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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苇渡过     继室难为txt下载     继室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要过年了(上)

    却说蒋夫人来安宁这儿探口风,无巧不成书,外面五味楼蒋云扬并着卓锦年怂恿张致远请喝酒。

    说起来,蒋家二子蒋韵和张家大姑娘定了亲,蒋家幺女蒋雪晴又嫁给了卓家二子卓湛,三家原本就是至交好友的,如今又结为两姓之好,自然是亲上加亲。想当初张致远在盐政上举步维艰时,也正是靠着和蒋家、钟家以及卓家交情日近,结为盟友,有蒋家兵权为震慑,钟家按察使,布政司也是江南之重,再加上今上的背后支持,才能一步步的破开云雾见天日,在全是地头蛇的江南里功成身退,而这三家也在江南官员其余官员或被贬或抄家时候完好无损,甚至更进一步。

    “致远,你这次进京述职,怕是要将这盐政御史的担子卸下来吧,可真可喜可贺,来喝一杯。”卓锦年这话让张致远嘴角轻扬,道:“当真值得恭贺。”

    可不是,从张致远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开始到如今的巡盐御史,将近十数年,总管江南盐务。古来多少官员在这个位子上败了?盐,关系到国家民生,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每人每天都要用到,不可或缺,也无其它之物可替代。作为国家专卖,盐政收入占国库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而两淮盐政又是全国盐政收入之首。因而作为江南巡盐御史的张致远可算是管着皇帝的钱袋子,是个大肥缺。可就因为如此,这个位置位高而风险相对的也很高,不想前几年的遇刺还有盐城的盐民聚众滋事还是前些时日的被人调换了折子……他还能在这位子上稳若泰山,只能说是帝宠万分了。将这职位卸下,作为圣上的信臣,又能臣、纯臣,圣上如今正值虎狼之年。回京之后必然是高升,而且还远离了盐政这高危的职位,自然当得恭贺一番。

    蒋云扬闷头喝了一盅。道:“还先别急着恭贺,老张这一去都城,可就扎进那漩涡里去了。自打去年圣上万圣节给皇子封爵后,京畿形势越发诡谲了,这不之前本很有可能入阁的柳大人被罢官问罪,这柳大人执掌翰林院多年,颇受圣上看重,这次也因睿亲王之势被波及了。所以说都城虽好,却不像是咱在这江南不但远离京畿,还风景好似画的。”前年圣上万圣节后分封几个成年的皇子,二皇子封睿王,三皇子、四皇子分别封淳郡王、诚郡王。二皇子自不必说,元后嫡子身份高贵,三皇子江南水灾治理好,颇具功劳,四皇子则是救驾之功。当封。

    卓锦年叹一声,道:“柳大人被无辜波及罢了,不过如今虽然睿王爷势大,但是这么多年,都不能让圣上封他为太子,可见他并不是完全让圣上满意的。可惜他尚不自知。还处处以太子自居!致远此去都城,还是谨慎为上,毕竟当年……”卓锦年未尽之语意为当年张致远遇刺之事,虽说没有明说,但当年盐城盐民聚众滋事背后肯定有人,而张致远回扬州的途中遇刺,很多人都会觉得是他得罪了睿王爷,而陷入一种古怪的氛围里!张致远是天子近臣,对他不利的最大嫌疑人,却是天子的儿子!

    张致远修眉微挑,他遇刺只是轻伤之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对外都是说成重伤,躺在床上数月才完全恢复。而且这事儿让他成功的从睿王爷争锋相对中脱离了出来,当时世人皆以为因他雷厉风行招惹到了睿王爷,而使得睿王爷派人暗害他。若是他再出些什么事儿,众人惯性的就会以为是睿王爷动的手,原本圣上就有些疑心睿王爷,当时虽没有明面上说,却是驳回了好几道睿王爷那方势力的折子,所以睿王爷不得不将爪牙收回去,让张致远有了可乘之机,之后倒也不曾再遇到这等暗害。

    想到这儿,张致远嘴角轻扬,一副高人的清隽模样儿,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唔没有家里的好吃。安宁这几年都致力于喂食他,而且小厨房里的蔬菜瓜果要么是从庄子上送来的,要么就是空间里拿出来的,材料好,请的又是厨艺精湛的厨娘,哪能不好吃的。他放下筷子来,捻了捻短短的胡须道:“天家的事儿我们做臣子不能掺和,再者张家历代纯臣,自是不会走偏道儿。”说完很是矜持的笑笑,他为纯臣,这才是他能在江南盐政上一任十数年的缘故,而且站在圣上的一边,自然是最妥当的。

    卓锦年嗤笑一声,道:“致远,我算是发现了,你这自从有了娇妻稚儿后脾性倒是软和了不少。以前的时候就整日板着一张棺材脸,虎目一瞪唬的下面的人都不敢动弹的,哈哈。”

    “卓兄你还别说,我还记得老张家那个福生,早些时候跟蒋韵学射箭,圆滚滚跟个团子似的,白白嫩嫩逢人就笑,和这当爹的截然不同的啊。”蒋云扬附和道,显然乐的看张致远的笑话。

    张致远也不生气,反而是问道:“润之在京都如何?”润之是蒋韵的字。

    “都城有他叔父罩着,在兵部好好操练操练罢。”蒋家是以军功起家,就是如今蒋家依旧在武官中占着重要一席,兵部更是势力不小。而蒋韵不同于蒋家其他子侄,走的是文举路线,都城自有他叔父打点。

    “那啥,”蒋云扬捏着酒杯看向张致远,简直就当张致远是座大山,可夫人吩咐的他又不敢不从,只得干巴巴的说了句,“男儿嘛就该先立业后成家啊!”

    张致远修眉微扬,拿过酒壶给蒋云扬和卓锦年各倒了一杯酒,淡淡道:“这话极是。”

    蒋云扬等半天不见张致远往下接,傻了!连忙给卓锦年打眼色,卓锦年斜眼看向一边儿,谁不知道张致远对他家大姑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这姑娘又是千里挑一的好模样和品性,怎么也得在家里过了及笄再出嫁不是!

    蒋云扬见卓锦年临阵倒戈,心想这亲家不厚道,等下次卓湛那小子上门的时候,多让大小子磨练磨练再说!

    张致远最是淡定,只喝了几杯酒就不喝了,倒是发现平桥豆腐不错,肉质细嫩,清香爽滑,口味鲜咸,滋味十分鲜美。至于蒋云扬暗示的话,大老爷权当表面意思,咱没往深里想。

    转眼已经入腊月,年节将至。今年蒋家送来的年礼尤为的丰厚,除了一些基本的外,还有鹿子、獐子、狍子各一对,野猪、野羊、青羊各六只,野鸡、野兔各五十只,还有熊掌十对,鹿茸、海参二十斤……瞧人家来送年礼的人说了:“北边儿送来的府里用不着这么多,就送来一些给亲家一家尝尝,不值什么的。”瞧瞧人家说的,给‘亲家’一家的,当时安宁听得送礼的管事娘子说话暗里知道蒋家这是暗里催促的,也无什么,让添香领人家去前厅喝茶,转身拿着礼单进了里间,指给张致远看,看他黑沉的脸就知道刚才那管事娘子传话,让大老爷听了个正着。

    “过了年咱家瑶儿可就要及笄了,你可该松口了。难道瑶儿出嫁就不是你女儿不成,再说了蒋韵是要在都城定下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还能不放心?”安宁对那一堆肉暗自咋舌,自家府里人少,哪能吃得完,又想给蒋家的回礼,不等张致远说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又给蒋家的回礼上加了一干温泉庄子上新下的新鲜蔬果,都是这个季节里头少见的。

    回去后看大老爷暗自郁闷,只和小福久窝到书房里躲清闲去了,安宁无奈,就让人在书房里燃了熏笼,再加上两盆子银丝碳盆,任由他们爷俩悠闲去了。她还是有得忙的,不仅要打点送往有交往的各家的年礼,不过这有交往的人家今年多了些。虽然张致远不在京都为官,但于京都的交好人家这些年都没有断了联系,年礼是每年都有的,今年又多了澄泓,安宁已经交代了在京都的孙嬷嬷一家的,他入朝为官,人情往来都需要打点,让他自己安排,回头到账房那里报账就是了,还有他的外家古家等等一干人家。和去年一样,人情应酬的事也让张瑶参与了进来,等她弄出礼单来,安宁过目一番,看还有什么要增添、删减或替换的。

    除了送年礼外,还要收取各家送来的年礼,清点各处铺子、田庄上送来的年货并银子等等,登记造册,入库点封。安宁这时候算是发现了,铺子、田庄多了也不是好轻松的,就是年底铺子盘账、核对账册都够忙活一阵子的!这时候四个大丫鬟都齐齐上阵,忙的脚不沾地,跟个陀螺似的。不光这些,还有家中主子、仆从过年的新衣裳要裁,虽然明年不在扬州,但该有的章程还是要有的,过年就是图个喜庆,新衣裳是每年都做的。另外还有家里仆役、外面铺子上和田庄里的人手的过年福利、赏钱,而且还是依照在过去一段时间各自的表现发赏钱和福利,这样一来比一同按等发放要繁琐多了,不过这些都是交给各处管事发放的,安宁只是过个大帐,不然什么事都要她管,还不得累个半死。

    因此每每看到张致远清闲,安宁就觉得后槽牙痒痒!

第二百一一章 要过年了(下)

    好不容易待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安宁才总算清闲了些。等吃了早饭,消过食,安宁又开始忙开了。

    张致远因为是江南盐务上的事到了尾,又整理好了卷宗,只等了过了年启请回京述职了,自然是难得从过了腊月中旬就开始略带清闲了。安宁那是忙的脚不沾地,看到了他清闲些,难免就不平衡了,难免就‘捻酸倒醋’一番。一沾床倒头就睡,连平时夫妻俩例行说说亲热话儿的时间都省了,张致远纵着她的小性子,霸道的时候也搂着亲热一番,媳妇得靠哄。再说了‘恬不知耻’就是大老爷这样的,再说了夫妻俩一个被窝,屋子也没旁人,黑灯瞎火的脸皮厚谁看得见不是。

    由此见安宁褪了手上的镯子,张致远就说了,“今儿不是不忙,你这是做什么?”

    安宁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把福久抱起来推到他怀里,似嗔还怒道:“你还是当爹的呢,儿子回来都不放心上。”接着换了慈爱面容对小孩儿笑道:“福久,你景曜哥哥和景佑哥哥今天到家,娘去做好吃的,你乖乖的跟着你爹知道不?”

    福久眼睛一亮,点头,“会乖。”

    安宁亲他脸颊一下,张致远看着眼热,待安宁抬头的时候也把自己的脸凑过来,安宁‘哧’地笑了下,再看四下也没有丫鬟,凑过去亲了亲,

    还差点上手拍拍他脸,想说都是老人家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幸亏是想伸手的时候硬生生的止住了,不然的话大老爷的脸还指不定该多黑呢。

    景曜和景佑写信说要回来,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这几日就派人到渡口等着了,生怕是早回来了等不到接的仆人。澄观大师虽说佛学深厚,但毕竟岁数在那儿隔着呢,不过看大师的样子。长命百岁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最先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敏锐地感应到从大师身上散发出来的浑厚佛力。如今已过去好几年,安宁送出去做拜师礼的佛经可不是一般的水货。而是从空间里挑拣出来的,说不定对澄观大师有帮助,更上一层。

    真说起来安宁对大师的看法颇为复杂,于亲来说,于张致远,他们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于景曜和景佑,更是正是拜了礼的老师;于福久。且不说对麒麟钰做了九九八十一天法事,镇压邪气;于她自己来说,不说四味果的种子,单就古鼎就将她的空间再次进化,冲破结界,现出天外岛,也让原本的空间得到了催化,吉祥也进阶长大了……于疏来说。正是澄观大师佛力浑厚,上观天象,看破其中玄机的。对安宁来说就像是一颗隐形炸弹。她辛辛苦苦地想瞒住的事情,自然不愿意外人知道。

    其实安宁也多想了,澄观大师虽然能看破一些内里玄机,但对安宁的秘密来说只能算冰山一角。而且在张致远遇刺之前,澄观大师已经说过了,他原本还能看出张致远的命格走向,但那时候已经是模糊不清,看不透了,就是安宁的他也不能看出,不是看不出。是看不到。而张致远和安宁夫妻一体,渐渐的张致远也会受到安宁的影响,命格逐渐和安宁纠缠在一起,是以大师才说不懂。其他一些事情,只能说是无巧不成,安宁有些多想了。

    儿子要回来了。安宁当然是想做一顿大餐犒劳,而且景曜也在信上再三强调了,疼爱儿子的安宁哪有不愿意的。今天要做的就是一道‘掌上明珠’,所谓的‘掌’指的是东北特产黑熊之掌,蒋家送的年礼里面的有十对熊掌,全是黑熊之掌,有左有右。熊有冬眠的习惯,冬眠时以舔掌为生,掌中津液胶脂渗润于掌心,是熊掌营养丰富的原因之一,而其前右掌因为经常舔,故特别肥腴,有“左亚右玉”之称。熊掌是古代八珍之一,为上美佳品,安宁不会做,但小厨房里的厨子都是安宁精挑细选,擅煮各地菜肴,自有厨子会做的。安宁在一旁观摩,学习之。

    熊掌虽为上美佳品,但如加工方法不当,会令人难以下咽,若想食其美味,颇需在制作上下一番功夫。熊掌早两日就开始处理了,这个方法在《食宪鸿秘》一中就有收录:“带毛者,挖地作坑,入石灰及半,放掌于内,上加石灰,凉水浇之。候发过,停冷,取起,则毛易去,根即出。洗浸,米泔浸一、二日。用猪油包煮,复去油。斯条,猪肉同顿。”配以鱼元、火腿片、油菜心,最后做出来的熊掌,形整不散,色如白玉,谓之‘掌上明珠’。

    巳正,也就是上午十点的时候,景曜和景佑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听到外面景曜清亮的声音,安宁把手中的菜让丫鬟接着弄,自己扯了围裙快步出了小厨房。南边儿虽然没有北边儿冬天冷,但寒冬腊月的,外面冷飕飕的,两个小的每人穿着狐毛滚边的棉服,外披着大红色的披肩小斗篷,脚上蹬着双鹿皮小靴子,因为跑动脸红扑扑的。他们两个都生了一双好眼,即清又亮,就像是一泓澄澈的湖水,远远的过来就像是出生的朝阳,朝气蓬勃,带着生动而活泼的生命气息。

    进了屋来,看到张致远和安宁,当下咧开嘴笑,一丝儿犹豫都没有,撩起袍子跪倒在地,口内道:“儿子景曜景佑给爹、娘磕头了。”

    安宁一下子红了眼圈,才不过两个月未见,儿子一下子长大了似的,连忙过去把他俩扶起来,抱在怀里亲热,即使两个孩子长大了些,在她这个当娘的看来,还是个小不点,六七岁的年纪,还是虚岁,在现代也不过才上小学而已。他们俩却是从两三岁就开始启蒙,四岁就被送到广安寺澄观大师身边学习,读、练字、算术、学拳、练剑、射箭……都要学习,今年还随师傅到处游历。安宁哪有不心疼的,搂着儿子就一顿蹭蹭亲亲,可能是因为过年,还可能是看到他们俩携手而来,朝气蓬勃,是她和大老爷生命的延续。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

    张致远本来还在一旁欣慰呢,看安宁眼圈红了,顿时就心疼地不行。连忙给两个儿子使眼色。景曜和景佑安慰了一通,还说这次在家多呆一段时间,福久虽然慢半拍,还是过来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装大人似的拍拍娘亲的肩膀,被几个小的安慰了,安宁有些不大好意思,趁转头的空档用手悄悄把眼泪擦了。摸摸他们俩的头,又伸手刮了刮福久的小鼻子,宠爱的笑道:“想吃什么跟娘说,娘去给你们做去。”

    张致远看她笑的这么温柔的,心下一动,抱着福久揽着她的腰身往他干燥而温暖的怀里一带,“行了,这俩小子不是回来了。该高兴的。”

    当着孩子的面,他甚少做出类似这样揽腰的亲密动作,夫妻俩说些亲热话也大多是私下里。避着孩子的,就算是有,可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啊。安宁嗔了他一眼,侧身从他怀里滑出来,又问了几个孩子,在福久说完,张致远加了一句,“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白菜豆腐。”

    安宁笑着记下了,起身到小厨房去。

    “景曜、景佑,过来考考你们功课。”本来想跟着去的景曜雀跃的脸瞬间变成了沮丧的包子脸。不过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包子脸了。那个软软胖胖、一戳一小窝的白面包子早就长大了,尤其是近一年身条抽高,又因为从四岁开始就学习拳脚功夫,后来还得到广安寺武僧的言传身教,比同龄人都要高一些,脱去了娃娃肥后。小脸白净俊秀、面冠如玉,结合了张致远和安宁的优点,已能看出长大时的雏形。而景佑现在比景曜矮一些,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虽然不是同母,但两兄弟站在一起十分搭调儿,仔细瞧两兄弟下巴唇形十分相像。再加上又是一同长大,你说话我拆台,一块儿受罚,还睡一床的兄弟情谊,旁人一看就是亲兄弟。

    而小福久和张致远像了九成,不过跟景曜小时候一样,肥嘟嘟的包子脸。其实他就脸上肥嘟嘟的,身上没那么肉呼呼,也不知道是同病相怜还是兄弟情深的,景曜特别喜欢在小福久耳边嘟囔,小胖孩儿的苦楚。有段时间,小福久还拒绝晚上多吃,让安宁哭笑不得。

    安宁下厨先用莲藕黄豆排骨炖了个汤,又做了梅菜扣肉、红烧狮子头、葱烧海参、香椿鱼,还有简单的白菜豆腐和醋溜白菜,当然了还有那道‘掌上明珠’。

    因为是小厨房做了这道‘掌上明珠’,安宁就让下边儿的将张瑶和张玫叫过来一同用饭。

    张瑶听来传话的丫鬟说二爷、三爷回来了,也很欣喜,景曜和景佑小时候那会儿,张瑶同安宁的感情不亲切,但她对这几个弟弟都是真心喜欢的,那时基本上日日来看望,对景曜、景佑感情极深,再加上他们俩小小年纪就去外面求学。自然是明白日后家里全靠弟弟们支撑门户,手足相护,自然是更疼惜些,闲时也给他们做荷包和衣裳。因而起身整了整衣裳,叫上落梅院的张玫,一块儿往桂院去。

    张玫也很欢喜,挽着张瑶的胳膊,露出亮丽的梨涡来。进了桂院,虽已是深冬,院中的花木大多凋零了,但垒成了波浪形的一小截白色观景墙上,又有那不致命的藤萝蔓草环绕,于寒风中越发苍翠。还有几株松柏也是苍翠,更不必说几株鹅黄色腊梅开于寒冬傲然凛放,反倒是使得院子看着别有一番生机。

    张玫嘟着红唇指着那几株腊梅羡慕道:“太太院里的腊梅比小花园里的腊梅开的好呢,若是下了雪,更是好看了。”

    出来迎的杏儿闻言笑道:“姑娘们若是喜欢,待会儿就让小丫头剪一枝去,插在瓶里放在屋里,盈香满室岂不好?”

    张玫拍手欢喜应了,张瑶也是极喜欢,矜持地笑着道:“那就有劳杏儿姐姐了。”

    景曜和景佑一左一右站在正房门口,冲两个姐姐笑道:“姐姐们可算是来了,娘做的饭菜香味勾人,只姐姐们没来,我们俩只得跑出来迎,不然口水可都要留出来啦。”景曜素来嘴甜,冲张瑶道:“大姐姐远远走来,弟弟还以为是天上仙子下凡尘来了呢。”

    张瑶听了,爱怜地伸出芊芊素指点了点景曜的额头,“你嘴上莫不是抹了蜜糖的,甜的什么似的。”景曜无辜地摇头,躬身作揖道:“大姐姐可是冤枉小弟我了,佛曰:出家人的弟子不打诳语。”惹得打帘子的丫鬟还有跟在几人身边的丫鬟抿嘴偷笑。

    安宁牵着福久走过来,笑道:“你倒是会篡改话儿的,快些进来吧,外面冷。”

    因为快要过年,穿的都鲜艳喜庆,两姊妹脱了大红羽缎面的斗篷,张瑶身上穿的是粉蓝色绣兰花的棉褙子,底下一条桃红色棉缎曳地裙,头上梳起简单的嫦娥髻,鬓角挑出来两缕长长的发丝,越发显得娇小柔美。而张玫身上穿的是鹅黄色绣梅花的棉褙子,底下一条大红色百褶棉裙,梳着小巧的飞燕髻,衬着粉润的脸颊清丽无暇。两姐妹都是美人啊——

    不说安宁做的菜,单说这道以熊掌为主料的‘掌上明珠’,形整不散,色白如玉,入口如羹似腐,鲜嫩清淡,味鲜浓香,酥烂滑润,就算是大老爷筷子频率都不禁加快了些,小福久也颇为喜欢,安宁心想这小家伙是不是比起味道鲜美,更觉得入口如羹似腐,不用小牙齿用力才喜欢的,当然这只是当娘的猜测了。

    晚饭后,设供桌,摆糖果等祭灶神,当然了少不得给几个小孩儿做的甜点。

    腊月二十九日,贴对联、贴门神、新油了桃符,府里焕然一新。

    腊月三十日,摆天地桌祭祖,晚宴,守岁,爆竹声中辞旧岁,新的一年到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二章 启程北上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年便算过完了。

    张家人虽说人丁单薄,没那个三大姑五大婶的,可来来往往的拜年的络绎不绝,有些没甚来往的也上门,大过年的人家主动上门拜年,话说的也漂亮,身为主家也不好将人赶出去,只能接待。许是知道张致远开春要进京述职,再连任的机会不大,借此巴结他的有之,想从她口中打听消息的有之。景曜和景佑过年留在家中,随张致远去世交家拜年,或是留在外院男丁处,接待拜年而来的子侄,虽是才七岁,不苟言笑间时会给人一种稳重和华光初绽的成熟感,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反而觉得自该如此,隐隐不敢让人小觑。他们兄弟俩过了十五方才回了广安寺。

    过了年还不算完,预备着搬家事宜,库房里的东西自上次去都城时搬过一茬,但架不住东西多。其实搬家从年前就开始着手预备了,不过腊月时候安宁忙过年事宜,脚不沾地,不可开交。最后忙不过来的安宁干脆将搬家的一些事体交付给张瑶还有张玫,让她们草拟计划,安排一些事体,她在后面总揽,查漏补缺。

    又到正月十五,热闹的年才算过完,因而各项事务都提到了日程上。若无意外,至此之后他们一家将会长住都城,将来再次回来也不过是处理这边的产业。因此这次安宁除了留下扬州的一些产业作日常花费之外,库房的存银和古董画、金银细软尽数带入京中。外院的一应事务也收整打包带走,基本是雁过拔毛……

    张瑶自打知道要去都城后,先是开心,张家并无信什么大家千金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种话,她生性聪颖,却错生女儿身。对两个弟弟能出外游历分外的羡慕的,一路上也能见识到不少风景,对都城也颇为向往。兴奋后却是有些羞涩。她今年已到及笄之年,照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她及笄后可是要嫁人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张瑶自己先红了脸。后来却是有些伤感了,舍不得离开扬州,自己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想来昔日的好友,蒋雪晴前年及笄出嫁在扬州,卓静去年及笄嫁到了都城,虽是去都城能见到卓静,却是离了蒋雪晴。不禁有些伤感。

    而张玫却是为了要和宋姨娘分开哭了好几天,宋姨娘早就认为会有这样的情况,纵然百般不舍,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搂着女儿哭了一阵,反过来还要劝女儿别哭花了俏脸。

    安宁去安家跪别安老爷和安夫人,纵然她不是原主,但这些年安夫人待她亲厚,弥补了前世母亲不在的遗憾。安夫人更是不舍,抱着安宁大哭了起来。耳边听着安夫人叨念着离别还有不舍之情。安宁也被安夫人哭的觉得心中酸痛,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周边的人也被这酸涩感染,安大嫂登时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待哭过片刻,安大嫂忙上前劝解,安夫人才放开安宁,拉着她的手道:“上次你不过去三个月,我是知道你要回来,这次一去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当真是个狠心的丫头。”说着又红了眼圈,安大嫂和安宁合力劝了,人有悲欢离合,她的根在扬州呢,哪能舍了老子娘不见的,就是都城还有安然,她这个做大姐的自然会照顾一二。安大嫂又抱来了已满百日的小侄子、侄女来,已是取了名字,男孩儿叫安晟,女孩儿叫歆姐儿。安夫人抱着晟哥儿,又叮咛了诸多事项,直到丫鬟来叫,才放安宁离开。

    一月二十,宜出行。张家人全家人启程往都城去了,浩浩荡荡的五条大船。虽不是腊月寒冬,但这时候依然冷得紧,一点也不输于寒冬腊月,水上更是寒冷。

    去年过年时候已经吩咐下去棉衣做厚一层,还有旧年发的厚棉衣驱寒,又船上还有稚儿娇女,张致远便命了人不必赶路,只管昼行夜宿。安宁又嘱咐了张瑶以及张玫身边儿的丫头嬷嬷时刻注意着,若稍有不妥便要及早说了。

    安宁倒是不畏寒的,自从修炼了呼吸吐纳的功法,便不怕冷,便是想的话也可以将周身灵气调动起来隔开冷气,而且若非刻意就使得内息绵长,温暖和煦的热弥散周身,有些像武侠里面的内力,冬日里使内力驱寒。而且除了生暖符外,安宁还在空间里找到了一种碧火精晶,只有龙眼大那么一颗,佩戴在身上,寒冬腊月大人都不会觉得寒冷,入手就会觉得一股子温暖之感直透胸臆,从内而外温暖起来。安宁正拿着一颗被磨成圆润珠子形状的碧火精晶在手里把玩,张致远抱着福久从外面进来。

    安宁将碧火精晶放在一旁案几上,站起来把福久接过来,“大冷天的,在船舱里面呆着呗,做什么跑到外面去,多冷啊。让娘看看,福久有没有冻着了?”

    福久身着兔毛滚边的月白锦缎鹅黄云纹小袄,身上雪白的狐狸皮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一顶同色的狐皮小帽,脖领、袖口处均有狐毛边儿,脚上蹬着双鹿皮小靴,小手里抱着个铜质镂刻花鸟的轻巧小手炉儿。露出的小脸儿圆嘟嘟肉呼呼,这出去一趟都被包裹的像个球儿似的。安宁连忙呼呼,把他小手炉接过来,又把那枚磨圆了的火珠子塞到他手里,小孩儿顿觉得热乎了,依偎到安宁身边儿。

    张致远见舱里温热,遂把外面穿的鹤氅脱了挂在一边儿,修眉微挑,“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果然还是老爷见微知著啊,”安宁小小的拍了个马屁,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碧火精晶来,递到大老爷跟前,“老爷拿拿看。”

    张致远见这枚像是翡翠雕磨出来的珠子,火红色的,拿在手中只觉得一股子热意随着手中的珠子散发到身上,之前从外面带来的寒意驱散不见,而且这种热并不是炭盆、手炉里弥散的那种刺人的热意,并不烫人,然而它散发出来的热气经久不散,这才一会儿浑身就暖和起来了。“这是什么?”

    安宁一边帮小福久把狐皮小帽拿下来,一边答道:“碧火精晶,带在身上驱寒生热,而且不伤身。不是有种玉夏日带着遍体生凉,了无汗意,大概就是与那种玉儿差不多的了。”又把小福久的狐狸皮斗篷解下来,并不看张致远,对着儿子说道:“福久,娘把珠珠放在手炉里好不好?这样你抱着就不会有人给你抢珠珠了?”避人耳目么,安宁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得到福久同意后,就拿了一只精致小巧的青瓷小手炉,把碧火精晶放在里面,塞到福久的小手里,一手抱着正好,小孩儿很欢快的坐在暖杌子上,之所以说他很欢快,看他摇晃小腿儿就知道了。

    张致远把玩一会儿碧火精晶,还给安宁,星目微灼的盯着她。安宁有种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的感觉,抿了抿唇,在张致远注视下,将碧火精晶收回到空间里面去,然后扭过头去,咬着下唇,一副‘你终于满意了吧’的神色。

    张致远见过她凭空将一枚桃子拿出来,如今又见她凭空将东西收回去,又见她如此,知道她是好心好意地得到了驱寒的宝贝儿来,而且这样来告诉他,她能干什么了都没有像上次那样隐瞒,别一副不领情了,还摆出这样不赞同的样子!

    也不管小福久在了,只将安宁揽在他干燥而温暖的怀里,“我没有责怪你隐瞒的意思,我知道宁儿是为我和福久好,但怀璧其罪,若是被有心人偷窥了去,免不了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声音低低沉沉地,却带着万分沉稳和坚定,后颇有些妥协的意味在,“不过我总归是会护着你的,只要宁儿有分寸就是了。”

    这完全是个美好的误会,安宁要是知道刚才大老爷在想些什么的话,肯定会嘴角抽搐,哭笑不得。而且他认为小妻子并没有隐瞒什么,更是大误了,大老爷她瞒着你的海了去了啊!而且以安宁现在的能力,就是方圆百里的人,她都能察觉到,还不说被人偷窥了。但安宁也知道张致远说的没错,她能保护自己,但她的家人可没有她这样的能力,是她有些莽撞了。而且听张致远最后一句,心里边儿扑通扑通个不停,这个人就是能一句话就能撩动情愫……

    安宁小意温柔地赔罪,并且保证日后她要是再做些什么,一定会向上级请示,组织让咱干什么,咱才干什么!

    张致远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宠溺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摸了一把,凝着她的眼,俯身……安宁微微有些失神,凑上去……

    “爹,娘。”慢的声音突然响起,夫妻俩迅速分开,尴尬地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边的福久。

    面对儿子纯然、清澈的眼睛,气氛有些微妙,安宁推了推张致远,以眼神示意组织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三章 都城变故

    好么,夫妻俩正欲行少儿不宜之事,糊里糊涂的把坐在一边儿踢嗒着小腿的小儿子给忘了。

    听到小福久的声音响起来,夫妻俩迅速分开,皆是尴尬不已。安宁脸颊涨红地用手撞了撞大老爷,示意组织上。这时候面瘫就有好处了,张致远也只是站直身体,干咳一声,神色就恢复正常。安宁背后举着大拇指,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厚颜无耻’就好了。

    面对小福久澄澈、好奇的眼睛,安宁伸手掐住张致远精瘦的腰,捏、拧——张致远无奈:他们夫妻俩这不是欲行未遂么,有什么好尴尬的。

    福久从暖杌子上跳下来,拱进两夫妻之间,抬着小脸,好似在问爹娘怎么不说话了呀?

    安宁蹲下来捏捏他肥嘟嘟的脸颊,哄道:“娘去给宝贝儿做拔丝地瓜吃什么样?”然后很没义气的留下大老爷自己一个人披上斗篷溜走了。

    自家小儿子虽然是有时候慢半拍,但这钻研的劲头比当初两个哥哥加起来还更甚,打破沙锅问到底,这种烧人的事儿还是交给学富五车的大老爷解决呗。

    张瑶和张玫,去了头几日的离家愁绪,身边有父亲、母亲陪伴,还有玉润可爱的弟弟凑趣,再加上每经过一处,安宁都能讲出些当地出名景观还有特色风味小吃。更是拿出来地理游记之类的让她们姊妹俩参阅,再者还有父亲陪伴在身旁,渐渐也活泼灵动了起来。

    一行经了二十多天抵达都城。除了守在京中张宅的下人来迎,澄泓、安然、蒋韵也来接,而同来迎接的还有张致远在京好友大理寺卿范青逸。

    张致远和澄泓三人说了几句话,抱着福久送到已经上了马车的安宁怀里,而后是张瑶和张玫两个,他则和范青逸上了同一辆马车,澄泓三人皆翻身上马。

    蒋韵沉稳地骑着马。就瞥到安然冲他笑,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绣着浅绿色折梅花的衣角,轻轻咳了一声。脸上扬起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安然和澄泓明了,他们三个是好友,怎么会不知道蒋韵这个木头疙瘩再想些什么。闷笑几声,跨马前行。

    张瑶这厢也微红了脸颊,愈发衬得她俊美娇俏的面庞如玉温润。

    范青逸同张致远上了同一辆马车,张致远道:“还未当面恭贺你荣升呢。”范青逸是张致远的同年,又是好友,就是张致远外放扬州多年,两人也未曾疏远,也有信往来。他原任是大理寺少卿,后因顶头上司大理寺卿许大人告老还乡,从而升任为大理寺卿。顶替他位子便是张文轩。而安宁去年上京来的时候,因是张致远好友的缘故,过门拜访,他的夫人王氏为人干脆爽利,两下结识。分外投机,又因为往年来往不曾断,交情还在,两人倒是处的极好的。而且这位大理寺卿夫人在都城贵妇群里颇具声望,安宁日后在都城少不得有她引荐正式踏入贵妇贵女的相交圈子的。

    范青逸嘴角翘起,有些志得意满。“好说好说,说来我够朋友吧,今日特意告假来接你。”

    张致远笑了笑,道:“自然,今日里我请你喝酒就是了,上好的竹叶青。”范青逸就爱这一口,当下极为高兴,就和张致远说起了这几年京中的变故来。

    张致远虽不在都城,却不曾和京中好友断了联系,都城一些大变故都是清楚的。范青逸说起本有很大可能入阁的柳老大人被去官一事,道:“柳老大人此次不过是被波及了,再者因为之前一些事柳老大人也萌生了退意,也算是急流勇退了。”又道:“自奚家获罪抄斩后,傅家一家独大,圣上为了制衡,便提拔了一些新臣。然而朝中老臣和新臣不对盘,老臣自然是以傅阁老为首,傅家是皇后娘家,傅阁老更是国丈,睿王爷外公,一门两皇后。之前圣上欲开两江海禁,就是以傅阁老为首的老臣们反对,此事搁浅下来。”

    “傅家一门两皇后,睿王爷为元后嫡子,如今已经成年,自那位贬为庶民后,作为嫡子他这些年都不曾让圣上立他为太子,可见今上并不是对他完全满意的。而他却不自知,处处以太子自!你在江南盐政上绊倒了盘踞江南已久以贺家为首的世家,就相当是断了他的左膀右臂,而睿亲王近几年是着急了,如今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全是一个个阿谀奉承、引得睿亲王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图谋不轨之徒。今上最不能忍的却恰恰是结党营私,顾念父子亲情,顾虑着国本,一忍再忍,偏睿王爷无所察,依旧我行我素,将很有可能入阁的柳老大人挤走,好让他那边的人再更近一步。若这里面没有那位傅阁老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功劳,打死我都不信的!”

    范青逸接着说道:“而傅阁老却想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在力挺睿王爷的同时,八皇子那边儿却也没落后呢。他在朝中一直拱动那些酸腐老臣,说什么嫡庶,偏没有指明这个嫡是已经成年封爵的睿王爷还是尚未入上房读的八皇子!”

    张致远冷笑,道:“岂不知盛极必衰的道理!傅阁老老糊涂了,最后说不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很有可能竹笼打水——一场空。”范青逸有些诧异的瞟他,张致远很淡定岔开话题道:“诚郡王这救驾之功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青逸嗤笑,道:“还不就那么回事呗。”说完也觉得自己语气不对,摸了摸下巴,忙掩饰地开口道:“诚郡王这人不大对,你当初管理江南盐务,牵扯出来的各派系官员中可有诚郡王门下的?水至清则无鱼,我倒是不信了诚郡王就没有一点那心思?而且诚郡王的母妃贵为贵妃,分位虽高却并不受宠,生下诚郡王后不久便香消玉损,今上也很不在意这个三子。再看如今不仅得封郡王爵,正妃出身尊贵,就连这次赐婚的侧妃家世也显赫。若是我说他要么是一心至纯,无心大位;要么就是擅于隐忍的,我可是更倾向于后者。”

    张致远自然懂范青逸的意思,若是后者的话,这个诚郡王对自己可够狠的。“你觉得淳郡王如何?”

    范青逸挺诧异他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皱眉道:“淳郡王,文才倒是好,礼贤下士,在士林中颇具名望,圣上也颇为宠爱他,只身有疾,无缘大位。怎么突然提起淳郡王了?”

    张致远便将当初江南发大水,淳郡王来赈灾的事儿告诉范青逸。当初发大水,国库粮食不足,就算是拨下了银子又有何用,没有粮食也不过是白搭。偏那些粮商们屯粮不肯丝毫捐赠,便要使了银款去买,他们却又突然抬高了价钱,竟是火上浇油。这背后有人搞鬼,而淳郡王临走的时候却是将这件事暗示给了扬州官员。

    范青逸愤懑道:“他们植党营私是他们的事,竟是拿着无辜百姓的姓名不当回事,真是可恨!”真是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致远安慰道:“今上圣明,我看朝堂上这种情景也不会延续多久了。”范青逸摸着刚留下的短须道:“淳郡王也算为百姓着想了。”又问了当初粮食是如何解决的,张致远只说是有别处的大粮商将粮食送来的,并未将安宁说出来。原来当初的粮商是安宁介绍来的,也不是旁人的,粮食大多是空间出产的,之前安宁也曾经捐过空间出产的粮食,当然了这些粮食是不含灵气的。但是空间里的粮食她一家几个人能吃多少,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粮食几乎将仓库塞不下,而且还不止水稻、小麦这些农作物,更有黄豆、绿豆等等的。

    范青逸叹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他看了一眼张致远,道:“如今江南一片和明,难怪圣上让你回京来的。”说了这么多,干脆的岔开了朝中这个话题,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家这个小子的大名呢?比起景曜和景佑资质如何?”

    张致远也觉察到了,温和一笑道:“小儿子名景瑜,取自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才三岁,不像景曜和景佑那么调皮,资质还行,想来和你孙儿一般大罢。”

    范青逸听了,呵呵一笑,知道张致远口中的还行,其实也是极好的。便拍着张致远的肩膀道:“你如今儿女双全,甚好。儿女自有操不完的心,我现在都懒得管我儿子。不过你那两个儿子才七八岁吧,你要等他们长大出仕,也得七八年,可有得操心喽!不过你家那义子还有那位是你妻舅吧,还有未来姑爷都是栋梁之材啊!”

    张致远也只矜持的笑笑,两人也没再说朝堂上的事,老友两人转而说些家常,缓和起气氛来。马车地往张家宅子行驶过去,加上后面车辆,一路浩浩荡荡,端的是车辆纷纷,人马簇簇。(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四章 趋之若鹜第

    一路上浩浩荡荡一行人来到了位于仁清街的张宅早他们两天来到都城准备诸项事宜的大管家张英、二管家谢忠带着五六个管事和十几个小厮候在门口迎接张致远一干人

    修缮张府安宁是真的下了血本的且不说把临院买过来增加了将近一半的占地只说这院子底下还铺了地龙各个院子修饰就花费不菲而且用料都是极好的但安宁是个有心的虽然用料好却建的中规中矩只称得上严整丝毫不见豪奢风范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有园子有轩阁假山莲池游廊水榭也都是不少的可见工匠们花费了一番功夫府里收拾的颇具江南风韵只是京城不比南边儿二月里边天气还冷花未开柳未绿只有几株松柏还在寒风中青翠增添了几抹绿意生机

    过了门楼绕过影壁进了垂花门到了内院安宁抱着福久和张瑶、张玫两姐妹才下了马车同样的早来两日清扫庭院铺点摆设的大嬷嬷们已经候着了将她们几人迎进了正房

    进了正房便觉得暖意阵阵碧水上来道:太太大姑娘和二姑娘的院子也收拾好了要不要带大姑娘和二姑娘过去看看

    安宁看着两姐妹神色虽有些疲怠精神却还是好的就道:有什么不合意的就和碧水说或者和我讲这里是自己家里是你们自己的院子怎么样都要合了自己心意的

    两姐妹感觉得到安宁是真的关心她们再加上这一路上也对安宁比往常多了几分亲切笑着点点头就带着丫鬟随着碧水和添香

    张瑶和张玫的院子依旧是挨着的离正院并不远一路上走来并非都城建筑的富丽堂皇却带着江南的一种雅致她们自然是极为喜欢的一时来到了一处极为精巧的院子前头碧水笑道:这儿是大姑娘的院子了一时没再想旁的院子名就还叫瑶光院二姑娘的院子还叫落梅院若是想改的自是可以的见此添香便同张玫道:既如此二姑娘随我来罢便领着二姑娘到另外一处精巧院落了

    张瑶先从外面打量了一番但见一段儿简简单单的乌瓦白墙又有那不知名的藤萝蔓草覆满了虽还天寒不到春日也不难想象出春夏之际待藤蔓碧绿时又是怎样的蒙络摇缀之景

    待得进了院子院子不小正中三间大房左右又有游廊与东西厢房相连一水儿的雕梁画栋从正门到正房一条鹅卵石子小道鹅卵石都是打磨的极为圆润的看上去极为好看又有几株翠竹长在院子一角儿因是不到暖春不见翠绿却带着一种生机虽还未曾看到里面摆设就是外面处处透着雅淡张瑶极为喜欢的就是和扬州的院子也差不多了笑着朝碧水点点头笑道:姐姐回去和太太说我是很喜欢的让太太费心了她自然是知道去年安宁六月份上都城来就是为了修缮老宅看着就知道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她自然是领情更添了几分欢喜

    碧水笑道:大姑娘要是屋子缺什么就尽管差小丫鬟到我这儿来毕竟摆设有些匆忙免不了有什么不精的地方还有院里伺候的小丫鬟婆子一会儿就能过来上岗了

    这次来都城时关于仆妇的除了每人身边服侍的和家生子从后买的人中挑出好的剩下的则本着自愿的原则其余若是不够的话安宁是打算到都城再采买的采买来的小丫鬟自然还得教一下规矩才能上岗所以才有些晚了

    张瑶进了屋子发现了屋子摆设是极为用心的三间大小的屋子很是宽阔屋内白铜小香炉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一缕淡淡的幽香又有几个白瓷细瓶里插着几株桃花骨朵为屋子增添了几分亮色进屋也觉得暖香宜人心里暖和脱下了身上的大红羽缎面绣芙蓉的斗篷早有小丫鬟送上了温水大丫鬟海棠忙替张瑶掩了衣襟服侍着她吃了一回脸

    张瑶觉得身上乏得很便歪在床上养神只叫海棠、茉莉等几个人自去歇着自己也要借着这点子功夫歇一歇

    张玫这边的院子也是差不多规格的不同的是张玫的院子里有几株梅花树与落梅院这名字交相呼应

    安宁听了碧水和添香的回话点了点头又吩咐了若有什么需求就尽量满足回头福久凤目亮晶晶的看着安宁安宁失笑道:福久也想有自己的院子等你再长大些娘就让人给你单独置了新院子

    心道这小家伙想必是觉得姐姐们都有自己的院子也觉得自己也该有所以才会有这样亮晶晶的眼神真是可爱孙嬷嬷端着一个荷叶莲花雕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盅牛乳银杏炖燕窝来安宁和福久两人吃了

    安宁又同孙嬷嬷道:澄泓他们三个今日可是休沐

    孙嬷嬷说不是安宁就说反正有澄泓招待他们又让张英好生招呼大理寺卿范大人她有些累了想去歇歇了

    屋里的装饰摆设和上次来并无多大的不同安宁不觉得不习惯福久已经三岁了三岁的生日还是在船上渡过的此次到都城来就让他住在西厢房中那是一处小院儿是一明两暗的格局正中是起居室两侧两间正向正中一间开门一间是卧房一间就用来做书房西厢房两侧还有两间耳房耳房单开门安宁的正房与厢房之间有圆月亮门儿可以穿行

    在桂院时景曜和景佑四岁之前就住在西厢房里等他们回家来自然不会住在厢房里了另有院子给他们居住安宁本来不想这么早让福久自己一人居住的毕竟他不像是景曜和景佑一直睡在厢房里的他一直是睡在正房的里间小床上的更小的时候则是直接睡在摇篮里而摇篮就放在安宁和张致远夫妻的大床旁

    不过小福久自己哒哒的跑去了西厢房表示自己一个人能睡好绷着的小脸儿让人不会拒绝安宁自然知道不能惯着他索性就答应了而厢房里布置的极为用心箱柜摆件儿皆是玲珑可爱精致不凡

    前面张致远请范青逸喝酒将澄泓、安然和蒋韵也叫上作陪张致远和范青逸为官多年自然不是澄泓他们三个毛头小子可以比的有时候一句指点都能让他们三个觉得醍醐灌顶一顿饭下来自然受益匪浅而张致远所承诺的上好竹叶青也呈了上来最后还被范青逸舀走了剩下的半坛

    张致远不日奏请述职他在扬州多年肃清盐政还江南盐政清明令国库丰盈了不少今上对他的政绩十分肯定夸赞不说赏赐更是源源不断地进了张府百官心里有数既然皇上已露出把张致远调回都城的意思按照他的功绩张致远日后不是入六部就是清贵荣养清贵荣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毕竟任谁都看出张致远简在帝心圣眷非同一般而且照他在江南盐政这块儿干出来的功劳调回京师而且他正值中年自然得得到重用再加上他是翰林院出来的很有可能皇上会培养他进六部甚至进内阁翰林为朝廷储材之地历朝历代都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本朝也不例外故此翰林院被称为储相历练培养基地张致远当年可是今上初年的探花是今上一手提拔出来的而且张致远也不负他众望当得起干练有才之誉可以说是今上的心腹重臣再说了张家历代纯臣只忠于皇上这也是今上看重的原因之一嘛

    但更多的百官关心的不是张致远日后的安置问题而是这样就说明了巡盐御史这个位高权重而又个大肥缺的职位是板上钉钉的空出来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盐税收入占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多所以涉及到盐政方面的职位都是大肥缺年年有无数官员为了抢到相关职位而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有的为此甘愿降一级去就职而这巡盐御史更是总管江南盐务位高权重是大肥缺里面的炙手可热的大大肥缺即便是古来多少官员在这个位子上败了可也挡不住更多的人为了权力和富贵趋之若鹜一时间手段百出、花样翻新都想要得到这块香饽饽里面的战斗机

    而继任者的人选前一任的推荐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自打张致远一家到都城后每日里送拜帖和礼物的人络绎不绝一时间门庭若市安宁这边儿也未能幸免男人不行就让女人们上安宁刚来都城还没得几日清闲就不得不穿起见客的大衣裳摆出笑脸来脸都僵硬了所幸张致远岿然不动不久就推说身体不适闭门谢客这才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五章 加入圈子

    安宁脱了见客的大衣裳,回里间换了家常衣裳,晃了晃发酸的脖颈,歪在榻上,冲添香说:“过来给我揉揉,这大半日下来没得空闲住,浑身酸的很。”

    添香依言过去半跪半坐在脚踏上,又让鹊儿去倒了茶来,自己便替安宁揉着肩膀。

    “老爷和小少爷呢?”

    “老爷在外书房教小少爷认字呢。”添香手上劲道恰到好处,“太太有事儿?”

    安宁睁开眼,忿忿不平地道:“他倒是好的,称病闭门谢客,可挡不住人家以别的名义来家里。带着厚礼,登门来必是有所求。可是我一个深宅大院的妇人能够做什么,想来都是有求于老爷的,前面的事儿我都不懂,偏人家笑着上门来,总不能把人家打出去罢!过个年都没那么累,那边也揉揉。”真说起来,她也没多累,就是心里不平衡,发几句牢骚罢了。

    待要闭目养神,安宁皱了皱眉,遂跟添香吩咐道:“你去说太太我要照顾身体不适的老爷,不好见客,若再有人上门送拜帖和礼物的干脆的让她们回去罢。”

    添香抿着嘴笑着应了,力道适中的揉着安宁的肩膀,又拿了秋香色金线蟒引枕给安宁靠着,过了一会儿听安宁呼吸绵长起来,才慢慢放轻了力道,又拿过来红色杏花菱被给她盖上,给屋子里的伺候的丫鬟坐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安宁歪在榻上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了,刚一睁眼就看到张致远在跟前坐着,吓了一跳,坐起来身来锤了张致远肩膀几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悄无声息的坐在我跟前,吓死我了。”

    张致远太无辜,谁让他正撞在安宁气头上的,伸手拢了拢她有些松散的鬓发。道:“我来了可有好一会儿了,瞧你睡的香就没扰你。”

    “福久呢?”怎么没瞧见儿子,不是说跟大老爷去书房认字了吗?

    “在他的小书房描红呢,比他两个哥哥乖巧不知凡几。没那么皮,也不知少操多少心。”张致远爱恋地看着她,身上只穿着家常的衣裳,发髻因为歪着睡觉有些松散,却是懒散之中,越发多了一股儿娇媚动人的风情,笑靥如桃花瓣。浅而醉人。提起福久的时候越发温柔动人,真恨不得让人将这抹笑儿掬在手心里啊。

    外面的添香听到里屋的动静,知道安宁醒了,赶紧带着小丫鬟进来服侍安宁梳洗。张致远只管坐到一边儿的椅子上装模作样地拿来摆在一旁的八音盒把玩。安宁端坐在榻上,添香忙替她拢了衣袖,取下了取下了腕镯戒指等物,又拿一块大绣帕掩住了她衣襟,小丫鬟捧了水盆来跪倒在地上。高举起了手,安宁方才伸手向脸盆中盥洗。洗完脸,擦干净。也不施粉黛,就这么素着一张芙蓉面,一时也没去搭理坐在一边儿的张致远。

    正对着镜子梳发,突然照的极为清楚的西洋镜前出现黑衣人,将安宁手中的碧玉银琅簪插在发髻上,又选了朵鲜灵的芍药绢花簪在耳旁,人比花娇。安宁想了想也就没拿下来,按照这世的年龄来说她二十八了,不过看着也就二十岁,所以说空间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连美容都省了。

    “这西洋镜倒是照的清楚。”

    镜子里的两人,男人冷峻,女人温婉,极为相配的。

    “老爷,我看到你眼角的细纹了。”

    张致远:“……”这煞风景的小女人!

    还别说安宁这拒绝来客的理由当得是夫唱妇随,来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边儿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者张家人丁单薄,在都城里边儿也没有什么亲戚,也只有几个好友,送礼无门,来的人这才少了。

    三月初,张致远被今上任命为吏部左侍郎兼内阁学士衔,以出入内阁理事。这六部按紧要顺序排列,依次是吏部、户部、兵部、刑部、礼部、工部。虽说吏部左侍郎仍旧是正二品,可朝中谁不知道如今的吏部尚书祝黎年事已高,恐怕一两年就会高老。而张致远深得圣眷,这吏部尚书一职会落在谁头上,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况且内阁学士虽是从二品衔,可单就能出入内阁参事这一项就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干脆的从一个让人趋之若鹜的盐政御史跳到了另一个让人趋之若鹜的内阁学士上了,走哪儿都是香饽饽。让人不由得慨叹,张致远帝眷之高,和他攀关系的人也一下子又多了起来。之前他还能称病闭门谢客,如今可不行了,不过张致远谁啊,两袖清风都能把人冻僵了,在外面的时候棺材脸越发严重,安宁这边儿也并没有闲着。

    这日,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夫人遍发帖子,请了京城世家贵族太太夫人姑娘们上门茶会。都城上得了台面的内宅夫人们都知道户部左侍郎夫人还有姑娘们这是要正式要踏进贵妇贵女的相交圈子了。

    如今张致远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圣眷高的吓人,而且张家四代列侯,安宁这做继室的就算是人家夫人娘家势微又如何,夫贵妻荣,儿贵母荣。再者还有大理寺卿夫人王氏和蒋韵的婶母蒋二夫人引荐,大理寺卿夫人和蒋二夫人两位在都城贵妇群众都颇有声望,大理寺卿范青逸和张致远交好,而蒋家又与张家有姻亲关系,而且去年安宁来都城时已经提前去上门拜访,大理寺卿夫人王氏脾气干脆爽利,而蒋二夫人知书达礼,几人颇为投缘。有她们俩拉着融入贵妇圈哪有不便利的,一时之间,花厅内笑语盈门,花团锦簇,众女眷济济一堂。

    众人见张家五进的宅院颇具江南风韵,亭台楼阁,假山莲池,处处透着精致。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见内里摆设看上去简单朴实,家具并没像时下描金绘彩,但看的出来都是用的好木头。简单雅致,于低调中不露声色的透出富贵奢华来。再看其他摆件,却都是乍看平常越品越觉得精致珍贵之物。

    安宁今日刻意装扮一番,身上打扮就如同家里摆设一般,不太打眼,但处处都透着低调的精致奢华。再加上她周身光华稍加收敛,容貌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并不抢眼,但清雅明媚又贵气,气质更是娴静清贵。仪态优雅,谈吐明朗,礼数周到,端庄大方,更兼之亲和气质十足。来的人之中身份高贵如公侯夫人,就算是知道安宁是继室身份,娘家势微,却也找不出人家半点缺点来,单冲这样风范出去就算是宗室贵女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比肩的了,因而便收了心中的轻视之心,露出几分真心实意来与之结交。

    其他的官太太不着痕迹打量过张家摆设物什,无一不赞叹张家清贵,再看周围的丫鬟仆妇说话悄声细语,脚步轻巧安稳,装扮干净齐整,又觉得安宁治家有方,赞叹她能干。再端看人家待人接物,只觉得有教养,还有不少人想的更多,当然,这些人大多是家里有适龄的儿子的。张家四代列侯,如今张致远又位置户部左侍郎兼任内阁学士衔,虽说家里大姑娘没了亲母,但有这样的继母教养自然不会差的,要知道像如何理家,宴客和人际应酬等等,这些为人处事之道全靠母亲言传身教。又一听说还有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导,心里更觉得好了,只可惜再一打听人家名花有主了。因而好些人便是问是谁家?

    蒋二夫人笑得矜持,“是我大伯家的二小子,早几年就定下的。”

    敢情人家是清水楼台先得月,下手怪早的啊!想的多这些个纷纷不平衡了,纷纷‘捻酸打醋’起来!蒋二夫人笑得极为矜持,心道:还是大伯和大嫂英明,那大姑娘她是见过的,不仅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就是通体大家风范也惹人侧目,更不用说由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养出来的规矩,又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知书达礼,落落大方,配大伯家的二子绰绰有余呢!

    今日来的除了官太太们,还有她们家的小姐,在内院让张瑶和张玫接待小姐们的暖香轩。今日来的客人来做客之前大多是清楚张家子女的情况,就是有一开始不知道的,来之前也是要打探一番的,而且看张家太太的意思是想领着家里的姑娘进入都城贵妇贵女圈,自然是明白,家里带来的都是适龄的女儿家的。

    暖香轩,正如它的名字,满室清香宜人,如今已至阳春三月,四处花红柳绿,一片春光烂漫。这暖香轩当得是花团锦簇,一片莺声燕语。张瑶带着张玫摆出主人的派头来,出众却不打眼,小姐儿们自有几分见识,看得出来两姐妹穿衣打扮佩戴皆不凡。张瑶不说,就是张玫也很是得宜,说话也不磕绊。又有她们这些深闺小姐不曾吃过的糕点,应对间更多了几分好印象。(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六章 及笄之年

    晚间安宁向大老爷汇报今日战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此后一段时间安宁出门访客,或一人独去,或带着张瑶,或带着她们两姊妹,安宁一家逐渐出现在京中的社交场合中,逐渐地融入到都城贵妇贵女的圈子里。

    不过今年张瑶便满十五了,乃是一个女孩子最为重要的及笄之年。如今这个时候,女孩儿大多早早地定下亲事,过了及笄便成亲的大有人在,便是那不及及笄出嫁的也有。张瑶和蒋韵两个婚约早定,阖府里人也都知道的,便知道在姑娘及笄后,大姑娘就要出阁了。自从张家搬到都城来后,就算是顶着未来岳父那岿然不动的冰山脸,蒋韵来的别提多勤快了,或随澄泓过来,或是和张致远在书房相谈,或是说掏弄些小玩意儿给福久或姑娘们玩。再说了府里伺候的大多是原先扬州宅子伺候的人,都是知道蒋韵虽不大爱说话,其实待人还是很不错的,因此满府提起来蒋韵来,竟是多以姑爷称之。

    张致远好不容易松了口,偏偏他不说,还是澄泓将这点子不明不白的暗示捅给了蒋韵。蒋韵得到这暗示,简直就像是天下掉下金元宝,转身就给扬州的蒋家加急送去了信。蒋夫人去年就来探口风,虽是看重张瑶没来催,但也为自家儿子不小的年纪犯愁,瞧瞧比他小一岁的妹妹都出嫁了。因而她和蒋云扬是巴不得张家早些松口,好早些将合心意的儿媳妇迎进门!四月初六这未来儿媳妇就要及笄了。等的这夫妻俩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这信一传来,整个蒋家就震动了,恨不得在门口放几挂鞭炮。一方面是着急巴拉的算好日子,一方面蒋夫人又没少往早就置办好的大定聘礼里私下里塞好东西,就连一向不爱管庶务的蒋云扬也十分上心,他和张致远是好友不说。张家的门风门楣是再满意不过的,要不是他们家强先了。张家四代列侯,张致远如今是正二品吏部左侍郎兼内阁学士。他家嫡出的姑娘就这个出身,做王妃都使得。能看上他家二小,可不得有多快就多快的把媳妇儿迎进门。这选大定的日子恨不得越近越好啊!

    蒋夫人凤眼一瞪。骂了句没出息的,定日子怎么还得和亲家商量,不理蒋云扬,转身麻利的起身打包东西往都城去了,怎么着也得参加上未来儿媳妇的及笄礼不是!

    蒋夫人爽快麻利的说走就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蒋云扬笼上一头雾水,得,夫人走了,没事干儿就找亲家布政使司卓锦年喝酒去了。卓锦年一听,恨不得踢蒋云扬几脚。得,就准你宝贝你家姑娘,不准人家张致远宝贝他家姑娘,想张致远成亲多少年才得了这个姑娘,自然是当眼珠子疼的。心里琢磨着张家能看上蒋家。就是看中了蒋家这不纳妾,唯四十无子方考虑纳妾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怕自己姑娘受了委屈不是。看蒋云扬这没了夫人在家,就不知道干啥的蠢模样,卓锦年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也不为别的,这蒋家是武将世家。就连他家那个读书科举入仕的次子都会几下拳脚功夫,而且家里边儿就这个姑娘,当初可没把他家二子求亲的时候给欺负惨了!这回儿看到蒋家求亲更难,心里就平衡了。哎,这布政使卓大人倒把自家折磨姑爷的事儿给忘到脑后头了……

    不光蒋夫人浩浩荡荡地北上来了,就是景曜和景佑也在三月下旬到都城来了,澄观大师要闭关,就把他们兄弟俩踢走了。这两兄弟就包袱款款的潇洒的奔往都城来了,顺带了澄观大师亲手雕刻的印章一枚,在张致远开口训斥之前孝顺的递上去,免了一顿皮肉之苦。自然了安宁这个娘亲也没落下,还有姐姐弟弟,考虑的很全乎,一点都不像是落跑的。

    四月初六,张府里为张瑶举行及笄之礼,府里处处焕然一新,一色儿预备的妥妥帖帖。

    收到帖子的众人缤纷而来,被迎进了花厅,迎宾的是安宁,赞者多有自家姐妹儿来,因而便是张玫,而这正宾,也就是为张瑶吟诵祝词加笄簪钗者,却是安平候夫人。

    原来,这女孩儿的及笄礼上,除了主人之外,尚需要正宾一名,这正宾乃是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所任,一般都是自家的亲戚长辈来任的。只张家在京都哪有什么长辈,安宁自然需要跟张致远商量,张致远便是想了一人,是安平候老夫人。原来当初张母未出阁前和安平候老夫人感情很好,就算是姐妹两人各自出嫁都不曾断了联系,当初张致远在京畿时候也曾受安平太妃,当时的安平郡王妃颇多照顾,还曾玩笑说认干亲的,因此便是求到了安平候老夫人头上。太妃就指了儿媳妇过来,也就是安平候夫人来,一来算是为张瑶长长脸,二来也有拉拢张致远的意思。

    此时在座的除了安平候夫人,蒋夫人早就过来了,还有几个与张家熟识的女眷,像是大理寺卿夫人,古家大夫人并着大奶奶等等,也就是澄泓的未婚妻古灵月的母亲。

    安宁见古灵月便同古家大夫人笑道:“小姑娘家的,跟咱们在这里未免拘束,不若让灵月去后边和瑶儿她们一处,那边儿还有其他几家女孩儿。”

    古家大夫人笑着颔首,安宁便叫了一边儿的小丫鬟带着古灵月几个到后边儿去了,自己和古家大夫人、大奶奶说话。

    古灵月随着小丫鬟转了几道回廊,上次来的时候并未细看,如今一看便是觉得跟自家的雕梁画栋不同,处处透着雅韵,小桥流水,假山莲池,又一想自己的夫君也是江南人士,日后的宅子若是这样细致的装扮,不禁有些红了脸颊。等到了张瑶所居的瑶光院,四月莺飞草长,乌瓦白墙上的碧藤青蔓,有着蒙络摇缀之景。进了院子,张瑶和张玫忙迎了出来,张玫梨涡现嬉笑道:“是大嫂子来了。”

    古灵月脸登时红了,张瑶点点张玫额头,张玫调皮的朝古灵月眨眨眼睛。

    因为一会儿要加笄换装,张瑶今日装束很是简单,看着也如出水芙蓉般清爽宜人。又因古灵月是澄泓的未婚妻,待她自然多了几分亲切,微笑着将人带了进来,里面已经坐着大理寺卿的女儿范歌,安平候家的女儿并着其他三四位姑娘。大家一一见了,方才坐下来说话。

    除了安平候府的女儿没有见过,其余大家都认识了,张瑶笑语嫣然,极尽地主之谊,几个姑娘不多时便熟络了起来。淡笑间已经到了吉时,外面孙嬷嬷进来,恭敬地请安平侯家的女儿等人出去现礼。

    只留下张玫,她是赞者,要与张瑶稍后出去。一时间花团锦簇就剩下了两朵姐妹花,张瑶拉着张玫的手,微蹙眉道:“玫儿,我有些个紧张呢。”

    张玫拉着张瑶的手安慰道:“今儿是姐姐的大日子,紧张是难免的。不过,嬷嬷们都说了,姐姐的礼仪进退都很是得体,而且外面都是熟识之人,姐姐和平时一样就是了。”

    说话间安宁进来,见她们姊妹俩都有些紧张的样子,出言安抚了张瑶几句,便引着她们俩出来。

    外边众宾都已经坐好了,张致远作为父亲起身开礼。古朴悠扬乐曲响起,安宁在前,携着张瑶的手进来。张瑶素装裹身,乌发披肩,神色肃穆,缓缓而行。

    张瑶就位,初加时,安平侯夫人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着为张瑶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一加换上素衣襦裙,一拜父母,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安平侯夫人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赞者也就是张玫为张瑶去发笄,安平侯夫人为张瑶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回到原位。二加换上曲裾深衣,二拜安平侯夫人,表示对长辈的儒慕。

    三加,安平侯夫人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张玫为张瑶去发钗,安平侯夫人为张瑶加钗冠,然后起身,回到原位。三加换上正装裙裳,彼时乌发挽起,上边戴钗冠,大红色的正装虽是隆重加之贵气逼人,却丝毫不落俗套,更昭显她端庄大气。

    三拜后便置醴醮子,之后张致远和安宁夫妻俩殷殷训示黛玉几句,张瑶静心聆听,在训示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满怀儒慕地对父母行拜礼后,再满怀诚意拜过了正宾安平侯夫人,安平侯夫人亦含笑答礼,由此这场及笄之礼,也便成了。张府摆下酒席,男客在外,女眷入内,分开宴请。(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七章 宴席风波(上)

    及笄礼成之后,张府摆下酒席,男在外,女眷入内,分开宴请。男不说,女这边自然以安平侯夫人坐了首位,安宁左下首相陪,然后便是另几位女眷。张瑶等另有一桌,安排在里边胯间儿。

    福久原本随景曜和景佑在外院招待男处,不过吃饭时张致远怕是照顾不周,遂让奶娘将福久抱回内院,反正他才三岁,没什么好顾忌的。女眷倒是不曾见过福久的,见他虽才三岁,说话却是极为清楚的,曼斯条理,又见他鼓着肉肉的脸不慌不忙地吃着东西,又是可爱非常,便是极为喜欢的。

    安平侯夫人笑问:“可曾启蒙了?”安平侯夫人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并不是十分出众,难得的乃是身上平和尊贵气度。此次也是由婆婆指来的,不过见安宁端庄大方,张瑶姿容雅致,张玫娇俏有礼,便是对安宁高看了好几分,如今又见着不慌不忙地福久,神色甚是温和。

    安宁笑道:“老爷只说等小儿四岁的时候再正式启蒙,现在就教他《三字经》《百家姓》的简单字句。”

    安平侯夫人略问了几句,听小孩儿吐字清晰,不快不慢,语调婉转,一双凤目清又亮,眼中多了几丝笑意,同安宁道:“你将孩子教的都很好呢。”如果不是张瑶已经定了亲,就是这样的满京城能比得上她的也没几个,她还真想讨回去做儿媳妇儿。

    安宁正和安平侯夫人说话,另一桌突然略微高亢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及笄是多重大的事儿,看侄女风姿绰约,端庄大方,我心里甚至宽慰,”忽又试了试眼角,道:“只是娴妹妹无福,竟这么早就去了。”

    安宁听出是吏部右侍郎夫人宋氏的声音。眉头微皱,对安平侯夫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神色,把福久安置好。转身走过去。随着声音的响起,宋夫人周围的谈笑声骤然轻了几分,越发显得宋夫人声音高亢。偏宋夫人毫无所觉。见安宁走过来,竟是起身道:“我那娴妹妹无福,无缘得见,张太太你这般贤惠大方,连小女儿都教养的这么有礼,当该是让我那侄女跪拜娴妹妹,若我那娴妹妹泉下有知,定是欣喜万分的。”

    随着宋夫人的言语,半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女眷们纷纷侧目。待听到后面,已经是满室错愕,目瞪口呆。

    来这儿的人谁人不知这位张太太虽是继室,虽娘家如今势微,但稍有些见识的便得知人家祖上也是封过侯的。自然出身清贵。且不说这,就是如今吏部左侍郎张大人的儿子皆出自这位张太太的肚子,日后是张家的继承人,便不会小觑她,而且人家已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诰命,是名真言顺的当家太太。是孩子的嫡母。这宋夫人的言语便是没将这张太太嫡母身份摆在嘴上,话里的意思还将自己置于主人的身份上去了,你心里宽慰个甚啊!该宽慰的是人家父母,管你个外人什么事!而且如今是张家大姑娘及笄礼的大喜日子,来的宾都是来观礼贺喜的,谈笑欢喜的,你这擦泪不是给人家添堵吗?

    还有后面真是越说越扯了,女眷们面面相觑,皆知那赞者是张家的庶女,但观那小姑娘行礼、进退有度,规矩严整,明显可以看出是请人教导过的,再座的就算是知道人家是庶女身份,也不禁有几分赞赏的。可偏偏到了这宋夫人嘴里就变了味,是暗示张家嫡庶不分,还是说张太太苛待原配留下的嫡女不成?她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单不说旁的,就是今日张家大姑娘及笄礼的派头,正宾也是身份尊贵。还有她们也是听说的了,大姑娘的教养嬷嬷是宫里来的教养嬷嬷,听说教养过大公主,又当年慧宁郡主是她教养长大的,端庄高贵,连皇上也赞赏过的,身份尊贵着呢!你能说人家太太不上心吗?在人家宴席上是想贬低主人家太太身份不成!

    在座的女眷虽然不明显,神情上却露出鄙视来,顿觉得这宋氏怎么这么没眼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什么场合,这明显是在结仇!不要以为吏部左侍郎背后有睿王爷做靠山就能有恃无恐了,真是愚不可及,也不想想张大人背后可是皇上,但不说人家现在的职位比你家的高,且就是内阁学士还有那源源不断的奖赏,就知道人家简在帝心的啊!

    安平侯夫人只是挑眉,眼中闪过讽刺的光芒,这个宋氏,莫不是以为睿王爷势力强盛,所以这般有恃无恐,真是蠢不可及!

    和宋夫人坐在一块儿的户部右侍郎夫人吕氏当真恨不得给宋夫人一个嘴巴子,偏她们俩又是一块儿来的,也不好真落下宋夫人不管,连忙起来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宋夫人按下去,忙喝道:“都说了别喝那么多酒!”又冲安宁道:“张太太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宋夫人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说话没个把嘴的,她是和张家先太太感情好,才有些高兴的啊。”

    安宁自然是听出这宋夫人话里的意思,她倒是不怕宋夫人抹黑她的,这从众女眷的神色上就能看出端倪!似笑非笑的看着被吕夫人按住的宋夫人,淡淡道:“宋夫人这酒吃的可真好呢,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宋夫人这话竟是将我们家几个都赞了进去,可见是个会说话的,我代我家大姑娘和二姑娘谢谢了。只不过我看宋夫人醉得很了,还是去醒醒酒吧。”软软的腔调了却是极坚硬的骨头在里头,静谧如同湖水的目光盯着宋夫人看,竟是让宋夫人冷汗都吓了出来,喝了几杯酒早就醒了,只觉得背后冷汗淋漓,脸色苍白,目光闪烁不定,任由伺候的丫头,七手八脚的扶了出去。

    待宋夫人被扶下去后,安宁才笑着回到座位,只说今日是家里姑娘的大日子,合该喜庆些才是。众人皆是说合该如此,谈谈笑笑就将刚才的事揭过去了,心道别看人家清清淡淡的,春风化雨似的就顺着户部右侍郎夫人的话下来了,只不过这软话里头带着硬骨头。人家只取你话里表面意思,然后再以表面意思还给你,其实内含的讽刺更甚。皆说这张太太别看是江南女子,娇柔婉约的,可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还有人想的更多,就这样的太太,怪不得人家张大人的后院没旁人的啊!

    再说被扶下去吏部右侍郎宋夫人,她原本以为自家老爷会由右侍郎升迁为左侍郎,就是如此还在妯娌间得意了好些日子,哪知道如今被张家老爷得出去左侍郎的位置,让她被妯娌暗讽了好几回儿,本来是心中恼怒非常的。这张瑶及笄,安宁下帖子,想来是张致远的同僚,自然是给吏部右侍郎家下了帖子。宋夫人心里愤懑,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老爷却是让她来,还让她不得得罪了张家。

    之前她自来就有气的,又因为这个生了一肚子闷气,到了张家,见张家为个姑娘的及笄就搞了这么大的派头,正宾还是安平侯夫人。等礼仪开始时,耳边儿听得的都是女眷们不住嘴的夸奖,不说那大姑娘,就是张太太也是夸奖的。她偷偷问了户部右侍郎吕夫人,吕夫人告诉她早些日子已经宴请过她们的。宋夫人偏就没了印象,以为是这张太太看不起她是怎么的,可她偏偏就忘了当初人家下帖子请来茶会的时候,宋夫人自己看了两眼帖子,不甚感兴趣的撇嘴,还暗自以为不过是个继室,能有多少贵妇会去赏光啊!这新仇加旧恨的,让宋夫人觉得很不舒坦!她觉得她看不起安宁的出身,别人也应该和她一样,不喜欢她才是,哪里想别人看见的是张家显赫啊,且不说张家四代列侯,是清贵又是勋贵,如今张家老爷又简在帝心,看着这个就得来赏光啊!

    宋夫人再一问当时都谁来了,吕夫人虽然有些不耐,可还是说了几个显要的告诉她,什么襄阳侯夫人,什么江宁伯夫人等等的。宋夫人哪里想到这张家这么多人给面子,心里更烦闷了。

    等到入席后,烦闷的宋夫人又为下人给她安排的位子不满,怎么以她的身份也得在主桌,怎么就摆在了次桌。她还是有些礼数的,只嘀咕了两句才坐下了。又随意扫了一眼屋内摆设,刚想嗤笑人家摆设简单上不了台面的时,旁边的一位女眷就说了:“别看这摆设简单朴实,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木头,这桌椅就是上好的酸枝木,至少有几百年的。还有那一些个摆设也是黄花梨木的呢,还有那些名家字画,价值千金啊。”众女眷纷纷赞叹张家果然是世禄之家,香门第的,不打眼,舒适中不露声色的透出富贵雅致。听得本就心里口憋了一口郁气的宋夫人越发的不满。(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八章 宴席风波(下)

    虽说都城民风较南风开放些,但众家女眷平日里也不能频繁出门的,如何消磨日子啊,想来大多数便是琢磨衣裳头面之类的,这赞叹便从摆设上说到今日张太太、大姑娘二姑娘的穿衣打扮上了,什么好话什么来,还说江南衣裳果真是比都城的精致秀美,又说到什么鼓楼西大街去年开了家绣坊专卖江南绣品的,等明日约着去瞧瞧的。

    又那边福久过来了,才三岁的孩子吐字清晰,玉润可爱,又和安平侯夫人一对一答的,就算是看不过其他做派的,但对这小儿子也是赞誉有加。本来和宋夫人一块儿来的吕夫人家刚去了儿媳妇,最是盼着有个这么聪颖好看的孙子的,也跟着一块儿赞叹去了。宋夫人听着她们的话,只觉得是在奉承张太太,心里更加不愉!张老爷都四十多岁了,膝下却是弱女幼子,别人这个年纪孙子都不定比这小儿子大了!有什么好夸奖的!

    心中烦闷的宋夫人在无人招呼她的情况下喝起了闷酒,又听得旁边儿的夸奖连连,不知不觉中酒有些上头了,但还保持清明!又听得旁人低声说起张老爷的前太太,宋夫人一懵,却是想起来,这张老爷的前太太可不就是陈娴儿。想起陈娴儿,宋夫人未出阁的时候却是和陈娴不对付的。当年陈娴儿未出阁的时候,正是陈家正当显赫的时候,再加上是唯一的嫡女,很是受宠。琴棋画样样精通,身段婀娜纤巧,容色美若天仙,每次聚会时,都是众星捧月,人人赞誉。陈娴儿自认为和她是姐妹,每每聚会便是拉着她,可是大家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陈娴儿,赞誉的也是陈娴儿。而她就像是陈娴儿身边的绿叶,衬托的就是那朵红花!

    如今一想更对张家不喜,又觉得陈娴儿如今都死了好些年了。看看你的地位被人家占了,就连唯一的姑娘也得叫人家母亲。又想起她刚才看到张瑶的时候怎么会不由得皱眉头,原来是老熟人的女儿,瞧瞧不还是简直跟陈娴儿一个模样刻出来的,都是那样的风流袅娜,一出场就吸引众人的目光啊!林林总总加起来,宋夫人脑袋一热。刻薄的话就说出口来,她这话不光是将安宁说了进去,还有就是她口中的娴妹妹,胸臆里夹杂着能够讽刺到陈氏的愉悦,就像是多年积攒的翳郁找到了个发泄口。

    不仅仅是陈年旧事里,永远充当娇花儿旁边的绿叶的不甘心;还是如今张家老爷压着她家老爷一头,让她在妯娌间受到讽刺;亦或者对于张家太太就像是当年的陈氏一样受贵妇们欢迎的不满、嫉妒;再或是说众位女眷像是流水一样不要钱的夸赞……当然了宋夫人也就多喝了几杯,可是她还没有到醉糊涂的地步。脑子自然还是清醒的,也明白自己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只不过等吕夫人将她摁下去,等安宁那淡淡的一眼看过来。还有旁边人暗含讽刺的目光刺过来,宋夫人错愕的不敢动弹。尤其是在安宁那虽然软软的语调但暗含着硬骨头的话语刺过来的时候,宋夫人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轻重缓急的轻柔嗓音,湖水般静谧的眸光,不曾想也能予人如此大的压力,宋夫人摊坐在椅子上,却是觉得背后冷汗淋漓。等她回想起来自己因为图一时口快将话语说出口,又想起再之前自家老爷吩咐来的不能得罪张家,心中害怕,借着吕夫人和安宁说她醉酒说胡话时就开始装醉。在小丫鬟扶她出去,还嘴里胡乱说着醉言醉语。她也无颜在张家呆着,就连小丫鬟端上来的醒酒汤都没有喝,就让她从家里带来的丫鬟搀扶着坐上马车,走了!

    这让等到宴席刚结束,想让宋夫人过来给张家太太道了歉。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结仇的吕夫人听张家的小丫鬟说宋夫人早就走了,一时间无比的尴尬,心里更是想宋夫人这个蠢货,这一走不就是将刚才的结仇坐实了。吕夫人也无心呆着了,和安宁寒暄几句,就急匆匆地告别了。其他女眷也纷纷告辞,安平侯夫人临走时候还亲热地拉拉福久的小手儿,蒋夫人留在了最后,安宁知道她有事和自己说,就让小丫鬟领她到正房去,自己则是送人出去。

    安宁送走了最后一位女眷回来,见张瑶眼圈微红,想来她是听到刚才宋夫人的话了,走过去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笑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就该高兴的,怎么还哭了?”

    “母亲,之前……”她在跨间里听到了那位宋夫人的言语,心里不舒服,若那位宋夫人真的是替她生母觉得宽慰的话,就不该当着那么多宾的面说出这样讽刺太太的话来!而且这将她生母摆在何处,她生母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又被那宋夫人这样提出来……这让张瑶想起在苏州的陈大太太和二太太这是这般说话儿,可谁知转眼就将她生母的陪嫁要了回去,若不是父亲开明大度,指不定她母亲的牌位都不会在张家祠堂里摆着了……

    安宁自己没放在心上,她日子过得顺遂舒坦,也鲜少有人这样讽刺她的时候,而且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瑶儿就当是条狗吠几声吧。”

    张瑶破涕为笑,朝安宁福了福身,“女儿明白了,女儿回瑶光院了。”

    “去吧去吧。”待张瑶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回自己的院子,安宁眯了眯眼睛,宋夫人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啊,以‘酒后失态’逃避。可自己可是回敬过去说她是‘酒后吐真言’,再说了自己可是顺坡下来,反而是能赢得宽和温厚、明理有仪的赞赏。反观宋夫人狼狈离开,这‘醉酒’的后果也不大好受吧,总得头疼几天吧。

    安宁转身让管事娘子处理宴后的事儿,自己牵起福久回了正院,让春酌伺候福久去了西厢房,小孩儿每天雷打不动是要睡一个时辰午觉的,今天因为宴席的事没谁成,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困顿了呢。

    蒋夫人正坐着喝茶,见到安宁来了,站起来还有些急切。安宁在扬州的时候,官太太中交好的除了按察使钟夫人、布政使司李夫人外,也就这城守尉蒋夫人了,而且如今还是儿女亲家,知根知底,自然知道蒋夫人今日为何而来。

    不过蒋夫人还没开口,安宁就笑道:“要不,你明儿再来?”

    蒋夫人凤目一瞪,‘呸’了安宁一口,“敢情你们夫妻俩沆瀣一气了是吧?我还偏不如你意嘞!”

    添香倒上茶来,安宁摇着头说:“不要茶,给我倒一盅白水来。”添香答应着,下去了。听得蒋夫人的话,安宁失笑道:“我的意思是忙了一天了,你总得让我喘口气歇歇吧。再说了你急个什么呀,我家瑶儿都是被你们家早定下的。”

    “我能不急吗?也不看看我家韵儿都多大年纪了,明年就弱冠了!”蒋夫人笑道,“也不是这么说,我和老爷都在扬州,都城虽有他叔父,但终究隔着一层不是。”

    安宁点头,“那倒是。这么说姑爷是定下来在都城里安家了?”

    蒋夫人‘哼’了一声,快速道:“这是,宅子都盖好了,就等着住个女主人了。”

    安宁失笑,当初张致远认定蒋家的原因里除了蒋家那样的规矩外,还有的就是蒋云扬和蒋夫人都不是那都事儿、难处的人,又早早的没有上一辈,兄弟姐妹也亲近。再者就是蒋韵是二子,张瑶嫁过去不用参合到管家大权的事情里。就是子嗣上压力也会少很多,蒋家长子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张致远虽然不说,但也是担心张瑶回像陈氏那样生育上艰难。再有一点便是蒋韵能定下来在都城里安家,到时候小两口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和和美美的,再者这还能在张家的眼皮子底下,知根知底,可不正好!

    蒋夫人见她这样的,便道:“我今日来,就是想给你通个气儿,让你给个准信来。让人算好了日子,七月里有个好日子,八月里也有个好日子,你看看,要是说好了我就找人过来下大定了。”

    安宁想了想,七月里头,正是热的时候,就是八月也不是很凉快,那成亲礼节最是繁琐,不说别的,新娘子的凤冠霞帔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着实遭罪。就笑道:“我们这里东西都是齐全,早就备好的,日子倒是不打紧的,不过七月里天气太热了吧,就是八月也热啊。就是我同意,我家老爷也得同意才成啊。”

    蒋夫人摆手道:“热是无妨的,左右喜轿里头宽敞,可以多放两个冰盆。再说了这可是这一年里最好的两个日子了,其实七月这个日子比八月的那个日子更好些,你就跟你家老爷好好说说,这几日总得给我个准信才行。行了,就这样吧,我也不耽搁你喘口气了,不用送了,明个我再来啊。”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根本就不留给安宁反口的机会,弄的安宁哭笑不得。(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九章 奸猾计谋

    蒋夫人麻利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坐上自家马车,心道这能不着急吗,张家姑娘那样的品貌性情,怪不得让他儿子一直挂念着呢。

    倒也不知道这木头似的儿子什么时候开窍的,竟是相中了人家才十来岁的小姑娘,不过也难怪儿子喜欢的。未来媳妇儿灵秀柔美,身姿窈窕,又有明珠之气度,日后舀起门来过日子,必然会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前面宴席散了,蒋韵辞别了岳父还有两个不少找麻烦古灵精怪的小舅子,骑上马往蒋家新盖的宅邸去了。其实离张府所在的仁清街并没有多远,乘坐马车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距离,当初选址的时候特意选的。

    回了家,换了衣裳问了下人,说蒋夫人回来了,旋即就去和蒋夫人请安。蒋夫人同他说了些话,无非是问了他些近日来在都城的近况,看他四平八稳的见不着半点着急的模样,心里也知自家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他的急倒也不表现在脸上。而且比起继承家业的大儿子,蒋夫人更为疼爱读科举的小儿子,因而私底下没少给蒋韵塞好东西。再说了,自蒋夫人来都城也有几日了,自然同下人们问过了蒋韵的事,自然知道儿子是往张家跑的殷勤。笑道:“今日我同张太太说了大定的事,她这几日就给个明信儿,你就放心罢。”

    蒋韵心里一荡,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面上却沉稳道:“让母亲操心了。”

    蒋夫人哼了一声,骂道:“你娘我也是个爽利人,你爹那人豁达,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闷嘴葫芦似的儿子,也不见你大哥跟你似的。日后娶了媳妇儿啊。总得是要哄的。这女孩子家啊,最是多想的,你若是不说个清楚,也不怕你媳妇儿跟你置气。再说了还在你岳父眼皮子底下,不过我看瑶儿知达礼。落落大方。众人皆是赞誉,倒是不担心的。不过呢。日后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总得要好好沟通,什么事说个清楚明白。和和顺顺了才是最好的。”

    蒋韵听得认真。亲自端上茶来递给蒋夫人,蒋夫人今日又是观礼又是赴宴,刚才在安宁那儿的时候就忙着跟安宁理论了,茶就吃了几口。这个时候真是干渴了。见儿子体贴的行为,大为满意。谁说咱儿子是个木头的,看多体贴细心之人。温热的茶顺着喉咙下去,蒋夫人不禁叹了口气。放下茶盏,看着蒋韵,笑道:“今日瑶儿进退得宜,众位官太太都是赞誉有加的。”想来宴席上吏部右侍郎的话,蒋夫人心里暗哼了一声,蠢不可及的!丢开这个不管,又同蒋韵说起了夫妻相处之间该注意的事儿。这可是过来人的经验,蒋家有这样规矩,蒋夫人和蒋老爷之间再无旁人的,两夫妻这么些年没红过脸,拌过嘴的。

    蒋韵这两年虽然不曾在扬州,却也是借着母亲的名义没少暗把小物事小心意搁里头送给张瑶,而且近来他往张家去的频繁,自然是以诚心感化岳父这石头般坚硬的心,君不见私下里张府里的人多是以姑爷相称之,足可见这春风化雨般的耐心啊!不过岳父是同意了,这又来了极为难缠的小舅子,尤其是景曜,黝黑的如同上好黑曜石的眼珠子动一动,花样就是百出。蒋韵自然是一副岿然不动的神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景曜和景佑窝到一块儿悉悉索索地商量了一番,背对着人,桀桀的偷笑一番,在蒋宅例行射箭的蒋韵,突然一个冷战,箭也就射偏了。他皱了皱眉,有了不好的预感。

    晚间,安宁和张致远商量大定的事儿,把蒋夫人那两个吉日的说法一说,张致远难得的没什么抗拒,就指了七月的那一个。

    安宁倒还诧异,道:“难得老爷这么爽快,回头儿我就和蒋太太说。其实七月里正是最热的时候,成亲礼又是极为繁琐的,就是凤冠霞帔里三层外三层,穿着都甚是劳累。”

    张致远无奈,道:“这又轮到你反复了,不过大定不比小定,要繁琐些,总算往后推一推,让蒋家好准备妥当。”

    安宁凉凉地来了一句:“那是,老爷是成过两次亲的人,自然知道大定礼是不能大意的。”

    张致远窘,修眉微挑道:“我怎么闻到了好大一股儿酸味,谁家的醋坛子打破了?”

    安宁捻了颗酸梅塞到大老爷嘴里,道:“老爷的鼻子真是越来越灵了哦。”她也没将宴席上发生的吏部右侍郎夫人添堵的事说出来,“瑶儿的东西,咱家里都是预备着的,既然好日子定了下来,那一些须得瑶儿自己动手的也该快些准备着了。我也嫁女儿的经验,不如请大理寺卿的夫人来,她一个女儿已经出阁了,经历过备嫁的事情,总比我或是嬷嬷等人要强些了。”

    张致远闻言点头,总归是要安宁多费心思就是了,不过这酸梅子的味道倒是不错的。

    安宁自己吃了一颗,突然响起什么的道:“老爷,我是突然想起来,今年端午是你不惑之年的生日,要大办不?”

    张致远噎住,捏他短处,小妻子还真是一捏一个准。看她偷笑时候水亮的眼眸像秋日里的湖泊,潋滟醉人,心就软了,笑道:“还是想想明日景曜和景佑的生日罢,这两个小子又去哪儿调皮了?”

    “能到哪儿调皮去,他们兄弟几个到瑶儿院里去了。他俩生日就自家人庆祝庆祝呗,我是懒得再办宴席了,再说咱家这段日子高调了几回,该低调些了。”

    张致远知她向来对外面的事保持些敏锐,对儿子生日小办也不多抱怨,以前也是甘于平淡,明智,有春风化雨的能力,偏性子又有些疏淡。看她懒懒的歪在榻上说话,娇媚而温雅,浑身更是清逸中带着几分慵倦懒散,忍不住要掬在怀里疼爱一番才是……

    这疼爱的未免有些过了啊,次日安宁呲着牙,报复性的在张致远肩膀上咬了一口,虽然没下狠力,可也留下了两排牙印,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了好几天。

    景曜和景佑的生日就是全家人聚在一块儿吃了顿饭,连外人都不曾请的。安宁总觉得他们兄弟俩最近神神秘秘地在密谋些什么,问他们俩,一个两个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知子莫如母啊,安宁明眸转动,立马就猜想到兄弟俩打什么主意呢,严肃道:“你们俩别做出格的事,不然的话娘就让你们俩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景曜和景佑反射性的一绷脸,双腿并拢,目视前方,倍儿响亮干脆道:“知道了,娘!”景曜狗腿儿似的凑到安宁跟前来,小手儿敲打着安宁的大腿,笑的极为灿烂,道:“娘,儿子是娘手把手教出来的,是娘的亲儿子,自然懂得分寸的,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景佑唇红齿白,当下笑的颇为文质彬彬,道:“娘,这事我是从谋,景曜是主谋,儿子也是迫不得已才配合的。”

    景曜剑眉星目,站起来清新俊逸,道:“景佑你这样拆我台是没用的,没听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吗?这迫不得已从何而来?这样小儿科的理由小爷早就用烂了。”

    安宁给了他一个爆栗,道:“我说你从哪儿学来的无赖相,还‘爷’,‘爷’的称呼上了,这里你是谁的爷啊?你们俩才几岁,就只想着些奸猾计谋了,大了如何得了?还有景佑你,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就是个蔫坏儿的,出主意从来少不了你的份,当初你尿床还赖到了景曜头上……”

    “娘——”

    原本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少年儿郎立马苦着一张脸,听周围丫鬟抿嘴偷笑,更是羞涩不已,“娘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难为娘还记得。”

    景曜揉了揉额头,横眉冷竖,“好啊,张景佑你这个卑鄙小人,亏我当年对你推心置腹,关爱有加,你当真亏待我一番真心。”说着倒退几步,吟道:“我本将心照明月,耐何明月照沟渠。”

    安宁额头上井字一个个的冒出来,站起来一手拎住一只耳朵,“什么叫多少年前,什么叫当年,你们两个小子才多大啊,毛还没有长齐呢。尤其是你,景曜,小时候根红苗正的,怎么越长越歪了?景佑你也别给我偷笑,要不娘再回忆几件事儿来听听啊?”

    “哎呀,娘!耳朵要掉了——”

    “别啊,娘!佑儿最是听话的了——”

    张家俩少爷在八岁生日当天,被罚着站墙根一个时辰,惹来众人围观。

    福久本来在西厢房的小房,趴在桌案上描红,听到外面的叫嚷声,慢慢地将最后一个字描完,又等墨迹干了,收拾好,准备晚上给父亲检查。才曼斯条理地从椅子上滑下来,让春酌给擦干净手指和脸,整理好衣衫,不快不慢的从西厢房出来,走过绿草夹路的羊肠石子漫的甬路,穿过月亮门,去看崇拜的两个哥哥面壁思。

    跟着伺候的丫鬟不由得赞一句:咱小少爷,果然是沉稳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章 酒后失德

    下朝后,张致远和范青逸两人出了大殿,却不料刚出大殿就看到眼前着亲王服的睿王爷。

    范青逸下意识的皱眉,心想之前的朝会上,睿王爷派系的保举官员调动的折子皆被今上驳了,其中就有派往江南主管盐务的折子。而吏部又主管官员考绩、评绩,这睿王爷莫不是以为是张致远从中作梗?不过他瞧瞧的瞄了一眼张致远,见他四平八稳的样子,心下也不用担心,再说了这还是在大殿前,除非睿王爷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做出些什么来。

    果然,睿王爷皮笑肉不笑地状似之前大殿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状似亲热地同张致远说话,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儿。让一众担心睿王爷会对张致远不利的大臣跌破下巴。

    张致远也不管睿王爷说些什么,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着实让睿王爷有力无处打。正说着,见大殿里走出来一个小公公来,利落的打了个千。

    睿王爷倨傲地道:“可是皇父召本殿下觐见?”

    小公公恭敬地答:“回睿王爷,圣上口谕,召张清和张大人,御房觐见。”

    待张致远随小公公御房觐见,睿王爷眯了眯眼睛,紧抿着嘴角,目光阴翳,连一个小奴才都敢拂了他的意,还有这个张清和!他就是自己的灾星,江南他好不容易插进去的官员十中不存一二,几乎是砍掉了他一大势力,而且他遇刺的事还让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皇父怀疑到他头上!等这张清和卸任了,竟然是占了他们谋划已久的位置,还冠上了内阁学士的头衔,能出入内阁理事了!要知道他们前不久才好不容易将最有可能出入内阁的那姓柳的酸腐弄的去官!偏还就这个张清和是个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的,也不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朝堂上谁还敢跟他对着干,真是个不识时务的!睿王甩一甩袖子,阴沉地离开了,让一众官员为张致远捏了一把冷汗。

    淳郡王也就是以前的三皇子笑的儒雅。与睿王阴沉倨傲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和礼部尚说了几句话,却一直将余光放在这边儿。看到睿王爷目光阴翳地离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好几分。他的二哥啊,你已经绢狂到忘了自己还不是太子了吗?还敢在议事大殿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可别忘了,张清和可是皇父的人,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样是不将皇父放在眼里了么?再说我的好二哥,你还是有前科的呢。淳郡王敛下眼帘,遮住眼中的讽刺光芒。又看到不紧不慢走出来的诚郡王,歉意的冲礼部尚笑笑,礼部尚知趣的告辞了。

    诚郡王在上次的救驾中受了些伤,将养了好几个月才完全恢复,淳郡王同以往一样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常常对诚郡王表示关怀,这对比于睿王爷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只派家奴送了慰问礼就更显的他们这边兄弟和乐。显然这种虚假的兄弟和乐是经历过兄弟同室操戈的宣武帝乐于看到的。对睿王爷也越发有些不满。

    张致远领了旨,谢过了小公公,弹了弹衣袖正了正冠帽。才恭敬的入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站的还有吏部尚祝黎,大理寺卿范青逸,户部尚崔正等几人。

    “微臣张清和叩见圣上,吾皇万岁!”张致远神色不变,恭敬地叩安。

    “张卿平身。”宣武帝看了看张致远,神色平静。

    宣武帝召见他们几个,说的就是南巡之事,这已经是宣武帝的第三次南巡了,待此事议完。宣武帝复说起两江开海禁之事,这事儿就该户部尚崔正管了,只让其他上良策,宣武帝听了几人意见,沉吟良久,摆手让几人退下了。

    张致远从宫中出来。在宫门前和范青逸的官轿碰上,张致远知道范青逸这是在等自己,便邀范青逸到自家里,范青逸本来就有此意,欣然同意了。

    坐在官轿中,张致远心中默想,皇上南巡的用意,以及开海禁。这南巡无非是想体察民情,肃清贪官污吏。而大开海禁,也是想效法前朝,设立市舶司,开通海运。赈灾、用兵、修建河堤、通凿运河,维持朝廷日常开支用度……无不需要钱,虽然盐税使得国库比往年充盈,但天下承平日久,人心懈怠,天灾人害,杂然并至,国库无钱不行。这开通海运,改漕运为以海运为主,漕运为辅,南边的商贸发展起来了,京里的钱袋也会充足起来。然而海禁之事却是在朝中被过半数的大臣反对,其中最激烈的,就是以傅阁老为首的官吏以及他们背后所站的侯门世家。而他们之所以会反对,就是担心海禁移开,南边出身的官吏和商贾势必相连,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还有一些世家豪门自恃身份,不喜商贾,担心地位受到冲击。

    张致远修眉微挑,盛世之下,隐伏着痼疾。圣上不是不果断,不是不想管,而是都城世家大户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为避免朝野动荡。而且圣上有这个魄力,不然也不会让他作为圣上在江南的利刃,清除江南盐政上的蛀虫了!

    张致远和范青逸在外房里谈了一场,范青逸咂咂嘴,道:“睿王爷越发看不清形势了,怎在勤政殿外情绪外露,不过致远兄,你可是被他盯上咯!”

    “呵,那吏部右侍郎是站在睿王爷那边儿,吏部尚是皇上的人,这才没让我在吏部的行事受多大掣肘。”张致远淡淡道。

    张致远这边提及了吏部右侍郎,安宁这边儿还正对上吏部右侍郎的夫人宋氏。这事儿还要说起张瑶及笄之日宴席上宋夫人醉酒所说的醉言醉语。这都过了好几日了,宋夫人突然送上拜帖来,意欲上门道歉来了。

    果然是头疼了好几天啊,醉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宋夫人自然是不甘愿,但今日吏部右侍郎下朝后脸色阴沉,抑郁不堪,宋夫人自然是要问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啊?礼部右侍郎稍微提了那么几句,宋夫人多想了,以为是她那天说了那几句浑话被吏部左侍郎的太太记恨上了,所以自家老爷在朝堂上才被吏部左侍郎驳了面子。似乎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宋夫人这不转身就让下人从了拜帖来,不时就到了安宁手上了。安宁才没当回事呢,这种没什么实质诚意的道歉管个甚用啊!

    宋夫人见着了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的安宁,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当下面色涨红,不过还是走过来,对着安宁施了一礼,低声道:“张夫人,那日我多吃了几杯酒,就胡言乱语起来了,在宴席上失礼了,我向你赔罪了!”

    安宁却没有偏身,实实在在的受了这一礼,然后笑道:“宋夫人真是太气了,我家大姑娘的及笄之日都过去好几日了,宋夫人怎么还放在心上呢?只是后来宴席结束,我听下面的丫头说宋夫人没喝醒酒汤,就不见了人影,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宋夫人后来没事吧?”

    字字戳到宋夫人的心窝上,哪一句在宋夫人听来都是讽刺她呢,偏人家还说的语调温柔又婉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张太太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你呢。宋夫人脸上青白一片,只不过碍着今日来意,只答说:“我那日糊里糊涂的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实在是对不住了。而且那日实在醉的厉害了,怕是污了张太太家清净,这不回家好几日没回转回来,今日我是真心实意来和张夫人道歉来了。张老爷和我家老爷本是同僚,又同在吏部为官,自当不该因为你我之间的嫌隙伤了同僚情分不是?”

    说到最后,安宁愣住了,这谁跟你生嫌隙了,伤谁家的情分了?安宁想通了,柳眉一竖,明眸怒火熠熠,道:“宋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本就不将你酒后失言的事放在心上的,当日也给了宋夫人台阶下!不若闹将起来,宋夫人不还但一个酒后失德的名声么!而且我虽是一个内宅妇人,但也懂妇人无故,不窥探中门的道理,宋夫人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说我因为这点小事记恨你,尔后给我家老爷吹了枕边风,让他同你家老爷故意作对不成!宋夫人还是慎言罢,朝堂上的事,哪是我们妇人家可以置喙的!再说我家老爷深明大义,对皇上一片忠心,忠君心,行正事,就算我将这事告诉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也会训斥我的!宋夫人莫要抹黑我家老爷的名声。既然宋夫人不是真心实意来道歉,那就请回吧!”

    宋夫人没想到安宁这么咄咄逼人,如湖水般静谧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只觉得压力山大,脸上青白红一片。

    其实宋夫人已经担了个酒后失德的名声了,顶着这个名声当然不好听了,以后她要去赴宴,届时宴席上的主家是给她吃酒呢,还是不让呢,这是个问题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一章 这是传统

    宋夫人被安宁这一席话唬住了,脸上青白红一片的,她回想这几日妯娌间的冷嘲暗讽,就是婆婆也把她拉过去训斥了一通,今日来就是想小事化了的。

    见安宁这么说,她也不得不拉下脸来,忙道:“张夫人,你许是想差了,我并无这个暗示。你初来乍到的在都城不熟,不知道啊我历来说话直些,不懂那些个沟沟道道的,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番自嘲下来还真没起什么好效果,安宁也懒的多费口舌,宋夫人说的倒是,她家初来乍到,并不好和宋夫人起争执。而且那日在宴席上丢人现眼的可不是她,再说了也给众人留下个明廓仪、不好欺负的印象。因而安宁也就淡淡道:“是我有些过激了,宋夫人说的也是,只我家里事情繁多,就不多留宋夫人了。”

    宋夫人也是听说张家忙着嫁女的事儿,还以为安宁这是顺坡下了,便是留下礼单转身回府了。

    安宁从碧水手里接过礼单,扫了一眼,倒也是丰厚,而且显然是对张家的情况细细打听过的,有给张致远的古董字画,还有给安宁和两个姑娘的首饰衣料,景曜、景佑也各有礼物,就连福久都有准备金银长命锁、辟邪挂坠等物。似乎和这位宋夫人的行事对不上,却也不知道这礼单是宋夫人的儿媳妇准备的。

    碧水笑道:“太太,这礼?”

    安宁秀眉微挑,似笑非笑道:“人家拿着厚礼上门道歉来了,我们若是不收下,退了回去岂不是让那宋夫人镇日惴惴不安的。你家太太我心地最是善良,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这礼且先收着。你核算核算价值几何,找个机会给还回差不多价值的东西就是了。”

    碧水笑着应下了,正要往外走呢。被安宁叫住了,“你让小丫鬟去把大姑娘叫来,罗嬷嬷也一并请来罢。”

    杏儿年前配了小子,是跟在张致远跟前的清风。清风倒是没想到杏儿能瞧上他。杏儿是大管家张英的女儿,在安宁这儿是除了碧水外最得力的大丫鬟了,同样的安宁也是出了一份嫁妆头面给杏儿,来都城前他们俩成了亲,跟碧水一样也就是府里的管事娘子。如今安宁身边的大丫鬟有添香、鹊儿,还有另外提上来的染翠、醉雨。

    “请母亲安。”没一会儿张瑶就娉婷而来,安宁坐在花开富贵的椅子上。笑着看她。如今已经是四月初夏,莺飞草长,百花或含苞或盛开,天气渐暖。因而脱了寒冬和早春的厚衣裳,换上较薄的春衣,只见张瑶穿着水绿色软缎斜襟上襦,系着一条玉白色裙子,梳了个精巧的飞燕髻。戴着枚小巧精致的红珍珠攒花簪子,杏脸温润,更添了几分婉转。

    安宁叫张瑶坐下了。又请罗嬷嬷也在下首坐。罗嬷嬷推辞了几句,醉雨早端来一只杌子,罗嬷嬷才告罪坐下。丫鬟们送上茶来,安宁端起来喝了一口,她今日起的极早,又逮着景曜和景佑说了半天,刚才又和宋夫人谈了几句,真有些干渴了。茶是她从空间里带出来的茶,泡茶的水是趁清露未晞之时荷叶上的露珠儿,带着一股儿天然馥郁的荷花香。

    安宁放下茶盏。看着张瑶,张瑶猜到她要说什么,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当初自己才见到张瑶的时候,她还不过是六岁的羸弱的小姑娘,看起来就像是四五岁。喝着哭汤汁。安宁也知道继母不好做,就像是她和张致远曾经说的:‘大姑娘本来就不是我亲生的孩子,这原本就不好做。我对她好,不知情的人定会说我不怀好意;我对她关心不到位,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不善,容不下先太太的孩子。要是亲生的,我看着不顺眼就打,不听话就罚,反正是从我肚皮里蹦出来的,旁人看到了也只会说我对孩子严格,是为他好。就是我什么都不管任由他调皮捣蛋,旁人也只会说我对孩子慈爱,把孩子当宝。不管怎么管教,都不会出错。也不用万分小心,生怕有了什么错处被人拎了去当筏子,平白受了委屈的。’

    只不过造化弄人,原本自己这个做继母的跟前太太的留下来的孩子有了个暖意的开头,只不过人心都是肉做的,经不起再三的伤害。安宁也知道自己有自己的难处,张瑶这个失恃的孩子心本就有些敏感,也有她自己的苦涩。不过她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疼爱她的父亲,安宁也不做恶人,该做的都尽心做好。如今看她已经长成了娉婷少女,到了该出阁的时候,安宁看着她,颇有一番‘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之前蒋夫人和我提过,过几日就来咱家纳征。他们蒋家是咱家知根知底的,就是姑爷也是老爷看着长大的,这段时间往家里来得勤,瑶儿虽不好见着,想来也知道。你的东西,家里早就是制备攒好了的,我的意思呢,一些需要瑶儿自己动手的也快些准备着了。再者呢……”安宁目光扫过底下伺候张瑶的几个丫鬟,她的例是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六个,并着若干婆子娘子,还有罗嬷嬷。“这以后跟着瑶儿过去的人,瑶儿心里要有个成算的。至于陪房,待我选好了人,再给你瞧瞧。”

    安宁又请罗嬷嬷帮着照看,罗嬷嬷连称不敢当,安宁又说了几句,才让张瑶回去了。

    安宁这边细细叮嘱张瑶准备待嫁之事,景曜和景佑却是棍意往上冒,还拉着澄泓当帮手。毕竟这小舅子为难姐夫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这是传统!澄泓被两个弟弟歪理正理说的稀里糊涂就当了幕前人,说不好听点就是跑腿的,而景曜和景佑却是乐呵呵的躲在后面出谋划策。

    这日,澄泓请蒋韵到酒楼谈事,还没有进酒楼门,被一个娇俏的姑娘缠住了,姑娘穿着红色衣衫,娇媚明艳若桃花,拉扯着蒋韵的衣角哭泣起来。

    “自那日偶见公子一面,小女子就对公子如青松之质难以忘怀,辛苦打听来公子消息,竟是没想到公子竟是有了婚配。小女子苦苦等来公子,衣带渐空不悔,望公子垂怜,就是做公子的丫鬟,小女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哭的梨花带雨,蒋韵眉头蹙了下,并没有丝毫的怜惜,只规矩有礼的站到一旁,冷淡道:“姑娘请自重,蒋某家里并不缺仆从。”让随从挡住红衣女子,自己转身进了酒楼。

    澄泓关上对面酒楼的窗子对一旁的弟弟们道:“都和你们俩说了,润之兄不是那样的人,这下放心了罢?快点回家去吧,若是被义母发现,可有你们俩的好果子吃。”

    景曜咬了一口这家酒楼招牌的芙蓉糕,道:“好果子?这个芙蓉糕颜色不正,过于甜腻,不清新爽口,一般一般。”

    景佑又吃了一口糖醋排骨,道:“火候过了半分,醋味道不够醇厚,还行还行。”

    澄泓对两个鬼灵精的弟弟毫无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润之兄你多保重!

    又一日,蒋韵骑马疾行,路遇一身穿玉色衣衫,楚楚可怜的女子被小混混欺压,让随从救下那姑娘,将混混扭送到巡城司那里去。那姑娘清丽如四月新花,当即对坐在高头大马上青衫青年倾慕不已,哭的梨花带雨啜泣道:“公子救小女子于危难之中,小女子无以回报,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蒋韵面色平淡,半晌后才指着随从蒋玉道:“救你的是他,于我何干?姑娘还是行为矜持些为好,免得坏了自家名声。”说完策马走了,躺着也中枪的蒋玉喊道:“少爷等等我啊!”骑马追上去了,一阵风过,玉色衣衫的女子无语凝咽。

    “我说景曜、景佑,哥哥我还要去衙门点卯的。”澄泓当真后悔被两个弟弟灌了一顿**汤,才答应他们两个做考验姐夫的事!

    景曜咂嘴,“澄泓哥哥,你快且去衙门吧,我们俩这就回去。”

    澄泓不放心,“一定是回家啊,别再弄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接下来的一日,蒋韵桃花朵朵开,这个路遇个姑娘不小心丢下了绣着并蒂莲的手帕;那个路遇个姑娘不小心崴了脚,要请求公子施以援手啊;要不然就是喊着‘蒋郎,你还记得瘦西湖旁的兰儿吗?’……

    蒋韵要再不反应过来,就是个傻的了,脑中一转,就知道是谁做的,而且是为何这么做。一不做二不休,上门拜访了一次从衙门回来的未来岳父,暗示了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再暗示了不用再找人来考验他云云的。

    知子莫如父,张致远这一琢磨,立陋道是怎么回事,先是不痛不痒的说了景曜和景佑几句,待蒋韵走了之后,先是将自己的公事忙完,就急不可耐的回到后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二章 媳妇难为

    “你这是怎么了?”安宁挥手让碧水下去,问急匆匆过来的张致远。

    “景曜和景佑呢?”

    “去瑶儿的院子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致远自然不喜欢儿子是书呆子,心中对他们俩的所作所为很是受用,因而倒也不怎么生气,听安宁这么问,就将蒋韵过来的事说了一通。

    安宁秀眉微挑,“他们俩倒是长进了嘛。”

    在瑶光院的景曜和景佑将几试蒋韵的事儿和张瑶说了,正说到紧要处,先是景曜打了个冷颤,紧接着景佑反射性的捂住鼻子,两兄弟对视一眼,顿觉的不妙,便是收了之前的几分洋洋得意。撒娇卖好的跟张瑶道:“大姐姐,我们俩试一试姐夫,看姐夫这般心志坚定,并不为撞上门来的桃花所动,弟弟们可真替姐姐高兴呢。”

    张瑶心中有感,也对未来生活多了几分期盼。又看他俩撒娇卖好的憨态,轻拍了景曜一下,道:“你们俩有这心,姐姐很高兴,只不过你们俩才八岁,怎么好贸然跑到外面去,父亲和母亲知道了,该担忧了。”

    景曜笑得有些羞涩,道:“大姐姐的幸福事大,就是我和景佑被爹罚抄书,抄的手指都抬不起来,被娘罚面壁思过,连饭都没得吃,我们也是很甘愿的。”

    景佑忍着没吐他槽,道:“再说了我们俩也带了护院小厮出去的,而且还有澄泓哥哥出面,我们俩只是在旁边围观,然后向姐姐传达结果而已,真的。”

    “千真万确!”景曜向来脸皮比景佑厚,就算是八岁了,窝在大人怀里撒娇打诨也没半点违和,憨态可掬,很似天真的眨了两下黑又亮的眼睛。“我们跟着老师游历的时候,曾经见过各地的风俗,他们都说小舅子要为难下姐夫,才能显示对家里姐姐的珍重的。这是传统。有好多法子呢,”掰着手指说道:“喝辣椒水啊,扛着大肥猪走一圈啊……”

    景佑悄悄的拉了拉越说越起劲的景曜,示意说过了啊,景曜才笑嘻嘻道:“我们向来是崇拜蒋二哥的,怎么能让蒋二哥做那样的事嘛。”然后又是苦着脸,“可是爹和娘知道了。肯定是要罚我们的,大姐姐一定不会看着我和景佑受罚的对不对?只要大姐姐代我们和爹娘说句好话,爹娘就不会罚我们的。”

    张瑶看他俩一唱一和,说了半天就是为了最后一句,不由得笑了,拍拍景佑的肩膀,道:“行了,姐姐知道你们俩的出发点是好的。也不会舍得看到你们俩受罚,呆会儿我和你们一块儿去正房和母亲说清楚……”

    景曜和景佑顿觉得屁股保住了,顿时喜笑颜开。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又听张瑶道:“我只是帮你们俩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说好话,但却没保证一定成功哦。”

    兄弟俩郁闷,大姐姐什么时候也变坏了。讨厌,再也不相信传统了~

    这边他俩未雨绸缪的拉了张瑶来给说情,张致远从跟着景曜和景佑出去的随从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和安宁一说。

    安宁幽幽道:“景曜和景佑自四岁起就在寺庙里跟着澄观大师学习,就算是游历也是近两年的事。寺庙里除了和尚就是清规戒律,游历的时候澄观大师也不会让两个毛还没有长齐的小孩子去接触这样的问题,老爷你说他们兄弟俩怎么会有这样以女色试未来姐夫的想法。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啊?实在令人堪忧,我先去找福久了,还是老爷和他们兄弟俩讨论讨论罢。”

    说完快速的出了门,身体还一颤一颤的,等到了小书房,坐在椅子上。再也没忍住的笑出声来。

    蒋郎,你还记得瘦西湖旁的兰儿吗?

    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多么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安宁还记得以前看过的《还珠格格》,大眼睛蹦蹦哒哒的小燕子,哭哭啼啼的扬州瘦马型的紫薇花,大鼻孔朝天的福尔康,被戏称为叉烧五的五阿哥……

    捧腹大笑的安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只不过她忘记了这小书房是谁在用,乍然对上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好奇纯然的眼睛,笑声戛然而止,乐极生悲就是这么来的。

    景曜和景佑预期中的‘被爹罚抄书,抄的手指都抬不起来,被娘罚面壁思过,连饭都没得吃’迟迟未来,而张致远和安宁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连点生气都没有表出来,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倒是让兄弟俩摸不到头脑了,难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说爹和娘还没有想到怎么惩罚我们俩呢?

    兄弟俩戚戚然地渡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他们俩无比老实,撒娇卖好的在安宁跟前表现,结果安宁还夸奖了他们一通,说他们长大了,会替娘分忧解难了,真是好孩子啊云云的。兄弟俩更是无比的确定这只是短暂的轻松,他们还不能松懈,就是见到蒋韵,也一反之前摆足了小舅子的趾高气扬的款,很乖很真诚的叫了声姐夫,倒让蒋韵暗自高兴了许久,这终于将小舅子搞定了啊。

    兄弟俩悲戚戚地渡过了第二天,却不知道安宁忍笑忍的痛苦,叫这两个小子多想,就打定了主意,他俩不主动来承认错误,就让他俩这么纠结着。

    好歹第三天的时候,景曜和景佑软哒哒的跑过来承认错误了,安宁也没惩罚他俩,估计这个教训会让他们俩记一段时间了。

    景曜和景佑也没有在家里多呆几日,就乘船北下回扬州了。

    四月十八,蒋家派人来纳征,蒋家自然是看重张瑶,有心为张瑶做脸,聘礼之中除了必有的几样儿外,各色绸缎锦棉都是时新的花色,四季衣裳也是先前已经遣过人来与张瑶对过了尺寸,也不会不合身,再有各色的首饰头面,点翠的、镶金的、玛瑙翡翠宝石珍珠,镯子戒指钗环簪,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睛。

    简单的过礼后,蒋家择定吉日良辰后,过来张家请期,这不过是走个过场,日子便是早早就商议好的了,定下了七月初六的好日子。

    没几日蒋夫人也蒋大人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回扬州了。

    张瑶的嫁妆自是攒好的,只有要打造的家具物什,都得在蒋家盖好宅院丈量了正房,才好请能工巧匠打造的,拔步床、月洞床各有一张,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剩下的桌、椅、博古架、榻等物也无一不是上好的黄花梨木。

    被安宁请来帮忙的大理寺卿范夫人见着了张瑶的嫁妆单子,心里也不禁咂舌,这嫁妆很是丰厚了,转念一想张家几代列侯,之前张家老爷又是从盐政御史那样的大肥缺,家底自然是丰厚的,再说了这又是嫡长女,嫁妆丰厚也是理所应当的。

    安宁见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范夫人还不出声言语,不禁先出声道:“我说范夫人,我这是请你来给我做参谋来了,你怎么参谋上瑶儿的单子参谋上瘾了不成?怎么是羡慕我家女儿的嫁妆丰厚哇?”

    范夫人脾气和蒋夫人有些像,都是爽利型的,听安宁这么一说,嗤了安宁一声,“我是羡慕了又怎么样?谁让你家姑娘嫁妆多呢,这大红色的喜纸都列了好几张,我眼神不大好,一时看得我眼睛都花了。瞧蒋家送来的聘礼颇重,你们家的嫁妆很丰厚,很够了!”

    安宁亲自端了茶递给范夫人,笑道:“是我家的错,来喝口茶。其实不瞒你,瑶儿的嫁妆之所以那么丰厚,除了老爷和我给她积攒制备的那一大部分外,还有一部分是先太太的陪嫁,总归都是给瑶儿做嫁妆了。嫁妆丰厚了可不好,在娘家也硬气。”

    “说得可不就是这么理,”范夫人点头,“媳妇难为啊。”

    安宁不由得笑,“先不说这个,你看这嫁妆单子可还缺些什么,你帮着掌掌眼,别漏了东西到时候着急。”

    范夫人大致又瞧了一遍,笑道:“却是十分齐备的,你这都是准备妥妥的,我倒没机会蹭上一顿饭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来我家的,还能少你一顿饭不成?你若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预备。”安宁笑道。

    范夫人倒也是极高兴的,当即就说留下来吃饭,“江南就是和都城不同的,看你家院子修的,这一路走来长廊环绕,蜿蜒曲折的,两边儿的亭台楼阁,假山莲池,简直就让人看花了眼,若不是丫鬟引着,指不定都摸不着东西南北了。”

    “老爷以前也在都城里做过几年官,初来就花费了不少功夫改造,去年也就是修缮一番,以旧翻新,再加了个花园子无其他了,自家总得住着舒服才是。”

    “你倒是住着舒服了,我家歌儿自打见了你家的园子,非得照着休个差不离的,偏我家老爷还顺着她,跟我对着干,把我气的不轻。”

    安宁矜持的笑,小女孩儿无非是图个新鲜,又和范夫人讨教了些嫁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吃过午饭方才送走范夫人,安宁回了卧房,闪身进了空间。(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三章 深闺怨妇

    安宁送走了范夫人,回到了卧房,只说要午睡,等躺在山形嵌云母石的紫檩木胡床,拉上薄如轻烟薄雾的纱帐,转身就进了空间。

    甫一进空间,还没有站稳就被一大团东西扑倒了,随后就是那哀怨的声音响起:“宁宁,你怎么才来嘛”

    哀怨直逼深闺怨妇。

    安宁面无表情地道:“你再不起来试试。”

    身上一团后退的速度堪比被火潦到了尾巴,速度之快让安宁眉角抽了抽,站起来拍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她落在的地方还是庄园附近。庄园被绕在一蜿蜒溪里,长廊环绕,蜿蜒曲折,质朴古雅,亭台楼阁,假山瀑布,青墙黛瓦掩映在红梅翠竹之中别有一番风景。

    那一大团东西见安宁神游天外,并没有分一丝注意力给它,万分哀怨地伸出爪子拽一拽安宁的衣角,安宁低下头来眯了眯眼睛:“你拽一拽试试。”

    吉祥呜呜了几声趴在安宁脚下,欺软怕硬向来是它的性格,再说面前的人还是它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嘛。

    它这样,安宁倒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但也仅限于她才刚进来,很快的这几份恻隐之心被打击的烟消云散,连个渣滓都不剩。

    看到被弄的凌乱不堪的果林,安宁就随意瞟了一眼吉祥,吉祥连忙试图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安宁:“……”不知道什么叫似地无银三百两么。

    “到底怎么回事?”原本还繁花茂果的果林果子一大部分都没有了,虽然说空间里灵气充足。果木生长的周期大大的缩短,但是并不代表它就没有。不过这片果林也不过是普通的果木,在外面世界就能找到,只不过是经过了千年时间灵气的改造,已经非外面的果子能比,当然了这在空间里也只能算得上最最普通的水果,连后天灵根都算不上。平时只当是吉祥的零嘴了,只不过没想到她才两天没进空间,这果林就被摧残成这样。“我不是给你留下几天的灵果了吗?你不要告诉你一天就吃完了?”

    湿漉漉的液体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吉祥用前蹄子在翠绿如织的草地上搓来搓去,“呜呜,宁宁。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它们太好吃了。”

    “所以你就打了个滚把这片果林给蹂躏了?”

    “蹂躏?那是什么啊,我没有呜呜。”

    安宁哭笑不得,踢了踢吉祥,“我现在没空理你,呆会给你带天外岛的灵果来,你给我老实点。”

    吉祥先一惊喜再一哀怨,趴在地上弱弱道:“知道啦。”一会儿跟着去,看宁宁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呜呜。

    安宁一眼看穿吉祥的所想,“别让我发现你做什么坏事。不然的话……”吉祥连忙点头,可怜兮兮的就像是它蹄子下被蹂躏过的绿草。

    安宁召来如意莲座,如意莲座变换成最原始的形状,只不过比起最开始则多了金色加身,是极致的金色。既非烈日的张扬,也非黄金的俗丽,是纯粹的金色,衬得原本的如意莲座越发绚丽。

    安宁坐在上面,感受着空间灵气的缓缓流动,自从空间的结界开了。天外岛崭露全貌,浓郁几乎要凝成液体状的灵气从那边倾泻而来,不仅让这边的空间灵气密度增加,那泉眼并没有扩大,里面原本缓缓还呈现液体状的泉水除了最上面的那一层不到一指的水外,以下都几乎呈暄软的膏状,最后还隐隐有晶体状的。泉眼处本来就是这边空间灵气密度最高的地方,吉祥有事没事的就爬到泉眼里泅水。

    泉水碧绿通透,安宁掬了一把中间也是占据最大一部分如膏状的液体在手里,浓稠的如同江南一种叫做软胭罗的绸缎般丝滑,感觉却是清清凉凉的,还带着肉眼可见的丝丝从浓绿到碧绿再到淡绿的烟气,透过这似乎很像玉膏的膏状体,安宁还能看到自己的手指。迫不及待地凑到嘴边儿,轻轻一吸,她还来不及感觉到味道,竟一下子全到肚子里去了,周身一片清凉,这股儿清凉流进四肢百骸,感觉那种隽永的暖意从经脉深湛出来。安宁自然的运起呼吸吐纳的功法将那种暖意吸收,自然是感觉到这种膏体灵泉的吸收速度比单纯的功法呼吸吐纳效率高了几倍不止,经脉之中隐隐有一股浑厚的灵力在流淌,透着暖洋洋的慵懒,这让安宁惊喜不已。

    安宁回想起来,也觉得口内生津,然而片刻后等鼻息间充满了湿润的清新,安宁才发现自己到了天堑前,摸了摸如意莲座,如意莲座亲昵的蹭了蹭安宁的手指,才乖乖的回去了。

    安宁心意一动,片刻后只听得翅膀拍打的轻盈声,透过朦胧的雾霭就见一只洁白灵动的白鹤翩翩飞来,看到安宁,鹤鸣一声,清越嘹亮,划破长空,声音里略带惊喜和亲切。空间里的所有生物都是安宁的,对主人理所当然的会有亲切感。白鹤歇下脚来,竟比安宁还高些,歪着脑袋蹭了蹭安宁的肩膀,安宁亲切的拍拍白鹤的翅膀,“辛苦啦,雪鹤。”

    白鹤亲昵的蹭蹭安宁,然后很是灵性地蹲下身来,让安宁上去,待安宁坐好了,才轻展长达六尺有余的羽翅,如同九转雪莲绽放的花瓣般,优雅自持。但实际上速度很快,翱翔在雾霭中,这雾霭却并不是真的雾霭,却是似烟似雾的灵气,比结界外的灵气不知浓郁醇厚了多少倍。虽然安宁只要心神一动,她就可以出现在天外岛上,但安宁还是相当的享受这种经过馥郁灵气时,留下来的清新自然。就像是雨水落下,洗去尘埃,新绿洗尘,青石交碧般的清新自然,让她的心境在一次次穿越雾霭后得到平和,宁静,洗涤,升华。而且她也发现了,每次她有这样的心境来修炼功法后总是事半功倍,更不用说在这天外岛上,浓度最低的地方灵气都结成液体了,再加上安宁的心境日臻平淡无波,却是与天外岛上平和祥和的气氛最为契合,而且她修炼的功法却是最为温和无害的,原本天外岛上有些脾气桀骜的灵兽都对她露出亲切来,更不用说白鹤这样本来就性情温润的灵兽了。

    是的,灵兽!

    天外岛上并不是只有灵根达到先天的灵草灵果,其实安宁做了个对比,在结界外就算是最好的灵根也只有先天下品,而天外岛上最差的也有先天下品,而且虽然同为下品,外面的先天下品才堪堪达到,而天外岛上的却是不管是在蕴含灵气上还是成熟程度上都远盛于外面的,这还不就是吉祥青睐天外岛上的灵果的最根本原因,当然了在它看来蕴含灵气越多,味道就越美味,这个吃货不解释。话又说回来,天外岛上不仅有不凡的灵草灵根灵果,还有二十四只灵兽。

    虽然空间的动态,身为空间主人的安宁若是想知道,就能探查的一清二楚,但是在天外岛上开了灵智的花草不在少数,它们很会隐藏自己的气息,有的时候就能在安宁探查的时候躲过。最开始的时候安宁知道天外岛上几乎连最不起眼的草都蕴含极大的灵气,她除了趁闲暇时间进来空间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的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时间比例渐渐加大,已经到了三十比一的比例。不过安宁自从年前腊月之后来空间的时间就不大多,一来是年前清扫庭院,铺点陈设,收拾供器,挂像祭祖、供奉神飨,送灶请神,置办年礼等等,还有铺子年底盘账,各地田庄上缴年货,人情应酬,还有预备年后北上搬家之事等等诸多繁杂之事,忙的脚不沾地。二来有人看着啊,她才跟大老爷说过她只能从空间里拿出和送进去小些的东西,没交代她整个人能进去啊。从年前那段时间到来都城船上,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三个时辰都在大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啊。等到来都城后才好一些,大老爷需要去上朝、处理公务啊。

    种种说起来她来空间的时间大不如前,这让看不到却知道却是吃不到的吉祥大为哀怨,破坏力增强了不少,还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完全就是个才几岁的小娃娃!真是愧对它身为神兽的身份!

    发现灵兽还真特别巧合,她向来来天外岛都是心念一动直接出现在岛上,却没想到有一次竟有一对白鹤飞来,接她过去,此白鹤非彼白鹤。并不是外面就有的白鹤,而是类似于仙鹤的存在,性情比较温顺,优雅无比,以花瓣为食,然而攻击力还是不错的,安宁曾经看她坐着的这只名为雪鹤的,口吐冰柱戳到偷偷跟来的吉祥身上,让小家伙嗷嗷叫了好一顿,虽然大部分是想扮可怜争取福利了,也可见冰柱的杀伤力,要知道吉祥那一身的鳞片相当之坚固的。

    思索间,雪鹤已经载着安宁到了天外岛,天外岛迂阔延绵,广袤霁洁,隐于雾霭之中,奇秀入云,或明或现,处处玉树铅,风帘翠幕,宛若仙境一般。(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四章 奇鹤异草

    由白鹤驮着到了岛屿上,只见他们所在的地方,碧治浮霞,清莲连云,到处玉树铅,瑶花瑞草,就算是来了很多次,安宁还是赞叹造物者的神奇,这天外岛屿鬼斧神工,而且无一处类似,无一处雷同。

    所以有这样繁花似锦的地方,就有片草不生的沼泽;有暖香拂面的地方,就有极寒之地……只不过就是这样看似水火不容的对立面糅合在一处,却就让你觉得就该如此,每一次都会感叹这样也行。

    从白鹤身上下来,安宁看到另外一只白鹤优雅从容的飞过来,两只白鹤交颈缠绵。安宁也不恼,等它们俩亲热完了,安宁缓缓的走过来,从手中的普通无花纹的玉环里,掏出两瓣如莲花的花瓣,乳白色的花瓣静静的躺在安宁手掌心里,花瓣周围萦绕着如丝如茧的淡淡轻烟。

    白鹤只食花瓣,安宁拿出来的两瓣花瓣就算是雪鹤载她过来的车费,看吧谁说它们俩在天外岛屿上的灵兽中算是最温顺的,但并不代表老好兽就是好压榨的。原本吧对于第一对出来迎接她的白鹤,安宁是特别喜欢的,而且两只白鹤翱翔起来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白莲花瓣,又优雅又灵动,得知白鹤食花瓣后,就将似锦花的花瓣给它们。似锦花顾名思义,就是花瓣似锦,流光溢彩。谁知道这两只白鹤狡黠着呢,下一次驮安宁过来,安宁没给‘车费’,下次被驮的时候知道了空中飞车是什么感觉。这可就琢磨过来了。

    这次拿来的花瓣是长春树秋季的花瓣,乳白色如莲花,则这长春树栽在外面的碧波潭旁。长春树,叶如莲花,树身似桂树,花随四时之色,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虽然说空间里没有季节之分,但长春树有自己的季节之分,而且花开时那周围的一片空间都弥漫着难以描绘的香气。却并不甜腻,而且每一季的花瓣香气都不相同,而安宁最喜欢的则是秋季的白花,闻着都让人觉得灵台清明。

    而她手上的玉环,则是一个储物空间,原本是须弥树结的果实,最大的有拳头那么大,最小的有黄豆那么大。所谓的储物空间,跟安宁的空间不同,这样的储物空间并不能容纳生命。但是却存在微弱的灵气,能够保持放入里面物体的新鲜。而这须弥树结出来的果实越大,能储物的空间却是越小,所以说黄豆那么大的储物空间却是比拳头那么大的储物空间大上不知凡几。安宁手上的这枚玉环就是用须弥树结出来的果实雕刻成的,里面的空间正好可以用来将给吉祥它们带的灵果放入其中。正好省了藤篮了。当然了还有给白鹤们的‘车费’,两只白鹤的名字一只为雪鹤,一只为雪鸾,是小两口儿。安宁拿来的花瓣它们俩极为满意,亲昵的蹭了蹭安宁,才到一旁的雪渊潭上休憩。

    这个天外岛屿神奇极了。各种奇花异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看不到的。而且都是先天灵根,这些灵根能够散溢出来的灵气比之后天灵根根本就没法比,所以说天外岛屿的灵气才那么馥郁浓稠,越是靠近中间灵气就越浓稠,很有可能会有固体状的灵气,就像是包裹着吉祥的那坨金黄色,很可惜没见识到它的不凡,就被吉祥几口吞了。

    安宁摘了些已经成熟的龙须草以及紫玉笼果,所谓的龙须草顾名思义就是长的像是龙须曲曲折折,向上伸展,不过还有一种更高级的龙须果,不过相当的难得,几千株龙须草里面都不一定能有幸有一株草能结成龙须果。而紫玉笼果,是紫玉笼树结出来的果实,就像是灯笼一样垂下来,紫色的,紫雾腾腾,光华耀目。龙须草是一整片生长在一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是这一片最为普通的灵草了。而紫玉笼果是先天灵根下品的,最重要的是果实结的多,每个都有普通灯笼那般大,紫色浓郁,令人目醉神驰。

    安宁摘够了一天的份,就没有再摘了,安宁也不是没想过将这里的先天下品的灵根移植到外面去,但是她可不希望还没有种活,就被吉祥糟蹋了。而且最开始移栽需要的灵气很多,怕也会影响到周围珍稀花木的生长。

    沿途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这里是天外岛屿上最为适宜的环境了,安宁静谧。安宁在一株青叶蔓的蔓藤下一处暖香的界下坐下来,她来天外岛上就在这儿修炼。安宁倒是悠闲了,吉祥在外面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在庄园里前的空地上滚来滚去,“好饿啊,好饿啊!”旁边的一小堆水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它嘴里,而它的肚子却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有鼓起来。

    四喜站在一边儿叼了一颗葡萄干吃,这还是安宁之前晒制的干果,蜜饯啊葡萄干啊还有瓜子,四喜就喜欢吃这些。翠绿色的喙又叼了一颗瓜子,利落的叼开瓜子皮,将里面的瓜子仁儿津津有味的吃了。“啊,真好吃咩”

    看吉祥这滚来滚去的样子,似乎被感染了这种哀怨的气氛,趴在一旁的抱枕上,“呜呜,人家也好想福生和安康,就是小福久也不过来玩了。”

    如意莲座躺在一旁儿,它又不能吃东西,却是稍开了灵智,自己自娱自乐的变成各种玩意儿,本来从最小的摇篮啊,到后来的笼子啊,后来就连一间树屋都能变成,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吉祥眼里边儿这时候只有吃的,而四喜哀怨了一会儿,又去看如意莲座变形去了,很大方的给出围观意见。如意莲座似乎很喜欢被评价,热情更高了。

    在天外岛上的安宁仿佛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呼吸吐纳间灵液缓缓弥散在她的身边儿,她就像是沙漠里的旅人遇到了久违的清泉一般贪婪地吞噬着……而处于平和心境里的安宁功法修炼起来顺畅,再说了安宁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宁静下来修炼了,最后到饱和,才从畅美的感觉中睁开眼睛。

    就在安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鲜嫩如新的青蔓俏皮的的缩回去枝桠,安宁却是一下子就抓住,“这是第几次了?”

    藤蔓讨好似的用其他的枝桠送来一颗朱色的果子,有杏子那么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讨好的凑到安宁跟前。安宁秀眉微挑,又拽了一下那细嫩的枝桠,她仿佛听到了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仿佛是在叫疼。没一会儿果然又送来另外一颗原本那颗朱色的果实,安宁这才放开那细嫩的青蔓。“下次可只两个了哦。”

    这株青叶蔓才初开灵智,调皮可爱的很,每次都在安宁闭目修炼的时候仗着自己枝桠多,伸出来故意在安宁跟前逗,还每次都让安宁逮到。这朱红色的果实是它的果实,每次都会被隐藏的紧紧的,安宁想找都找不到,只好通过这种来‘威胁’一下。

    得到了两个朱果,安宁心满意足的出了天外岛屿,这次轮到雪鸾驼她出去,安宁还答应了说下次带别的花瓣来。吉祥看到安宁飞扑过来,呜呜道:“宁宁,你终于出来了,我想死你了。吃的呢,吃的呢?在哪儿,在哪儿?”

    四喜也不吃灵果,根本就不懂吉祥是为何这么急迫,不过歪了歪脑袋,很欣喜的飞到安宁跟前,嘎嘎叫,“宁宁,我好想你啊,福久怎么没来?”

    安宁拍了拍吉祥的大脑袋,道:“行了,行了,少不了你的灵果灵草,离我远点先。”又揉了揉四喜毛绒绒的小脑袋,“下次再带福久来同你玩。”

    四喜欢喜的拍着翅膀,结果忘记了自己还在半空中,翅膀没在拍打,结果就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幸亏下面是松软的草坪,它没摔疼,只呜呜了两声拍拍肚子上根本上就不存在的灰尘。

    吉祥早就将它的藤篮拿出来,安宁把摘下来的紫玉笼果和龙须草分了一半给吉祥,“吉祥,我警告你,这是你两天的灵果,待我下次来的时候若是你再把果林或者其他地方弄的乱七八糟的话——”

    “宁宁,俺知道啦,再也没有下一回了。”

    安宁嘴角抖了抖,这句话她听的次数可真够多的,只不过本来这就是今天给吉祥的,剩下的那一半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它吃算了。吉祥如今还在幼儿期,虽然上一次空间结界开,流露出的灵气让它体型变大了,但智商还跟以前一样,但是寻宝的能力增强了不少,多吃多劳嘛。

    安宁并没有在空间里多呆,又叮嘱了吉祥一通,让四喜看着它一点,就转身就出去了,还是在胡床上,外面的时间过了一刻钟都不到,蹭了蹭放了松针的松软枕头,闭目养神,嘴角不由得翘起,精神异常的满足,有些醺醺然。(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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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老姑娘安宁成了张家二婚老男人张清和的继室, 上有婆婆,下有姑娘,左有二房,右有姨娘,中间还有面瘫大老爷,继室也不好做啊。 随身空间,不喜误入。 温馨打底,小虐略有。继室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继室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继室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