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离开的机会
第一百零七章离开的机会
丫头们都知道姑爷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好一段时间,自是不会不知趣的扰了两人。
华如初心里有了犯坏的想法,底气有点虚,对祁佑的态度比以往要亲近许多。
这在祁佑眼里便成了她不舍得他。
一人是曲意相迎,一人是有心哄着,自是亲昵的非比寻常。
夜晚床榻摇晃了足足有半个晚上。
华如初醒来时便知道身边无人,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冷的,应该是离开好一会了。
揉了揉酸涩的腰,昨晚真是太拼命了。
掩嘴打了个呵欠,身子软得一点不想动弹。
望着床顶勾着图腾的帷幔,华如初思维发散开来。
要怎样才能从祁府消失而不让人知道呢?
消失并不难,春玉一手易容出神入化。
若是只呆在这个院子里是够用了,可要是老被老夫人拎到跟前去,肯定得露馅。
她这几个丫头比起其他丫头来自是超出远远一截,可在她们心底,她们是丫头,从来不曾忘记过自己的出身,端不起那大家小姐的架子。
若是留下云书倒是没问题,可云书不会易容,再者说她外头的事很多都是云书经手的,自然是带着她比较好。
怎样才能让她理所当然的不出这个院子呢?就像她婆婆那样。
等等……
像婆婆那样,婆婆是犯了错闭门思过,她若是也犯个错……
这个错不能太小了,不然达不到效果,也不能太大了,以后会收不了场。
抚了抚因为起得过猛而酸痛的腰,华如初心下有了底。
惹其他人自然是不行的,惹陶嘉却容易得很。
只要把握好了分寸也好收场。
三个月,她只有三个月时间,在家里还需要呆上几天办好祁珍的事。
要是不能在祁佑回来之前赶回来,就真的一点底子都没能留住了。
她不怕祁佑,却不想在他面前太过透明。
那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撩起帷幔,华如初探出头,“外面谁在。”
“是婢子夏言。”门应声而开,夏言带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
把洗漱用具摆好后齐齐过来请安。
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华如初也不愿意大刺刺的让人侍候,遂放下帷幔,道:“夏言留下,其他人出去。”
“是。”
夏言本就活跃,一早又得了姑爷的话,脸上的笑容那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上前大大方方的把帷幔勾起,边道:“姑爷说让您多歇歇,今儿上午就不用去老太太面前请安了,他去辞行时会替你把话圆了,您不用担心老太太不高兴。”
“唔,早点有没有送过去?”
“春玉一早就准备好了让姑爷一起带去的,姑爷说去主院陪两老用膳,还让春玉多备了些。”
既然如此,她就不去表现了,华如初往后一躺,一副赖床的架势。
“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末。”夏言把薄被往上拢了拢,“您要是不想起就再睡会,或者吃点东西再睡?”
“不饿,云书干什么去了?”
“啊,婢子忘了告诉您,云书姐姐出府去了,马管家使人传了消息过来说今日绣纺开业,她担心秋谨出错,说过去盯一天,会在晚膳前回来。”
“今日开业?怎么这么赶?”
“听来送消息的姐姐说马管家根本没挑日子,觉得都准备好了就决定开业,小姐,马管家怎么都没请您啊!您才是背后的大东家呢!”
华如初瞟她一眼,“想出去了?”
夏言老实的点头,“您一直让秋谨姐姐在外面,都没许婢子出去。”
“秋谨的性子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很谨慎,适合放到外头为我办事,至于你嘛……”华如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一阵,直把人看得都不安了才道:“你还是在我跟前吧,你这性子放出去我不放心。”
“小姐……”
看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华如初哭笑不得的坐起来用力点了点她额头,“小姐我是说有你在跟前陪着说话我也开心,她们几个都是闷葫芦,就你话多点,能陪我说上几句,胆子还大,怎么,不高兴在我跟前?那我马上放你出去帮秋谨。”
“不不不,婢子愿意在小姐跟前。”眼泪还在脸上滚,笑容却灿烂得像这个季节的日头,这么个简单的性子,也就夏言有。
“行了,我也不躺着了,越躺越难受,去给我找身衣服过来。”
“是,小姐。”得了赞美,夏言走路都是飘着的,虽然在祁府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但是只要跟着小姐就没什么不好的。
睡眠不够,再加上过热的天气让华如初没什么胃口,喝了碗白粥便放下了碗。
想着是不是回去再躺会,就看到双芷快步走进来。
“少夫人,魏家请了人前来提亲,老夫人请您前去相陪。”
她以为还会要等上几天,没想到魏家倒也好速度,华如初大喜,迅速起身道:“你稍待,我去换身衣服。”
双芷屈膝,“是,她们也才到,不急。”
换了身稍显庄重的紫色衣衫,头上戴着的也不是她喜爱的玉饰,而是用上了老夫人上次送来的全套头面,俗是俗了点,这样的场合用着却刚好。
也算是给祁珍压阵了。
前去的路上,一行人都走的游廊,以避开毒辣的日头。
“魏家请的谁来提亲?”
双芷行在华如初身后一步,闻言便回道:“是程家老夫人。”
太原名门中只得一个程家,算得上是真正的清贵之家,老爷子已经荣养,可接替人却极争气,手中无权,却能直达天听,听说圣上对他极为看重,硬是让程家在老爷子荣养后没有败落下去,反倒隐隐有上升迹象。
相比起来,祁家的第二代差了何止一点半点。
能请动程老夫人,可见魏家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根基浅。
“祖母是不是高兴了?”
“您说对了,老太太原本还有些觉得魏家门户太低,因着太子的缘故才同意了这门婚事,直到今天程老夫人登门,她才知道魏家也不那么差。”
不是什么事都能看表面的,魏家既能被太子看重,又岂会一点本事没有?
一进入迎松院,便听到两个老人爽朗的笑声。
华如初挑眉,她嫁入祁家至亲,头一次听到老夫人笑得这么欢快。
双芷抢步上前打起竹帘,“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快起来,外面热得很。”老夫人声音轻快,再一想到今日一早孙子来请安时的暗示,笑容更深了几分。
华如初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挂着一脸腼腆的笑进屋,在屋中屈膝行礼,“祖母。”
“快给程老夫人见礼。”
“是。”华如初微微抬了抬眼,转了个方向便又是一个礼行下去,“祁华氏见过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赶紧免了她的礼,上下端详了她好一会,赞道,“好一个标致的美人,这水乡就是出美女。”
有人称赞自己的孙媳妇,老夫人自然是高兴的,想当初接到让佑儿迎娶武林盟主的女儿这道旨意时,有多少人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就是家里那几个儿媳妇也未必就没有这个心思。
可现如今呢?孙媳妇不但样貌可人,不输太原的闺阁千金,就是性子也娴静,不招惹任何是非,为人也大方,从不斤斤计较,她很清楚府里丫头的月例不算高,在世家中也就是中等。
扬州的富天下皆知,她打听过,就是丫头们的月例也是祁府的双倍,可如初并没有拿这事来做文章,却是自己又单独给了一份。
别人会说拿自己的体己来补丫头们的月例银子也未免太面了些,可在她看来却是孙媳妇识大体,不让她这个当家的祖母为难。
她自是不会贪图孙媳妇这点银子,以后少不得要以别的方式补偿给她,可这份心,她领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她还能帮上佑儿的忙,佑儿虽然没有明确说如初做的事能帮他多少,但他也无意中说过,太子说记住了这个人情,能让太子记住的人情又岂会小?
能得太子这句话的又有几个?
所以,这个孙媳妇哪怕是性子软了些,胆子小了些,她也很是喜欢。
“今天你来可不是看我这孙媳妇的吧?怎么就盯着她不放了?她胆子小,你可别吓着她。”
程老夫人嗔怪的瞪老夫人一眼,“难得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登门,你还不许我满足满足好奇心?这太原城内都把你孙媳妇传成天仙了。”
后面那句话华如初没有在意,这具跟了她十七年的皮囊有多出色她很清楚,再者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就是她长相普通,只要她愿意,也能让自己美若天仙。
她更在乎程老夫人前面那句话,怎么听着,像是这两人以前就认识的?
老夫人看孙媳妇一眼,“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我孙媳妇招谁惹谁了?再说太原城里有个陶侧妃那样的美人,还有谁能越过她去?”
“这次你可说错了,”程老夫人大笑,“不少人在说你孙媳妇不比陶侧妃逊色,我原本还不信,现在看到真人才知道传言也有属实的时候。”
华如初一脸羞涩的低着头,一副被夸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心里却琢磨开了。
以陶嘉的性子,会容得下她这个和她相提并论的人吗?
说不定,这会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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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机会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机会来了
这桩婚事是过了明路的,差的就是个程序,商谈起来也极易。
把祁珍叫出来以晚辈之礼见之,询问了几句后,程老夫人便满意的点头,当着祁珍的面要走了她的生辰八字后便道:“就这样吧,回去我也能交差了,老姐姐,我们这都好长时间没见了,就剩我们两聊聊吧。”
老夫人心头一突,对上闺中姐妹认真的眼神,遂对身边的两姑嫂道:“今**们都好好歇一日,孙媳妇,把珍儿带去你那里松泛松泛。”
“是,祖母。”
祁珍跟着嫂嫂向祖母和程老夫人行礼退下。
出了迎松院,回头看到居然连双芷都被赶到了外头,不由得道:“嫂嫂,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婚事有不妥?”
华如初拉着她快步避入游廊,来回走上这么一遭,她身体更觉得不得劲了,听得她这么说便笑道:“别这么患得患失的,你的事是太子定下的,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谁敢违了他的意思,别多想,没看到程老夫人把你的八字都要走了?”
“那她们怎么……”
“看她们很熟稔的样子,说不定是早就相识的,可能是要说点什么不能为别人知道的事,这和我们没关系,快走吧,我都要热化了。”
屋内,老夫人从主位上走到程老夫人身边坐下,“四娘,是这门婚事有什么不妥还是怎么?”
听到这个称呼,程老夫人有些忡怔,“好久不曾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以前我们四个姐妹,现在也只剩我们两个还活着。”
闺阁时的小姐妹,青涩的年纪,悄悄说起哪家少年郎时的腼腆,说起未婚夫时的羞涩,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美好。
几十年熬下来,什么美好都熬没了,那两个更是早早故去,不管是病也好,还是其他原因,若真的过得幸福,又怎会舍得离开?
叹了口气,老夫人拍了拍身边人的手,“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都过去了,说吧,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素琴姐,那我就直说了,我家老爷虽说已经荣养了,但是毕竟也就是头两年才致仕,再加上我大儿子蒙得圣恩,家里倒也没有出现人走茶凉的情况,所以消息还算灵通,我家几代人也算得上是不朋不党,但我家老爷是个遵从正统的人,他没想过要依附太子,却也看不得那些人这么算计太子,他已经致仕,不好冒冒然出面,知道我今日要过你府上来,便让我说上一声,这次太子去兖州可能会有不妥,如果有法可想,你们还是派人去提个醒的好。”
老夫人猛的站起来,红润的脸色尽失,“他们会动手?”
程老夫人不由得失笑,“也不一定就那么凶险,也有可能是让他们的事情办得不那么顺利,让他们在圣上面前无法交待,这是老爷分析的,反正让他们多留心便没错。”
老夫人郑重的行了一礼,“这个情我们祁府记下了。”
程老夫人赶紧拦住她,“这么认真做甚,不说我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就是太子那里也未必就没有准备,我家老爷那性子死硬死硬的,他既然都会愿意来提这个醒,就说明他是看好太子的,说来说去,未必就没有其他心思在其中,你不用记什么人情。”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个性子,在程家你也这么口没遮拦的?”老夫人也没坚持着要拜下去,顺势站了起来又坐回她身边,只是心里却实实在在把这个情记了下来。
“一开始是,后来吃亏吃多了就吃出记性来了,哪家能容下一个口没遮拦的媳妇?现在面对的是你,我就不想说那些个虚话,我的底子你还不知道?在你面前装什么相。”
对望一眼,两人皆大笑,仿若又回到了闺阁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她们对生活有太多期望,太多美好的想像。
而现在,只剩沉浮过后的心如止水。
当晚,祁府后门,八人八骑绝尘而去。
拿走生辰八字的第二天,魏府便着程老夫人送来了庚帖,上压金钗钏和玉如意。
再之后两天,由程老夫人相陪,魏府的老太太亲自出马,带着魏家三位女眷上门相看。
要是以前的祁珍必定会怯场,畏畏缩缩的样子也让人看不上眼。
可现在,在老夫人的教导下,再加上受嫂嫂影响,不说如何胆大,至少也是落落大方的。
真正的大家千金气派。
这门婚事是太子亲自促成,绝不可能退,就是以后成了亲魏家人也不能过份欺压新媳妇。
既如此,便只能寄望这个祁家女不要太差。
程老夫人来看过人后把人夸成了一朵花,就因为这样,她们反倒不敢信了。
可现在看到人,她们才知道程老夫人没有说假话。
长相甜美,虽然比不得她那嫂嫂,可气度教养看着着实不错。
也羞怯,也脸红,却没有缩手缩脚,眼神对上时会笑笑然后不好意思的避开,却不曾畏缩躲闪,端的教得好。
心下满意,这态度自然就有了变化,变得热情许多。
老夫人看在眼里,轻扯嘴角。
她们祁府的姑娘从来就不差。
相看之后便是送彩礼。
华如初是奉旨成婚,再加上路途遥远,这些程序简化了许多。
说媒自是省了,八字却是合了的,还送了一对大雁去扬州,当时去送的人说是祁佑亲自打的,不过当时她根本没有在意这些,自然也就没有留心。
现在看着别人走这些程序方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来来去去的,因着这事便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
这还是离得近,并且双方都有意快点把这婚事定下来,真要拖着办的,不要说十天,就是一个月一不见得就能办得好。
“小姐,您真打算偷偷离府?”让人去守着门,云书悄声问。
“恩,我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去一趟青州。”
云书咬唇,就算知道这样太冒险,一个弄不好还会让小姐以后在祁府难立足。
可小姐要去青州的理由她非常清楚,她不能拦着。
华如初手拿纨扇用力扇了几下,奇怪,她都让人添了把火了,陶嘉怎么还没有动作?
她若真那么有容人之量,那就是她华如初瞎了眼,错把好人当了奸人。
可她对自己的眼光向来自信,一定不会看走眼。
陶嘉野心太大,只是一个侧妃绝对满足不了她,她若想往上爬就得增加自己的实力。
这么些年下来她就算还没有江郎才尽也相差不远了。
让她疑心上自己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的目的,是要惹怒她。
陶嘉是聪明人,再生气也不敢要她的命,那无疑是让二皇子失人心的事。
可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若是到时候她再主动认错,自请闭院自省半年,这么一个好的台阶陶嘉一定会踩下来,就是老夫人到时候为了保全她也得认下来。
但是计划是好的,可也得有人配合才行,陶嘉目前都还没有动静,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料错了。
“云书,你别管我,去看着春玉,光是外表像我没用,其他方面也要学得像,以防万一。”
“她学得已经很像了,要瞒过姑爷不可能,瞒过其他人却不难,您平时在外表现得就很老实,和其他人来往又少,只要少往老夫人面前凑就出不了问题。”
“别大意,我这些天和祁珍相处时都带着她,就是让她别在祁珍面前露了馅,若是真能闭院自省,其他人是不能进来的,但是那个小妮子一定会想法子进来看我,春玉不能在她面前栽了。”
“是,婢子明白了。”
又过了两天,就在华如初等不下去准备另想她法时,祁福疾步走进院子。
看到檐下眼熟的丫环连忙道:“快,少夫人在哪,陶侧妃来了,单召她一人前去。”
在屋内的华如初眼睛瞬间有了神采,对上同样眼神波动的云书,重重的一点头,“来了,走。”
“等等,您也不换身衣裙?”
“不用,这身就挺好,倒是头发你帮我弄弄。”
“是。”
“夏言,你去告诉祁管家一声,让他稍等我片刻。”
“是。”
祁福依言,连屋都没进,就在檐下等着。
很快,华如初就走了出来。
祁福连忙躬身见礼,边道:“陶侧妃好像来意不善,老太爷交待了老奴几句话要转告您,不过让陶侧妃久等不好,是不是边走边说?”
“恩,走吧。”
避开日头,祁福才道:“老太爷说陶侧妃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您只管忍着,随她说去,过了就没事了,别吃眼前亏。”
“祁管家,您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多事的人,性子也不强,不会和侧妃娘娘顶撞的,烦请转告祖父祖母,我必不会给祁府招来麻烦。”
“不,您误会了,祁府和二皇子本就不可能站到一条线上去,老太爷只是担心您吃了眼前亏,目前大公子和太子都不在太原,您若是真被欺负了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就是大公子回来后求着太子帮您报了这仇,这亏您也得先吃下,这不值当。”
华如初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多谢祁管家开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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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华如初VS陶嘉
第一百零九章华如初VS陶嘉
迎松院,陶嘉反客为主,只留下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侍候,其他人都打发离开。
包括祁府的下人在内。
老夫人知晓后什么都没有说。
祁珍性子还没那么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祖母,嫂嫂连门都少出,更不曾和陶侧妃娘娘有过接触,她怎么能因为外头那些传言就这么来势汹汹?”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若真有心找你嫂嫂的麻烦如何避得开。”老夫人一把将帐本扫落在地,心里的烦闷不可言喻。
这般明目张胆的欺上门来,陶侧妃也太过份了。
要真像相传的那般厉害有本事有魄力,怎么不挑太子和佑儿都在京的时候上门呢?
祁珍扯着头发努力想,要怎么才能救到嫂嫂。
能和二皇子抗衡的是太子,那么,陶侧妃只是侧妃,太子妃娘娘不是稳压她一头?
想到此,祁珍猛的站起来,扑到老夫人面前,道:“祖母,我们去太子府上求救吧,只要能把太子妃娘娘请来,嫂嫂就有救了。”
老夫人心下一动,却又摇头,“不妥,太子和二皇子相斗举朝皆知,这也是圣上有意纵容的结果,可再怎么斗都只能是他们天家自己的事,若是经由我们让太子妃娘娘和陶侧妃斗得厉害,祁府就要被皇上彻底厌弃了,再者说,听闻宫中皇后很看重陶侧妃,现在只是小辈之间的事,她不好插手,可若是事情闹大,她便能明正言顺的介入进来,到时候哪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祁珍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弄明白了一件事——不能去找太子妃。
那要怎么办?
就在祁珍在这里急得跳脚时,华如初踏入了迎松院。
守在门口的年长嬷嬷上次来见过她,早得了吩咐只能让祁少夫人一人进去,等华如初过去后便堵在门口拦住了她身后的所有人。
“娘娘有令,只见祁少夫人。”
华如初回头,朝云书等人微微摇头。
云书见状,这才领着人到一边候着,不打算离开。
走至门口,竹帘被宫装少女高高打起,华如初低垂着眉眼走了进去。
在屋中间行礼,“祁华氏见过侧妃娘娘。”
“抬起头来。”
华如初依言抬头,保持着屈膝的姿势。
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直到看她身体都开始摇晃了,陶嘉才开口道:“免礼吧。”
华如初这才站直了身体,规矩的站到一边。
可她越是如此,陶嘉越觉得刺眼。
原先是怀疑她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可这些天她也查了,从祁府这边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打消了她的全部疑虑。
她不相信她的老乡里会有这么老实的人。
她原本已经将这个人放下了,可最近越来越盛的传言居然都传到了闻昱扬的耳朵里。
他甚至还说不知道华如初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足以和她并肩。
这便是好奇了,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好奇,那代表什么?
不要说什么男已婚女已嫁,在这个皇权社会,不要说只是为**,就是再乱的关系只要权力足够大就可以抹平一切。
越想越觉得这人威胁到了自己,陶嘉的眼神中带出了深深的敌意。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大好局面,谁也别想破坏。
“上次见你只觉得你长得尚可,比冀州这边的女人多了几分温婉秀丽,却没想到男人少见多怪,倒是把你传得天上有地上无了,你说你这名声若是传进宫中,多出来的潜在敌人可不是一点半点。”
华如初这次倒真有些怔然,“侧妃娘娘,我已是他人妇,您说这样的话,怕是不妥。”
“担心名节?”
华如初郑重点头,“自是担心。”
“呵,本妃也看过几本地谰,研究过各地的风貌人情,扬州比起冀州来要开放许多吧。”
“是,男女大防没那么重,婚前见面也是可以的,就是私底下定情也不叫私相授受,反而是一桩美谈。”
陶嘉轻哼出声,“扬州倒确实是风流名人最多的地方,不过本妃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冀州是个最重规矩的地方,可是以前并不是如此,你可知为什么?”
华如初摇头,这个她倒确实不知,皇家她也就查了太子和二皇子一些事,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查南朝皇室?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本妃今天就好好给你上一课,南朝至今历经一百五十年,历经七朝,从开国太祖至如今的顺庆帝,七位帝皇有一点是一脉相承的,那便是看上别人的夫人,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的顺庆帝便曾夺了弟媳为妃,现在还颇为受宠,你说若是你的名头越来越响,高高在上的那位会不会再起些不该起的心思?他连臣弟的夫人都可以抢了,你一个败落之户的媳妇有何惧。”
“侧妃娘娘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出身武林,圣上下旨联姻是为了安抚众武林豪杰,若那般辱我,我爹娘必定不会善罢干休。”
“呵,你别高看自己,也别高看了你的家人,若是圣上许下种种好处,你又怎知你不会动心,你的家人又不会动心。”
她当然不会动心,她也有把握她的家人不会动心,就算是皇上许下高官厚禄,华家人习惯了自由自在,又怎么受得了这重重拘束。
她承认自己这次错估了形势,没想到南朝皇帝居然有这么一个优良传统,但是,她从来就不是任人捏圆搓扁之辈。
华如初抬起头,不再隐藏满身的尖锐,“如果只是因着一个传言中的美名圣上便那么做,又何来这南朝的强大延续,若圣上那般昏庸……侧妃娘娘,您的名声可比我的响多了,美貌无双,性情也无双,还是个聚宝盆,随口出个主意都能赚来大把银子,即便是在扬州都能听到您的美名,您不是该比我更担心?”
“我自有我的法子,皇上垂垂老矣,我又如何会放弃大好前程跟他。”
华如初心下暗暗摇头,陶嘉估计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就算她让再多人守住外头,又岂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出身武林,见过太多飞来飞去的人物,就是各种手段也知道不少。
想起自己的打算,华如初计上心头。
遂一脸气愤的道:“我这门婚事是圣上亲自择定的,圣上断不会做那种自掘坟墓的事,侧妃娘娘特意赶来和我说这些,反倒让我觉得您是在担心什么。”
“大胆。”陶嘉猛的一拍扶手,人也站了起来,怒眼看向华如初。
华如初本想跪下去,可这膝盖太硬,实在不想跪这样一个人,干脆梗着脖子,背挺得笔直,定定的看向上首高高在上之人。
“侧妃娘娘,我来自武林,在家中行小,也是被家中父母兄姐宠着长大的,本就是在出嫁之前才学了些世家中的规矩,若是冒犯了您请您勿怪,可是您那些话太过犯上,还关乎我的名节,若是因着您这一趟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我成亲才几月便可能要落个浸猪笼的结局,由不得我不害怕,侧妃娘娘,不知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您,您只管治罪就是,这样的话以后万不要再说了,后果我承担不起。”
陶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冷笑出声,“是谁说你胆小懦弱的?都敢梗着脖子和本妃说话,哪里胆小了?”
华如初眼圈一红,“我是胆子不大,可胆子再小也要顾名声,若是因此引得夫君厌弃,公婆不喜,我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外面那些话不是我让传的,我也从不抛头露面,为何这一切后果都要算在我头上,还引得您特意来训我一顿,我……我……”
“你如何?”
华如初脖子一扬,“我自请闭院自省半年,半年内,绝不出院门一步,若是半年后这些传言还没有平息,我便去请太子妃做主还我一个清白包名声。”
自打听到太子那句话便不舒坦的陶嘉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她半年不露面,不出现在那些大小圈子里,她再让人平了这传言,二皇子就算惦记得一时,也不会时时想着,时日一久哪还会记得只是听过传言,却见都没见过的这么一个人。
不过半年……太短了点。
“一年吧,一年内不要出现在贵妇圈子里,若是到时候传言还没有平息,我会帮你的。”
“是,谢侧妃娘娘。”
陶嘉起身走到华如初面前,细细端详了她半晌才往外走去,也不知是羡是嫉的道:“确实是个美人,常言道红颜薄命,你好自为之。”
空无一人的正厅内静谧无声,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从有到无,很快,又从无到有,不用想,脚步轻盈的肯定就是云书她们了。
情绪好久没这么激动过了,哪怕是装的,她也觉得有几分累,只想回去好好躺一会。
竹帘猛的被人撩起,“小姐……”
“嫂嫂……”
“恩?怎么都来了?”
祁珍扑过来,满脸焦急的问:“陶侧妃走时脸色很不好,祖母向她行礼都没有理会,嫂嫂,她是不是对你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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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闭院自省
第一百一十章闭院自省
使坏?华如初一脸哭笑不得,这怎么就能用使坏来形容?
捏了捏祁珍的脸,华如初起身准备去向老夫人禀报这事,就看到老夫人扶着双芷的手快步走进来。
边走还边问,“陶侧妃和你说什么事?怎么离开的时候都还没有好脸色?”
这事本就是她借题发挥,这会自然不会瞒着,把事情能说的部份全说了出来。
当听到她自愿闭院自省半年却还被陶侧妃延长至一年时,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道:“岂有此理,陶侧妃欺人太甚,她名声大得扬州人都听说了,还有什么脸来说你?就算对你真有妨碍那也是你的事,是我们祁府的事,与她何干?这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华如初一脸的惶然,听老夫人说完才道:“祖母,我不是聪明人,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我只知道这事我要息事宁人,不能和陶侧妃辩嘴,我占不到便宜,而且这事也不能去求太子妃,总不能这头二皇子侧妃才来给我下马威,那头太子妃就赶来救我,她们虽然一直不对付,但我听夫君那意思,明面上她们还是平安无事的,就是真求到太子妃面前,为了长远考虑,太子妃也不见得就会应下此事,还不如我吃了这个亏,正好避开外面那些事,祖母,名声我还是要的,一年不出门,我就不信还会有那些话在传。”
想起外头那些传言,老夫人只觉得一口心气下不去,她孙媳妇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招来这么些闲话?
抬手把人招到面前来,老夫人握着华如初的手,温声道:“幸好你识大体,这段时间你受点委屈,一应东西我都不会短了你的,你安安心心的等佑儿回来,到时候总会有法子的。”
祁珍不干,抓着华如初的手不放,嘴巴撅得高高的,“祖母,反正是在我们府里,又不会有外人知道,就不要关嫂嫂了。”府里已经关了一个了,这句话祁珍死死吞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老夫人却摇头,“不行,人活在世得有诚信,不管有没有人看着,既然是自己答应了的就一定不能偷奸耍滑,那不是大道所为。”
“是,祖母。”两人齐齐应下。
华如初把祁珍的手抓在手里,小声道:“我平日里也不爱串门,闭院自省对我来说无碍,你好好跟着祖母学管家,不用来我那里,每天会有个小丫头去大厨房拿每日所需,你若有什么要给我的就交给她。”
“嫂嫂,我偷偷去看你都不行吗?”
“诚信,忘了?祖母刚刚才教过,别哭丧着脸,等你哥哥回来说不定我就可以出来了,现在是咱们家顶天立地的人不在,所以我们要忍,不要白吃亏,就算往后找回了场子,那苦头也还是你吃了,这是找不回来的。”
“知道了,嫂嫂。”
老夫人一直绷着的脸此时才有了笑模样,虽然找场子这样的江湖话说得不伦不类的,但是话糙理不糙,不用去白吃那个苦头,至于其他的,以后总有还回来的时候。
眼角余光看到老夫人的神情,华如初彻底放下心来,至此,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余下的只要好好安排,她一定能成行。
虽然陶嘉没有说让她即刻便闭院,但是华如初还是很自觉的马上回了院子,并且关门落锁。
这在两老看来孙媳妇自是为了祁府着想,府里有二皇子的眼线孙媳妇应该是知道的,对这个孙媳妇自然也就更多了两分喜欢。
在祁珍看来她的嫂嫂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偷偷掉几滴眼泪。
而在祁府的下人眼里,这个入门不过两月余的新夫人已经彻底失了威信,这么面团似的人,怎么配得上大公子?
三房妾室各有各的打算,可此时她们的天不在,再多想法再多计较都派不上用场,少夫人早就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仔细想来,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居然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而事件的主角,华如初一关上门嘴巴就笑到了耳根。
那种兴奋,压都压不住。
云书自是跟着乐,只有春玉不甘不愿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谁都有可能跟着小姐出去,唯独她不能,当时她怎么就选择了学易容呢?
眼珠子一转,春玉凑到华如初面前,笑得一脸谄媚,“小姐,你还是带上我吧,出门在外,你肯定也要易容的,不然别人认出来怎么办?”
“外面有几个人认识我?再说普通的易容我也会,云书也学了些,够用了,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应付所有人,千万不能出了乱子,我还要在这里呆上一些年头的。”
“遵命。”知道出行无望,春玉无精打采的去了厨房,就不做小姐想吃的凉菜,哼。
进了里屋,坐到梳妆台前把头上的首饰都给拔了,顺手把头发也解开,随手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在头顶。
慢了一步进来的云书都没能帮上忙。
“小姐,您准备带上哪些人?”
“你,夏言,冬菲三个就够了。”
云书皱眉,“才三个人侍候,太少了,要是遇上什么事会应付不过来,小姐,最少得再挑三个,您若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就去别院里挑,正好她们都要闲出毛病来了。”
加上自己岂不是都七个人了?华如初不同意,“再挑一个。”
“两个。”云书想了想,退了一步,并且说出她的理由,“您去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我也只是知道大概路线,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事,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知道这事上拗不过她,华如初干脆的点头,“行,两天后离开,你们开始做准备,传个消息给马柏。”
“是。”
屋内只剩下自己,华如初这才有闲细想迎松院里和陶嘉的这场会面。
看似她完全处于下风,可是……以她所求来说,她的目的圆满达成。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南朝皇室有个那样的优良传统,兄娶弟妻?还真敢。
往上数的那几代恐怕比他更过份的都有。
才开始听说的时候,她确实有过一层担心,可只要多转得几个念头便想透了。
圣上赐婚给她的目的就是安抚武林人士,只要圣上不打算在有外忧的情况下再有内患就一定不会动那样的歪念头。
要她说,陶嘉的危险可能更大。
他日太子得登大宝,陶嘉名声那么大,有个那样优良传统的太子会放过吗?
她并不担心太子失势,在她看来二皇子纯属瞎蹦哒。
先皇后死了这么多年,太子从一开始的摇摇晃晃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势力,圣上在他年幼时尚且没有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又岂会在现如今他羽翼渐丰时动这样的念头。
二皇子,不过是当了太子的磨刀石。
若是没能磨成利器,这太子自然换别人来做。
可要是经得起打磨,太子便依旧是太子。
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到了如今。
次日,春玉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大大的包袱。
路遇祁管家,看他好奇春玉也没有隐瞒,“只是一些绣品,小姐的娘家人送来了绣娘,婢子去拿了些绣品回来。”
祁福点头,去回老夫人的话。
下午日头偏移后,云书向老夫人禀报过后便带着那个大包袱去了太子府。
歇了一觉起来的太子妃听说祁华氏遣人送东西过来时还有几分奇怪,看到人后便问,“怎么不是她亲自来?”
华如初知道太子妃肯定会问,早就交待了云书。
“回禀太子妃殿下,今日陶侧妃娘娘登门,因着一点不愉快让小姐闭院自省一年,所以小姐不便出门,偏偏先头又在您这留过话,便吩咐奴婢把东西送来。”
太子妃此时哪还有心思管这些绣品,沉了脸追问发生了何事。
云书没有隐瞒,照着小姐说的如实说了出来,末了道:“小姐的意思是要平息外面那些话也不难,只要她消失一段时间,时长日久的,便没有人记得她了,只是您以前说要带小姐认识一些贵夫人,现在可能不合适,小姐让我代她向您道歉。”
云书规规矩矩的屈膝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样子很让人心生好感。
太子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由得赞道:“如初倒是会调.教人。”
云书又是一礼,“小姐是个好主子。”
“你回去转告如初,既然她自己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便不多事了,让她放心,这事我放心上了,等太子一回来就提这事,一定不让她呆上一年。”
“是,奴婢一定转告。”
太子妃看了那个大包袱一眼,又道:“这些绣品我会送进宫,那个绣纺我会看着的,让她放心就是。”
“是,奴婢代小姐谢过娘娘费心。”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怪不得如初会让你来,嬷嬷,赏她一套头面。”
陈嬷嬷会意,转身去拿了套不显厚重,却非常适合姑娘家戴的头面装好递给云书。
云书大大方方的接了,又行了一礼谢过,这才告退离开。
在扬州时她见过无数官家小姐,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游刃有余,这次她不过是把太子妃当成了那样的女子,心便也不跳得那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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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想独当一面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想独当一面吗
太子妃那里有了交待,以太子妃的通透,恐怕比她想得还要远,断不会在太子和祁佑没回来之前再为她想什么法子。
天家人皆无情,她早就看得明白。
更何况她也表明了不想因她而让太子妃和陶侧妃起冲突的态度。
按着性子又在家里呆了两天,隔着门让祁珍看了一眼,又再次告诫她不得偷偷溜进来后,当天晚上,华如初就换上了轻便的衣裤,避开祁家的护卫,带着云书和夏言离开了祁府。
马柏早就得了消息,看到来人也不吃惊,警惕的看了下周围,没有发现尾巴后才放下心来。
“冬菲呢?”
“她一知道要出远门就去做准备了,开了老长一张单子的药材,我都给她送了去。”
“我要的人挑出来了吗?”
“知道是跟着您出去,大家都想跟,我从里挑了两个不常露面的生面孔,性子也安静的,要召来给您看看吗?”
“今晚上就别折腾了,都好好歇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次日天才蒙蒙亮,别院就亮起了灯,出行的六人皆换上了男装。
对着镜子,华如初给脸上和脖子上都抹了点东西,肤色看着黑了不少,眉毛画粗画长,英气掩下了脂粉气,头发高高束起,一眼看去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年郎。
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向几个互相帮着在收拾的丫头。
云书,夏言和冬菲的相貌本就出色,都把自己抹黑了不说,云书给自己拈了缕小胡子,打扮也偏老气,看着像个不得志的书生。
夏言倒是很本份,只是束高了头发,脸上常年都有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像个在家极得宠的小儿子。
冬菲则给自己点了个痣,在嘴角的位置,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
华如初取笑她,“冬菲,这个位置你要记好,别今天在这里,明天又换了地方,遇着记性好的人你就要漏馅了。”
“对,夏言,你帮我记着点,我怕一出去就忘了。”
夏言给她一个白眼,“你一直粘着好了,别弄掉,我肯定也记不住。”
云书把包袱打开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了什么东西后便制止两人打闹,“夏言,你去看看厨房那边干粮有没有做好,没有的话你帮把手,我们要在城门打开的那会就离开,冬菲,去检查一下你的药有没有备齐。”
“是。”
华如初起身,“我去找马柏交待点事,你去看那两个人准备好没有。”
“是。”
马柏刚亲自去后面马棚检查了马匹,这都是他通过熟人弄来的好马,虽说不是千里马,却比一般的马要好多了,就是上战场都使得。
小姐的男装他是见惯了的,远远的看到跨院里那个身影便知道是谁。
疾步过去,马柏在亭子外行礼,“小姐。”
“这里又没有外人,还行什么礼,坐,我和你说点事。”
“是。”
“这次我出门有点冒险,你要多留心些,一旦发生什么事你全权做主,严家堡在太原的堂口你平日里多去走动,我姐夫肯定是交待过的,但是关系也论个亲厚疏远,人家可以因为姐夫的关系来帮我,但心甘情愿总比因着一个命令要来得好些。”
“是,以后我会多注意。”
“还有,绣纺的东西在我回来之前先收着,不要往外卖,好在现在也还没有几个人知晓,若是太子妃那里派了人去绣纺,你亲自去接待,她既想关照我的生意,就是宫里那些贵人她也会主动担下这个采买的事,这对她也很有利,扬绣不能贱卖,对任何人都不行,要是在一开始就贱卖了,以后扬绣就再也卖不起价了,也坏了扬绣的市场,你稍微便宜一点给她就是。”
“是。”
想了想,华如初又道:“别院这边闲着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你看着什么生意合适再多做几个买卖,假面阁的招牌先不要打,等机会合适了再说。”
在陶嘉倒台之前,她都得收着点,除非她想认亲。
可这个亲,认不得。
“是,这个我有留意,最近又买下了两个铺子。”
“恩,生意慢慢来,不着急,先站稳了脚跟再论其他,我若真想在这里大展拳脚,让琳琅阁把货一船装来太原就是,马柏,现在不适合,还不到我出头的时候,现在的太原,有一个陶嘉就够了,一旦我冒尖,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一定会被推到她的对立面去打擂台,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
马柏心里一动,“太子?”
“想也知道是他,陶嘉搂钱的本事谁人不知?成大业最缺不得的就是银钱,太子嘴里不说,心里不知道多眼红,我把茶叶和紫砂壶这两条财路献了出去自然有给祁佑帮衬的意思在内,但一开始确实是我疏忽了,但也仅止于此,再多就危险了。”
“是,我明白了,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多多注意。”
华如初被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逗笑,摇了摇头,道:“就你手里现在这点买卖还吸引不了他的注意,总之我不在,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就是,把人都给我管好了,这里不比扬州,在扬州没有我华家解决不了的事,太原世家扎堆,我们这点身份在这里起不了作用。”
想起在扬州时的日子,马柏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没有那道旨意该多好,您现在还在扬州逍遥自在。”
谁说不是呢?若是没有那道旨意,她现在指不定多快活,哪会出门一趟还得费这么多心。
华如初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趁着现在还没有孩子拖累,去看看那个小岛吧。
就算以后没有去住的时候,她也想去看看那个据说很美的地方。
天色将明,华如初起身,“一旦有事,你便宜行事,有你在这里,我就是离开也放心。”
马柏心下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最终却也只是抱拳弯腰,行了个江湖礼节,“我必不负了小姐的信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厅,在门外就听得里面几个丫头的说笑声。
华如初扬眉,掀了珠帘进屋。
屋内的人纷纷行礼,秋谨更是眼眶泛红,“小姐,您怎么能不卖着婢子。”
“带走你我的绣纺怎么办?谁来管?”
“绣纺哪有您来得重要,而且马管家在,您就让婢子跟着您吧。”
华如初到首位坐下,看着夏言还在往包袱里装干粮,不由得笑了一下,道:“秋谨,你想不想以后和云书一样独当一面?若是想,就留下,若是这点志气都没有,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
“小姐……”
“你们几个跟着我这么我年,性格如何我也摸得差不离,春玉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心志,每天想的都是如何侍候我,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如何让我少吃那些凉菜,怎么让我生活得更好,她这样的性子我只需想着给她配个怎样的相公就好。
夏言性子活跃,太过大大咧咧,喜恶全在脸上,担不得大事,好在她身后是你们几人中最好的,就当是我的护卫了。
至于冬菲,她的眼里除了我就是那些医书,让她去管事不说我不放心,就是你们放心吗?”
几人想了想冬菲管事的样子,纷纷摇头,真要她管事,到时候去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她们。
冬菲望天望地,最后干脆背过身,她这样的奴婢也幸得是遇上小姐这样的好主子,不然肯定会被打出府去。
“至于你,秋谨,你性子严谨,顾全大局,这样的性子只需磨练一番便能当大用,云书当年是被我逼着学这学那,才十二岁便扮了童子在外行走,她的胆子大是逼出来的,可你在这方面是天生的,你想外出很容易,忍过了这一时,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便放你出去,整个天下哪里都去得,只要你有那个胆子。”
秋谨胸口剧烈起伏,马柏连忙避开了视线,身体都侧了开去。
她当然想,怎么能不想?
以前是没得念想,只想着做好了事,让小姐高兴便好。
可越长大,她想的便越多。
每每看着云书姐姐意气风发的从外回来,就算是晒黑了,就算是偶尔受点小伤,她都是笑着的。
那是从内散发出来的笑意,她很羡慕。
她也想要像云书姐姐那样可以替小姐做更多事,更大的事。
想脱了这束缚着她的女装去满天下的走,而不用担心有人会抵毁,会担心名声有碍。
她怎么会不愿意去独当一面?
这是她期盼了多年的事。
猛的抬头,看向给她许下美好前景的小姐。
她的小姐,从来就是说一不二,许下的事从来就能做到。
她的小姐,有着不输男儿的魄力,不比任何男子逊色。
这是她想要追随的人,追随一辈子的人。
“是,小姐,婢子留下。”
华如初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谁说女子只能困于闺阁?
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谁说女人只能是弱者?
她偏不信。
人都羞于言利,扯着道德的大旗不许这不许那。
可谁敢说自己离了银子能活?
就是圣人,他不用吃喝拉撒吗?
边看不起有钱人却边从有钱上身上刮了一层又一层,这是哪个世界都时时在发生的事。
她是俗人,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底气足了,她不用仰任何人的鼻息也能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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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青州(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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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六骑,天色渐明时出了城,以严宝堡堂口的凭证。
勒住马头,华如初回头看向巍峨的城墙,这里面围住的是富贵,是皇权,可里面的人同样的也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自由。
若是从此天高海阔……
“小……公子。”
华如初从诱惑中抽身,恍然一笑,甩鞭扬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公子,记得以后叫我任公子。”
“是。”想起以前跟着小姐肆意行走江湖的日子,云书等人皆是痛快应喏。
华如初想给后面多余下一些时间,这一路上就没有停歇,晚上错过了宿头都是在野外过了。
这样的日子以前也有过,大家都很习惯。
反倒因着这份自在而开怀不少。
祁佑和太子去的是兖州,华如初不想来个万一,在进入兖州境内后除了补充干粮时一点也没多做停留。
以着这样的速度,进入青州境内时也是七天后了,在青州境内再走了两天才到了目的地。
从来没有这样连续骑乘这么长时间,华如初只觉得两股间痛得连走路都不行了。
住进客栈,让店家多送了许多热水进来,云书也顾不得其他,先给小姐清洗干净,接过冬菲递来的药膏抹上,清清凉凉的,疼痛瞬间减缓。
“送你去学医算是做对了。”看了眼欢喜不已的冬菲,华如初失笑,“去洗洗吧,还有热水。”
“是。”
在里间收拾的另外两个丫头马上就要上前舒服冬菲,冬菲赶紧按着自己的领口,“我不用人侍候,我也是丫头,你们侍候小姐就行了。”
在外间的华如初听得好笑,忍不住扬声道:“有人侍候你还不好?”
“她们是丫头,我也是丫头,我们一样的,没道理让她们来侍候我。”冬菲就是个倔驴子,就是小姐这么说她也还是把人赶了出来。
两个丫头对望一眼,都有些紧张。
她们两人卖进华家也有些年头了,这次能被挑中陪嫁也是华夫人看她们没有家累,手底下功夫又确实过得去。
小姐的事她们在华家的时候就听到过许多,不能跟着进祁府去侍候她们还很遗憾,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有机会跟着出来。
但是她们根本没有和小姐说话的机会,就是在路上也是埋头赶路,歇息时由云书姑娘侍候着,她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是,就像是多余的。
现在这时候,她们是不是主动退下比较好?
“你们两个过来。”华如初掀了薄被子拢在身上,遮住她下身光溜溜的尴尬。
经过这一路,华如初哪还能不明白马柏为什么会挑她们两个。
长相不出众,性子静得下来,手脚还勤快。
她讨厌汲汲营营的人,但凡真有点本事的,她都愿意成全,可又没本事还爱出头的,她绝对容不了。
这两个,倒着实不错。
“青柳,红香?”
“是。”
“这趟回去后就跟我进祁府吧。”
两人呆呆的抬头,小姐这是,这是……
“笨,小姐是愿意带你们在身边了,还不快谢过小姐?”夏言捂着嘴偷笑,想起当年小小的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呆呆的。
两人福至心灵,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瞌了三个响头,“是,谢谢小姐,奴婢,奴婢没什么本事,一定好好侍候小姐。”
“起来,在外面不用这么多礼,还有,以后都叫我公子,在屋里也是,不注意好一个嘴快你们就露馅了。”
“是,小……公子。”
华如初懒得再纠正,“我这里不用这么多人侍候,云书留下,其他人都去休息吧,让店家多送点热水,这一路大家都辛苦,好好洗洗。”
“是。”
已经到地头了,华如初不再那么急,对云书道,“你先去倒点水洗个手脸,擦擦灰也舒服点。”
这时冬菲头发还滴着水,胡乱用帕子包着,听得小姐这么说连忙道:“云书姐姐,里面还有热水,我再让人去送点来,你在这里洗吧,我来照顾小姐。”
云书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我们这些人里就你的底子最差,学医后更是不爱练功了,不拖累小姐就是好的。”
说起这事,冬菲没什么底气,她确实不爱练武,以前是没办法,一定要学,后来跟了师傅学医就理所当然的扔掉了,也就是有时候还会练练气,这还是师傅说功力深了对学医有好处她才不好扔的。
“行了,各有所长,她练的药还是挺好用的,我舒服多了,快去洗洗,我有事要和你说。”
再瞪了冬菲一眼,云书应喏离开。
看冬菲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华如初失笑摇头,她这几个丫头确实被她纵得不成样子,不过这样才好,这样的人才鲜活。
那木头人一样的下人要多少有多少,她不稀罕。
“把头发擦擦,衣服也整整,回屋去歇着,你既不爱练武,以后就专心研究你的医术去,学好了也一样能帮我。”
冬菲眼睛一亮,狠狠点头,“小姐,婢子一定会努力的。”
那小老虎似的眼神让华如初大悦,“信你,你的房间在隔壁,去吧。”
“是。”
目送她雄纠纠气昂昂的离开,华如初捂着被子笑了好一会,原本以为夏言是最好撩拨的,没想到冬菲更甚。
听着里头的水声,思维散发开来,那个小岛在青州最边上,看地理位置应该是在山东半岛,很有可能是在靠近青岛的地方。
想起后世那个旅游城市,不知道现在的青岛是个什么样子,就算再差,也应该比太原那样的地方要好吧。
祁佑以后要是太混账,她就躲到岛上去,看谁能找到她。
“小姐。”
“恩?这么快?”坐起身,华如初把刚才的想法甩之脑后,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她也不会走那一步的,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当个活寡妇?
云书站在离床一步远的地方绞着头发,边回道:“水是现成的,只是洗洗用不了多长时间。”
“坐吧,我们说说那个小岛的事。”
又绞了几下,确定不会滴水后云书把湿帕子丢到一边,坐到床沿。
“小姐您说。”
“那个小岛我们都没有去过,只知道大概位置,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不想再受罪,这样,明天你带上青柳和红香去找找,华家的标记你没忘吧,华久应该有留下,现在不比从前,我们不能用本身的身份去找任何人,所以这次我们只能靠自己,免得让人看出什么来反倒麻烦。”
“是,小姐放心,久叔上次回家很具体的和婢子说了路线,也说了会在哪里留下标记,婢子一定能找着的。”
“那就好,找到后先不要去找华久,我们偷偷摸过去。”
云书忍笑,这样的小姐让她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的小姐也是这样,时不时一个主意,正儿八经的捉弄人更是常有的事。
“是,婢子记住了。”
掩嘴打了个呵欠,“好久没这么累过了,可我还是觉得痛快,比起在祁府的日子,就算痛点累点也舒坦。”
“婢子也这么觉得,要是成亲这么受束缚,婢子哪还敢嫁人,就这么侍候您一辈子婢子就挺愿意。”
“笨,我受束缚你跟着我能得了好?寻个江湖儿郎嫁了吧,那样的家庭规矩少些,云书,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是我教出来的,自然不差,马柏论长相属中上,手底下也有真本事,你们在扬州一搭一档掌管琳琅阁时怎么就没有擦出点火花来呢?”
云书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马管家的那点心思她都看得出来,二小姐也早就知晓,怎么就小姐一点没感觉到呢?
要不是心之所系,怎么会明明是自由身还愿意围着小姐团团转?怎么会那么为小姐着想,为她牢牢掌管着那么多搂钱的买卖,却没从中拿过一点好处?就是小姐出嫁,也一门心思的跟了过来,不外乎是担心小姐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吃苦罢了。
她也偷偷想过,若是马管家早点向小姐挑明心迹,小姐说不定就同意了呢?那不就不用嫁入祁家?
虽然觉得马管家有一点点配不上小姐,但小姐若是嫁了他,那就自由了啊,马管家还不得事事都依着小姐?
就因着这点,她都觉得小姐说不定就会答应。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到现在,小姐都不知道他的心意。
“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难道你们早就暗通款曲了?”
“小姐……”云书猛的抬头,双眼圆睁,显然被吓得不轻。
“真不惊吓,和你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马管家很好,配你刚刚好,等回去后我和他提提怎么样?”
“不,不用,小姐,婢子对他没有那些个想法,再说要是您的内外管家成了一家人,您就不担心我们联合起来坑了您?”
“你们有那胆子?”华如初斜眼看她,“敢把家当交给你们打理,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若是你们负了我的信任,那也是我识人不清,不过是些银钱,我以前能赚到,以后自然也能,倒是你们,得了银钱也不一定是占了便宜,官面上有祁家撑着,要拿你们容易,若是我爹娘兄姐知道了,在武林中你们也无处容身,就是拿了无数银钱,你们能过得安生?”
云书背都湿了,“幸好婢子从来没起过那些心思,经您这么一说,婢子觉得那么做的人一定是脑子坏了。”
“哈哈哈,可不就是,你和马柏都是聪明人,自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行了,我累了,要睡会,到了晚膳时再来叫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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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好东西有人抢
第一百一十三章好东西有人抢
青州是个靠水的州府,这里的人也大多在水里找饭吃。
每天蒙蒙亮,码头上便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渔船进进出出的,带着海腥味,给整个码头都带来了生气。
行走在各种海味堆积的路中间,华如初没像她身边那几个丫头一般用帕子捂了鼻子。
对于喜吃海鲜的人来说,只是这种程度的腥气她还能接受。
“小姐,在那里,那艘船上有华家的标记。”
循着云书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停着的是一艘大小中等的船,和周围那些船相比也就是安静了点,外表看上去并无差别。
走到船边,华如初向云书微微点头。
云书会意,朗声道:“有人在吗?”
船里没有一点动静,云书一个纵身跳了下去,力气灌于双腿,船只晃动起来。
一直关闭严实的船舱终于打了起来,从里走出一个身材壮实,面目黝黑的高大男子。
“我们这不是商船,若要租赁,你们可来错了地儿。”
云书不理会他,纵身回到小姐身后,在外,她们从来不吝啬展现自己的实力,小姐说过,她们的外表都太年轻,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人,不让人打她们的坏主意,她们没有时间应付那些人。
华如初上前一步,“本公子没有找错,华久可在。”
原本没把几人看在眼里的男人这才收了敷衍的姿态,认真打量起眼前几人。
“你们来自哪里?”
“扬州。”
“扬州哪家?”
“华家。”
男人又来来回回的看了她一阵,旋即摇头,“不用骗我,华家没有你。”
“我见过你便成,带我去找华久。”
男人摇头,“不行,华叔交待过,他不见任何生人。”
没想到这还是个倔驴,不过有个这样的倔驴守在第一道门户,她也更放心些。
华如初从腰间摸出一个带有家族标记的玉佩丢过去,这是她的身份凭证。
男人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来人是谁,可是,可是……
“三小姐您怎么成了男人?”
几个丫头纷纷低头忍笑,华如初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自然是为了方便行走,不然你变成个女人给我瞧瞧?”
男人连忙摇头,“我变不出来。”
这下夏言不忍了,大笑起来,“公子,他真好玩。”
华如初不想再在这事上纠缠,遂道:“你让开些,我们要上船。”
“是。”
船外表一般,内里却自有乾坤,不算豪奢,却也处处干净舒适。
男人摸了摸脑袋,道:“华叔说主子们总有一天要来这里,船不能弄得太差,我平日里都只在前头呆着,不敢进来这里,怕弄脏了要赔。”
这还真是个老实人,让人无法讨厌的老实人,华如初在船中间的床沿坐下,道:“小岛离这里远不远?坐船要多久?”
“不远,坐船半个时辰就到,对,我要送个消息给华叔您到了。”
华如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人都到这了,你怎么去通知他?游过去?”
“游不过去,海水太深了。”
夏言笑得都捂着肚子蹲下去了,这人,太好玩了。
“行了,你开船吧,直接过去就是。”
“是。”
“等等。”男人都快离开船舱了,华如初突然又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陆虎,我叫陆虎。”
“知道了,陆虎,你去忙吧。”
“是。”奇怪的摸了摸头,陆虎走了出去,边走还边想,这三小姐好奇怪,叫住他就为了问他的名字?
看陆虎出去后小姐反倒沉默了,云书和夏言等人对望一眼,上前问道:“小姐,陆虎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他很好,我只是在想久叔为什么把这样一个耿直的人放在这里,若是带在身边,应该会是一个好帮手。”
“说不定久叔就是看他耿直才放在这里,免得被人所乘。”
云书原本是安抚的话让华如初心里一动,想了想,“夏言,你去外面套套傻大个的话,看能不能问点什么出来。”
“是。”
云书蹲下身来给华如初脱了鞋子,青柳去拧了帕子,红香沏了茶过来。
“小姐,您担心事情有变?久叔是华家的老人了,应该不会那么经不起事吧。”
“不。”华如初摇头,闻了闻茶香,道:“我不担心华久,我担心的是青州这边的人,要把一个小岛建得适合人居住,需要采买的东西必定不少,就算久叔再小心翼翼,恐怕都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久叔从他爷爷那代起就是华家的人,他断然不会起外心,可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您就是担心这些才要跑这么一趟吗?”
“一半一半吧,我也想来看看这个久叔称赞不已的地方。”
把小窗户推开,看着外面平静的海面,华如初叹息,远离人群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小岛可以当成华家的退路,平时也可以过来游玩一番当是度假,可一直住在这里,怕是娘那种性子的人都不一定能经得住。
人是群居动物,就是再孤僻的人也不敢说自己离了人群能活。
爹想扔了武林盟主这个担子肯定不容易,这么些年盟主当下来,爹的威信比任何一任盟主都要高,他自己责任心又重,谁来游说一番说不定就又接下来了,这事,绝对不行。
当了这么多年靶子,早都够了。
赔上一个女儿还不够,以后还要赔上人命吗?
到时候往这小岛上一躲,看你们谁还能找得到。
在这里逍遥个一年半栽,等新盟主选出来了再回去就是。
“小姐,小姐……”
这么喳喳呼呼的声音只能是夏言,华如初看向舱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跑着进来的夏言。
夏言也知道自打离了太原后她有点太放松了,就是小姐再纵着她她也得注意些,不然就是给小姐找麻烦了。
“小姐,我问出来了。”
看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华如初也不为难她,好不容易出来了,让她们自在个够,反正回去后就都得守着规矩了,“他说了些什么?”
知道小姐这是不怪罪她的意思,夏言又快活起来,“傻大个说本来他是在久叔身边的,可是前不久久叔处置了几个人,就把他派了过来,还说不许载任何生人去小岛,小姐,您说是不是有人带生人去过,久叔生气了?”
“还真出了吃里爬外的东西?”华如初皱眉,“还有没有说别的?”
“有,傻大个说最近有人看上了这个小岛,要买下来,久叔当然不同意,那人就到处胡说岛上的人是海盗,还真有人信了,说要报官。”
“华久有没有做什么?”
“这个,傻大个只说久叔前几天去了趟官府,具体怎么样他不知道。”
这个世道,还真是不能有好东西,这个小岛存在这么多年,又就在山东半岛这边,离陆地不远,真有心的未必不知道有那么个地方,去看过都有可能,可他们看不上,不是吗?
现在她花了那么多银子把地方收拾好了,他们就想抢了?
哼,没门,她华如初的钱从来不打水漂,只要他们有那个胆子张口,她就能蹦了他们满口牙。
“当时我就研究过,南朝律法并没有明文规定无居民海岛属于朝廷,既然如此,我拿下来就是官府也无话可说,不急,久叔应该打通关节了,若真有问题,他会通知我的。”
“可是您这段时间都在路上,就是通知您您也未必知道啊!”
云书瞪了口无遮拦的夏言一眼,道:“小姐,久叔一定是处理好了,您不用担心。”
“恩,都坐着歇一会吧,应该是快到了。”
“是。”
华久把袖子高高挽起,正指挥着一众穿着短打,手臂上鼓起一团肌肉的男人建一个亭子,离海边很近,这个地方有个对流风,就是大热的天呆在这地方也觉得舒服。
远远的就看到有船只过来,一开始以为是渔船,也就没放在心上。
待他看到船只径自往这里来,他又看清了上面的标记后不由得骂出了声,“陆虎那个憨子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了不许带生人回来吗?”
“华叔,憨子向来听您的话,应该是有事吧,这里我看着,您去看看。”
“行,你留点心。”
“您就放心吧。”
得了保证,华久快步往海边走去,他走近时正好船只靠岸,在骂人前少不得先帮了把手。
“华叔,您别气,我没有带生人回来,是熟人,熟人。”
对上那一脸的憨笑,华久又好气又好笑,“在青州你哪来的熟人?”
“不是青州的熟人,是扬州的,您别不信,等她们出来您就知道了。”
扬州?华久心念一闪,该不会是三小姐来了吧?!
不,不可能,三小姐已经嫁人了,他知道消息虽然迟了些,可三小姐确实是嫁去了冀州太原,皇城根下。
二小姐也不可能,严堡主怎么会让二小姐跑这么远。
那么是大公子?
这时,舱门打开,最先走出来的人是夏言,看到下面等着的人后高兴的直挥手,“久叔。”
“你,你……你怎么来了?难道三小姐……”
“我可不就是来了?久叔,好久不见,您还好吗?”随后出来的华如初接了话,笑眼看向那个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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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岛上(求粉)
第一百一十四章岛上(求粉)
华久眼睛瞪得溜圆,他想像过是大公子,甚至也猜过是不是二小姐离家出走,却一点没往三小姐身上想。
毕竟三小姐不同于二小姐,嫁的是官家。
大家族中那许多规矩就是他都是听说过的。
还心疼过活得那般开心的三小姐从那以后就没了自由。
可现在,那个他担心不已的人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青州和冀州之间还隔了个兖州,相隔何止千里。
“怎么,久叔,认不出我来了吗?”
华如初跳下船,径自走到华久面前,一脸的笑意盈盈。
“三小姐,您怎么……怎么会……”
“偷跑呗,哈哈,久叔,快领我去看看这个小岛,你都把这里夸成天上有地上无了,我做梦都想来看看。”
华久定了定神,看小姐这么开心也不想扰了她的好心情,干脆把那些事都放开了,撑着腰大笑道:“小姐,我在这地方呆久了,有些个规矩都忘了,要是哪里做得不合乎规矩,您可别见怪,只管提醒我就是。”
“这样精神的久叔我看着也高兴,哪来的见怪,快,我们到处去看看。”
“是,您请跟我来。”华久边领着一行几人介绍岛上有意思的几处地方,末了又给她们介绍这个岛的其他情形。
这个小岛离陆地其实不远,遥遥望着还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些码头上的景物。
只是小岛上不出产什么东西,光是有点看头,这地方的人才没有下手。
小岛的位置很玄妙,处于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风口处正好有几座高山拦住了,听说那几座高山上盛产一种什么东西,被几户有权有势的人家给占了,渔民连靠近都不能。
按华久以前传回去的消息,这个小岛虽然说不上四季如春,冬夏两季却也不那么难熬,原本她想不明白一个海上的小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现在才算明白了几分。
环目四看,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这个小岛已经从一座荒岛变得赏心悦目了。
原本就有个好底子在,再加上久叔高价从扬州雇了不少能工巧匠过来,不管是房子还是花园,亦或是整个小岛都让人觉得很喜欢。
这样一个地方,来住上个一年半载她还真挺愿意的。
“三小姐,这里太阳厉害,这个时间您别在外面久呆,要不我们去看看房子?”
“恩,也好。”
房子是扬州风格,屋檐不像冀州那般高大,却胜在精致。
“其他地方倒还好,就是这房子花银子花时间都是最多的,有些东西青州都没有,我还着人去从扬州拉来的。”
华如初收回目光,看向那个仿佛壮实了一些的人,“久叔,你在担心我怪你办事不力?”
“您说话还是这么直白。”华久苦笑,“换成其他主子,自然是会觉得我办事能力太差,这么点事这么久都还没办好,但是您一定不会这么想,您向来最能体恤我们做下人的。”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不会怪你,要把一个荒岛开发出来,能借助的工具又少,人也不能多请,大概光是采买东西就需要花不少心力,能弄成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久叔,这两年你辛苦了,您要是忍得了这岛上的寂寞,以后您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
“真的?”华久瞬间眼睛冒光,他很清楚这个小岛三小姐是给家人准备的,会带来的人肯定不会多。
他在华家并不是那么重要,华霖就稳压他一头,这两年还远离几位主子,恐怕都要没人记得他了。
三小姐现在允了他这个事,就是华老爷和夫人也会认,到时候,说不得他真能住到这岛上来。
看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岛从他手底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比谁付出的都要多,也比谁都上心喜爱。
到时候要能把一家老小都接到这里来,他这辈子也就够了。
他喜欢在这里的日子,自在,简单。
华如初并没有卖关子,郑重的对他点头,“我爹娘和大哥肯定都不会长年住在这里,这里总需要打点的人,你要是愿意,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
“使得使得,我一定好好顾着这小岛,您不说我也会用心的。”
“那好,爹娘那里我去说,到时候你把你家人都带上,以后这小岛上的管家就是你了。”
华久不说话,死命点头,再辛苦,有三小姐这句他也觉得值了,后半辈子也不用再去汲汲营营却也能过得自在,这样,他很知足了。
华如初笑了笑,她当初会把华久派出来就是看中他踏实肯干的性子,华霖是个圆滑的管家,却没这么得她喜欢。
她向来就喜欢这种简单的人。
过了半会,华如初才又道:“这里现在能住人吗?”
“能倒是能。”华久脸带为难,“我们平时都住在岛上,可是起居的东西都不算好,您可能会不习惯。”
这方面她还真是用惯了好东西的,华如初微微皱眉,“我还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不想老住在客栈里,这样,今日我还是住回客栈去,今明两天你和夏言负责把这里布置起来,要买什么只管买,不用替我省银子。”
听到点名,夏言脆生生应下,“是,小姐,我现在就去看下要买些什么。”
云书紧跟着行礼,“小姐,我和夏言去合计合计。”
“去吧。”
华久这时候才问出来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三小姐,我听闻您嫁的人家是官家,这么跑出来,没事吗?”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久叔,这里还要多久才能完全弄好?”
知道三小姐不想多说,华久也就不追问,三小姐行事向来极有章程,轮不到他去担心挂怀,遂紧跟着转移了话题,“现在才进入七月,虽说今年还有半年,但到了冬天便不再适合出海,要是赶一赶,今年说不定就能把这里都建好了,现在大地方都已经差不多弄好,就是一些细节方面要再多花些时间。”
“今年能弄好就最好,明年的武林大会我爹一定会卸了盟主的位子,我爹耳根子软,我担心别人一游说他又会点头,所以我已经和大哥说过了,武林大会一线束就直奔这里来。”
“武林大会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完全够了,三小姐放心,到那时候这里一切都已经很好了,虽然不敢和扬州的华家比,可我一定会尽量弄得舒适,让几位主子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
“你做事情向来牢靠,我自是信你,今年我大哥说不定也会过来看上一看,你让那傻大个多留心,对了,听说有人打这个小岛的主意?”
说起这事,华久忍不住沉了脸,咬牙切齿的道:“那些人就是看不得外来人占了地方,原说要花钱买下来,不说他们出不起那价,就是出得起,华家又岂会贪那点银子?我自是推拒了,那些人便恼了,到处放出风声说这个小岛是个海盗窝,真是帮没脑子的蠢货,哪个海盗头子会把窝安在这样一个地方?退没地方可退,离陆地又近,一旦围歼,就是跳海都没得活路。
我不想和他们耍嘴皮子,就拿了您当初给我的那几个老爷的名帖去找了当地几个挺有头脸的人,有一人虽是应了,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撂开了不管,倒是另外两家都派出了人去和闹事的那几户人家解释,还有一人直接见了官老爷,给这个小岛正了名,现在这个小岛可以算是过了明路的了,那些人就是再闹也闹不也什么来。”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就几天前。”
华如初沉吟了会,道:“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你给那几人都送上一份厚礼,谢过他们这次的援手之情。”
华久迟疑,“没帮忙的那一家也要送?”
“送,以后这里免不了需要人照应,他既然是那样的态度,以后我们不指望他就是,但也不要得罪了他,小人难防,心里记下就可以了,这世上,最不怕的就是礼尚往来,以后他千万不要有求到爹爹的时候,爹爹虽然好说话,却最是记仇,这事我会和他说一说的。”
“是,我明日就去办。”
“手里银钱可还够?”
华久深深的做了一躬,“蒙您信任,把那大笔的银钱直接交给我管着,我自是得把好了钱袋子,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份用才好,您放心,这个小岛到完全建好前都不用您再出钱了,说不定还能有微末节余,帐目是我亲自做的,一会我给您送来。”
“用一个人自然要信一个人,要是信错了以后再擦亮眼睛就是,不过现在看来,我没有信错,帐本我就不看了,你交给云书过一下目就可以了。”
华久又是深深的一躬,“是,我必不负您的信任。”
“行了行了,别左一个礼右一个礼,听你说这上面有不少果树?还有淡水鱼?”
“是,只是您来得不是时候,果子现在都还没熟,倒是鱼够吃,我去年又添了不少鱼苗进去,现在都长了不少。”
“这个慢来,太原那地方不靠海,我自离了扬州后就没吃过海味了,你去准备一些材料,一会我让人去做。”
“您要别的可能会没有,就海味满地都是,您等着,一会我就给您送来。”
“行,青柳,你去给久叔搭把手。”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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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各处忙碌
第一百一十五章各处忙碌
华如初身边这些丫头都是做事的好手,当天返回后去买齐了需要的东西,第二天便又去了岛上,把空落落的屋子给拾掇了出来。
华如初到处看了看,倒也满意。
这里是青州最里的一个县,就叫青县,皆是靠海吃海,也因着这丰富的海味,青县人的日子过得都还挺好。
狠狠吃了两天的海味,华如初才算过足了瘾。
“久叔,青县这里有番子前来做买卖吗?”
“有倒是有,不过比扬州要少多了,青州毕竟不像扬州,没那么多精美的东西可卖出去,光是海味,人家自个儿也能弄到的。”
不是没有,应该是没有发现吧,番国需要的东西其实并不需要多贵重,简单的,百姓之家都有的,可能便是他们想要的。
不过这与她无关,自然不会去管这闲事,她的生意暂时还做不到这里来。
就是可惜了青县这么一个好码头了。
在岛上舒舒服服的呆了二十来天,云书不得不上前提醒完全没有返程意思的小姐。
算了算时间,华如初叹气,这就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她总不能真的卡着三个月的时间再回去。
要是祁佑提早回去了呢?
那就真的要收不了场了。
叹了口气,华如初点头,“再呆两天,两天后就返程,你们开始做准备吧。”
“是。”
示意其他人都离开,这个新做好的凉亭里只剩她一人。
久叔这个位置确实选得好,大热的天在这里一点也不觉得热,被那股不间断的风吹着倒极舒服。
这哪是那个大宅门可比的。
真不想回去啊!
不知道春玉怎么样了,应该没漏馅吧。
此时,祁府内靠里的院落里。
春玉坚持着把人送出门,等到人都走远了,她才着人关了院门,在燕儿的搀扶下回了屋。
看春玉满头大汗,燕儿又赶紧去拧了帕子给她擦了擦,倒了杯茶给她。
一口冷开水下肚,春玉才觉得有了点力气。
几口饮尽,问道:“燕儿,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就和小姐平时的表现一样,陶侧妃都没有起疑。”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那个陶侧妃怎么会突然过来?不会是起了什么疑心吧?!”
燕儿有些为难,这些事,她不懂,不过,“春玉姐姐,要不我送个消息给马管家去?”
春玉迟疑了下,摇头,“陶侧妃没有怀疑就暂时算了,告诉马管家也没用,小姐远在千里之外,马管家估计比我们还担心。”
“是。”
燕儿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小跑着前来,进了花厅轻声禀报,“珍姑娘在门口。”
春玉猛的起身,“应该是来给我递什么话的,我去看看。”
祁珍站在院门口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看到院门又开了半扇,看清里面的人后道赶紧道:“嫂嫂,我刚打听了下,好像是和紫砂壶有关系,奇怪,你不是把紫砂壶献给太子了吗?她怎么还会来找您?”
春玉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小姐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只要明白不是她这里出了什么娄子就行了。
想至此,免不了安慰祁珍几句,把人安抚住劝走后,才又重新回了屋。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春玉笑,“等小姐回来我一定要她放我去别院好好松泛几天,这段时间我睡觉都没睡一个安稳的。”
“可是大家都没有看出来,春玉姐姐你好厉害。”
对上小丫头崇拜的眼光,春玉苦笑,她这手本事以前还好,能帮上小姐的忙,可现在虽说也是帮小姐的忙,却得一个人守在这里提心吊胆,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那边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而这时候,华如初在小岛上自是安稳,比她们先行出发的一行人却是出了事。
带出来的护卫死了十之五六,更不用说还有受伤的。
借住的民宿内,闻昱丹脸色黑沉如水,看向正给受伤的护卫抹药的祁佑,“药可还够用?”
“不多了。”本就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怎么都是够用的,可这么多人分派下来,就算省着用也撑不了多久。
“没想到你夫人给你准备的药居然不比宫里的差,幸好她备置的齐全。”想起这一路来的惊险,闻昱丹又沉了脸,会这么大手笔追杀他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老2没有这胆子,若是被父皇知道,他就不用再有那个想头了。
宫中皇后虽然很想除了他,但是她知晓轻重,没把握一击即中的话,她也不会轻易下手。
那么,会这么做的便只有皇后的娘家了。
对皇储动手,死罪。
这次如果他侥幸不死,一定不会罢休。
“原及,你跟我来。”
把药丢给其他人去涂抹,祁佑起身,跟着进了正屋。
老旧的炕上虽然主家已经换上了家里最好的被子,可依旧带着一股子的腐朽味,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年的东西。
闻昱丹平日里起居非常讲究,可这时候却什么都不顾了,一屁股坐到炕头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祁佑坐下。
祁佑也不客气,径自坐下,等他开口。
沉吟了一会,闻昱丹道:“原及,这条路不能走了,他们对我们的路线非常熟悉,不然也不会连续几次出击都让我们损失人手。”
“是,您准备改走哪条道?”
“绕道青州,再从青州转道豫州,经由豫州回太原,你看如何?”
祁佑想了一下路线,点头,“只是路途远了许多。”
“无碍,总比把命留在这里的好。”
“是。”
想起这次若不是祁府快马加鞭让人送来消息,他们有了提防,恐怕损失远不是现在这点,他们想囫囵着回去都是妄想。
身体前倾,拍了拍祁佑的肩,闻昱丹叹息似的道:“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
祁佑垂下眼帘,不搭话。
太子的话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他向来都是这个态度,能让太子多记祁家的好他自然也乐见。
但是那些话想要兑现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先让太子上位,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拥立之功大过天,祁家需要这样一个功劳来翻身,而他,从小便是以这样的目的养成的。
至于以后想要得个什么职位……
他更想丢开所有的事安安心心的歇息上一段时间。
这些年,脑中总有一根弦绷着,他太累了。
祁佑起身,“我去把人数点一点,重伤不能行走的只能暂且丢下,让他们休养好了再返回,带上他们,会拖慢速度。”
闻昱丹沉默半晌,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多留下些银钱,让他们安心先养好伤再说,为了安全计,全都把自己藏好了再论其他。”
“是。”
待祁佑一离开,闻昱丹便气怒了砸了小杌,把自己的属从丢下只顾自己逃命,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
却说在小岛上逍遥了好一段时间的华如初离开时虽然不舍,却也觉得满足。
在成亲后能偷来这些时间的自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茶肆歇脚等茶的间隙,看整个茶肆除了一个在里头忙活的店家外并无外人在,夏言笑得满脸幸灾乐祸,“不知道春玉现在怎么样了。”
云书瞟她一眼,“你回去后要是和她炫耀出来的这一趟,她一定一个月不会理你。”
夏言不甘的撇嘴,“谁叫她平日里总欺负我。”
“那也是你自己经常闹笑话,怪得谁来,茶来了,红香,去帮把手。”
“是。”
外头都是用的砖茶,大户人家好歹用的还是好一些的,在这茶肆里哪里会有好茶。
只是喝了一口,华如初就召了店家来换了白水。
云书见状,连忙凑过去小声道:“公子,我这里还有茶叶,我去给您沏上一壶来?”
“不用了,在外面将就些,我没那么娇贵,只是砖茶那味道着实不喜,喝白水就行了。”
“是。”
歇了有小半个时辰,华如初才起身,“走吧,再赶一阵,别错过了宿头。”
“是。”夏言在桌上放下了一个银裸子,赶紧跟了上去。
人生地不熟,华如初自然是走官道的,在偏僻的地方纵马奔驰再好不过,速度也快。
这是青州和兖州之间的一个三不管地带,乱得很,一旦入夜便是紧闭门户,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都不会出门。
华如初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乱,只是奇怪天刚黑,街上怎么就没了人,就是店铺也是早早的就收了摊。
好在客栈还开着门。
几人飞身下马,青柳和红香自觉的牵过几人的马匹在外等着,华如初领着几人进了店。
掌柜的是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本书在看。看到来人先是一愣,旋即问,“住店?”
“住店,要四间房,外头还有两人,我们的马还请店家用好料养着,云书。”
“是。”云书压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马都是跑了一天的,请精心些照顾,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好说,好说。”书生似的掌柜眉眼微抬,接过银子放入柜台里边,扬声喊道:“东顺,把客人的马牵去马厩好生照看。”
“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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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千里之外的相逢
第一百一十六章千里之外的相逢
环眼看了下四周,一楼的几张桌子就像是摆着好看的,居然没有一个客人,这个时辰点……
再联想到来时街道上的人影廖廖,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掌柜的,现在可还有热饭热菜?”
“自然有的,只是……客官应该是头一次来我们吴山镇,这里有那么一点点混乱,所以不管是住店还是吃饭都要比别的地方贵一些,这点还请客官多多担待。”
华如初扬眉,饶有趣味的看向侃侃而谈的掌柜,“这样的话掌柜的一天要说上几遍?倒是顺溜的很。”
“我们这不是必经之路,吴山又有那么点名气在外,但凡走熟这条道的人都不会再来这里,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头一次,小生我不坑人,自然要解说清楚才好,现如今我说得一清二楚了,不知客官如何决定?”
“就冲着你这坦白,我也住下了,四间上房,好饭好菜赶紧上。”
“没问题,里面的,听到了?”
“好勒,好饭好菜,马上来。”接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中气那叫一个十足。
掌柜满意的点头,提了笔在柜台上写了几笔,后又看向明显领头的那人,“客官可要来斤酒?”
“不用了,上壶好茶吧。”
“这个就抱歉了,小店没好茶。”
“公子,我……”云书刚想说她去沏一壶,就被小姐一眼给瞪了回去。
“那就来壶白水吧。”
“这个倒是好满足。”书生掌柜从柜台里走出来,亲自去沏了壶热白水。
华如初越看越觉得这书生有意思,不由就有了攀谈的意思。
“掌柜的这般年轻便在这守着一个客栈,不嫌太过没出息?”
“何谓有出息?”掌柜的笑得洒脱,拿起柜台里的手晃了晃,“天天在家读圣贤书便是出息了?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小生倒觉得吃喝不愁,衣食无忧,能养活自己便是出息了。”
话糙了些,可理是这个理儿,人活一辈子还不是为了能活着?
活着就离不了吃喝,顾好了吃喝才能去想别的。
要是肚子都填不保,其他想得再多都是假的。
“掌柜的倒是活得通透。”
“被这世道逼的,不想开点早死透了,啊啊,看我都在胡说什么,客官别在意,总算现在的日子也过得下去就是,经常有您这么大方的客人前来投宿,维持一个客栈总还过得去,我去伙房看看,这菜怎上得这般慢。”
夏言原本听得津津有味,转眼就看着那掌柜就那么施施然的往后头去了,不由得瞪大了眼,“公子,这人,好放心,就不担心我们去柜台拿了他的银子跑路?”
华如初端了杯白水喝,斜眼看她,“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个脑子?不说咱们出手大方,就是那六匹马,有点眼光的都看得出来那是良驹,他柜台里能有多少银子?能比我们那六匹碌钱?”
夏言被打击得低垂了头,青柳和红香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自在多了,小姐是个再好说话不过的人,只要她们守着规矩,轻易不会发落人,现在虽说还不敢像夏言她般和小姐说话,却也不会那么战战兢兢了,夏言被小姐打击了时她们也会忍不住微笑。
这种感觉,真好。
“上菜了!”一个系着围兜的胖子拖着长腔端了个大盆过来,夏言伸长了脖子去看,胖子肉呼呼的脸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道:“这是小的拿手菜,用很多山里的好东西炖出来的,味道可好,几位慢慢吃,还有几道菜都容易做,很快就能上。”
揭了上面捂着的盖子,香气伴着热气喷出来,就连华如初都觉得——好饿。
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筷,“都吃吧,在外不用在意那些规矩。”
“是。”
掌柜的正好出来,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扬了扬眉,他这个客栈的生意一直不错,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物。
可今天见到的这几个人却着实年轻的过份,偏偏那谈吐看着还很不一般。
依他看恐怕是那朱门大户是出来办事的。
也好在是投在他这客栈,他什么都在明处,可不像对面那个店,那才是真正的黑店。
正想着,门前又传来一阵的呼喝声,马蹄声也随之停住。
今晚他这生意还真是不错,来了一拔又一拔。
慢悠悠的走到柜台之后等着,眼神瞟过吃得正欢却没发生一点点声音的那几人,再一次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掌柜的,你这里可还有上房?”进来的人看也不看其他人,直奔柜台。
书生掌柜点头,“自然是有,要几间。”
“七间,不,八间。”
“八间上房没有,只剩三间,次一等的能凑上,可不可以?”
“可以。”来人随手扔了一锭银子到柜台上,又道:“着人换上干净的被子蚊帐,备上热饭热菜,还有热水。”
知道这是个打前站的,掌柜也懒得和他讲他那些明摆着坑人的价钱,还是和领头的说好了,免得多说一次。
很快,十来个人簇拥着两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走进来,其中一人扫了屋中仅有的一桌客人,视线在经过某人时饶是以他的镇定也差点惊叫出声。
该死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原及,怎么了?有不对?”这一路的疾马奔驰以及摆脱不了的追兵让闻昱丹异常警觉,身边的祁佑气息一变他就发觉了。
祁佑连忙垂下视线,“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古怪。”
书生掌柜把这话听了去,知道这又是一群肥羊,心情大好的同时也不介意为这些人解惑。
咱们吴山镇正好处于青州和兖州的交界处,原先因为穷,两州州牧都觉得会拖累他们,所以都不要,没想到吴山镇的地理位置不错,后来渐渐就好多了,两州又开始争抢,抢来抢去也没抢个结果出来,所以乱一点也就情有可原了,这里的原住户晚上是绝对不出门的,出了事也没个地儿告官,偏偏两州的人都来收税,这不,咱们做正当买卖的就只能把价钱抬高了,不然本钱都保不住,这么多位客官,我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比别的地方要贵,实在是不得已,还请众位客官勿怪,若是不能接受,只管去别家就是。”
你刚才和我们说话可没这么客气,华如初撇了撇嘴,不过现在她一点也不敢妄动,在那声原及出口时她就吓了一跳,后来听到祁佑说话心里就想哭了,这得是怎样的一种缘份才能在这千里之外重逢?
刚才祁佑的目光明显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息,应该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
她这个样子就是站到爹娘面前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你这老板倒也有趣,罢了,本公子不在乎那点小钱,就住下了,这一路都没吃什么好东西,掌柜的,赶紧上些吃的来。”
“好勒,可要酒?”
“不用。”
掌柜的有意无意的又扫了那一桌几眼,这可真有意思了,来的明明都是那富裕之家出来的,却偏偏都不喝酒,现在的世家公子都改性了?不当纨绔当栋梁?
一行十四人分三桌坐下,祁佑和闻昱丹一桌。
因着太子在场,祁佑不敢再去瞧那一桌人,心里再怒,面上也装得若无其事。
压低声音,闻昱丹靠近祁佑道:“原及,你确定甩脱他们了?”
说起正事,祁佑也就把其他事先放下,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肯定,只是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整一下,不然光是拖他们也能把我们拖死在半道上。”
闻昱丹闻言,脸上闪过暴戾,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要不是原及身手确实了得,又付出那么多人手为代价,他根本走不到这里。
原以为改道就能避开那些埋伏,没想到他们居然死咬着不放,明明对方死的人比他们多多了,怎么就这么不松口?
“这样下去,恐怕会撑不住,人手已经不多了,你的药也已经用光……”
想到自己现在所陷入的危险,闻昱丹拳头握得死紧,文家,文家……
祁佑眼光又瞟过下首那一桌,心里翻过无数念头。
要如何才能既不让太子知晓,又能从冬菲那里拿到药?
还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公子,先吃点东西吧,其他再说。”
几桌人都是一路上饿得狠了的,一个个都埋头吃得欢。
就算华如初心里有点打鼓,也没能让她食不知味。
她真觉得这味道好极了,要是可以,好想让她的丫头去学上一手。
突然,“啾……”
寂静的夜空传来破空之声显得格外刺耳,以云书为首的几人瞬间跳起,团团把华如初围在中间。
那边的护卫也是反应迅速,祁佑更是把太子扯到了身后护住,那个方向靠里,是个死角。
明知道是敌人追上来了,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下首那个方向。
那边的动静告诉他,那几人的警觉心都还不错。
就是坐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可恶,这时候居然还没放下筷子,不,何止是没放下,还在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巴里送。
就是满肚子的气,看她那样他也差点要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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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美人救英雄?
第一百一十七章美人救英雄?
一众人的眼光全落在死死钉入后面墙上的飞镖上。
华如初看到居然是走江湖惯用的武器时,脸上神情一凝。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这死追着太子下杀手的人来自于武林,要真是这样,一旦问罪,她爹首当其冲。
就是她,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坐壁上观是断无可能了。
正想着,本就没关的店门口一字排开四人联袂进来。
那龙行虎步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是意气风发,但是在华如初眼里却万分可恶。
武林中人和军中将士很容易分辨。
军中将士习惯于听命行事,若是两人以上,行走间便会不自觉的同步。
而武林中人则大都桀骜不驯,所以大多时候武林中人就是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
眼前进来的这几人一看就是来自武林。
心中一动,华如初不再理会屋里这几人,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果然,客栈被团团围住了。
如今恐怕就算她撒手不管这事,她也别想脱身。
人家根本没想着要放过她。
如此一想,华如初朝几人打了个手势。
那头祁佑就算心里再急也只能先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人。
这些天一直被追杀,可这几人却是头一次见。
“不逃了?真是想不到你们居然会把受伤的人抛下,亏得他们还那么忠心,为你们两个公子哥儿挡刀子。”
话里的嘲讽让闻昱丹气得发抖,不管是因为什么,抛下忠诚的部下独自逃亡,这将是他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
祁佑眉眼不抬,完全没有被激怒的意思,“我们明示过身份,你们不要自误。”
居中的中年男人神情僵了一僵,眼前之人是什么身份他当然清楚,可是他更明白一点——富贵险中求。
若是此事成了便尽享荣华富贵,不用再刀口舔血,也能给家里的小子拼个好底子。
若是此事不成……
不,他们现在已经落在他手里,断不会不成。
想到这里,为防夜长梦多,他不再多话,长剑出鞘,张口就要喊出动手两字。
华如初正想让云书把这人的口堵了,那头祁佑便已经动手。
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他有这个自信。
但是连着这么多天的奔波,还得分神照顾好太子,又一直是以一对多,他早就疲惫不堪。
原本就不敢松懈,而现在,他更有了要拼命的理由。
中年男人狼狈的避开已经快到面门的碟子,持剑就要攻过去,祁佑比他更快动手,架住他的剑,边回头吩咐,“护好公子。”
“是。”
其他三人见状,哪还会干站在那里看,纷纷拿出了武器。
除了先头那人使的是剑外,三人中,一人使的是斧,一人使的是双剑,还有一人却是空手。
想起先声夺人的那支飞镖,华如初心里一凛,有心想提醒一句,旋即想起自己此时的样子,连忙咬紧了唇。
“公子……”云书紧张的回头请示,却得到自家小姐的一个摇头,“别急,等等。”
“可是……”
“他不会那么不济事。”
想起外头围着的人,华如初悄悄移了移位置,低声道:“青柳,红香,你们去外头看看情况,弄清楚大概有多少人,有没有特殊之处。”
“是。”
两人坐的位置原本就不那么起眼,猫着腰从后门遁了出去居然也没引起任何一个人。
“冬菲,那些小玩意你带了吗?”
冬菲瞪大眼睛悄悄看向小姐,“小……公子,您要用?”
也怪不得冬菲这么吃惊,就是云书也惊得回头看。
华家老爷也许不是那种非常有谋略的人,但是他却是个真正的武林中人,身上有一股侠气,什么都讲究个光明正大。
她的事是夫人连着小姐一起瞒下来的,老爷要是知道了必定不会容她跟在小姐身边。
可现在,小姐居然说要用毒!
“要是老爷知道……”
“谁还会去他面前告状不成。”华如初横她一眼,“是保命重要还是你家老爷的话重要?”
“保命重要。”冬菲重重点头,把自己的私藏从身上的各个地方翻了出来,头发里,耳朵背后,衣服的腋下,膝盖弯里,脚后跟……
华如初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冬菲,你真会藏。”云书忍不住道。
冬菲一脸得瑟,“还有好些地方藏了,不过这些就够用了。”
“一人手里分点,关键时刻用,给青柳和红香留一些,还有,冬菲,治伤的药也备好。”
“是。”
看了眼交手的四人,华如初皱眉,以祁佑的身手,就算不能马上收拾了他们,却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吃力,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那头闻昱丹也是看得面沉如水,他是天家子,也跟着学了些拳脚,对付几个寻常大汉不成问题,可对上真正的高手,他只有躲的份。
这些天为了保护他,原及本就束手束脚施不开手脚,其中一次更是受了伤。
虽说那伤不致命,短时间内却也好不了。
要是原及折在这里,就算他成功回朝损失也大了。
可该死的,他明明已经传了消息出去,怎么还没人前来接应?
莫不是送信的人被拦截了?
正想得心乱,一定神却发现祁佑已经呈了败象,连忙道:“去两个人帮原及。”
就持剑守在他身边的男人满脸焦急,他也想去帮手,可是,“殿下,大公子下了死命令,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您,实在不行就舍他护您离开。”
闻昱丹喉咙发堵,识于微时,相互扶持着走到现在,他当然知道原及这番话不止是想着保下他后祁家的荣华富贵,他的满腔报负没人比原及更懂。
原及如此待他以诚,他又如何能待原及以薄义?
“去,原及若是死在这里,你们谁能比他更护得住我?”
男人一咬牙就要点人去相助,可他的话还没开口,满场兵器交鸣中便加入了两道身影。
闻昱丹眼神一亮,没想到这小店中他们之外的那一桌居然也是小有身手之人。
不,身手都很好,两人一加入,局势瞬间反转过来。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边抗住夏言的攻击边厉声喝问,“黄毛小儿就想多管闲事,别送了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华如初冷笑,要不是听到了闻昱丹的那番话,她可能会先保存实力,等青柳红香回来再说,反正祁佑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
在她心里,皇族都是薄情寡义之人,就算太子表现得谦和,二皇子表现得仁义,她也没有改变这种看法。
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可是当看到闻昱丹那么想保全祁佑,意外的同时,她也感念了他两分的好,毕竟,那个男人是她的夫这个事实无可改变。
“速战速决。”装惯了男人,又特意学过技巧,华如初的男声听不出一丝女气,倒显得温润异常。
屋内除了那四人再无敌人,闻昱丹在护卫的保护下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多谢这位公子援手。”
“不用如此,外面已经被包围,就算知道我和你们无关,他们也不会放了我们,先动手说不定倒能占个先机。”
闻听此言,闻昱丹脸色变了好几变,好在声音还稳,有点储君气度,“客栈被围了。”
“我派人去外面查看情况了,公子不防等等……她们回来了,青柳,情况如何?”
两人这些天经过训练机灵了许多,压着声音说话一时半会倒也不会让人察觉,“情况不妙,我估摸了下人数,得有四十多人,而且,小的看到有人带了弓弩。”
弓弩是军队中才配备的武器,南朝律法,非军中人等配备是属犯禁,一律以谋逆罪论处。
华如初下意识的看向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的那位,瞬间发现自己失态后马上换上一脸惊容,眼神中更带上了其他意思,“这位公子该不会是官家要抓的人吧。”
闻昱丹立刻摇头否认,“非也,弓弩,居然出动了弓弩,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真是弓弩,他要想从这里逃出生天怕是不易了。
就算此时有了几个帮手帮忙,可外面有四十多人,还有弓弩。
若只有那些人,他还有一拼之力,可弓弩的杀伤力有多强,他非常清楚,不要说只要这么些人,被围住了就是再多一倍也就是多一些人送命的份。
以原及的身手倒是能逃出去,可他,不能逃,也不会逃。
猛的一挥拳头,闻昱丹暴躁的如同被困的狮子,不断传入耳中的兵器呛鸣声更让他有杀人的冲动。
华如初看了打得激烈的那个方向一眼,应该要出胜负了。
夏言别的不说,身手却是她身边几人中最好的,云书稍逊一筹,却也绝对不弱。
看了身边的冬菲一眼,华如初计上心头。
“青柳,外头什么风向?”
青柳回想了想,“东南风。”
“冬菲,知道要怎么做了?”
冬菲眼睛发亮,她最喜欢做这种事了。
“小心……”云书厉声高呼,不管不顾的扑了回来,想拦住疾速而来的五枚暗器。
华如初一把将闻昱丹面前的冬菲推开,电光石火间想到他的身份,腰间软剑摸入手中,把临到面门的暗器全部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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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共同抗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共同抗敌
只来得及把剑送入男人心脏的祁佑此时还怔愣的握着剑柄,心有余悸的看向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那里,有祁家为之赌上了一切的太子,有他祁佑才成婚几月的夫人。
失了前者,他必将失去一切,可能还包括性命,但若是失了后者,他的心就空了。
无心之人活着,倒不如死了来得干脆。
情不自禁的按住狂跳不已的心,祁佑闭了闭眼,手随心动,架住劈来的斧头。
云书和夏言皆是暴怒,原本只是想把人制住的心思转念间就变了,双双下了狠心。
对方原就失了一人,对上发狠的三人很快就不敌,有心往外逃,却被三人拖住,根本脱身不得。
那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闻昱丹也吓得心脏狂跳,脸色泛白的看向挡在他前头的人。
刚才那一瞬,在看到那人把他前面的人推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他把人推开了,却又自己挡了上去。
若是知晓他的身份,替他挡下他能想得通。
可明明,他们这是头一次见面。
更是临时起意走得这条道,若是敌人有意为之,那完全没有必要,只要刚才这一下不挡,他必得丢了性命。
那么,为什么?
这么想着,他也直白的问了出来,和平时说话七绕八绕完全不同。
自然是不能让你死在这里,你若是死了,祁家怎么办?心里给了这么个答案,嘴里,华如初却说得理所当然,“我那个家丁手底下稀松,挡在那里只能平白丢了性命,我好歹还有几分把握,别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家的长辈从小就是这么教我们的,在能帮一把手的时候却袖手旁观,我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逐出家门,若是我们没有赶上这么一趟子事,自然与我们无关,可明显现在是把我们也给扫了进去,他们追杀你们自然是因为你们有特殊之处,若是你们真死在这里,就算我等无碍,以后也必定麻烦不断,武林中有他们那样的败类,也有真正的侠义之人,就像朝堂上有奸臣,可也有好官,在我等粗鲁之辈来说这是同一个道理。”
华如初有意给武林中人脱罪,说话的声音自然不低,屋里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还在苦苦支撑的几人脸色何止是难看,要不是生怕泄了那口气被人一剑屠了,他们真会破口大骂。
这不是指着他们的鼻子在骂他们吗?
看他们的眼神,华如初哪会不明白他们心里的不忿,原本心里就有气,这会更是成了熊熊大火,“哼,不服气?你们只想过事情成了能得什么好处,就没想过事情没成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灾难?好好的日子不过,和朝庭中人勾结帮人铲除异己,你以为凭你们的脑子能从他们那里占到好处?与虎谋皮的道理你们不懂?外面有弓弩手严阵以待,就算你们得手了,你们四人也得死在这里,不然谁来背这黑锅?”
三人都被说得乱了心神,祁佑和夏言云书哪会放过这个机会,看中破绽一击必中。
随着武器的掉落,收到小姐的眼色,云书轻巧的拦了要下杀手的夏言,祁佑见机,也避开了要害处下手。
华如初存心利用这几人挽回武林中人在太子心中的印象,说话自然就更加不客气。
“不信?还是你们以为外面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些人是一条心?能少个人分功劳还把自己摘出来,这样的事你以为他们不会做?既然都是见钱眼开之辈,什么事做不出来?一帮蠢货,被人利用也就罢了,还傻得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上,好处没占着,到头来还不知道会安个什么罪名,到时候你们的家人会怎么样你们有想过吗?女的为奴为婢,被人欺凌,男的,怕是一个都逃不了,这就是你们拼上性命换来的,到了阎王那里相会你们可有脸上前相认?你们的家人可会认你?”
一句比一句诛心,一句比一句让三人胆颤心惊,这时候再去想那人许下的荣华富贵,居然像是镜花水月,空泛的落不到一点实处上。
使剑的中年男人捂着伤口坐起来,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我只是个无名小辈,想想华盟主,为了让朝廷放心已经赔上了一个女儿,你们现在是想让他再赔了性命吗?华盟主这些年为武林做的就换来你们这般的狼心狗肺?”
几句话彻底带出了华如初的火气,这么蠢,这么的蠢,他们知不知道一旦这事情真成了,武林会迎来怎样的一场血洗?
就是武功再高又怎么样?能挡得住朝廷大军?能敌得过强大的弓弩营?双拳难敌四手,要了人家苦心培养出来的太子性命,那个狠心的帝皇会要多少人来赔命?
就算知道其中有二皇子的涉入,在没了太子的情况下,其他皇子在二皇子的映衬下黯然无光,皇帝再恼又怎么会发作了二皇子?
一切的后果,一切的代价,都会让武林中人来背负。
好算计,文家真是好算计。
要不是她这次刚好出来了,要不是刚好机缘巧合在这里碰上,后果她真不敢想像。
那是她最亲的人,疼了她十几年的爹娘兄姐,她容不得他们有一点点的损伤,若是可以,真恨不得把人藏到再安全不过的地方才好。
对,她还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做为退路,那个小岛可以做为其一,却不能做为唯一。
狡兔都还有三窟,她这才一窟,少了。
华如初后怕得手都开始颤抖,说出来的话更是刻薄无比,“武林中就是有你们这些鼠目寸光,被一点点利益勾得神魂不清的人才总是无法消停,几年前的那次消耗,武林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你们是不是想让大家都没个容身的地方才罢休?你们不想活了简单得很,抹脖子就是,别来祸害家人故旧。”
说到最后,华如初不管不顾的加入了内力,屋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无数人脸色大变。
他们只是想求富贵,原本也以为这不过是个官兵追逃犯的事,以前也曾经因着这样的事得过赏金,哪想到这次的事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虽然是不聪明,可这会就是再没脑子的人也回过味来了,纷纷转了视线去找那主事之人,誓要问个清楚明白。
却没成想,原本对着客栈的弓弩这时却转了方向,正正的对着他们。
梁成冷笑,里面的人一时半会逃不了,外面这些本来就是他们拿来背黑锅用的,这只是一批,还有好几批做了其他后手安排,万不能逃了一人透了消息出去。
没想到这客栈里居然还有这么看得通透的人,只凭着这么点事就把事情串了个差不离,就差没猜出里面那位爷的身份了。
“放。”
“啪,啪,啪……”
“啊!尔敢……”
啪啪声伴随着怒吼声,无人的街道上刹时一片混乱。
有人想逃,却逃不过弓弩的速度,跑得越快死得越快,不断有人倒下。
就算有人用刀剑相挡也是白费力气。
弓弩的射程远,劲力在后头,离得远了效果更好,一箭射了个对穿对过,有时还能顺便射中第二人。
这批弓弩是文家私底下新做出来的,上面没有刻印不说,就是劲道,也是十足的。
更何况梁成确实果断,在听到里面那人说话之初就做出了应对,所有拿着弓弩的人都后退了几步。
武林中那些人当时乱了心神,居然没一人发觉。
里面的人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三个受伤没死的人自是心悸,就是华如初也不会冒冒然去相救,外面的动静这么大,显然他们都是齐整的,冬菲,没有得手。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首先想到的是灭口,而不是要了太子性命。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还有别的计划,这些人听了她的那番话必会起其他心思,那便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心念电转,华如初不由得看了祁佑一眼。
正好此时祁佑也看向她。
华如初苦笑,这男人,到底是怎么认出她的?
“躲。”知道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祁佑上前拉起太子往里再退,并指挥护卫以最快的速度搬了所有桌子挡在前头,并在太子面前排起了人墙。
此时外头传来声音,“上镗。”
整齐划一的动作就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经过训练的,梁成拔出自己的刀,在还活着的几人身上补了几刀,边冷然道:“朝里,放。”
弓弩的强劲此时就看出来了,穿过大门,再穿过重重拦着的几张桌子直扑面门。
好在,力道到底还是弱了几分,除了一个护卫受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桌子已经碎裂,再起不了作用,祁佑护着太子躲入柜台,又让几人围起人墙,这里受损较少,应该能再撑上一会。
可这么躲着总不是办法。
他的伤还没好,这会伤口怕是已经裂开了,失血加上疲累,反应已经比不上平时快了。
再这么下去,他担心……
情不自禁的往刚才如初呆的方向看去,却看到她指了指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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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死,伤(求粉)
第一百一十九章死,伤(求粉)
华如初不打算坐已待毙,客栈不是水泥糊的,承受不住一次次的弓弩射击,最好便是反被动为主动。
看到祁佑望过来,对他做了个手势后便退往后门,冬菲没有回来,她始终担心。
后门必定也有人守着,可再这么拖下去,他们来个前后击击,她就真要把命送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援兵,趁着他们刚刚才清理掉了一批人,现在的布置肯定是打乱了,必须出击。
大堂后面紧挨着的是厨房,厨房那里通后街道。
进入厨房,华如初饮了满满一大碗凉水让自己更冷静,轻声道:“冬菲怕是出了事,夏言,你轻身功夫最好,一会你只负责找人,其他事不用你管。”
“是。”夏言紧咬双唇,沉声应道,她们四人都是从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向来亲如姐妹,一想到冬菲可能遭了不测,心里那难受劲就别说了。
那个家伙,都叫她勤快一点别把功夫丢下了,她偏不听。
“青柳,红香,云书,你们不用管我,我能自保,弓弩上镗是有空挡的,挨过这一轮便动手,不管什么手段,把人放倒了就是好的,死活不论。”
“是。”
华如初本就不是个善良性子,她奉行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些人不止是想给武林带来灾难,还想要她的命,她便先要了他们的命。
潜至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
后面有六道气息,要是所料没错,应该也是端着弓弩在守株待兔的弓弩手。
听着外面领头之人喊上镗,华如初一抖软箭,“他们射箭时我们便动手,一击没得手记得不要跑开,弓弩越近越是无用。”
几人重重点头,都紧握住自己的武器。
“射。”
“动手。”
几乎是同时发出命令,华如初电闪而出,率先一剑刺出,挑翻成三角形排立的六名弓弩手的最前面一人。
云书也不落后,她挑翻一人的同时,夏言等人闪身踩着她的背成散花状扑向后面几人。
六名弓弩手也不是新人,在前面的两人倒下后便松开了按着的弦。
好在华如初早就提醒过后门守着的很可能是弓弩手,让她们小心。
在一个地方都只是一闪而过。
一轮箭出来没有一人中招。
趁着这个机会,华如初又刺中一人,剩下的人也纷纷倒在几人剑下。
说时迟那时快,从出来到杀人,不过是几息时间。
华如初抖了抖剑身,甩掉上面的鲜血,看也不看,侧身吩咐几人,“依计行事,注意安全。”
“是。”
那头又传来上镗的命令,正是时候。
梁成对弓弩手太有信心,后门最多能容两人同时进出,他却派了六人守着,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杀出来。
而且,时机挑得刚刚好,让他优势尽失。
“一队,继续,二队,丢弩上刀,拦住他们。”
这完全是军队的口令,华如初恨得狠了,出手毫不留情。
梁成能成为这次的头领,眼力劲自是不一般,很快就看出来了为首的是谁,提刀迎了上去。
只要捱过几息时间,那边的弓弩便能用了。
华如初看出他的想法,冷哼出声,一个剑花逼退梁成,“先杀持弓弩的。”
几人都是令出便行,纷纷纵身跃过拦着的人直刺他们护着的人。
“拦住他们。”
梁成不是瞎子,看得出这些人的身手有多好,该死,拦不住。
博命之时,几人都是下手狠辣,一点也不留情,全往要害上招呼,可就算她们动作再快,最后还是剩下七人上箭成功。
梁成大喜,“放,快放。”
几人不退反近,分散开来从各个角度逼近,华如初的软剑软下来,人在半空当鞭子甩了下去。
两架弓弩被打落,危险减了一分,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又提剑刺中两人前胸。
那头剩下的五人却都射出了箭,云书和红香险险避开,又接连挑翻三人,青柳却慢了一步,被弓弩射中,那冲力把她的身体重重往后摔去。
“青柳……”
一众人皆是大恨,红香用最快的速度追过去,看着青柳跌在地上不动弹,右胸往上的地方插了一枝进去半截的箭,急得魂都要掉了。
刚想要扶起她,便被一道虚弱的身体制止,“别动她,我来。”
红香抬头,就看到冬菲神情萎靡的被夏言扶着走过来。
连忙起身把人扶了,神情却是松了口气,“好在你没事,小姐生怕你出事了。”
这时华如初也赶过来了,看冬菲的样子就知道她应该只是受了伤,性命无碍,便暂时也没有多问,静静的等她诊断完。
好半会,冬菲才抬头,“没伤着要害,可箭要马上拔了,不然光这么流血也会没命。”
看青柳胸部那一块已经全被血染红了,曲线都露了出来,华如初从不远处倒着的人身上扯下外衫罩在青柳身上。
“先把她抱进去,冬菲,你的药够不够?”
“够,这一路除了用了点膏药,其他都没有动。”
“那就好,你伤到哪了?”
“手臂中了一箭,公子,我算是见识到弓弩的厉害了,那箭直接从我手臂上穿了个洞,幸好是左手,也没伤着骨头,不妨碍我救青柳。”
华如初也觉万分庆幸,至少这比她想像的要好了太多。
“我没料到后门守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弓弩手,你怎么出去的?”
冬菲这时候也懊恼自己不该丢了手头上的功夫,不然这次也不会一点忙没帮上不说,还要让人来救,“厨房里有个木梯子,我用那个爬上了屋顶,原想着在屋顶能事半功倍,没想到我脚太重,后门的人听到响动放了箭。”
华如初不由得皱眉,经由这次,再也没有纵容她的打算,“回去后医术先放一放,把手头上的功夫捡起来,要再有这样的事你道还能有这么幸运?毒毕竟是小道,出其不意能起大用,但碰上真正的强者,你那些小道能占到什么便宜?”
“是。”
看她没有抵触,华如初才不再沉着脸,移开视线看向场中的人。
她们刚才那一乱,梁成倒是抓着机会逃了,只是留下这一地死伤的人。
这么大动静也没能引来官差,这吴山镇果然是乱。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华如初望了过去。
此时客栈门已经开了,祁佑就站在那里沉沉的望着她。
这是生气还是吃惊?亦或是在琢磨休妻?
从容自若的把软剑重新束回腰上,就算近看也只觉得华丽好看,没人想到这个华丽外皮里面套着的,是要人命的凶器。
冬菲不安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回,终是开口问,“公子,姑爷是不是会……”
“怎么,担心他会休了我?”华如初笑得淡淡的,“他没这胆子,别忘了这是皇帝赐的婚,除非他把这事禀明了,可他若真的把事捅开了,对我不见得就会不利,毕竟我是救了他们的命,这一条就能抵了所有的事。”
冬菲还是不安,却不再揪着这事情说,让夏言扶着自己往里走去,现在她首先要想的是怎么多存点力气把那箭给拔了。
先是看着一人生死不知的被抱进来,然后又是一个被扶进来的,祁佑的心都揪了揪。
能护住太子自然是喜事,可付出的代价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护卫还完好的只剩五人,这次死了四人伤三人,再加上前面损伤的,可谓是损失惨重,人手已经所剩无几了。
要不是那么巧的在这里碰上,如初先破了对方的联手,手底下功夫又着实不弱,以对方的阵仗,这次他们就算逃了过去,下一次也绝对逃不了了。
文家把一切都算到了,唯独算不到意外。
算不到他的夫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还偏偏不是个柔弱女子,敢言,敢做,敢当。
这便是他的夫人。
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就连站立都是硬撑着,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可不看着那人安然无恙,他不安心。
此时,华如初也走到了他面前,看他这模样除了叹气便只能扶他一把了。
“逞什么强,都强弩之末了。”压着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祁佑却觉得踏实。
这一路上,他有过最坏的打算,心中放不下的有祁家,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不甘于他都还没有得到如初的心,还没有让如初生下他们的孩子,还没有让如初过上她想过的自在生活……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因着这个人。
可在这么个小地方,居然就碰上了。
要说这不是他们的缘份,他不信。
他就认了这缘份。
上天都注定了他们是一对。
闻昱丹被五个护卫护着迎了上来,劫后余生中带着感激。
华如初一点也不意外,在穷途末路时被救下的恩情才最能让人记住。
这份感激还就是她想要的。
那个隐患,她必须给拔除掉。
如果让太子厌了江湖武林,那才是灾难。
闻昱丹拱手行礼,“大恩不言谢,这次要不是刚好碰上你们一行,我恐怕就得葬身在此了。”
华如初仿佛无事人般的松开搀扶着祁佑的手,正要答话,祁佑便往后倒了下去。
这下,不止是华如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伸手把人扶住了,就是闻昱丹也变了脸色。
他很清楚,这一路他能活下来,原及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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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和太子称兄道弟
第一百二十章和太子称兄道弟
“快去请大夫,快。”
华如初拦住被闻昱丹吼得撒丫子就要往外跑的护卫,对上闻昱丹急躁的眼神,道:“我手下有个大夫,不过她受伤了,这会应该在给自己裹伤,我让人叫她过来看看。”
顿了顿,她又解释了一下这个吴山镇的特殊之处。
做为皇储,他也自认对天下事上心,可这样一个小地方的事自然传不到他耳朵里。
沉默了一会,闻昱丹便打消了原来的主意,让护卫背了就要上楼。
“等等。”一直消失不见的书生掌柜这会却又完好无损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仿佛看不见大堂的惨状,道:“你们只是订了房,钥匙却还没拿,就这么上去是准备踹门吗?”
华如初别开眼,掌柜的,果然还是生气了,说话哪还有头先的客气。
闻昱丹此时心中焦急,哪还会注意这些,匆匆拿了钥匙便随着上了楼。
直到确定那几人都进了房间,华如初才轻咳两声,走近柜台,“掌柜的,麻烦你让人多准备些热水,我两个手下受伤了,就是其他人也是长途奔波,热水必定用得上,至于这里损坏的东西,掌柜的放心就是,自不会让你承担这后果。”
听着这话,掌柜这才有了好脸色,深深的看了华如初好几眼,道:“小生倒是没想到你们主仆都年纪轻轻却是这般身手高强之辈,还会为这萍水相逢之人援手,让小生好生佩服。”
“在下也没想到一个客栈掌柜也能有这般胆色,掌柜的也不是一般人哪,难得遇着一个让本公子觉得有意思的人,不知掌柜的有没有往别处发展的打算,在下倒是能相助一二。”
“哦?!全天下都去得?”
“自然。”
“感情小生今日遇着贵人了,不过小生是生意人,从来不信会有天上掉馅饼之事,若是做交易,小生反而能更安心。”
华如初压了张银票在柜台上,背着双手往楼上行去,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我对你无所求,无交易可和你做,不过是看你有几分意思,又有胆色才愿意说这么一句罢了,你好生考虑,若是有那打算,在我离开之前随时来告知便是。”
拿起那张银票看了看,掌柜不由得挑眉,出手倒真是大方。
再结合那时候他说的那番话,这人的身份倒没什么问题,这般维护武林盟主,就算不是他家的公子也是故旧了。
至于另一帮人,十有**是官家子,武林中人追杀官家子,也怪不得他会出手,这要是真成了,背黑锅的可不止是那四个蠢货,而是整个武林。
要是这官家子来头大,事情更麻烦。
啧,那小年轻倒是通透。
随手把银票扔进抽屉里,同样也很年轻的掌柜琢磨起了刚才那人的话。
认真说起来,他并不能算是纯粹的吴山镇人。
他爹娘是从外地搬来的,日子倒也过得不清苦,后来开了这样一家客栈后更是手有余钱。
十二岁便被爹送到外面求学,直至去年才回来接手客栈,在外头开阔了眼界,就是没有今日这一遭,没有这样一个人丢下饵,他也不会一直守着这样一家客栈。
现在也不过是有心把计划提前罢了。
不说华如初那番话让掌柜有了怎样的想法,冬菲听说姑爷晕倒了赶紧给自己的伤口敷好药,又咬牙让夏言帮着用干净的布条绑紧。
痛当然是痛的,可姑爷不是别人,容不得她不担心。
再加上那边还有个青柳,这拔箭的事怕是只能让别人帮忙了,她现在就觉得一脚一脚都是踩在棉花上。
相比于闻昱丹的焦躁,丫头们的着急,华如初反应要小得多,搀扶的那会她就搭在他的脉门上感觉了一下,脉膊虽说不是非常强劲,却也还算平稳,应该是这段时间累得狠了,再加上受伤失了血,刚才又经历了那么一场,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才终于绷不住了。
大事没有,需要好好歇一歇倒是真的。
不想被人看出破绽,华如初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等冬菲夏言匆匆前来才跟她一起进了屋。
闻昱丹就算等得再心急,也不好朝为了救他们而受了伤的几人发火,是不好,也是不能。
这会感激的心情还没有退去。
忘恩负义的事至少在这会他还做不出来。
冬菲号了脉,很快便抬头对等着的几人道:“这位……公子无大碍,只是身子有所亏损,失血过多,需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再行,看他这样恐怕身上原先的伤口撕裂了,我那里有药,你们派个人跟我过去拿吧。”
闻昱丹悬着的心这才重重落了地,“那就好,多谢了。”
随手指了个护卫跟着去拿药,闻昱丹看向华如初,“公子也是武林中人?”
华如初点头,看了祁佑一眼,“一起去吃点东西?”
闻昱丹也不想在这里扰了原及歇息,遂点头。
大堂被毁得面目全非,进来的四人死了两个,一人死在祁佑手里,一人却是死经弓弩下。
剩下的两个受伤不轻,不管是闻昱丹还是华如初都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死了,早让人抬了上去。
掌柜的得了银票,听得他们要饭菜爽快的应承下来,并且还把他们引到了另一侧,那里居然还有个雅间。
“这里不常用,好歹比外面要好些,饭菜稍等一下就送来。”
“等等。”叫住要离开的掌柜,华如初道:“多准备些饭菜送楼上去,只管上好的,热水也让人提上去。”
知道这是个大方的主,掌柜爽快的点头,脚步轻快的离开。
他只管赚钱,其他事才懒得管。
两人喝着寡淡的茶水,沉默一会后还是闻昱丹先开口,“在下姓戴名昱,公子名讳可方便告知?”
“有何不方便的,在下夏以见,戴兄随意称呼就是。”
闻昱丹不由得露了丝笑意,“你看着比我年轻,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夏小弟吧。”
“自然可以。”和太子称兄道弟,这种经历一般人真没有,不知道祁佑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华如初一心二用的想像了下祁佑的反应,再想像了下事情曝露其他人的反应,不厚道的笑了。
闻昱丹抿了口茶水,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一下那会夏小弟说的话好像和武林盟主家很有渊源?”
肉戏来了,华如初笑意更深,“是有些渊源,要说这武林中换过的盟主不少,可像华盟主这般得人推崇的却少,谁都有私心,做了这盟主,得了好处偏了心也是常有的事,可华盟主在这方面却很自律,这十来年下来处事算是非常公允,这样一个让人尊敬的长辈,我不想让他在刚赔了一个女儿后又要面临这样的危难。”
放下茶杯,华如初收了笑脸,郑重又真诚的看向闻昱丹,“虽说不知道戴兄的身份,可能调动弓弩营的必定是官家,能让官家这般大张旗鼓追杀的人自然身份也不一般,我不想去妄猜,也从没想过要用今日这交情来达到什么目的,我只求戴兄他日追查这事时不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到武林中人身上,也不要让华盟主担这罪过。
武林中是有败类,但只要有点脑子的便不会背上杀害官家的罪名,一个不好便是罪及家人的祸端,这点他们深知,这次,怕是被人蒙蔽利用了,戴兄若是想知道什么,活着的那两人戴兄只管使了手段去审就是。
不过我希望戴兄能留着那两人性命,倒不是想保下他们,只是我想到了一点别的,在我把那些话说穿后我只是想让他们起混乱,却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狠,直接下杀手,我想他们这么做必定事出有因,至于什么因,戴兄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得到。”
闻昱丹心念一转,脸色大变,“你说出了他们的用心,他们怕走漏了消息。”
“我也这么认为,那么,后面肯定是还有其他安排,并且有武林中人参杂其中,所以,那两人必须得留着性命,我把利害关系都挑明了,又有两个同伙已经没了命,我就不信他们没点别的想法,要知道,江湖中人大都是有恩报恩,有仇十倍还之的。”
若说一开始听到夏以见求情时还不愿松口,这会已经是背上发凉了,他身边就剩下五个护卫和原及,就原及现在还受伤昏迷着,若是再来一次今天这样的阵仗,他断然逃不过。
可指望眼前这人……
人家因缘际会救他一次,还能一直保护他?
就算那两人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光是弓弩手就够他受的。
除非他们自己乱起来……
所以,这才是夏以见留下那两人性命的原因?
闻昱丹不由得看向对面那张看着还异常年轻的脸,有这份见识,有那样身手高强的家仆,有那样从容的气度,断不会是普通人家出身。
那么,他救他,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他的身份?
不,这不可能,在这里投宿是意外,遇上更是意外,他们进店没多久追兵就来了,根本连交谈都没有。
现在想来,就算是那些被利用的武林中人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他的目的真的那般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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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太子面前拍桌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太子面前拍桌子
似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华如初眉眼一挑,道:“我家和华盟主渊源深厚,有些事自然就知道的多一些,以华盟主的性子,因他的身份赔上一个女儿就够让他痛不欲生的了,若再因为他而让三妹妹在夫家无法立足,甚至处境艰难,他这辈子怕都不会痛快,若我没有遇上,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这事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子,我自然要管上一管,冒昧问上一句,戴兄是要去哪里?”
闻昱丹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又在瞬息间做出了决定,“太原。”
“和我所料差不多,看来还是小弟我高攀了,戴兄的身份怕是很不一般。”话虽这么说,华如初表现得却坦坦荡荡,完全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她越是如此,闻昱丹反倒越信她,心里原本对武林中人的厌弃不自觉也弱了许多。
“什么不一般,这次能保得性命便万幸了。”
门被人敲了敲,掌柜清亮的声音响起,“上菜。”
华如初看向闻昱丹,没有开口,闻昱丹便扬声道:“进来。”
一路奔波,吃喝上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才进店点好菜追兵又至,闻昱丹早就饿得慌了,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饭菜忍不住喉咙动了动。
“好在厨房没毁,饭菜都够,两位慢用。”
“多谢。”
闻昱丹若有所思的看着带上的门,道:“这个客栈掌柜,不一般……”
“乱有乱的活法,能在吴山镇这样的地方活得如鱼得水,自是不一般,不过今日这事和他却是绝无干系的。”
就算有过这样的怀疑,细想下来闻昱丹也早就释了疑,听得她这么说便点头,“当是和他无关,经过这样一趟事还完好无损,并且还这般大模大样的出出进进,心性胆气可见不弱。”
这位殿下怕是动了爱才之心了,华如初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肉片,她也饿了。
两人各有各的考量,吃了饭后都坐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叫掌柜的送了壶茶来,华如初忍着喝了几口。
闻昱丹也喝得直皱眉,喝惯了那种清幽幽的茶水后,再喝其他便觉得无法入口了。
“这里不能久留,咱们尽快先换个地方再论其他吧,小弟也得想一下这附近能不能借来可用之人,唔,还得给华世叔去个信。”
闻昱丹从吃饭的时候就在琢磨,这时候便笑道:“看来夏小弟和华盟主家关系很不一般,不过我这里有个人和华盟主家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
这才是真正的肉戏,华如初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戴兄指的是……”
旋即不等闻昱丹开口,便又脸色一变的惊呼,“你该不会就是我那三妹妹的夫君吧!!”
正勉强喝着茶水的闻昱丹一口水猝不及防便咽了下去,呛得他咳了个天翻地覆。
华如初忍笑忍得脸都扭曲了,幸好这时闻昱丹根本顾不上她,辛苦的咳了好半晌后才平复下来。
“夏小弟你可真是……幸好我喝的是茶水,要是喝的酒,这一呛只怕又得把你那大夫找来了。”
“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当然错了,和我同行的那个才是华盟主的女婿,不是我。”
华如初刚刚还和风细雨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俊脸上全是阴霾,“受伤的是世叔的女婿?”
“是他。”
“该死的。”华如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拱手道:“戴兄,你且自便,我要做下安排,我那三妹妹才成亲几月,若是妹夫有个什么好歹,她不是得守寡一辈子?这事万万不行,小弟先行告辞。”
闻昱丹随之起身,拱手相送。
这辈子生下来便是皇子,后又是太子,就是再艰难的时期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拍桌子。
可刚才那一下他却觉得拍得好极了。
这一下拍下去,转机也就来了。
想起还在昏迷的原及,闻昱丹刚舒缓的神色又难看起来,那个大夫说原及的身体要调养,恐怕经不起长途奔波了,伤口要是再裂开,怕是会留下后患。
揉了揉额角,在无人的屋内,闻昱丹终是露出了疲容。
在生死之间闯了一回固然是胆颤心惊了,可对他本身也不全然是坏处。
受了惊,吃了苦,这也是他的本钱。
在安乐窝里呆着的老2,拿什么来和他争?
就凭那点小聪明就想夺取天下?
做梦!
祁佑的屋外有两个护卫守着。
闻昱丹推门进房,走到床边便看到床上的人醒得炯炯的看着他。
“吵醒你了?”
祁佑摇头,在外这许多天,警惕性早就自觉提到了最高,就算睡觉都是睁着半只眼的。
哪怕是昏迷,周围发生的事他都迷迷糊糊的知道。
所以冬菲的那番话他听到了,如初约了太子一起出去他也知道。
现在他就想知道他们两人都谈了些什么。
勉强坐起来靠到床头,闻昱丹上前给他在身后多垫了个枕头让他舒服点。
“谢殿下。”
闻昱丹苦笑,“说什么谢,这一路你都不知道救了我几次,幸好我带着的是你,若是带着莫问,恐怕还没跑到这里就得双双送命。”
“他必会拼死护着殿下。”
“他会。”闻昱丹在床沿坐了,“他没有你的实力,却必定以命相搏换我一线生机。”
“是。”
闻昱丹无奈摇头,“成亲后看你话多了点,这一趟出来就又把你打回原形了,原及,我们都要活着回去,也一定会活着回去,我把你的身份告诉了夏以见,看他和你夫人娘家那个熟稔的程度,必不会看着你死在外面,他也说了,不会让三妹妹成寡妇。”
前面的话祁佑过耳就算,根本没往心里去,可听到后面,尤其是寡妇那个词,饶是以他僵脸的程度,脸皮也狠狠的抽了一下,这真是……
有人会这样说自己吗?
还三妹妹,她有没有想过要是身份曝露会有怎样的后果?
闻昱丹又想到夏以见误以为自己是原及的事,忍不住当个笑话说了出来,“我当时正喝茶,呛得差点全喷了出来,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敢猜呢?”
他也想知道她怎么敢!
祁佑木着脸,心里却像是有把火在烧,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玩得是不是太大了点?
“对了,他那个大夫的药比你夫人准备的怎么样?有用吗?”
祁佑本就是聪敏之人,既然如初已经把前面的底子都打好了,话自然就接得顺溜,“和夫人准备的药有些像,我原本还有些奇怪,现在倒是明白了。”
闻昱丹若有所思的点头,“看样子真是挺熟的,这样我就能更放心些。”
祁佑垂下视线,如初好像总有一股危机感,来自于朝廷对于武林的,她是担心朝廷会对武林动手吗?
这样的事确实曾经有过,可圣上既然都赐婚笼络了,应该就是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如初怎么会还是这么草木皆兵?
以如初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她和太子不宜过于接近,怕漏出马脚是其一,其二便是太子对武林也没有好感……
原来问题出在这,这次的事太子恐怕记大仇了,所以如初才会这般费心费力。
她从来不避讳她对太子殿下的看好。
等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这次的帐一定会算。
若是不处理好,到那时,武林便要遭难了。
抬头,祁佑直问,“殿下怎么打算?”
闻昱丹摇头,“不急,看夏以见会做出怎样的安排。”
“夏以见?”
“对,那个小年轻的名字,对了,他说我们要换个地方,不能再住在这里,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祁佑闻言就要下床,“无碍。”
“你只管躺着,等其他人都准备好了你再起身。”闻昱丹按住他,自己却站了起来,“那会听到夏以见让人送热水上来,我看我那屋有了没有,这一路都是随便擦擦,身上都馊了,接下来一路还不知道会如何,你身上有伤,不能沾水,注意点。”
“是。”
这一次虽说是狼狈了些,好处却也不是没有。
一路上几次的救命之恩是凭本心,到了将来不说要换怎样的荣华富贵,关键时刻一定能起大作用。
荣耀也好,官职也好,天子能赐下,也能剥夺,他管不到祁家的长长久久,只想让他和如初的日子过得更顺遂。
想起那个人,便又记起了刚才太子说的话,她怎么敢!
不说祁佑这时候有多恼火华如初的胆大妄为,华如初挑着有人的屋子进去便看到床上齐齐躺着的两人,神情马上就变了,“怎么回事?”
云书忙迎上前来解释,“冬菲刚指挥夏言拔了箭,又抹药又裹伤的,身体早就受不住,这会只是睡过去了。”
华如初这才松了口气,把云书等人都叫到桌边坐下,“若是不想让太子和武林结下这个死仇,我们就要解开这个结,这里在青州和兖州的交界处,离这里最近的哪个地方有严家堡的堂口?”
当时记下这些的是云书和马柏,云书想了想,道:“青州的要近一些,按路程一个来回一天一夜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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