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出事
“这矢车菊比那什么仙人掌要漂亮多了。”
看到玲珑拿着花种爱不释手,颜栩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从里甜到外,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气四溢。
玲珑瞅他一眼,他就朝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都说了仙人掌是甘二姑娘送的了。”
“我也没说不是啊。”
是甘二送的又如何,甘二是甘唐的妹子,甘唐是顾锦之的好兄弟。
本王看到那些仙人掌就不舒服。
玲珑不想再和他解释关于仙人掌的事,免得这个熊孩子任性起来把她的仙人掌全都拔了。
噗,好像也挺可笑的,他能拔下来吗?
见她眼底眉梢都是笑意,颜栩猜到她没有真的生气,就凑过来问道:“选到喜欢的物件儿了吗?”
其实东西太多,玲珑已经挑花眼了,后来见到花种,就又把那堆东西全都放下了。
她就扬扬手里的花种,笑咪咪地说:“选到了,就是这个。”
颜栩心里就被甜蜜填得满满的,这小东西也太让人欢喜了,不想宠她都不行。
他把她抱到腿上,凑到耳边问她:“那我们早点种花好不好?”
矢车菊是春秋两季播种,秋季最佳,春天也能种,现在已经开春了,也可以种到花房里,那里空气潮湿,早点种植应该也行。
她便答道:“好啊,早点种上。”
“那要多早呢。今晚就种好吗?”
玲珑怔了怔,忽然就明白她是掉到坑里了,颜栩这个不要脸的,故意陷害她。
她哭笑不得地推他,颜栩就抱得更紧,这还是在铺子里,玲珑不敢发出动静,颜栩就猜到她不敢,索性更加放肆。
两人胡闹了好一会儿,颜栩才松开她。却又重重地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玲珑从他腿上逃开。整整衣裳,坐到离他一尺见外的杌子上,问道:“冒世子走了?”
颜栩的嘴角就轻轻翘起,难怪冒世子说她已经猜出来了。这小东西果然是玲珑剔透。不负这个好名字。
“他是偷偷回来的。自是不能久留,已经走了。”
玲珑就在想,也不知这个“走了”。是指的离开铺子,还是离开京城呢?
冒世子此时应该是在福建。
她知道有些事是不该她问的,也猜到颜栩今天特意带她来,定是想把她引荐给冒世子。
冒世子不是皇亲长辈,又是外男,即使颜栩和冒家的关系亲近,也不应该就这样把她带出来见人啊。
颜栩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冒家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是他的至亲一般。
他在福建长大,而冒家驻守福建多年,颜栩还曾在冒侯爷的军中待了一阵子,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他对冒家才有特殊的情意吧。
得知冒家出事,杜康连夜带人来找他;冒侯爷离开诏狱,他连夜偷回冒侯爷的家传之物相赠。
见玲珑若有所思,颜栩就打趣道:“你是不是在算计这间铺子啊?这铺子是我的私产,你不许把帐簿拿过去。”
玲珑娇嗔地白他一眼:“我才懒得拿呢,后宅每年的开销银子您别短给我就行。”
玲珑挑了几样小东西,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这才离开锦珍轩。
刚回到王府,就听说他们刚走,皇后娘娘就让太监送来个玉石盆景。
那盆景半尺多大,碧绿的荷叶上,盛开着一朵红莲,而在红莲旁边,则是几只大小不一的莲蓬。
送礼来的太监还嘱咐了,皇后娘娘让王妃把这盆景摆到卧房里。
玲珑啼笑皆非,她的皇后婆婆盯得越发紧了。
莲蓬,寓意多子多福。
她把玉石盆景摆到西次间的珍宝阁上,也就是上次颜栩要放象牙宝船的地方。
颜栩见到玉石盆景就笑了,笑得贼兮兮的。
他和玲珑说起金子烽来过的事:“也不知舅兄有何事,倒显得是我怠慢了。”
玲珑一回来就听说金子烽来过,还给她带了冰片雪花糕。
这糕点是京城桂顺斋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她不置可否,兄长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还用问吗?定是想来经常坐坐,和王爷妹夫套套近乎。
刚成亲时,正值金子烽落榜,金三老爷一怒之下,又把他送回泰山书院,他也就没有机会过来。现在趁着还在京城,自然是要来走动走动。
她便笑道:“三哥还记得给我带来冰片雪花糕,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
颜栩就问:“你过得好吗?”
玲珑淘气地眨眨眼睛:“您猜呢。”
颜栩就厚着脸皮凑上来:“和师父在一起,自是过得好的。”
玲珑笑得逃开,去整理刚从锦珍轩带回的东西。
这时天已擦黑,丫鬟们在外面摆桌子,放碗筷。玲珑也给自己和颜栩都换了在家穿的常服,正要出去用膳,就见外面传来双喜的声音:“杏雨姐姐,王妃在吗?”
杏雨斥责道:“你粗声大气的做什么,没规矩了?”
“不是不是,是西府里来人了,说是三爷出事了,让快点禀了王妃。”
双喜话音未落,玲珑已经自己掀了帘子出来。
“西府里谁来了,人呢?”
双喜抹把脑门上的汗珠子,显然是一路跑进来的:“是金禄叔亲自来的,他这会儿在垂花门那里候着呢。”
金禄夫妻是金老太太的心腹,两人跟着金老太太从江苏过来,是西府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大事,金老太太万不会让金禄来报信。
听说是金禄报信,玲珑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她正要开口,颜栩闻声也出来了,对玲珑道:“让人带辆青油车过来,我陪你到垂花门那里问问清楚。”
玲珑吃了一惊,金禄只是下人,王爷竟然要亲自过去。
“这使不得,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如果真是棘手的事儿,再让人过来请您,您看可好?”
颜栩点点头,却对一旁侍候的春霖道:“你去东路把花雕叫过来,让她到垂花门去见王妃。”
听到颜栩让花雕陪着她,玲珑心里感激,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对屋里的丫鬟们道:“你们别都跟着我,留几个服侍王爷用膳。”
说完,她便带着双喜匆匆走了,杏雨带着红绡红绣从后面跟上。
金子烽薄情寡义,他也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
他唯利是图,他也是从睿王府里走出去出事的。
于情于理,他出事,睿王府就不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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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零八章 出事(二)
金禄是金家的家生子,不到四十的年纪,白净面皮,细眉细眼,蓄着两撇小黑胡。他是在前年焦氏被送回老宅,金子焰入主南直隶的生意后,才被金老太太调到京城,在此之前,他只有一份闲差,但实际上他是盯着金四老爷金春的。
金赦和金敏借着金嫦的事,把金春彻底拉下马,以往由金春打理的七八间铺子全都交了出来,金禄留在江苏也起不到作用,金老太太便把他调来京城,如今在西府里管着粮油菜肉的采买。西府的各个厨房都是统一采买,这是个肥缺儿。
金禄媳妇是金老太太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金禄又管着采买,但这夫妇俩初到京城,甚是谨慎,又都有一张巧嘴,这几年来在府里上上下下人缘极好。
金禄一直在垂花门里候着,见他是王妃娘家的人,纪贵早就打发小厮捧了茶盏在一旁立着。等了小半个时辰,有上岁数的婆子走进垂花门,告诉他王妃已经到了。
金禄让随从的小厮留在垂花门里,他跟着婆子走进垂花门内的一间屋子,早有小丫头飞奔着端了火盆进去,金禄连忙走进去,躬下身子,神态举止更加卑恭。
这间屋子是用来接待来往的各府来办差的下人仆妇的,平素里守门的婆子也会在这里歇着换班。
玲珑坐在炕桌旁,手里捧着个紫铜雕花的手炉。
金禄见到玲珑,连忙跪下行了全礼。玲珑受了礼,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金禄的官话讲得不好,带着浓重的江苏腔:“今天三爷出府了,一直都没有回来,爷们儿应酬多,谁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可到了傍晚时分,三爷身边的扶栏一个人回来了,据他说,三爷先是到桂顺斋买了冰片雪花糕,就来王府看望五姑奶奶。偏巧五姑奶奶进宫。王爷也不便见客,三爷就出了王府,让马车往外城去,可到了外城。忽然就出来一群流民。先是挡在马车前面讨钱。扶栏就让车把式绕开,可他们刚刚调转马头,也不知怎的。他就被人从马车上扔下去了,那马车就向疯了似的,向着前面飞奔,他想去追,先前那群流民就挡了他的去路,还把他揍了一通,好在走没多远有金家的铺子,铺子里的人把他送回来了。但他是回来了,三爷却没有音讯。老太太和三老爷这会儿都急得不成,想让五姑奶奶拿个主意。”
也就是说,金子烽从王府出来不久就被人绑票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婆子掀了帘子,花雕从外面进来。
玲珑便对金禄道:“可报官了吗?”
金禄苦着张脸:“老太太说不能报官,歹人看到报官就会撕票,再者说,三爷如今的身份非同寻常,他可是王爷的舅子。”
玲珑在心里给金老太太点个赞,您老人家临危不乱,时刻记着您那王爷孙女婿呢。
她便问花雕:“花雕姑姑,王府若是出了麻烦事,有没有不许报官的说法?”
花雕想了想,道:“前年王爷在府外遇到刺客,就是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处置的,这也算是有例可寻。”
玲珑点点头,对金禄道:“你这会儿先去五城兵马司报官,身上可有三老爷的名帖?”
金禄道:“小的出来时怕过了宵禁的时辰,就请三老爷赐了名帖。”
玲珑就道:“那你这会儿就快去报官吧。”
金禄刚要走,花雕叫住他,对玲珑道:“五城兵马司的那帮小子奸着呢,这个时辰过去,他们铁定要拖到明天,我让薛晋找个人跟着一起去。”
金禄对京城不熟,且金老太太早就说了不让报官,如今五姑奶奶又让他去五城兵马司,他就为难起来,见花雕要让王府的人跟他一起去,他大喜过望,还是这样好,若是金老太太怪罪下来,那也是王府的人去报官,他只是随从而已。
玲珑闻言便对杏雨道:“让人备车,咱们去西府看看。”
她又对双喜道:“你回去禀了王爷,就说我这会儿回娘家去,花雕姑姑和我在一起。”
玲珑上了马车,花雕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府里出来,隔了车帘告诉玲珑:“薛晋派了张勇和金府管事一起去五城兵马司,王妃放心吧,张勇和五城兵马司的那帮小子熟着呢。”
玲珑让花雕上了另一辆马车,离开了王府侧门。
街上已经宵禁,马车上写着睿字的灯笼高高挂着,一路坦途到了吉祥胡同。
早有几个健仆在大门前张望,看到睿王府的马车,立刻飞奔着进去报信。
杏雨扶了玲珑下车,一行人走进金家西府。只见府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显然是出了大事,阂府上下都没有歇息。
梅姨娘候在春晖堂外面,见了玲珑匆匆施礼,道:“我的好姑奶奶,可把您盼来了,老太太这会子望眼欲穿了。”
玲珑相信梅姨娘没有夸张,金老太太的确如此,她老人家但凡府里出了事,首当其冲就想到把她叫回来,就和上次金嫦的事一样,但金子烽是金家小三房的嫡长子,金嫦无法与他相比。
金老太太坐在炕上,金三老爷则坐在炕下的圈椅上,玲珑环视四周,倒是没见东府来人,显然是得到消息时天色已晚,不方便让西府那边的两位姑奶奶回来了,若是可以,大堂姐璇玑定是要被叫回来的,璇玑的夫君董廉如今在金吾卫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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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零九章 出事(三)
见到玲珑,金老太太就拔着脖子看向她的身后:“王爷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让王爷过来?”
玲珑眉头微动,正要说话,金三老爷便劝慰道:“王爷身份贵重,一举一动都要兴师动众,哪能劳烦他过来,娘还是稍安勿躁。”
金老太太便不高兴起来,怒道:“我能不稍安勿燥吗?你都三十好几,膝下就这么一个能上台面的儿子,若是烽哥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一支让谁承继,你还指望那个小娘养的金贤吗?”
玲珑进来时,看到金贤和金妤就站在庑廊下,金老太太声音尖利,金贤想不听到怕都很难。
玲珑叹口气,金老太太比起大伯母聂氏差得太远了。
她转身问金三老爷:“父亲,可有人送来信物或书信?”
金三老爷叹口气:“至今没有,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听扶栏所说,倒像是和流民一伙的。”
玲珑便道:“请父亲多找些人手埋伏在各个门口,若有人来投书送信,就暗中跟上。还有各家铺子,最好也提防着,往铺子里送信远比来府上更安全更方便。”
金三老爷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来人!”
不到一会儿,便有十几个小厮拿了金三老爷的名帖出门,往金家在城里的各个商号去了。
梅姨娘冷眼旁观,五姑奶奶运筹帷幄的气度,竟是比三老爷更加稳健。
正在这时。青杏进来:“老太太、三老爷、五姑奶奶,金禄爷让人来报信,五城兵马司的官爷们来了,这会儿已往上院的宴息处去了。”
听闻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金老太太脸色大变,质问道:“谁让他们来的,谁去报官的?”
玲珑喝一口老君眉,放下茶盅,淡淡道:“我让他们去报官的。”
“你?”金老太太噎了一下,紧接着就骂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就是不想让娘家得好是吧?那可是你嫡亲的兄长,你不顾他的死活了?”
玲珑捧着手炉,慢调斯理地道:“您也说了,这是我嫡亲的兄长。我可只有一个亲哥哥。可您却有七八个亲孙子。这轻重缓急的,您心里有数,您有空怀疑我的居心。不如好好打点,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多用点力气。”
金老太太早就领教过这个孙女的厉害,可还是给气得几乎背过气,金三老爷久在官场,听了女儿的话,立刻暗叹一声惭愧,娘亲久在乡下没见过世面也就罢了,自己怎么也糊涂起来,这个时候,当然要去上院见过五城兵马司的人。
金三老爷出了春晖堂,上了肩舆,往上院去了,刚走到半路,又见明晃晃地一堆人提着灯笼,簇拥着一辆骡车过来,金三老爷正想让侍书去问问,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厮跑过来,显然是要到后院报信的,侍书把他拦下,问道:“骡车上是谁?府里来了客人吗?怎么没有通传就进来了?”
小厮道:“是睿王爷来了,他老人家是咱府的姑爷,就没让通传,这会子要去春晖堂先见过老太太。”
听说是睿王爷来了,金三老爷几乎是从肩舆上滚下来的,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骡车前面:“王爷,真的是王爷来了?”
睿亲王从骡车里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人,有点迟疑,这人一身常服,又这么恭敬,也不知是不是岳父?
偏偏出来的急,没带双喜。
好在小顺子一个箭步冲过来,笑着道:“哎哟,是亲家老爷啊,您都接到这里来了。”
金三老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是自己的府第,哪能让这些阉人笑话。
他忙道:“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了,我正要过去,没想到遇到王爷,心里惊喜。”
颜栩微笑道:“是岳父大人啊,本王要去见过老夫人,顺便接王妃回去,既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了,那就不耽误岳父大人了,改日再和岳父大人一叙。”
金三老爷愣了愣,听这口气,王爷根本就不想插手这件事,且,也不想让珑姐儿插手。
可若是他不想管,又为何连夜过来,睿亲王不是普通的女婿,逢年过节能在岳家出现已是天大的恩赐。
他正迟疑时,睿亲王一行已经向着春晖堂去了。金三老爷无奈,只好硬了头皮去宴息处见过五城兵马司的人。
还没进宴息处,就看到等在那里的金禄,金禄见了他便道:“王府里派了位姓张名勇的侍卫大人,正在里面呢。三老爷您别忘了他那一份儿。”
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晚上出动,不给点好处是不行的。
既然要给他们好处,那就更要给张勇。
金禄也是提前说一声,免得三老爷没有准备。
金三老爷闻言惭愧,真是白混了,竟然忘了,以王爷的身份,哪能直接出面,他能来上一趟,已经是做给五城兵马司的人看了。
先不说金三老爷,单表春晖堂里。
颜栩见过金老太太,便对玲珑道:“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去水月庵,早些回去吧。”
玲珑还没有回答,金老太太却已急了,敢情你来一趟就是为了接媳妇,你毁了我一个孙女,这口气我还没出呢,这会子我孙子的事你不能不管。
“五丫头......”她刚一开口,睿亲王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能把她老人家刺个透心凉。
玲珑含笑对金老太太福了身子,跟着颜栩离开春晖堂,坐到马车上。
颜栩没上自己的车,也跟着坐进玲珑的马车。
玲珑就问他:“说好的,我自己过来,有事再给您送信,您怎么就来了?”
颜栩笑道:“我怕你晚上回不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玲珑的脸上飞起红霞,嗔怪的白他一眼,却又叹了口气:“也不知三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颜栩拍拍她的手,让她宽心:“先等等,很快就有消息了。”
玲珑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颜栩;“您知道些什么?”
颜栩便道:“金禄和你说话也没避人,我问了那里的婆子,得知是和流民有关,便多想了一些,已经让人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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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烽出事,玲珑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是亲生兄妹,即使兄妹之情浅淡,也是骨血相连。
我在某盗|版的书评区里看到,有读者置疑玲珑为何不报复金家,不报复亲爹,让金家家破人亡才好。我想有这种想法的妹子应该都很年轻,还不能体会娘家对于古代女人的重要性,玲珑不是穿越女,她是百分百的古代人,娘家对古代女人很重要,直接决定了她在夫家的地位。冯氏就是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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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零章 热火没有遇干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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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垂花门往珏音雅居的路上,已有几丛迎春花率先绽放了花枝,灯光下,星星点点的嫩黄并不显眼。玲珑却看到了,对颜栩道:“王爷,等到三哥的事情尘埃落定,我想去趟丰台,选些花木。”
颜栩轻轻握住她的柔夷:“我陪你一起去,给岳母那里也选上一些,你以前说过想去张家园子看金鱼,改天我带你去。”
玲珑眼睛里闪过一抹喜悦,紧接着她撅起了小嘴:“但愿三哥别出大事才好,若是娘亲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她会心疼的。”
颜栩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什么金子烽,他根本不在乎,他疼惜的是身边这个小人儿。
他不想让她担心,便笑着逗她:“听说水月庵的送子观音很灵验,你想去水月庵也是求子吧,我倒是不急,先开花后结果也行,不用一举得男。”
玲珑瞪他一眼,把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他却紧追不放,重又握住,玲珑又抽,他又握,倒像是在比试谁的手更快。听到小顺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人才停下来,珏音雅居到了。
回到屋里,美景手脚麻利地给玲珑卸了钗环,散了发,玲珑问美景:“今天是谁值夜?”
美景回答:“是海棠姐和秀水姑娘。”
玲珑点点头,让她们出去。她亲手铺了被褥,服侍颜栩歇息。
却见颜栩眨着眼睛问她:“刚才那是美景?”
玲珑点点头,您终于从声音里听出来了。
她瞟一眼颜栩,见他的耳根红了,于是就狠狠瞪着他,颜栩的两个耳朵红得就像滴出血来:“......她每次都是睡在外间。”
玲珑就想笑,如果我没有事先问清楚,能让她在我面前晃荡吗?
“她梳头梳得好,我就把她留在屋里了,过两年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放出去。”
颜栩的红耳朵稍稍变浅:“对了。闪辰还没有成亲。你看你的丫鬟里面有没有合适的,......美景就免了。”
闪辰?
玲珑怔了怔:“闪辰是有官职的吧,我的丫鬟不给人做妾,闪辰不合适。您找个没官职没功名。有些家底。人品端正的。”
颜栩想了想,真没有合适人选,闪辰虽然不错。但就如玲珑说的,她的丫鬟嫁给闪辰也只能是做妾,门不当户不对,他便道:“那就要到庄子里找找了,西路这边的纪贵就是家生子,你问问他吧。”
玲珑放下帐子,夫妻两个又靠在枕上说了会儿话,颜栩知道玲珑心里惦记着娘家的事,就和她东拉西扯的,说着说着,两人就都迷糊着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玲珑听到外面似有动静,她练过武功,睡觉也比旁人警醒,她睁开眼睛,却见颜栩已经坐起身来。
“似是小顺子在外面。”他轻声说道。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小顺子是不会半夜来珏音雅居的。
玲珑便叫值夜的丫鬟:“海棠,谁在外面?”
“王妃,顺公公来了,有急事禀告王爷。”
没等海棠说完,颜栩已经起身下床,玲珑也跟着起来,拿了衣裳给他穿上,又给他披了件厚厚的斗篷。
玲珑原以为颜栩去去就回,可这一去却整夜没有回来,玲珑心里七上八下,睡一会儿就又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快天亮时,感到有个热烘烘的身子钻进来,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知道是颜栩回来了。
她有些奇怪,这人明明是从外面回来的,怎么身上热烘烘的?
她便下意识地去摸他的脸,脸也是热的。
她慌了,把蒙在玉玲珑上面的绸布扯掉,夜明珠淡淡的光华照下来,颜栩的脸上红彤彤的,就像是喝醉了一样,而他的动作,也像是喝多了。
他正在急切地解她的衣裳......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叫童御医来给您看看吧?”根本不用猜,颜栩身上不对了。
“别叫御医......你让我缓解了就没事了,乖......”
玲珑的脑袋嗡的一声,她想到什么,可又不敢相信,顾不上害羞,伸手往他腿间摸去,没有猜错,那里**的......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的心砰砰直跳,可已经不能多想了,身上的衣裳已被他褪尽,颜栩喘息着,迫不及待地压了上来。
和他圆房是迟早的事,可她不希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玲珑想都没想,一个手刀劈在颜栩的后颈上,以玲珑的功夫,根本伤不到颜栩分毫,可这时的颜栩已是意识模糊,她一掌劈下,颜栩就倒在她身上,昏死过去。
玲珑试试他的鼻息,长松了一口气,从他身下挣扎出来,把他放好,让他平躺在绣枕上。
他的身体依然滚烫,比起方才更热了。
玲珑想起当年银铃中的那种药,这药显然还有不同,似是比那种更加厉害。
她喊了海棠去准备热水,自己重又把幔帐拢好,跪坐在拔步床上,看着昏睡着的颜栩痛苦地扭动着身子,终于咬咬牙,闭上眼睛,把手伸向他的腿间......
颜栩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听到外面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他喊了美景和琴江给他梳洗。出了西次间,见东次间里一屋子人,原来是施萍素和海棠拿了新做的春夏衣裳样子给玲珑过目,这次的衣裳府里人人有份,所以每个人都很欢喜,七嘴八舌,喜气洋洋。
颜栩就想起昨晚的事,那时他只想快点回来,可回来之后的事他就想不起来了,他问过美景,可美景没有值夜,当然也不知道他昨晚有没有要水。
晕死了,他该不会就那样把自己徒儿要了吧,这也太没有柔情蜜意了,该不会用强了吧,完了,完了。
今天她不是要去水月庵吗?怎么现在还没去?
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
颜栩站在堂屋里,转了三四圈,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所有人都轰出去,和她解释一下。
解释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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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今曦今朝同学的和氏璧,可能要到半夜才能加更,明早看吧,今晚零点前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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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一章 绿萝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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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是要找王妃吗?”
一把脆生生的声音传来,颜栩已经转到了第五圈,一回头,见是个还没留头的小丫头,可能是玲珑身边的红绡或红绣。
总不能让丫鬟们看出本王有多闹心,颜栩站住身形,昂首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派头,却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有点疼。
“没事,我不找她。你知道去年从东路搬来的那两缸金鱼放在哪里了?”
“金鱼啊,在绿萝轩呢。”
“绿萝轩,现在谁在那里住着?”
“没有人,前阵子七姑娘住过,七姑娘走后就一直空着,这会儿只有一个妈妈并两个粗使丫头负责打扫。”
颜栩庆幸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就道:“本王去绿萝轩看金鱼,你让王妃忙完了也来。”
绿萝轩在珏音雅居的东南,西边是种了满院紫薇花的采薇小筑,门口一条小溪,把绿萝轩和紫薇小筑与四周分隔开来,小溪上还有一座几步长的青石拱桥,精巧雅致。
从绿萝轩进去,有一道短短的穿堂,那两只养着金鱼的青花大缸便摆在穿堂里。
虽然没有人住,但穿堂里也并不冷清,梁上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悬挂着一盆盆绿萝,碧绿的叶片垂下来。满室青翠。
小顺子和小德子在后面远远跟着,看到王爷脸色不虞,他们便没敢跟过来。进了绿萝轩,两人就在庑廊外候着。
绿萝轩里只有两个粗使丫头,平日里就在院子里干活,听说来的那人是王爷,早就吓得不知所措。小顺子索性也不让她们去奉茶了,免了哆里哆嗦的惹王爷心烦。
这倒正合了颜栩的心思,本王这会儿不想见人,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玲珑才姗姗来了。
她也挺不想来的。想起昨晚的那件事,她就巴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她还是来了,一来是王爷让她来的;二来她也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早上起床,就见小顺子和小德子都在堂屋里。原来昨晚他们不放心王爷。一直都在。
可她无论怎么问。这两个小子却什么都不肯说,平时油嘴滑舌的,这会儿却成了没嘴葫芦。
玲珑无奈。就让双喜到前院报信,让人给水月庵递个话,晚一天再去。
这个时候,她是真没有心思去水月庵了。
见王妃来了,小顺子和小德子全都松了口气。
玲珑让跟着她的红绡和红绣也在庑廊里候着,她走进穿堂。
颜栩正弯着腰,煞有介事地看着缸里的金鱼,不时用手捞出一条,拿在手里看一看,揉一揉,重又扔进去。
玲珑皱眉:“王爷,您这样会把金鱼弄坏的。”
颜栩捏着金鱼,扭过脸来冲着她咧嘴笑了,笑得怪难看的。
“......我没把你弄坏吧,找尹医正看看,你若是害羞,姚嬷嬷也行......”
玲珑要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的话,她又想起昨晚的事,低着头看着绣鞋上的宝相花,恨不能这苏青砖的地面上忽然裂出一个缝,让她钻进去。
“哪有,我没事。”
她一定有事,脸红得像要滴血。颜栩走过去,细细打量她:“我力气大,一定弄伤你了吧,要不我这会儿到外面药铺子买药,我亲自去,别人不会知道。”
买药......你要买什么药啊!!!
玲珑也不知要说什么了,她稍稍抬头,目光正落到颜栩的腿间,哎呀,打死也不能告诉她,她昨晚主动做的那件事。
“王爷,西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颜栩愣了下,这小东西画风转得也太快了,小脸蛋还红着,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搭边。
“西府那边没有消息,杜康的人却带来消息了。”
颜栩起床后就来这里了,想来杜康的消息是昨晚来的。
玲珑虽然对中路那边的事一知半解,可也隐隐猜到,那边的侍卫们似是分成几部分。
闪辰是御前侍卫,眼下是正五品的武官。原本他是颜栩的近身侍卫,但前年颜栩闯祸,靖文帝让人把闪辰打得内伤,他眼下一直都在养病。王府的侍卫队长是个叫薛晋的。而杜康和她的人却不在这里面,他们是另外的一部分,玲珑相信,那年中秋之夜,她看到的那群死士,就是杜康的人,他们负责王府以外的事,而这些事,大多都是隐蔽的。
“杜康姑姑有什么消息,我哥可还安好?”玲珑问道。
颜栩看着玲珑,眼睛巴拉巴拉的,可半天没有说出话了。
他语塞了。
玲珑的心就沉了下去。
弟弟已经没有了,如果哥哥再有三长两短,有朝一日娘亲清醒过来,该如何面对?
还有整个西府,失去了唯一嫡子。
娘亲冯氏尚在,可已经不可能再和金三老爷传宗接代,即使其他妾室再生下儿子,可排在前面的还是金贤。
金家西府这一支,终归还是要落在庶子手中。
金子烽虽然不孝不义,薄情寡耻,可他是西府的顶梁柱。
无论玲珑对父亲和兄长有多么恼火,她也不想金家出事,更不想在娘亲在堂的情况下,把西府拱手让给庶子。
“我哥......出事了?”
金子烽昨天被人绑走时就已经出事,可此刻玲珑口中的出事当然另有所指。
颜栩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怎么就让她误会了?
“舅兄还没有下落,但那辆马车找到了。”
玲珑松了口气,王爷,咱别说话大喘气好吧?
“马车找到了?车里有没有血迹什么的?”
“血迹自是有的,但并不多,舅兄即使受伤也并无大碍,你别担心,但车上有个盒子,似是被人遗落的,花雕没敢打开,交给本王......”
看到颜栩的耳朵红得像滴血一样,玲珑就明白了,她再也忍不住,弯下腰笑了出来。
常年打雁的人让雁给啄了。
还有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了。
颜栩从耳朵红到脸上,他这人就是这样,先红耳根,再红耳朵,然后才是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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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章 手指(今曦今朝和氏璧加更)
玲珑笑得无声无息,却笑得弯下了腰,若是小顺子他们没在外面站着,她一定放声大笑。
颜栩恍然大悟,昨晚他一定没有得惩,否则小东西不会笑成这个样子。
“我们还没有那个,是吧?”他小声试探。
玲珑的脸红彤彤的,就像映红晨空的朝霞,她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颜栩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小东西记仇,如果昨夜真的强取豪夺了,还不让她记恨一辈子,本王还不知要损失多少银子才能让她封口。
可心里却又空落落的,有淡淡的遗憾在里面。
“那盒子里的东西,您是怎么中招的?”玲珑别提有多好奇了。
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颜栩就放松下来,提起昨晚的事,他还是有些沮丧,说起来也是件丢脸的事,好在刚刚察觉不对时,他大脑还澄明,立刻想到是怎么回事,可很快他的眼前就不停晃过玲珑的影子,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最后的记忆就是把玲珑抱到怀里宽衣解带......
莫非那都是本王的臆想?本王什么都没做过?
“我昨晚回来以后和你说过什么?”只问说过什么,他没好意思问做过什么。
玲珑抬头看向屋顶的绿萝,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说什么啊,您身上滚烫,回来便呼呼大睡,我起先以为您发烧了,后来见您没事,这才没有叫御医过来。”
原来只是睡觉。颜栩放下心来,耳朵也不红了。
可为何本王的脖子后面隐隐作痛啊?
且,本王今天就是觉得像是有点不对劲儿,可也说不出来。
“王爷,您还没说那盒子是什么呢?”玲珑的脸色也已恢复正常,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小眼神像是很有内涵似的。
“那盒子极是精巧,看不到锁头,只有一个锁孔,师父虽然知道此物古怪。可还是技痒。用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把那盒子打开了......早知如此,应该把盒子带回来给你练手。”
你说这人有多不要脸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在后悔没把那盒子带回珏音雅居。他的徒弟娘子才是开锁高手,比他的功夫似乎还要高出一筹。
如果开锁的是她,而屋里又只有他在场......
当师父的表示。他是很愿意被徒儿推倒的。
玲珑翻个白眼,不去理他,转身就走。
颜栩已经想出一肚子的话逗弄媳妇,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急忙追上去,问道:“你去哪儿?”
“让人去西府看看有没有消息。”
派出去的人还没有离开,西府里送信的便到了。
金家在外城的一间笔墨铺子里,收到一只锦盒,指明交给金三老爷。
锦盒送到吉祥胡同的金家西府,金三老爷打开锦盒,看到的就是一根手指,金子烽的大拇指。
这根拇指上有一道疤痕,是去年金子烽学做笛子时留下的,他的两个通房全都一眼认出来。
金三老爷是文官,哪里见过这个,看到这根手指,便呕吐起来,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恶心。
玲珑让人送过去一匣子珍珠粉,两丹御制安宫牛黄丸。
到了下午,张勇陪着五城兵马司的一名副指挥来见睿亲王。五城兵马司大多都是勋贵子弟,这名副指挥是甘唐的堂弟甘鲁。
颜栩因为顾锦之,连带着对甘家人也没好感。但甘鲁不知个中原委,毕恭毕敬把这两天查到的事报知王爷。
五城兵马司的人只用半日,便在外城抓了二百多流民。
其实自前年流民涌入京城之后,朝廷已经三令五申让他们肃清京城流民。这些流民即使抓住也是要轰出城去,过上一阵子,他们在城外混不下去,还是会想方设法进京城,想抓流民,是抓不完的。这些少爷兵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巡城御史问起来时,他们便抓上二三十人交差。
现在睿亲王的大舅子公然被流民劫走,且,金三老爷出手大方,又暗示一番,只要把人找回来,一笔答谢银子是不会省的。
因此这些人便格外费力气,西城这边和外城的联起手来,半日就抓了二百多人。当然这二百多人还没有审完。
睿亲王听完甘鲁的汇报,便道:“手指头都给剁下来了,等你们都审完了,怕是身上的东西已经给拆完了。”
说完,一拂衣袖,起身就走了,把个甘鲁弄得土头灰脸,这帮皇子皇孙们就是这么不是东西。
他沮丧地回去,一进门正看到许久不见的镇国公世子顾锦之。
顾锦之和他同为西城副指挥,只是一年之中,倒有半年看不到人,这也不用大惊小怪,五城兵马司里像顾世子这样挂着头衔不来上班的大有人在,只是顾世子把这事办得格外漂亮,他虽然挂着空衔领着俸禄,但他把俸禄全都拿出来让同僚们分了,每月另掏五十两给大家喝酒。
五城兵马司里虽然多是勋贵子弟和世袭武职,但大武朝的开国元勋贵们早在太祖皇帝驾崩前,便已经削减到只余两公八侯,另有伯府五家。而到了今上靖文帝时,这十五家勋贵之中,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了,除了像永安伯冯家那样家破人亡的以外,大多都是靠着祖荫勉强度日,甚至比不上普通大户人家,像安乐侯沈家,就连侯府大宅也租出去一半贴补家用。而楚国公府更是传闻是靠着国公夫人的陪嫁过日子。
这样一来,像甘唐和顾锦之这样既有门路、出手又大方的,在五城兵马司里便是极有面子的。甘鲁虽是甘唐的堂弟,但毕竟隔了房头,事事都要有求于堂兄,看到堂兄的好朋友顾锦之也是低声下气。生怕惹了这位世子爷不高兴了,兄弟们下个月的酒钱就没有了。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世子来了,虽然早就错过点卯的时辰,可人家还是来了。
“出事的是金家三爷?看你这样子定是在睿王爷那里受气了,好好好,这事交给我了,甘兄弟你去忙别的吧!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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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三章 水月庵
腊八那日,在相国寺的赐粥会上,顾锦之远远看到了金玲珑,她稚嫩的娇躯包裹在华丽的礼服里,沉重的凤冠压在她的头上,更显得弱质纤纤。
顾锦之就想起那个春天的下午,勉强扎起双丫髻的小姑娘穿着水红的衫子,在阳光下奔跑,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就像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也只有两三年而已,他还在等着她长大,可这朵花尚未绽放,就被人抢先一步摘走了,还摘得那么狠那么绝,让他连抢回来的余地都没有。
睿亲王仗势欺人,强娶豪夺,自从传出赐婚的消息,至今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金五嫁进睿王府,且,大婚才一个月,睿亲王的两位美妾就抬进府。
顾锦之常常想,换做是他,宁可和家里大闹一场,也不会刚娶妻便纳妾的。
何况那个人还是金五。
春水般明媚的金五。
顾家已是花至荼靡,他这一生也不会如父亲那样冠甲三军。纵是姐妹们不喜欢金五又如何,他可以带上她离开京城。他不会把她关在后宅里,他会带她四处走走,江南看春,塞北赏雪,让她永远做那个春日里在山野间奔跑的小姑娘,鲜活靓丽。
接下金家三爷的案子,顾锦之走出西城衙门,抬头看向天空。初春的天空蓝得透明,他似是已许久没有看过这么蓝的天了。
金玲珑以后还会记得他吧,她不会忘记他们还没有比完呢。
他带了十几人。骑马去了外城。
次日一早,玲珑便带着杏雨、红绣、红绡和烟霞去了水月庵。
水月庵在外城的城南小风山上,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虽然比不上相国寺和永济寺,但却因是庵堂,反倒更受大户女眷的信赖。
睿王府里提前几日便给水月庵送了帖子,待到玲珑一行刚到山门,便有监院普渡师太带领大大小小七八个尼姑恭候在此。庵内一片寂静,只有青衣小帽的女尼出出进进,却看不到香客,想来得知睿王妃驾到。庵堂里便谢客了。
水月庵的主持师太普慈。六十开外,甚是健谈。待到玲珑一行稍事休息,普慈便亲自陪着玲珑到大殿里依次参拜。
玲珑拜了观音,让杏雨添了五百两香火银子。为母亲和颜栩各点一盏长明灯。她想了想。又给金子烽点了一盏。保佑金子烽平平安安,只要他能安好,母亲一定高兴吧。
点完长明灯。普慈请了玲珑到专门接待贵客女眷的云房里小憩。
“王妃,这茶用的是去年存下的露水,您尝尝看?”
玲珑品了一口,微笑道:“大师真是雅人,这太姥银针上下错落,宛若雨后春笋,汤色清澈清亮,甘醇清鲜,实乃茶中佳品。”
普慈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水月庵能在京城多年香火不衰,靠的就是京城里的这些贵妇人。普慈甚擅辞令,得知睿王妃要来上香,她便提前把睿王妃的出身打听清楚。
睿王妃是金家的,其父虽是进士,但金家至今也只出过两个进士、三个秀才,算不上名门,连书香门第也算不上,顶多是个略通文采的商贾。
但凡这种出身的女子,又嫁入高门,最是想要改头换面,与名门大户的贵妇结交,还喜欢做道场,尽一切可能,洗去身上的铜臭之气。
眼前的睿王妃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样。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鹅黄蔷薇缠枝妆花褙子,茜红色二十四幅栀子花湘裙,梳着牡丹髻,绾着珍珠发箍,并插两朵酒盅大小的蜜腊镶宝石芯子大花,浓淡相宜,却又不失贵气。
欺霜胜雪的鹅蛋脸,胭脂淡淡晕开,因为年轻,抹了脂粉也是均匀润在脸上,光洁如玉。
得体的穿著,精致的容颜,再加上不俗的谈吐,普慈对这位年纪轻轻便已气派非凡的王妃更是高看一眼,这位睿王妃,真是不像是出身商贾的。
她又打量站在玲珑身边的四个丫鬟。两个大的一个十五六岁,穿着雪白绫子袄,粉红色掐葱绿芽边比甲,戴着赤金镶芙蓉石的凤头钗,累丝金镯子;另一个十七八岁,穿豆青色掐丁香芽边比甲,戴着足银福字钗,手上是足银的龙虾镯子。两人都是粉面桃腮,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府里一二等的大丫鬟气派。
普慈的笑容便更加和蔼,言语更加恭敬。
玲珑便和她说起京城的风物,又说到今天供的长明灯:“除了给王爷供的灯,还给家母也点了一盏。我娘家姓金,虽然祖籍江南,但来京经年,亲戚中女眷众多,可惜我幼时长在祖母膝下,这水月庵还是第一次来呢,倒是我家的堂姐妹、嫂夫人,还有府里的姨娘们,或是经常来吧,师太可有印像?”
普慈师太便似恍然大悟般,惊喜道:“原来王妃是金家的姑奶奶啊,说起来您还真是与佛有缘,您家东府里的两位姑奶奶和一位大奶奶都曾来过,当日金家大姑奶奶就是在观音座前许了愿,这才生下龙凤胎,她还请贫尼做了水陆道场。东府的焰大奶奶刚成亲不久,便由东府的大太太带着一起来了,回去没多久就有了身子,一举得男。”
好吧,原来这生孩子的事全都是因为有了你们。
玲珑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就像是这些话都说到她的心坎上一样。
看她的神色,普慈师太便暗自点头,果然让贫尼猜对了。京城里都传睿亲王注定无后,睿王妃成亲半年肚子也没有动静,想来是着急了,这才来这里拜拜。
就听玲珑问道:“我家有位姨娘,听说是京城里哪家寺庙的修士,如今****礼佛,也不知是不是拜在您的门下?”
“姨娘?”普慈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她这水月庵来来往往的都是命妇贵女,那些姨娘们即使来了,也顶多是让知客接待,她怎会认识?
“贫尼倒是没有印像了,或许不是拜在贫尼门下。”
玲珑心里一动,这个普慈不像是搪塞她,她看一眼一旁的烟霞,烟霞的脸上也满是不解。
玲珑又仔细想了想,没错,过年时回娘家,梅姨娘也说了尤吟秋在家里做修士的事,她说的就是水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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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往生
玲珑心里疑惑,可脸上却是一笑置之:“或许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乌衣庵。”
玲珑又像是想起什么:“说起在家做修士,我还真要请师太赐部佛经回去供奉。”
说着,她有意无意又端起茶盏,手腕上那串红珊瑚佛珠便露了出来。
普慈的眼睛果然就被这串佛珠吸引了,她忽然想起去年时京城的传闻。
“请恕贫尼眼拙,睿王妃这串佛珠可是志觉大师所赠之物?”
玲珑微微颌首:“师太好眼力。这正是南林大师开光的,由志觉大师所赠的那串佛珠。”
普慈看玲珑的目光便又谦恭了几分,原来她就是被志觉大师当场批命的那位金家小姐。
这位普慈师太也是舌灿莲花,玲珑听她又是一通盛赞,便又像是想到一件事:“说起来我幼时曾经听一位女先生讲课,可惜后来我去了江苏,那位女先生也不知去向,去年听说她与佛有缘,也在家里做了居士。她姓尤,闰名吟秋,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若是与贵庵有缘,师太他日见到,请代为转告,邀她进府一叙。”
普慈师太含笑道:“您说的这位尤居士,还真与贫尼有缘,说起来,她在小庵里供奉多年,去年又求贫尼收她做了俗家弟子。”
玲珑微笑,尤吟秋先前每年给水月庵二百两香火钱,想来是去年又出了大头,你这才收她做了俗家弟子。
她又惊又喜。对杏雨道:“既然尤娘子也在这里记名,那真是有缘,杏雨,你才拿二百两银子,多添些香火钱。”
普慈没想到这位小王妃出手如此阔绰,果真是金家出身的。
再接下来,便是更加殷勤。又带着一位三十上下的普慧师太,亲自陪着王妃观赏庵中名胜古刻。
水月庵座落在小风山上,钟灵石秀,风景秀美。庵中有多处石刻。其中不乏难得一见的闰中圣手。比如以一手狂草著称的钱夫人,她在世时是四品诰封,诗文笔墨自是鲜少流传,能在此处见到她亲提的碑文极是难得。
那个叫普慧的尼姑也很会察言观色。见玲珑在碑文前伫立良久。便让小尼姑将碑文拓了下来。
这一路走下来。每看到有女子所留石刻,全都如此炮制。
玲珑失笑,有的字写得还不如她呢。但既然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便推辞。
身为住持的普慈自是不能一直相陪,初次见面如此殷勤,反倒会让这位王妃看低了她。出家人讲究的便是那种淡淡然的神秘感。普慈便让普慧陪同,她推说庵里还有琐事先行离去。
见她走了,玲珑松了口气,就问普慧一些关于佛法的事,普慧虽然年纪甚轻,却也讲得头头是道,玲珑听得不住点头。
她是不懂的。
那普慧见睿王妃满脸崇拜,心里得意,说的话也更多了。
玲珑便问她:“我在庵里供了三盏长明灯,我那女先生尤娘子想来也是供了灯吧,说起来她父母早亡,也是可怜。”
普慧听玲珑提起一位尤娘子,便想起一人,问道:“您和尤娘子认识?”
玲珑道:“方才在云房里,普慈大师说起她有一位在家修行的俗家弟子,没想到竟是我幼时的女先生,真是有缘。想来她也是给父母至亲供奉长明灯吧。”
普慧眉峰微动,嘴角翕翕,却什么都没说。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有一处泉眼,泉水叮咚,有微微的白雾在泉眼上方凝结。
“这是暖泉吗?”玲珑面露喜色。
“王妃猜得不错,这就是暖泉,后山这里泉眼极多,但暖泉却是只此一处。”
玲珑就让红绣红绡去打水,可一时又无器具。好在常来此处观泉的贵女极多,普慧使个眼色,就有小尼姑在旁边的一间青砖小屋里取来两个瓦罐,这瓦罐还是簇新的,一看就是庵堂里早就备下的,专为打水之用。
接了两罐泉水,玲珑便指着不远处的一间灰砖砌成的小院问道:“怎么在那里还有一处院子,可是庵里的师父们住的?”
那里只有两三间房子,周围青松环绕,有木鱼声和诵经声传来。
普慧摇头:“阿弥陀佛,王妃不知,那是往生堂。建在这里,是图个清静,以免惊扰。”
但凡有过世的亲人,便会在寺院里供奉往生牌位,让自己的亲人早闻佛法,早脱苦海,往生西方净土。
一般大的寺院里都有往生堂,但尼姑庵里却甚是少见。原因是在庵堂里立往生牌位,男子来拜祭甚是不便,大多都是供奉到寺院之内,而非庵堂。
玲珑就问道:“在这往生堂里供奉的都是亡故女眷吗?”很少听说把男子牌位立到尼姑庵的。
普慧的神情有些僵硬,像是不便说出口,可方才玲珑称重赞她的话还萦绕耳边,像这往生堂的事,说说也无防,王妃掌管后宅,说不定也会来这里供奉。
她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低声道:“王妃不知,我们水月庵的往生堂与别的寺院不同,供奉的都是夭折的小童。”
玲珑的明艳照人的脸蛋就有些发白,她小声问道:“有那么多没能长大的小童要在这里超度吗?”
普慧便道:“阿弥陀佛,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有的是夭折童子,还有的还是未成型的胎儿。唉,可这也有不同,这些小童未能成年,自是心含怨念,能在往生堂里超度的,都是父母心存疼惜的,念的是往生咒,盼着他能早日投胎转世,自是和那些以**力镇着的小鬼不同,虽然也要念经,却是念的经文不同,不让那些恶灵投胎转世危害人间。”
玲珑的心砰砰直跳,她忽然明白,或许尤吟秋****夜夜念的经就是这一种。
“那些被镇着的恶灵也在这里吗?”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打颤了,强自镇定下来,普慧倒是没有起疑,别说是王妃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这种事就是出家多年的小尼姑也是心有惧意。
“没在庵里超度,都是在各自家里供着。”
果然如此。
一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四一五章 比丘尼
玲珑离开水月庵时天色尚早,临走时又花了二百两银子请了一部金刚经。
来了一趟水月庵,花了九百两,玲珑咂舌,难怪水月庵的大小尼姑们个个皮光水滑,陪她逛一逛、点点灯,再送她两罐子泉水,相当于西路两三个月的嚼用没有了。
睿王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九百两没有动用西路的钱,是那自己的私房钱,她就思考着要从哪里弄点钱把这九百两补上。
她每月例钱是一百两,九百两就是九个月的。
玲珑还在娘家时对月例银子就很重视,晚发两天她都会打发丫鬟去催上三回。
别以为土豪们只会一掷千金,金家人从娘胎里就懂得一两银子当成十两用的真谛。
睿王妃的九百两买来的是得来不易的情报,还有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王妃,婢子在庵堂里问过了,没有庙会时,小风山东麓山脚下也有小市集,有请香的和摆摊子卖小玩艺的,因为来庵堂的多是女眷,那里摆摊的和逛逛的也都是女的,图个做生意方便,您看还去逛逛吗?”
他们一行上山时是走的北麓。
女人天生都喜欢买东西,更喜欢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艺。更何况大户人家的女眷们也没有什么机会逛大街。
玲珑的兴趣立刻来了,盘算着浚仪街的宅子也该租出去了,每年至少还有一千多两的进帐,自己手头也能宽松一些。
那套宅子虽说满载着和师父的美好回忆。她曾经为了把宅子买回来顶风作案,以无名小贼的名字登上那一年六扇门的百花榜,但那都是往事,师父就在她床上,她没有文艺女青年的脱俗气质,把有纪念意义的宅子充分利用,多赚些银子才能不负师徒情分。
想到以后每个月又多了一百多两银子的租金,她的心情大好,对杏雨道:“好啊,看看有没有四姐姐那种贝壳做的胭脂扣。还有椰子壳的小荷包。”
睿王府的车马还停在庵堂外面不远处的柳林前。侍卫们正在整理马鞍准备上马,还没上车的丫鬟们听说要绕路去逛市集,全都兴奋了,隔着车帘也能听到她们七嘴八舌的。玲珑却没有听到烟霞的声音。
她心里一动。让杏雨把烟霞叫到她的马车里。问道:“你好好想想,还曾听你娘你哥哥提过尤姨娘什么话?”
烟霞没想到王妃忽然问她这个,愣了愣。嘴角翕翕。
玲珑微微一笑,隔着窗帘缝隙观赏早春风景,口气淡淡的:“你还巴望着你娘和你哥把你认回去吧,就是我不要你的赎身钱,怕是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烟霞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妃,婢子死心了,真的死心了。婢子这辈子是王妃的人,除了那种下作地方,您把我发落到哪里,婢子全都心甘情愿。”
起先,玲珑把她放在西岭庄子里,她还心有不甘,否则也不会露了口风给她哥,或许她哥带她出来时,她还挺高兴,可没想到她哥转手就把她卖了出去。
玲珑微笑道:“你或许不知道,你来王府后,我便让人到官府报案了,告你哥拐带官宦家奴,如今西府把你的身契给我了,如果你哥被抓住,罪责又要再加一等,他拐带的不是官宦家奴,而是亲王府的。”
玲珑没有吓唬烟霞,她是真的让人报官了。
人找回来了是一回事,你拐人又是另一回事,敢拐走我的人,你是找死。再说你卖你妹子的钱,也没有交给我啊。
烟霞愣住,依大武律例,平民拐带官宦家奴,无论是否判监,先赏五十大板。至于拐带亲王家奴是什么罪,烟霞还不知道,只会判得更重。
她虽然恨哥哥无情无义,也怨她娘为了儿子不顾女儿,但想到她哥真的被官府抓了,挨了那五十大板,怕就一命呜呼了,她还是于心不忍。
见她眼里有泪,玲珑猜到是把她给吓住了,便道:“想起来什么就说吧......你也不小了,过上几年给你找户好人家嫁出去,若是还想孝顺你娘,就把她接回来养老送终。”
“......王妃,婢子真的......真的能放出去嫁人?”一直以来,烟霞都觉得自己先前得罪过王妃,以后年纪大了,看着碍眼,怕是就要转手卖了。
玲珑便道:“你虽是甘家送来的,但身契在我手里,和我的陪嫁丫鬟也差不多。我屋里二等丫鬟怎么出嫁,你也按那个标准。但凡是一穷二白,人品不好,或是想纳你们做妾的,我一概不答应。”
烟霞打死也没想到,跟着王妃出来一趟,竟能听到王妃这样的一番话,她算什么东西,在金家时不过就是个拾掇花草的粗使丫头,又祸害过王妃,可现在却能得到王妃的承诺,她羞愧交加,不知说什么才好,呜咽着哭了出来,趴在织花地毯上不住磕头。
玲珑笑道:“行了,这么大姑娘,提到嫁人就乐成这样,别让那两个小的笑话了。”
烟霞这才抹抹眼泪,直起腰来,却依然跪着。
玲珑对杏雨道:“这就上路吧。”
杏雨从车帘里探出头去,对外面喊了一嗓子,马车便缓缓而行。
杏雨转过身来,见烟霞还跪在那里,但笑着道:“别傻跪着了,王妃先前问你的事,你可想起来了吗?”
烟霞的脸胀得通红,嗫嚅道:“我娘和我哥说话都是背着我,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王妃了,只是今天......”
杏雨是个急性子,见烟霞说话吞吞吐吐,便骂道:“你就不会爽利点,整日这样,难怪人家把你当猪卖。”
烟霞的脸就更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能,好像,兴许是看到那个人了......就看了侧脸,也可能不是。”
玲珑眉头微动:“哪个人?”
“就是从那个男的手里买下我的那个尼姑......”
“你真的看到那个尼姑了,就在水月庵?”玲珑追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恍了一下,我看着像,给您拓的碑文晾在石阶上,有一张被风刮走了,婢子去捡,看到山坡下面有个净房,两个尼姑一前一后从净房里出来,其中一个,像是买我的那人,可是我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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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四一六章 相见好
走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前面便是小市集。
杏雨服侍玲珑下了马车,侍卫们分散在前后。
虽然不是初一十五,可市集上也挺热闹的,摆摊的果然以婆子居多,偶有男的,也是上岁数的老者或是尚未束发的童子。
反倒是逛市集的女子看到玲珑带的侍卫们,纷纷避开,玲珑愣了一下,让侍卫们去马车那里候着,她有武功,又带了红绡和红绣,也不怕有人图谋不轨。
水月庵附近的市集虽然没有永济寺的大,但卖的东西却更加精巧,想是来这里光顾的都是女子的原因。
南边过来的瓷娃娃,大的套小的,卖的最贵的那个,套了整整九个,象征多子多孙。
装花露的珐琅瓶子,最小的只有拇指大小,比鼻烟壶还要小。
还有同样拇指大小的花铲花锄,精巧得让人爱不释手。
看到一个摊子上围满了大姑娘小媳妇,红绡挤进去,回来告诉玲珑:“是画蛋壳的,有现成的,也能现画,现画就要多等一会儿。”
玲珑来了兴趣,她的身法灵巧,摘下碍事占空间的帷帽,两三下挤到最前面,见一位老妇人一手拿着鸭蛋,一手执画笔,细心描画着一幅黄鹂鸣翠图。
玲珑才不会图新鲜买现画的,现画的大多仓促,比不上私底下精工细做的。
她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选了一只梅花喜鹃喜上眉梢,一只宝相花开,还有一只螃蟹壳虫的富甲天下。
付了一两银子,她喜滋滋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正撞到一个人身上,装着蛋壳的纸盒子原就没有盖好,这一撞就漏了,饶是玲珑手快,也只救下两只,她认为画得最好的富甲天下掉到地上。
这种蛋壳是用真鸭蛋打个针眼大小的孔。把蛋液用嘴吸出来。和原装的鸭蛋不同。就是薄薄的一层空壳,这么一摔,便摔得粉碎。
玲珑心疼得不成不成的,撞她的是个胖大妇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温柔贤惠的。非但不赔,还拔腿就走。
红绡和红绣哪能让王妃吃亏,撸了袖子就把那胖妇人扯住。胖妇人先前看到玲珑衣衫华美,便猜到是大户人家的女眷,见丫鬟把她扯住,就撒泼似的又喊又骂:“当街欺负人啊,你们想额人吗?都来看看啊,看看这是哪家的天杀的,非要额我三钱银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杏雨一听,就要过去捂她的嘴,玲珑叫住她,道:“算了,别让这种人坏了兴致,走吧,别搭理她。”
可这个时候,看热闹的已经围了上来,冲着玲珑主仆指指点点,玲珑戴上帷帽,转身又走,那妇人早就猜到大户人家的太太们要顾及脸面,更是得理不饶人,扯着脖子破口大骂。
她只顾骂了,根本不知道身上的荷包早就让人摸走了。
睿王妃哪能吃这个亏,三钱银子虽然不多,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就在这泼辣妇人拔腿要走的时候,她就把妇人的荷包给摸走了。
所以她现在不想和个泼妇一般见识,也不知道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三钱,如果不够,那还是吃亏了。
可那妇人越骂越难听,玲珑心里有气。那妇人正骂得得意,忽然一块小石子飞过来,不偏不倚,正打到她的嘴上。
她嚎的一声,那石子虽然力道不大,但能这样飞过来,也是有点力度的,疼得她哇哇直叫,再也骂不出来。
红绡和红绣哪能让王妃吃亏,撸了袖子就把那胖妇人扯住,胖妇人先前看到玲珑衣衫华美,便猜到是大户人家的女眷,见丫鬟把她扯住,就撒泼似的又喊又骂:“当街欺负人啊,你们想额人吗?都来看看啊,看看这是哪家的天杀的,非要额我三钱银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杏雨一听,就要过去捂她的嘴,玲珑叫住她,道:“算了,别让这种人坏了兴致,走吧,别搭理她。”
可这个时候,看热闹的已经围了上来,冲着玲珑主仆指指点点,玲珑戴上帷帽,转身又走,那妇人早就猜到大户人家的太太们要顾及脸面,更是得理不饶人,扯着脖子破口大骂。
她只顾骂了,根本不知道身上的荷包早就让人摸走了。
睿王妃哪能吃这个亏,三钱银子虽然不多,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就在这泼辣妇人拔腿要走的时候,她就把妇人的荷包给摸走了。
所以她现在不想和个泼妇一般见识,也不知道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三钱,如果不够,那还是吃亏了。
可那妇人越骂越难听,玲珑心里有气。那妇人正骂得得意,忽然一块小石子飞过来,不偏不倚,正打到她的嘴上。
她嚎的一声,那石子虽然力道不大,但能这样飞过来,也是有点力度的,疼得她哇哇直叫,再也骂不出来。
可这个时候,看热闹的已经围了上来,冲着玲珑主仆指指点点,玲珑戴上帷帽,转身又走,那妇人早就猜到大户人家的太太们要顾及脸面,更是得理不饶人,扯着脖子破口大骂。
她只顾骂了,根本不知道身上的荷包早就让人摸走了。
睿王妃哪能吃这个亏,三钱银子虽然不多,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就在这泼辣妇人拔腿要走的时候,她就把妇人的荷包给摸走了。
所以她现在不想和个泼妇一般见识,也不知道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三钱,如果不够,那还是吃亏了。
可那妇人越骂越难听,玲珑心里有气。那妇人正骂得得意,忽然一块小石子飞过来,不偏不倚,正打到她的嘴上。
她嚎的一声,那石子虽然力道不大,但能这样飞过来,也是有点力度的,疼得她哇哇直叫,再也骂不出来。
睿王妃哪能吃这个亏,三钱银子虽然不多,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就在这泼辣妇人拔腿要走的时候,她就把妇人的荷包给摸走了。
所以她现在不想和个泼妇一般见识,也不知道荷包里的银子够不够三钱,如果不够,那还是吃亏了。(未完待续。)
第四一七章 我饿了
看着睿王府的马车绝尘而去,顾锦之伫立良久。
金五,从来都是这样!
不给他半分机会。
每当他暗自欢喜时,她便是一盆冷水泼下来。
可是......她想泼水就泼吧,打几个喷嚏而已。
她嫁人就嫁人吧,这不关他的事。
他喜欢她,和她嫁不嫁人没有关系。
老十二,那花开在你家里,有本事你捂得严严的不要让人看到,但凡你露出门缝,我即使抢不走,看上几眼你能奈何?
我顾锦之是一堆皇子的小舅子大舅子,可偏偏和你颜栩没有任何关系。
上次你仗着人多把老子揍得躺了整整一个月,所以,我也不必和你论交情。
君子什么的,老子没兴趣!
玲珑回到府里,就让人把双喜叫过来,问他西府里有没有消息。
双喜整天都在吉祥胡同的金家西府等消息,快天黑时才回来,见王妃问起,小脑袋摇成拨郎鼓:“三老爷和衙门里告假了,东府的大老爷和大太太也在,下午时焰大爷也来了,他们一起去了墨留斋,足足两个时辰才出来,进去时全都面无表情,出来时个个锁着眉头,心事忡忡的样子。”
即使是天天念经准备修仙的金大老爷金赦,也从不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可现在双喜都能看出来他们心事忡忡。
玲珑打死也猜不到,金家这几位主脑人物在墨留斋里商议了整个下午的事。并非是如何营救金子烽,而是他们将金子烽若是死了,长房今后在公中会损失的银子数量详细列出......
金子烽是金家长房小三房嫡长子,也是唯一嫡子,金家长房总计只有五名嫡子,而二房有八名嫡子,三房最多,有十二名。
金家尚未分家,一旦金老太太过世,金家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家。
虽然占着长房优势。但长房也只握着金家在南北直隶和西北道的山西陕西的生意。盐引这几年又越来越难做;二房和三房却把金家在四川贵州江西湖南湖北的生意牢牢握在手中,固若金汤、水泼不尽。而其他房头控制的两广和福建,也能和这几房平分秋色。
日后分家,二房和三房若是和其他房头联手。长房毫无优势。如今若是再损失一名嫡子。可谓雪上加霜。那几个老祖宗。就能以长房人丁单薄为由,坐地起价,到那个时候。长房所余的,就只有家主和宗子的空衔和别人无从插手的北直隶!
更有甚者,小三房失去唯一的嫡长子,只能让庶出的金贤顶门立户。冯氏占着正室的名份,金三老爷即使老蚌生珠,生上十个儿子都只能是庶出。冯氏绝不会把某个庶子记在她的名下,认成嫡子。
如果冯氏没有病,那还有得商量。可现在冯氏不但病了,还住在女婿的宅子里,想逼她认下庶子,即使她疯疯癫癫答应了,金玲珑也不会答应!
不论是金贤,还是任何一个庶子,他朝撑起小三房,都会落人话柄,金家在世的老祖宗们,在分家的时候,十有八|九会以此为由将金三老爷这一支划出去,或者逼着他从二房三房过继子侄。
真是那样,长房便相当于只余下两房人。
而二房有三房人,四房有五房人。
这便是长房的首脑们郁结之处。
听说还是没有金子烽的消息,玲珑沉默下来。
她盼着颜栩早些回来,可也知道,和尤吟秋有关的事,都不能让夫君知道。
中路来人报信,王爷不回来用膳。
因为有心事,晚膳用得很少。玲珑正值青春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两个月来食量惊人,像今晚这样,只喝半碗小米粥,这还是第一次。
玲珑殃殃地没什么精神,拿了幸存的两只蛋壳,遣了丫鬟们,早早地回到西次间。
看了看少了一只的蛋壳,玲珑心里涌上一阵烦躁,靠在玫瑰红的迎枕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感觉似是有人正在给她宽衣解带。
她蓦的惊醒,睁开双眼,颜栩不知何时回来了,帷幔没有放下,他也穿得整整齐齐,却像是发|情了一样正在解她衣裳。
玲珑心里一动,想起他中招的那次,好像也是这样。
她抬手摸他额头,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额头冰凉,没有发热的迹象。
玲珑松了口气,这人没事,纯属正常发情。
她挣扎着坐起来,对颜栩道:“我服侍您更衣吧。”
颜栩不说话,只是瞪着她,神态就像一只蛰伏的豹子:“陪我沐浴。”
玲珑蹙起眉头,可还是柔声说:“像平时一样,我给您洗头吧。”
“不行。”
成亲半年了,玲珑知道颜栩口中的“不行”意味着什么。
她嗅出空气中有股与往常不同的危险气息。
“说好要到端午节,还有三个月......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四五月里是父皇母后的寿辰,三月里节令又多,就这时最合适。”
玲珑不解他说是合适是怎么回事,圆房这种事,和公公婆婆过生日有关系吗?
属于胡说八道,强辞夺理。
她不想再听他胡搅蛮缠,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颜栩就在背后抱住了她:“小东西,你去哪儿?”他的声音里都是不满。
“您刚回来,怕是饿了吧,我去叫丫鬟们给您准备宵夜。”
“本王是饿了,可却不想吃宵夜......只想吃你。”
天啊,这人是抽得哪门子风!
玲珑面红耳赤,脸上火烧火燎,以前倒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可都是在黑灯瞎火的,也都是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从没像今天这样,不但灯火通明,他还说得那么大声,理直气壮。
玲珑生怕被值夜的丫鬟听到,拿着帕子的小手捂住他的嘴:“......您快别说了。”
看她又羞又气,像只快要炸毛的小猫,颜栩的心里也像是被猫爪子挠了几下,又痒又疼。
不由分说,他把她抱了起来,一只手托抱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却熟练地控制住她那双不老实的**。
当师父的想要欺负自己徒弟,就是这么简单,制住小贼坯子的腿,她就像被缝了翅膀的小鸟,飞不起来了。
一一一一一
下一章某人要倒霉了。
(未完待续。)
第四一八章 春寒乍暖
感觉到年轻的躯体里强劲的心跳,和他越来越热的气息,玲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想起皇后婆婆眼中的责备,宫里新晋得宠的贵人们都和她一般年纪,那她的身体应该也能承受了吧?
现在已是二月,离端午节只差三个月,三个月而已。
那......那就今天吧......
她努力回想姚嬷嬷让柏青给她示范的那些动作,可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耳边只有他的喘息声,阳刚的气息喷礴而出,渗出薄汗的俊颜离她越来越近,她吓得闭上眼睛。
当贼的和话本子上急色的男人不同,他的手灵巧而又熟练得解着她的衣裳,就像是打开一套层层封锁的箱子,箱子里面藏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而他就是唯一能拥有宝物的人。
玲珑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惜了姚嬷嬷悉心的教导,这个时候没有发挥丝毫作用,聪颖剔透的小王妃,和所有初涉人事的少女一样,笨拙青涩,身体崩得紧紧的,僵硬得像一根会呼吸的木头。
不对,她几乎已经不会呼吸了,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贝齿紧紧咬着樱唇,手握成拳,指节因为紧张泛着青白,微微发抖。
衣裳一件件从颜栩手中飘落下来,宛若片片花瓣,柔软得让人心疼。
比花瓣更柔软的是她的娇躯,樱红的罗帐内。她的肌肤泛着胭脂色。虽然尚未圆房,但同|床|共|枕这么久,颜栩对她的娇躯并不陌生。虽然她矜持得每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可颜栩还是看到过两回。其中一次是他纳妾的那个晚上,他闯进净房,把一丝不挂的娇|妻抱了出来,还有一次是在清晨,晨光微曦间,他躁动不安......
但那两次都很仓促,或者说是狼狈。和这次的情形完全不同。
当她像新生儿一样。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一|丝|不|挂地在他面前展现出来时,他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忘了自己的身份,他跪在她的腿间,傻愣愣的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得整整齐齐......
三两下脱了衣裳。他又不知要做什么了。
美景说过。女子都喜欢男人温柔,温柔地吻她,温柔地和她调|情......可怎么调|情呢。她闭着眼睛呢,美景没说闭着眼睛怎么调|情啊!
姚嬷嬷说过,但凡是女子,身上都有一处最敏感的地方,只要弄到那处地方,她就化成一滩水,全由着他了......可她那处在哪里啊?
算了,她们说得全都不对,本王为何要相信她们,美景还是没破身的处子,姚嬷嬷长年累月都在宫里,八成就是老处女,她们教导女子还行,于男子所说的全是屁话。
......本王还是自己来吧。
玲珑紧张得像是崩紧的琴弦,那种当猪的感觉又来了,这一回,是真的上了屠宰场......不对,猪还要淋过水才挨刀呢,她从小风山回来,车马劳顿,没有洗澡......
第一次做这个,她不想脏兮兮的。
还在发呆的颜栩吓了一跳,床上的玉人忽的坐了起来,一条腿跨下床,分明是要逃跑。
“你别走,你去哪儿?”他抓住她的胳膊。
方才坐起来很急,玲珑只想着快去净房清洗干净,眼睛没有多看,被他抓住胳膊,她正想说要去洗洗,就看到面前和她同样红果果的少年。
练武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优美的线条,蜂腰结实紧致,健壮修长的长腿,他像一只年轻的猎豹,正在瞪视着面前的猎物,而他的腿间,那一柱昂扬,正在向她热情地打着招呼。
玲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夜她为“中招”的他偷偷缓解的场景。
她早就决定永远不让他知道那天的事!
可这时,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全都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不行,我要快点躲起来。
她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手臂,却招来他更用力的控制,颜栩整个人扑上去,把她压到身下,唇瓣相接,他吻上了她。
玲珑的一条腿还半挂在床沿上。
初时,他的吻还像暴风骤雨急切慌乱,但很快,他便想起上次他轻吻她时,小姑娘羞怯地回应......那种感觉太美好了,他傻乐了一整天,对,就是那样。
感受到他的吻越来越温柔,玲珑的心也渐渐缓和下来,她想起他在金家的花园里摘了一朵牡丹花,他霸道地把那朵花塞进她的手里,那一刻,她知道她的一生终是要和他连在一起了。
只是那时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和他做这样的事......她还曾替他的大小老婆遗憾,怎么就嫁给一个太监呢。
她要是多笨,才会相信外面传言的那些!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舌已经从她的樱口中抽离,沿着她的脖颈一路舔吻下去,真的是舔,就像是猫科动物们对同类或主人常做的那样......玲珑呆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姚嬷嬷说什么来着,对了,姚嬷嬷是让她这样服侍王爷,怎么反过来了。
他不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唇舌在她身体上移动,时吻时舔,细细密密的落遍她的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袭遍她的四肢百胲,玲珑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着起火来,她紧张地蜷起双腿,他却把她的**伸开,吻上她腿间的幽谷。
“不要,王爷,求您了,不要......”玲珑羞愧地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他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羞人的事?那个地方......
颜栩没有回答,他已经不能分神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么柔软,太美好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还能这么美好。
感觉到她的颤抖挣扎,又感觉到她正在使出全身力气试图推开他,他就不高兴了,发起狠来,唇舌大力摩擦,玲珑强忍住惊呼,带着哭腔求他:“王爷,我不要了,我们改日再......”
她说改日,这个时候了,她说改日?她的一条腿又试图往床边移动,还要跑!
他终于吐出她的娇蕾,从她腿间扬起头来:“因为你遇到顾锦之了,所以才不想在今天和我圆房,你还喜欢他?”
如同晴天霹雳,又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玲珑脸上潮红褪去,渐渐变得苍白。
“您......您说顾锦之?”
颜栩愣住,混蛋,他怎么就说出顾锦之了,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就能这样说出来了。
可今天他真的不高兴了,他的小王妃和顾锦之见面了,在远离他远离王府的地方!她甚至还特意把帷帽上的轻纱撩开!
她是他千方百计强抢来的,她喜欢顾锦之,一直都喜欢。大户人家的女子很少有单独出门的,可他就看到过,他第一次见她,她在前面跑,顾锦之在后面追;后来在安定河边,她也是和顾锦之在一起,两人还装得像是刚见面,分明就是去那里幽会了;在西岭,她和顾锦之在山上说了好一阵话,如果不是那样,他也不会把顾锦之揍得半死。
因为水月庵是女子去的地方,他不便陪同,这才放她一个人去进香,可她却在那里又和顾锦之见面了。
世上怎有那么巧的事,顾锦之怎会知道她去水月庵的?
他没有回来用晚膳并非是因为中路有事,而是他不让自己回来,她在等着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砸东西。
小顺子派人去叫浮苏,小德子则去朝阳胡同找闪辰,他们去搬救兵,救兵还没有到,他却回来了。
他要她。
要了她,完完整整地要了她!
想到这里,他挺起身子,向那最向往的地方顶了过去。
砰的一声。
颜栩的健美的身躯飞了出去,被樱红的帐子挡了一下,可还是一往直前,力道十足的摔到地上!
一双**走出幔帐,**的主人不紧不慢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穿在身上。
然后,看都没看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人,径直走了出去。
还要谢谢你当年动不动就把我倒挂在廊下,才能让我的腿脚劲力十足,这招连环腿还是你教我的。
“杏雨,去绿荫轩,从今天起,我搬到绿荫轩住!”
一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四一九章 有本事别回来
颜栩没有受伤。
这世上,有本事欺师灭祖的徒弟并不多,玲珑肯定不是。
他的确是在装死。
装死的原因不是他想卖萌,而是......长到十八岁,除了在军营里被冒达明赏了一百军棍,知道他的身份的人,没人敢揍他。
从小到大,那些陪他练武喂招的侍卫们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角都要跪下求他恕罪。
可现在,本王被人打了。
本王被女人踹飞了。
印像中那个叫什么的女人曾经光着屁屁被他踹得飞了出去,只留下半条命。他还记得那女人的****又大又白,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抛物线。
本王一|丝|不|挂从樱红的罗帐里飞出来,那场景,看上去肯定也很美。
可本王很郁闷。
所以本王不想睁眼,不想动弹。
本王就想这样趴着。
本王不想让那个谋杀亲夫的小泼妇看到本王摔到地上,还是金枪不倒。
就好像本王很想要她一样。
......可本王真的很想要她,想得不成不成的。
屋里烧了地龙,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趴在上面倒也不太冷,可是颜栩也只是赖在地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丫鬟们的走路声和说话声:“把王妃常穿的常用的全都收到箱笼里,别忘了把王妃刚买的那只梅瓶也带上。”
真是连夜搬走!
有丫鬟的脚步声往西次间走来了,颜栩大吃一惊。嗖的一声就从地上飞进拔步床上,丫鬟们撩开帘子进来时,王爷在被窝里蒙头大睡。
好在她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见床上的帷幔拢着,便缩缩脖子出去了,没敢惊扰王爷。
颜栩躲在大床上,看到枕边空出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
玲珑不是他亲密接触的第一个女人,却是唯一有感觉的女人。
十四岁那年,他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冒达明让人给他送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比他年长许多,拉着他的手在身体上游移,他感觉很好奇,那女子也很卖力。半个时辰后。那女子嘤嘤的哭了起来。带女子来的嬷嬷走进来,只看了一眼,就让人把女子抬了出去。他听到走廊里传来清脆的耳光声,接着,又抬进一个......
他知道这是每个男子都要学会的,他早就听人说起过。他没在宫里,这件事便由冒达明来给他安排。
那夜,十四岁的十二皇子连御十一女......一个也没成......
虽然没有人说什么,可他知道,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军营里都是粗汉子,茶余饭后谈论的就是女人。除了冒家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
有一天,几个军官拉他去开荤,可当那妖娆的营女支隔着衣裳摸到他的命根子时,他就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在场的军官们哈哈大笑,他红着脸跑出去,闪辰找到他时,他正蹲在墙角处呕吐。
冒达明得知他被带去开荤,勃然大怒。不到一日,那天在场的军官和营女支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也没见过他们,不知是死是活。
冒达明再也没让人给他送过女人。
十五岁时,他回到京城。一向对他不闻不问的父皇见到他,龙目中有隐隐泪光。
老宫人们私下说,他和当年的太子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是一母同胞,当然会长得相像。
父皇很高兴,赐浴朝华池,还送来十名美女伺候他。父皇是怜惜他舟车劳顿,汤池边放着锦榻......
那天他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
朝华池里里外外有几十人服侍,他就那样跑出来,众目睽睽下羞愤交加。
他不肯再住到宫里,连夜带人回福建,还没到山东,刚进锦衣卫的董冠清带着一小旗人追上了他。
他气极败坏,告诉董冠清:“你能挨下爷这十鞭子没死,爷就跟你回去。”
董冠清被他抽得鲜血淋漓,最后一鞭抽下来,董冠清跪在地上,嘴里都是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醮了血在地上写道“请殿下随臣回京。”
从那天起,董冠清就是他的人了。
他回到京城,父皇破例让他没有大婚便开府另住,连带着九皇子颜植也跟着沾了光,二人早早开府。
他以为从此后再不用为女人的事烦恼,可他想错了。自从他住进东华胡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再难睡个安稳觉。
他的身边都是女人,床上更是女人。
所以他只好三更半夜跑出来,起先是偷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后来就是想偷谁就偷谁,有几次他溜进皇宫,宫里的东西照偷不误。
宫里丢了东西,皇后娘娘拿了太监和宫女治罪,他淡淡地说一句:“是我拿的。”
皇后第二天便赏了一堆东西......以为他手头紧,没钱花了。
其实他偷东西根本不是为了钱,他就是喜欢偷,想偷,他享受这个过程,更享受这种成就感。
只要是正常男人都能睡女人,但能把这些东西偷回来的,却没有几个。
而他就能。
再后来,皇后娘娘送了更多的女人,甚至还让御医给他进补药,他终于忍无可忍,逃到了西岭的清觉山庄,过上了自由日子。
他来西岭的第二天,就遇到玲珑和顾锦之。
那时他就想捉弄顾锦之了。
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看顾锦之不顺眼了。
在此之前,他早就见过顾锦之,但他不认识。
他之所以看顾锦之不顺眼,是因为他想看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姑娘,可顾锦之总在前面挡着,太碍眼了,所以他就让顾锦之跪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果然甩掉顾锦之,追兔子去了。
那个野地里追兔子的小姑娘,他一直都记得。
还有那个躲在竹林外踩点的小丫头,她的手生得好美。
现在,追兔子的小姑娘,和长得一双美手的小姑娘都被他娶回来了,变成了他那柔柔顺顺的小娇妻。
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你敢走,有本事就别回来!
一一一一一
(未完待续。)
第四二零章 采薇小筑
枕边还留有她的气息,这是少女特有的芳香。
颜栩翻了两个身,可还是无法相信,玲珑竟然敢踹他!
就在这张拔步床上,每次他赖着她荒唐,她无论多么害羞害怕,最终都会顺从地答应。平时她也是很温柔的,自从成亲以来,除了梳头,她服侍他从不假手于人,细心体贴。
她还很心软,就看她对小十七就知道了。明知他是个小坏蛋,还被吃得死死的。
这样又温柔又心软的小姑娘,一定舍不得让夫君光着屁屁睡在地板上。
她只是在使小性子,否则不会说得那么大声,她就是去了绿萝轩啊,她以为他会追过去,等了一刻钟,他还没有去,她挂念他,就会自己回来的。
好吧,本王等着你,等你回来,只要你乖乖的,本王恕你无罪,顾锦之什么的,让他见鬼去吧。
颜栩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玲珑也没有回来。
她对本王就这么放心,她不怕本王去绿荫轩吗?
还是她压根儿心里就没有本王,既然没有,也就不在乎了。
好吧,你想住在外面,那就住个够,连珏音雅居都没出,本王有什么可担心的?蹲在墙头下面等红杏的那个,本王借他胆子,他也不敢驾梯子爬进来。
“来人!绿萝轩和绿荫轩只差一个字,传扬出去,还以为本王妻妾不分,传本王旨意。让王妃即刻搬到采薇小筑!”
“王爷,四更天了......”
“住嘴!”
她不是使性子吗?本王就让你使个够。
虽然是临时决定搬家的,可除了西次间里的东西,玲珑日常用的全都搬过来了。
十几个丫鬟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给她布置妥当。
玲珑也累了,刚刚躺到炕上,小顺子便来传旨了。
王爷说了,现在就要搬。
“王妃啊,您或是人手不够,奴婢再给您找几个过来。求求您务必现在搬到采薇小筑。王爷说了,若是您不搬,就让您在绿荫轩和绿萝轩里选一座,他一把火烧了。废掉一座院子。也免得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传到宗人府里。”
小顺子声泪俱下,倒也不像是抹了辣椒水。
玲珑用手摸摸胸口,给自己顺顺气。不生气。本王妃不生气。
采薇小筑位于绿萝轩的西边,离得很近,院子里遍种紫薇花,现在虽未到花期,但也别有一番景色。
玲珑之所以选择住在绿萝轩,是因为这里有地龙,是珏音雅居里除了她原本的院子以外,最暖和的一处了。
从西路搬来的两缸金鱼也放在绿萝轩。
现在颜栩说了,若是她不搬去采薇小筑,就在绿荫轩和绿萝轩里选一个,他放火烧掉。
他说得冠冕堂皇,绿荫轩是给妾室们住的地方,她身为正妻,却住在绿萝轩里,听起来像是同一待遇。
他真有本事,连这样的理由都能想出来。
绿荫轩和绿萝轩的名字,早在她嫁来之前就有了,分明是他自己取的名字,现在却又拿来说事,你这伏笔埋的,也太早了吧。
玲珑咬咬牙,对海棠道:“收拾东西,马上搬到采薇小筑。”
小顺子松了口气,见王妃三更半夜两次从炕上起来,可头上的发髻却梳理得一丝不乱,身上的衣裳也搭配得洽到好处,连个皱褶都没有,头上戴着嵌玛瑙石的珍珠发箍,垂着明珠珰,手腕上缠着一串红珊瑚佛珠。
小顺子感叹,这就是皇家贵妇的气派,无论多么局促,也不会让下人们看到她狼狈凌乱的样子。
只是王妃的脸色也太苍白了。
王妃原本就是肤光胜雪,可现在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
好在很多箱笼还没有打开,搬家倒也简单,半个时辰后,玲珑已经坐在采薇小筑里用冰糖炖血燕了。
这是她从和颜栩的屋里搬出来时,让蔡嬷嬷炖上的,现在刚刚炖好。
一晚没睡,还搬了两次家,本王妃累了,要好好补一补。
用了燕窝,玲珑又喝了一大碗羊乳杏仁露,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舒坦!
重又洗漱一番,抹上孙三娘子宫制的珍珠养颜膏,玲珑躺到炕上,采薇小筑的暖炕没有烧,被子里放了两个热烘烘的汤婆子,玲珑舒服得昏昏欲睡,几乎是一挨枕头便睡着了,至于那个独自画圈圈数绵羊的家伙,她连想都懒得去想了,当然也不会梦到他。
颜栩整夜没睡。
她没回来,本王逼着她搬家,她都没有回来!
有她这样为人妻的吗?半夜三更不陪夫君睡觉,跑到外面搬家玩儿,女诫你是白读了。
于是次日一早,颜栩就让花雕去采薇小筑,给玲珑读女诫。
花雕到的时候,玲珑正在给各院管事婆子发对牌。
“这里离紫藤院远了些,我就不过去了,你们以后就来这边领对牌吧。”
玲珑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穿着翡翠色葡萄缠枝妆花褙子,乌亮的青丝挽个发纂儿,别了一朵镶青玉石芯子的赤金大花,在她身后的窗台上,摆着几盆怒放着的茶花,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满屋子都是花影,生机勃勃的。
玲珑脸上淡淡地扫了胭脂,再也看不到昨夜的苍白,目光灵动,顾盼生辉,又是穿的翠色衣裳,清新亮丽的就像被雨水冲洗得青翠欲滴的杨柳枝。
花雕在心里叹口气,王爷那两个眼圈黑的,就像传说中的蜀地猫熊,再加上满脸的胡渣子,憔悴得不成不成的,难怪小王妃嫌弃他,远远地搬到这里来。
正在揽镜自怜的颜栩,重重地打个喷嚏。美景那个小没良心的,也跟着玲珑一起搬走了。
小顺子找了三四个丫鬟给王爷梳头,可王爷全都不满意。
无奈,小顺子只好去请浮苏,浮苏在栖云馆,一时半刻回不来。
小顺子垂头丧气回来,却看到陈枫站在珏音雅居门前,一旁的紫陶手里捧着补品:“顺公公,王爷和王妃可起身了?妾身亲手炖的补品给王爷送过去。”
小顺子暗地撇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王妃一走你就过来,大早上的送补品,王爷整晚没能抒解,你这一碗补品用下去,还不要了王爷的命啊。
但凡做太监的,从小学的就是察言观色,捧高踩低。
“三夫人真是雪中送炭啊,王爷昨晚要了三次水,这会儿还歇着呢,奴婢这就替您把补品给他老人家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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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一章 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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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枫整个人就僵在那里。
她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珏音雅居,走出桃梅夹道,她才缓过神来,脸色铁青,瞪着紫陶:“你私底下投靠了金玲珑,帮着她来耍我?”
听到小顺子的那番话,紫陶本就忐忑,被陈枫一吼,吓得噗通跪在地上:“二小姐,不,三夫人,婢子打小跟着您,决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您要相信婢子啊!”
陈枫冷笑:“你让我怎么信你?莫非今天的事都是别人算计你?”
紫陶呆住,这消息的确是她打听来的,但是她和童妈妈劝三夫人不要过来,三夫人却不听,还把童妈妈给她炖了整晚的补品端过来,倒也不是小顺子想像的那种补品,只是寻常的理气化痰的。
送补品只是借口,去见王爷才是关键。
紫陶和童妈妈都觉现在过来不妥当,怎么也要晚上一天两天看看情形,可陈枫不依,还说她若是不来,就让施萍素抢先了,她们没有拦住,只能任由陈枫巴巴地跑过来。
现在补品送进去了,可小顺子说的那番话,也太恶心人了,陈枫咽不下这口气,就又怪罪到紫陶头上。
主仆二人一个训斥,一个哭求,直到听到消息的童妈妈跑过来,才把她们拉回绿荫轩。
可这件事已经传到施萍素那里了。待到玲珑动身去吉祥胡同的西府时,喜儿进来,把这事告诉了她。
玲珑的脸色就不太好了,谁家的姨娘这么大的胆子,主母刚刚走开,就跑到男人面前献殷勤,还弄得人尽皆知,别的事上我能忍着你,这件事万万不能。
我和他还没有和离呢,我也还活得好好的。
他还没当皇帝。也不是太子。谁能爬床还是我说了算。
枕榻之侧岂容他人窥伺!
别的事倒还罢了,这种事上我若是还要容忍你,岂不让人正中下怀?再过上几年,四平胡同里发疯的人就要再加上我了。
当年的冯婉容便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对海棠说:“我走以后。你让人把我留在西次间的衣裳首饰全都拿过来。你亲自去趟绿荫轩。给三夫人提个醒儿。在这府里还有几十年的日子享福,别一下子把福气全都用完了。你再到二夫人屋里坐一坐,明白了吗?”
海棠点头应了。玲珑前脚离开王府,她紧跟着便去了绿荫轩。
整个西路也只有两个一等丫鬟,海棠带着丽水和秀水,连同四五个粗壮婆子,兴师动众地进了绿荫轩。
绿荫轩里除了两位夫人陪嫁来的人以外,其余所有人,都是海棠一手调|教出来的。
那时王妃刚刚大婚,便开始筹备纳妾的事,绿荫轩里的事全都交给了海棠,这些人不但是她教导的,更是她挑选出来的。
她平时很少来绿荫轩,今天一来便如众星捧月一般,姑娘长姑娘短的,她和言悦色,和玲珑有些相似,一口苏州腔的官话软绵绵的,总像是没脾气一样。
可当她从绿荫轩里出来,整个绿荫轩就像是六月里的天,忽然风云诡测。
海棠先去东厢,把王妃让她带的话,一字不落转告给陈枫,她瞟了一眼,陈枫的脸胀得通红,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一双美目已变得狰狞。
海棠没等她发飚,便去了西厢,谁也不知道她和二夫人说些什么。
二夫人和海棠素来交好,又常在一起为王妃办事,可今天海棠从西厢房出来时,一向谦和有礼的二夫人却没有亲自相送,高妈妈也没有露面,只是打发了两个没留头的小丫头把海棠几人送了出来。
东厢房里,陈枫一头扑到绣枕上,哭得肝肠寸断,金玲珑竟然这样污辱人,让个丫鬟来训斥她?
“三夫人,您快别哭了,想来西厢那边这次也训斥了,您没见海棠走的时候,只有两个小的出来。”
今天的事关施萍素什么事?金玲珑为何连同施萍素也训斥了?
莫非是施萍素在背后使坏?
不对,施萍素最会显身段做好人,即使被训斥,她定然也是笑脸相迎,又怎敢慢怠海棠?
“这事蹊跷,想来不是施萍素像我一样挨了训斥,而是她想避嫌,谁知道她和金玲珑在背后有何勾当,以后咱们还真要防着才是。”
自家小姐终于说出几句像样的话,显然是用脑子了,童妈妈喜出望外,忙道:“您说得没错,西边那位不是省油的灯,今天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她挑的头,这会子倒是装成一副同命相怜的可怜相,还真是会做态。”
西厢房内,施萍素看着翠侬:“你给东边放消息时,可曾让海棠的人看到?”
翠侬摇头:“肯定没有,都是几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海棠的手伸得再长,也不会要她们。再说您这颗心只管放到肚子里,海棠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啊。”
施萍素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没有瞎说,也不是秘密,即使你不给东边放消息,到了今天下午她也才能知道。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府里没留头的丫头那么多,她怎么就看上她们两个了,早上你放消息时,这两个有没有在场?”
翠侬想了想,肯定地摇摇头:“她们没在。”
施萍素重又皱起眉头。
海棠私下时告诉她,看上她屋里的两个丫头,临走时还让这两个丫头送了出去。
施萍素把那两个小丫头叫过来,这是她屋里的粗使丫头,一个叫小双,一个叫小淮,都是七八岁,傻呵呵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已经被私底下调进珏音雅居了。
看着小丫头笨呼呼的样子,施萍素似是明白了。打着要两个小丫头的名义,再给我换两个精明的补过来,金玲珑还嫌这院子里的内线不够多,还要再派两个到她屋里来。
什么不想声张,想来是不想让东边那位有所警觉吧。
金玲珑你真是高看了她,陈枫那个蠢货,刀架在脖子上,她八成还以为人家弄不死她。
施萍素自认为全都猜对了,因为过了两天,陈枫屋里的丫鬟惜福被管事赵妈妈抓了错处,由三等丫鬟降到没有等级,打发到浣衣房里干粗活了。又把前院的宴息处端茶倒水的一个小丫头调过来,升为三等,补了惜福的缺。
施萍素反倒心理平衡了,小双和小淮送进珏音雅居,次日便调过来两个刚买进来的小丫头。
施萍素面色平静,拿了黄铜剪刀,把手里的帕子剪得粉碎。
金玲珑,你想整治陈枫,又怕太过显眼,就把我拉上当垫背。
聪明人总是这样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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