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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金玉良颜txt下载     金玉良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二章 六千两(二更)

    次日,杏雨带着浣翠早早离开漱芳斋,找到西府来的赶车的,说是五小姐让她们去买纸笔,让他赶了马车拉着浣翠去笔墨铺子,买完了再回来接上五小姐一起回西府。

    杏雨是玲珑身边的大丫鬟,由她来传话,赶车的阿四没有怀疑,但委实不高兴,张婆子只是让他接送五小姐,可没说还要带着她的丫鬟去买东西。原想报怨几句,杏雨笑着塞个封红给他:“阿四哥辛苦了,这是五小姐赏你买茶喝的,我这妹子很少出门,哪里都不熟悉,你带她多逛几家,免得买回来的物件不合五小姐心意。”

    阿四接过封红眉开眼笑:“杏雨姑娘言重,替我谢过五小姐。这事交给我,保管让这位姑娘买到合适的。”

    浣翠上了马车,杏雨看着她们出了东府,这才折回漱芳斋。白露正拉着玉竹在庑廊下聊天,杏雨进了书房,出来佯装训斥白露:“五小姐练字累了,这会儿睡着了,你小声点儿,别吵到五小姐。”

    说完,转身进屋,白露冲着她的背影做个鬼脸,拉着玉竹到一丛木槿后面踢键子。

    杏雨回到屋里,不到片刻,她又带了喜儿从屋里出来,快步出了漱芳斋,东转西转,来到东府侧门,喜儿对门子说:“我们是西府五小姐身边的,五小姐刚才让我们那边的马车去笔墨铺子了,还是不放心,打发我们也跟着看着点。”

    杏雨和喜儿急匆匆的,方才的确有西府的马车从这里出去。那门子也没多问,还说:“两位姑娘可要快点了,那马车走了有一会子了。”

    喜儿道声谢,拉着杏雨小跑着追出去,跑出巷子,又走了一小截路,便看到一驾黑漆马车停在路边,上面挂着两盏羊皮玻璃灯。

    她们走过去,杏雨对那车把式说:“走吧。”

    车把式十八、九岁,粗粗壮壮。穿着青布短衫。裤腿扎进来,露出脚上的青口布鞋,干净俐落,正是杏雨的兄长李升。

    看到她们来了。李升连忙行礼:“五小姐。您放心吧。这马喂足了草料,半个时辰就能出城。”

    假扮杏雨的就是玲珑,她和杏雨换了衣裳。和喜儿出来的是她,在书房里睡觉的当然是真正的杏雨。

    李升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城,向着白家村而去。

    还没到白家村时,玲珑便让马车停下来,她步行进了村子。喜儿和李升都很可靠,但她是来销赃的,这种事见不得光,除了石二,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找到那块大石头,把外面穿的衣裳脱下来藏在石头后面,露出里面的蓝布衫子,脸上抹了灶灰,黑漆漆的。

    白员外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她来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进了屋子。

    玲珑跟进去,看一眼那几只大瓮,又看看喂猫用的盆子,不客气地找了个看上去最舒服的马扎坐下。

    已经不是头回打交道,白员外看她的神情少了几分势利,但还是死气沉沉,和他那副小孩子的形像完全不符。

    “有阵子没来了,还以为你吃上官司了。”他懒洋洋地说道。

    玲珑冷笑:“收赃的整日盼着行家们吃官司,你可真行。”

    白员外知道这小孩牙尖嘴利,便打个哈哈,问道:“这次有何好东西?”

    玲珑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那柄折扇,又拿出一枚玉珏。

    白员外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这才伸出四个指头:“四千两。”

    玲珑叹口气:“你说你每次都这样压价,有意思吗?我这东西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白员外嘿嘿直笑,把那柄太宗的折肩打开又合上:“你小哥背后有个大靠山,连这玩意儿都能搞得到,想来也不在乎这些小玩意,就别为个千儿八百的斤斤计较了。”

    玲珑对大武朝的事还不太了解,她只知道太宗皇帝的墨宝流传在外的有很多,却并不知道,只有他老人家赐给皇亲的才会加盖“秋山老人”私章。这些皇亲们大多还没有穷到要出卖祖宗物件儿的地步,但凡有一两件这样的藏物出现,都是弥足珍贵,价值堪比前朝大家。

    玲珑虽然并不了解,可也猜到从皇庄里偷出来的扇子应是和外面的有些不同,又见白员外看扇子时眼中流出的惊喜,心里便已有数。

    “六千五百两,你答应了就成交,不答应我就自己去找主顾,想用太宗墨宝充门面的人想来也不会少。”

    前世玲珑很小就出来做生意,这里面的门道也清楚。除了有专门的收赃人,书画斋、笔墨铺子、珠宝行,也会兼收古物字画,有时出的价钱还要高于专业的收赃人,甚至有时候还能和买家当面讨价还价,中间人只收提成。但找收赃人无疑是其中最省心也最保险的。

    虽然不是头回打交道,可白员外压根儿也不相信这些物件都是玲珑偷来的,他一直认为玲珑背后还有人,只是不方面亲自出面,这才打发小厮或晚辈来找他兜售。

    白员外是聪明人,这里面的道道更是清楚。

    这两样物件儿最终以六千两成交,银票是京城最大的银号金宝钱庄出具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玲珑揣好银票,回到那块大石头后面,过不多时,她又变成了穿着豆绿比甲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一路小跑,找到李升的马车。

    快到东府时,她和喜儿下了马车,吩咐李升回甜水巷子,便和喜儿进了府门。

    五小姐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后满脸愧色,耷拉着脑袋来找陈氏:“大堂嫂,我今天没有练够一千字......”

    陈氏笑道:“没有写够那就明日再写,库里刚到了茶叶,你随我过去看看,我教你如何辨别。”

    许家是大宅门,许庭深不但是嫡子,而且还是独子。玲珑日后嫁进许家,是要帮着许家太太打理中馈的。如果连茶叶都不懂辨别,不但会让底下人钻空子,就是以诗书传家的望都许家,也会认为金家姑娘没有见识。

    玲珑跟着陈氏仔细分辨什么是信阳毛尖,什么是都匀毛尖,什么是白马毛尖,直到临近傍晚,玉竹进来:“五小姐,您派出去买笔墨的姐姐回来了,让婢子问一声,如果您一时半刻先不回府,就让马车进来,如果您这会子回去,就让马车停到巷子外面。”

    玲珑这才和陈氏告辞,聂氏没在府里,玲珑请陈氏代为转告,又把让浣翠带回的一只锦盒送给陈氏,陈氏打开,里面是一沓梅花玉版粉蜡笺。

    还有她给兰哥儿和董楠买的羊毫笔也请陈氏代为转交。

    陈氏笑道:“咱们金家也有笔墨铺子,下次就让人直接带你过去,不用再让丫鬟出去淘换。”

    看来她让浣翠带着马车出去的事,陈氏一早已经知道了。

    玲珑眨着一双杏眼,带了几分娇憨:“我在屋里练字,她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们出去逛逛,下次我能出去时,就自己去咱家金家的铺子,好好挑上几件东西,兴许还能有折扣,大堂嫂有啥想要的,我给您带回来。”

    陈氏见玲珑和自己越发亲近,心里不由得酸楚。她不过就是指导玲珑一些嫡女们通常都要学的东西,这孩子便感恩图报,发自内心地和她亲近。冯氏若是没有病,看到自家女儿这么懂事,该有多高兴。

    回西府的路上,玲珑揣着六千两银票,心里美滋滋的,至于昨天金子烽说的,不让许家今天来提亲的事,已经懒得去想了。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亲事暂缓(一更)

    昔年,望都许家虽是诗书传家的大户,却并不显赫,直至五年前,许建文做了国子监祭酒,许建武则调为太仆寺少卿,许家长房出了两位正四品京官,许家这才从北直隶的大户中脱颖而出。

    许家大太太应氏娘家并不显赫,但她深得许老太太的喜爱,虽然子息单薄,但许建文与应氏相敬如宾,并未纳妾。而许建武却是儿女双全,膝下四子二女,虽是两房人,但许氏两兄弟关系融洽,加之望都离京城很近,许老太太常来京城,两房人便隔三差五在许建文府上小聚。

    天青釉的花觚里插着几支菊花,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穿着葱绿比甲的丫鬟轻手轻脚捧茶进来,许建文端起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又将粉彩花鸟茶盏放下,道:“眼下的事首先要弄清楚金家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坐在下首的应氏穿了件紫色圆领窄袖褙子,发髻上插了支紫玉钗,她三十出头,秀丽白皙,略显富泰。

    闻听丈夫的话,应氏冷笑:“之前他们金家想要弄个庶女搪塞过来,待到咱们请了常老夫人要去他家正式提亲了,他们却又嫌太过仓促,让咱们缓些日子,依妾身看来,这商贾就是商贾,即使入仕做官,还是如此,无非就是想要借此拿乔,嫌咱们许家这些年没和他们走动。”

    许建文看向站在下首的许庭深,问道:“听闻金家老太太从江苏来了,你去金家时。可曾去拜见?“

    许庭深有些失神,得知金家要他稍后提亲,他的心里便是七上八下,他不知这是金家长辈的意思,还是玲珑自己的想法,父亲问他时,他还在走神,直到母亲咳嗽一声,他才意识到父亲是在问他。

    “孩儿好久没有见过珑姐儿了。”

    他愣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许庭深和应氏面面相觑。应氏不悦:“你父亲在问你是否拜见过金家老太太。“

    许庭深大窘。俊脸通红,白皙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轻声道:“孩儿自从回到京城,还没有去过金家西府。金学兄说这时府里女眷太多。我过去多有不便。”

    许建文皱起眉头:“胡闹。金家女眷都在后宅,你不去后宅又怎么撞见?”

    应氏也说:“金家三爷何时与你说的这番话?”

    当初刚回京城时,许庭深便要去给金老太太请安。金子烽便是如此所说,许庭深虽觉有些牵强,却也没觉有何不妥,许金两家虽有婚约,便他也还没有正式提亲,他也算不上金家女婿,这时过去名不正言不顺,颇多尴尬。

    可这会儿父亲这样一说,他便感到这事十分不妥,或许只是金子烽客气,而自己却真的当真了。中秋节,不但许家没送节礼,他也没有过去请安,金家长辈心里不快,这才让暂缓提亲。

    他顿时脸色大变,没有回答父母的话,急道:“那定是孩儿将金学兄所言误解了,这才令金家长辈不悦,孩儿想这便去说个明白。”

    许建文沉声不语,应氏却已面色铁青,自家儿子自幼循规蹈矩,温文而雅,何时有过这般失态,方才他父亲问他,他却脱口而出这阵子没有见过珑姐儿。前阵李冠文去西岭给珑姐儿诊脉,说是气血不足,他便央了自己给珑姐儿送了补品过去,见自己答应了,他脸上的喜悦就像是小时候读书得到父亲的夸奖。

    那时他在金家西岭的庄子里借住,金家西府大太太和五小姐也在西岭,当时应氏便觉不妥,冯氏虽是长辈,但毕竟有病,不能管着女儿。真若是许庭深和金家五小姐私会,那便甚是不妥。

    可后来又想到金子烽也在庄子里,有兄长在,两人自是不会做出有违体统之事。

    但听许庭深冲口而出的那句话,应氏的心便沉了下去,他说回京城后没有见过珑姐儿,那就是在庄子里经常见了?

    应氏暗怪自己疏忽,金家三爷虽是兄长,可也只和许庭深同年,二人又是私交好友。若是许庭深和金家五小姐私会,没有长辈管着,金子烽或许也是假装不知。

    那金五小姐年纪尚幼,竟然把一向谦和懂事的儿子弄得神魂颠倒,想来也不是个庄重的,日后真要嫁进门来,怕是会整日魅惑儿子,让他无心举业。

    应氏想到这里,便道:“如若真是你误解了金家三爷的意思,那也不必此刻便去,这是婚姻大事,仓促不得,既是暂缓提亲,那索性再等等,你先回山东吧,无论如何,金家也相看过你了,提亲定亲的事也不用你来出面,你明年便要下场,莫非耽误学业。”

    和玲珑的亲事悬在那里,许庭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山东,他鼓足勇气,对父母道:“金学兄明年也要下场,金世叔已给泰山书院写了信,让金学兄暂留京城。不如您们让孩儿也留下吧。”

    他话音刚落,许建文便将茶盏重重放在台案上:“不可!为父之所以将你送到泰山书院,便是看中泰山书院治学严格,你的制艺尚有欠缺,而泰山书院的赵涣之便是不可多得的制艺高手,由他来指点你,远比留在京城让为父指点更适合,待到最后半年,你再回来也不晚。你不要和金家子弟去相提并论,金轩弟虽是二甲进士出身,但出身商贾之家,难免会有伧俗之气,这时让金子烽留在京城,无非就是找门路堵试题,这是风气乃治学大忌,你不可跟风。”

    许庭深被父亲说得无以为答,只好硬着头皮看向母亲,没想到一向宠爱他的母亲也是面色凛然,他只好道:“孩儿听从父亲安排,明日便启程回山东。”

    他刚从父母面前回来,就有应氏身边的丫鬟过来请他,说是大太太有事问他。

    他来见应氏时,脸色还是一片煞白,一看就是还没从刚才的事中缓过劲来。

    应氏假装没有看到,硬起心肠,问他:“你和金五小姐私会过几次,每次可有丫鬟在场?”

    一一一

    今天有点晚了,争取晚上准时。(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暮光(二更)

    许庭深听应氏说起“私会”二字,心头大震。无论母亲是无端猜疑,还是捕风捉影,事关玲珑名声,这两个字万万不可提及。

    “母亲,孩儿虽在西岭住了月余,与珑姐儿也只是偶然遇到,且每次都有金学兄在侧,决谈不上私会二字。珑姐儿尚未及笄,却已稳重懂事,孩儿万不会唐突于她。”

    应氏从未见儿子这副样子,倒像是对自己这个母亲甚是不满。她心中不悦,沉下脸来:“你们没有私下见过最好,那金家西府有冯大太太在时倒也是正经人家,可如今却是由妾室主理中馈,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好在珑姐儿是自幼送到江苏乡下养大的,前几日我托常老夫人去保媒时,常家二太太还问是哪个金家,嘴上不说,看那神情对金家西府甚是轻视,好在我及时解释,说这位是嫡小姐,自幼在江苏老宅,由金老太太教养的,那常老夫人这才半推半就肯去为你提亲。可谁想到金家又来这样一出,我今日一早就去给常老夫人赔不是,还送了一对琉璃杯。唉,好在常老夫人念在她家大爷与咱家老爷是同科的份上,没有斤斤计较。”

    常老夫人的长子常明启官拜礼部左侍郎,许家和常老夫人的娘家是姻亲,应氏这才能请到常老夫人给儿子去说亲。

    许庭深闻言心里有愧,母亲平日里最不愿去求人,更是很少和京中这些太太们打交道,为了他的亲事。就连常家这样出五服的亲戚也动用了,而他就在方才还对母亲些许不满,且,他还说了谎......

    他和玲珑是单独见过的,就在山上的雾亭。他远远看到有个小姑娘在那里蹦蹦跳跳,正觉好奇,离近才知那是玲珑。那日的玲珑脸蛋红扑扑的,穿了件蜜合色的衣裳,没穿裙子,竟是穿着胡裤,这让他非常惊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谁家小姐打扮成这样。

    这样的玲珑是他从未见过的。活泼、俏皮,还有几分生动。

    她允许他送自己回庄子,可她在前面走得很快,他远远跟着。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里便就填得满满的。

    回到自己屋里。程妈妈已经指挥着小丫鬟们正在打理他的行装,看来全都知道他明日就要回山东的事了。

    他垂头丧气,觉得像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可是不做又放不下。

    他叫来兰墨,对程妈妈说:“我有两本书在韩表哥那里,我现在去取来。”

    唯恐程妈妈问三问四,许庭深带着兰墨一溜烟跑了出去。

    程妈妈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进肚里,她原是想说,拿书这样的小事,打发个小厮过去就是了。

    可直到许庭深的背影完全消失,程妈妈这才想起来,韩家表少爷架鹰放狗倒是有的,说他从二爷这里借书去读,那怎么可能呢。

    程妈妈 越想越是不妥,转身便去见应氏。

    应氏听闻许庭深从这里回去便出门了,就猜到他一定是去金家找金子烽打听去了,叹了口气,对程妈妈道:“他身边只带个兰墨怎么行,那兰墨才八、九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找两个稳重的去金家西府,就说问问二爷是不是来找金三爷了。”

    程妈妈领了太太的吩咐,连忙叫了两个懂事的,去追许庭深。

    玲珑还没有回到她的小跨院,就听说许家二爷来了,玲珑这才想起,许家提亲的事推迟了。

    依规矩,她原是准备换了衣裳就去春晖堂的,可现在她不想动了,索性靠在湘妃榻上,大睁着双眼,看着屋顶的承尘。

    没有女儿出嫁还要带着娘亲的规矩,那她就不嫁好了,她有这双手,吃喝不愁,即使最终也不能帮母亲翻案,她也不怕养活不了母亲和自己。

    既然提亲的事推迟了,那不如就现在和许庭深说清楚,她不想嫁人,谁都不想嫁。

    许庭深人品淳厚,一表人才,没有必要搅进金家这滩浑水,更没必要被哥哥拿来和顾家比较。

    还不如现在就和他说清楚,让他另觅良缘,不要再浪费感情和时间在自己身上。

    只要是玲珑决定的事,便会立刻去做。

    她从湘妃榻上坐起来,听到杏雨正在和春份嘀咕:“天气转凉了,这湘妃榻上铺的太薄了些,免得小姐躺在上面着凉。”

    玲珑道:“春份,你去小厨房给我煮碗粥,少放米。”

    见春份出去,她这才对杏雨道:“你是认识许二爷的,想法子约他到翠薇亭,我在那里等。”

    还没等杏雨答应,玲珑便觉这样不妥:“且慢,你容我再想想......就到三哥的听风阁吧,我们现在就往那边去。”

    杏雨松口气,方才小姐让她把许二爷叫到翠薇亭,可真吓她一跳,这里不是庄子,到处都是老太太和宋太太的耳目,四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

    杏雨和浣翠给玲珑换了件月白竹叶纹家常小袄,湖绿色挑线裙子,双螺髻上只别了两枚珍珠卡子。

    杏雨皱皱眉,小姐打扮得太过素净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情郎啊。

    “小姐,抹点胭脂吧,上次大太太送给您的,那颜色不浓不淡,正配您。”

    玲珑笑着摇摇头,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就这样,挺好的,咱们去吧。”

    金敏还在衙门,金子烽不在府里,没有他陪同,许庭深自是不能去拜见金老太太。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听风阁的小厮只好去问过清茶,清茶让给许庭深沏了茶,又让人搬了几本书出来,请他先在厅里等着。

    玲珑来的时候,见清茶正和扫雪在庑廊下站着低声说话,看到她连忙行礼。

    玲珑问道:“许家二爷可在里面?”

    清茶一向机灵,陪着笑脸道:“许二爷正在里面看书呢。”

    玲珑没说话,径自走了进去。清茶面色一变,正要跟进去,杏雨已经笑着拦住她,拿了两个上等封红给了她和扫雪。

    清茶笑道:“杏雨妹妹的帕子可真好看,快拿来给我好好瞧瞧......”

    许庭深正在心不在焉地翻着书,忽听有丫鬟大声的咳嗽声,他抬起眼来,看到玲珑站在门口。

    已是傍晚,夕阳将半面窗子染成桔红,厅里的雕花木门敞开着,也有暖暖的桔红透进来,玲珑就站在这片桔红的暮光中。

    她穿得极是素净,站在光影里,如同刚从水墨画里走出来,柔柔淡淡。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ps:  可能是因为天气,也可能是受凉了,右边手臂从昨天就开始酸疼,码字的速度减慢了。下午时拔了火罐,肩胛骨下面黑紫黑紫的,自己用手机拍了照片,看到吓了一跳,可是好像酸痛并没有减少,希望明天会好些。

第一二五章 说清楚(一更)

    “珑姐儿,你怎么来了?”许庭深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惊喜,是无意中撞见,还是珑姐儿得知他来了,特意过来相见的?无论是哪个原因,他都会欣然接受。

    玲珑落落大方,她看着许庭深,面色平静。十五岁的少年稚嫩纤秀,喜悦溢于言表。

    母亲眼光很好,给自己找了一个这样纯良的人,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让他成为牺牲品,他应该找一位如他一样出身书香门第,温婉娴淑的女子,闲时谈诗论画,对对为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想到这里,玲珑更坚定了决心,她要把许庭深摘出来。

    她冷着脸,声音清柔却又带着疏离:“许二爷,我家既已提出暂缓提亲,你不如趁机把这门亲事不了了之,更择良配。”

    如同晴空霹雳,许庭深大吃一惊。他没有听错吧,这话竟然出自玲珑之口!

    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起当日金媛落水之事,这才道:“珑姐儿,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不要怕,我也不会改变心思,我这就回去,请常老夫人来提亲,你只要再委屈上两三年,及笄后便嫁过来。到那时,娘家人再也不能再欺负你刁难你。”

    他语速很急,和他平时的慢调斯理不同,这让玲珑想起在雾亭外面,他要送她回庄子,他是想要保护她,现在也是,他想和她成亲,带她脱离苦海。

    可是那样一来,母亲怎么办?玲珑想起刚从江苏回来时。母亲床前的那个干硬冰冷的馒头。

    她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对许庭深道:“你和我兄长是好友,我家的事自是全都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你不说,许家长辈怕是也早已知晓,否则也不会多年来和金家没有走动。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许家是诗书之家,在望都亲戚众多。即使许大人和许大太太勉强同意这门亲事。日后和我娘家也很难相处。我有母亲,不能割断与娘家的联系,或许还会三天两头回娘家小住伺候母亲,许家宴客之时。我娘家到场的女眷很可能会是我的庶母。即使你不在意。可家中亲戚长辈呢。你我夹在中间最是艰难。到那时,怕是连最初的喜悦都会慢慢消磨得无影无踪。”

    许庭深心神大震,这些事都是他从未想过的。但一经玲珑提起,他便知道,这是他无法避免的。就是临来前,母亲便和他说起常家听说是和金家西府联姻,答应得如何勉强。

    眼前的玲珑还是稚弱的少女,但目光却如千年古井,平静无波,却似洞悉一切。

    如若不是他在泰山书院认识了金子烽,连他自己也忘记幼时还曾订下这样一门亲事,也不会萌生到金家相看的念头。

    龙舟会上,他和表兄救起了金三小姐,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看出来,如果不是父亲不想得罪金家,依着祖母和母亲的意思,这门亲事便是就此作罢。

    中秋节,母亲没给金家送节礼,他知道后很不高兴,在屋里一天没有出门,母亲劝他说,是因为即将提亲,这才没有送礼。现在想来,这个理由粗糙脆弱,可他当时却没有多想。

    父母双亲虽然不爱应酬,可从望都到京城,大大小小的年节,从不怠慢,又怎会差了亲家那一份,而且,这一差就是整整八年。

    想来自从冯氏大太太病了那天起,父母便不想再提及这门亲事吧。

    他忽然发现,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很多很多,豆大的汗珠掉下来。

    “珑姐儿,一切有我,我会从中调停,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疼我,还有祖母,她最疼我,一定不会让我为难。”

    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苍白无力。就是因为他是独子,父母加在他身上的期望才会更高。许家不用媳妇儿来贴金,但也不能因为媳妇娘家的事而失了颜面。日后玲珑想回娘家,母亲怕是不会答应的吧......

    玲珑笑笑,没有再说话,向他行礼,便转身离去。她想说的话全都说了,许庭深应该明白。

    直到玲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许庭深才惊醒过来,他忽然发现,他竟然叫住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原以为他能救她出苦海,可是,他真的能吗?

    玲珑事母至孝,让她从此和生母断了联系,在她看来,可能还不如让她留在金家吧。

    许庭深失魂落魄走出听风阁,正撞上金子烽的小厮,小厮说:“许二爷,您家来了两位哥哥,这会儿在大门外候着呢。”

    许庭深如同没有听到,白着一张脸从小厮身边走过去,兰墨正在院子里逗鸟,看到后小跑着跟上去。

    清茶刚刚送走玲珑,正从门里进来,就看到许家二爷面色苍白在她身边走过去,她连忙行礼,但许庭深视若无睹。

    见他走远,扫雪问道:“许二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五小姐......”

    清茶瞪了扫雪一眼:“五小姐来过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三爷那里我去应对。”

    许庭深回到家里,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书房,关上房门,连兰墨都不让进去。

    应氏听说他回来了,让丫鬟过来打听,却见杨妈妈一筹莫展,正不知如何是好。

    杨妈妈是许庭深的乳娘,将他视为亲生骨肉。应氏让她派两个人去金家找二爷,她就猜到二爷定是去了金家。

    金家是二爷的岳家,她早看出老爷和太太都不太满意,可二爷提起这门亲事,脸上就是藏不住的喜悦,太太没办法,还是请了德高望重的常老夫人去金家正式提亲。

    这亲事是金家让暂缓的,二爷想来是要去问个明白,他这样回来,莫非是金家那边变了主意?

    杨妈妈忿忿不平,她虽然只是乳娘,可下人之间最爱传播大户人家的小道消息。金家再是藏着盖着,那金家西府的大太太病了多年,谁不知道她是疯了,听说就连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也是疯的疯、死的死,也不知那位金五小姐身上有没有也带了这个病。

    就是这样的人家,要退亲也轮不到他们,但反过来想想,真若是金家不想再认这门亲事,那也是好事,前一阵表姑太太还带着女儿过来,那位表小姐施萍素文静娴淑,相貌端庄,太太看着很喜欢,还把陪嫁的紫玉茑尾兰簪子送给她。

    一一一(未完待续。。)

    ps:  早上醒来,好像没有那么酸疼了,但还是疼,现在又贴了膏药。希望好一点。

第一二六章 亲事(二更)

    次日一早,许庭深便动身回山东的泰山书院去了,他向父母拜别时,面色苍白,神情萎顿。应氏虽然早就从杨妈妈那里得到消息,可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心里也是刀割般的心疼。

    她私下里把许庭深身边的兰墨叫过来仔细问过,那兰墨只有八、九岁,问来问去,也只说二爷在听风阁里等金家三爷,金三爷一直没有回来,二爷就回来了。别的一概不知,再仔细问他,问得急了,兰墨才哭着说,听风阁里有只会说话的鹩哥儿,他在逗鸟儿,没和二爷在一起。

    应氏暗暗叹气,儿子既然只去过金子烽住的听风阁,那就是没有见过什么人。可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却分明是心里不好受,莫非在金家还是听到或看到了什么?

    送走许庭深,应氏心里七上八下,想来想去,她让人备了马车,去了建安伯府。

    许家和建安伯府虽是姻亲,但文官与勋贵鲜少往来,或非昔年许家老太爷曾与老建安伯共事,两家也不会成为姻亲。乃至之后应氏和冯氏自作主张,定下亲事,应氏也曾因此与许建文口角,冯家也是勋贵,好在金政和金敏还有进士出身,既然应氏已与金家交换信物,许建文也就作罢。

    直至后来冯家没落,金家西府又由妾室掌家,若非没有端午节金三小姐的落水事件,许庭深也没有到金家相看,无论是许建文还是应氏,都不想再认下这门亲事。

    许家老太爷仙去之后。许建文和许建武兄弟在官场上都是春风得意,建安伯夫人是许建文的长姐,世子韩云开更是常到望都外家,和表弟许庭深自幼玩在一起,因此,许家与建安伯府的关系走得很近。

    建安伯夫人许氏见弟媳忽然过来,有些诧异,一问竟是和金家西府的亲事出了纰漏,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长子要为表弟出头,回来央了老太君要纳金家三小姐为妾。做为母亲。许氏自是不希望长子未娶正妻先纳妾室。妾室和通房不同,传扬出去,谁家的闺秀还愿意嫁过来。

    可当时救人的事,长子确实有份。那件事分明就是金家故意为之。韩家若是不认下。自己娘家侄儿闹不好就要惹上姐妹易嫁的丑事,且,老太君已经答应。许氏强咬牙关让建安伯一位手下的太太到金家提亲,想不到却被金家一口回绝,许氏气得直骂金家不知好歹。

    现在这件事好不容易掀过去,弟媳又来和她商量和金家的亲事,许氏脸上露出不悦,道:“我听人说,金家西府里是妾室主中馈,那位金五小姐并不得宠,端午节的事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金家分明就是想让庶女代替嫡女嫁进许家,说穿了那就是仙人跳,好在云开当时也在场,这件事才不了了之。如今你们要正式提亲,金家又是推三阻四,分明就是那个掌家的姨娘打的小算盘,还是想把金三小姐塞过来。”

    应氏脸色大变,她先前还以为是金家挑剔许家这些年没和他们走动,这才拿乔,经姑姐这样点拨,立刻恍然大悟,说来说去,金家还是想把那个姨娘生的小姐嫁过来。

    “金家如果要嫁的是三小姐,那怎么行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请了常老夫人去提亲的,以常老夫人的身份,若是知道女方是庶出,许家算是把常家给得罪了。”应氏心乱如麻,好在她来找姑姐商量,否则怎会想到金家还有这个心思。

    许氏冷笑:“建文不管内宅之事,你怎么就不能多留个心眼。龙舟会上的事闹得满城皆知,金家怎能咽下这口气,好在咱们及时发现,否则金家先是借机拿乔,接着再提出别的条件,逼着咱们认下那个姨娘生的,这种人家,就连让姐姐落水抢妹妹夫君的事全都做得出来,成亲时李代桃僵也不是不可,到那时,咱们为了建文和建武的名声,为了深哥儿的前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下这件事。”

    应氏听得浑身直冒冷汗,这时有丫鬟进来,说是老太君听说夫人的娘家人来了,要留许大太太用膳。

    这原本是给姑太太长脸面的事,应氏往常都会留下来,再陪老太君打上几圈马吊,可今天她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对那丫鬟道:“劳烦姑娘和老太君说一声,府里有点事,我还要赶着回去和老爷商议,改日再来向老太君蹭饭。”

    许氏也没有婉留,送走应氏,她便去见老太君。建安伯府的姑太太李大太太也在,先是听丫鬟说夫人娘家有事,又见许氏自己来的,便问道许大人府上可是有何事。

    许氏叹口气,便说起娘家侄儿和金家小姐的亲事。老太君心里也有气,那金家算什么东西,自家孙儿要认帐,纳金家庶女为妾,金家不但没答应,还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李大太太闻言蹙起眉头,道:“那位金家三小姐我还真是见过,起先我还以为那宋氏是西府太太,后来才知道原来只是个姨娘,我可没有见到你们说的那位金五小姐,反倒是那位金三小姐打扮得比东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还要出挑,分明就是个不安份的。现在说来,那西府真不是正经人家,金三老爷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堂而皇之带着妾室庶女出来,依我看,云开没有纳她进门,反倒是件好事,这种宠庶灭嫡的人家,咱们离得越远越好。我先前还答应去金家西府听堂会,一会儿就让人去回了。”

    李大太太的这番话,没过多久便经建安伯夫人之口传到应氏耳中,刚巧常家来人,问起请常老夫人提亲之事,应氏便道:“前几日请了钦天监,说是八字不合,这门亲事怕是还有些周折,暂时先不劳老夫人出马了。”又让人包了几匹杭州刚到的妆花尺头给常老夫人送过去。

    许家的这些事,玲珑并不知道,此时,她正坐在漱芳斋,帮着聂氏和陈氏清点琳琅的嫁妆。

    琳琅明年才及笄,李家之所以急着办喜事,是因为琳琅未来的家翁,李侍郎的长子李桐年病入膏荒。

    李桐年已病了几年,太医也说怕是撑不过明年了,李桐年心里有数,长子早已娶妻生子,但次子李越的婚事便是订在明年金家姑娘及笄之后,可若是自己死了,李越便要守三年重孝。

    这是为父的不想耽搁儿子亲事,但说起来却像是要让金家女儿来冲喜,对女方十分不尊重,好在聂氏为人通透,二话没说,就将婚期提前。她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事,如果明年李桐年去世,李越和琳琅的亲事就要再等三年,三年之后琳琅已经十八岁,若是和李家的亲事出了差错,再难找到适龄之人,还不如提前嫁到李家,还落个在家翁面前侍疾的贤良名声。

    玲珑正在帮忙,就见玉竹跑进来:“五小姐,林嫂子来了,就在外面呢。”

    玉竹口中的林嫂子就是聂林氏,玲珑和聂氏说了一声,便跟着玉竹走了出去。

    聂林氏正和浣翠说话,见到玲珑曲膝行礼,玲珑问道:“可是冒家有消息了?”

    聂林氏道:“回五小姐的话,不是冒家的消息,媳妇托的人,找到芬娘了。”

    玲珑先是吃惊,继而大喜,忙问:“芬娘是在山东的庄子里吗?她过得好吗?她知道是我找她吗?”

    聂林氏笑道:“媳妇只是托人打听,得知那边的一处庄子确实是三太太的嫁妆,那庄子的管事太太,也确实就是五小姐要找的人,只是媳妇托的人并不知道个中情由,媳妇也没有让他多问,如果五小姐身边有可靠的人,最好专程去一趟山东。媳妇这里有具体的地址。”

    玲珑点点头,聂林氏走后,她对杏雨道:“回去后你拿上五十两银子,让你哥去一趟山东。”

    杏雨又问:“可是芬娘怎会相信我哥呢?”

    玲珑笑道:“她若真是我娘留下的一招暗棋,你哥无需证明,她也会自己试探出来;如果不是,她信不信都没有用。”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好像有点儿啰嗦,但很多事必须要交待清楚,姐妹们接着看下去吧.

    今天到了下午就好多了,胳膊没有那么疼了,看来拔火罐还是管用的.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这应是职业病,再加上河北雾霾天气阴阴凉凉,才会这样,不过据说很难去病根.

第一二七章 顾笑容

    十七年前,太子病故,年仅十五岁。皇后痛不欲生,隆德皇帝至今再未册封太子。

    膝下的几位皇子,至今均未封藩,除了年幼的两位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大婚后便在京城开府,仅开府却未封王,更未就藩。

    大武历来除太子外,皇子均要出京就藩,而当今圣上却反其道而行,在太子病故后,不但未立东宫,皇子亦全部留在京城。

    今年,尚未大婚的九皇子和十二皇子也相继赐府,只有年幼的十三皇子和十五皇子留在宫中。

    此时此刻,顾锦之就坐在二皇子府的花厅内,看着丫鬟们搬着花盆出出进进。

    过几日二皇子妃顾笑容要举办菊宴,这些花便是为菊宴准备的。每年的九月,二皇子府都有菊宴,邀请的是京中的皇亲和勋贵命妇。

    今日一早,顾锦之正要出门,便被二皇子府的人请来了,说是皇子妃让他过府帮忙。

    二皇子府的菊宴年年都办,大姐顾笑容早已驾轻就熟,有何要让他来帮忙的,镇国公原配李夫人病故时,顾锦之刚刚出生,几个姐姐身兼母职,对他疼爱有加。今日他有心不来,但想了想,还是过来了。

    顾笑容却没理他,只让小丫鬟给他奉了茶,她却亲自指挥丫鬟婆子搬这弄那,摆放花盆,全当他这个弟弟是透明的。

    顾锦之枯坐了好一会儿,起身便向花厅外面走去。刚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长姐的声音:“你去哪儿,回来!”

    顾锦之这才懒洋洋转过身来,冲着顾笑容道:“您有话就说,不用先晾着我。把我晾干了,您想和我说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了。”

    顾笑容被他逗得强忍住笑,啐道:“你这泼猴儿,就会嘴上讨便宜,真真儿的是把你惯坏了。”

    顾锦之坐到一张花架上。笑嘻嘻的:“长姐有何指教。小弟洗耳恭听。”

    顾笑容看一眼四周,丫鬟们纷纷退下,偌大的花厅内只留下姐弟二人。

    她这才说道:“我且问你,你和金家是怎么回事?”

    顾锦之假装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道:“金家?我想起来了。金家虽是皇商,但在苏州却让李九成处处刁难。那日许陵侯做东,请了甘唐过去。我正巧闲来无事,甘唐就拉着我一起去了。金家大爷金子焰也在场,还请我们去了柳湘兰那里听茶会,就打过这么一次交道而已。“

    虽然知道顾锦之是在胡扯,顾笑容还是问道:“苏州的事,金子焰找你们干什么?”

    “那李九成是李茂盛的干儿子,前两年李茂盛的侄儿惹了点事,甘唐给他摆平了,所以甘唐能在李茂盛面前说上话,许陵侯最是个见钱眼开的,金子焰新开的几间铺子拉他入了一股,他便把甘唐这条路指给了金子焰。“

    李九成时任苏州织造主理太监,李茂盛则是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之一。

    顾笑容秀眉蹙起,问道:“那后来这事办成了吗?金家可有拉你和甘唐入股?”

    顾锦之把头摇得像拨郎鼓:“甘唐这阵子被他爹盯得死死的,哪还有这个心思,许陵侯一入股就是三万两,我又没钱,拿个几千两出来,还不让人笑话,所以就没入啦。”

    顾笑容才不信他的话,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便问道:“你没有在金子焰那里入股,可却看上金子焰的妹妹了,对吗?”

    顾锦之腾的从花架上跳下来,故弄玄虚四下看看:“长姐,您可不要乱讲。金子焰只有两个妹妹,一位已经成亲生子,另一位就是这个月的婚期,我连请帖都收到了。”

    顾笑容被他说得怔了怔,也是啊,弟弟虽然贪玩,却也并不荒唐,继母在他屋里放了几个十四五岁的大丫鬟,全都让他给轰出来了,他屋里除了十来个粗使丫鬟和婆子,近身服侍的都是小厮。说他和甘唐架鹰走马她相信,说他拿银子入股她也相信,可金子焰的妹妹这个月就要出嫁了,弟弟再胡闹,也不会惹出这等事来。

    看到长姐沉吟不语,顾锦之笑吟吟端起毛尖喝了一口,问道:“原来长姐把我叫过来,就是质问我是不是看上人家新娘子了,那现在可放心了。”

    皇子们虽未封王,却也没有离京就藩,因此平素里都是甚为谨慎,顾笑容贵为皇子妃,除了自家亲戚也只和同样有姻亲的勋贵家女眷往来,对京城很多事知之甚少。她并不知道金家还分成东府和西府,以为七妹和她说起的金家小姐,就是金子焰的妹妹。

    顾锦之一口否认,顾笑容虽不全信,但顾锦之说的有板有眼,金家小姐如果真的这月成亲,那这会儿应该全都知道了,顾锦之也不能信口胡说。

    顾笑容板起面孔,哼了一声,道:“那金家毕竟是商贾,你真若是和他们一起做生意,一定要小心,他之所以拉上你,不外乎就是借助你这个镇国公世子的名头,在京城里好办事而已。商贾人家的女儿既没有勋贵人家尊贵,也不如官宦人家能够帮到你,你没有看上他家姐妹是最好。”

    顾锦之嘻皮笑脸,又和顾笑容讨了两盆菊花,这才离开二皇子府。

    出了府门,他脸上的笑容便隐去了,对小钩道:“金家东府办喜事,你想法子讨张请帖过来。”

    小钩挠挠头,讨张请帖很容易,可世子爷要请帖做什么呢,难道他还以为能在那里遇到金五小姐吗?那怎么可能呢,女眷们都在后宅,世子爷去喝喜酒,也见不到金五小姐啊。

    看他站着不动,顾锦之骂道:“你若是弄不到,我就让小锤去。”

    提起小锤,小钩便咬牙切齿,这个混蛋整日都想着取代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老子从五岁就开始服侍世子,你呢,你六岁才来的!

    “我去我去,您就等好吧,小的一准儿给您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到那日您只管去喝喜酒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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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今天有点晚了,晚上那一更争取准时。(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十二皇子

    顾锦之走后,顾笑容还是有些不放心。顾锦之是顾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父亲却很少管他,气极了便是扣他月例,几次喊着要赏板子,可也就是虚张声势,镇国公府的奴才们哪个敢打世子爷。母亲留下的嫁妆,她们姐妹只分了些首饰头面、玉器摆设,那些田庄店铺全都归了顾锦之,每年的收益就是上万两,他手里有银子,父亲扣他月例,就像逗小孩玩一样。

    听他言之凿凿,金家小姐这月成亲想来是不会假的,怕就怕他仍然和人家有首尾,真若是因此被金家拿捏住,可就难办了。

    有小太监进来:“二皇妃,二爷回来了,这会儿已进了二门。说来也巧,二爷刚进门,七爷也来了。“

    顾笑容连忙整整衣裳站起身来,心里却有些狐疑,二皇子刚刚进门,七皇子便到了,莫非有什么急事。

    二皇子和七皇子直接去了上院,进了书房,二皇子便屏退左右,问道:“你这么匆忙,究竟怎么了?”

    七皇子已经及冠,却是几位皇子中最鲁莽的一位,因此也是最不受皇帝喜爱的,去年还曾传出要给他封王就藩的事,他的生母万惠妃到皇帝面前哭了一场,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

    “二皇兄,我能不急吗?老十二今天又进宫了。”

    二皇子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大惊小怪,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我今日也递了牌子。也在等着进宫给父皇和母后请安呢。”

    七皇子急得直跺脚,丫鬟端茶上来,他直接从红木描金海棠盘里拿进茶盏一饮而尽,看得二皇子直皱眉。

    “老十二是为了冒家的事进宫的,老十二前脚出宫,汪齐那个兔崽子就让人把话给递出来了。”

    二皇子慢调斯理端起茶盏,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淡淡道:“汪齐可说父皇有何反应?”

    “我急就是急的这件事,听说给冒家求情的折子全都堆成小山了,父皇看都没看一眼。偏偏老十二为冒家求情。父皇不但没有怪他私交外臣,反而问他为何不在清觉庄里住了,可是嫌那里不好,关于冒家的事。父皇只字未提。”

    二皇子眉头皱起。端着茶盏的手放了下去。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内走了几圈,又问七皇子:“你再把他上次进宫的情形和我说一遍。”

    七皇子虽然鲁莽,但他记性很好。何况那日的事依然历历在目。

    “中秋那晚的御宴上我多喝了几杯,在父皇面前失仪,那日您骂了我,所以次日我便递了牌子,要进宫听父皇教诲。”

    二皇子一反方才的慢调斯理,出声打断他:“行了,这些我都知道,说后面的。”

    七皇子接着道:“......我是八月十七那日进宫的,听说父皇在母后那里,我便直奔永华宫,还没到永华宫,正看到汪齐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抬了一个人出来,我凑过去一看,那人不是旁人,就是老十二身边的闪辰,那闪辰伤得不轻,我想问汪齐出了何事,可汪齐步履匆匆,只和我打个招呼就带着那几个小太监抬着闪辰走了。那闪辰是什么身份,咱们谁不知道,老十二想收拾他,也不会是在宫里,他既然在宫里被打成这样,只能是父皇赏的。我心里存了事,到永华宫里才知道父皇昨夜看奏折没有休息好,这会子在母后那里歇着呢。过了一会儿,李茂盛出来,说父皇有旨,让我回府抄上一百遍金刚经,修心养性。

    我一看这事算是掀过去了,心里有底,就想打听打听闪辰的事,没想到出了永华宫,正遇到汪齐手下的一个小太监,我赏了个上等封红,这小子就全都说了。

    老十二进宫给冒家求情,父皇大怒,却没有责罚老十二,让人把闪辰叫过来,赏了五十板子,罪名就是带坏了皇子。您说闪辰冤不冤啊,老十二是什么人,他连亲爹都不认识,闪辰敢在他面前说话,不让他当成刺客宰了才怪。父皇自己不知道吗,闪辰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管束老十二吧。“

    七皇子说得口干舌燥,端起丫鬟刚给换上的热茶咕咚咚喝下去,二皇子再也忍不住,训斥道:“你倒是认识亲爹,可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皇子,难怪父皇每每见你都要骂上一通。”

    七皇子被二皇子训得有些下不来台,不服气道:“二皇兄,您这是怎么了,我从小就是这样了,我可不想入主东宫,只盼着以后封王就藩,找个富足之地做我的富贵王爷,也免得父皇看我不顺眼。偏就是惠妃娘娘想不开,哭天抹泪舍不得,也不想想,这东宫之位能轮到老十二那个不认亲爹的,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皇子听到他那句“轮到老十二那个不认亲爹的”,眼角抽了抽。

    “好了,你的来意皇兄都知道了,冒家的事凭咱们,谁也管不起。老十二想要趟这滩浑水,由他去,皇兄今日不留你了,免得你又喝酒,快些回府吧。”

    七皇子莫名其妙,说得好好的,皇兄怎么就把他往外轰了,他又问:“您说老十二和冒家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一而再为冒家求情?我可查过了,母后的祖宗三代,也没有和冒家有关系的。”

    十二皇子是先太子同胞兄弟,都是当今的程皇后嫡出。也正因此,虽然他去年刚刚束发,便已成为几位皇兄的众矢之的。

    当年太子故去,程皇后痛不欲生,昏死过去,御医恰在此时诊出喜脉。于是宫里便有十二皇子是太子托生的说法,皇帝虽然不信这种事,却也没有阻止这些传言。可惜程皇后怀上十二皇子时,已是三十出头,又因太子病故,身体大不如前,十二皇子不足月便生下来,自幼体弱多病,四岁时还传出病入膏荒,后来寻得名医,将他送出皇宫安心静养,直到束发之后,才接他回宫。

    别的皇子都是大婚后才赐府第,他却是甫一回宫,便和九皇子一起封府,皇帝将东华胡同的一处大宅赐给他。

    打发走七皇子,二皇子让人把慕僚孙无眉找来,把十二皇子今日进宫的事告诉了孙无眉。

    孙无眉皱起眉头,沉吟良久,才道:“二爷您可曾想过,皇后娘娘可有参与此事?”

    二皇子反问:“你也怀疑是母后,可母后为何要帮冒家,程家原本只是小吏,连一个进士都没有出过,更别说能有冒家那样的亲戚。可若不是亲戚......难道母后想拥立自己的亲儿子入主东宫,看中冒家手握兵权,想要让冒家记住老十二的这个人情?”

    皇帝虽然派了锦衣卫将冒家子弟押解回京,却人还未回来,谁也不知究竟会不会定罪,定多大的罪。

    而且冒家根深蒂固,除非满门抄斩,否则与他们同气连枝的那些勋贵和部下依旧遍布军中,皇后娘娘真若是想让冒家感念十二皇子的恩情,这步棋虽然险,但并非没有胜算。

    一一一(未完待续。。)

    ps:  亲们,不要误会,此文非宫斗,但宫里的一些事件会影响到女主而已。

第一二九章 玛瑙石榴

    琳琅婚期渐至,金子焰和陈氏到西府见过金敏,说是奉了父母的吩咐,三婶母有病,就不辛苦她过去帮着操持了,四姑奶奶成亲,别的女眷也不方便,只接玲珑、金媛、金妤三位姑奶奶过府。

    金敏一听,就知道聂氏是什么意思,聂氏自是知道冯氏有病,其实也不用再让儿媳妇多说一句,之所以这样,就是暗示他,不要把宋秀珠打发过去。

    金敏叹了口气,宋秀珠操持后宅多年,他原本还想趁着操办喜事的机会,改善长嫂对宋氏的看法,现在长嫂连片刻机会也不给宋氏,他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法子。

    忍不住又想起母亲金老太太到京那日的情景,也就是从那天起,便有说他治家不严的传闻。

    他又叹了口气,好在东府没有只接玲珑过去,金媛和金妤还能做为金家小姐堂堂正正过去。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催着金子烽和金贤也一起过去,这几日便留在东府帮忙。

    金政和金春都不在京城,金子焰和陈氏便去求了金老太太,接焦氏和金子烨、珊瑚、金嫦、金婉、金娴一起去东府。

    金老太太虽是琳琅的祖母,但她是孀居,这种喜庆场合都要避嫌。便拿出一对实心的赤金镯子和一对羊脂玉噤步给琳琅做添箱,琳琅又专程来到西府给金老太太磕头谢过。

    焦氏给的添箱是对赤金镶翡翠的凤头钗,宋秀珠给的则是一对水头很好的翡翠镯子。柳玉儿则像是要故意压她们一头,虽因孀居不能去贺喜,但却拿出一套用二十两金子打制的头面,把焦氏和宋秀珠气得咬牙切齿。

    谁也没想到,早已疯了多年的金家三太太冯氏也给了添箱。

    一套用碧玉和红玛瑙雕就的果盘石榴摆件。

    用整块玉石雕成的莲蓬果盘里是六颗拳头大小的红石榴,石榴全部用红玛瑙雕成,象征多子多福。

    这套摆件从锦盒里拿出来,在场的女眷全都呆住了,先不说这玉料成色如何,单就这套东西一看便知并非凡品。这才是金家太太的派头。

    焦氏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冯氏疯了。这物件是玲珑替她送出来的,都说容园的东西早就被淘腾空了,想不到还有这东西,冯氏当年要有多少陪嫁啊。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秀珠忍不住偷眼看向正和珊瑚小声说笑的玲珑。她是冯氏的亲表妹。冯氏的陪嫁她全都见过,若是有这样一套东西她不会忘记,可这东西她也是头回见到。

    她比谁都清楚。冯氏的嫁妆至今也没有交到金子烽和玲珑手里,可如果这东西真是冯氏的,容园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早就所剩无几,玲珑究竟是哪里找到的。

    金嫦和金婉却已经拉着焦氏问个不停:“您去打听打听,这东西真是三婶的吗?三婶不是疯了,她什么时候把这东西给玲珑的?”

    被女儿一问,焦氏自己也是一头雾头,搞不明白,据她所知,冯氏的陪嫁全都收起来,至今也没给一双儿女,容园里换了几批人,东西也早就被那些丫鬟婆子们捣腾空了。

    这物件若真是冯氏的,有些不可思议,可谁不知道玲珑直到上个月才有十两的嫡女香粉钱,在此之前,她拿的都是和庶女一样的四两。

    据她打听的,大半个西府的人都知道,金家五小姐出手大方,她没有娘亲贴补,四两银子要打发下面的人,又要买些府里领不到的东西,一两也剩不下,又哪有银子去买这样的东西给冯氏做面子。

    其实这还真的不是冯氏的东西,是玲珑托了聂林氏在一家古玩铺子里,用几枚汉玉换来的。

    那家古玩铺子就是金家产业,这件事金子焕很快便知道了,告诉了琳琅,琳琅红了眼圈,拉着玲珑的手:“二哥说你拿出的那几枚古玉价值几千两,傻妹妹,你干嘛把这个给我,留着自己傍身多好。”

    玲珑笑道:“那几枚玉件儿旧旧的,花样也不时兴,给你也不稀罕,还不如换成这个,摆在多宝架子上,早点给我招来小外甥。”

    琳琅原本还在掉眼泪,被她说得红了脸,追着捶她,姐妹两个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聂氏问清这套玛瑙石榴的来历,便一字不漏告诉了大老爷金赦。

    金赦听完,说道:“都是三弟的女儿,玲珑养在母亲身边,小小年纪做事就是排排场场,再看那个媛姐儿,被姨娘养大的,好好的孩子给养歪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身为伯父,背后数落侄女甚是不妥,唉声叹气念经去了。

    聂氏腹诽,偏就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爷们儿才以为玲珑真是由老太太教养长大的,后宅的那点勾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玲珑长成这样,这是冯氏的遗传,也是这孩子自己争气,关老太太什么事。

    一转眼便到了催妆的日子,一大早,几个姐妹便陪着琳琅在屋里聊天。琳琅红着脸端坐在大炕上,小丫鬟们跑进跑出,报告着外面的情景。

    东府请了金家旁支的九太太做全福人,李家因为是提前亲迎,又有冲喜的意头,金家虽说没有挑剔,可李家也不想落个亏待媳妇的名声。便又加了三成聘礼。

    聂氏和金赦一商量,更不想落个为了聘礼让女儿去冲喜的名头,索性把一百抬的嫁妆,加到一百二十抬。

    李家来催妆的,除了李越的堂兄弟、同窗好友,还有一位令金家意想不到的人。

    镇国公世子顾锦之。

    这个消息经小丫鬟的嘴传到后宅,金媛先是诧异,接着脸上露出艳羡之色,金嫦不知顾锦之是谁,又不屑去问金媛,便偷偷到外头打听。

    琳琅却是看向玲珑,眼中有几分揶谕。顾锦之出身勋贵,和李越这样的官宦子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那一瓶子玉盘盂她还记得清楚,稍一打听,便知道整个西岭,只有顾家的庄子里种了几株玉盘盂。

    玲珑看到琳琅这个表情,便知道她定是知道那几支玉盘盂的来历了,索性大大方方,反正顾锦之不是她请来的,至于世子爷是如何勾搭上李越,这也和她没关系。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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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算数~~~(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催妆(二更)

    拿到请帖很容易,但是有资格去催妆的,却没有几个。

    顾锦之为此颇费了一番周折。

    安乐侯的外甥司少陵想在五城兵马司谋个差事,可安乐侯自己次子的差事还没有着落,更是顾不上外甥。得知舅舅家的表兄沈撷正在为了差事四处找门路,司少陵索性厚起脸皮,给沈撷做起跟屁虫。

    安乐侯府和很多勋贵家里一样,除了爵位什么都没有,靠着老祖宗留下的产业和宫里的赏赐过日子,还要在外面撑着场面,除了有个世袭的爵位,日子过得甚至还比不上普通富户。

    沈撷是次子,和袭爵无缘,府里府外都不受重视,现在身边有个表弟当跟班,自己觉得很有面子,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前不久,刚封府不久的十二皇子不知为何在府里摆起了赌局,别的府里摆赌局只是一时乐呵,十二皇子却是不分昼夜,赌局一开便是一个月。

    如今东宫悬空,几位皇子均未封王就藩,个个都是韬光养晦、谨慎小心,在府里开宴也是小心翼翼,像十二皇子这样堂而皇之大赌特赌的,还是头一个。

    京城里的勋贵子弟,起先还在观望,担心十二皇子是被皇帝禁足,不能出府这才胡天黑地,因此除了几个冒失的,谁也不敢真的去玩儿。万一玩着玩着,就被锦衣卫拿走怎么办?

    可是等了几日,不但没见出事。还见到有宫里内侍送来皇后娘娘赏的糕点和果品,不但不像是要惩罚,更不像是禁足。

    这时就有人说,是十二皇子得知他的事被传扬出去,心情不好自暴自弃,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皇后心疼,皇帝也心疼,索性让他玩个痛快。

    至于十二皇子不能人道的那件事,其实早就传开了。大家也不稀奇。这个说法一旦被提出来,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根源所在。

    十二皇子府既然有这样的热闹事,索性全都要去凑热闹。不能人道的皇子虽说夺嫡无望,但却能在这个场合多认识些朋友。能进皇子府赌钱的。不是皇亲也是勋贵。

    顾锦之是和甘唐一起来的。他打听到到司少陵跟着表兄沈撷,为了找差事,也到十二皇子府凑赌局。他们两个手头没有多少银子,东拼西凑了三千两,想趁这个机会,搭上在这里玩的纨绔们,在五城兵马司谋个差事。

    顾锦之盯上司少陵,是因为司少陵的姑母是安乐侯夫人,而他的姨妈就是吏部左侍郎李宣府的儿媳,也就是李越的母亲,金琳琅的准婆婆。

    沈撷和司少陵都不知自己是交了什么狗屎运,被顾锦之和甘唐看中了。顾锦之是镇国公世子爷,甘唐是永定侯世子,这两人都是刚满十五岁就在五城兵马司挂了虚职,却整日不见影子的,别人挖空心思谋不到的差事,在他们看来就是应付家里长辈的借口。

    原本以沈撷和司少陵的身份,别说是像现在这样在同一张赌桌上耍钱,就是能和他们打个招呼都很难,可现在两位世子爷把刚赢的一千两银子随手就赏出去,还邀他们两个到倚红楼喝花酒。

    这两人受宠若惊,还以为两位世子爷真的看中他们,几杯下肚,司少陵就拍着胸口打了保票,不就是想和他一起给表弟去催妆啊,这有何难。

    到了催妆日,顾锦之一身从五品的武将官服,堂而皇之来给金琳琅催妆了。

    别看从五品的官职并不大,可这身官服穿在世子爷身上,就格外抢眼。

    顾锦之得意洋洋,他猜想金五看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他做梦都想看到金五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那张粉嘟嘟的樱桃小嘴,张大以后肯定很好玩。

    可最先看到他,被惊得张大嘴的,却不是金五,而是金三爷金子烽。

    金子烽做为娘家舅爷,和几位堂兄弟一起招待新姑爷和来催妆的,看到顾锦之那么显现在站在催妆行列里,他就给惊呆了。

    这个顾锦之,胆子也太大了。

    可他随后便暗自庆幸,多亏让许家暂缓提亲了,否则许家的亲事板上钉钉,顾锦之再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敢贸贸然抢文官家的儿媳妇。

    只是凭小小的金家,想和顾家联姻并不容易,顾锦之自己千般愿意,也抵不过镇国公的一句话。

    且,自家妹子年纪太小,与男女之事尚未开窍,别说是耍手腕让顾锦之拜倒石榴裙下,就是上次带她去顾家园子,从始至终她连个眼角子都没给顾锦之。

    年纪小真是个大麻烦,看着顾锦之喜滋滋出现在催妆队伍里,金子烽打定主意,自家妹妹年纪再小,也是美人坯子,不如奇货可居,趁着现在吊足顾锦之的胃口,至于将来能不能堂而皇之嫁入顾家,那都是两三年后的事。

    既是舅爷,自是要端起架子,何况这是顾锦之。顾锦之什么没见过,他身边最多的就是溜须拍马的,越是不卑不亢,他反而高看一眼。

    金子烽客气地与顾锦之寒暄,司少陵却惟恐金家不知道这位是镇国公世子爷,拉着顾锦之满场飞,不但金子烽皱起眉头,新姑爷李越也给臊红了脸。

    他根本不认识顾锦之,是表兄硬和他要了人情,请顾锦之来催妆的,还说金家太有钱,让顾世子一起去,也显得他有面子,让岳父和那些舅爷们高看一眼。

    可看到几位舅爷一头雾水的样子,李越就明白了,司表兄请顾锦之一起来,不是来给李家争面子,而是给他自己抱大腿的。

    李越后悔得不成,早知道真的不应该让司表兄来催妆,他来就来了,还又拉上顾锦之。回去后被祖父问起来,他都不知如何应对。

    祖父对他们几个孙儿管得很严,让他们一门心思读书走仕途,再三叮嘱不要和勋贵家的这些纨绔子弟们走在一起。

    可现在司表兄把顾锦之引见给他,还请他一起来催妆。

    李越在心里对司少陵有怨言,金子烽也在骂司少陵,不知从哪里来了这样的破落户,看到顾锦之就像狗一样,当着这么多金家人,真是把李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更不高兴的还是顾锦之,他来这里是想给玲珑看到的,可现在被司少陵拉着,不是和这个说话,就是冲那个傻笑,全都是半大老头子,别说看不到金五,就连金家的女眷也看不到。

    一一一一

    今天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吵架(雨树梅烟打赏加更)

    小丫鬟一会儿一趟,报告前院的情景,姐妹们聊着天,喜气洋洋,一团和气。

    璇玑进来,一手牵着自家女儿檀姐儿,一手牵着侄女惠姐儿,对玲珑道:“五妹妹,长嫂正找你呢,快去帮忙。”

    玲珑连忙趿了鞋出去,金嫦一见,也要去,璇玑笑着拦住她:“二妹妹别去,咱们帮不上忙,你没见我都给打发回来带孩子了,四妹妹的亲事,都是五妹妹跟着长嫂操持的,咱们只需做个甩手掌柜,陪着新娘子就行啦。”

    屋里的女眷们全都在笑,金嫦脸上不太自然,大堂嫂陈氏是什么身份,那是金家长孙媳妇,再过上二三十年,她便是今日祖母金老太太的地位。虽说姑奶奶们迟早都会嫁出去,可若是没有娘家支持,一旦被夫家刁难就会过得很辛苦。自己又没有同胞兄弟,趁着现在和陈氏搞好关系,将来娘家也有人为她撑腰。

    可陈氏却点名让玲珑过去,若只是让丫鬟传话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大堂姐说的,她如果再厚着脸皮跟过去,其他三房的人还不知要怎么编排她。

    金嫦只要一想到那个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小受气包,有朝一日踩在她的头顶上,她就浑身都不自在。

    她忍不住看向金媛,见金媛怔怔地盯着炕桌一角,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金嫦又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别扭了,她有什么可生气的。金媛才是最来气的那一个。

    别看金嫦来京城的日子还短,可她早就打听清楚了。玲珑没回京城之前,金媛在西府里就是嫡长女的地位,住在整个西府风景最好的园子里,三十多个丫鬟婆子侍候着,穿戴都是最时兴的款式,三天两头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府参加闺秀们的茶会花会。

    可自从玲珑从江苏老宅回来以后,金媛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先是当众掉到水里,落了个抢妹妹亲事的名声。又被父亲和祖母先后禁足。快要及笄的官宦小姐,上门提亲的除了纳妾的就是续弦的,说起来还不如自己。

    金嫦挨着金媛坐下,眼底的怨气全都没有了。甜笑如蜜:“三妹妹啊。三叔还是最疼你和七妹妹了。让五妹妹整日跟着大堂嫂忙里忙外的,你和七妹妹只要喝喝茶绣绣花就行了。”

    这话一出,正在低声叮嘱妹妹的璇玑忍不住皱皱眉。二妹妹明知三妹和五妹关系不睦,却还要这样说,分明就是挑拨事非。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璇玑不想弄得琳琅不开心,正想找个话题一笔带过,却听金媛说道:“可不就是,早知大堂嫂身边人手不够,我就让父亲买上几个丫鬟送过来就是了,也不用让五妹妹操劳。”

    闻言,屋里的女眷全都愣住了,在这里的,除了金家姐妹几个,还有聂氏娘家的亲戚,这番话从金家三小姐嘴里说出来,这些表亲们面面相觑,恨不得立刻找个理由躲出去,免得在这里不小心落人口舌。

    琳琅已经忍不住了,方才金嫦挑拨离间也就罢了,可金媛这是什么意思,字字句句把玲珑比作丫鬟。

    今天是催妆的大好日子,琳琅原本不想多言,可金媛欺人太甚,琳琅冷笑一声:“三姐姐这话可就说错了,长嫂出身真定陈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祖母、我父亲和母亲,还有三叔,都认为由长嫂教养妹妹最好,最合适不过的。可惜长姐已经嫁了,我也要出门子,九妹妹又太小,掰着手指头数数,够资格跟在长嫂身边的,也只有五妹妹一个了。倒也不怪三姐姐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使同一个爹爹生的,也是人和人不同的,有的就是如五妹妹这般的千金贵体,还有的就是和丫鬟差不多的。”

    璇玑原想息事宁人,不让琳琅说下去,可看到金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索性装聋作哑,由着琳琅恶心她们。琳琅的最后几句话已经是在骂人了,金媛又岂会听不出来。

    这件事挑事的是金嫦,当炮灰的是金媛。听琳琅越骂越难听,金媛正要反唇相讥,被小丫鬟匆匆叫进来的杨嬷嬷连忙抻抻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里是东府,又是琳琅的大喜日子,在这屋里的都是金家亲戚,如果金媛和琳琅对骂起来,吃亏的是她,坏名声的也是她。

    杨嬷嬷一心想要护着小姐,但金媛的火气已经被挑起来了,她甩脱杨嬷嬷,冲着琳琅嘶声喊道:“我知道你和玲珑最要好,你就是想要偏袒她,一笔写不出两个金字,你凭什么说我是和丫鬟差不多的,你凭什么?“

    她这样一喊,那几位看热闹的表小姐全都撇嘴,明明是你先拿丫鬟来比喻自己妹妹的,只许你说别人,别人就不能说你了。

    她们都是聂氏娘家侄女,自是要帮着琳琅的,何况今天还是琳琅的好日子。

    有两个已经过来,准备帮着琳琅吵架了,璇玑看到不妙,她身为大姐,自是不能由着妹妹们胡闹下去。

    她咳嗽一声,对琳琅的丫鬟瑞云道:“快去扶着四小姐到后面补补妆,嘴上的胭脂都快吃没了。”

    琳琅已经占了上风,她才懒得和金媛动气,下炕吸了鞋,让丫鬟们虚扶着去补妆了。金媛却还气得鼓鼓的昂着头坐在那里。

    璇玑的目光落在杨嬷嬷身上,道:“三妹妹从早上就在这里跟着忙活,这会儿也累了,你扶着她到耳房里小憩一会儿。”

    杨嬷嬷感激地向璇玑行了福礼,便想扶着金媛出去,可金媛却不依不饶,她早就想发火了,她被禁足几个月,可玲珑不但长了月例,还衣履光鲜跟在陈氏身边,就连望荷园的丫鬟们私底下也在说五小姐出手多么大方,动辄就打赏。

    玲珑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疯妇的女儿,凭什么要爬到她的头上,就连东府的璇玑和琳琅也要护着她。

    “谁说我累了,我才不累,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你们合着伙帮那个疯婆子的女儿欺负我,你们没安好心!”她叫嚣着,挑衅地看着璇玑。你金璇玑虽是金家大小姐,可早就嫁出去了,我就不信你还敢在娘家造次。

    璇玑的脸都给气白了,这个三妹妹也太不懂事了,她使个眼色,两个粗壮婆子走过来,对金媛道:“三小姐,奴婢们粗手笨脚,别伤到您,您还是让这位妈妈扶着去歇着吧。”

    ......

    玲珑正由陈氏把她介绍给从真定来的娘家妹妹,就见两个小丫鬟跑了过来:“大奶奶,西府的三小姐和咱家四小姐吵起来了。”

    陈氏皱起眉头,问道:“大姑奶奶没在吗?”

    “大姑奶奶已经让四小姐避开了,可三小姐还是不依不饶,大姑奶奶就让吴老四家的和赵三家的,把她架走了,这会子她在耳房里又哭又闹的,大姑奶奶气得直哆嗦,让婢子们来请您,您看这可怎么办?”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垂花门

    陈氏的幼妹陈枫十三岁,知书达礼,容貌也是端庄秀丽,她和玲珑年纪相仿,陈氏有意介绍她们认识。

    陈氏听闻丫鬟说金媛和琳琅吵起来了,便问:“三小姐和四小姐究竟为何争吵?”

    丫鬟有些迟疑,陈枫心领神会,她是外人,自是不方便听到金家的家务事。她笑着对陈氏和玲珑道:“听说二姐得了盆墨菊,让我看看吧,真定家里也有一盆,可是怎么也养不好。”

    陈氏笑道:“看看就行了,不许赖了我的。“说着便让一个丫鬟陪着陈枫去她那里看墨菊。

    见陈枫走开了,陈氏收起笑容,问那丫鬟:“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这才把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二小姐如何挑起话茬儿,三小姐如何说的,四小姐又是如何应对,大姑奶奶是如何处理,三小姐又是如何不依不饶。

    见这丫鬟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楚,玲珑不禁暗地称赞,陈氏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同。

    陈氏把事情问清楚了,便对玲珑道:“五妹妹,咱们去看看。”

    耳房里的门紧闭着,可还是能听到金媛的谩骂声从里面传出来,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暖阁内空气凝滞,璇玑气得发抖,已经重新梳妆回来的琳琅则气得面色铁青,就连始作俑者金嫦也有些害怕,她没想到金媛这个蠢货会闹得这么大,万一惊动了长辈,说不定把她也给扯出来。

    金嫦不禁想起玲珑。她来到京城就听说了金媛和玲珑之间的那些不对盘,她是看着玲珑长大的,从小到大,玲珑只有被她和金婉欺负的份,宋秀珠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养出金媛这个蠢货,难怪她连玲珑那个受气包全都斗不过,这样一个猪脑子的人,偏爱自作聪明,如果不是她娘护着。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氏到后。一言不发便去了耳房,不过片刻,金媛便不再哭闹,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样走出来。带着跟她来的四五个丫鬟婆子回西府去了。

    见她提前走了。金嫦忍不住在心里直骂。这蠢货就这样被大堂嫂打发走了,她以为回去就有人给她撑腰吗?大堂嫂肯定还有后招,哪会就这样让她回去告状。到时把自己给扯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暖阁内又恢复了欢欢喜喜的气氛,可金嫦越想越是不安,只能强作欢笑。

    这时喜儿进来,对玲珑道:“五小姐,三爷托了位嬷嬷,说是有事找您,今天后宅的女客多,他不方便过来,他在垂花门那里等着,让您过去。”

    今天来的人里除了金家的亲戚,还有几位世交的女儿,金子烽确是不方便来后宅,琳琅便对玲珑道:“三哥找你,或许是为了三姐的事。”

    玲珑也没多想,父亲不在,金媛的事自是要由金子烽来处理,虽说这件事她没有参与,但毕竟是因她而起,她有责任和哥哥把事情说清楚。

    看到刚才给陈氏报信的丫鬟还在,她便道:“从前院过来,要过哪道垂花门啊,我的丫鬟对这儿不熟,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段日子,她频繁出入东府,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紧,自是不用人带路,拉上这丫鬟,金子烽如果问起今天的事,就让这丫鬟照样再说一遍。

    路上,她问那个丫鬟的名字,丫鬟笑着道:“婢子叫麦冬。”

    听到她的名字,玲珑眉头动了动,原来这丫鬟是朝云阁大伯母的人。

    朝云阁的丫鬟,都是以药材命名,白芷、玉竹、紫苏、艾叶......

    见麦冬只是个三等丫鬟的打扮,玲珑原以为这只是个跑腿的丫鬟,或者是陈氏的人,却没想到,大伯母还是不放心,把自己身边的人放在这里。

    她让杏雨给麦冬赏了个封红,道:“若是三爷问起三小姐的事,你只需把对大奶奶说的那番话再讲一遍便是。”

    麦冬笑着应了,把封红收起来,开开心心带着玲珑来到通往上院的垂花门。

    金子烽已经在那里等着,让玲珑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身边站着顾锦之。

    玲珑尚未及笄,她的骨子里也不是怕羞的人,她早就认识顾锦之,他们可以在山上见到,在路上见到,但哥哥竟然把顾锦之带到这里和她见面,她感到了深深的愤怒。

    以前金子烽把她送他的东西转手就给了许庭深,后来又一次次创造机会让她和许庭深见面,但毕竟许家和金家有婚约。但后来他又把顾锦之一次次引到她的面前,还暗地里推迟许家和金家的亲事,现在明知喜事上人来人往,他竟然带了顾锦之在这里和她见面!

    玲珑面色冰冷,曲膝给金子烽行礼,却看都没看顾锦之。

    金子烽责怪道:“这位是顾世子,你见过的,这么大了,也不知见礼。”

    顾锦之忙道:“不用不用,她不用给我见礼。”

    这话一说,金子烽眉角挑起,这个顾锦之还真是有点意思。

    玲珑对金子烽道:“三哥可是要问起三姐姐的事吗?”

    方才有人来报信,说是三小姐闹起来了,这会子要回西府了,金子烽甚是不悦,媛姐儿一向任性,也不看看今天这是什么时候,让祖母知道,少不得又要罚她。

    听玲珑说起,金子烽皱皱眉头,有些不悦:“我听说了,随她去吧。”

    玲珑原是以为他会详细问问,见他这样说,便知道他之所以叫她过来,根本没有别的事,说是想让顾锦之和她见面而已。

    “三哥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回后院了。”

    玲珑说完,转身就走,顾锦之却在身后叫住她:“金五,我这阵儿一直都在练,咱们再比一次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玲珑对顾锦之并不反感,她反感的只是金子烽的这种作法,可她这会儿很不高兴:“谁要和你比,你再练上一年也比不过我。”

    说完,她就带着丫鬟们扬长而去,顾锦之气得使劲跺跺脚。

    金子烽皱眉,不明所以,只好试探着问道:“世子爷,你和舍妹要比什么?”

    “轻......‘话到嘴边,顾锦之记起玲珑曾经说过,不许他提起她会轻功的事,便改口道,“我和她要比试的很多,主要是想比比,看谁跑得快。”

    金子烽闻言,呆了一下,他想不通顾锦之是在搪塞他,还是真有此事。费了这么大劲,不是要和玲珑卿卿我我,而是要和她比试看谁跑得快?

    这个顾锦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顾锦之看到金子烽满脸不置信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很无趣,金五那么好玩,怎么有个这样的哥哥,除了变相拍马屁故作清高,其他什么都不会,以前和金五见面,金五还会理他,可现在有这个金子烽掺和进来,金五连个眼角子都不给他了。

    他快步走过垂花门,回到前院,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便对小钩道:“你去打听打听金家的事,看看金五和她哥哥是不是不太对盘。”

    真若是金五和金子烽不对盘,自己就是搬了石头砸了脚。

    一一一

    桃花扇继续加更~~~(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赔礼

    送走李家催妆的人,聂氏把陈氏和璇玑叫到朝云阁,仔细问了金媛的事,陈氏道:“儿媳不想让三妹妹这样闹下去,便让人先送她回去。还让吴老四家的也一起跟过去了。”

    说话的功夫,吴老四家的从西府回来了,聂氏让人把她叫过来,吴老四家的伶牙俐齿,平素里最是泼辣。

    琳琅大喜的日子,堂姐妹都在东府,唯独金媛回来了,听说有东府的管事嬷嬷一起过来,金老太太便让金禄媳妇把吴老四家的叫过去,那吴老四家的添油加醋,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说当时屋里还有聂家和陈家的表亲,还有几家府上的小姐,大姑奶奶好心劝架,四小姐便到后面去了,可三小姐非但不走,还连大姑奶奶一起骂。这脸丢到了大半个京城。

    金老太太气得直哆嗦,让把金媛叫过来,到春晖堂的小佛堂里罚跪。

    聂氏冷笑,她早就见识过这位三侄女的泼辣刁蛮,倒也不觉稀奇,倒是陈氏一个劲儿的直摇头。

    “大姑奶奶今天气得不轻,儿媳这会儿想去看看她,还有五妹妹,她虽然当时不在,可麦冬来给我报信时她也都听到了,估计心里也不舒坦。”

    聂氏道:“璇玑的性子像你公公,云淡风轻,倒也不会自己生闷气,五丫头是个懂事的,你反而不用为她担心,你去看看也好,前日我进宫时,你姑母赏了些点心。你给她们带过去。”

    宫里的陈嫔出自真定陈氏的旁支,论起辈份来,是陈氏的堂姑母。

    明天便是亲迎的日子,玲珑就睡在琳琅屋里,珊瑚和金妤两个小的,也赖在这里不肯走,琳琅索性把她们也都留下。

    陈氏来时,她们四个正坐在炕上玩叶子牌。琳琅玩得最好,珊瑚则最差,输得快要哭出来。玲珑笑着把自己面前一串铜钱推给她。她又眉开眼笑。

    陈氏让人把点心摆到炕桌上,叫她们四个过来吃。

    琳琅和玲珑、珊瑚都是嘻嘻哈哈过来,只有金妤有点怯怯的。

    四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了,她很想和四姐姐在一起。可今天三姐和四姐吵架。三姐回府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玲珑笑着夹了一块枣泥荷花酥放在她面前的白玉碟子里:“晚膳你都没吃几口,这会儿饿了吧。”

    金妤低着头,在点心上咬了一小口。晚饭时她想着心事,没有吃饱,没想到五姐姐全都看到了。

    三姐总是在背后骂五姐,可她却觉得五姐姐挺好的。

    上次她从五姐姐那里要来的小荷包,也不知怎的让三姐知道了,用剪子把她的荷包铰成一块块的,她哭了好久。

    如果五姐姐知道送她的荷包没有了,也会不高兴吧,可千万不能告诉五姐姐。

    陈氏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叮嘱她们不要玩得太晚,早些歇息,天不亮就要起来了。

    陈氏走后,丫鬟们进来给她们铺了床,姐妹四个挤在炕上睡,她们都是头回挤在一起睡,觉得很好玩,你踢踢我,我挤挤你。珊瑚最小,惋惜地说:“可惜四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以后就只能我们三个挤着睡了。”

    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要每天这样睡一样,把琳琅和玲珑都给逗乐了。

    珊瑚又想起等到四姐姐的喜事办完了,她也要回到父亲做官的地方,下次来京城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心里便有些舍不得,拽着玲珑的被子角说:“五姐姐,你什么时候也嫁人啊,那样我就可以再来京城了。”

    玲珑伸出胳膊隔着锦被抱抱她,笑道:“祖母在京城了,说不定过年的时候你就又回来了呢。”

    珊瑚转身对睡在旁边的金妤道:“你真有福,家里就有姐妹,我家只有哥哥,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金妤看到玲珑的手还放在珊瑚的被子上,五姐姐的手生得真好看,雪白的手腕上戴了只羊脂玉的镯子。早知道就和九妹妹换过来了,她挨着五姐姐,这样五姐姐也能像这样搂着她了。

    听到珊瑚说羡慕她有姐妹,她好想告诉珊瑚,三姐姐从没有这样抱过她搂过她。

    天还没亮,琳琅的乳娘便进来叫醒她们,聂氏和陈氏、焦氏已经过来了,该给新娘子上头了。

    梳完头,聂氏牵着琳琅的手进了里屋,和她叮嘱一些事,珊瑚就问金妤:“七姐姐你猜大伯母和四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为何要把咱们都给轰出来?”

    金妤也不知道,就问玲珑:“五姐姐,您知道吗?”

    玲珑已经猜到大伯母定是要叮嘱些关于夫妻间的事,可两个妹妹都只有七岁,她自是不能明说,便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到外面,一会儿大姐二姐就要来了。”

    珊瑚却还是好奇,拉着金妤跑到门口偷听,玲珑见到,连忙一手一个拽出来往外走,正碰到刚过来的璇玑,璇玑问道:“你们三个这是怎么了?”

    玲珑道:“这两个小鬼头去偷听,让我给抓回来了。”

    璇玑哈哈大笑,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在笑,那两个小的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大家都笑,五姐姐又不许她们偷听,便猜到应该是姑娘家不应知道的,两人全都羞红了脸,由着玲珑把她俩拽出去。

    侄女出阁,金敏在衙门里请了假,今天来得很早。他让人把玲珑叫出去,拿了只锦盒给她:“昨日你三姐闯了祸,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把这个交给你大伯母,替你三姐赔个不是,说上几句好话。你大伯母最疼你,有你出面,她也就消气了。”

    玲珑明白了,定是金老太太罚金媛了,宋秀珠便去找父亲为女儿求情,可这事是在东府出的,金敏来得这么早,就是想找聂氏替金媛赔不是。这种事原是该由女眷出面,可家里没有体面的女眷,聂氏又不让宋秀珠过来,金敏只好来找玲珑。

    玲珑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看着父亲,见父亲眼中有红丝,显然一夜没有睡好。

    “闯祸的是三姐,又不是我,您为何不让三姐过来向大伯母赔不是,为何要让我去替她求情。她昨日得罪的不仅是大伯母,还有大堂姐和四堂姐,还有我。”

    金敏见玲珑不肯答应,很是不悦,低声斥责:“你怎么这样不懂事,都是自家姐妹,姐姐有事,让你做妹妹的出面有何不妥,何况只是让你在你大伯母面前说上几句话。”

    玲珑冷笑:“父亲,金媛有本事做,就有本事自己承担,您如果心疼她,可以替她去向大伯母赔礼道歉,我想大伯母是个开明的人,小叔子向嫂子道歉也不算无礼。倒是庶女的过错反让嫡女承担的,这才是个笑话。女儿累了,要找地方歇一会儿,喝上几口茶,父亲大人请便吧。”

    说完,玲珑冲着金敏曲膝行礼,不等他再斥责,转身便走开了。

    金敏气得语塞,这叫什么话,她闲得去喝茶,也不肯给父亲帮忙,当年的冯氏虽然性烈如火,也不会像她这样。

    他看看手里的锦盒,那是宋秀珠让他带来向聂氏赔礼用的,可这东西总不能由他交给聂氏吧,玲珑不管,聂氏又不承认宋秀珠这个弟媳,让他这个当小叔子的给嫂子送礼物吧,这成何体统。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琳琅出嫁

    玲珑暗忖父亲还会找她,说不定会硬逼着她去替玲珑求情,索性跟在陈氏身边,帮着招呼来贺喜的女眷。没过一会儿便是忙得团团转,把这事给忘了。

    金敏却是给气得七荤八素,现在他已经后悔接金老太太来京城了,早知如此,那日在迎客亭就应顺水推舟,让母亲跟着大哥住到东府。难怪大哥大嫂兴师动众地过去,却又痛痛快快不争了,现在想想,原来他们搞得那么排场,就是为了先下他的面子,再让他为了找回面子,死乞白列也要把母亲接到西府里去。

    那次他还以为是自己态度坚定,才令聂氏不敢和他再争,现在他才明白,聂氏不是不敢争,而是她压根也没想把金老太太接到东府。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他忽然又想起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除了金老太太以外,还有一位,那就是他的嫡女玲珑。

    自从把玲珑从老宅接回来,这府里就没有安生过。先是金媛出事,接着又把聂氏引过来大闹一通,逼得他不得不把宋秀珠禁足。如果宋秀珠不被禁足,府里也不会一踏糊涂,他又怎会将金老太太从江苏请过来。

    金老太太来了之后,金媛不是禁足便是挨罚,偏偏梨香的小日子又来了,宋秀珠昨晚见到他便哭得死去活来,他只好一大早就来找玲珑,没想到这丫头冷口冷脸,一口回绝。

    看来等到忙过这阵子。还是让玲珑住到庄子里,她想陪着冯氏,就让她留在那里,免得再回来招惹事端。可又一想,好像玲珑也没有招惹过什么事,每日在祖母面前晨令定昏,而且听说操办琳琅婚事期间,她一直都跟着帮忙,聂氏还打发陈氏到春晖堂,在老太太面前把玲珑夸奖一通。

    金老太太对聂氏是又恨又不敢得罪。可对陈氏这个长孙媳妇却是很有好感。她只是个略见过点世面的乡下老太太,也不知道宫里和官场上的那些事,金子焰是她的长孙,她自是多疼几分。又听说这个长孙媳妇是求了宫里的陈嫔才娶到的。这在金老太太眼里就和赐婚没什么两样。陈氏说的话,对于金老太太是有份量的。

    上次把玲珑送到庄子里,是聂氏提出的。这才顺风顺水。如果这次他主动把玲珑送回去,聂氏不答应怎么办,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宋秀珠怂恿的,可怜的宋氏又要跟着遭殃。

    宋氏已经很可怜了,家道中落,又被姨母和表姐逼作媵妾,怀孕期间还险些被冯氏弄得小产,这些年持家有道,却又被冷嘲热讽,担心年老色衰,就把她一手养大的梨香给他做了通房。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怎能由着聂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呢。

    金敏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有何良策,眼前却都是宋秀珠那双含泪的凤眸。对啊,还是先把媛姐儿的事办好了,只要聂氏不追究,派个人到老太太面前给媛姐儿说上几句好话,老太太不会再罚媛姐儿,宋氏也不会再伤心了。

    府里又来了很多贺喜的女眷,金敏自是不能再待在后宅,索性去找长兄金赦。

    金赦穿得一团喜气,正在修剪花木。金敏看到他,就知道自己找错人了。今天是你闺女办喜事,你却在这里摆弄花草,正经事一概不管,难怪聂氏会那么嚣张。

    见他来了,金赦指着一盆系了大红绸的菊花道:“这盆紫龙卧雪我养了三年,今年终于开花,待到琅姐儿三朝回门时,就把这盆花让她带回去,听说她婆婆最爱花卉,投其所好,以后对琅姐儿也更好些。琅姐儿像她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到了婆家没人宠着她,难免会吃亏。”

    金敏心想,有聂氏在,谁敢欺负你家闺女。又想到金媛,只好硬着头皮向金赦说起金媛的事。

    金赦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金敏又说得掐头去尾,藏藏掖掖,金赦还以为就是小姐妹之间闹别扭,便哈哈笑道:“三弟,你也真是,这点小事有何要道歉的,你长嫂最是大度,不会在意,你来看看这盆十八学世,可惜我养得不好,否则也一起给亲家送过去,对了,你可认识擅长摆弄花草的匠人,我出高价请他过来......”

    金敏听他的口气,就知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帮女儿讨好婆婆,哪还顾得上管他的事。

    你是为了女儿,我也是为了女儿啊。

    他讪讪地从兄长那里离开,见金子烽的小厮扶栏正在四处找他。府里办喜事,大老爷金赦什么都不管,那些有身份的客人,就只能由他金三老爷陪着了。

    直到李家迎亲的花轿到了,金赦这才走出来,和聂氏坐在一起辞别女儿。

    琳琅边哭边给他们磕头,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从小到大,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就要出嫁了,出了这道门,女儿就是婆家的人了。聂氏红了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金赦却已泪流满面,就连叮嘱女儿嫁过去孝顺公婆、尊重长辈这些例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外面的鞭炮声一阵比一阵响亮,迎亲的人在催着上花轿,琳琅这才拜别父母,蒙上盖头,由长兄金子焰背着上了花轿。

    ......

    玲珑和几位堂姐妹,跟着焦氏和陈氏一起去李家喝喜酒,直到很晚才回来,聂氏没让她们回去,就宿在东府的客房里。

    珊瑚和金妤谁也不肯去自己的屋子,粘着玲珑要一起睡,玲珑便让她们的丫鬟婆子都回去,明早再过来,又让喜儿铺了床,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挤着她,这一夜,玲珑睡得腰酸腿疼,胳膊都麻了。

    早上起来,金妤就问:“五姐姐,您说四姐和四姐夫起来了吗?”

    珊瑚也问:“四姐要和四姐夫一起睡觉,您说她害羞不?”

    这些问题都很高深,玲珑也回答不出来。上一世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小朋友一起玩,长大后除了搭档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更没有闺蜜。

    被两个妹妹围着你一句我一句,她感觉很开心,也很幸福。

    至于父亲和兄长给她带来的那些不快,她想都懒得去想。

    一一一一

    桃花扇继续加更,说话算数啊(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脱臼

    待到玲珑回到西府时,金媛还在小佛堂里罚跪。金嫦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金媛把她拉下水,好在金媛的仇恨都在玲珑和琳琅身上,根本没有想到她给金嫦做了炮灰。

    见祖母没有怪罪下来,金嫦总算松了口气。而同一时间,宋秀珠已经从杨嬷嬷那里知道了当日的情景,当然也知道这是金嫦在中间使坏。

    “去把周嬷嬷和熊嬷嬷都叫过来。”宋秀珠吩咐下去。

    周嬷嬷和熊嬷嬷便是她新近给容园安排的管事嬷嬷。周嬷嬷分到金嫦和金婉的院子里,熊嬷嬷以前是灶上的,虽不是管事,可也有些脸面,玲珑身边的丫鬟们以前都是灶间和烧火间的,熊嬷嬷没少收拾她们,因此宋秀珠就让熊嬷嬷做了玲珑院里的管事婆子。

    正好是东府办喜事,两个院子的小姐都没在府里,这两位嬷嬷直到今天才正式过去。

    宋秀珠把她们二人叫到碧桐院,又是好一阵叮嘱,这才让张婆子带着这两人去各自的院子。

    喜儿和白露、春份,听说熊嬷嬷来了,全都吓得直缩脖子,就连几个新来的粗使丫头也跑来打听。

    熊嬷嬷果然是雷厉风行,来了之后就当着玲珑的面,把玲珑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叫过来,要清点五小姐的东西。

    玲珑笑道:“西府里属我的东西最少,就不劳驾熊嬷嬷了,以前我屋里的东西是由杏雨和浣翠两个人管着,以后还让她们管就成了。倒是新来了几个小的。熊嬷嬷就腾出功夫给她们教规矩吧。”

    熊嬷嬷愣了愣,宋秀珠再三叮嘱,让她一定把五小姐的东西好好清点,再拿份单子给碧桐院送过去。可听五小姐的意思,不但不让清点,以后在这院子里,除了让她管着那些粗使丫头,别的事都没有她的份儿。

    熊嬷嬷的脸阴沉下来,她好不容易做了管事婆子,原以为五小姐这里虽是破落户。但好在五小姐年纪小。也好拿捏,可没想到刚来就给她下马威,。

    “五小姐啊,宋太太再三嘱咐。您这里的丫头们年纪都小。端茶送水还行。管帐的事哪能让她们来呢,婆子我现在是这里的管事,真若是宋太太问起来。您让我可怎么交待啊?”

    玲珑笑笑,道:“她若是问起来,嬷嬷只管往我身上推就行了,就说是我不让你管帐,不关你的事。”

    熊嬷嬷不甘心:“五小姐今年才回来,以前婆子也没来给您请过安,您不认识婆子也是应该,说起来婆子也在府里做了二十年了,先前是在庄子里,五小姐回老宅以后,宋太太让人把婆子一家子接过来,婆子的男人如今就在铺子里,五小姐您只管放心,婆子我劳心劳力也给您把这院子管起来。”

    玲珑听着想笑,熊嬷嬷生怕她不知道宋秀珠多么器重,其实能被宋秀珠选过来给她当管事嬷嬷的,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玲珑道:“宋太太还真是有眼光,让熊嬷嬷来我这里。”

    熊嬷嬷面露骄矜之色,哼了一声。

    玲珑不露声色:“既然熊嬷嬷在府里做了二十年了,这下我就放心了,把刚来的小丫头们交给你来调|教,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杏雨,你跟在熊嬷嬷身边学着点儿。”

    熊嬷嬷怔了下,这五小姐也太会顺手推舟了吧,她说得口沫横飞,五小姐就用她自己的话把她打发了,还让杏雨跟着她。

    那不是跟着她学,而是盯稍啊。

    熊嬷嬷还想再说,玲珑打个哈欠:“我也乏了,都下去吧,杏雨,你领着熊嬷嬷到后面,看看熊嬷嬷怎么给她们立规矩的。”

    杏雨脆生生地答应着,不等熊嬷嬷再说话,便道:“喜儿、白露,你们服侍五小姐去歇着,浣翠啊,麻烦你帮我把五小姐昨天戴的钗环全都收好,免得让人顺了去。”

    熊嬷嬷气得肚子疼,今天就她说过要给五小姐管东西,这杏雨就说有人要顺东西,话里话外说的就是她啊。

    她虽然是头回做管事,可也从没让小丫鬟这样磕碜过,她冷笑一声:“杏雨姑娘,你这话是说谁呢,这院子里,我才是管事的。”

    杏雨笑道:“我说的是打五小姐东西主意的人,既没说您,又没说您不是这里的管事,您急啥呢。”

    熊嬷嬷咬牙切齿,这个小浪蹄子,才多大的年纪,就敢这样说她,难怪宋太太说这里的丫鬟没一个懂事的,让她好好调|教,今天索性就拿你来立威,也让五小姐看看她的厉害。

    她使个眼色,她从灶上带过来的两个婆子便站到她身边,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要把杏雨按住,抽上几个嘴巴。

    她正要开骂,就见玲珑随手抓了只秋梨朝着杏雨扔过来,笑道:“数你话多,赏你个梨吃。”

    杏雨伸手就接,却接了个空,那只秋梨朝着熊嬷嬷飞了过来,熊嬷嬷又高又胖,想躲也来不及了,秋梨正打在她的肩膀,然后弹到地上,杏雨笑嘻嘻从地上捡起来,说道:“婢子谢谢小姐赏赐。”

    熊嬷嬷只觉肩膀又酸又痛,说来也怪,不过就是被只秋梨打了一下,怎么就这么疼呢。

    她疼得龇牙咧嘴,恶狠狠看向玲珑:“五小姐,您这梨扔得可真准啊。”

    玲珑笑道:“不准不准,你没看都掉到地上了,来,我再赏给熊嬷嬷一个,这回一定扔准些,熊嬷嬷你可接好了。”

    说着,她又从盘子里拿起一只秋梨,做势要扔,熊嬷嬷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婆子牙口不好,没有口福,吃不得这么脆生生的梨,五小姐还是赏给旁人吧。”

    玲珑这才把秋梨放下,却又对一旁的浣翠道:“这梨子是四堂兄带来的,甜着呢,浣翠,你包上几个,让熊嬷嬷带回去给孩子们都尝尝。”

    熊嬷嬷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婆子不敢要。”

    浣翠笑盈盈地包了几只秋梨,递到熊嬷嬷面前:“小姐说要赏你,嬷嬷就拿着吧,还不快谢谢五小姐赏赐。”

    熊嬷嬷半条膀子还是又酸又疼,想抬都抬不起来,她心里清楚,那梨绝对不是无意中砸到她的,分明就是五小姐见她要收拾杏雨,这才扔过来的。可是怎么就能把胳膊弄得这么疼呢。

    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接过梨,强忍着疼痛:“谢过五小姐。”

    玲珑满意了,起身便要走,熊嬷嬷本来是应两手交叉行礼,可是那条胳膊软软地耷拉下来,动弹不得。跟着她的两个婆子这才注意到,大惊小怪地喊道:“熊嬷嬷,您的膀子掉了啊。”

    杏雨这时也看到了,一副古道热肠:“没事没事,就是脱臼,我跟人学过,熊嬷嬷您忍忍,我给您扳上去......“

    可惜这姑娘是个生手,她没帮忙时只是酸疼,她这样一扳一弄,就是痛到骨头里,把熊嬷嬷疼得鬼哭狼嚎,杏雨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她的关节复位。

    浣翠走过来,老大不乐意:“五小姐睡个觉,你们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啊。”

    熊嬷嬷终于缓过劲来,再看五小姐早就不在了,原来就在她被杏雨折腾得死去活来时,五小姐去睡觉了。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皇子马车

    熊嬷嬷吃了亏,心里清楚天下间的事没有这么巧合,她以前在庄子里,后来又在灶上,那些粗使婆子们每日里磕磕碰碰,除了来福媳妇那次自己摔一跤脱了膀子以外,她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偏偏这事还是发生在她身上。

    五小姐随手扔出来的秋梨怎么就刚好让她脱臼,是她太娇气,还是五小姐扔得太准了。

    她越想越蹊巧,只是到后面象征性的训斥了那几个新来的粗使丫头几句,便匆匆忙忙去了碧桐院。

    宋秀珠之所以叮嘱熊嬷嬷清点玲珑的东西,无非是因为那碟子玛瑙石榴。

    根本不用拿到铺子里估价,在西府掌家多年,宋秀珠好东西见过无数,这玛瑙石榴怎么也值几千两。即使是当年的冯氏,出手也不会这样大手笔。玲珑是个闺阁小姐,没有外家可依靠,她的首饰也都是回到京城后才打制的,她有些什么东西,原本没人比宋秀珠更清楚,这玛瑙石榴既不会是买来的,更不可能是偷来的,那就只能是从冯氏那里得的。

    宋秀珠想到冯氏的身体越来越好,心悸得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冯氏的神志已经清皙得能把这些东西交给玲珑了?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所以她要让熊嬷嬷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玲珑手头的东西,可没想到熊嬷嬷看上去是个泼辣的,可不过刚打一个照面,就丢盔御甲地跑回来,真是个没用的。

    宋秀珠让熊嬷嬷先回去。她把张婆子叫进来:“五丫头那里你找的那个人怎样了?”

    张婆子笑道:“太太您放心,那小丫头伶俐着呢,她是能近身服侍的,这件事我已经让她去打听了,您别急,再多等上几日。”

    宋秀珠点点头,抚着胸口,还是张婆子是个有用的,办事最是妥贴。

    玲珑一觉醒来,天已擦黑。她换了衣裳便去了春晖堂。金敏、宋秀珠全都在。过不多时金子烽也来了,焦氏和三个女儿,金子烨和珊瑚也陆续来了。倒数长菽轩的三位姨娘来得最早,大家依长幼坐在春晖堂的正厅里。陪着金老太太说着话。

    金老太太简单问了几句东府操办喜事的情形。便对金敏道:“那个孽障还在小佛堂里的。一会儿你领回去,自己闺女自己管好,别让我这个老婆子整日操心。“

    金敏心想您老人家也没操心啊。除了禁足就是罚跪,能操多少心。

    金老太太想起金媛又让她丢了脸面,心里便不痛快,没让他们留在春晖堂用饭,把他们全都打发回来了。

    有丫鬟把金媛背出来,金媛已经站不起来,两条腿跪得红肿,宋秀珠心疼得直掉眼泪,也不再避讳,让人把金媛背到碧桐院去悉心照顾。

    玲珑回来,用了晚饭,便借口困乏,早早睡了,只留杏雨在身边侍候。

    换了夜行衣,玲珑便走了,现在她轻车熟路,夜里出府就像是到花园里逛一圈儿。

    她直奔城东浚仪街,石二不在,她理应给他照应这里,只是这阵子琳琅成亲,她没有顾上这里。

    石二那些宝贝,可万万不要让行家盯上才好。

    到了浚仪街,玲珑就愣住了,大门没有上锁,从里面上了门闩。

    宅子里有人!

    是石二回来了!

    玲珑大喜,她才懒得敲门,直接翻墙而入。

    院子里已经掌灯,有人走动,还有人正在说话,玲珑想起那些死士,莫非石二把那些人全都安置到这里了?

    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些人不是死士,只是些普通人,有说话粗声大气的婆子,还有几个精壮后生,和普通府第一样,这些人都是下人。

    庭院里亮堂堂的,打扫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主子不在,这些下人们都很轻松,有的聊天,有的则端着饭碗坐过来在一边听着。

    玲珑心想,石二应该回来过,可是这会儿肯定是不在。

    她怅然若失,虽然还不知道锦衣卫要抓的人是不是冒家,也不知道石二和冒家有何关系,但她有些担心石二。

    石二虽然神经不太正常,但那人对她却挺大方,而且,有时也挺好的。就像清觉山庄那次吧,他可能真的不是想吃独食,他真的是神经病发作,偷来一堆儿童玩具,后来可能也是真的回去又找了别的东西给她,而且那次他一样没留,全都给了她。

    活了两世,两个师傅,石二虽然没像秦玛丽那样把她养大成人,但是至少没有利用她赚钱。

    不但没有,给她的薪水还挺高呢。

    对了,又该发薪水了,只是这阵子石二也没做买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拖延薪水啊。

    玲珑发现,难怪石二总是认为她是个贪财的小孩,她其实真的比上一世很贪财,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流的是金家人的血,是活财神的血吧,她也是金家人。

    虽然前面四进院子里都有人,但玲珑知道,第五进院子,石二肯定不会放人进去。

    她有些不放心,跑过去看了看,里面连盏灯都没有,显然是她猜对了。

    这里既然雇了人,当然也会有石二放心的管事,那么以后也不用她这个当徒弟的操心了。

    玲珑有些沮丧,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沮丧,她耷拉着脑袋走在巷子里,无精打采。

    前面有车辄声传来,玲珑连忙闪到树后,不一会儿,便有两驾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朱幄华盖,绣着四爪蟒纹,缂丝帘帷,车上挂着金丝琉璃灯。

    玲珑倒吸一口冷气,她虽未见过,但前世看过很多资料,这华贵之极的马车,虽然不是皇帝的,但却也是王爷或皇子的。

    城东住着很多皇亲国戚,听说当今圣上未立东宫,几位皇子全都赐府,想来也是住在城东,这位应该就是其中一位皇子吧。

    既是皇子,会不会是那个可恶之极的十二皇子呢?

    这里离师父住的浚仪街只隔了一条巷子,玲珑有些担心石二的那些宝贝,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石二常在这些王孙公子的房梁上走动,又大张旗鼓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存放赃物,那位十二皇子身边那么多侍卫,说不定已经盯上他,再来个黑吃黑,把这些东西全都吞了?

    玲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幼稚,但是却不可不防。

    如果石二死了,说不定她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就算不是唯一,也是之一,那些东西她也有份儿。

    玲珑想到这里,提一口真气,在马车后面悄悄跟上。

    一一一一

    姐妹们,今天更新晚了,抱歉啊,今天三更,还有两更,我会尽量准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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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介绍:
大武朝的金家穷得只剩下钱了,对了,他们还有一层道貌岸然的厚脸皮。 带着秘密重生而来,金玲珑看一眼满目的金璧辉煌,又看向自己的一双空空妙手,轻声笑道: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能偷得到,可我偷那么多干嘛呢,怪累的。 某人冷笑:你有本事把我也偷走啊。金玉良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玉良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玉良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