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连环
制香师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妇人,穿着茧绸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戴着赤金一点油的耳丁,像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妈妈。
浮苏带着玲珑来见她,她曲膝行礼,玲珑和她说话,她指指嘴巴,微笑摇头。
玲珑诧然,看向浮苏,浮苏轻声道:“她能听到,只是哑了,但她会写字,你要问只管问,她笔答回你。”
玲珑心下一片凛然,这种耳聪却口哑的,大多都是后天造成。
生病所致?应该不会。
浮苏见她目光闪动,欲语又休,柔声道:“她哑了,这条命却能保住,也是件好事。”
制香师要调制的,除了普通香料,定然还会涉及宫中和宅中的秘辛,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也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当哑巴要比当死人更好。
玲珑与那妇人隔了黄花梨的长条几坐下,浮苏善解人意地转身出去,雕花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玲珑问那妇人:“您怎么称呼。”
妇人提笔写下:连环。
没有夫姓,她虽然做妇人打扮,却是未嫁之身。
玲珑没有犹豫,也没有试探,像当初对待孙三娘子一样,把自己的要求直截了当告诉连环。
连环重又提笔:能。
玲珑松下一口气,她起身告辞,离开那间屋子。
浮苏站在廊下,见她出来了,笑盈盈迎过来:“你放心吧,这阵子她都会住在这里。除了我和你,她见不到任何人。”
玲珑明白,石二把连环软禁了。
她心里感激师父做事妥贴,可又有些怜悯连环,她想起连环面容平和,毫无惧色,也不觉委屈。她在心里叹口气,一个有特殊技能的人,她这一生可能过得都是这种生活,习已为常。
她回到后院。石二已经不在。浮苏又拿了一只装得沉甸甸的八宝攒盒给她,还给她一只五色斑斓的风车,说是刚让人到街上买回来的。
玲珑举着风车,抱着攒盒被热情过头的浮苏师母送出大门。走出好远。她这才看看那只风车。浮苏知不知道她让连环做的事啊,竟然还把她当成吃零嘴玩风车的小孩子。
浣翠见到风车时比她兴奋,隔了车帘把风车探出去。风车被吹得呼啦啦直响。
回到西府时,天已黄昏,杏雨急得正在屋里转圈圈,见她回来了,连忙把白露和喜儿叫进来,说起她走后的事情。
“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了,三老爷也回来了,大老爷和三老爷陪着老安人关上门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海棠姐姐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老安人不停地哭骂。”
“二小姐上吊被救下来,这会儿送回容园了,就是屋里躺着呢。”
“因为二小姐上吊,四太太扑上去撕大太太的头发,说是大太太逼死二小姐,被郑嬷嬷推了个跟头,四太太就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说金家烂了规矩,奴才也敢打主子了。”
“三爷和四爷出去就没回来,这事让老太太知道了,就让人去找,结果三爷和四爷不但被找到了,还和顾世子一起回来了。”
听到这里,玲珑吃了一惊,忙问:“你说什么,顾锦之在府里?”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位顾世子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府里乱成一团,哪能让外人知道,三老爷就说三爷四爷不懂事,怎么让外人来了,还是顾世子这样的人物。可我听三爷身边的扶栏说,是顾世子硬要跟着回来,三爷和四爷吓得快要给他跪下了,他却不肯消停,逼着三爷四爷带他一起回来看热闹。”
玲珑哭笑不得,这世上怎么就有顾锦之这种人,看热闹看到人家家里来,你们国公府的规矩也真大。
“那现在呢?”玲珑追问。
杏雨道:“顾世子来了,大老爷和三老爷这会儿都在前院陪着他呢。老安人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刚才海棠姐姐说,老安人这会换了新缝的刻丝褙子,还戴了祖母绿的扶额,让大太太陪着去了前院的迎客轩,正等着顾世子过去请安呢。”
玲珑咧咧嘴,很佩服金家人这套功夫,她又问:“其他人呢?”
这次应话的是喜儿:“就是二小姐还在哭,春晖堂里也听不到四太太的哭声了,静得吓人。”
玲珑问道:“有人问起我吗?”
喜儿摇头:“没有。”
玲珑想笑,一个大姑娘坐着马车正大光明出去遛哒了半日,竟然家里都没有人问,这要乱成什么样了。
可是一想到顾锦之这会就在府上看热闹,她就笑不出了。从妆盒里找到那两根缨络串,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顾锦之束头发的缨络串,上面有米粒大小的金刚石,价值不菲,这是石二当例钱给她的,她一直没有变卖。
她看着缨络串,这时才觉得姑娘家留着男人随身用的东西,好像不太妥当,还是趁早把这个拆了,拿到银楼换成银子。
她正在胡思乱想,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过不多时,喜儿挑了帘子进来:“小姐,三爷怕您受了惊吓,过来看您了。”
惊吓?
金子烽这会儿才想起妹妹会受惊吓?
玲珑想起今天在听风阁时金子烽说的那番话,顿时没了心情,对喜儿道:“你就说我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还没到晚膳时分,这会儿睡下有些早,可玲珑就是懒得搭理金子烽,她能猜到,金子烽之所以硬着头皮来见她,就是为了顾锦之。
她不讨厌顾锦之,甚至还觉得他很好玩,可是就像对待许庭深一样,当顾锦之的名字和金子烽连在一起,她就打从心底抵触起来。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喜儿再进来时,说道:“三爷已经走了,他说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让您不要想得太多。”
无法改变?这是什么话!
“三爷是一个人来的?”玲珑说完又觉这是废话,金子烽脸皮再厚,也不会带着顾锦之在后院任意走动。
“三爷带着清茶姑娘一起来的。”
“顾世子走了吗?”玲珑想起顾锦之,随口问道。
“婢子到二门上问过了,老安人、大老爷、三老爷留了顾世子用膳,这会子还没走呢。”
好吧,这次看来是巴结上了。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玉坠儿
从浚仪街回来时,玲珑看着风车心情舒畅,可这会儿心里挺堵的,就像是吃了十只八只苍蝇,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她后悔回来太早了,还不如在石二那里练练功,出上一身汗,也比回来看这些人耍猴戏要好得多。
“小姐,隔壁二小姐吵着要上吊,说她活不下去了。”春份跑进来,急眉急眼的。
玲珑笑道:“那咱们都过去看看。”
金嫦披头散发,金婉和周嬷嬷、赵二家的拦着她,她哭天抢地要去上吊。
有丫鬟进来说五小姐到了,金嫦喊叫的劲头更大了:“金玲珑,是你害我的,是你让那个丫鬟陪着我,是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让玉竹陪着你,又没拿刀逼你在玉竹面前说我坏话,是你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玲珑懒得搭理她,眼睛瞥向屋内,并没有见到金嫦的乳娘韩李氏,看来韩李氏还在春晖堂里。
看到玲珑不作声,金嫦嘶声骂道:“你是来看我倒霉的吧,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还没死。”
玲珑笑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要上吊吗?怎么就没死成?”
金嫦怔了怔,知道玲珑是在说她拿寻死来给自己找台阶,正在犹豫要如何骂上玲珑一通,玲珑已经笑眯眯朝她走过来,虽然赵二家的和周嬷嬷都在拉着金嫦,可她还是用肩膀狠狠撞向玲珑,她比玲珑高出一头。一撞之下,玲珑踉跄着,险些摔例,杏雨和浣翠连忙把她扶住。
玲珑狠狠瞪了金嫦一眼,带着丫鬟们悻悻离去。
回到自己屋里,玲珑才把从金嫦身上顺来的物件仔细端详。
这是一枚玉坠子,上面刻着嫦娥奔月,用红色丝线做成缨络挂在颈上。玉坠子上很少雕刻这种图案,一看便知这是专门给金嫦雕的,玲珑对这枚玉坠子有印像。这是金嫦及笄时四婶送她的。玉坠子暗含了她的名字。她很喜欢,曾经拿出来显摆。
玲珑很满意,看看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她换了夜行衣。把脸也用黑巾遮了。悄没声息去了春晖堂。
她每天都到春晖堂晨昏定省。对春晖堂各处了如指掌。前院的宴席还没有结束,“抱恙”的金老太太亲自携两个儿子宴请顾世子,金子烽和金子烨也做陪。聂氏已经先行回了东府。
真如杏雨打探来的一样,春晖堂里很安静,就连焦氏也没有动静。
玲珑暗笑,大伯母真有两下子,挑起这么大的动静,三两下便又把焦氏吓唬住了,让她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玲珑很快便找到安置韩李氏的耳房。喜儿和白露把韩李氏带到这里时,正是春晖堂里最乱的时候,有小丫鬟问起,她们只是说是把人带过来等着老安人询问。今天最是混乱的时候,所有的事都是由五小姐吩咐下去的,五小姐的丫鬟把人带到耳房里,也没有人怀疑。
果然和玲珑猜的一样,韩李氏还老老实实在耳房里跪着,聂氏来西府后,又发生了郑嬷嬷推搡焦氏的事,原本就乱糟糟的春晖堂,更是乱成一锅粥。
韩李氏就在耳房里,但是没人告诉金老太太,也没人过问。
这阵子玲珑都在东府出入,像今天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东府,定不会像这样鸡飞狗跳,一塌糊涂。一个家里没有当家主母,即使是雕梁画柱,金玉其外,也没有大户人家应有的大气和规矩。
玲珑叹口气,摇摇头,这个家和她记忆中的已经完全不同了,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时常摆春宴、赏花宴,宴请的都是京城里的主母和闺秀,丫鬟婆子们井然有序,哪像如今这个样子。
耳房里没有点灯,韩李氏半趴在地上,显然已经没了力气。
月光透过高丽纸洒进来,玲珑推门进去,韩李氏听到动静,回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没等她喊出声来,玲珑已经捂住她的嘴巴。
“是你们二小姐让我来的。”她闷着声音,有点像平时小球的腔调,乍听下来分不清男女。
韩李氏唔唔两声,像是没有那么害怕了。玲珑松开她,随手点起烛台,从怀里掏出那枚嫦娥奔月的玉坠子递给韩李氏。
韩李氏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是......”
玲珑道:“我是谁你不用管,你赶快救你家小姐出去才是根本。”
韩李氏吓了一跳:“是小姐让你来找我的?可我哪有本事救她出去啊。对了,小姐现在怎样了,老安人有没有罚她?”
韩李氏是金嫦的乳娘,在江苏老宅时,常帮金嫦开脱,对金嫦忠心耿耿。那次金嫦带着两个妹妹把玲珑关在大门外面,有个小丫鬟要去告诉焦氏,被韩李氏一把揪过来,赏了两记耳光。
玲珑叹了口气:“二小姐投缳了。“
“啊?”韩李氏闻言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摔倒,玲珑伸腿搁在她的后腰上,她才勉强站稳。
“你别担心,二小姐没事,她是缓兵之计,这样就可以卧床养病,等你带着四老爷来救她和四太太了。”
韩李氏听说金嫦没死,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我的好小姐啊千万不要事啊。”
她又问玲珑:“二小姐真的让我去找四老爷?可四老爷这会子还在江苏呢,这一来一回要一两个月啊。”
玲珑摇摇头:“其实就算四老爷不来也没事,二小姐没有性命之忧,顶多就是送到家庵里,青灯古佛,倒也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不行,那怎么可以,二小姐还要嫁人,还要当娘的。”韩李氏素来泼辣,可今天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五六个时辰,早已没了锐气,又听说金嫦投缳自尽,又惊又怕,六神无主。
玲珑便道:“谁知道二小姐是怎么想的,她让六小姐来找你,可六小姐人生地不熟,根本不敢进春晖堂,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我只好冒着危险来见你。可你却帮不上忙,大太太过来,把四太太也看管起来了,你家小姐现在只能等着进家庵了。”
韩李氏脸色惨变,好一会儿才说:“你带我出府,求求你,带我出府吧。”
玲珑冷笑:“别说你现在不能出城,即使能出城,等你喊了四老爷过来,你家二小姐或许已经去家庵了。江苏的家庵去不得,在京城附近随便找个庵堂,捐上几百两香火钱,就能把人安置下来。京城的庵堂规矩大,没有官府的文书是不能还俗的。”
“不,二小姐不能出家,我有别的法子,这法子一定行,一定行的。”
一一一(未完待续。)
ps: 推荐好友新书
书名:佳偶甜成,作者:尾墨,书号:3646854。简介:前有穿越马丽苏,后有重生白莲花,本土妹强势逆袭,迎娶反派,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第一五四章 芬娘来了
看到韩李氏语无伦次,却又不像是在胡说八道,玲珑心里有数了。
她告诉韩李氏,会想法子,明天一早就能出府,只是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去见二小姐、六小姐和四太太,否则被人盯上,就没有办法救人了。
韩李氏紧紧攥住那枚玉坠儿,却不肯再还给玲珑:“这是二小姐贴身的物件,怎能让你拿着?”
玲珑见她这样忠心,也不想为难她,况且那枚玉坠儿已经发挥作用,也没有用了。
她让韩李氏不要发出声音,如果听到声音,就跪下磕头。
玲珑给她二两银子,说这是六小姐给她的。
韩李氏现在一门心思要出府救二小姐,玲珑说的照单全收。把银子和玉坠儿全都贴身藏好,只等着明天有人来放她出去。
次日,果然有小丫鬟跑来告诉菊影,二小姐的乳娘在耳房里跪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不吃不喝跪下去,怕是连命也没了。
海棠就在菊影身边,她闻言皱起眉头,对菊影道:“咱金府的乳娘全都不是卖断的生死文书,真若是出了人命,可是要吃官司的,姐姐还是快去问问老安人吧。”
菊影听了也是慌了,连忙去问金老太太。昨日金老太太见到顾锦之,这位国公府的世子爷、一堆皇子的小舅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没有架子,对她恭敬有加,她心里好不畅快,恨不能把苏州城的那些主母命妇们全都拉过来看看。她在京城有多么受人尊敬。
听菊影说金嫦的乳母还在耳房里跪着,她心里顿时不喜,昨日见顾锦之与她的两个孙儿称兄道弟,她不知多欢喜,两个孙儿有了顾锦之的照顾,总能混得风声水起。最不成器的就是小四房的金春和焦氏,自己生不出儿子,还要想方设法算计她的孙儿,这和冯氏没什么两样。
“嫦姐儿以往也没有这么不堪,除了她娘。就是这些乳娘丫鬟们教出来的。把这乳娘连同她身边的丫鬟全都让人牙子领走。”
菊影连忙提醒:“老安人,这乳娘不是卖断的。”
金老太太心里更烦,索性道:“那就轰出去,她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带走。”
玲珑听到白露回来报信时。韩李氏已被几个粗壮婆子从后门拖出去了。
她松了口气。听说大伯母还没有过来。便坐了马车去了东府。
和昨天一样,她连府门都没进,就和杏雨上了李升的马车。直奔甜水巷。
甜水巷子因为住了李升,又有了芬娘一家子,显得热闹许多。
玲珑一进门,就见两个小男孩更在伸头探脑,一个六七岁,另一个四五岁,都是剔着光头,头顶留着茶壶盖的一块头发,身上穿的都是茧绸的夹袄,一看就是殷实人家的孩子。
玲珑猜想这应该就是芬娘的两个儿子了,她正要问,就见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二十七八岁,穿件盘领对襟素面妆花褙子,头上是镶玉葫芦的银簪子,把两个小子一手一个拎住脖子,斥道:“一点规矩也没有,让人笑话。”
这才抬头看向刚从大门里进来的人,她见过杏雨,这会儿看到杏雨身边站着个小姐,穿着粉色冰梅暗纹湖绸褙子,湖蓝色八湘裙,梳着双螺髻,戴了朵粉瓣黄心的绉纱宫花。顶多十二三岁,一张小脸欺霜胜雪,如同初夏时晨起绽放的花蕊。
芬娘看到这张脸,心里一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是五小姐吗?您真是五小姐吗?”
玲珑知道她和母亲冯氏长得很像,而且杏雨就在身边,芬娘能一眼认出她来不足为奇。
她亲手扶起芬娘:“你就是芬娘吧,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抱我。”
芬娘抹抹眼泪,涩声道:“婢子不知道小姐从江苏回来了,若是知道了,一早就回来给您磕头。”
玲珑笑道:“你已经嫁了,就不要再婢子婢子的了,这是你的两个儿子吧,都这么大了。”
说着,她拿出两只金锞子,每人赏了一个。
两个孩子有些害羞,刚才还是上窜下跳,这会儿反倒藏在芬娘身后不敢出来,只是偷偷看着玲珑。
芬娘便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五小姐别笑话。”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从里面出来,对芬娘道:“浑家,哪有站在院子里说话的,还不快点带着客人进屋去。”
听这汉子一口山东口音,玲珑便猜到这是芬娘的男人了,果然听芬娘说道:“当家的,五小姐来了,你还不快点给五小姐磕头。”
那汉子闻言连忙跪下,芬娘又把两个儿子也推到地上,跟他爹一起给玲珑磕头。
待到进了屋,芬娘的男人便带着两个儿子到院子里去了,只留芬娘陪着玲珑说话。
玲珑见这汉子虽然粗声大气,却是个懂事守规矩的,再看芬娘的穿戴打扮,不像是普通庄户人家,便知道她过得很好,母亲果然给芬娘找了一个好归宿。
一问才知道,芬娘的男人名叫张长生,不但是他们庄子的管事,还是冯氏在山东三家田庄的总管。张家是山东人,原是佃户,到了张长生祖父时,已置办了百多亩良田。但是张长生的父亲不到二十便去世了,孤儿寡母,在家里很受欺负。好在张长生念了几年书,他娘狠狠心,把他送到冯家庄子里打杂当学徒。他为人实在,又很聪明伶俐,不到二十岁便能独挡一面,管事冯新看着喜欢,收他做了干儿子。
一次他跟着管事冯新到京城来,冯氏看着这孩子不错,又听说他家只有一位寡母,便让大管事好好栽培他。
几年后,冯氏就把芬娘许配给他,正好有个庄子的管事年老返乡,冯新就推荐他做了那个庄子的管事。
芬娘是冯氏贴身大丫鬟,嫁过来时有一所三进宅子,一千两银子的陪嫁,这还不算冯氏给她的添箱首饰。张家人对这个京城来的儿媳不敢慢怠。张长生趁机把母亲接出来,带了芬娘一起另过。
再后来冯家出事,冯氏也疯了,山东的庄子无人管理。冯新是冯氏的陪房,这个时候便做主,把三家田庄的帐目全都收过来,由他统一管理,避免有人趁火打劫,中饱私囊。冯新年纪渐大,精力不够,便提拔了张长生。张长生十岁便在冯家庄子里,做了快十几年,论起庄子里的事,没人比他更精通,况且他的媳妇又是冯氏的丫鬟,所以没出一年,他就把三家庄子全都接手,做了大管事。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等待
玲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冯氏的陪嫁中,有三处田庄都在青州,其中沂水两处,蒙阴一处,良田和山林共计两千余亩,另外还有木器作坊、米面作坊、油坊、山货铺子,共计十家,也统一由张长生管理。
陪房除了冯新一家,还有另外五家人,如今有的在田庄上,有的则管着作坊和铺子,唯独三家庄子的大管事张长生却不是陪房。
芬娘道:“我家相公听说我要来京城给五小姐磕头,就把这些年的帐目全都带来了,要给五小姐过目呢。”
玲珑沉默不语,芬娘还以为玲珑对张长生有所保留,便道:“我家相公虽然不是家生子,但为人忠厚,他为了给五小姐看住这份家业,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不敢怠慢,否则我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听到芬娘这样说,玲珑才问:“我虽然在江苏,但兄长却在京城,况且这几年他都在泰山书院读书,你们为何不去找他?”
冯新是冯氏的陪房,自是以冯氏马首是瞻。三处田庄由张长生统一管理,这也肯定是冯氏的意思。冯新年纪大了,冯氏看中了张长生,但她还是不放心,便把自己最信任的大丫鬟芬娘嫁了过去。她给了芬娘那么多的嫁妆,就是要让芬娘被张家人高看一眼,有芬娘帮她守着青州府的这些产业,她比什么都放心。
冯家出事了,冯氏也疯了。张长生和芬娘管理的是冯氏的嫁妆,不把这些交给金家也是正常,玲珑年纪小又在老宅,无法接手,但金子烽这几年也在山东。
芬娘摇摇头:“......这三处田庄都是亲家太太私底下给太太做私房的,没在陪嫁的册子上面。金家有钱,也不用太太的银子做贴补,因此山东的这些家业,就连三老爷也不知道。只是每年管事们到京城给太太交帐。三老爷只知道太太名下有田有地,却也只知道京城附近的那几处。却不知道山东也有。
起先太太怜惜表小姐。就是宋姨娘,还私下里和我说过,想拿出一处庄子过到表小姐名下,免得她手头拮据。后来老爵爷故去了。两位舅爷又在边关。太太忙着安慰亲家夫人。就把这事给放下了。再后来太太那时又怀着五爷,精神不济,偏偏三老爷还委屈了太太。太太就对我说。让我不要挑剔张长生是乡下汉子,还说她问过冯新,张长生是个可靠的,让我趁着她还有能力时嫁过去,帮着张长生给她经营山东的三处田庄。”
芬娘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玲珑亲手给她倒了杯茶,她抹抹眼泪,连忙起身施礼道谢,玲珑微笑:“你这些年为我娘操持,这杯茶我理应敬你。”
芬娘含着眼泪看着玲珑:“太太若是知道小姐这么懂事,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玲珑便问:“你去山东后还回来过?”
芬娘点头:“那年我家相公又要来京城交帐,我也想来看看太太,我们夫妻俩欢欢喜喜从山东来了京城,一到京城,我们歇都没歇就去了西府。到了门口我就觉得不对,那门子都换了,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我就留了心眼,反正那门子也不认识我,我索性就说是王喜媳妇的远房亲戚,来给王喜媳妇送些家乡的土仪。
那门子转身进去,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说是这府里就没有这么个人。不知小姐还记得吗?王喜媳妇也是太太的陪房,就是容园的管事婆子,她怎么会没有呢。过后我就让相公到外面打听,他花了十两银子,才打听出来,原来太太疯了,五爷也死了,小姐您也给送到老宅去了,这府里如今是宋姨娘主持中馈,以前太太身边的人全都给打发了。我一听就知道这事不对劲,在京城想了很多办法,可都没能见到太太,没有办法,只能和相公回了山东,见到我家干老爷子,把这事一说,干老爷子二话没说,就亲自带了人又来到京城。
一个月以后,他们回来,五家陪房的人连同我和我相公,都在庄子里等着他。干老爷子一进门就哭起来了,我们这才知道不但太太疯了,冯家也出事了,两个舅爷死得不明不白,京城里说什么的都有,亲家夫人急火攻心,没过几日便咽气了,两位舅太太担心朝廷降罪,亲家夫人头七刚过,她们便变卖了京城的家业,带着孩子下落不明。”
芬娘口中的干老爷子,就是张长生的干爹冯新,他们家是冯氏的陪房,他早已儿孙绕膝,在几家陪房中甚有声望。他担心有人会趁着东家出事生出邪念,便把几家陪房的人全都叫过来一起商量,将三处庄子的帐目合并到一处,先是由他管理,后来又交给了张长生。
“我嫁给相公之前,太太对我说过,京城周边的田庄、铺子,日后都是三爷的,三爷是嫡长子,小三房的家业也是他拿的最多;山东这边的,反正金家也缺这些,她就学亲家夫人,日后私下里贴补给女儿,若是多生几个闺女,就给她们分了,若是只有五小姐您一个,那就都是您的。
就是有了太太的这番话,我和干老爷子、我家相公商量着,不论金家如何,若是太太能好起来最好,若是真的好不起来,我们就等着五小姐长大成人时,就来找五小姐。上个月那个姓李的小哥到沂水找我,我和相公高兴得整晚都没睡,我们等了快十年了,终于能见到五小姐,知道太太的消息了。更难得的是五小姐还能记得我,这辈子能再来京城,看一眼太太,看一眼五小姐,我就是死了也愿意。”
玲珑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她也是那日路过竹林时,无意中记起母亲身边有个叫芬娘的心腹,曾经在这片竹林里为她撑腰,训斥了李姨娘。
如果她没有记起来,芬娘一家和山东的五家人还不知要等多久。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邀请
将近十年的帐目,足足几十本,玲珑看着张长生脸上憨厚的笑,心里一阵感伤。
“这些帐目我回去慢慢看,你们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就住久。”玲珑对芬娘说。
芬娘脸上红扑扑的:“我和相公过来,除了给五小姐交帐,就是想看看太太,给太太磕个头,再有就是带着两个儿子四处逛逛,如果不让他们来京城看看,他们还以为这天下就是沂水那么一点地方呢。”
今天出来时,玲珑是有准备的,身上带着银票,不再像昨日那么狼狈,她让杏雨拿了一百两银票给芬娘,让她带着儿子们在京城多逛逛,她安排一下,便陪她去庄子里去看冯氏。
芬娘不肯收下银票,玲珑笑道:“都说灵泉寺的菩萨最灵,你去给我娘许个愿,这就当是香火钱。”
芬娘这才收下,玲珑知道她家日子过得很红火,也不用她来贴补,她想了想,还是等到芬娘回山东时,再给她多带些东西。
那日她只是到陈氏面前转了一圈儿,便回西府去了,陈氏听说了金媛的事,有些讪讪的,玲珑知道她夹在中间很难做,便笑道:“大堂嫂不要想那么多,又不关我的事,您只管放宽心,二堂兄的屏风还差一扇,我这几日要给他赶出来,这才来得少了。”
陈氏听她这样说,心里宽慰,却还是拉着她的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玲珑把大多数帐簿留在甜水巷,只带了一部分。就这些她也几乎看了通宵。前世她不懂这些,拼命赚回的钱也是左手进右手出,她能看帐本,还要得益于陈氏的指导。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有出门,也没有去东府,就是躲在屋里看帐簿,杏雨去过几次甜水巷,代替她和张长生沟通帐簿里的问题。但这些帐目做得很清晰,除了一些不太懂的地方。基本没有差错。
三处农庄加上十间铺子。每年约有八千至一万两的收益,去掉各种支出,天成昌和懋通两家银号共存着七万余两,帐目清晰。一丝不苟。每年都有张长生和包括冯新在内的五家人签名画押。
玲珑叹了口气。母亲如果知道冯家还有这些忠仆,她一定会很高兴。可惜舅母们带着表哥表弟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正想找机会陪着芬娘去庄子,金老太太又把她叫了过去。
进了春晖堂。玲珑就觉气氛不对。只见所有人都对她笑盈盈的。
进了小厅,才知道是顾家来了位嬷嬷。
嬷嬷三十多岁,长得很富态,穿着酱紫色茧绸褙子,戴着指宽的赤金镯子,正在和金老太太说话。见到玲珑进来,金禄家的连忙行礼,提醒那嬷嬷这位就是五小姐。
嬷嬷转身看到玲珑,便对金老太太夸奖了玲珑一番,貌比天仙啦,秀外慧中啦,教导有方啦,金老太太喜上眉梢,玲珑倒也明白过来,这位嬷嬷姓商,是顾家来送请帖的。
七皇子妃顾欣悦生辰,因为年纪尚轻,不便大肆操办,便邀了自家姐妹和几位手帕交过府小聚。七小姐顾嫣然便想请金家五小姐和陈家九小姐陈枫一起去。
玲珑有些诧异,前几日顾锦之刚刚来过,今天顾嫣然就来邀她去给顾欣悦暖寿?上次在顾家庄子小聚,玲珑直觉顾嫣然对她反而不如顾家六小姐顾解语热情,一双眼睛似是有所提防,就像是那些身怀巨款走在人群里的女人,看人的目光都像是在防贼。
前世最熟悉的就是这种目光,所以那次从顾家庄子回来,她便没有想过再和顾家姐妹交往,可没想到她不想见她们,她们却来找她了。
“请商嬷嬷找我谢过七小姐的美意,只是我这阵儿每日都要去东府,七皇子妃寿辰那日,怕是过不去了。”
她委婉推辞,金老太太一记眼刀子过来,甚是不悦,商嬷嬷刚刚落出失望之色,金老太太便笑道:“你瞧瞧这孩子,整日就知道做女红读书练字......”
总之,商嬷嬷高高兴兴回去了,金老太太喜滋滋替玲珑答应下来,把宋秀珠叫过来,让她陪着玲珑去选花样,缝衣裳打首饰,再给顾欣悦准备一份体面的寿礼。
“你有何不想去的,陈家九小姐你也认识,是你大堂嫂的亲妹子,前两日她随陈氏过来请安,知书达礼的,你和她正好趁这机会多亲近。也多亏琳琅成亲时,陈氏把你带在身边,才能让京城里的那些主妇们知道有你这个人,否则顾家七小姐怎么会带你一起去七皇子府的。”
玲珑在心里苦笑,顾嫣然也不是那时认识她的啊,这都是哪对哪啊。
她只好点头,倒是后来三老爷金敏回来,到春晖堂给金老太太请安,说起玲珑要去七皇子府给顾欣悦做寿,金敏皱起眉头,叮嘱道:“眼下东宫未立,几位皇子都在京城,势必不敢结交外臣,珑姐儿虽是女眷,却也要避嫌,寿礼不便隆重。”
玲珑松了口气,比起祖母,父亲大人还算比较正常。
金子烽和金子烨也来到春晖堂,听说之后,金子烽似笑非笑瞥了一眼玲珑,玲珑顿觉浑身别扭。
金老太太似是刚刚注意起这个孙女,重又打量许久,这才对金敏道:“珑姐儿到了京城,果就是不一样了,看上去倒是有了几分规矩。”
金敏忙道:“多亏这些年来母亲对她教导有方,她幼庭承训,才能知书达礼。”
金老太太瞥一眼宋秀珠,不阴不阳地道:“媛姐儿也大了,总不让她学规矩,这才像棵野草似的,这样吧,从明日起就让她搬来春晖堂吧,我这个做祖母的,再辛苦一点,给你们把调|教过来。”
金敏和宋秀珠大喜过望,金媛已经十五岁了,过了年就十六了,早就到了订亲事的时候,长在庶母身边和长在祖母身边那是完全不同的,看看玲珑就知道了,刚刚十二岁,就已经开始和京城的闺秀们交往了,金媛以前也有几个手帕交,但自从端午节后,那些人家的闺秀们都和她疏远了,名声也大不如前,如果能把她长在祖母身边的事传出去,对她的亲事利大于弊,不论是金敏还是宋秀珠,都是求之不得。
一一一
抱歉啊,今天家里来了亲戚,在外面也没能请假,现在刚刚回来,等我啊,今晚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人小鬼大
没有人提起焦氏,也没人提起金嫦姐妹。玲珑回到自己的院子,听到隔壁又传来哭声,这才确定金嫦还在,只是就连金婉和金娴也没有再在府里走动。
玲珑算算日子,韩李氏已经离开三天了,也该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大伯母和祖母准备如何处置金嫦。
玲珑的疑惑也不过半个时辰,她正在看给二堂兄绣屏风,珊瑚和金娴就来了。
珊瑚、金娴和金妤三人同年,金妤比金娴大两个月,金娴比珊瑚大四个月。金妤排行第七,金娴第八,珊瑚则是金家长房最小的,排行第九。
因为金子烨想留在京城,所以珊瑚也暂时留下了,等到过年时二老爷和二太太来京城时,再接她回去。平日她都是和金妤玩在一起,金娴则是和自己的两个姐姐金嫦和金婉在一起。看到珊瑚和金娴一起来,玲珑有些诧异。
虽然在老宅时就认识,玲珑也算是看着金娴长大的,但是对这个八妹妹,她并不熟悉。她只记得金娴是个很有心眼的小孩。
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她们都得了长辈红包,玲珑还没回到自己的屋子,金婉就和几个旁支的从姐妹把她的红包抢走了,金娴那年只有四五岁,也跟着金婉在一起。这时二房的婶娘带着丫鬟们走过来,杏雨看到了就高声喊有人抢红包。金婉和另外几个从姐妹转身就跑开了,金娴年纪小没有她们跑得快。她索性不跑了,转身就朝婶娘走过去,对婶娘说她出来找六姐,可是找不到......成功把金婉摘出去。
珊瑚进门象征性地给玲珑行了礼便凑到绣架前看屏风,金娴却是郑重其事给玲珑行了大礼。
白露搬了绣杌请两人坐下,玲珑让给她们端来芬娘带的挂霜柿饼。
“尝尝喜欢吗,我这里还有,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们包上些,只是不能多吃。”
珊瑚便像献宝似的对金娴说:“五姐姐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最喜欢来五姐姐这里了。”
金娴羞涩地笑着, 玲珑注意到她的目光闪动。这孩子心里有事。她不露声色。问起她们的女红,珊瑚便道:“原本在家里有位刺绣师傅,这会儿就跟着二三姐姐和七姐姐的师傅在学呢,可我觉得师傅绣得也不如五姐姐的好呢。还不如和七姐姐一起到五姐姐这里学。”
玲珑便笑:“你是为了来我这里玩吧。”
珊瑚哈哈大笑:“又让五姐姐猜对了。我还就是想来玩儿呢。”
玲珑喜欢珊瑚的性格。金妤整日小心翼翼的,倒是应该多和珊瑚在一起。
珊瑚见金娴在旁边笑而不语,便道:“八姐姐。你不是让我带你一起来的吗,怎么反而不说话了,你和五姐姐应该比我要熟呢,五姐姐和你都在老宅,我来到京城才是第一次见到你们。”
金娴怯生生的,像是不敢说话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平日里的宋秀珠。她轻声说道:“那时我年纪小,以前什么都不懂,五姐姐和我也不太熟。”
玲珑眼角挑了挑,这孩子说话怎么像是一语双关似的。
又坐了一会儿,珊瑚就吵着要回去睡觉了,玲珑便让杏雨给她们每人包了些柿饼、山楂饼,见她们只带了两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过来,便让白露和春份送她们回去。
这时很少说话的金娴却道:“五姐姐,您能带我去见见二姐和六姐吗?”
玲珑不动声色,金娴让珊瑚带她过来,就是要去见金嫦和金婉。
“祖母并没有说让二姐姐和六妹妹禁足啊,八妹妹想见她们,只管过去就行了,你若是对容园不熟,就让熊嬷嬷送你过去。”
金娴看一眼旁边的丫鬟,压低声音对玲珑道:“祖母生我娘的气,不让我娘来见二姐和六姐,我就是替我娘去看上一眼,回去把她们的情形说给我娘知道,好让她放心。熊嬷嬷看着挺凶的,还是五姐姐您带我去吧,我害怕。”
玲珑明白了,定是焦氏有些事想要叮嘱金嫦和金婉,可是她又不能过来,便让金娴来说给她们听。偏偏这个金娴又是人小鬼大,不想被两个姐姐连累,又不想让人怀疑焦氏,便想拉上玲珑一起去,玲珑是在老宅长大的,和她们姐妹最熟悉不过,如果传到金老太太和聂氏耳中,也会以为这是玲珑带着她去的,她只有七岁,什么都不懂,五姐姐要带她一起去,她就只能跟着喽。
可惜小孩就是小孩,几句话便是破绽百出。玲珑转身对杏雨道:“你去趟隔壁,把赵二媳妇叫过来。”
赵二媳妇就是那天夜里被张婆子叫到冯氏屋子里的那个婆子,金嫦变得越发沉不住气,十有八、九和她有关系。
没过一会儿,赵二媳妇就过来了,玲珑便道:“八小姐想去看看二小姐和六小姐,你陪她一起去吧,看过之后再送她回春晖堂。”
的确如玲珑所说,不论金老太太还是聂氏,都没让金嫦和金婉禁足。金老太太认为孙女之所以变成这样,和焦氏有很大关系,所以只是不让焦氏探望两个女儿而已。
金娴是来给焦氏带话的,所以她才要避嫌,想拉上玲珑一起过去,也不过就是想要把焦氏摘出来,更想让人相信,她只是个无辜的小孩。
玲珑懒得再搭理她,让赵二媳妇带她一起过去,便不再管了。
金娴愣了愣,她没想到玲珑会把她打发给个婆子,她战战兢兢看着玲珑,楚楚可怜:“五姐姐,我怕......”
玲珑安慰她道:“这是咱们自家地方,有啥可怕的,赵二媳妇,你可要把八小姐服侍妥贴,早些送她回春晖堂去。”
说着又让杏雨给赵二媳妇打赏了封红,赵二媳妇满脸堆笑,催着金娴去了隔壁的跨院。
把她们打发走了,玲珑伸个懒腰,便准备练习石二传她的心法。
杏雨却悄声问道:“要不我跟着去听听吧,看看八小姐和二小姐都说些什么。”
玲珑笑道:“你觉得她还能说吗?”
杏雨想想也是,若是五小姐跟着一起去,看到人家姐妹说话,自是要识趣避开,但是赵二媳妇本就是宋秀珠放在金嫦身边的,她必然会想方设法赖着不走,金娴这么会察言观色,看到这个情形也就不会再说。
这两日韩李氏就带人来救金嫦了,可万万不能让焦氏打乱计划。
一一一一
姐妹们,今天是平安夜啊,你们吃苹果了吗?
么么哒,圣诞快乐!(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出事
次日天一擦黑,玲珑便出府去了浚仪街,石二那日心情不好,挑剔了玲珑一堆毛病,他坐在庑廊下,盯着徒弟在院子里练功,浮苏端来宵夜,他也没让徒弟吃,直到玲珑累得快趴下了,石二才放了她,也只是让她喝了几口水,肌肠辘辘地回来了。
玲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因为以为浮苏师母会准备很多好吃的,所以玲珑身上没带干粮,想不到石二这样研磨徒弟,累个半死不说,连口饭也不让吃。
玲珑腹诽着回来,跳进墙头就觉得有些不对,她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还没靠近,就见容园这里亮如白昼,她隐藏了身形,悄悄回到自己的小跨院,刚巧听到杏雨对什么人说:“五小姐已经睡下了,这会儿子怕是叫不醒。”
那人便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姐们若是不起来,老太太放心不下,姑娘还是去把五小姐叫起来吧。”
杏雨磨蹭着进了卧房,一下子就看到正在换衣裳的玲珑,拍拍胸口:“我的好小姐,可让您把我急死了,还好您回来了。”
玲珑脱下夜行衣,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蜜合色小袄,她的头发还不够浓密,梳成两个小抓髻,这会儿散开松松地挽了个小髻,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杏雨给她加了件披风,虚扶着走了出去。只见张婆子连同周嬷嬷、赵二媳妇全都在院子外面,另有十多个丫鬟手持灯笼。甚至还有几个粗壮婆子拿着棍子。
玲珑皱皱眉,不高兴地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们这是要干嘛?”
看到玲珑出来,张婆子连忙陪笑:“这么晚了打扰五小姐莫要见怪啊,咱们这也是奉了宋太太的吩咐,要到各院看看小姐们。”
杏雨冷笑:“宋太太说的?她让你们大半夜的把小姐们叫起来让你们看?这是什么规矩,五小姐在这里,你们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玲珑看到有周嬷嬷和赵二家的,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她问周嬷嬷:“你不侍候二姐姐和六妹妹。怎么也来了。若是忙不过来,我让熊嬷嬷也来帮忙。”
周嬷嬷忙道:“不用不用,五小姐快去睡吧,是媳妇们的不对。打扰了五小姐歇息。”
玲珑对杏雨道:“算了。我还困着呢。咱们回去吧。”
回到屋子里,玲珑这才对杏雨道:“你快喜儿去打听打听,二姐姐可能出事了。”
杏雨也回过神来。可不是嘛,周嬷嬷和赵二媳妇全都在,却又不用熊嬷嬷帮忙,分明就是隔壁院子出事,张婆子才来看看五小姐这边有没有动静。
“说起来外头闹腾了好半天了,只是婢子知道您不在,有点心虚,才没让她们出去查看,我这会儿就去看看热闹。”
明明是让喜儿去的,结果杏雨也好奇,拉着喜儿一起去了。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眉飞色舞:“小姐,隔壁真的出事了,出大事了。”
焦海是李公公的干儿子,李公公在京城也有人脉,玲珑原以为韩李氏去找的人会和李公公有关,这样就能堂而皇之来金家接人,看看聂氏究竟有何打算。可没想到韩李氏去找的人,并不是和李公公有关的。
“二小姐跑了,头面首饰私房银子全都带走了!”
玲珑吓了一跳,西府虽然不是大内,但也有护卫。她是做贼的,想出就出,想进就进,倒也不是难事,可金嫦只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不可能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逃出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玲珑问道。
“周嬷嬷和赵二媳妇,还有几个丫鬟都被人下了蒙汗药,待到她们醒过来就发现二小姐不见了,就连二小姐从江苏带来的贴身丫鬟也没能幸免。”
“金婉呢?她不是也和金嫦住在一起吗?”
“六小姐被老太太让人叫走了,和三小姐一起抄经文,抄到快三更了才回来,就是她回来才发现院子里的人全都昏睡过去,送她回来的是春晖堂的婆子,用凉水把这些人浇醒了,她们才发现二小姐不见了,再一看,二小姐连同装首饰和私房银子的匣子也都没了。”
玲珑怔住,要么是韩李氏包藏祸心,趁机带了匪人把金嫦偷走;要么就是金嫦自愿和她的人走的。
可是能像她一样,进了金家,又带着金嫦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出去,这人也真是高手。
玲珑躺在炕上,大睁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韩李氏紧紧攥着玉坠子不给她的情景,韩李氏不会加害金嫦的,就连金嫦贴身的东西,她都不肯让“男人”拿着,她更不会去害金嫦。
带走金嫦的难道另有其人?
不对,金嫦当时应该还在府里,一定是先藏在什么地方,待到金婉回去,发现出事,府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再趁乱出去。
所以金嫦一定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明知道这样逃走了,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她为何还要走?
那带她离开的人就这样令她信任吗?
韩李氏再大的本事,也不能亲自过来接她,可若不是韩李氏,还能有谁呢?
金春?就是快马加鞭,这会儿也不能从江苏赶过来,再说金春是金家四老爷,金嫦的父亲,他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带女儿离开,若是他来了,说不定还要大闹一场。
焦海?那是金嫦的舅舅,金嫦应该信任他,但是他也不可能这样做,那么泼皮的人,只会趁机猛敲金家一笔银子,断不会私底下带走金嫦。
无论金嫦有多么泼辣,她也只是个闺阁小姐,除了金家和外家,她还能认识什么人呢?
但是如果不是外人做的,那又是谁呢?
玲珑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了,蒙上被子呼呼大睡,她今天被石二研磨得累个半死,放松精神倒也很快睡着了。
可能昨夜睡得太迟,早上是被杏雨叫起来的:“小姐,该去春晖堂了,对了,六小姐这会儿就在堂屋里等着您呢。”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金婉
金婉穿了件杏黄色素面妆花小袄,墨绿色的挑线裙子,没抹胭脂,素白着脸,嘴唇微微发白,她的颧骨略高,眉峰高挑,原是精明凌厉的样貌,这两日瘦了一些,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金婉不如金嫦美貌,因此焦氏对她没抱多少希望。焦海跟着李公公得到一些差事,在姑苏城里置下一份家业,金春便有意亲上加亲,把金婉许配给焦海的长子焦玉文,反而是焦氏不同意。
金婉虽然只是中人之姿,可也是金家小姐,焦氏当年横下一条破釜沉舟的心,嫁进金家,自是不会再让女儿低嫁,璇玑、琳琅、玲珑和珊瑚都是许配的官宦之家,她的女儿自然也不能比她们差,即使不能嫁进这样的人家,也要找个有功名的。
侄子焦玉文虽然生得一表人才,读书不成只能跟着父亲做生意,焦海又不是安稳性子,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可谁知道以后会如何,焦家又没有金家的家底,日后金婉真的嫁过去,说不定就要依靠她的嫁妆度日。前些年,焦氏可没少贴补娘家,就连金家长辈们赏下来的首饰头面也不知当过多少回,她可不想让女儿走她的老路。
金婉比玲珑小一个月,两人差不多的高矮。看到玲珑出来,金婉盈盈一礼:“我回来收拾几件衣衫,正好和五姐姐一起过去。”
玲珑这才想起来,昨天听杏雨说起,祖母让金婉和金媛一起每日到春晖堂去。听金婉这样说,倒像是要搬过去了,她便问道:“原来六妹妹要陪着祖母住到春晖堂了,真有福气。”
金婉却忽然抬起眼睛,目光冷冷看向玲珑:“五姐姐这是嘲讽我吧,当年我和姐姐的确对你不好,现在你看到我们姐妹这么落魄,心里一定欢喜得紧吧。可现在又见我搬离这个该死的园子,你明明嫉恨,就不必再说这种话了。”
玲珑愣了下。随即觉得搞笑。你以为住在容园是件耻辱的事,可我却觉得舒服得紧;你认为搬进春晖堂无限光荣,那你快点去吧,让老太太好好调|教你。
玲珑笑笑。没有说话。那模样倒很像是被金婉说中心事。
金婉气得咬牙。朝着玲珑就是一脚,玲珑闪身让开,杏雨就在旁边。见状撸起袖子就要揍金婉,被玲珑制止,她笑眯眯对金婉道:“你最好老实点儿,让祖母正在气头上,少不得把二姐姐的这口气发泄到你头上。”
金婉见没有踢到玲珑,本想再踢,听到玲珑这么说,气得开口要骂,她的丫鬟小镯连忙拉住她:“六小姐,快到时辰了,咱们该回去了。”
金婉跺跺脚,被小镯拉着出了堂屋,刚刚跨下庑廊,腿上便是猛的一痛,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小镯还在拉着她,被她这么一拽也摔在地上。玲珑院里的两个粗使婆子过来把两人扶了起来,金婉骂道:“把你们的脏手拿开,少碰我!”
那两个婆子见她气头这么大,撇撇嘴走开了,金婉回过头去,见喜儿挑了帘子,玲珑正从堂屋出来,笑咪咪地正看着她。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听到玲珑愉悦的声音:“六妹妹摔得可真好看。”
金婉气极,在玲珑身后骂道:“一定是你把我推倒的,要不我好端端为何会摔倒。”
白露和喜儿跟在玲珑身后,闻言转过身来:“六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我家小姐碰都没碰你一下。”
金婉还想再骂,小镯忙道:“我的好小姐啊,咱们快走吧,您摔倒时,五小姐刚从堂屋里出来,离您还远着呢,怎么会推您呢,若是闹到老太太那里,咱们不占理的。”
金婉见小镯不向着自己,有心连她一起骂,可又想起如今她和金嫦身边的人大多都给发落了,若不是小镯年纪小,就还有小镯这一个跟着自己从江苏来的,这才强忍下来。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在玲珑面前吃瘪,若是娘亲和姐姐在身边,玲珑哪敢这么嚣张。她看到走在前面的玲珑的背影,玲珑今天腰上带着翡翠禁步,水头极好,衬在鸭青色裙子上,特别好看。
若是在老宅,她只需让娘亲出面,玲珑有什么好东西只管要过来便是,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听说过几日玲珑还要去给七皇子妃暖寿,针线房的人正在给她赶制衣裳,昨日翠宝轩还送来首饰让她挑选。她不是疯婆子的女儿吗,怎么会混得风生水起了?
金婉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明白好端端为何会摔一跤,被她们姐妹关在大门外整整一夜都在淋雨的小受气包,大病不死,不但站起来了,而且站得很直很稳。
玲珑自从琳琅送妆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媛。和金婉一样,金媛也从望荷园搬出来,住进了春晖堂。
金老太太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还要多亏柳玉儿。
关于金媛,柳玉儿没少劝过姨母,哪有把到了嫁龄的姑娘整日禁足的,倒不如好好调|教一番,嫁进名门大户,日后也能帮到娘家,帮到兄弟。
柳玉儿当然有自己的想法,除了玲珑,没有谁比她看宋氏母女更不顺眼的了。金媛来到金老太太身边,少不了又是一番研磨,怕是比禁足还要难熬。
金老太太原本倒也没有多想,可那日顾家来送请帖,她眼睛一亮,金媛已经及笄,可自从韩云开之后,来给金媛提亲的便都是妾室,看金敏的意思,是不会让金媛去做妾的,可也不能把她留在家里不嫁,还不如稍加调|教,让她懂点规矩,不再像在琳琅成亲时那样胡乱说话,再经常出去参加些主妇们常去的宴会茶会,说不定就能风光嫁出去。
既然金媛到了春晖堂,索性让金婉也搬进来,免得被焦氏养歪了。
一一一一
感谢小猫1628、花衣312、飞点冰笃_fei、心蓝蓝雪人同学的月票啊。
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没能准时更新,对不起大家了。明天就正常了,放心吧~~~(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我不是故意的
西府已陷入一片混乱,金敏在衙门里告了三日假期,六百里加急请金春来京,虽然明知金春过来,少不了会闹得天翻地覆,可金嫦是在他这里出事,事情到了这一步,必须要通知金春了。
这种事能瞒下外人,可瞒不了自家人。
焦氏这阵子都住在后罩房,听金娴说了金嫦的事,立刻呼天抢地,聂氏和陈氏都来了,就连两位姑奶奶璇玑和琳琅也过来,聂氏和陈氏陪着金老太太,璇玑和琳琅在后罩房劝慰焦氏。
焦氏看到东府的人火气更大,当着两位姑奶奶的面,荤的素的骂了一通,琳琅气得不成,璇玑拉着她出来,姐妹俩个索性在堂屋里喝茶聊天,任由焦氏撒泼似的骂街。
焦氏闹得心烦,金老太太也懒得给金媛和金婉立规矩,两人都给打发到耳房里抄经文,珊瑚和金妤吓得没敢出来,各自躲在自己屋里做女红。
得知璇玑的一对龙凤胎和兰哥儿惠姐儿一起都在东府,玲珑便自动请缨,去东府照看四个孩子。陈氏喜出望外,她原本担心玲珑会因为上次的事和她有隔膜,现在这颗心终于放下,让身边的大丫鬟拂柳陪着一起过来,玲珑笑着说不用,带着自己的几个丫鬟去了东府,躲开这片闹哄哄。
四个孩子都很活泼,缠着玲珑玩翻绳、踢毽子,到了中午,各自的乳娘带着他们去睡下,玲珑这才抽出身来。和杏雨去了甜水巷。
李升摆了脚凳,玲珑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旁边闪出一个人,吓了她一跳,看仔细了竟是顾锦之。
顾锦之穿着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 ,绾着碧玉簪,不似以往的花团锦簇,却更显清贵。
看到玲珑先是吃惊,继而又在打量他,顾锦之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几分得意。他让小锤暗中打听过关于许庭深的事。他想起玲珑每次见自己都是带搭不理的。可是却让许庭深送她回庄子,除了金家和许家订过亲事以外,玲珑或许看许庭深挺顺眼的吧。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穿很好看?”顾锦之从心里笑出来。
玲珑摇摇头:“好像不是你了,我差点儿认不出来。”
说完。她不再看他。带着杏雨向大门里走去。顾锦之就没来由的脸红起来。金五这是夸他呢,还是在挖苦他。好像更像是在挖苦吧......
“哎,金五。你为何不问我怎么会来这里的?”他追上去,李升想阻止,可他像只泥鳅,轻轻避开,重又跟上玲珑。
李升更要再追,见玲珑并没有说什么,只好在后面跟上,免得这小子对五小姐有何不轨。
“还用问吗?你一定让人在我家门口打听,知道我去了东府,便从东府一路跟过来。”
顾锦之被玲珑说中,就又兴奋一来,一纵身子,挡在玲珑前面,他今天没有戴着缨络串儿,可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镶了一道金边儿,整个人还是亮闪闪的。
“听说嫣然邀请你去我五姐姐家里了,你会去吗?”
玲珑心想,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吗?可她还是点点头:“祖母已经替我答应了,我想不去除非装病。”
“可你不想装病是吧,那你还是要去的。”前一刻顾锦之还是满脸兴奋,这会儿眼睛里有了一丝落寞,玲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不是他的诡计吗?他应该高兴才是。
“我可以去给七皇子妃暖寿,可你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了,你巴结我家里人没有用,我家的事你不知道。”
玲珑这么说,是真的不想再听到看到自家人那副嘴脸,她刚刚和许庭深把话说清楚,不想再把顾锦之卷进来。
没想到顾锦之却低下了头,这还是玲珑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他一向都是神采飞扬,这一刻倒有些沮丧。
“我就知道是我做错了,才让你越来越不想理我了。我前不久才知道你家的事,原是不想再去你家了,可那天听说你家有事,才忍不住又去了。下次我不去就是了,我七妹的邀约,你若是不想去,那就别去了。”
玲珑莫名其妙,这人是怎么了?那天据说是你死乞白列要跟着金子烽和金子烨来的,今天又像个小蒙童一样来承认错误。
玲珑懒得理他,便想从他身边走过去,顾锦之却又扬起头,冲着玲珑展颜一笑:“金五,你不生气了?”
玲珑牵牵嘴角,做了个想笑的表情,顾锦之的眼睛就又亮了起来,眼底眉梢都是笑。
“金五,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又问。
“这是我的地方,我想来就来,你管呢。”玲珑不想让他看到芬娘和张长生,索性站在垂花门下,不再往里面走。
“是你的地方?我懂了,这一定是你娘给你留下的嫁妆,嗯,这房子不错,地方好,也很清静。”顾锦之说着,便老实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嗨,谁让你进去的?”玲珑喊道。
顾锦之回头冲她做个鬼脸:“你真小气,你去我家园子时,我可是盛情招待,来你这里连杯茶都没有,你还要大呼小叫的。”
这时,早有应门的婆子去里面告诉了芬娘,芬娘听说玲珑来了,笑着迎了出来,却正看到顾锦之,又看到追在顾锦之身后,气得小脸红红的玲珑。
芬娘怔了怔,曲膝给玲珑行礼,玲珑见她目光有异,猜她一定是误会了,以为是自己带着顾锦之来的,便对顾锦之说:“你见到了,这里有女眷,你进来不方便的,还不快走。”
顾锦之见芬娘的打扮不像是下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道:“我这就出去还不行吗?我就在门口等着。”
说着,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见他真的走了,玲珑这才和芬娘进了堂屋。张长生也要避出去,玲珑便道:“我娘病着,以后你们都是给我做事的,总是这样避来避去怎么行,这些虚礼能免就都免了吧。”
一一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彩头
玲珑告诉芬娘,这阵子府里有些事,她怕是不能陪着他们去庄子见母亲了,就让杏雨和他们一起去,玲珑给母亲做了冬衣和冬鞋,让芬娘一起带过去。
玲珑又让张长生看看山东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手,要稳当可靠的,男的女的都行。
玲珑和芬娘又说了一会儿话,又约好明日一早就让杏雨过来,李升赶着马车送他们一起去庄子见冯氏。
那里的庄子不是西府的,杏雨带着芬娘过去,出入反而很方便。
玲珑把事情全都安排好,就带了杏雨出了大门,芬娘一家送到垂花门,玲珑想起顾锦之可能还在门口,就没有让他们送出来。
顾锦之果然就在玲珑的马车旁边站着,他自己的马车则远远地停在胡同外面。
李升摆了脚凳,玲珑正要上车,顾锦之道:“时辰还早,不如咱们比比脚力吧。”
玲珑皱眉:“你让我和你在京城的大街上比脚力?”这人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就是嘴上跑马车。
顾锦之忙道:“当然不是在这里,安定河边上有条地方,平日里很清静,我方才让小锤先过去了,把那儿的人全都轰开,咱们到那里比试比试,比试完了各回各家,你看如何?”
玲珑歪着脑袋看着顾锦之,把顾锦之看得有些发毛:“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阵子我日日绑了沙袋练梅花桩,就是想和你好好比一场。再说他又是练家子,你还怕什么?”
说着,他指指李升,李升身强体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顾锦之出身将门,一眼就看出他是习武的。
玲珑跟着石二学习心法也有些日子,她也挺想试试自己的身手,顾锦之这个对手虽然有点差,可是也有些功力。真若是赢了他。也挺有成就感的。
玲珑蠢蠢欲动,一旁的杏雨可急得不成,对玲珑道:“小姐,您千万别上当。说不定他在河边埋伏了人手。到时我哥双拳难敌四手。那可怎么办?”
顾锦之冷着脸瞪了杏雨一眼:“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我是那样输不起的人吗?”
杏雨跟着玲珑去过顾家园子。她认识顾锦之,也知道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太过份,可还是担心自家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让人知道小姐和这位顾世子去河边,这可是大事。
玲珑想了想,对顾锦之道:“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咱们也不算是孤男寡女了。我就和你去走上一圈,可是不能白比,要有彩头。”
顾锦之眼睛亮起来:“什么彩头,你只管说出来。”
玲珑抿着嘴笑了,眉眼弯弯,带着几分调皮,看得顾锦之心里忽然甜滋滋的,连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输了,就要帮我做一件事。”
顾锦之抬头看了看天空,秋日里的天空,天高云淡,令人神清气爽。他长抒了一口气,问道:“那是什么事?”
玲珑道:“帮我找几个人。“
顾锦之想起许庭深来,许庭深回山东去了,许家也迟迟没有到金家正式提亲,金五该不会是让他去把许庭深找回来问个究竟吧,如果是这样,那他答不答应呢。
“那也要看看是找谁才行。”
玲珑撇撇嘴:“没有诚意,方才你还说要认赌服输的。”
顾锦之强撑着没让自己脸红,可耳根子还是泛起红潮:“那也要我输了才行,我若是赢了你,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好啊,我不会输给你,咱们这就比比看!”
玲珑说着,抬腿便上了马车,顾锦之大喜,一路小跑着到胡同外面也上了马车。李升把马车赶出胡同,玲珑透过车窗看出去,见顾锦之身边也没带什么人,赶车的就是他平日里常带的那个小厮,叫小钩的。
顾锦之的马车走在前面,李升赶着马车紧随其后,向着城外的安定河而去。
杏雨还在嘟哝:“那位顾世子虽然是熟人,可我看他挺较真的,万一小姐您输了,岂不是要给他做一件事情?”
玲珑笑道:“他以前就比不上我,现在也不如我。”
杏雨担忧:“可万一他使阴招赢了呢,若他让您做点小事也就罢了,可要是逼着您嫁给他,那许二爷怎么办?“
玲珑白她一眼:“这又关许二爷什么事,我谁也不嫁,就是要在娘家守着我娘。再说顾锦之才没有那么笨呢,他爹国公爷没有答应,他才不会贸贸然让我嫁给他呢。”
杏雨想想也是,大户人家的亲事,哪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可若是顾世子没想娶自家小姐,他这样约小姐去河边又算什么,比试?那比试算是男女约会吗?
杏雨想不明白,只好硬着头皮又问玲珑:“婢子觉得这位顾世子还是不如许二爷,许二爷从来不会单独来找您,可顾世子就这样来了;还有许二爷也没有约过您,可顾世子却约了,虽说是要和您比试,可也是不守规矩,不是正人君子。”
玲珑愣了愣,可不是吗,以前顾锦之还要假借金子烽的名义,现在怎么越过金子烽,自己直接来了。
于是到了永定河边,玲珑便问顾锦之:“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吗?传出去会影响我的名声。”
顾锦之摸摸脑袋,似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这次他没有撑住,脸腾的红了:“......以前在西岭时,你每次见到我,都会和我说话,可来了京城,我通过金世兄正大光明见你,你反而不理我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我想,我可能是用错了方法,心里一急,也没想这么多,以后我不会了。你和我比试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如果我说出去了,就像这玉牌子一样。”
说着,他摘下腰间的一枚白玉平安牌,扔在地上,腿上用了几分力气,狠狠踩下去,玉牌子裂成几块。
玲珑嘴角动了动,这牌子成色很好,你不要了可以扔了,让我去捡啊,你这么砸了,这就是暴殓天物,败家子啊。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比试
看到玲珑脸上一副心疼的样子,顾锦之的心都要飞起来了,金五心疼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他的玉牌子,但那玉牌子是他的,哈哈哈。
原来想让金五动容就是这么简单,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金五是金家人,虽然金家人读书入仕已经改良了许多,可是看到成色那么好的玉牌子被毁了,金五还是会心疼。
其实只要是识货的人都会心疼,顾锦之想多了。
他四下看看,却不见先前过来净场的小锤。他叫来小钩,问道:“小锤呢?”
小钩心想,我给您赶车呢,怎么知道小锤去哪儿了。
但他可不想失去这个好机会,于是立刻阴了小锤一把,看你以后还敢抢着给世子赶车不。
“小锤这小子最贪玩,还爱看小姑娘,他一定是把您的话当成耳边风,去看小姑娘了。”
小钩的声音挺大的,玲珑和杏雨都是噗哧一声笑出来,物似主人形,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厮,贪玩和看小姑娘,这不都是顾锦之吗?
看到金五小姐笑了,小钩挺得意的,还是他有本事,世子爷一定会夸他的。
可他猜错了,顾锦之非但没有夸他,而且冲着他飞出一腿:“滚得远远的!”
小钩飞出去的那一刻还在想呢,世子爷不是想见金五小姐吗?现在他把金五小姐逗笑了,世子爷应该高兴啊,怎么就挨踢了。还要让他滚......小钩是想不明白了。
顾锦之面红耳赤,硬着头皮对玲珑道:“你别在意,那小子胡说的,我们家的小厮,都是很正经很懂规矩的。”
玲珑笑眯眯地点点头:“我相信。”
顾锦之转身又想踢小钩,可小钩已经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真是的,金五分明就是不相信,她一定以为小钩说的是他。
他又摸摸自己的头,对玲珑道:“那咱们开始比吧。”
玲珑道:“好啊。比就比。谁怕你!”
话音刚落,她便提起一口气,率先跑了出去。顾锦之怔了怔,也跟着跑了出去。
李升连忙要追。杏雨拉住他:“不用追了。你追不上他们。”
李升再看。吃了一惊,指着那两个越来越小的身影问他妹子:“五小姐......五小姐......”
杏雨笑道:“五小姐跑得可快呢,她是把咱们当成自己人。不然她才不会让你看到呢。”
李升心中一凛,他是练家子,自是不会像杏雨那样真的以为玲珑是跑得快。
五小姐分明是有武功的人!
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五小姐了,五小姐既有武功,还要留着他,并非是他以为的看中他身强体壮能当保镖,就凭五小姐的身法,真要是遇到坏人想逃跑,一般人哪能追得上,五小姐雇他,就是因为他是五小姐的乳哥哥,是信任他。
他对杏雨道:“五小姐这样看重咱们,咱们以后要打起精神给五小姐做事。”
杏雨笑着对哥哥道:“原来你以前没有打起精神来啊。”
李升挠挠头,冲着妹子憨憨地笑了,他还真的有些应付,觉得自己走过几趟镖,有几下身手,没把这种给千金小姐跑腿的差事放在眼里,五小姐想来是看出来了,这才在他面前显露身手,给他提个醒。
玲珑比顾锦之先跑一步,顾锦之使出全力跟上,可还是落在后头。他没有说谎,这阵子他一直都在苦练,为此父亲还把他叫过来,安慰了一番。
镇国公顾自持听说顾锦之这阵子每天都要拿出一两个时辰练梅花桩,他心里有些戚然,这个儿子是让他拖累了。
他把顾锦之叫过来,直接了当问道:“你想在秋围时拔头筹?”
顾锦之没想到父亲竟把这件事和秋围联系起来,只好摇摇头:“不是,父亲您想多了。”
顾自持松了口气,对儿子道:“不是最好,秋围那日,各府都在憋足力气想在万岁面前展露身手,不过就是想谋份好差事,你已经在五城兵马司挂名了,以后还想要更好的差事,为父自会给你安排,不用去和那些人争了。“
大武朝时至今日,大多勋贵都已远离朝堂,除了逢年过节皇帝的赏赐,留给他们的也只有世袭的爵位和祖上留下的一份家业了。勋贵之家不能像普通人家科举入仕,但他们自是不想坐吃山空,全都想给子孙谋个好差事。每年的秋围便是勋贵子弟们一争长短的好机会。
前年临江侯世子董宇董冠清和一举夺魁,皇帝龙颜大悦,赏了他锦衣卫的差事,董冠清一个月里有二十多天在宫里当差,不过两年便做了锦衣卫镇抚。就连堂兄董廉也进了金吾卫,兄弟二人都是从五品的武官,皇帝的亲卫。
董冠清和顾锦之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儿,私底下也较量过,不论骑术和武艺,都不如顾锦之。那年董冠清压冠之后,顾自持便给顾锦之谋了五城兵马司的差使,尽管顾锦之不想去,顾自持也没骂他,就连顾家人也认为,顾自持对这个独生子是娇惯得没边了。
顾自持不想让儿子显山露水,更不想让他在皇帝和诸位皇子面前展露头角。他的女儿全都做了皇子妃,顾家的荣宠为历代没有的,这也把顾家推到风口浪尖,他不敢动,顾家不敢动,他的儿子也只能是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
只要顾锦之不去惹事生非,平平安安的,那也就行了。
看到儿子狠劲练功,顾自持心如刀割,他苦笑,这世上怕是没有像他这样的父亲,不想让儿子争气的。
他只想让唯一的儿子平平安安,做个富贵爵爷。也只要三四十年而已,顾锦之一代平安渡过,待到下一代也便安稳了,那个时候顾家想出多少人才都可以,不急在这几十年。
顾锦之不知道父亲的想法,见父亲不再追问秋围的事,索性安心练功。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今天和玲珑刚刚跑出两三里,就明显感觉自己有进步了。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垂钓
顺着永定河一直往前走,穿过一片树林,便没有路了,如果不想走水路,那就沿着河弯往南走,从河神庙往西走山路。
此时秋高气爽,河风习习,秋日的永定河水位低了几尺,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阵秋风吹过,有红的黄的叶子落在河面上,飘飘悠悠,如同一只只扁舟顺流而下。
小锤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世子爷让他到河边清场,他开开心心就来了,这里平日里也很清静,很少有人,可今天却不知从哪儿来了这么多人,而且不但不肯走,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还给了他两记耳光。
现在他捂着腮帮子,恶狠狠看着这些人,咬牙切齿。
“你这小子也真是硬骨头,为何还不快滚?”打他的那人问道。
小锤摇头:“我家世子爷一会儿就来了,我要站在这里等着,等着看他如何收拾你们!”
那人冷笑,抡起酒钵大小的拳头又要揍他,却被人叫住,那人悻悻地收手,却又瞪着牛铃似的眼珠子使劲盯着他。
叫住那人的是位年轻公子,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件天青色绣山水楼台的圆领袍,外面披着宝蓝织锦羽缎披风,头上绾着碧色镶珠的玉簪,腰上挂着碧色镶珠的玉佩,而这少年的脸也如精雕细琢的珠玉一般,华美绝伦。即使他身边有那么多人,还是会一眼看到他。
小锤方才就看到这少年了,这些人无疑都是他的随从。少年面无表情。对那个打他的家伙说道:“他说是镇国公府的,就留他在这里吧,等着他们世子爷过来领人便是。”
说完,少年便不再看他们,径自走到河边,早有人拿了短凳,又在上面铺了绣垫,一个侍从拿来鱼竿,少年坐在那里,竟然悠然自得钓起鱼来了。
小锤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挨上几个耳光都没关系。可你们快点走啊,若是世子爷来了,看到你们还在这里,他老人家一定不高兴。
小锤小时候摔过一跤。脑袋不太灵光。可世子爷没有嫌弃他。给他的差事虽然不如给小钩得多,可每一次都是容易完成的好差事,就像今天吧。若是没有这群人,这个差事就是很好很好的,可惜现在全给打乱了。
任凭小锤捶胸顿足,那些人也没有理他。那位贵气逼人的少年自顾自地在河边垂钓,他身边的人却是面无表情,全神戒备,可却没人把小锤放在眼里,就好像小锤说他家世子爷会来和他们算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全都是骗人的一样。
玲珑不认识小锤,但她却认识那个垂钓的少年。
她跑过来时,就看到了秋日的阳光下,坐在河边的那个少年,阳光在少年的侧影上镀着金边,好看得如同用玉雕成。
玲珑想要看不到那个少年也不太可能,因为他太耀眼了,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
玲珑的心就那么停滞了一下,她认识他,这人就是十二皇子,那个看似美好无匹,实则狠毒如虎蛇的十二皇子。
玲珑顿住脚步,她这时发现,她已经被围在中间。十二皇子的随从们,看似随意站在那里,玲珑跑过来时,还以为这些只是河边驻足的行人。实则他们却是五行八卦的阵形,每个人都站在指定的方位上,如同一只口袋,只要玲珑稍有动作, 他们便会收紧袋口,将她手到擒来。
玲珑稳定心神,她只是个小姑娘,对,就是一个从这里路过的小姑娘。现在前面没有路了,她又不想绕到河神庙那里,她要掉头回去了。
玲珑转身,就看到顾锦之已经追上来了,玲珑想给顾锦之使眼色暗示他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到从一棵大树后面跳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冲着顾锦之又跳又喊:“世子爷您可来了,他们不但不肯走,还打我呢,您看您看,我的脸都肿了,要去看郎中,少说也要五钱银子。”
顾锦之怔了怔,他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他随口道:“我给你一两银子,去看病吧。”
话虽如此,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个少年,他忽然又对玲珑低声道:“金五,咱们改日再比,你快些回去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看着那个少年,就好像根本不认识玲珑,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说话的声音也是压得很低。
玲珑知道他是好心,不想被人发现他和她在这里比试。她没有犹豫,嗯了一声,掉头便跑。跑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却见顾锦之还站在那里,但是那个少年却已经离开河边,就站在她的身后几丈开外,表情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停下来了,再跑几步给我看看。”
这一刻,玲珑有种活见鬼的感觉,没错,这个少年是在和她说话,他让她跑几步给他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坏了,他认出她了,当日清觉山庄丢了东西,十二皇子肯定会怀疑到前两日在竹林外面巧遇的小姑娘,现在他认出她来了。
玲珑只盼着这个时候顾锦之不要叫破她的身份,只要她蒙混过去,回到府里,她就是深闺小姐,十二皇子想抓贼也抓不到人家内宅里去。
可偏偏这时,顾锦之却喊道:“金五小姐,我方才来时,看到你家丫鬟带着马车就在前面,你快去吧。”
玲珑握紧拳头,她知道顾锦之这样说是一片好意,让那人不敢轻怠于她,可是顾锦之哪能想到,他这样就是断了她的后路,即使她跑了,十二皇子还是能找上门去。
她硬着头皮,胡乱答应着,转身便走,这次她没敢再跑,而是像个大家闺秀那样,走得慢吞吞的。你可以认出我来,可我也可以死不认帐,你非要说我偷了你家东西,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直到走出很远很远,再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十二皇子,也看不到顾锦之了。
阿弥陀佛,玲珑松下一口气来,今天真的太险了,好在自己够机灵,除去刚开始的那几步,没有继续在十二皇子面前展露轻功,即使他怀疑,也只能当自己看花眼了。
一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夜行衣
杏雨和李升等得心焦,才看到玲珑回来,杏雨好奇地问玲珑胜了顾锦之没有,玲珑摇头:“没分胜负。”
这下子连李升也啧舌了,以后再也不敢小看这些纨绔子弟了,顾锦之的轻功竟然和五小姐是平手!
玲珑知道他们理解错了,可她懒得解释,原本很好的心情被那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十二皇子全都给破坏了。
到了晚上,她去浚仪街,石二不在,浮苏带她去见了连环。连环的香已经制好,玲珑喜出望外,今天总算有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连环,等我师父回来,我和他说,让他放你走吧。”
连环笑着摇摇头,提起狼毫笔,在纸上写下:“离开这里我只有死路一条。”
玲珑怔了怔,叹了口气,原来是她理解错了,连环给她制香,并非是被石**迫,且,连环是要在石二的羽翼下苟且偷生,给玲珑制香是石二给她的工作。
这样一想,玲珑的心情好了一点,她问连环:“我师父究竟是什么人,他很有势力吗?你这么相信他,信他能护你周全?”
连环在纸上又写道:“我不知晓,但他的人救了我。”
玲珑明白了,连环能给她制香,当然也会给别人制香,定是有人要将他灭口,却被石二的人救下来,因此对连环还说,石二不但是她的东主,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保护伞。
玲珑想起中秋之夜。那些黑衣人,还有那个绝美的女子。
连环已经把香料的用法写在纸上交给她,玲珑恨不能立刻就回去,可浮苏却已经在暖阁等着她,黑漆松竹梅岁寒三友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只砂锅,砂锅里热腾腾的鸡汤荠菜馄饨。
已是深秋,竟然还能吃到鲜嫩的荠菜,玲珑食欲大增,直到把整锅馄饨全都吃完。看到浮苏托着下巴。以一个优雅无比的姿势,似笑非笑,正在看着她。
玲珑看一眼见底的砂锅,小脸红了。怎么就像是饿狼一样。
浮苏笑得花枝乱颤:“我说你像女孩家。你师父偏就不信。可惜他现在不在,让他看看你脸红的样子,看他还嘴硬。”
玲珑吓得差点蹦起来。连忙摆手:“别开玩笑,我怎么会是女孩儿家,不是,我不是。”
浮苏把手里的帕子甩了甩,带起一阵香风:“看你急的,我只是说你长得像女孩儿,又没有说你是,再说,你若是女孩家,你师父才不会收你做徒弟呢,他最讨厌女孩家舞刀弄棒的。”
玲珑暗地松了口气,忍不住打量起浮苏来,笑咪咪地道:“浮苏姐姐,你的武功很厉害啊。”
和浮苏相处了一阵子,玲珑也明白了,即使浮苏和石二有一腿,也不是夫妻,至少现在还不是夫妻,哪有做妻子的整日都不知道夫君去哪里的,而且,浮苏好像还有点惧怕石二。
浮苏笑道:“小东西没有见识,我的武功哪里算厉害,改日你见到另外两杯酒就知道了,她们才叫真的厉害。”
另外两杯酒?
玲珑这才知道浮苏的名字取自浮苏酒,在此之前,她还以为漂浮的水草。
她不由得想起中秋夜的那个女子,那个带着凉凉杀气的女子。
那个女子也是三杯酒之一吗?
石二怎么这样呢,明明讨厌女子练武,身边却有三位貌若天仙,又武功超绝的女子,这人怎么言不对心呢。
那夜玲珑去了碧桐院,轻车熟路找到了装香料的盒子,用连环做的香料替换了宋秀珠原有的香料。
宋秀珠打死也想不到,上次那只失而复得的碧玉香炉里,少了一撮香灰。玲珑没费吹灰之力,便从孙三娘子那里得知那香灰出自芝兰香,这种香料多是天竺人所制,京城里有两家贩卖天竺香料的铺子,据说他们除了卖这种常规的香料,还在私底下贩卖用于闺房之乐的合|欢香,因此孙三娘子提起他们满脸不屑。
玲珑对合|欢香不感兴趣,她只是让连环做出一款与天竺人所制的芝兰香很像的香料。
换了香料,玲珑心情大好,回到自己的小跨院里,挑灯给石二把那件夜行衣缝完。
这衣裳她早就开始做了,只是后来二堂兄的屏风催得紧,就把这件衣裳放下了。虽然连环现在要依附石二,可玲珑也清楚,石二是为了给她找到制香高手,才救下连环的,无论如何,她都要谢谢师父。
快天亮时,她终于把衣裳缝完了,眼睛却已酸痛。她这才把衣裳藏好,上炕去睡了。
次日她把夜行衣送给石二,石二面无表情把衣裳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谁做的?”那样子就好像这衣裳做得很差似的,玲珑自认为自己的女红很好,而且这件衣裳真的是很用心很用心缝的。
她有点委屈:“是我求了堂姐做的,你不想要就还给我。”
石二像是松了口气:“还好,我真担心你说这是你做的。”
玲珑有些不解:“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呢,您担心什么?”
石二看得着她,假脸后面的那双眼睛如同深邃的古潭,却又带了丝恼火:“你已经很娘娘腔了,如果再会缝衣裳,师父就要把你丢到军营里,让你学学如何做个男人!”
玲珑觉得吧,她的胸口一阵翻腾,差点吐出血来。
那天她很沮丧,她招谁惹谁了,好心好意给你缝了件衣裳,却被你这样挖苦,还要送进军营里,你不知道有个叫花木兰的吗?
可能是看出她不高兴了,也可能是石二感觉伤了徒儿的心,便对她说:“有个地方我盯了一阵子了,你跟师父走一趟吧。”
玲珑这才来了精神,看着石二进屋换上她给做的夜行衣,她转着石二转了两圈,喜笑颜开:“师父,您穿这衣裳真合身,看上去像年轻了几岁呢,显得您的身板特别笔挺,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然后,她就看到石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日让浮苏给你炖些清脑明日的补品。”
一一一(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藏书阁
那夜,是玲珑这一世第一次正式做买卖,石二让她跟着一起进了宅子。
玲珑有些激动,问石二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出师了?”
生平第一次,石二给了她一记爆栗子:“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说出师,回去站桩一个时辰!”
站桩?好吧。比起上次头朝下倒挂了一个时辰,站桩还算舒服。
这处宅子没在内城,宅子里面古树苍天,浓郁匝地,清冷的月光下,这宅子有种静若千古的气氛。
看不到侍卫,也看不到丫鬟婆子,石二拿出火折子,将甬道两旁的石灯点燃,淡淡的烛光透出来,给这寂静的园子多了些许暖意。
玲珑觉得石二的胆子真是很大,一般的偷儿拿个火折子就算是大胆了,石二竟然还把园子里的石灯一盏盏全都点燃。
“这是什么地方?点上灯会不会被人发现?”她悄悄问石二。他们是翻墙进来的,她没有看到正门的牌匾。
“裕王在京城的别馆。”石二的声音也如这秋夜的月光一般疏冷,不带一丝热度。
裕王?大武没有异性王爷,当今皇子又均未封王,这位裕王应是皇帝的平辈或长辈。
玲珑心头一凛,石二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来偷藩王的东西。
她看一眼石二,石二没有蒙面,他那张假脸也没有遮挡的必要,倒是玲珑是用黑巾遮面。
认识石二这么久,又做了他的徒弟。可玲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玲珑猜想,石二的脸或许受过伤害,没有办法示人了。假脸虽丑,还能让他找回一点尊严。
这还是玲珑这一世第一次进宅,她很慎重,也很珍惜这次机会,磨拳擦掌,恨不能一会儿看到好东西,全都装进宝贝口袋里。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不对劲了。这里虽然只是别馆。不是亲王府。可也太清静了一些。玲珑跟着石二一路走进来,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师父,这里会不会有埋伏?”她紧张地问道。
“不会,裕王已被圈禁。这里早被查封多年。只有一队小旗看馆着。这个时辰早就偷闲去了。”
“圈禁?查封?”玲珑吓了一跳,也就是说这位裕王犯事了。
难怪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难怪石二敢在这里点灯。这里既然是被查封的,那就是门外添了封条,负责看管的军士也不能进来,只能在门口守着。
玲珑长舒一口气,真是白白紧张一场,石二肯带她一起来,并不是她已经能够独挡一面,而是这里安全,让她进来见见世面。
“师父啊,这位裕王都被圈禁了,那他府里的东西会不会也充公了,说不定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呢。”心情一旦轻松,玲珑就恢复了活泼,蹦蹦跳跳跟在石二身边。
“这里是别馆,你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但既是皇子府第,总不会像寻常犯官那样抄家,总还要留几分脸面。”
石二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处二层小楼,玲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月光下,能勉强看清小楼上的匾额——藏书阁。
师父果然识货,来抄家的大多都是锦衣卫,那些武人会抄走古玩珍宝,这些书籍说不定还能漏下几本,万一里面有古籍珍本,那也能值很多银子。
石二果然朝着藏书阁走了过去,玲珑连忙跟上。活了两世,还从没有偷东西偷得这么恣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好吧,这里可能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拿了。
不过玲珑还是很开心,这一世的身体只有十二岁,虽然她比同龄人多了几分成熟,可骨子里也就是个小姑娘,一点点好玩的事,她就会觉得很开心。
于是她惹来石二嫌弃的一眼:“有这么好玩吗?你上窜下跳做什么?”
玲珑撅撅嘴,耷拉着脑袋,跟在石二身后。
藏书阁的大门上挂着一只黄铜大锁,石二看她一眼,示意让她打开。
玲珑一边腹诽,一边从怀里掏了根随身带的银簪子,两三下便把大锁打开。
她原以为石二会夸奖她,没想到石二冷冷地说:“好在你遇到为师,否则你这辈子就只能像秦空空那样,做个溜门撬锁的小扒手。”
玲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讨人嫌招人厌的师父呢?
明明是你让我撬锁的,我把锁撬开了,你却还要借势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秦空空是谁?听石二说,她的拳法就是秦空空那一派的,或许秦空空真是她的祖师父吧,可那也是她上辈子的事了,都说了无数遍,她不是秦空空的弟子了,石二为何还要找茬儿,也不知道他是和秦空空过不去,还是和自己徒弟过不去。
玲珑瓮声瓮气:“徒儿谢过师父知遇之恩,徒儿一定好好学本事,长大以后偷很多好东西孝敬师父。”
石二愣了愣,有些不高兴:“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为师教你功夫,难道是让你学会以后偷东西吗?真是朽木不可雕!”
玲珑撇嘴,我还真是忘了你是个清高的雅贼,你偷的东西都是不卖的,全都放在屋子里欣赏,满足你那变|态的虚荣心。
可你现在带我来这里,不是偷东西是干嘛,难道是来裕王的藏书阁里借阅吗?
“是徒儿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了。徒儿会跟着师父,练好功夫强身健体,长大以后为师父寻觅奇珍异宝好好把玩。”
好吧,玲珑偷眼看去,石二终于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吱呀......推开藏书阁的雕花木门,一阵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进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师父,这里有多久没人进来了?”玲珑对石二早就习惯了,所以她的怨气很快便消了。
石二拿着火折子,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道:”十六年,这里已经废置了十六年。“
玲珑转过身来,看向石二,问道:“裕王已经被圈禁了十六年?那他还活着吗?”
一一一(未完待续。)
ps: 推荐一本书
书名《嫡骄》,作者:南鸢北舞,简介:关门放夫君,上前斗极品
第一六六章 牵强
“他还活着,就在刺槐胡同里圈禁。“石二边说边开始在书架上翻找,扬起一片灰尘。
好在玲珑遮着脸,但还是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她有些心疼地看着石二穿着她做的新衣裳在尘土里找东西,她为了缝这件衣裳,眼睛都给熬红了。
然后,“嘶”的一声,衣裳不知挂在哪里,撕开一个口子,玲珑索性不看了,转身走出了藏书阁,希望石二看到她的背影,知道她有多么气愤!
她可没有蹲在门口生闷气,而是四处转悠,这处别馆很大,应是把两三个园子打通了,玲珑离开藏书阁,沿着甬道走过一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花石子铺就的平坦空地,两侧原本应是花圃,如今已经枯萎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几丛枯枝败叶在夜风中簌簌抖动,发出阵阵沙沙声,似是在向人们讲述着这里昔日的繁花似锦。
不远处是个红砖白墙的小院,院子外面的爬山虎倒仍然葱绿,给这萧瑟的园子增加了一抹生机。
玲珑走到门前,黑漆的木门没有上锁,随风吹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门却没有被风吹开,只是有一条门缝。
玲珑皱皱眉,这门是从里面拴住的,院里有人!
这座已经废置十几年的院子里,竟然还有人!
玲珑的头发根都立起来了,只觉一股凉气从背脊升起,她掉头便跑回了藏书阁。
“师父,前面的小院里好像有人!”
石二已经找到蜡烛。正坐在满是尘土的条案前翻看一本书,在他面前,还堆着几十本书,这都是方才在书架上,被他移了下来。
闻言,他抬起眼皮,瞥了玲珑一眼:“胆子这么小就不要乱跑。”
玲珑怔了怔,眼睛看向石二的衣袖,衣袖上先前挂破的口子更大了。
石二看她站在那里不动,正想训斥几句。见她盯着自己的衣袖。低头看了看,声音有些不太自然:“......让浮苏缝上,为师还会再穿。”
玲珑懒得理他,假装没有听到。问石二:“师父在找什么?”
“你来帮我一起找。看看这些书里有没有夹着纸片、书信什么的。”
玲珑道:“已经抄过家了。如果里面夹着东西,想来也早就被搜走了。”
石二不悦:“那也要找找看。”
玲珑只好凑过来,拿起那些书册一本本翻找。藏书阁里的书已经所剩无几,可也有几十本,师徒两人一阵翻找,还真的找到几张纸片,都是一些读书时做的记录。
“这会是裕王写的字吗?”玲珑拿起一张纸片在烛光下细看,却也看不出有何异常。
石二叹口气,显然很失望:“这些都没有用。”
“师父,这位裕王已经被圈禁了,您还来找他的东西做什么?而且,这种小事也不用您亲自来吧。”
玲珑想起中秋之夜那些黑衣武士,他们都是石二的人,像这种小事,随便找个人来找就行了。
石二却似充耳不闻,用手指在书案和多宝格上一寸寸触摸,玲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找暗格。
也难怪,找暗格这种事,当然是要自己亲眼看过才能放心。
藏书阁是座独立的二层小楼,玲珑见石二在楼下找,她便沿着楼梯查找,相对于翻书,她更喜欢如这样找机关。
这种高门大户有暗格并不稀奇,很快,他们便听到吱嚓一声,也不知道是他们谁摸到了机关,大门上面露出一道小小的暗门,与其说是暗门,不如说是抽屉。
玲珑正欲纵身上去查看,石二叫住了她,随后一弹,叮当两声金属的撞击声,两枚铜钱弹落下来,石二这才让她过去。
抽屉里面果然有乾坤,玲珑喜滋滋从里面拿出一只锦匣。
锦匣打开,里面是三本书,石二翻了翻,冷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不过是些这个。”
玲珑问道:“这书是古籍啊,好像很值钱。“
古董她懂一些,对古籍的研究甚少,可看这三本书藏得这般隐蔽,也能猜出是好东西。
她原以为石二会鄙夷地瞪她一眼,再把这三本书像垃圾一样扔给她,没想到石二却把书从锦盒里拿出来,揣进怀里。
好吧,玲珑腹诽,她差点忘了他是个雅贼了。
师徒二人又去楼上转了一圈,楼上空荡荡的,散落在地上的也都是些随处可见的书本子。
“亲王圈禁,府里被查抄,就连这些藏书也要充公吗?”玲珑不解。
石二淡淡道:“当然不会,想来是这里的书全都跟着裕王进了刺槐胡同。圈禁并非坐牢,只是不让他与外界接触而已,打发时间时就是读书练字。”
原来如此。
玲珑忽然发觉石二说这番话时声音凄凉,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石二,可是看到的只有昏暗烛光下的那张假脸,面无表情,一如往常的呆板。
初时她并没有多想,但这时脑子里如白驹掠过。她记起聂林氏家的二小子今年十六岁,就在那一年,冒家小姐怀着身孕,十六年前,裕王圈禁!
中秋之夜,那位美女率领黑衣武士追上石二,恳求他不要出城,还说锦衣卫已经去了福建。
冒家就在福建。
玲珑脑海里像是有千丝万缕,却又像有一条隐形的线把这一切串在一起,但她掌握的事情还太少,这条线还不能理顺。
“师父,您和裕王有关系吧?还是咱们接了江湖上的订单,这才来他家里找东西?”
石二没有理她,起身向门口走去,玲珑快步追上,又问:“别的地方您不看看吗?比如那个院子,里面真的像是有人。”
石二这才转过身来,双目如同万年寒泉,让她在心里打了个冷颤,今夜的石二,似是和平时有些不同。
“别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只有这里,是他们不敢进来的,因此,师父才带着你过来亲自看看。”
玲珑明白了,石二口中的他们,就是中秋夜的那些黑衣武士。
“那个院子里呢?”她又问。
“那门年久失修,只好在里面挂住,里面根本没有人,你不要大惊小怪。”
是这样吗?这个解释很牵强。
一一一一
好吧,这两天的更新都推迟了,居然没有人催我,555555没有人看书吗?(未完待续。)
ps: 推荐完本作品《佳人有点毒》
贺亲王家的小郡主下落不明,冯家大院里来了个傻丫头。都说装傻会很安全,可偏偏有只大灰狼就是想要拐走她。
那个谁谁谁,你离我远远的。
你欠我一条命,这辈子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上天入地,都要把你拐到手!
/mmwe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