景佑,就是安宁都觉得诧异,这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和安宁差不多,安婉见到如今安宁的几个孩子,就是一向觉得自家儿子出众的也不得不承认,几个孩子的模样长相都是俊秀的,而且一溜的儿子可把安婉刺激的不轻,但是看到景佑,安婉拿帕子攒攒嘴角,这景佑不是安宁亲生的安婉还是知晓的,认为安宁把姨娘生的孩子抱到身边儿当亲儿子一样养可真是够‘贤惠大度’的。稍微平衡了些,但这有异的神色也瞒不过景曜和景佑的眼睛,俩人对这姨母的观感历来就不大好,如今更是跌落到谷底,但想归想,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给安婉行礼,你来我往的说了些客气话。安婉笑容满面,仿佛是慈爱的姨母一般。
安宁叫了福久过来身边,另外几个回了前院,安婉又对着福久一阵夸,半晌才问道:“听说瑜哥儿的先生姓殷,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安婉那日从青萝那里回来后,也曾打听过这殷大人的情况,虽说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但以前也是做过皇子们的师傅的,颇受皇上看重,不仅学生众多,而且长子任广东布政使,次子为户部右侍郎,孙辈的也是颇为出息的,不说别的单就是如此就让安婉很满意,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拜到殷先生门下。
安宁还有些疑惑呢为何安婉有别于其他的热情,听她这么一问,瞬间悟了。不过她不准备答话,就听福久回道:“正是。”没了下文,让准备接话的安婉噎住了,好歹你也得问我为何提起这个啊?
安宁很不厚道的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三百二三章 凤凰乌鸦
安婉一反常态将福久一通好夸,半晌才问道:“听说瑜哥儿的先生姓殷,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
福久回道:“正是。”
安婉噎住了,顿觉得即便是安宁的孩子也是一样的不招人喜欢,再看福久板着脸不苟言笑,原本夸奖的沉稳就成了小小年纪假装老成,原本的颇有乃父之风就成了怕不是靠着肖似父亲的脸让安宁讨宠爱罢,就是原本的学业有成也成了书呆子两脚的书橱,看福久也觉得很是不顺眼。但这些她都不能表现出来,脸上有些讪讪的,也不过一闪而过,也就放平了过去笑道:“原是说瑜哥儿小小年纪学业也已经不错说,原是有名师教导。”
安宁和福久也不接话,安婉眼中不忿的光一闪而逝,直直看着福久笑道:“原你翰兄弟如今亦到了入学的年纪,若是得一位好先生自然事半功倍,是以知道瑜哥儿你有名师,若是你荐你翰兄弟也去殷先生门下岂不大好?两兄弟同在先生门下也好相互扶持不是?”
安宁继续淡定喝茶,不免好笑,原来安婉这次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真是低估了她的脸皮。不过安婉对上福久,怕是觉得福久年幼,好说话,再者说了她又是长辈,长辈说话做小辈的可不好推辞。只是安婉可是低估了福久,只听他道:“做弟子的不好给先生拿主意,且我入学是父亲荐到先生门下,经过考核方入了先生门下,不若姨母可让表兄同父亲去讲罢。”
听得福久这般说,安婉就有些不满意了,道:“你翰表兄的天资是没得说道的,要不是耽搁了怕如今都是秀才可入学了。且这事不必麻烦姐夫,不若瑜哥儿陪着你翰兄弟去一趟殷先生的府邸,也好在一旁帮你翰表兄分说一二方显得你们兄弟间亲密罢。”
安宁想到之前的‘一会子就来’再到如今安婉几乎强硬的不容人拒绝的态度,颇觉得不悦。刚才还摆出一副慈爱姨母的模样儿,这会子可露出真面目了,真是合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真是低估了安婉的脸皮,听她说的这句‘要不是耽搁了怕如今都是秀才可入学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事竟是耽搁了如此啊!哼,再说了‘亲密’不过是客套话而已,真说起来福久和海翰还是头一次说上话。且不说海翰比福久大四岁,这分说能分说出什么来么!
福久皱眉道:“先生最不喜有人插嘴帮他拿主意,再者当初先生收我时也是看在父亲的情分上勉强考核我,这件事我是帮不上忙的。”
福久把话说的明白,安婉虽然不满意但知道这件事从福久这里打不开什么缺口。因而变有些讪讪的,并不大愿意多说些什么好话了,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就差临门一脚的事情了,谁知道事情没办成,还平白往里赔了那般多的礼来,不过也不代表事情没个转机,遂到底是收了上次来和安宁说话不阴不阳的样子。
前头海彦立也打这个名头和张致远说起来,张致远别看一副面瘫模样。但实打实是个腹黑,殷先生是他的座师,脾性他是了解的。因而不说明白,就影影绰绰的说起来殷先生为何而致仕的缘由来。当初殷大人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极有可能入内阁的,被夺嫡风暴波及到还入了狱,虽然最后无罪释放,但因而对朝堂上的争端,权力倾轧严峻之现状心灰意冷,就借机致仕了。这如今海彦立已经站到了太子那一派,自然能少有瓜葛就没有瓜葛,而且尚觉得张致远这个连襟虽然是简在帝心,位居高位。但以前得罪过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若以后太子登基,少不得要拿张致远开刀的,因而海彦立想明白后对于这个连襟家也没以前那般热络了。所以一听张致远那九曲回肠的暗示就渐渐熄灭了这个心思,再说了都城人才济济。还愁替儿子找不到合适的先生不是,又不是非殷先生不可。
回头张致远同安宁说起来,安宁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大老爷这是兵不血刃就熄灭了海家打的主意,真是再高明不过的了,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那边景曜和景佑拎着福久出去转悠,问了福久,疼爱的揉了揉福久的头。
安婉却是很不满意,海彦立也不和她解释外面男人们的事儿,只甩手说会再好好思量给海翰找一个好先生就去了外书房。安婉对着海彦立的背影几乎咬碎了一嘴银牙,外书房里可不就有那两个刚开脸的狐媚子,这段时间海母因着安婉和太子侧妃的交情给安婉撑腰,使得安婉逮着错处好好整治了这两个狐媚子一番,使得原本的解语花凋零了不少,让海彦立颇为心疼,如今可不得好好疼宠一番。安婉怨恨的眼光随即一闪而过,手指攥紧帕子,指尖煞白,缓了好一会子方道:“让奶娘把姑娘抱过来,我们去上房找老太太去。”
过了数日,是南安老太妃的寿辰,安宁自去了,没想到太子府这次来的是房侧妃青萝。到底是代表太子府,身份也在那里摆着的,没人敢怠慢她的,见着安宁来了,脸带笑意过来,拉起安宁的手,语气中带了丝惊喜道:“张夫人,这么多年不见了。”
旁人见了,个个都有些诧异,没曾想这侧妃和安宁是旧识呢,再说这股子热情和惊喜是怎么回事?安宁这些年已经练就玲珑心肝,不说这么些年没见过青萝,但凭青萝在太子府后院凭借商家出身杀出一条血路就知道她不能小觑,但再看她这份惊喜和笑意,只轻轻抽出手来规矩的行礼道:“侧妃安好。”
青萝虽嘴上说着太过多礼了,但实打实的受了安宁这参拜礼,不过却是亲自扶着安宁的手腕,笑着道:“张夫人太过多礼了,原我早想和张夫人叙叙旧的,奈何找不到机会,如今亲见了,也合该相叙一番的,不过我哪能忘了这是太妃的寿诞,寿星最大,反正机会也有的,总归是跑不掉的,恕我先失陪了。”自顾自说了这番话,就自顾自的被丫鬟簇拥着到南安老太妃跟前献寿去了。
安平侯夫人走过来,问道是怎么回事?安宁笑道:“以往老爷任职江南时,侧妃待自闺阁时与我妹妹有来往,我曾得见过一次,不料侧妃仍旧记得。”旁边人听见,心里都了然这张大人原先是巡盐御史,那侧妃娘家原是盐商,当时少不得巴结讨好的,这话说出来就表示实际上这张夫人同这位侧妃其实交情并不深,甚至这所谓的‘旧识’还不过是见过一面的,也不知道这侧妃这般热情的跑过来为了哪般?
安宁看这侧妃待人热情,又是八面玲珑的,哄的南安老太妃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只转过头来和安平侯夫人说话。刚才的一幕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不过心里却对青萝没甚好感,谁让咱记性好呢,再者说了年三十远远的看了青萝一眼,后面直到三月份她出了月子才有了出门做客的机会,但直到今天才碰到了青萝,还是在安婉正经来拜访她家后不久,还真是缘分呐!想到当初安婉说起来青萝平易近人的话,安宁暗自嗤笑,就在刚才她行礼时分明是没错过青萝眼中闪过的一丝快意的,而且她可是实打实的受了自己的礼,尽管她嘴里说着‘太过多礼’的话。
安宁的话自然是传到了青萝耳中,青萝脸上的笑也僵了僵,觉得安宁这人不识抬举。不过她也不想想这么十年不曾联络过的旧识,再热情还能热情到哪般,难道要泪流满面不成?再者说了还是她自己贸然过去热情的‘对待旧识’,也是她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大道理,难道还不许人家解释这所谓的‘旧识’不成?
今日太子妃的母亲都统夫人也有来,太子妃娘家都统不知出了凡几,家门极为显赫的,再加上如今一位姑娘是南安郡王妃,一位姑娘是太子妃,底气十分足。心中原就对青萝颇有微词,今又见青萝眼中闪着的点点精光,便暗自冷笑一声。等到戏台子开了戏,便和南安郡王妃笑道:“今儿的戏倒是极好的,你瞧瞧那戏台子上的戏子,花团锦簇的,可比凤凰儿都尊贵了。只是啊,这世上的乌鸦,无论再怎么装扮,还是乌鸦,变不成凤凰儿的。”
青萝脸色登时微微一变,一窒,一僵,终究放不下来,还是淳郡王妃厚道,岔开了去。青萝无疑是将太子妃的母亲记恨上了,连带着太子妃也落不下,本来颇好的心情就被一盆子冷水浇熄了下去,手指上带的珐琅指甲在华美的衣摆下几乎快要深深的掐入指腹中,厉光一闪,而坐下偏下位置的安宁得巧不巧的正看到这神色,嘴角轻抿了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四章 无意有心
安宁嘴角抿了抿,再去看时竟不见青萝身上丝毫怨愤之气,仍旧端庄稳重一如既往,心里暗叹,这南安郡王府还真是多发事故地点。想当初南安小郡主及笄时,她带张玫过来,哪曾想遇到太子妃刁难之事,如今待南安老太妃寿诞,太子妃的母亲魏夫人又摆出这么一出,虽说这只作为席间闲话,笼统的那般一说,不指名不道姓的,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像她这般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谁还能不知道是在说谁呢?
魏夫人不阴不阳的来了那么一句,好歹淳郡王妃给岔了过去,只不过大家兴致也不是很高了,但今日是南安老太妃的寿诞,若是这会儿就吵着要走不免有些尴尬,所以耐着性子又听了两折戏。期间魏夫人冷着脸不再言语,反倒是青萝依旧面色端庄温柔,倒是让有些想要看笑话的夫人诰命们面面相觑,心里纳罕这房侧妃涵养倒是好,被这般折辱了也不见怒气,反而是没了意思。
青萝长长的掐丝珐琅假指甲慢慢划过衣袖的牡丹刺绣,嘴角含笑,对上南安老太妃款款道:“如今姐姐自怀了嫡子皇孙就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太子爷亦如是,因而让我和江姐姐领了这些个外面的事儿来为姐姐分忧解难,今儿来给老太妃拜寿若有不妥帖之处还请老寿星包涵。”
魏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平静,青萝勾了勾红艳的唇,眼睛似笑非笑地瞅了魏夫人一眼,轻飘飘的。却让魏夫人神色僵了僵,让青萝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几乎可以确定,原本她对于太子妃承宠怀了子嗣有了别的心思。这边雍容华贵的辞别。倒还‘纡尊降贵’的来和安宁寒暄一二,不过获得这种殊荣的不止安宁一人,再加上还有之前的‘旧识’并不显眼。免不了又要行礼。安宁对于青萝特意提到了安婉并不惊讶,要知道安婉如今可是很推崇这位‘旧年闺蜜’,上次来言语中三句话中有两句话不离青萝,来来去去都是夸奖青萝端庄、贤淑、大方……的言语,实在是热忱,让安宁不得不感叹青萝的个人魅力,如今一见倒也见得她能隐忍、心思深、‘平易近人’……所言并不虚啊。
出门时瞥见凑到青萝跟前的穿着藏青色五彩花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的宋夫人。想到席上端庄慧雅的诚郡王妃,这诚郡王妃娘家显赫与太子妃娘家不遑多让。若说皇上看重诚郡王,这赐婚赐个家门煊赫的正妃倒可以看出,不过听说宋夫人的女儿嫁到诚郡王府为侧妃如今肚子也没个动静,再者今年因为诚郡王追缴国库亏空时宋家算得上‘钉子户’‘泼皮无赖’。算准了宋家算半个岳家,最后还是诚郡王府将宋家的亏空补上。皇上自然清楚,虽面上未明说,但到底这侧妃是他给指的,顿觉得愤怒:这宋家想的怪好,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想要两面逢源,可做的事又实在可恨,自己儿子又是个淳厚的。这半个岳家非但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是扯后腿扯的欢快,便和皇后透露了等到大选时再给诚郡王指个贤淑且出身不低的侧妃那么个意思,隐晦的表达了对宋侧妃及宋家的不满意。底下人自然有善于揣摩帝后意思的,只觉得宋家是不得皇上青眼了,毕竟底下人也看着在追缴国库亏空一事上宋家的表现了。对于宋家这种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做派也看不上眼,冷嘲热讽都是轻的,落井下石的不是没有,谁让宋侍郎做人不厚道,没少仗着背后主子耀武扬威,人缘和宋夫人一样不大好呢。
如今再看在青萝跟前献殷勤的宋夫人,暗中嗤笑,个拎不清的,想起宋夫人在宋侧妃被指婚后有次‘酒后无德’开罪了诚郡王妃,宋太太还被她家老太太压着去和诚郡王妃赔礼道歉,只说是酒席上喝了几杯酒,说的胡话。回头这宋夫人就被老太太罚跪了三天佛堂呢,听说出来的时候腿都不能走了呢。这个听说还真是好物,安宁仅一瞥瞬间就在脑海里过了几道弯,嘴角含笑的同安平侯夫人往外去了。
青萝虽嘴角挂笑,但眼底多少带了些不耐,对于笨嘴拙舌的宋夫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的奉承听了也腻歪了,余光注意到拜别的淳郡王妃和诚郡王妃,对于淳郡王妃之前厚道的岔开魏夫人的话,说实话青萝还是略带感激的,只是将魏夫人连同太子妃记恨上了。她素来和太子妃积怨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她已经成为了侧妃,魏夫人还是做出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脸的事,哪能不让青萝暗恨于心,但她不能应,就算是魏夫人非指名道姓但意有所指,若是应了可不就是落实了,但若不应可不就是平白让魏夫人折辱。当下精美的掐丝珐琅指甲紧紧扣进指腹里,生疼,眼里的阴霾几乎能滴出水来,面上却丝毫不显,越发的端庄大方。搭眼看宋夫人,截住她的话头道:“怎么不见文娟露过面,一年到头怎闷在自己的院子里,怪是念想的。”说的和宋侧妃甚是熟络一般。
宋夫人面色僵了僵,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般戛然无声,呐呐无言,总不能说上次去的时候侧妃朝自己哭诉,话里话外竟是说娘家指望不上竟是给她拖后腿,这让一向以女儿为荣光的宋夫人哪里能忍受的了,只勉强道:“郡王爷如今不在府中,侧妃她忧心郡王爷,在小佛堂为郡王爷祈福保求平安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表面上呢是说宋侧妃忧心去平乱的诚郡王,但这‘小佛堂’可就有深意了,祈福的法子有很多种,怎就在阴森的小佛堂呢?难不成是郡王妃有意刁难还是其他?
青萝拿着帕子攒攒嘴角道:“文娟有心了。”不过含糊其辞的应了句,青萝在身边侍女的再三催促下才和宋夫人分别,宋夫人暗道:虽说女儿有福气飞上枝头,但到底没孩子傍身,心里不由得后悔之前一时飘忽得罪了郡王妃,不然文娟嫁过去也不会被郡王妃‘穿小鞋’,至今肚子也没个动静。但看那高高在上的郡王妃,这太子房侧妃虽说出身不大高,但却是个好的,能受宠这么些年也不是没道理的。
正想着却看到诚郡王妃被簇拥而来,珠翠环绕,彩绣辉煌,宋夫人无端生出几分心虚,木讷的向诚郡王妃行礼,诚郡王妃笑的矜持:“宋夫人无需多礼,只劝诫宋夫人一句,口德也是女子四德中的‘德行’中重要的一部分呢。”说完就被簇拥着继续往前。
宋夫人一窒,脸色讪讪的,看着盛气凌人的诚郡王妃心里不平,愤懑等不一而足,想到之前被老太太罚着跪在菩萨面前数了三日的豆佛米佛,两条腿跪的站不起来了,嗓子也干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还落下个‘酒后无德’的名声!诚郡王妃家门煊赫,更何况还是女儿夫家的正妻嫡妻,宋夫人不敢得罪,但稍一想就觉得她为何会有这么个名声,还不是因为那陈娴儿是她心头一根刺,看到跟她像了七八成的张瑶觉得心被戳疼了才胡乱言语了那么几句,偏还被那个继室张夫人小性子不大方的当了真。真是和她们犯了冲,陈氏未嫁时她就矮了一头,谁都知道陈氏有貌有德有才,蕙质兰心,她就是红花身边的绿叶!更可恨的是所嫁的张家根基不弱,一来都城就压了老爷一头,如今更是踩着老爷的肩膀青云直上了,当真是可恶至极。还有那个张夫人,不过是个继室,偏夫荣妻贵也压在她头上,这一家子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让宋夫人堵心,恨恨的将张家在心中排揎了一通,扭着帕子走了,幸好还没忘记她现在不是在自个家,而是在南安郡王府啊!
安宁若是知道宋夫人是如何想的,肯定会觉得躺着也中枪,这是**裸的迁怒,‘柿子挑软的捏’!好在安宁不知道宋夫人这诡异的迁怒,从南安老太妃的寿诞上回去后没几天,到古家赴宴时碰到了安婉,安婉人前倒是亲亲热热的靠上了安宁,旁人问起时安宁自然说实话。所了解的自然是知道安婉是庶妹,再加上安婉近日来和房家走的比较近,自从青萝飞上枝头变凤凰,房家成了皇亲国戚之后,有上门荐人的,也有自荐的,还有捧了地契和商铺前来投靠的,房家是热闹兴旺风光,因而也有好些个奉承的。安宁无意和安婉在人前表现‘姐妹亲热’的戏码,见到张古氏就走过去,如今张文轩已经是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纵然有古家帮衬,但本身能力才干在,而且安宁还记得古氏以往还误认为澄泓是张文轩的‘外室子’一事呢。
第三百二五章 情同姐妹
“姐姐,那天的事你可拿了主意?”安婉猛不丁的问道。
安宁一怔,这‘那天的事’是什么事?恕咱愚笨,这没个上文可真还弄不清楚这天外一笔啊。
安婉用帕子攒攒嘴角,见安宁没说话,便道:“姐姐难道糊涂了不成?昨日见到房侧妃时,侧妃还提起在南安老太妃寿诞上见到了姐姐,本想叙叙旧,只……也就罢了。”
安婉这含糊不清的话一说,安宁算是明白个七八,不由得抽抽嘴角,若她没猜错的话,安婉这‘那天的事’指的是当日她对安宁说到的‘如今太子如日中天,说不得日后……到那时侧妃既是得太子如此这般宠爱的,还有小王子傍身,必是不得了的。若是早知道,也不用为老爷那般操心,如今我们俩感情更上一层楼,明儿里还要侧妃拉扯拉扯我们才是。姐姐这边儿虽是位高,但这没嫌弃权势更大的不是,如今姐夫简在帝心,日后可没个准儿呢,我这话可没别的意思,姐姐可不要误会才是,未雨绸缪总是错不了的。就是那俗话说的:鸡蛋也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呢,姐姐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再听安婉话里含糊的部分,怕是她想说安宁不识好歹之类的,安宁佯装惊讶道:“没想到你和房侧妃感情甚好,这才过了几日你就知晓了,今日我瞧着你是和房大奶奶一同来的,当真是‘爱屋及乌’。”
安婉没听出安宁话里的深意,反而是有些得意,道:“姐姐哪里的话。只是合得来罢了,再说了不说侧妃,单就是房大奶奶也是原先的旧识,姐姐想来是知道的罢。”
安宁想笑。忍住道:“你若是不提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就是房侧妃那日说起我们是老相识,我也只想到原旧年她由你带着曾到府来过一次。至于其他,当时我忙于照顾景曜和景佑,不曾耳闻。”潜意思就是谁有空关注你啊,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说起来当初青萝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是人比花娇,妩媚鲜妍,安婉只夸她端庄沉静最是知书达理。却不知就是当时的端庄人儿做客时‘不经意’躲过了丫鬟的视线,‘不小心’闯到了当时张致远养伤的东厢房,‘恰好’是慌乱中进了卧房‘惊慌失措’间碰上了只着单衣卧在床的张致远,却是‘不慌不忙’的眼圈儿一红,贝齿轻咬朱唇。安宁事后听丫鬟说起来。都觉得房家这是将姑娘当那扬州瘦马一样教育的么,只是须知人家那也是婀娜纤巧些的才行,偏青萝生的一副珠圆玉润的样貌,那玉靥微仰,眉间微蹙的姿态还不大适合她,真真是个东施效颦了。若是安婉知道她口中‘端庄稳重’的房侧妃旧年是如此做派,还能口口句句都念叨着她的好了,当然也不是不可能,听说当时房家还往海家送了两个房家的旁支姑娘。这安婉都不介意了,何况其他。
安婉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窒,随即尴尬的笑了笑,道:“许是看在我们为姊妹的面上,房侧妃才对姐姐格外优待罢。”
安宁一怔。安婉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看吧你不过是因为沾了我的光,没甚好得意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安宁倒不生气,只是觉得到底安婉有多高的自信值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笑道:“房侧妃最是端庄稳重,贤淑有德,对谁都没那个亲疏高贵在,一视同仁,竟是少见的。”自然是少见,看当时在场的另外两位郡王妃一派高贵疏离,以她们的地位也不需和不会做出这般‘亲民’之事,就是这点上青萝就输了,也不怪魏夫人会说出那般‘……这世上的乌鸦,无论再怎么装扮,还是乌鸦,变不成凤凰儿的……’的话来。再者还有前面的事做对比,安宁对于青萝这种‘伪端庄’可没什么好感,这句话说出来都是嘲讽。再者还有另外一番意思,就是青萝对谁都是热情的,并没有对安宁有什么优待,安婉就不要自作多情的认为青萝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做出些什么罢了。
只可惜安婉没听出安宁话里的深意,还以为安宁见识到了青萝的好,笑道:“姐姐这般想就对了。”还做出一副‘本该如此’,替青萝自豪的表情来。
安宁有些惊愕,觉得安婉匪夷所思,这是什么样的‘诡异’思维呀,觉得青萝很厉害,不知做了些什么,将安婉给笼络住了,不过还是觉得这模棱两可的可不好,淡淡地道:“我不过见过侧妃几回,就事论事外加旁人这般说罢了,你不也是见天夸赞侧妃么。”看安婉的样子,见到青萝的次数好像还挺频繁的。
安婉嘴角上扬,道:“那倒是,原先我就想有那么个通情达理,贴心温柔的好妹妹了,原待房姑娘情同姐妹的,如今可更好房姑娘飞上枝头成了侧妃,我真真替她高兴的。”
安宁心中暗自嗤笑,就这么一句话平白让自己多了个做侧妃的妹妹,真让她有些膈应!你们情同姐妹,她这里膝盖中了冷箭,都城已经挡不住安婉的思维了,安宁觉得每次和安婉说话都不在一趟上,多说无益,因而端起茶杯来,发出无言的意思,端茶送客呗。
安婉绞了绞帕子,脸色不大好,都说了安宁眼高于顶,不识好歹,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但看到人家都端茶送客了,若是自己还硬装没看见留在这里,顿觉得失了面子,也不用安宁说送客,她就冷哼一声颇为清高的甩袖子离开了。
安宁毫不介意的放下茶杯,身边的鹊儿早在一边儿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嘟了嘴道:“太太怎不管教下姨太太,我看姨太太就是专程来显摆的,而且还一股儿埋怨气,就算是姨太太,但礼数不该失呀……”
安宁笑道:“我哪敢管教姨太太,没听见人家和侧妃情同姐妹么,哪里将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啧,不来烦扰我才好呢。”说着然的站起来,抚平衣摆,道:“昨儿庄子上不是送来几条黄河鲤鱼,让厨下看着整治了罢。”那几尾鱼安宁见了,红鳞赤尾,正经从黄河里打来的野生鲤鱼,在现代野生的几乎绝种了,有的也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安宁稀奇了一天,今日被安婉扫了下兴致,决定把这鲤鱼吃了。
回到里间让人不用伺候了,小汤圆扯着小呼噜睡的可正香呢,安宁看着也觉得困乏,索性搂着小儿子一块儿睡了。
却说安婉自张府回来,满面阴云,觉得被落了面子,再细想之前安宁冷淡的态度,自己说的话,难不成安宁是觉得自己和侧妃感情好嫉妒了?若真是那样的话,心里边就没来由的畅快起来,越想越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侧妃才会多优待安宁一些,只是安宁死鸭子嘴硬不好承认罢了!
所以说都城都挡不住安婉了,不过过会子安婉身边的嬷嬷脸色不大好的过来,安婉心情还算好就问何事,嬷嬷蠕动着嘴唇凑在安婉跟前道:“太太,我发现绿姨娘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换洗了。”
“啪!”安婉掷下手里的茶盏,脸色发青,怒道:“这事可是真的?”左防右防家贼难防啊!安婉也不管安宁到底是如何羡慕嫉妒恨的,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整治后宅了,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张府小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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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的天气一日热似一日,进入七月肇秋更是热的难耐,安宁本想到庄子里避暑,奈何去年的事在张致远心里头留下了阴影,说什么也不同意,就算是安宁使用美人计也没能让张致远松口。安宁明白缘由,其实不过是想找个由头错开这些日子来突然多起来的请帖罢了,这些日子来安宁可很少出门子的,之前是双身子笨重不出门,有了小汤圆坐月子又一个月,照顾小孩儿空闲少也是个推辞的借口,如今天气热懒得出门也是个说辞,但不正当么。
安宁知道这些请帖来的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从她口中打听消息,怕是有关于韶州平乱一事,这韶州知州吴恺是吴阁老的儿子,都指挥使宋涵义是襄阳侯的姑爷,而且朝中有不少权爵侯门同那地儿有牵扯。朝廷对韶州民乱一事很重视,不仅派出了诚郡王,还有兵马司,率领五千精兵前往韶州平乱,而且当下就处置了十数人。还有随后前往的户部侍郎以及新上任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文轩,看这样子绝不仅仅是为了那不到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张致远和范青逸说起来都觉得只怕到明年,京城也不见得会平静下来,如今随着天热人心浮躁,说不得会随着天气炎热沸腾起来啊。最开始还处于观望、猜测状态的人们也渐渐不安起来,仿佛燥热的空气里也拂动着忐忑的因子。
第三百二六章 鬼畜难为
宁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宾客们陆续到了,一时之间,huā厅里笑语盈门,喧嚣繁复,众女眷济济一堂。今日是傅大太太宴请宾客之日,来客中既有勋贵,又有清流,安宁和大理寺卿范夫人坐在一边,看傅大太太团团招呼着。
范夫人拿着帕子攒攒嘴角,对安宁道:“我准想能在这儿碰到你,瞧你这一年来闷在自己的院子里,不露个面,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语气里不乏促黠的意味在。
安宁笑笑,道:“我就是个闷的,不爱出门,本来是想到京郊园子里避避暑气,哪曾想是事情绊住了。”
范夫人和安宁对视一笑,自然明白安宁话里的深意,眼睛瞥了一眼依旧长袖善舞的傅大太太,道:“这京城肇秋本就热的难耐,今年尤甚,饶是房里放了几盆冰,这才罢了,只是这冰啊实在紧俏,那些个商家又是惯会投机倒把的,这冰啊竟是比往年贵上了不少呢。”
安宁笑道:“说的是呢。”视线触及到刚进来的身影皱了皱眉,范夫人顺着她的视线忘过去,好奇道:“怎么了?这夫人看着眼生的紧……”
安宁压下心里的诧异,低声回道:“是城门领海大人之妻安氏。”范夫人看过来,安宁点点头,道:“是我的庶妹。”范夫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心知安宁这般介绍亲疏立断,只是扫了一眼在座的诰命太太,这正四品的城门领着实不显眼。
安婉被人领到huā厅,但见huā厅里衣香鬓影,雍容富贵,她在这里实在是不显眼,更何况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眼生的紧,但是看那份气势都不是普通,安婉心里头在打鼓,惴惴不安。她是没想到傅大太太宴会竟然会邀请了她来。虽然来京城时间不长,但京城里的一些炙手可热的人物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傅家是太子的母族,皇后的娘家。门第显赫,按理说能邀请她实属是她的荣幸,而且将这归根到青萝的情面上……
被管事娘子领到huā厅里安婉略有些尴尬,周围人头攒动,她竟是一个不识。那些诰命夫人个个都是人精,虽然觉得安婉能被邀请来身份自然不低,只是面生也不不好贸然来搭讪。观望观望先,因而才使得安婉一个人被晾在huā厅里。
安宁蹙眉,虽然不喜安婉,但情面尚在,再者她们毕竟是同父姐妹,在外面若是出些什么事,掉面子的可不止安婉一人。因而同傅家在huā厅里伺候的丫鬟将安婉请过来,安婉看到云淡风轻坐在座位上喝茶的安宁。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尴尬全被她看在眼底,不由得心生暗火,不等安宁说话有些不悦的剜了安宁一眼。这让范夫人下意识的皱眉。安宁顿觉莫名其妙,将心里边的不悦压回去,将范夫人和安婉彼此介绍。
范夫人矜持的向安婉点了点头,转头对安宁说道:“我去和蒋太太打个招呼。”安宁点点头,范夫人走到另外一边蒋太太处,周围听到她们说话的太太们有好奇的过来同安宁寒暄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打听安婉的一些情况,听得安婉夫家只不过是正四品的小官,心里就算是不屑的同时脸上也不露分毫,谁让人家有个深蒙帝宠又为官功绩超群的姐夫呢。
来人安宁基本都认识,再者来都城这几年贵妇们的宴会她也参加了一些。再者记忆力好见过一面都有印象,寒暄起来丝毫不见尴尬之处,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想的与脸上展现的嘴里说的差个十万八千里都丝毫不影响大家谦逊的寒暄么。安婉就不同了,她本就对安宁淡淡的,再看安宁游刃有余的和那些官太太打太极。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安婉为柳姨娘所出,按说庶子女养在嫡母跟前是规矩,更是抬举,但当初柳姨娘磨着安老爷硬是舀着安婉养在自己跟前。比起‘安宁’来,安婉长相出挑的多,何况安婉向来心机灵敏又嘴甜会说话,再加上有柳姨娘时不时吹吹枕头风,安婉就越来越得安老爷的喜欢。真说起来安夫人并非刻薄无知的正室嫡母,相反的安夫人知书达礼,为母则强,将嫡出的二子一女教养的很好,而且安老爷向来不管庶务,为人又特别的软弱还愚忠,当年安老太太的偏心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安老爷却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以至于后面分家的时候作为次子的二房却硬生生的分得一半的家产还有安老太太的私房都尽数归了二房就可见一斑。安夫人很有能耐,端庄大方,将安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柳姨娘得宠,但安夫人在安家的地位丝毫得不到动摇。
也许是日渐长大懂得了嫡庶之分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在柳姨娘的‘耳濡目染’下,安婉对于嫡子的安和和安然却没什么,毕竟他们俩是嫡子,嫡子本就身份高,而且是男子,平时没什么接触,然而安婉却觉得‘安宁’除了占据着嫡出的名份外,相貌顶多是清秀,比起肖似柳姨娘娇俏可人的安婉根本就不够看,而且性格木讷绵软。然而嫡庶尊卑,这是世间公认的真理,因而就算在安婉看来安宁事事都平平不出彩,但身份在那里搁着,这让安婉接受不能,嫉妒就像是有毒的huā儿在心中蔓延。
因为安家没落,但祖上到底是曾经辉煌过,安夫人不想亏待了‘安宁”后来又因国丧家孝好好的姑娘蹉跎了下来,为此安婉可没少私下里找‘安宁’的麻烦,和柳姨娘一唱一和明褒暗贬指桑骂槐的说‘安宁’的坏话,仗着年纪小,就算安夫人罚下来,安婉却跟到安老爷那里,撒撒娇顺便上上嫡母嫡姐的眼药,不但躲过了惩罚,还会惹来安老爷对‘安宁’越加的不满。
安宁能来到这里还是因为‘安宁’磕到了头晕倒过去了,至于怎么不小心磕到了这可就要问问安婉以及柳姨娘了,然而就在安宁养病期间,安老爷连派人看一回都没有,安夫人却因为担忧‘安宁’在安宁病好了清减不少,这也是为何安宁醒来后不喜安老爷和安婉以及柳姨娘的缘由。而且比起安婉和柳姨娘,她更厌恶安老爷。因为有她自己安老爹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安宁拉拔大,父女俩相濡以沫那么些年,对比起对亲女冷漠如此的安老爷,亲疏立断。
对安婉来说。一切的改变就从安宁病好了定亲开始,张家在扬州城是人人称道,张家世代书香门第,祖上也有那世袭的功勋,同安家没落不同,张家张老爷张清和科举出身,自有一番作为。虽是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系翰墨诗书之族的。而是张致远时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从三品高官,历来是天下有数的肥缺。就算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就算是继室,但也是安家高攀了,而且安宁当时蹉跎岁月已经是双十的老姑娘了,这时代女子最好的年华可不就那几年。安婉本来还讥笑安宁上门做继室。但张家给的聘礼就让安婉和柳姨娘眼红不已,虽说张家世代书香,行的是古礼。送上来的东西看上去远不如那些钟鸣鼎食的来的贵重,但张母也考虑到了安家的情形,聘礼给的十分丰厚,里面的字画、古琴、孤本等皆是价值不菲了!
而且虽说是继室,但该有的体面张家俱是给足的,安婉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能在及笄后不久就能嫁出去大部分是沾了安宁的光,不然依她庶女的身份,也不会能得到海家的青睐娶回去做原配的。但安婉对于安宁还存在着‘安宁不过是占了嫡出的名份,其余都是一无是处’的概念里,因此当安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时。众人也尽是围着她‘阿谀奉承’时,这样的颠覆实打实的让安婉接受不能。
而且安宁进府后不出两月就诊出怀有身孕,之后更是一举得男,而且随之张致远升官加禄,步步高升,安宁又连得男。景曜和景佑都是钟灵毓秀之少年,九岁成为廪生入读国子监,张致远如今简在帝心已是一品大员,对比于进府十几年紧养育了一女且体弱早逝,娘家更是获罪一蹶不振的陈氏,任谁都会觉得安宁是旺夫旺子之人。尽管是继室,先天上身份低于原配陈氏一头,但说实在的对比将去世了好几年的姑奶奶的嫁妆要回去的娘家,还断了姻亲关系,更何况陈氏没能给张致远生下嫡子,安家日渐兴盛,安宁的地位不可撼动,再加上她身上是有皇家封赠的诰命的。
更有甚者海彦立想要在职位上更进一步,安婉还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去求安宁,这已经让安婉意识到安宁嫁的比她强。何况等到安婉信心满满的来到京城,京城的确比扬州更加的富贵繁华,但也更加的阶级分明,尽管房家靠着青萝的裙带关系往上爬的欢快,但房家接触到的也有限,对于房家这样商家出身的又是靠裙带关系的,清流们看不上眼,勋贵们又因为青萝被封为侧妃脸色难看,不屑与之来往,因而和房家多有往来的不过是逢迎溜须拍庐辈,安婉多与她们往来,自然没什么差距,而且还因为被侧妃高看一眼而得了不少奉承,至于别人羡慕安婉能有张府这一门显贵的亲戚时,安婉心里不悦而且尽力表现出来是不屑于攀交的,想着海彦立有能力,凭着他自身的能力,以及她和太子侧妃的交情,仕途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这有对比才有高下之分,安婉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直白或隐晦的视线,隐隐觉得她就像是鸡立鹤群,不仅外子的官位还是娘家的地位都平白矮人一头,而且她现在还是靠安宁的提点才能和那些夫人打招呼。
端看起和礼部尚书夫人谈笑风生的安宁,安婉几乎想不出当年待字闺中的安宁长什么样子了,如今的安宁无疑是无比优雅清贵的,那些夫人有意无意都在奉承着安宁,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张致远如今位高权重,不仅入内阁还兼了吏部尚书,在和那些低级官员的夫人们来往时,事关她这门显贵亲戚是多么显贵,那些夸赞的话她听的耳朵都生茧了,如今更是身临其境的感觉到了。嫉妒就像是毒蛇一样,一点点啃噬着她的心,所以她总会想着打压安宁,证明她比安宁强。总想着找出安宁的不足来证明自己嫁的好,又生个好儿子。然而事实之所以是事实,就是往往有些人不愿意承认的……
安婉释放出来的不善不说安宁,就是连和安宁寒暄的礼部尚书潘氏都觉察到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站在安宁一旁的安婉一眼,虽然是安宁的妹妹,但气势和气质都差远了。再者想起最近听闻的一些传言,不动声色的看了安宁一眼,端看到安宁因不悦而皱起的眉头,细想说是姐妹,怕是庶妹。再者听刚才安宁的介绍就可见亲疏,心里哀叹一声谁家没那么点烦心事呢,若是事事顺遂,那才叫真眼红呢。潘氏识趣的说了几句就找借口离开了,毕竟今日傅大太太可是下帖子请了不少太太过来赴宴呢。
安宁不经意的转身正好对上安婉带着愤懑的视线,皱眉,她不能当着宾客的面与安婉为难,但安婉这样实在是让她不快。忍让也是有限度的。招来一边在围屏后伺候的丫鬟倒:“可否带我去更衣?”
在huā厅伺候的丫鬟都是被嘱咐过的,知道席上的夫人是不可轻慢的,正要叫人一起。安宁道:“让我妹妹随我一起去便好了。”安婉刚想出言拒绝,但看到安宁不愉的神色,再想到这席上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尴尬的紧,呐呐不言语了。
那丫鬟便叫了两个小丫鬟带着安宁和安婉从侧门出了huā厅,两个小丫鬟在外面几步远处候着,等候客人出来再领着客人回去。安宁放开露出不耐烦神色的安婉,收回了在人前和煦温婉的神色,神色淡淡的,安婉首先发难。冷笑道:“怎么带我到这儿来?你想更衣我可不想?若是没事,我就回去了。”看安宁神色,暗嗤笑你怎么不装了,在人前摆出一副清贵端庄的模样给谁看呢。
安宁嘴角轻翘,形成一个冷嘲的弧度:“你以为傅大太太为何邀请你来?”
安婉神色一窒,微微的抬起下巴道:“难道就许你能来。我就来不了了?再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想来傅大太太邀请我来,怕是看在侧妃的脸面罢了。”
安宁倒乐了,这倒打一耙还有脑补的可够厉害的,不过若是安婉不说,安宁也不会想到青萝上去,说实在的她对傅大太太的观感实在不好。尽管这傅大太太是傅家的当家太太,顺忠郡王府的女儿,八面玲珑的人物,只是不知在当初太子妃挑上张玫时这位玲珑的傅大太太在里面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呢?再者且不论今日邀请安婉有没有青萝的脸面在,说句不好听的,如此抬举一个四品官员的太太,恕安宁愚钝,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傅大太太能有什么好处?安宁不由得揣测傅大太太想要谋取什么,安婉一个四品官员的太太有什么值得谋求的呢?难不成还真有人信了房青萝那‘虚无缥缈’的交情,再说了傅家虽然因为傅阁老的病倒有颓败之相,但这些年傅家的根基可不浅了。一门两皇后,太子、八皇子的外族,顺忠郡王、锦阳侯府的儿媳……能有什么可从安婉这里谋求的呢?实在是说不通!
想不通的安宁将目光落在安婉身上,只看得安婉心中凉凉的,安宁才满面堆笑道:“是呢,我可没有太子侧妃那么大的脸面,只不过安婉,你要知道我们是安家女,虽然我对于将嫡姐推倒磕碰到差点害嫡姐丧命的妹妹没甚好感,甚至是厌恶的紧。不过你看看就算我厌恶你,但在外人跟前我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我不求你也如此,但最好收敛些你外放的情绪,饶是谁被那般恶狠狠的盯着,都会心里发毛,背脊发凉呢,实在是让我这做姐姐的心里不安呢。”安宁轻轻扶了扶安婉发髻上的一只八宝如意簪,亲昵的如同情深的姐妹之间的低语一般。“瞧这八宝如意簪,可是漂亮的紧呢,妹妹可得戴好了,别不小心就滑落下来了。”
安婉听了安宁这话,脸色陡然一变,没想到事隔多年旧事重提,不错安宁当初被撞到头晕过去了这件事是安婉做的,但事后安宁只和安夫人说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没想到安宁到如今还记得,还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而且最后一句话,可真是赤*裸*裸的威胁,安婉手紧紧攥着,小拇指上的指甲泛白,齐根而断,登时便有血珠儿渗了出来,她却犹如不觉,嘴唇哆嗦着道:“既然你……恨我,那为何?”
安宁闻言低笑出声,顿觉得安婉这话说的真是好傻好天真,就说今日来赴宴的官太太们,就算是心里暗恨对方暗恨的要死,嘴上也会说着漂亮的奉承话儿,当真是‘虚以委蛇”不自觉地戴上面具。也许这参加集会最有趣的就是看这软刀子、夹针带枪的你来我往了,当然是在不波及到自身的前提下。见安婉脸色惨白的模样儿,安宁顿觉得偶尔‘鬼畜’一回儿还真挺好玩的,纤细葱白的手指摸在安婉的脸颊上,笑的特婉柔道:“我的好妹妹啊,你还不明白,你可是安家的女儿。”潜台词就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是安家的女儿的前提上。
如果说嫉妒就像是毒蛇一样,日日啃噬着安婉的心,那现在安宁的一言一行就像是毒蛇虫蚁一般在她脸上、耳边啃噬,那样黏腻腥稠的感觉安婉再也不愿意感受第二次,她实在没想到那个出嫁前还木讷懦弱的安宁怎么会变成现在大相径庭、陌生的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安婉手指攥紧,狠狠的瞅着笑的温婉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安宁,咽了。口沫,小心翼翼的道:“你癔…症了?”她斟酌下,将中邪这个词咽下去,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话。
安宁眉角抽搐,安婉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么个强大的结论来的?难得露出一回真面目,没想到却是达到了这样的效果,难道安婉以为她露出这样的真面目是癔症了?难道还真跟有句话似的‘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不成,好吧最开始她是这般的,难道这伪装的太好了,让安婉觉得她是好欺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上来。以至于现在发回狠,人家还不信呢,说实在的安婉的思绪平常人如她难以跟上,不然青萝怎么就和她‘你侬我侬’呢。掏出安婉的帕子来擦擦她额头冒出的冷汗,亲切道:“安婉你觉得呢?好了,毕竟是在主人家,可不能让主人好等了。”
安婉背后冷汗淋漓,不知为何安宁明明说话和表情都很亲切自然,但目光寒如冬日冰雪,让安婉觉得心里发凉,背后冷汗淋漓,在这炎热的肇秋却觉得如同置身于三九寒冬。她现在根本就不敢直视安宁的眼睛,还不敢反驳安宁的话,以前所未有的乖巧态度跟着安宁出了净室,随两个小丫鬟到huā厅去了。
到了huā厅后才发现青萝竟然在,而且和傅大太太谈笑风生,笑语嫣然!安宁淡淡瞥了眼安婉,轻笑道:“没承想侧妃也来了。”
第三百二七章 谦逊难为
安宁淡淡瞥了眼安婉,轻笑道:“没承想侧妃也来了。”这段日子来碰见青萝的次数越加频繁,看来是热衷于这繁华荣光,只是这样的场合,安宁觉得,青萝未免太过活跃了,毕竟她并非主人,却如同彩蝶翩飞般在花厅里周旋。
如今太子妃养胎将权力下放,青萝和江侧妃负责交际应酬,吴侧妃负责府中内务,然而但凡安宁出来赴宴时,还尚未见过江侧妃。
安婉听到安宁的话,抖了下,刚才那如寒冰的眼光和话语还历历在目,但是青萝的到来无形中给安婉增添了莫大的底气,捏着帕子,心里不知如何,嘴上却是不咸不淡地说道:“想来傅大太太邀了侧妃来,姐姐何不和我过去行礼问安?”皇家的尊贵在世人眼中已经根深蒂固,比如说外面的公侯命妇诰命哪怕是超品,就算是在宫里遇到一个小小的贵人,也得躬身行礼。如今青萝是上了皇家名册的太子侧妃,日后太子若是更进一步,青萝怕是主位上的人,不管出身如何,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是不能得罪。
你想上杆子去凑来奉承,我可不想,安宁秀眉微挑,笑道:“我哪有你在侧妃跟前有脸面呢。”
若说起讽刺话来谁不会,安宁不愿和安婉作那‘姐妹情深’的秀,但偏偏就有人不会让她如意。青萝右手虚扶安婉肩头,端的是一派亲和,同傅大太太道:“海夫人来京城时日短,怕是对京城这些个见识少,如今得了傅大太太邀约。过来见见,日后见了也不至于只知身份不知其人了,我也替她谢谢傅大太太了。”
此话一出,安宁首先皱眉。原本安婉来都城自然是要融入都城内宅妇人之间,但海彦立身为四品城门领在京中这个权贵云集之地,实在是不够看。偏安婉心气不低。又不屑于同那些品级低的内宅妇人来往,往上虽说也有品级不是很高的,但人家都是大家世族,自然是看不上,若非安婉还有张家这门出色的亲戚,只怕聚会的时候只能坐在那里当壁画了。再者安婉若有心往上走,并不是准备个礼物。投个拜帖,对方就要和你结交了,若要融入找个人引领她是再好不过的,而这个人选,身为一品诰命的安宁当仁不让。偏安婉和房侧妃‘你侬我侬’,又和安宁有嫌隙,看不上安宁,因而安婉来拜访安宁,从来就没将这事提及过,安宁也懒得和她来往,自然乐得她不提。
然而今日房侧妃和傅大太太的话颇有深意,先摆出和安婉‘交情颇深’的姿态来,说出的话却让安宁颇为反感。一来青萝这番话将安婉归到她的阵营。按照她们现在的地位来讲,安婉就是依附于青萝,是从属地位,青萝摆出这副‘长辈提挈后辈’的姿态着实令人不喜;二来安婉看不懂其中深意,犹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未免让人误会。毕竟与她关系正统的安宁犹在身侧,青萝和安婉这样子,会让人觉得安宁这做姐姐的没尽到职责,或者深想一些安宁是不是和安婉一般唯青萝马首是瞻。后宅之事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的,和外面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做出这般姿态来难免不会让人产生什么误解。
因而在傅大太太开口之前,安宁插进来,将安婉拉到身侧,笑道:“侧妃多费心了,原这事该是我的责任,只这些日子来家里事情繁杂,未来得及带妹妹拜拜‘门头’,今儿傅大太太有心请了我们姐妹俩,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也好替妹妹介绍一二。”手不着痕迹得将安婉压在身侧,话里话外迅速的撇清关系,虽然话里有些漏洞,但在场的人对安婉并不熟悉,就算是刚才青萝提及她们‘旧识’关系也很少人知晓,因而这话是能蒙混过去的,再说了安宁并不相信傅大太太会是那般‘好心’的将安婉请来,在安宁看来非但没所谋求,反而有意让安婉出丑的概率更大些。
傅大太太丝毫没有被抢白的不悦,笑盈盈道:“正是呢,如此说来你也该谢谢我喽!”
青萝耷拉的眼皮遮住眼中的点点精光,再看时也是笑得温和道:“海夫人有个替你着想的好姐姐,原本你还抱怨在扬州离的远难以亲近,如今可到了京城,姐妹俩亲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实在替你感到欣慰的。”
比起傅大太太来,青萝的话实在是让安宁膈应,欣慰你妹呀!而且对青萝处处端着‘自己人’的架子,弯绕弯绕到自己身上来,心里更是不快。再者青萝话里太多‘陷阱’,安婉为何能到京城来,还不是因为海彦立到都城任职,如今张致远是吏部尚书,主管的就是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对于安插个职位,对于张致远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安宁嘴角抿了抿,但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份‘姐妹情深’,安婉嘴唇蠕动了两下,想到刚才在净室内安宁在她耳边的呢喃,最后捏着帕子没言语。
青萝却不打算放过安宁,因笑道:“前些日子在南安老太妃的寿诞上见着你一面,没来得及多语,今日好不容易又得见,张夫人还是和以往一般矜贵,一点都没有变呢。这次得见,可得好好说说话呢。”
安宁心里觉得好笑,这青萝和她话当年?当初就算房家是根基深厚的商家,但那时和张致远就如同老鼠和猫,最后是树倒猢狲散,靠着家中女儿的干系逃脱过。当年青萝随安婉来张家,还是青涩的姑娘,就算安宁才修炼几年就很容易能从这房姑娘的言行举止中看出那矫揉造作之气,还有那隐藏在眼底的几抹算计,还有那一双艳丽的富贵眼。还不曾和她见礼之前,就已经将她这满屋子的家具、摆件扫了个彻底,她可是没漏看这姑娘眼中的诧异和艳羡。再者还有那‘勾*引’事件,不提也罢。
再说到这南安老太妃寿诞上发生的那‘乌鸦和凤凰’一事,安宁不得不佩服青萝,竟不见青萝身上丝毫怨愤之气,仍旧端庄稳重一如既往,可见其心思内敛到何种地步。而且到如今还能无比自然的面对自己,就像是往日那些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是搁在自己身上,安宁自问可是做不到的。
安宁福身一拜,道:“侧妃缪赞了。”熟稔对上规矩,自然是可看出亲疏来。
青萝扶着安宁坐下来,笑道:“张夫人太客气了,说起来咱们本属于同乡,就是撇开这旧时缘分,单就是这点也让我觉得多了分亲切呢。”
安婉单看着就觉得安宁不识好歹,房侧妃有意抬举她,还不会把握,真是榆木疙瘩,不过安婉才不会提醒安宁呢。如今青萝来了,她有了底气,和旁的官太太说话时不免的就会有意无意地带上了这底气,时不时的提起当年旧情来,好在她还有些分寸,没多说当年房姑娘那豪情万丈的旧事。不过这也暗示了青萝出身,正戳在青萝的肺管子上,不过青萝正在和安宁寒暄,因而不知情。
青萝有意和安宁拉近关系,因而表现的自比对其他夫人亲切几分,笑道:“海夫人家里我是知晓的,只张夫人家不甚了解,如今你有几儿几女?嫁娶的又都是哪家?……”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
安宁眉头一跳,还是如实道:“我家老爷膝下目前有四子两女,其中四子为我所养育。长女已经出嫁,姑爷为都统蒋家嫡次子,次女也定了人家,为大理寺卿范家三子。长子和次子在国子监就读,三子和幼子尚小。”
青萝虽然从安婉那里知道个大概,但安婉自然不会说安宁孩子的好话,糊弄说个大概而已。如今青萝听安宁一说,就算是如今身为太子侧妃,也觉得安宁福气太好了,张家男丁皆是她所出。而且更重要的是张家门第着实清贵,张家四代列侯,张致远如今位极人臣,就是姻亲也门第不低。蒋家她是知道的,在武官中举足轻重,就是大理寺卿范家也颇为清贵……因笑道:“我恍然想起来,张大人的长子和次子年岁不大,才不过十余岁,这般年纪就有现在的成绩,真是少年俊杰呢。如此听来顿觉得张大人后继有人,张夫人可是好福气呢。”
安宁举得青萝说话挺厉害,她将安宁有福气搁在后面,说明安宁是母凭子贵,因为儿子得来的好福气,而不是她本身福气好。这样子的话看可只能听表面意思,不过青萝前面一句话让安宁心头一跳,不知道青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起景曜和景佑来……便道:“不过是严师指点,外加侥幸罢了,不值一提。”
青萝拿着帕子捂着嘴角笑道:“张夫人过于谦逊了。”RQ
第三百二八章 直言难为
青萝拿着帕子捂着嘴角笑道:“张夫人过于谦逊了,虽说秀才的名头不高,可是终究是迈出了科举的第一步,自来科举不易,天下的读书人,不知有多少人考的头发白了还是童生呢。”
安宁默然,还不等安宁说话,倒有人插嘴进来,道:“房侧妃这话说的在理,虽说这秀才的身份在权贵满地的京中并不算什么,但是到底是个正经功名,见官不用跪。到底是书香门第的张家,这份底蕴旁人倒是羡慕不来的。”
这人不是别人,是‘老相识’宋夫人,她明显是奉承着青萝,至于这附和的话,安宁听起来觉得不顺耳,另外颇为诧异宋夫人和青萝的交情。恍然想起来去年青萝的哥哥打死人一事,另外一位当事人可不就是宋夫人的内侄,闹到顺天府不过一夜的功夫,事情就急转而下,公鸭嗓打死人被判流放西北,遇赦不赦。按理说这两人也该有嫌隙的,如今还能和煦的坐在一处谈笑风生,这份能耐安宁可是佩服的不行。不过想想之前宋夫人和傅大太太好似穿一条裤子的,后来不还是甭了,如今傅大太太依然邀了宋夫人而来,看之前傅大太太和宋夫人你来我往的,也不见半点不愉,只能叹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
宋夫人先前在南安郡王府就与青萝过往甚密,如今颇有些唯青萝马首是瞻的意味,笑得和煦道:“我听得你们乃是同乡,又有旧时情谊,好歹亲香一番,若是令郎明年秋闱,虽有张大人把关,也得些容易呀!”
这话儿原宋夫人就没按好心,虽说宋夫人不甚精明,娘家又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也知晓这士子若是沾染上得内宫妇人庇护的名声。即便是有真才实学的,但也会受人置喙,被那些素来清高的翰林清流们看不起的。再者她这话里还提到了张大人,如今那张致远位极人臣。又是简在帝心的,听起来张家的公子不过十余岁年纪,能有多大能耐,想想那科考舞弊案说不得张大人还会徇私呢!
近来因为追缴国库亏空的事,宋家以算诚郡王半个岳父拿乔,皇上虽不说,但宋家比起自家儿子来。那就是奴才,竟然托大,皇上就不高兴,皇上一不高兴,皇后也有所察觉,也跟着不爽了,这一系列下来导致了宋侍郎时不时受到下属或是同僚们明里暗里的嘲讽,在家里免不了长吁短叹!宋夫人不等想的就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张致远这个做上司的排挤宋侍郎。偏宋侍郎告诫她,不可得罪了张家,宋夫人心想如今她家女儿是皇家媳妇。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张致远还真是欺人太甚。宋夫人拿张致远没办法,自然是想着在安宁身上找回来,做她惯常所做的事情——有意无意的给安宁添堵。可最近安宁很少出门,就算出门,安宁也没什么能让宋夫人拿来说嘴的,如今逮到个‘莫须有’的事就拿来说嘴,多泼点脏水是一点么。
不得不说宋夫人这句话也暗合了青萝的意思,青萝自打被请封了侧妃后越发注意到能有所倚重的重要了,因而急切的想要寻找个靠山。凡是能寻的上关系的,不管是绕它个九曲回肠的,先拉拢了再说。在她看来,张家就是那绝顶好选择,但是她又不能摆出在太子府里惯常用的拉拢用的法子,用那黄白之物铺垫。人家不缺啊!如今找到个缺口,心想这张家公子能得了她扶植一二,即便不能得张家‘感激涕零’,但好歹能将关系拉近了。而且安婉是个好拿捏的,即便没有那旧情,还有海家还有两个房家的旁支姨娘在呢,再说了海家本来就归顺了太子,把他们拉到自己这边儿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安宁这里就不同了,本来就没甚关系的,再者安宁又是个软硬不吃,还不识抬举,让青萝暗恨当初在扬州时房家怎就没像那周家似的,许个族中的姑娘进张府做姨娘!
本来这拉拢人家,再没有联姻更妥帖,然而令青萝苦闷的是她手边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本来张家的嫡长女早早的订了亲,庶女身份低些,然而人家免了选秀,就是太子妃出马也被安宁挡了回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青萝当时听闻太子妃被拒绝,心里到底欢喜多些,毕竟张家清贵,就是庶女有娘家撑腰也是她的绊脚石。青萝想让自己受益,有内侄女年岁尚可,可娘家身份低,虽有她这为侧妃的姑母,到底底气不足些。
因而青萝对宋夫人说的话噙着笑意,既不说是也不否认,安宁却是秀眉微蹙,心里好不恼怒,话说到这里安宁也明白了一些为何青萝一味的拉住她不放了,想来是想拉拢张家。这宋夫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景曜和景佑沾染上得内宫妇人庇护的名声,再者还有自家徇私的意思,张家既属于勋贵,尽管爵位到张父这一辈就没了,然而四代列侯不是假的,而且张致远又是科举探花出身,正经科举而来的,也是清流。清流学子们最重名声,若是有这么个名声,可就被那些正经士子们所看不起!而且青萝想要拉拢张家,张家可承不起这份面子,且不说张家是世代纯臣只忠于皇帝,再者太子那里还让张家膈应着呢,没可劲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可没有上赶着奉承的道理!
安宁压下心中愤慨,冲宋夫人道:“宋夫人多虑了,我家里的那两个如今才不过十余岁,才疏学浅,即便是得了秀才的功名已是侥幸。侧妃也说了自来科举不易,他们俩的学识还不到火候,还是多发愤苦读几年再下场罢。再者侧妃在侧,我也不与宋夫人虚语,虽我在内宅也知道这科考乃是为国挑选栋梁之才的程式,必然严谨,宋夫人所说之事多有不妥。再者侧妃身份尊贵,却与前朝没甚关系的,宋夫人这话私下里说说权当关心我那两个孩子,但若是被旁人较了真,传出去可不就是害了侧妃?宋夫人这话只休得再提!”说罢又同青萝道:“侧妃恕我直言了,若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侧妃原谅则个。”
宋夫人面色一窒,青萝也有些讪讪的,安宁这话里话外都是为她们俩考虑的意思,但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再说宋夫人妄言。还有青萝不加制止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呢。然而人家处处都是为她们俩好,根本就不好反驳,只得咽下这口气,面上还得感谢人家,弄得心里好不憋闷,青萝也暗道宋夫人不会说话,宋夫人也暗恨安宁这般明褒暗贬的说出来堵住她的嘴。这面子着实有些挂不住了!还得道:“我竟是不知这里头缘故,张夫人莫怪。”
安宁嘴角噙笑,十足的客套道:“不知者无罪,既如此哪能怪罪宋夫人呢。”噎死你,再看青萝那略微收敛了些的笑意,也觉得舒了一口气,在安宁看来宋夫人不足为惧,而这心机深沉又善忍的青萝才是不能小觑。尤其是还能猜到对方有所图的时候。
宋夫人捏着帕子暗恨安宁不给她面子,竟然这么直白的落了她的面子,但偏她笨嘴拙舌的有理没理的她都辩驳不了。只能暗自给安宁添上一笔不提。
她们三人说话时间颇久,再者青萝略有些不悦,便与其他官太太说话去了,宋夫人见到安宁没‘横刀相向’就是好的,哪里愿意坐在这边同安宁谈笑风生,因而在青萝离开后,立马就避到一边儿去了。安宁这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安婉过来,横眉冷对低声道:“我说姐姐这大好的宴会,姐姐怎不和旁人说话。虽说有些官太太家的品阶比不上姐夫,但姐姐也不能看不起人家不是?”
安宁一听安婉这话,顿觉得之前她那‘鬼畜攻击’的效用时间还真是短,这安婉是哪只眼看到她看不起人家了?再说了不是她不想和人家寒暄,是还没那个机会呢,也不看看是谁要和她‘谈心’来着。好在没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也没谈星星谈月亮,要不然她也受不了啊!站起身来挽住安婉的胳膊,笑道:“既如此,我介绍太太夫人给你认识如何?”
安宁感觉到了一瞬间安婉身体上的僵硬,或许是在想安宁这般好心到底意欲何为?亦或者刚才在净室的一番话余韵尚在。安婉身上浮现出复杂情绪,嫉妒中带着不甘以及愤懑,还有一点点的得意,很明显的相比于青萝,安婉还修炼不到家,尤其是在安宁敏感的五感下。
安宁领着安婉找和她相熟的太太夫人们说话,很明显这些夫人和安宁熟络,给了安宁面子也不至于说冷落安婉,但相比于和安宁来,这样的落差还是有的,安婉自然看得出来,对于这种靠了安宁得了对方极为矜持的寒暄令安婉十分难受,很快的就找了借口到青萝那边儿去了。
范夫人脾气直爽,笑道:“素日里倒没听你提起过这门亲戚来。”
安宁也觉得安婉是烂泥扶不上墙,再者人家一心想着‘新欢’哪里看得上她这个连‘旧爱’都算不上的,便道:“素日里你也没问过,而且你也看到了,素来不待见我呢。”
范夫人虽才见了安婉这么一会,见她行事说话也觉得安婉是朵奇葩,略过这事不提,低声道:“那位也未免太活跃了些。”
安宁自然知道范夫人口里的那位指的是谁,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晓。漫不经心的端起茶喝,上好的君山银针,也只有傅家这么大手笔了。想到之前来参加傅家老祖宗的寿诞,可谓是金碧辉煌,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描金绘玉,生活奢靡,动静皆讲究排场,昭显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而那时睿王尚未册立为太子,如今已为太子,然而傅家已经显出颓势了,盖因傅阁老卧病在床。年前的大朝会,傅阁老因出言反对圣上改革漕运一事遭到皇上不喜,到如今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傅阁老却再未上过朝入过内阁理事,皇上虽然时不时的派太医来以示恩宠,但面上如此,谁知道底下到底是来诊病还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青萝虽是太子侧妃,但如今皇家的尊贵在世人眼里根深蒂固,皇家的亲王侧妃并不会并不算妾,更何况还是太子,日后不定会更进一步呢。然而青萝未免太活跃了些,并不止安宁一人的体会,就是范夫人也有所感觉,上次南安老太妃寿诞,青萝代表太子来贺寿,无可厚非,然而这次不过是傅大太太不甚正式的宴客,青萝竟然也来凑热闹,就不免让人怀疑她们的用心了。
户部侍郎殷夫人过来,户部侍郎殷大人乃是福久的老师殷先生的次子,扬州布政使卓家姑娘卓静就是嫁到殷家,还有张家和蒋家的联姻,蒋家和卓家的联姻,这般弯弯绕绕的绕过来,两家多少有点亲戚关系,不过绕来绕去可真够九曲回肠的。殷夫人笑道:“你们俩在这里躲清静呢,忒不厚道了。”说着灌了几口茶,方道:“我家老爷得圣上旨意和左副都御史一道去韶州,那里出事了,我们全家皆为老爷祈福求平安呢。今日来竟是有那么些人也挂心我家老爷的安危,前些日子追缴国库亏空的时候怎不见这般热情积极呢。”
安宁呷了一口茶,笑道:“你也说我俩在躲清静,合该是这么回事。”看来受苦的不止安宁一个,而且看起来殷夫人更是首当其冲,瞧这话讽刺的。
范夫人也附和道:“这段时间进大理寺的老爷们可不少,说不得过段时间就消停了。”
殷夫人也就发发牢骚,等旁人再来拐弯抹角的打听时,还不是端着笑脸,一推四五六,说话顺溜着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九章 图谋难为
这女眷社交的重头戏之一除了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这相看小姑娘了,这次傅大太太宴客,这样的场合本就适合推介彼此家的女孩儿。
因此傅大太太命人将家中的女孩带上来,两位水葱一般的姑娘站在众人面前,大家只觉得眼前一亮,齐声夸赞不止。襄阳侯诰命拉着面如银盆貌似牡丹的姑娘细细打量一番,道:“这孩子生的好,标致又有福气的,大太太,这是你家的几姑娘?”傅大太太笑道:“我家哪有这般灵秀的姑娘,这可是侧妃的内侄女玉琪,早些随侧妃一起来了,索性就过来让你们见见。”
襄阳侯诰命听闻这姑娘是房侧妃的内侄女,想到她家原先不过是商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毓秀郡主身上,这毓秀乃是顺忠郡王的嫡孙女,她是知道的,忙松开握着玉琪的手,指着毓秀道:“你即在这里,听见我来了,还不出来,竟是等你姑母去请呢!”就着和毓秀说话之际将玉琪跳过去,掩饰了刚才那点子尴尬。
宋夫人却爱得什么似的,只拉过玉琪的手,细问今年多大了,往日喜欢什么,做什么消遣等,笑着同青萝道:“这孩子丰泽端庄,竟瞧着与侧妃有几分像,看着就是有福气的。”
安宁听了宋夫人的话,暗中嗤笑,打量这玉琪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生的雪肤花貌,一身大红色缠枝牡丹花样皱绸群褙,更显得丰润端庄,和青萝有几分相似,端的是娇艳。想到宋夫人之前说的只爱富态丰泽不爱灵巧纤细,这位房姑娘正是对了宋夫人的‘胃口’。
在众人的打量下,玉琪落落大方,嘴角含笑,一派自然,一颦一笑。皆是端庄大方。风范十足,隐隐有压另外一边毓秀郡主一两分的趋势,多少有些‘喧宾夺主’了。
后面又听傅大太太说起玉琪极得傅家老祖宗青眼,众人对玉琪的印象倒是提升了不少,但大多数都差不多和襄阳侯诰命抱有差不多的想法。安宁眼睛一亮,倒有些明白了青萝会和傅大太太相交‘莫逆’的缘由了。怕是这青萝是希望傅家老祖宗还有傅大太太、明珠郡主带挈玉琪的,就算玉琪出身低些,可是一说人是经过傅老太太傅大太太掌眼的,便是能加分不少。更何况玉琪还有个身为太子侧妃的姑母,结门贵亲的话还是大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青萝是怎么说服傅家来做这‘推手’的,还是其中别有所图谋。
安宁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和襄阳侯说话的毓秀郡主身上,十一二岁的年纪,长相虽比不上玉琪娇艳妩媚,却是难得的温润清雅,动作身姿落落大方。就算是一旁的玉琪出尽风头,可她依然是落落大方,这就足够让人多看一眼,再者比起玉琪这不过是靠旁人抬高身价、奉承‘堆砌’起来的华丽,很明显的这毓秀郡主无论出身、教养、内涵都是玉琪拍马都赶不上的。
就如同暴发户发迹后,为了不让人称为暴发户,因此以各种形态表示自家的教养和家世,但到底与有底蕴的世家无法一争长短,更何况毓秀郡主还是皇家郡主。尊贵不同寻常。
安婉也表达出了对玉琪的热情和慈爱,不住嘴的夸赞玉琪,安宁听着挺乐,安婉并不是心灵嘴巧的,夸来夸去竟是和夸赞青萝差不多的词,翻来覆去也就是端庄、大方、贤淑……之类的言语。只是安婉未免热络过了头,女眷中来往惯了的,明眼人看到宋夫人和安婉的做派,有何不明白的。
青萝却是心中不愉。她费了好大的心力抬高这侄女的身份。自然是有一番打算的,目光落在一边儿和范夫人说话的安宁身上。见她没甚要关注的意思,她前面都做了这么些铺垫,岂不是要打了水漂。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便是入席的时辰到了,也只能作罢。到底是安宁没往自家孩子身上想,毕竟景曜和景佑如今不过十一岁,在安宁看来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个,就是搁在现代也不过是小学生,哪里会往要给自家孩子相看媳妇儿身上想呢。
即便是这时代给女孩子相看大多是从十来岁就开始了,早的从六七岁的也有,但张家的两个女孩子的亲事安宁都没怎么费心思。张瑶早早的就和蒋家订下了,就是张玫因为庶女的身份让安宁多费了些心思,但也因为有范家这至交在,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范夫人早早的提起了,范骥虽是姨娘所出,自小却是养在嫡母跟前,目前已经中了秀才在官学就读,虽然在安宁看来有不足之处,但好在范家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以张玫的出身也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青萝这打算虽好,却忘了张家是否乐意……
这宴会让安宁觉得透着怪异,再者有青萝和安婉的做派在,还有宋夫人墙头草行径,傅大太太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那些个想要从她这里打听些消息的官太太拐弯抹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房姑娘颇有卖弄之嫌的活跃……安宁只觉得累得慌,等席终颇为迫不及待的离去,这样的宴会还是少参加几回为好,累啊!
安婉离开时候还慈爱的拉着玉琪的手,笑道:“见你这般我真是不知该夸怎么好了,有我和你姑母这般交情,咱们俩总比旁人要亲密些的,什么时候到我家来做客罢。”安婉看玉琪是十二分的满意,她心知要青萝做她家的靠山,没有比姻亲来的妥帖,但看玉琪端庄舒雅,虽说出身不高,但有个做侧妃的姑妈,日后说不得会更进一步,这才是安婉看中的……安宁回到家,小汤圆已经吃饱喝足,正由奶娘和嬷嬷哄着玩闹,看见安宁进来了,咿呀叫着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求抱抱。小孩儿身上泛着奶香味,又软乎乎肉嘟嘟的,抱着手感特别好,还有那无齿小笑容,怎么看怎么可爱。小包子搂着娘亲热情如火的涂了娘亲一脸的口水,安宁也不嫌弃自己的小儿子。儿子都是自家的好么。娘俩亲亲来亲亲去,安宁立马将原先那些郁卒啊疲累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个多月的小包子正对翻身这个游戏乐此不彼,正在由一只软趴趴的软体动物向爬行动物进化中。不过景琳还没利用好小腿儿和小胳膊的力量,现在正在练习由趴着的姿态翻成四脚朝天的姿势,样子像极了被掀翻的乌龟,只能在原地打转。不过小豆丁厉害,知道借助外力了。这不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攥着床单,一只小蹄子用力的蹬着床垫,另一只小手在空中用力挥舞给自己保持平衡。藕节似的小胳膊挥动着,咿咿呀呀的叫喊着,白玉般的小脸儿憋的通红,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努力的使自己从四脚朝天的姿势先翻到侧躺的状态,只不过就在小包子四肢乱蹬意图把自己倒过来的时候,一只不怀好意的罪恶的黑手伸过来,轻轻的在那肥嘟嘟的小屁股蛋儿上戳一下。让小脸儿憋的通红的努力翻身把歌唱的小包子就又脸朝下栽倒在床单上面。小包子也不恼,再接再厉,每次都被不着调的娘亲手指)。
第三百三十章 安婉难为
晚间张致远回来,安宁挑着事和他分说了,末了冷道:“可看安婉那做派,似乎是想让那玉琪做翰儿媳妇,也不想想那玉琪可都说十二三了,比海翰还大好几岁呢。再说了即便是安婉有心,也得看房侧妃同意与否,我看是成不了的,不说房侧妃的意思,单我冷眼看那玉琪一言一行,眼底深处可不就是对着荣华富贵的热切,但有那凌云之志呢。”
张致远失笑,道:“还是头回见你这般暗贬人呢。”
安宁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是按事实说话,再说了我是不喜房侧妃,富贵和权势谁不爱,但时刻将主意打到咱们身上就不行了,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逮着咱们不放了。我看啊,这都是十几年前结下的孽缘,哼!”
张致远在几个孩子面前保持着为父者的威严,但在安宁跟前,早就丢了冷面肃厉的形象,在心里对妻子话里的酸意很受用,嘴里却道:“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宁儿不必为他人烦忧。”因刚洗漱过,头发湿漉漉的,却披散着不理会,只用大块儿的干布巾很有耐心地替安宁将头发一缕一缕都擦干了,又松松地挽了起来,随后很有自觉地坐在了安宁的身边儿。
安宁会意,原她就没生气,这会子就是有点子心火也因为张致远贴心的动作给浇灭了,抿嘴也替他揩干了头发。夫妻俩不免要唧唧哝哝的说上一会子话,安宁也因为今日宴会之上的事心烦,不免和张致远抱怨一番:“景曜和景佑寒窗苦读。又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得来的秀才功名,怎么到她们嘴里就成了萌了你的荫,若有那份心,凭借咱家的门第。直接入读国子监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那房侧妃再有那能耐,难不成还能如那褒姒妲己般祸国红颜。还能牝鸡司晨,涉足前朝不成?口德也是女子四德中‘德行’中重要的一部分,真要好好修修才是。”
安宁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的,为母则强,涉及到自己孩子的事,安宁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然也不会当时就反驳过去。一点情面都没说给房侧妃和宋夫人留,而且还把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噎的半死,愣是没找出反驳的话来。
张致远但见安宁柳眉微挑,杏眼凌厉,少见的粉面含春露威。知道她是真动了怒火,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安宁和张致远倒了些苦水,停歇下来,看张致远两道英挺的眉微皱,夫妻日久,见状便知他在外许是有了难事,也不过问,十指纤纤,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额角。张致远回首看着安宁。眉宇间都是柔情。
也不知道安婉是怎么想的,过了几日竟是巴巴的到安宁这里来,这次从夸赞青萝到夸赞那房玉琪上了,安宁看她口沫横飞、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地泼了她冷水道:“就算那房姑娘才貌俱全,如今有房侧妃这个姑母在背后撑腰。必然是想飞上枝头的,不是我泼你冷水,想来她是看不上你家的。再说了翰儿如今才十岁,那房姑娘比翰儿还要大个两三岁,等到翰儿到了娶妻的年纪,女子议婚的黄金年华就那么几年,也耽误不起。”
安婉兴头被打断,而且还是安宁泼上来的一盆冷水,安婉哪里能听得进去,半晌从嘴里挤出来一句:“…女子比男子大,会照顾人…再说你不也是二十的老姑娘…出嫁的么……”说话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模模糊糊的,但以安宁的耳力怎么会听不清楚,就算听不清楚,就是看着安婉脸上的神情,安宁哪还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安婉以为当初安宁待字闺中成老姑娘出嫁是件可耻的事,但全然不知安宁已经是换了芯子,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心里暗笑,知道她说什么安婉也听不进去,就算是她说的是为安婉好,但在安婉看来,怕是认为安宁这是在阻碍她结贵亲,是看不得她好。
不过这门子贵亲可还真不是贵亲,只是安婉见识浅薄,而且又被房侧妃洗了脑,一门心思的想要抱紧青萝的大腿。安宁抿了抿嘴角,眼波流转,对着安婉笑道:“都城的贵女那般多,你的眼光何必局促于房家,再说了如今翰儿年纪尚幼,身上也无功名,待到日后翰儿考科举有了功名,身价就升上去了,必然能寻到更好的亲事呢。不是我故意贬低房家,房家原本不过商家出身,如今不过走了运有了官身,但毕竟根基浅薄,哪里比得了经久的世家。”
孩子自然是自家的好,何况安婉把海翰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自然是值的更好的,不过安婉才不会相信安宁有那么好心提醒她呢,反驳道:“这不还有侧妃呢,日后少不得是一只即将飞上枝头的凤凰儿呢!”
安宁哪里不明白安婉的想法,她这苦口婆心说的安婉也不听进去,只道:“反正你才是翰儿的亲娘,你想给他挑什么样的媳妇我可管不着,别是一头热,让旁人看了笑话去,到时候我脸上也无光。”说一千道一万,安宁重点就是最后一句,谁让安婉是她庶妹呢!而且安宁也不想安婉和青萝纠缠过多,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摆脱不了。
安婉撇撇嘴,没再反驳安宁,睨了一眼安宁,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还真的犹豫起来,之前看房玉琪是哪儿都好,现在沉下心来也能挑出几分瑕疵来。再说了让安婉不悦的是,安宁说的还真对,这件事可不就是她一头热,她都那样表示了,青萝不还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装是不明白安婉的意思,更何况青萝压根就没考虑过海家,但对于安婉这样一头热的情况,既不否认也不予肯定,明显是在吊着安婉的胃口,不上不下的惹人厌恶。
安宁自然是知道从别的地方说起安婉未必能听进去。但提到海翰,安婉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因而原本信誓旦旦的事就有了两分犹豫,安宁要的就是这效果。别到时候安婉一头热撞了南墙,还得反过来埋怨安宁没提醒她。
送走安婉,安宁呷了一口花茶才扯出一丝笑。转身就抱着小汤圆进了空间。一进空间安宁直接落在庄园前的空地上,微风拂面,比之外面如今酷热的天气,空间里尽管没有太阳,不知光从哪儿来,这微风是空间里的灵气形成的涓涓细流,比春风拂面更让人觉得舒服……
安宁成为这空间的主人已经十几年了。从她穿越到这世界基本上这空间就跟着她了,而且安宁觉得她很幸运,原本最初的空间不过是连带着庄园和附近高山原野的地界,如今空间里有连绵巍峨的山峰,有浩瀚无际的大海。有碧波荡漾的碧波潭,有秘境般的天外岛……
而且安宁已经从原本孑然独身,如今有腹黑闷骚的相公,有懂事可爱的孩子,有了温暖的家。咿呀兴奋的扑腾小蹄子的小汤圆拉回了安宁的思绪,安宁亲了亲小儿子光溜溜的脑门,往庄园走去。
空间这些年有了很大的变化,最初的庄园同样也有了不少变化,最初的涓涓溪流渐渐在庄园这处引入了雪山融化的冰水形成了碧湖。庄园一小半就建在了这碧湖上头,环形的园子还有一小半掩映在高高大大的湘竹里,竹香清逸,‘宁可是无肉,不可居无竹’,安宁也风雅了一回儿。不过她真是很喜欢这片湘竹,更何况空间里还有一座竹山,那里才是竹子的海洋,不同的颜色,不一样的竹体,而且这两年安宁还从外面寻到了一些竹山里没有的竹子的品种,竹山可真是名符其实啊。
碧湖不算小,不过比起碧波潭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原本溪流里就有安宁从碧波潭移栽来的荷花莲花,如今碧湖中游着锦鲤彩鱼,浮着荷花莲花,水光潋滟,绿草荡漾,莲叶翠绿,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且湖面上还有天鹅、雪雁、鸳鸯、仙鹤……那些飞禽,优雅的在湖面上惬意而动,很是灵动。
软团子眼尖的紧,被安宁抱在怀里,兴奋的挥着肥爪子冲着那些飞禽咿呀的叫唤,那些飞禽也不动,任由软团子打量,再者软团子也就干嚎几句,人家离的远着呢。
软团子在安宁怀里麻花似的乱扭,安宁无奈,以前也没见他几个哥哥们那么兴奋的,不过一家子里面就属张致远最苦逼了,且不说景曜和景佑他们俩都是早早的都进过空间,就是福久都一岁多了安宁还时不时的带着他进空间来嬉闹。不过安宁去年让张致远捉了在床后,就‘坦白’她能够进空间来,还假惺惺的邀请张致远到空间里来,夫妻这么久了,安宁还真是吃准了张致远的性格脾性,不然这些个也没法和张致远交代。因而安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渐渐的就不提有关带张致远进空间这件事了,如今连小儿子都乐颠颠的来空间度假了,大老爷愣是没进过空间,连空间的一星半点都没见着。
安宁绕着曲栏到了庄园前,庄园如今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一小半就建在碧湖上头,取名碧湖水榭,原谅安宁懒得起名罢。廊边丛丛落落的栽种着一些花草,廊下边儿倒是没有挂鸟笼子什么的,但湖边、竹林甚至廊里都能看见羽毛鲜艳的鸟儿,啼声清亮,并不怕人。软团子就跟进了欢乐园似的,水葡萄似的眼睛瞪的溜圆,一直傻乐呵,还很有小爷范的拍着肥爪子,麻花扭的更欢乐了。
安宁不由得想到自家软团子如今才不过六个月,就这么磨人了,要是再长大些,会跑了,那杀伤力不得更大,如此一想扶额,这小家伙如今也就睡着的时候才让她觉得可爱些,白玉般的小脸蛋儿睡着的时候可真是人见人爱啊!
原本庄园的偏房已经被安宁改造成水榭,正房依旧是建在地面上,原本这庄园是前任空间主人留下来的,安宁继承下来,在里面做了不小的改动。最起码整个的风格也由原本的雍容大气变成了如今的典雅精致,在改造期间还融入了现代的风格,但大体上还是古色古香的。除了湘竹林外。还有些藤绕在庄园雕梁画栋上,给原本就典雅的庄园增添了几抹丽色。
吉祥闻风而至,它对于安宁原本鼓鼓的肚子变成粉嫩肉嘟嘟的小娃娃一直都很好奇,而且让安宁想不通的是它和软团子一见如故。让安宁汗颜的是吉祥头一回见到粉嫩嫩的软团子时,第一句就是问安宁这肉团子能吃不?也是,小汤圆真是不愧于他福久哥哥给他起的这个小名。被养的越发玉润圆滚了,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小肉球呢。
小汤圆见到吉祥跟疯了似的,刚被安宁放下就蹭蹭的往吉祥那里爬,吉祥难得看到比它小的生物,而且还是这么肉嘟嘟的脆弱的小团子,蹄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有安宁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根本就不敢动。任由团子拽着它的鬃毛,就算团子使出吃奶的劲来,对吉祥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而且陪着小汤圆玩好了,还有奖励。所以对吉祥来说也不是苦差事。安宁鼓励的拍拍吉祥的大脑袋,“吉祥,辛苦你了。”
吉祥大大的眼睛感动的看着安宁,被夸奖了啊,这样纯净的眼神让安宁顿觉得自己太邪恶了,扭过头去不去看被团子拽着鬃毛想要打提溜的吉祥,吉祥你是真辛苦了!
趁着小汤圆被吉祥吸引去注意力后,安宁乘着如意莲座变幻成的小舟在碧湖里采摘些成熟的莲蓬,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放在一楼的青玉天球瓶里。那些成熟的莲蓬多是放在储物室内的。随着庄园的变化,原本用来存储空间里水果米粮蔬菜还有安宁自己制作的干果、茶叶还有海鲜的储物房也焕然一新了,掩映在苍翠的竹林后,一溜的墙青瓦黛,还有藤萝绕墙,独树一帜。
安宁惬意的躺在小舟上。看那鱼戏莲叶间,玉竹青翠,飘香莲荷,芳草萋萋,桃花灼灼,忽听的一声响彻天际的‘哇’声,惹来原本优雅嬉游的飞禽作鸟兽散状,安宁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自家小祖宗又怎么了?
吉祥噙着两泡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宁,软团子水葡萄似的眼睛也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宁,一个两个这是闹哪样?
好不容易等到软团子玩累了睡着了,安宁才松了一口气,吉祥也跟着松了大大一口气,安宁良心大发,多给了吉祥两个灵果,吉祥蹭着安宁‘感恩戴德’,完全忘记了刚才是谁那么苦逼的。
其实空间能变成如此繁复多彩,真是少不了吉祥这个功臣的,安宁目光落在镶嵌在正厅和偏厅之间的那架紫檀木雕水墨十六扇的大屏风上的玉石翡翠、珐琅、宝石……,那些个镶嵌了这些的屏风还有其他雕刻上的都是她驱驰吉祥找来的,还有摆在博古架上的玉石攒花盆景儿,珊瑚盆景,当然了最能彰显珠光宝气的就是吉祥那张大床,通体就是一大块温润的玉石,且不论那些能够闪瞎人眼的宝石、明珠、珊瑚……庄园里也有了它那张大床的一席之地,给它准备的房间可不算小。
除了这些外,这两年来吉祥到处随着安宁在外面寻找灵草灵宝,还有空间里没有的颇有灵性的动植物,积少成多,使得空间里的物种多样性大大增加,繁复多彩,而且也不用担心动物们会无限繁衍下去,好像空间自有能动性,数量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且这样做并非没有好处,虽然这些灵根比不上天外岛上的那些先天灵根,但它们所散发的灵气与生机却是不能小觑的,积少成多,水滴石穿。而且天外岛上的浓郁灵气也会溢出来。空间给予它们生存的环境和条件,反过来它们所产生的灵气和生气也在默默地回报给空间,空间在这种条件上虽然没能再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进化,但是一些小小的变化和扩展还是能看见的,更多的地形地貌也显露了出来,空间简直就是一个小的天地。
安宁是真的将空间当成家一般布置的,就像庄园似的,每一处都有安宁留下的痕迹,雕琢、打磨、布置,可着怎么舒心怎么来,怎么温馨怎么来。而且空间里灵气越来越浓郁,来到这里能够令安宁心境平和静谧,心神舒泰。
吉祥舔舔嘴巴,抬起大脑袋看安宁远目的姿态,挠了挠鬃毛,宁宁这是在干嘛呢?真是不能理解,再看看睡在一边儿如意莲座变幻成的摇篮里的肉球球,舔舔嘴巴,还是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啊,可惜不能吃,而且还很可怕么。(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