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瞒着的好事
马车内,就坐了华如初和冬菲两人。
冬菲坐立难安的时不时偷瞄小姐一眼,几次欲言又止。
华如初眯眼歇着,就是不看她也知道前一刻还威风八面的小丫头这会想起来她惹事的后果了。
也不想想她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她要有心制止又岂会没有机会。
“小姐,我错了。”
认错倒是认得光棍,华如初睁开眼,看向一脸忐忑的人。
“错哪了?”
“我不该冲动,说出那样一番话得罪太子妃的母亲。”
“这点你没错。”对上冬菲惊诧的眼神,华如初坐正了身体,定定的看着她,“冬菲,你确实曾经是我的丫头没错,出身也不够高,但你现在是自由身,还是神医江轩的女弟子,这才是你需要记住的身份,若是你不能有这个底气,就算你以后医术通神了,你依然会在别人面前胆怯,在那些权贵面前挺不直腰,你只要记住,不管她们身份有多高都是你的病人,她们的身体会不会好是掌握在你手里的,只要你有真本事,该是她们来巴结你,你又何须畏惧?”
“可是……可是我会给您惹来麻烦,那人是太子妃的母亲,要是她和您过不去,您的日子不是会更难过?”
“我的日子难过还是好过取决于我自己,你担心的那些影响不到我,如果我不在乎,谁又难耐我何?如果我在乎,自然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冬菲。你要看清楚一件事。你是现如今南朝唯一让人知晓的女大夫。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福音,就算是开放如扬州,大夫给女眷看病时也是顾忌重重,你惹真能在大夫中占有一席之地,以后就是不靠我,你也能活得滋润,被人尊重,被人礼让三分。你不希望这样吗?”
当然想,冬菲重重点头,可是,“那婢子就不能跟着小姐了吗?”
又成了婢子了,华如初无奈,“你要想跟着我我还会拒绝你不成。”
“可婢子要是跟着您,得罪了人别人就会为难您啊!”
真拧巴,华如初随手摸过一样东西丢过去,“我像是扛不起麻烦的人吗?”
“可是祁家的人都那么过分了,要是再有外来的压力……”
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华如初伸出手,“过来把脉。”
以为小姐身体不舒服。这下冬菲所有的想法都没了,连忙爬过来摸脉。
可这脉象……
不可置信的看小姐一眼,对上她含笑的眼神,冬菲大喜,不想白高兴一场,静下心来仔仔细细的又号了一次脉。
居然真是,真是……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算了下时间,应该没这么快到别院,听到外头有人声传来,华如初撩起一边的窗帘往外看去。
原来是巡夜的。
从太子府出来时宵禁便已经起了,周良给她调派了一队护卫,她自然不会不识好歹的拒绝。
有太子府的护卫持牌子上前交涉,马车很快就被放行。
华如初这才放下帘子,看向已经高兴傻了的冬菲。
“确定了?”
冬菲猛点头,“十分确定,小姐,您真的怀上了,您不是一直都在用药吗?怎么会……”
“祁佑离开前那几晚我没用。”
想到战场的的姑爷,冬菲没那么高兴了,“要是姑爷在家,一定高兴坏了。”
可不是,那人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想要孩子的。
“老太太不是一直明里暗里的为这事说您吗?这下好了,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暂时没想过要告诉祁家人。”
“为什么?”
华如初动了动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想看看他们能无情到什么程度,再说我也不需要用孩子来自保。”
冬菲用力点头,“小姐,婢子会保护你的。”
“你那几招花拳绣腿自保都不够,还保护我。”华如初斜她一眼,“不过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回头你和春玉去好好研究研究给我弄点什么吃的。”
“是。”冬菲满口应下,旋即问道:“那要告诉大少爷吗?”
“暂时先别说,我哥要是知道了一定是左限制我右限制我,琳琅阁这边容不得丝毫马虎,至少得等琳琅阁开业再说。”
“大少爷要是知道婢子瞒着他这么重大的事,一定会给我好看的。”
“你要是敢告密,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好吧,最惹不得的是小姐,冬菲马上屈服了,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小姐照顾得无微不至,恩,还要和江雨说一声,她最近就不回去了。
回到别院时已经子时过半,华如初没想到哥哥和以见居然还在等她。
看她回来两人皆是松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饿,从出去到现在我就喝了碗粥。”
马柏闻言马上去做安排,脚步都比平时要快上几分。
夏以见下了脸,“堂堂太子府连饭都不给你吃?”
“是我不想去,太子妃娘家来人了,我不想和她们接触,干脆就一直在产房外面等着了,既避开了不喜欢的人,又能得个好,何乐而不为。”
“你就算计吧,早晚把自己给搭进去。”虽然这么说,夏以见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不热了,吃不吃?”
“吃。”一看那包装就知道是陶嘉的铺子里出产的,想来味道也坏不到哪里去,华如初接过带着体温的油纸包,心里有些涩意。
吃了几口糕点压了压,华如初才神色如常的开口,“下午出去了?”
“恩。第一次来。出去走了走。”看她还和以前一样不拒绝他的东西。夏以见高兴了点,脸色总算不那么难看了,“太原没扬州好。”
“对扬州人来说自然是扬州好,可对太原人来说就是太原好,这叫家乡情结。”
夏以见想了想,“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你呢,也觉得扬州好吗?”
“自然。我还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回扬州呢!”
“嫁这么远,你这一辈子能有几次回家省亲的机会。”华如逸叹了口气,只能他多跑太原几趟了。
“不,我是想回扬州定居。”将最后一口糕点送进嘴里,又喝了口茶后华如初继续道:“太原,太压抑了。”
华如逸和夏以见对望一眼,惊讶于如初的决定,却没有追问她是否能做到,毕竟祁佑是那样的出身,入朝堂几乎是必然。
他们对如初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相信她说出口的话必是她能做到的。
只是,“需要我做什么时只管说。”
“到时我不会客气的。以见。”
虽然现在就计划这些还早了些,但是,祁佑如果真有他说的那般在乎她,她再好好谋划,不见得就做不到。
吃了顿热乎乎的话,三人才分别去歇息。
次日,太子妃诞下皇太孙的消息便传遍了太原城。
皇宫的赏赐流水般的送入太子府,皇后再不愿,也得打理出一份厚厚的礼品送去。
可真正到了太子妃面前的东西却没有。
对皇后,太子府从上到下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警惕。
“华氏昨日一直在外面守着?”
听得太子妃终于问起昨天的事,陈嬷嬷打起精神来回话道:“是,本来宫女还抬了张椅子给她坐着,可老夫人一来她便让出来了,用饭时……她也没去,一直在外守着。”
太子妃何其敏感的一个人,“怎么回事?她这般为我费心劳力,府里一顿饭都不给人家吃,府里什么时候这般没规矩了?”
陈嬷嬷也是事后去问清楚的,也不好说老夫人的不是,只是将自己所知的全说了出来。
额上绑着头巾的太子妃听完半晌没有吱声,娘是个什么性子她太清楚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娘会连她的面子都不顾只知耍她的老夫人威风。
在太子府出入,还能进产房的会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祁佑是太子极为看重的人,就是她平日里都得礼让几分,对华氏不说刻意交好,能处成这样她却是满意之极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华氏那样坦率,要她帮忙时会直接说出来,有所求时也不遮遮掩掩拐弯抹角,样样都让她看得顺眼。
华氏对她的事也极为上心,这个孩子能安全生下来她费的心最多。
她和别人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别人做了点什么好时只恨不得你马上就回以她十倍的好处,华氏却像是根本不觉得那是多大点事,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没有丝毫改变。
这样的人,谁不喜?
她的娘,却上赶着去给人下脸子。
真给她帮忙了。
“娘娘,老奴昨晚送少夫人走时她说了会改日再来道贺,您看用不用老奴去一趟祁府召她前来……”
“不用。”太子妃低头看着安静躺在她身侧酣睡的嫡子,神情温柔,“她娘家来人了,让她安心陪着家人吧,这比赏她什么都合她心意。”
“是,老奴记下了。”
诞下鳞儿丈夫却不在身边,太子妃心态摆得再正心里也不好受,“你说如初自己安排了人往战场上送东西?”
“是,下面的人无意间发现的,当时便报上来了。”
“她比我们都有心,你着人也准备些,到时托她一起给送去,要是不知道准备什么合适就去问问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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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夜半会男人
也是陈嬷嬷走的这一遭让华如逸知道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又做了什么事。
“我知道你担心妹夫,可那毕竟是战场,你怎能这般胡来?要是去的人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怎么办?”
“要是祁佑连我的人都保不住,我又怎么会做这多余的事。”华如初喝着红枣枸杞茶慢悠悠的回道,“哥你就放心吧,我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的人去送死的。”
自家妹子向来就不是草芥人命的人,这点华如逸很清楚,所以他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能让妹夫在战场上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他也愿意帮上一帮。
“要是手边上的人不够和哥说,哥给你送几个来。”
“真有那个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丢开这个话题,华如初问起琳琅阁的事。
刚从外面回来的夏以见道:“黄清源确实有几分本事,我回来时他正着人将船上的货往琳琅阁搬,一样样记录在册,安排得都挺到位,就是葛榔头那里你赶紧见上一见,那蕃子也太烦人了。”
葛榔头就是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别人烦他这点,华如初却偏生喜欢他这点,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有点像,所以能合得来也不是没道理的。
“他晚上是住船上吧?”
“对。”
“那我今晚去找他。”
“你一个妇人半夜三更去找个男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华如初斜他,“别人会知道吗?”
夏以见被堵得无话可说。以如初的身手。还真不会有别人知道。再说他和逸哥也不会真让她一个人去。
当晚,三人便简装去了。
将葛榔头堵在床上。
“三小姐,我,我先穿衣服。”
华如初在桌边背对着他坐下,“你还怕我偷看你不成?快点。”
华如逸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妹妹身边坐下。
夏以见却在一边翻起了白眼,这个女人哪里还有个女人的样子了,幸好他没娶。
葛榔头麻利的穿上衣服过来。甫一坐下便急急的道:“三小姐,上次那个壮阳圣药你帮我找没有?”
提起这事,华如初也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这味药难得,实际上在太行山上就有,奇就奇在蕃人如此看重的还称之为圣药的药材,在南朝居然寂寂无名,医书上也没有记录。
倒是老百姓会采来摘中间的芯子做菜吃,简单点说蕃人宝贝的圣药对南朝人来说就是一味野菜。
还是不常吃的那种。
江伯一听说还有这事便去弄了一堆回来研究,结果还真如葛榔头说的那样确实有壮阳效果。就是没他说的那么夸张,要是再加上几味药材制成药丸。效果更佳。
冬菲就做了不少,也不知道她做来是想干嘛,又没人来买她的。
不过现在嘛,倒是用来敲诈葛榔头的好机会。
“那味药材有,但是极为难得,江大夫你还记得吗?以前见过的。”
葛榔头连连点头,“那个老老的留了胡子的,记得。”
“他专门拿这药做了研究,说这味药如果单独用,壮阳效果只能算一般,要是加上几味做成丸子,效果要好上几倍。”
你一个女人家,能不能不要把壮阳两个字说得这么大声!夏以见抽了抽嘴角,强迫自己当没听到。
“真的?我要,三小姐,你有多少丸子我要多少,价钱好商量。”葛榔头眼睛放光,要是效果更好,他能卖出天价来!
“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我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可那几味药都是极为难采到的,价钱不会低,而且做得也不多,我还打算分出一半到琳琅阁售卖,要不你先拿几颗回去试试有没有人买,到时我们再说其他?”
“不不不,三小姐,不用试,一定有人买,我有信誉的,在我们那里,我的东西就是好东西,他们只要听到了消息有多少都会买走,这完全不是问题,三小姐,全卖给我吧,琳琅阁这里以后你们采到药了再做了卖,我马上就要返回去,不能等。”
“这……”华如初一脸的为难,“琳琅阁才开张,我总要多放点好东西才能镇得住人,不让人觉得琳琅阁徒有虚名。”
“那少少放上几颗?”
“可太原这种药也会特别好卖……”
葛榔头急得抓耳挠腮的,“三小姐,你别这样,我这回带了许多宝贝来,琳琅阁一定有好东西卖的。”
看火候差不多了,华如初才一脸可惜的松了口,“罢了,你远道而来也不容易,既然对你这般有用我就不和你抢了,留下十之一二,其余都归你。”
葛榔头大喜,“三小姐放心,我一定出个好价钱。”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华如初笑眯眯的扯开了话题,“我一开始听说来了八艘大船时吓了一大跳,你哪来那么多船?”
葛榔头难掩得意,“本来是没有的,我花了大成本新买了两艘,再加上原来的三艘就有六艘了,另外三艘不是我的,上次你不是说我一个人会供不了两家店吗?我就找了三个信誉还算不错,长得也和南朝人像的将好处分出去了。”
说着说着,葛榔头又觉得肉疼了,三艘船啊,要是他能供上两家店,这钱就还是他赚了。
可是买船不便宜,他不能将钱全填进去,思来想去,只能忍痛割肉了。
合作这许多年,华如初怎会不知他贪财的性子,正好她也不愿多在人前露面,将这面子给他倒是使得,“那三人既是你找来的,收货上的事就交给你了,蕃人里我只认你,其他人我信不过。”
一番话说得葛榔头神彩飞扬,胸脯拍得嘭嘭响,“三小姐放心,我一定给你把好关,他们要是敢拿次品来糊弄你,我就将他们丢下海,以后再也不收他的货。”
“这个你看着办,我没打算在他们面前露面,你们的伪装要做好,不要被人掀了老底子,我也不能常来和你见面,有什么事你找他或者黄掌柜都可以。”
三小姐指的这个人他也是认识的,葛榔头点头。
被指的夏以见斜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拆她的台。
这次来他就是想帮上她一把的,不管哪方面,只要能帮上她就好。
“以后你多给我收些稀有宝石来,还有珍珠,和以前的要求一样,不要次品,只收精品,货少点都没关系。”
“那这次有个人还真是请对了,我就是看中他那条来宝石的路子,想着你可能用得上,我们都从海上来,珍珠都带了些,到时你再看看货。”
华如初点头,要真能有一条稳定的宝石路子就好,她很看好这门生意。
以前贵妇小姐清一色的金饰,再华贵看了也生腻,可这小半年来用宝石首饰的明显多起来了,估计是太子妃这个头起得好。
这次随船来了好几个老师傅,扬州那边还留了两个不愿意出远门的,有他们带着徒儿坐镇,在琳琅阁里专门僻出一个宝石首饰区完全不是问题。
“那人可信吗?那条路子稳不稳?”
“你这问题我真不好答。”葛榔头耙了耙那一头乱翘的头发,“那人信誉还可以,不过路子稳不稳我不能肯定,毕竟那是人家的底牌,轻易不会掀给人看的,除非是混不下去了。”
“买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不好说。”
“返航时你替我探探口风,放心,要是成了一定给你好处费。”
葛榔头马上来了劲头,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问个清楚,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蠢人干的事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你能给我弄来大量的朗星草吗?江大夫在做一个研究,需要大量这种药草。”
葛榔头眼珠一转,“有研究出什么来吗?朗星草不是已经开发出它的好处了?”
“江大夫意外发现还没有将它的药用价值完全开发出来,这不,天天找我要朗星草,我只能找你了,你不是说在你们那朗星草遍地是吗?你要是能弄来种子最好,不然你就要尽量多带了。”
“我们那的东西到了南朝不一定能种活。”
有门,华如初面上不显,继续一派漫不在乎的口吻道:“那你就给我多带些成活了的过来,再带点种子,免得我天天要躲着江大夫。”
“好吧,这个不占地方,我给你带,价钱方面……”
“别和我说你想涨价,就原来那价,种子就当添头送我了。”
“……”三小姐是吸血鬼,葛榔头一脸委屈,“你让我特意带的东西一点不涨价就算了,还要占我便宜。”
“你要涨价也行啊,你那圣药丸子可还在我手里,那就再留下一半……”
“我给你带给你带,三小姐你别这么狠。”
早答应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夏以见一点也不同情葛榔头,和如初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是没学乖。
如初虽然砍价狠,但向来都是给人留活路的,绝对让人有得赚就是,虽然少了点。
大获全胜的华如初心情美得很,能让江伯点名要的东西肯定是有其特殊之处,真让江伯弄明白了,她也跟着得利,这事她不是第一次干了,先期的投资还是很值得的。
虽然这些年送了江伯不少珍贵药草,但是她从江伯那得到的一点不比付出得少,确切的说是赚得多多了,所以每次江伯要什么东西她都是很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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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八艘船的货物搬入琳琅阁,这在太原已经不是新闻了。
大家现在天天就盼着这琳琅阁快点开张,他们银子都准备好了。
华如初自然也是想快点捞银子进帐,可她更想让太原琳琅阁一炮打响,方方面面的要求无不是最高。
华如逸带着一众携带着武器的武林中人帮忙,这让人不得不猜测这琳琅阁的背后老板会不会是武林中的哪家。
有人已经猜到了华家身上。
华如初就选在这个时机上将夏以见推了出去,将华家摘出来。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夏以见除了瞪她一眼倒也没有其他表示。
倒是华如逸觉得妹妹做得有些过了,“如初,你和以见感情好我知道,可是这事上,你是不是做得太霸道了?怎么说以见都是男人,关系再好,平时也要给他留些面子。”
华如初不好说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笑着应了下来,也琢磨着以后是该注意着些,毕竟现在以见也长大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再拿他当个孩子看待。
琳琅阁要在太原立足,就必须方方面面都打好关系。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华如初将一众小鬼全交给严家堡去打点,带着夏以见直奔户部左侍郎华翎家。
“没想到琳琅阁和你有关系。”华翎毫不掩饰自己的讶异,和父亲的几次通信里,父亲都要他关照这个和他同宗的女子,可他们一个是朝官。一个是内宅妇人。他就是想关照也找不到地儿。总不能关照到人家的内宅去不是!
于是便也没有往来。
没想到今日她就大大方方登门了,还明明白白的求见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今日修沐在家的。
就在他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平常的走动时,她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琳琅阁那么大的动静,现在谁不是紧盯着的?想从里买上几件稀有东西是其一,更主要是他们也想知道这幕后东家到底是谁!
从扬州传来的消息中可知,琳琅阁在扬州这许多年,幕后东家却是从没有露过脸的。越是神秘便越是有人深究。
太原可不比扬州,没那么好糊弄。
他自然也是好奇的。
可人家就这么自动送上门来了。
还和华氏一起。
华如初笑得从容,一点也没有面对新任二品左侍郎的局促,“华大哥——您别不高兴,我这么称呼您是老爷子要求的,琳琅阁虽然不是我的买卖,和我确实是有些关系,这位是夏以见,夏家和我家关系向来亲厚,太原琳琅阁由他负责。今日来找您是希望您能行个方便,不然我就要向老爷子告状了。”
还威胁上了。华翎不由得失笑,“就我所知,你们那些手续都办得挺好了吧,哪里还用得上我?”
“您才是真正管这摊事的,要是走通了您这里,以后我们就能更安心了。”
“想减免税收?”
华如初连连摇头,“我怎会让您为难,税收我一分都不会少,不信您去信问问扬州州牧琳琅阁是不是本份得紧。”
琳琅阁赚钱是毋庸置疑的,无数人盯着都恨不得来咬上一口,要是她还偷税漏税,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虽然每次交税时她都觉得肉疼。
扬州都是如此了,太原更不能让人抓到一点把柄。
华翎看她这般说心里倒是更高看了她几分,能被爹爹称赞的女子果然不是那头发长见识短的。
“我这里自然不会有人去留难你,可太原毕竟不同于扬州,有些人没那么好说话,你要做好准备。”
这就是提点了,华如初起身道谢,“是,华大哥不用担心,我已有对应之策。”
“老爷子写信来说我给他买回去的茶叶没你送去的好喝,这是为何?”华翎突然转了话题。
想到那个可爱的小老头,华如初笑了,和之前客气的笑不同,这次的笑真心实意许多,让华翎看得尤其顺眼,“我给老爷子送去的茶叶都是我的几个贴身丫头亲手做的,自然做得就要精心许多,也就老爷子嘴刁,一般人喝不出不同来。”
“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过年时老爷子说以后都不要我派人送了,是不是你给他送得多了?”
“他都借着写信给我夫君的名头问我要了,我一个做小辈的哪能不给,反正量也够,供得起他喝,其实之前送去的就够,他偏要去和别人炫耀,这不就让人夺去了些,结果自己倒不够喝了。”
想起年初收到的信,那完全一副告状的口吻不止让华如初没忍住,就是祁佑都自然的勾起了嘴角,可见那封信的功力。
华翎挑了挑眉,老爷子这可真是连面子都不要了,或者说是因为这个同宗的女子真那么投了老爷子的缘?
如果真是这样,他便要更尽心些。
不止因为老爷子看人准,还因为说起父亲时华氏笑得柔和的脸,细微之处见真章,凭着华氏对父亲的那份心意,他这个做儿子的便不能装看不到。
“马,卢,程三家我会打好招呼,户部这边你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便要靠你自己了。”
“能如此,华大哥已是帮了大忙了。”
听到一个年纪和儿子差不多大的叫自己大哥,华翎有些受不住,不过父亲的信里确实表露过将她当成女儿的意思,这一声他还真是拒绝不了。
不过还好,至少父亲不是剃头胆子一头热。
看向和华氏同来的少年人,华翎也不得不暗赞一句英雄出少年,长得俊俏,身姿挺拔,年纪轻轻的眉眼间却不显浮夸,看着就是个教养得挺好的孩子。
要不是他没有女儿,真想问问他可有许亲。
“夏东家可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夏以见展颜,“如初说的话便代表了我的意思。”
看来夏家和华家关系确实不一般,华翎在心里一再权衡,态度就更显亲切了些。
顾忌男女之防,夏以见是骑马随行的,在路上说话也不甚方便,直至回了别院他才气哼哼的道,“你还说和这华翎的父亲有怎样怎样的渊源,可人家也没见对你有多好,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能以这个年纪成为二品朝官,怎么可能是个没有城府的人,政客才是最不要脸最阴险的,实际上华翎能这么好态度已经出乎她预料了。
以见毕竟是纯粹的武林中人,和他说这些只会更让他厌恶,华如初干脆就转了话题,“只有三天就要开业了,你多费点心,今天走这一遭祁老太爷很快就会知道消息,到时必会让人来请我回去问话,这次我不准备避让了。”
夏以见对祁家人没一点好感,闻言马上忘了之前吐槽的事,“我陪你回去。”
“你陪我回去算怎么回事。”华如初白他一眼,“我不需要人壮胆,祁老太爷就是真打算在我这耍威风也要看他耍不耍得成。”
“你还不如干脆提把剑回去。”
“看谁不顺眼就给谁一剑?那我就真要成恶妇了。”
夏以见也知道自己说得挺没谱的,撇嘴喝茶,不说话了。
华如初也不在意,继续道:“下午你替我去一趟琳琅阁挑几样好东西出来,我明日一早要去太子府。”
“不是没人来传吗?怎么又去?”
“太子妃喜得鳞儿,我总要去道贺一声,要是一直不去人家还以为我心里存了意见,前面的好印象不能就这么没了。”
“你天天这么算计来算计去的,不累啊!”
“怎么可能不累,心累。”华如初身体往后靠,倚在椅背上放松了身体,“可是不算计不谋划,别人便要算计我谋夺我的东西了,我是真想回扬州,就冲着这个目标,现在再辛苦我都忍得下。”
这事,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夏以见无言的低下头,心里憋得慌。
以前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她计划好了再一起行动,那时候他觉得轻松,也就习惯了将动脑子的事都交给如初,现在他却有点后悔了,要是以前都是他来想这些事,是不是就能帮上如初了?
“以见,你要给我守好扬州的买卖,那里才是我的根本,只要那里没动摇,失去太原的一切我心里都不慌,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守好。”
夏以见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守住,给你留好退路。”
华如初勉强笑了笑,妊娠的早期反应已经开始出现了,身体乏力,吃不下东西,渴睡易累,可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她不能停下来。
战场上的事她帮不上其他忙,只能尽力多送东西去,不管用不用得上,送到祁佑手里了她才能安心。
太原城的事每天都会有人报上来,她也不能不理会。
本以为会有动静的二皇子老实得让她觉得不安,这么好的机会他却什么都不做,这不正常。
除非……他另有打算。
她怕的就是他的另有打算。
一旦发动,便是雷霆。
她担心她会吃不消。
也担心会保不住现如今的局面。
PS:是不是觉得剧情慢了?我已经尽量精减了,更得少了感觉就会拖沓,我其实最怕读者说我拖沓,好在现在也还没人说。
动小手术时打了全麻,应该有点影响,前面几天决有种发挥不开的感觉,不过现在好多了,我再歇两天估计就差不多可以恢复状态,到时再让大家看过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二皇子有异
一清早,华如初便坐上马车去往太子府。
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享受着冬菲一下下力度适中的按摩,看似悠闲自在得无以复加,却无人知道她脑子里一刻不曾停歇。
云书将礼物一样样整理好,确定没有一点纰漏后转过身来。
看冬菲满额头的细汗忙替她擦了。
“好了,快到了吧,冬菲你歇一歇。”
撩起帘子看了下外面,云书道:“是快到了。”
坐起来一些,本就发软的身体被这么一按感觉更绵软了。
“小姐,要是祁老太爷现在派了人去别院请您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呗,我又不知道今日会有人来请我。”华如初回得漫不在乎,她现在是打定主意要冷战到底了,反正如果她的目的真能达成的话他们更会恨不得她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冷一冷更好。
只要没有感情的负担,她一点也不在乎和她过不去的是谁,有了感情在其中干扰才坏事。
云书不说话了,拿了个番石榴出来利落的切成块递过去。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华如初想了想今日太子妃会说的话,会有的反应,叮嘱呆萌属性的冬菲道:“要是太子妃为那天她母亲的话说软话,你不要接受,就装不记得这事了。”
冬菲在云书的瞪眼下拿了片番石榴吃,边口齿不清的问,“为什么?我明明记得。”
“太子妃的道歉你受得起吗?当然是让她觉得亏待了你才能让你多得好处。”华如初一把拍开和她抢食的爪子,没好气的道。“你这脑子就是做摆设用的吗?”
“不是有您嘛!还有江雨呢!”
敢情就没她什么事!
华如初都不想说她什么了。正好此时马车也停了。警告的瞪她一眼就扶着云书的手下了马车。
想起现在还在太子妃身边的夏言三人,华如初决定今日要提上一提,不一定马上就要带回去,却要让太子妃记得这是她的人,别动其他心思,她不做人口买卖的。
太子府出了这么一件大喜事,哪怕太子不在,府里也热闹非凡。
周良忙得前脚打后脚。听到华氏来了不敢怠慢,丢了所有的事迎了出去。
“老奴见过少夫人。”
“当不起周管家的礼,您快请起。”
“少夫人自是当得起。”周良直起腰,眼睛一瞟看到莫问从外进来,连忙又将腰弯了下去,“莫先生。”
华如初闻言立即回头,果然看到莫问走近。
这是往文渊阁的必经之路,避是避不开了,干脆就站住了等着,正好她也有几句话想说。
莫问看到华氏并没多惊讶。华氏来往太子府的次数频繁得满太原城都知道了。
“见过莫先生。”
莫问忙避开身子,不敢受这礼。“弟妹快别客气,我和原及一起效力于太子,关系亲近,从来不行这些虚礼的,现如今原及不在,弟妹若是有什么为难事只管派人来寻我就是,只要能做到的,定无二话。”
“莫先生仁义,今日既然碰上了,弟妹倒确实有几句话想说。”
周良闻言就想避开,可让这两人单独相处好像也不妥,一时间却有些进退不得。
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华如初便道:“这事周管家最好也能听上一听,只是其他人,还请周管家屏退。”
看她一脸认真,周良看了莫先生一眼,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走近一步,华如初放低声音道:“二皇子的行为有异,请两位多多留心,不要大意。”
两人对望一眼,莫问道:“二皇子我一直有让人留心他的动向,到我来太子府之前都没有异常,弟妹是如何看出来的?”
知道两人不会轻信,偏生现在手里又没有证据,华如初干脆一咬牙,半真半假的道:“严家堡的堡主是我姐夫,这边严家堡堂口的人不说听我调遣,有个什么消息却也会知会我一声,再者我爹当了十余年的武林盟主,不说朋友遍天下,但凡武林同道却也会多卖几分面子,在太原中从事各行各业的也有一些旧识,以我夫君和太子的关系,有关的消息他们也会告知于我,再结合我通过其他渠道知道的一些便有了这个猜测。”
莫问神情冷凝了许多,“请弟妹说得详细一些。”
“其实很简单。”华如初完全不受两人的气势影响,继续慢悠悠的道:“二皇子向来爱和太子争个高低,太子在太原时便是如此,没道理太子不在太原坐镇了他反倒老实了,可现在的情况如何你们也看到了,二皇子老实得过了头,反常即为妖,我不信二皇子突然就兄友弟恭了。”
好像没看到两人突变的脸色,华如初又加了一句仿佛无关紧要的话,“听说皇上最近身体欠佳。”
“这不可能,二皇子没那个胆子。”莫问一口否绝了,可心里却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想去,要是二皇子真的大逆不道……
“我也没说那是他做的,可是皇上身体欠佳,二皇子能做的文章就多了,莫先生说是不是?”她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重视起这件事来,目的达成也就不想多说,微一福身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无根无据,也不好说有几分把握,只是我觉得多注意着些总没错,不好让太子妃久等,先行告退。”
看着她前行至拐角处消失在视线里,莫问才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是真有些羡慕原及了,一桩迫不得已的婚约却给了他一个这般出色的良配。
深闺中成长起来的女子又怎会有这般见识和危机感。
她虽说没几分把握,可他们都知道她的猜测几乎就是事实,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都不见得能如此见一知十。
他最近管的事太多。居然没用心深思这其中的不妥。身为谋师,这是他最大的失策。
“莫先生……”
“你什么都不要做,你的人手都在明面上,怕是早就被盯死了,一旦你有什么动作绝对瞒不过二皇子,我这边会去查,你做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动作,牵制住那边就行。”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空空如也的游廊让莫问心底莫名的着慌,自从成为太子的幕僚后,这还是头一次心里这般没底。
以前再怎么难他都有把握能挺过去,哪怕是上次太子遇险,他也深信太子一定会回来。
可这次,他没那么自信了。
华氏那句皇上身体欠佳提醒了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最后太子打着勤王的旗号攻回太原,付出的代价必然惨烈无比,至少太原城中的太子妃母子以及太子身后的一众支持者无法幸免。包括他在内。
越想越是心寒,莫问急步往文渊阁走去。有些事情不管会不会发生都必须早做安排。
在宫女的引领下进入太子妃的院落,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华如初不由得暗恼自己运气差,怎么那么好的又赶上甄家人来的时候。
宫女悄悄看她一眼,先一步进屋禀报道:“娘娘,祁少夫人来了。”
太子妃脸上马上有了笑模样,躺着的身体都坐起来了些,“快请她进来。”
甄老夫人一脸不虞,任谁被个丫头当面顶撞却没占到便宜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可眼前之人虽是她的女儿,现在却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了,哪怕心里再不悦,这会都忍着没有说话,想着只要那华氏给她道个歉,她就不计较了。
华如初刚要行礼就被太子妃拦住,“都说了私底下别来这些虚礼,你就不听,快来看看我的儿子,长得俊极了。”
“才刚出生那日我就见到了,不过脸红红的,我一点也没看出来像谁。”
华如初走近了就要凑过去再看看是不是真的长好看了,被一道声音硬生生拦住,“琴儿,皇太孙才刚睡着,要是闹醒了岂不是要哭闹?”
太子妃笑容淡了下来,“孩子本就是醒醒睡睡的,真要醒了再哄睡了就是。”
“可这毕竟是皇太孙……”
“皇太孙就不是我儿子了?”
“琴儿……”被一句句抢白得下不来的甄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了,没听到道歉也就罢了,琴儿居然这般护着一个外人,这女儿真是白养了。
“娘,你早早过来也累了,我让陈嬷嬷送您回去。”
甄老夫人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华氏一眼,什么话没说就往门口走去,陈嬷嬷得了太子妃的暗示,连忙跟了出去。
马车内,甄老夫人突然就抹起了眼泪,哽咽着道:“陈嬷嬷,你说琴儿怎么就帮一个外人呢?我还不是为她好。”
陈嬷嬷明白太子妃的意思,她也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形成意见的好。
坐过去一些,陈嬷嬷将华氏为太子妃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能说的都说了出来,直听得甄老夫人瞪大了眼,“这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人?还不是冲着琴儿的身份来的?”
“可到现在为止,她没向娘娘提过任何要求。”
“那不过是事情还没到需要用到琴儿的时候罢了,我活了几十年,从不相信世上真有那般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老人一脸的冷笑,对华氏的怒意没了,却多了不屑,不过是又一个巴结琴儿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和她叫板。
看在琴儿的份上这次她就不和个小辈计较了,以后要是再犯到手里可不是这般轻易能过去的事。
陈嬷嬷一看老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固执脾气又犯了,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老夫人不要背着娘娘做什么小动作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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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漏馅(求粉红)
屋内,太子妃叹气,语气里带着些无可奈何,“我娘霸道惯了,你别和她计较,以前还能忍耐上两分,自我成为太子妃后便越发过份了,在我这还是收敛的,在甄家已经是……”
摇了摇头,太子妃没有再说,那其中未尽之意已经说明了太多。
华如初自然不会和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人计较这些,再说这本也和太子妃无关,刚才人家为了她都对老夫人下脸子了,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皇太孙长得可真好,才生出来的时候红红的,这才几天时间就这么白净漂亮了,长得像您。”
“我觉得也像我,但是鼻子特别像太子。”太子妃柔和的笑,看向同样神情柔和的华如初,打趣道:“早叫你快点怀上,现在好了,原及都不在,你就是再想要也没机会。”
“谁说没有,我已经怀上了。”摸了摸肚子,对上太子妃又惊又喜的眼神,“真怀上了,不信你问冬菲。”
冬菲在一边点头附和,“小姐确实是有了,只是时日还短。”
“这可实在是太好了,原及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你不是马上又要派人送东西去战场吗?写封信和原及说说,让他高兴高兴。”
“不急,不止祁家人,我现在连我哥都没告诉。”
敢情她还是最先知道的,太子妃笑,“你怎么想的?老太太不是嫌你没给她生个重孙吗?现在都怀上了为什么不说?”
“时机还没到。”至于真正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说的,华如初将话题茬开,“琳琅阁两天后就要开业了。您知道吗?”
“这么快?倒是还没人和我说。”
“以前我没和您说实话。琳琅阁的幕后老板我是识得的。只是他不想露面,我也不好失了口,不过现在他自己都露了面,我是不用替他瞒着了,昨天就叫他挑了几样东西出来,进来时我交给白尚仪了,有一样是能吃的,适合刚刚生产的产妇用。而且越早吃效果越好。”
“怪不得你知道琳琅阁的消息,行,你有心了,我不和你客气。”
“本就不用客气。”这会白尚仪恐怕已经交到府里太医手上了,入口的东西不查探明白是不会送到太子妃面前来的。
“我还想着琳琅阁开张时一定要去看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却偏巧赶上了这么个时候。”
华如初眼神闪了闪,就势将话头扯了出来,“琳琅阁的东家说来您应该也是听过名字的,夏以见,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正确的说是印象深刻。要不是夏以见,那次太子未必就能安全归来。不过,“我听太子说是个少年侠客,可就我所知琳琅阁存在有好些年了吧。”
“他也只是这一两年才开始管事,外客不适合来见您,所以他托我转述您一句话。”
“和琳琅阁有关?”
“是,他说愿意献上琳琅阁一成的红利,希望求得太子府的庇护。”
太子妃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什么大事,“他去年救了太子一命,不用让利我也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我也是这般和他说,您不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人,可他偏说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我想着太子干大事总是需要银子的,您这时候完全不必要推诿,等到将来太子……您再赏他就是。”
华氏的这番话让太子妃想起了去年她献给太子的几条财路,大半年下来,凭着这两条财路太子府着实赚了不少银子,让她手里松动不少,现在又如此为她着想……
娘怎么就不想想,她甄琴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就算华氏真是对她有所求,她所付出的也足够了。
若是每个接近她的人都愿意如此待她,就是真要她做什么,只要不动摇了太子的根本,她也愿意尽一尽心。
“你告诉他,我接下这份心意了,琳琅阁太子府会护着。”
“臣妾替世兄谢过娘娘。”虽然早知太子妃定会点头,可真听到这句话华如初还是大大松了口气,从一开始她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有太子府牵涉其中,再经由华翎打通户部的关系,琳琅阁就已经在太原站稳脚跟了。
“别给我来这套,真要谢我就在琳琅阁开张那日给我留下几样好东西,别欺负我不能出门。”
心一安,华如初就有心情贫了,“娘娘,您可是占了一成红利的,要是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得少赚多少银子。”
“是你要少赚不少吧。”看她瞬间僵住的神情,太子妃大笑,惊得皇太孙都睁开了眼,好在没哭。
太子妃轻拍着儿子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可有猜错?”
华如初也不承认,只是问,“您怎么看出来的?”
“我虽足不出户,太原城的事却也瞒不过我,你兄长是随琳琅阁的船一起来的,就我所知还带着两个年轻人一起住进了你的别院,你今天又提起夏以见,那两人中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他吧,看起来和你关系匪浅,再加上你对琳琅阁如此熟悉,我再随口一诈,你就露馅了。”
果然,不要轻易和人耍心眼,成长的环境决定了太子妃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好像有点轻敌了。
“娘娘英明。”
“别这副神情,我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和别人透了你的底子,看你这样是不想被祁家人知道的吧。”
华如初点头,“我现在毕竟是祁家妇,一旦祁家人知道了我就没个安宁了,只有见识过琳琅阁里的东西人才会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如此多他们不知道的宝贝,那样的诱惑没几人能挡得住。”
“你这么一说我都想马上看看你今天给我带来的几样了。”
华如初抿嘴一笑,“娘娘,所谓宝贝就是稀有,更甚者还是独一无二的,可是这稀有也可能只是在南朝或者说这块大陆上稀有罢了,但是在海的那一边也许就遍地都有呢?琳琅阁的货大多都是来自于海的那一边,所以……您了解了么?”
“……奸商。”除了这两个字,太子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完全不想知道这一点也不美好的内情。
“琳琅阁卖的就是一个奇字,而且那些东西也确实只有琳琅阁能弄得明白是什么东西且敢卖就是了,娘娘也别太失望,琳琅阁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有些东西确实都是极好的,等您出了月子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现在已经没那么感兴趣了。”发现她还在偷笑,太子妃嗔了她一眼,“坏家伙。”
华如初笑而不语,弯腰去看睁着眼睛到处看的皇太孙去了。
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戳一戳她完全没负担。
陪太子妃吃了顿寡淡无味的月子餐,华如初才被放人。
捏了粒青梅进嘴里,酸得正入味,连着吃了好几颗,云书不得不将梅子收起来。
吃过瘾了,华如初也不再要,想到那顿月子餐居安思危起来,“你们几个好好琢磨琢磨,别到时候让我吃那些没点味的东西。”
冬菲刚也偷了颗梅子吃,酸得她五官都皱成一团,可脆脆爽爽的味道确实又极好,她舍不得吐了,边眯着眼睛忍酸味边回话,“可是小姐,月子里都是吃这些菜,而且不能吃盐的。”
这不科学,坐月子是可以吃盐的!
华如初心里狂喊,可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事上她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除非自己去做,不然她的厨师春玉一定不会给她吃有盐味的菜。
这么一想,她无比希望这日子能慢点过。
“小姐,您分了太子妃一成红利,其他人那里您打算怎么分?”
“好分得紧,爹娘托哥哥带了信给我,说太原的琳琅阁他们不要红利,让我全攒着做私房钱,大哥和二姐也是这个意思……真奇怪,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穷了?”
云书从竹筒里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给小姐,回道:“就您离家里最远,老爷和老夫人担心您。”
这是肯定的,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她嫁了这么远,“爹娘的我收着也过得去,大哥和二姐那份却不能少了,再加上以见……这给多了他们也不会要,一人给一成吧,其他的我先收着。”
“以琳琅阁的生意,一成也不少了,不过大少爷那里给一成是不是不妥?毕竟要做起大运河这条线,人数不少。”
华如初猛一击掌,她怎么忘了这茬了,要是云书不提醒,大哥保准是把他那一成红利垫进去,和她提都不提起。
不过这个从琳琅阁支出也不行。
她想要的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恩,水上镖局。
不挂靠在任何一个产业下。
不管是有人从那边顺滕摸瓜还是她这边暴露,至少也能保住一边。
事事给自己留退路是她的习惯。
“这个我再和大哥商量商量。”
云书闻言也就不再多说,又给小姐倒了杯茶。
马车直接驶进了前院,华如初扶着云书的手下来记起来一件事,“我又忘了找太子妃要人了。”
几个丫头纷纷忍笑,不知道那几位姐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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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好不要脸的老太爷
马柏迎出来就看到笑成一团的主仆几人,没去细想她们笑什么,直直走过来低声道:“祁管家来了。”
哟!来的居然是祁管家,她还以为会让双芷来。
当然,她是希望双芷来的,她也好打听打听这一阵府里的事。
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知道也挺好,耳根清静,还不糟心。
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华如初边问,“来多久了?有没有说什么?”
“上午就来了,听说您去了太子府便回去复话了,这会刚来没多久。”
还真是执着,按理来说只要将话传到了下午这趟他完全没必要来,她只要还是祁家妇就必须回去,人家却偏偏来请了又请,这副姿态到底是做给她娘家的人看的,还是……真那么急着见她?
怕是两者皆有吧。
看到祁福明显松了一口气时,华如初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出来之前老太爷估计说了一定要把她请回去之类的话。
“老奴见过少夫人。”
“祁管家不用多礼,听我的管家说你来两趟了,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祁福润了润有些干的嘴唇,尽量将话说得漂亮些,“您这几日都没在府里,老太太惦记您,遣老奴来请您回去用顿饭,也一并请了亲家舅爷。”
华如初心下冷笑,却也没有下他面子,微微点头道:“我兄长事情多,就不过去了,我收拾一番就随你回去。”
祁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完成了任务。心下大安。忙躬身道:“老奴谢少夫人体恤。”
华如初笑笑。起身道,“祁管家稍待。”
“少夫人只管自便。”
回了内院,果然看到哥哥迎在正屋门前。
在软榻上坐下,华如初舒服的长吁一口气,将替他拒了祁家相请的事说了。
华如逸皱眉,“如初,你怎么想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回去了?还有,为何不让我去?我若是去了。祁家人哪敢为难你。”
“我想看看祁家老太爷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你若是去了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哥你放心好了,今晚我还回这里来。”
“到时祁家能放人?”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便去哪。”
这可真是……华如逸无奈摇头,一旦没了顾忌,如初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子能活得自在肆意,可一味的和婆家硬顶,对如初并没有好处。
不过这些不用他提醒想必如初心里都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吧。如初不再顾及的祁家,华家也不会再顾及。
“若是有什么事。让丫头来告知一声,别一味蛮来。”
“我知道的,哥。”
也没多做收拾,歇息一阵后华如初便出现在祁福面前。
“祁管家,走吧。”
“是。”
没坐祁家的马车,华如初上了自己那驾布置得舒舒服服的马车。
摇摇晃晃下,思量起祁福的立场。
他的大孙子祁亮是祁佑的人,这会也跟着去了战场,要说他心里没一点担心肯定不可能。
再说起他对自己的态度……
自打她祁家门开始,老管家对她就一直很客气,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没有伸手打笑脸人的习惯。
因为祁亮的关系,祁福就算不偏向她也不会在从中做什么会祸害到她的事,他应该清楚,祁佑好了,祁亮才能好。
可祁福对老太爷的忠心并不会受这些事的影响,所以最好的就是互不得罪。
这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祁府内,老太爷抬起头,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精准的看向门口方向,“还没回来?”
“是,还没……老太爷,回来了,祁管家和大少夫人一起。”好几天没看到大少夫人,双芷说气都上扬了几分。
“往这屋来了?”
“是。”
老太太示意双芷去迎一迎,低声对老太爷道:“您那消息准不准?琳琅阁真和孙媳妇有关系?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
“是不是有关系一会问问就知道了。”老太爷拄着拐杖重重的敲了地面两下,一派的波澜不惊。
老太太欲言又止,听得外面的脚步声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从年前到现在,足够她看出来孙媳妇是个什么性子,老太爷这般强硬的态度,就算是孙媳妇答应了恐怕关系也会僵了。
不过她总归是祁家妇,为祁家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祁家要是好了,做为祁家的嫡孙媳妇不是也有面子?
这边的小偏厅紧挨着老太爷的书房,华如初还是头一次来,环眼一看,乏善可陈,也就收了那点打量的心思,平淡的向上首的两老行礼问安。
“快起来,亲家舅爷怎么没一起过来?”
“大哥事情多,匆匆忙忙的,我叫他有闲了再过来。”
老太爷突然插嘴,“忙琳琅阁的事?”
“是。”
听她承认的这般快,老太爷心里有了火气,“既然这琳琅阁和华家有关系,为何从不曾听你说起过?”
“老太爷这话孙媳妇听不太明白,为何我娘家的事要向我婆家报备?还是说祁家的媳妇都是这样?”
“你……”老太爷用力顿了几下拐仗,不想这么轻易就被激怒了,压着火气道:“就我所知琳琅阁不是和华家有关系,是和你有关系吧。”
“不知老太爷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般不实。”
“你的意思是这是别人瞎说的?”
“您已经先入为主了,就算我说消息不实您也不会相信吧,那您又何必再来问我?”
“我要你亲口说。是还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太爷冷脸看过来。华如初并不畏惧,直直对上。
“如果是,自然是有祁家用得上的地方。”
“如果不是呢?”
“不可能不是,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那夏以见分明事事以你为主,若他是琳琅阁的东家,你怎可能与琳琅阁无关。”
在某些方面,华如初是佩服老太爷的。比如他的无情,人大都自私无情,可没几个人能做到他的程度,再比如他的心狠,他首先是对自己狠,然后才是对别人狠,你恨他怨他也不得不承认,对祁家,他付出了一切。
而他的敏锐,也是一般人远及不上的。
这样的人能在战场上成名并不让人意外。
可这样的人对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来说就显得格外难缠了。
“既然您一定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您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那你这是承认了?”
“我这是被承认。是您要硬栽我头上来的,承认和被承认应该是背道而驰的两种意思吧。”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沉默,老太太刚想从中转圜一下,就听到老太爷沉着声音道:“不管你是不是,琳琅阁既和你家有关,那要你从中为祁家出一份力应该不为过吧。”
“不知道老太爷的出一份力指的是什么。”
老太爷也不再转弯抹角,直接道:“琳琅阁向来以奇珍异宝出名,只是价格也是数一数二的,祁家的情况你知道,拿不出那个数来,可下月便是万寿节了,祁家需要一份拿得出手的重礼,往年也就算了,今年因为琳琅阁的存在,去那里采买寿礼的怕是不少,祁家要是再备和往年无差的节礼只会丢人现眼。”
“所以,这份寿礼要我准备?”
“我们不是一文钱都不出,只是希望以个低一点的价拿到。”
“低到什么程度?”
“自然是越少越好。”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算是彻底理解了这句话。
站得有点累,华如初也不再直挺挺的站着了,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下,饶有兴趣的算起帐来。
“祁佑出征时我给他备下的东西您二老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我可有从祁家的帐上走过一钱?祁佑去往战场月余,我派人往战场上送了两次东西,每一次需要花费多少,二老又知不知道?和太子妃拉关系,我每每送去的礼值多少银?你们又有没有算过?”
老太太眼神闪烁,不好接这个话头,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直丢出来一句话,“那是你的夫君,做这些难道不该?和太子妃拉近关系获得好处的也是你,你出点银子难道不该?身为祁家妇,为夫家尽一份心力难道不该?”
“既然你这般说我倒想问问,祁佑是我夫君,我做这些是应该,那么做为占尽祁佑好处的你们,在这事上又做了什么?我和太子妃拉近关系,祁家就没得到好处?还是说,因为我手里宽裕,你们便觉得但凡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便该是我出?”
“你的意思是这钱要府里出?祁家帐上就那些银子,你要是下得了手,拿走就是。”
“我真的下得了手,老太太,老太爷的话您也听到了,麻烦您将银子提给我,我一定一分不贪,结算后如有剩余,一定归还公中。”
老太太大急,光是听华氏说就知道她花费不菲,真要算起来,这上面的银子都未必撑得住,真要全提走,祁家的嚼用可怎么办?
“孙媳妇,老太爷这是气话,您别当真。”
“我当然要当真,老太爷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个面子我定是要给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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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休了我?(求粉红)
看祁老太爷猛的站起来举起了拐杖,云书等丫头飞快上前一步将人团团护住,警惕的瞪着眼,随时准备出手。
老太太和祁福也忙上前扶住老太爷,祁福更是用力按住人,“老太爷您冷静点,冷静点。”
华如初推开身前的丫头站起身来,“想通过我的关系从琳琅阁拿东西,谈不拢还想动手打人,这事传出去不知您老还有没有脸,我不是祁佑,可以任你们捏圆搓扁,做什么之前想想后果,我娘家虽离得远,我却不怕你们。”
“你……你……你,祁家休了你。”
“请自便。”华如初冷笑,“祁佑在前线为了祁家拼死拼活,他的家人在后方却要休了他的妻子,真是有情有义的家人,你们说祁佑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从战场上跑回来?”
“他敢,如若真有那日,我自能和他交待过去,他心里再如何想都是祁家的人,这一辈子他都脱离不了,至于你……你倒提醒了我,我会等佑儿回来后再令他写下休书,华家的女儿,祁家要不起。”
“我等着。”话说到这份上,华如初是一刻都不想再这里呆下去,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边走边吩咐,“将我要用的东西搬去别院,除你们几人外的其他人全部留下来,给我守好了那个院子,谁不经同意往里闯的,全给我扔出去。”
“是。”
里面几人将华如初的命令听得清清楚楚,老太太想起华氏的兄长还在太原,心里一时间也乱了。低声抱怨道:“您怎么就这么冲动。说出那样的话来。这下可好,她这是光明正大的搬出去住了,她兄长又正好在这里,若是成心将这事闹大,祁家也不落好。”
老太爷这时也冷静下来了,若说一开始他极为看好华氏,想让她成为祁府的掌家人,为祁家谋利。那现在就是厌恶她到了顶点,这样不好掌控的人,幸好没成为祁府的掌家人,不然祁家哪还会受他调控。
“她这是故意激怒我。”
屋内几人皆是惊讶无比,“她为何要这么做?”
“哼,我倒觉得她是早想这么闹一场了。”老太爷扶着祁福的手站起来一拐一拐的往外走去,“不能真让她住出去,她不是很疼祁珍吗?叫祁珍去哄回来。”
看着老太爷离开,老太太头疼的坐下来,接过双芷递来的茶喝了两口。叹气道:“说得简单,华氏的性子哪是那么好哄的。老太爷也是,话说得太白了,换成我也不见得受得了。”
双芷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着慌,大公子不在,老夫人处事越加柔软,府里本来就人心散漫,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祁府的少夫人移居别院的事只怕不用等到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太原城。
祁家固然会被人茶余饭后的谈论,可少夫人……恐怕会更糟糕。
这世间对女人本就苛刻。
除非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传出去,但是,她没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
“双芷,明日你陪祁珍去一趟别院,将她们的谈话记下来,回来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是。”
“若是华氏说起银子的事,你不要接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双芷顿了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应下。
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些不敬的心思。
华如逸怎么都没想到如初这么快就回来了,和刚回来不久的夏以见对望一眼,又看了眼刻漏,奇怪的问,“怎么回事?被祁府的人刁难了?”
“何止是刁难,你是没看到他们那副嘴脸,我真替祁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感到悲哀。”
华如逸皱起浓黑的剑眉,“怎么回事?”
华如初不想再费口舌,示意春玉说。
春玉本就气得够呛,得到准许噼里啪啦的一顿说,精华部分一点没落下。
夏以见强忍着听到最后,气得想去和祁家人拼命,“不就一个破落户吗,有什么好神气的,休就休,休了我们回扬州,谁稀罕留在这里。”
“你别添乱。”华如逸先把夏以见镇压了,才疑惑的看向自家妹子,“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本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能搬出来住倒是意外之喜。”
“也就你会将这当成意外之喜。”瞪她一眼,华如逸到底还是心疼妹妹,不再揪她的毛病,满心都是对祁家的不满,他华家宠着护着的女儿嫁到祁府是去受气的吗?要真有那胆量,一开始他祁家怎么不拒婚?现在却说休妻……
怪不得以见要叫骂,就是他都要忍不住了。
“逸哥,你不会就这么忍了吧,你干我可不干。”夏以见觉得自己都快要气死了,将他的人抢走却还要欺负她,这是欺如初娘家没人吗?
他一定要给如初出口气。
“你们真要做什么有理都变无理了,以见,你管好琳琅阁,其他的我自有计较。”
“我不干,琳琅阁的事再重要哪有你的事重要。”
华如初在祁家凉透的心被这句话温暖过来,对兀自跳脚的人露了笑脸,“你什么时候看我吃了亏还忍气吞声的?放心,时间问题罢了,现在祁家的人对我越狠,以后祁佑脱离祁家的可能就越大。”
“可是……”
“以见,我做得比他们更狠,老太爷摔断了腿,眼睛也看不清了,我都没叫江伯去帮他施过一次针,原本想着只要他眼盲心里却通透了,对祁佑好上那么一点点,我都会去请江伯,可他却愈加变本加厉的折腾了,那就继续盲着吧,不要期待我以怨报德。”
华如逸眼里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不希望他的妹妹那般心硬。
“哥,你别这么看我,是他太过份了。”
“就是,逸哥,如初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你别瞪我,本来就是这样,要是那祁老头是个好人,如初会那么对他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如初主动对别人坏?还不是那老头坏在前。”
夏以见也着对华如逸瞪回去,对他来说,如初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就什么都顺着她吧,尽胡闹。”虽然这么说,华如逸却也没有要责备的意思,虽然妹妹做得是有些心狠了,可是就如以见所说,如初不管做什么都从没站在理亏的那边过,她向来就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要还十分的性子,她这般对祁家,只能说明祁家踩着她的底线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真搬出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搬出来,我反正出门少,随便别人说去,琳琅阁一开张就能将这点小浪花压下去。”再过得一阵将她有孕的消息传开,祁家是将有孕的丈夫出征在外的孙媳妇给赶出门了,到时还不知道要戳谁的脊梁骨。
她不急。
真的,一点不急。
她连被休都不怕了,祁家还能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她?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当天就传开了。
晚上,华如初懒懒的躺在软榻上整理着各处暗桩送上来的消息,时不时拿过一边的本子将重要的记下来。
翻到最下面几张写的却是有关于她的,以及事情传开后各方反应。
明日这别院怕是要热闹了。
可哪怕她做好了准备,也没想到会惊劝这么多人,尤其是陶嘉这个特别不合适在她面前出现的不止亲自来了,还笑得异常亲切。
华如初心里念头转了几转,应对得就格外有礼。
弯弯绕绕的说了一圈的客套话,陶嘉终于转入正题,“二皇子前不久送了我一处园子,是按照扬州的园林来设计的,我记得你是正经的扬州人,对这些再了解不过了,就想着来请你一起去看看,要是有哪里不合适的也好给我指出来,不知我有没有这个面子。”
华如初浅浅一笑,一点也不含糊的撕开了自己的伤疤,“陶侧妃娘娘亲自来请,这是给了臣妾天大的面子,可是……最近祁府发生的事想必您也知道,这时候我实在不适合出门,到时恐怕更会遭人说三道四,臣妾是打算这一阵都在内院呆着了,请陶侧妃见谅。”
陶嘉旋了旋盖碗的盖子,嘴角嘲讽的勾起,薄唇透出丝丝淡漠来,“有些事啊,在乎了才能被伤着,你若想开了,不在乎了,就谁也伤你不着,事情已经过了,你别往心里去,今日确实不是邀你出门的好时机,什么时候你愿意出门了我们再去看那个园子。”
“是,谢陶侧妃娘娘体恤。”
又陪着说了会话终于将这尊最不该来的神送走,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马柏来报陈嬷嬷来了,看到陶侧妃的仪仗避开了去,正由人陪着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太子妃会派人来是意料之中的事,华如初这时候更在意陶嘉说的那些话。
陶嘉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自是和她的野心**有关,可是,她身上应该也是发生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吧。
没有过经历的人说不出那样一番话来。
活在当下,好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付出,却没有得到回报,那么,所有的好究竟是谁得了去?
就如祁老太爷那样的也觉得自己为了家族付出了一切,可他付出的好是谁得了?得了他好的人为什么没有回报他一点,他只能一再的压榨祁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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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哄回去
“老奴见过少夫人。”
华如初忙示意云书将人扶起来,边道:“陈嬷嬷来的可真巧,陶侧妃前脚刚走,您这后脚就来了,路上可有碰上?”
“老奴远远看着她就避开了,没有太子妃护着的时候这样的人老奴可惹不起。”
这话说得,可够白的,华如初失笑,“这里也没外人,陈嬷嬷您别站着,坐下说话。”
“谢少夫人体恤。”陈嬷嬷大大方方的坐下,“确实是老了,只是走上这么一段路就觉得累得慌。”
“您这话可别让真老了的人听到,该给你甩眼刀子了。”轻飘飘的接了话,华如初蓦然专了话题,“是不是娘娘听到那些个闲言碎语了?”
“全太原城都传遍的事,娘娘哪能不知道。”陈嬷嬷抿了抿鬓角,看向面色如常,完全没有传言中被赶出家门憔悴模样的祁少夫人,多少就有些放下心来,不说娘娘挂怀得紧,就是她,也是希望少夫人能好好的。
老实本份不多事的妇人多,但是像祁少夫人这般既不多事,偏又极有本事的女人却不多见。
华如初低头看着自己修得圆润的指尖,五指张了张,无端的给人一种发了狠的感觉。
“嬷嬷您也看到了,我挺好的,麻烦你替我向娘娘道谢,我最近也不好过府请安,免得别人连带着将娘娘也扯进来胡言乱语,琳琅阁马上开张,这事传不久。就算真有人不消停。或者祁家不想消停。我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陈嬷嬷马上想起她有孕的事,心下瞬间了然,要是祁府真打算利用这些流言蜚语来对付华氏,华氏只要将自己有孕的事传开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到时不好收场的是祁家。
真不知道祁家人是怎么想的,就算现在有人说祁少夫人的不是,但是说祁家的也不少。
人家祁大公子还在战场上拼杀,他的夫人却被赶出了家门。谁不在暗地里说祁家做得不厚道?
要是自家出了个这么争气的子孙,他们捧着哄着还来不及,怎会这般过份。
陈嬷嬷心定了,脸上也就真切的有了笑模样,“老奴就知道您有主意,这就好,老奴回去也好交差了,您是不知道娘娘知道这事后把碗都摔了,骂祁家太过份,要不是她还在月子里。都恨不得冲去祁家为您出这个头才好。”
华如初自是知道她这话里有水份,可太子妃为她摔了碗她却是信的。那个女人有着令外人想不到的爱憎分明的一面。
“我正琢磨要给娘娘准备怎样的礼物,这下你倒是提醒我了,琳琅阁有几套极有特色的碗碟,我让他们给娘娘留下一套来。”
“那敢情好,回去我就让娘娘多摔几只,哈哈。”
“嬷嬷,琳琅阁娘娘也有一分的,卖的银子多了她进帐也多。”
陈嬷嬷语塞,她忘了这茬了。
华如初见好就收,又说起其他的事,直到马柏进来禀报说祁珍来了陈嬷嬷才见机离开。
这次她没有避开,挺直了背和祁珍等人错身而过,生怕别人看不到她一般。
太子妃身边的得用嬷嬷,祁珍原是不认得的,可自从嫂子进门后,陈嬷嬷去祁府的次数太多了,多得她都见了好多次。
自然不会将人错认。
想到太子妃娘娘现在还在坐月,陈嬷嬷来基本就是代表了太子妃的,祁珍和双芷都知道回去后要怎么说了。
在丫头的带领下走进花厅,看到上首坐着的人,祁珍快步走了过去,声音里都带着些哽咽,“嫂嫂……”
将小姑娘招到身前任她挨着撒娇,华如初看向意料之外的人,毫不掩饰她的吃惊,“没想到你会来。”
祁镇放下手里的包袱,正儿八经的行了礼,神情再不见以往的嘻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祖父……过份了。”
“你知道多少,就说老太爷过份。”华如初笑,她是想撺掇祁佑脱离祁家的控制没错,可她从没想过要让祁家人心不齐。
没想到祁镇却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那天的事你们没有避着人,府里都传遍了,来之前碰到爹爹,爹他本人不好过来,只让我带句话给你。”
华如初坐正了身体,“你说。”
“爹让你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不是祁家人来请你别回,日子好好过着,别多想,他断不会让祖父做了大哥的主。”
这话,挺窝心的,对于那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公爹,华如初有了几分好感,这样一个拎得清的人,不该这般碌碌无为,是不是中间有什么事是别人所不知道的?
祁镇完全不知道他的大嫂因为那番话走神走得老远了,还道她是感动了,放柔了声调又道:“爹知道你在给大哥准备东西送去战场后让我给你送来了这个。”
祁珍几步跑去将纸封接过来塞到嫂嫂手里,一点商量都没有的。
她都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华如初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么装着的,非银票不可了。
“爹说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要什么东西你只管堂,他会再送银子过来。”
拿着那个薄薄的,却让人觉得重愈千斤的纸封,华如初有心收下,却又觉得不合适,这——该不会是公爹的私房钱吧!
“婆婆可知道?”
祁镇嘴角微勾,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嘲讽意味十足,“大哥出征时连句平安话都没有的人,嫂子觉得该让她知道吗?”
这倒也是,她无情在前,那她还顾忌这些做什么,她是不缺银子,可这是公爹对祁佑的一片心意,她不能拒绝。
祁家所有愿意对祁佑好的人,她都愿意敞开了接纳。
以后也不介意回报几分。
可是,千万不要打着大义的旗帜了,她腻歪。
祁珍这时也打开了自己的荷包,先是拿出一张大额点的放到嫂嫂手里,道:“这是我出来前三婶的丫头杏儿偷偷给我的,说三婶不适合公然和祖父祖母对着干,让我将这个给你,还让我告诉嫂嫂一个好消息,三婶怀上孩子了。”
说到最后,祁珍马上忘了替哥哥担心变得高兴起来。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华如初代头看了眼银票上的数额,整一千两,这份心意也算是重了,总算是没有白对她好。
“你回去告诉三婶,她的心意我收下了,我记她这份情。”
“好的,我一定告诉三婶。”顿了顿,祁珍又拿出几张银票塞到嫂嫂手里,绞着手指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想为大哥做点事,可这些年也只攒了这么点,嫂嫂,对不起,我都帮不上忙。”
“傻姑娘,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有这份心就很好了,你哥没有白疼你,放心,我一定用这些银子去给你哥哥置办东西,叫人亲自送到他手上。”
祁珍重重点头,又塞了样东西给她,“还有这个,我吃了半个月的斋求来的,一定能保哥哥平安。”
捏了捏她脸上的嫩肉,心道祁家总算还有几个有良心的,“没白疼你。”
祁镇在下首轻咳一声,“我可没什么银子,弄了个东西也不知道大哥用不用得上,反正我家也只有大哥有用到的机会,嫂子你也给大哥弄去。”
原来那个包袱里装着的是一件胸甲。
胸前两个护胸镜打磨得锃亮,看着不像是新的,却绝不显得破旧,反倒显出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来。
“我虽不懂,但也看得出是好东西,你月例银子不多,哪弄来的这个?”
“这个嫂子你就别问,来路不会有问题就是,希望对大哥有点作用。”
“不管有用没用,有你们的这份心意,祁佑就高兴了,他一直都得到的太少,只要你们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满足。”
祁镇一瞬间红了眼眶,他不喜欢祁家,所以总往外面跑。
想着反正他是庶子,老太爷又从来不看重他,家里以后不用他来继承,有什么事也摊不到他头上。
可他从不知道祁家伤大哥如此之深。
仔细一想,确实有迹可寻。
只是以往他都看不到罢了,如今看到了,只觉得难过。
没有谁是铜筋铁骨,大哥也不是,却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忽视。
要不是娶了个不那么老实好欺的夫人,这样的理所当然还会持续下去。
好在,大哥娶了大嫂这么好的女人。
华如初也真就不问了,将东西交到马柏手里,叫他小心包好再拿个盒子装起来,免得一路上磕磕碰碰的弄坏了。
祁珍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倚在嫂嫂身边,叫她过去坐也不愿意,华如初无奈,只得叫人搬了个圆墩放到脚边上,让她赖着。
“珍妹,是不是老太太叫你来的?”
祁珍点头,“这也是祖父的意思,说是要我把你哄回去,嫂嫂,你想回去吗?”
“我要是不想被你哄回去呢?”
“那就不回去,我也不想回去了,能不能陪你住在这里?”
这么天真单纯,世家中少见,华如初真担心她嫁过去后被那妾室欺负,可她却不能真让人住在这里接受她的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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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小姐的信
她是祁家女,以后总要嫁人的,名声一点点都不能有损。
现在和她牵扯在一起对她没有好处。
“不行,不止不能住在这里,经常过来都不可,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是不是都忘了?”
“没忘,嫂嫂说的我都没忘,也有用心去学,我有学到很多,真的,嫂嫂,只是在你面前没必要那样的是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华如初只能愿她是真的学会了,“你既然学会了就该明白嫂嫂为什么不让你留在这里。”
祁珍扁了扁嘴,安静了。
祁镇眼中闪过了然,这次回来看到印象中那个怯生生的妹妹变得落落大方还觉得挺吃惊,当时就猜着应该和嫂嫂有关,果然如此。
华如初没有久留几人,额外交待了双芷几句后便打发了几人回去。
至于要怎么说,相信不用她教他们也知道。
热闹了一上午的别院总算是清静了。
她的身体被调养得很好,妊娠反应并不特别大,就是吃得比以往要少了些。
幸好大哥和以见最近忙得很,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些,她才能瞒过去。
饭后睡了个小午觉,华如初腻在床上好半晌没有动弹。
云书推门进来看小姐醒了,忙走过来递上一封信,“小姐,老爷和夫人的信。”
“大哥说不是两老要到处走走?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来信?”这么说着,接信撕封口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一看就是爹的字,粗犷爽朗的如同他的人。
云书放了个枕头在她背后。扶着人躺着些。看小姐脸色都变了忙问。“老爷和夫人怎么了?”
“他们没事,不过很快就要轮到我有事了,爹说武林大会一结束就直接从青州过来太原看我。”
云书也变了脸,她们瞒着的事可不是一桩两桩。
还桩桩件件都是重要的。
“说不定到时候姑爷就回来了……”
“想得倒美,战场上的事哪那么速战速决,我生产时能回来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将信折好放回去,华如初满心烦恼,最近真是觉得什么事都不顺心。
“也不知道祁佑现在怎么样了。”
被人挂怀的祁佑这时才刚结束了一场大战。
在战场上打磨了这么些日子。身上多了伤痕,气质也越显冷厉。
他们那一城夺回来得虽然快速,却并不易,且将敌人的血性都给激活了,从那之后的每一战双方都损耗严重。
主帐内,闻昱丹和祁佑隔着沙盘相对而立,一人眉头紧攒,一人面无表情。
“这样下去不行,兵力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我已经着人八百里加急请父皇派兵了。可在那之前,我们要守住这里。”
“短时间之内没有问题。只要有兵源补上便无所畏惧。”
闻昱丹点头,揉了揉眉心抬头,看着祁佑突然笑了,“也亏得你夫人胆大,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至少我以前从不曾听说过哪家将领的夫人会派人往战场上送东西的,还样样都能派上用场,光这份见识就了不得,那些药都是江雨夫妻两人做的吧?”
“看着像是。”祁佑柔了眼神,接到如初派人送来的东西是在离家半个月后。
来人他未见过,却看得出身手都不错,只说是祁少夫人的人,求见他们家姑爷,其他的便一句不多说,要不是祁安耳目众多发现得快,差点就将人给当成细作给绑了。
从太原到这里快马加鞭也得七天左右,他们几人大包小包的,却也十天就到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在他刚离家时如初便在做准备了。
这般为他用心……
“这些东西费的银子可不少,她这是将自己的赔嫁都搭上了?”
“是。”
闻昱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不相信人能有多无私,可是,华氏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些东西明显就不是给祁佑一人用的,最好的东西份量有两到三人份,显然是将他也算在其中了的,其余的药丸食物之类更是大量,光祁佑一人根本用不完。
华氏很懂得只有将士存活越多,战力越强,祁佑才能安然无恙,他们才能得胜。
就因为懂得这些,才舍得下心花费巨资。
“那些药起到大作用了,留下了不少人命,可惜所剩不多。”
祁佑微微点头,他手里除了如初一再嘱咐不能给人的几种,其他的都给了下面将士。
就算省着用,这么多人消耗起来也快得很。
尤其是在见到各种药丸药膏药粉的效果后,军营里那些粗糙的就再也看不上眼了。
谁还不想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祁安求见。”
两人对望一眼,祁安虽然没有职务在身,却是暗中负责了一部分情报方面的事,难道是敌方有了异动?
“进来。”
“是。”祁安掀起门帘大步进来,神情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两人看了心下大安,看样子是有好事。
“禀太子殿下,禀大公子,少夫人又遣人送东西来了,这次比上次更多。”
祁佑眼神亮得能灼伤人,“人在哪里?”
“小的将人领到了您的帐内。”
祁佑正想说话,闻昱丹已经起身往外走,“一起去看看。”
祁佑只得压了话头,紧跟而去。
自上一次的事后,军营里谁不知道祁副将有个好夫人。
一听到少夫人又派人来了,纷纷找了各种理由从这里路过又路过,经过又经过,只恨不得上前帮着打开那些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裹看看是什么,吃的他们当然喜欢,可比起来,他们更希望是各种药物,那才是保命的东西。
可是平日里在家病了看个大夫都是死贵的,祁少夫人上次来送的那些就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他们不能占了便宜后还想再占一次。
谁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但是心里的期待是谁都有的。
来人一共五人,一路快马加鞭的,要不是早就联系了雍州的绿林好汉准备了换乘的马匹,马都要死在半道上了。
也幸亏出来时小姐给他们准备好了药膏,还要求他们休息时一定要抹,不然他们的大腿也早就磨坏了,哪会如现在这样只觉得累。
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领头那人朝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纷纷站了起来。
对着进来的人齐齐行礼,“小的齐南见过姑爷。”
祁佑一一扫过几个,“向太子问安。”
“是,小的给太子殿下请安。”
闻昱丹将几人的疲惫看在眼里,哪还会揪着那点子虚礼不放,挥着手道:“这一路跑得不轻松吧,都坐下歇歇。”
“谢太子殿下体恤。”
祁佑也在一边坐了,他清楚的记得上次来的不是这些人,气息却是一样的绵长,真不知道如初手底下还藏了多少这样的能人。
进来时就看到东西是放在外头的,由祁亮领着人看守,看着确实比上次要多了几个包裹。
“家里可好?”
“祁家一切都好,小姐也好。”
他们出发时确实一切都好,太子妃还没有生产,华如初也没有离府居于别院。
祁佑听得很放心。
实在太想知道如初有什么交待的话,也顾不得还有太子在场便追问道:“你们小姐有没有说什么?”
您是想问小姐有没有要转达给您的话吧,齐南在心里腹诽,面上却表现得再老实不过,将贴身藏着的信递了过去,“小姐没说什么,只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祁佑顿了顿,才伸手将信接过来。
当着太子的面将信给姑爷是小姐一再嘱咐的,齐南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自然明白这一举动的意思,不过他觉得小姐多虑了,她都为姑爷做了这么多,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小姐的付出,怎么会在信中行什么猫腻。
不过小姐从来就是深谋远虑的,他只管照做就是。
闻昱丹压下心底小小的羡慕,打破屋子里的沉默,“这次还是药品和食物?”
“是,小姐说战场上最缺这个,能多一个人活着也是好的。”
“你家小姐想得确实没错,她送来的药留住了许多人的命,这里许多人都想向她道谢。”顿了顿,闻昱丹又郑重的加了一句,“包括我在内。”
齐南一躬到底,“小的一定转告,小姐还知道战场上需要好马,辗转通过华家老爷的关系联系了雍州的绿林好汉,这边的掌舵人答应会帮忙。”
这真的是战场上最缺的,比药品食物还缺,要是能多出一支骑兵,他们的优势便能大大增加,可惜南朝的轮并不出色,雍州靠近草原,要得到良种马匹反倒要容易许多。
闻昱丹大喜,哪里还坐得住,猛的站起来问,“此话当真?”
“是,且价钱也绝对是最低,不会从中赚取一文。”
有这句话,闻昱丹心里的那点担心就完全放下了,父皇前不久还拨了银子给他,以前是找不到买良种马的门路,银子方面倒是要活络许多。
“此事要能成,本宫定给你家小姐记上一大功。”
“我家小姐说了,只要姑爷能活着回去,她做什么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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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琳琅阁开业
当然,那句话是齐南编出来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小姐有多希望姑爷能无恙,但这样的话小姐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他们都不希望姑爷辜负了小姐,不记小姐为他做的这些。
闻昱丹重重的拍了拍亦属亦友的肩膀,离开之前不无羡慕的道:“这么好的女子,别辜负了。”
祁佑起身相送,辜负谁不辜负谁,这样的话题和太子交谈不得。
——太子注定要辜负太多的人。
送至帐篷外,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在那堆成一座小山样的包裹上,不由得分神去想,这么多,他们究竟是怎么带着跑这么远还能只花那么点时间的?
“大公子,这些东西……”
“先搬到我帐内。”
“是。”
收回视线,祁佑四处看,“祁安呢?”
“禀大公子,祁安去吩咐人做吃的了。”
祁佑点头,“你带几个人去新扎一个帐篷。”
“是。”
在屋里的齐南等人听了忙走过来拒绝,“姑爷,来之前小姐就吩咐过了,东西送到了就走人,外头有接应的人,吃喝有人照顾,你们在战场上有口吃的都不容易,怎能还进我们肚子。”
“到了这里就听我的,先在这里坐一会,祁安弄好了吃的会送来,吃好了去歇着,我也只能留你们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离开。”
“姑爷……”
“我去写回信。”
祁佑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拒绝,一掀帘子就走了出去,径自往平日里商谈战事的帐篷走去。
里面此时有几个将领在谈论着什么。看到祁佑都是双眼放光。以为祁偏将这是来分配夫人送来的东西了。
“这里我要用一会。你们先离开。”
有人心急,想问问祁夫人都送了什么来,被有眼色的拦住了,指了指祁偏将拢在袖子里却没拢住的信封一角。
众人了然,识趣的退了出去。
终于清静了,祁佑撕了信封一端,从里抽出薄薄的一张信纸。
真是,这么远送东西来。却不愿意多写上几个字。
抖开信纸的那一刻,祁佑心跳陡然快了许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这么薄的一张纸,明知道怎么都不可能有个人跳出来的。
“祁佑夫君,见信无恙乎?家里一切都好,不必挂心。战场上瞬息万变,请尽量保全自己,搬师回朝那日务必请囫囵着回来,祁家没有你还有其他子孙,我却只得一个丈夫,好好的。我等你回来。”
短得不能再短的一封信,字迹甚至称得上潦草。连个落款都没有,祁佑几乎可以想像她漫不经心随手写下这几行字的模样。
那人啊!心里其实是担心他的吧。
不然又岂会愿意曝露自己的与众不同。
太子有句话说得对,这两趟来送的东西花的银子怕是不少。
光是食物花的钱也许有限,可那些效果好得随军大夫都眼红的药品却不是廉价货。
平日里就惦记着银子的人这回亏大了。
等回去了他一定好好补偿她。
她喜欢银子他就给她银子。
提起笔半晌,墨汁都滴到了纸上,祁佑还是没有写上一个字。
或者是思念太重,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叙述。
重新铺上一张纸,祁佑最终的回信比来信更简短,却包含了他的所有心意。
“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而华如初想要收到这封回信却需要最少半个月。
买马的事齐南得跟进,那就必须在雍州这边多留上几天,不让那猪油蒙了心的从中动什么手脚。
总不能让一件对南朝有利的事变了质,到头还背个黑锅。
而现在,华如初想的却不是祁佑会如何回信,如何给他保证。
——琳琅阁开业了。
这日阳光正好,一大早的,本就热闹的太原城好像比平日更热闹了两分。
华如初不好出门,人多的地方她现在也不是特别想去,想着这几日她们几人连同葛榔头一起辩认出来的东西应该够应付一阵了,便将一干人等早早的都赶了去帮忙,只留下冬菲一个安众人的心。
挂着各府标志的马车就停在琳琅阁周围,平日里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出现的各家子弟居然也早早的骑着马来了。
对于琳琅阁的东西,他们好奇的足够久了。
要是谁有机会去了扬州,回来后炫耀从琳琅阁买的东西是其一,听他讲那所见所闻才更招人恨。
现在琳琅阁都开到太原了,他们倒真要看看有没有他们说的那般独一无二。
辰时正,琳琅阁的大门缓缓打开。
黄清源和夏以见相携走出。
黄清源一身紫色深衣,腰间系着黑色腰带,看着倒是沉稳有加的模样。
夏以见却是常见的武林中人打扮,腰挂宝剑,精神焕发的俊俏模样让马车里的年轻妇人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缠着家人非得跟来的小姑娘更是红了脸,眼神不受控制的时不时扫过去,然后脸蛋儿更红。
轻咳一声,黄清源一点不胆怯,扬声道:“在下黄清源,添为琳琅阁掌柜,在此多谢各位捧场,为了今日开张,东家带来了八船的货物,足够大家选购,不过在这之前,在下有话说。”
语声一顿,黄清源看了四周一眼,仿佛整条街都安静下来聆听的待遇让新上任的黄掌柜极为满意,继续道:“琳琅阁的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奇字,有许多都是大家未见过的,所以每样东西的旁边都写有一个说明,请各位细阅,不要买了东西却不认得能做何用,那便有暴殄天物之嫌了,要是传出去也打了自己的脸不是?!
另外,琳琅阁的东西分为明码标价和竞价两种售卖方式,明码标价很好理解,照着价钱给钱就是,我要给大家解释的是竞价,其实说穿了也简单,就是价高者得的意思,能定义为竞价的东西自然都是极为珍贵的,琳琅阁口碑来之不易,断不会砸了自家招牌。
最后,琳琅阁的每样东西数量都不会特别多,如果有哪位客人实在喜欢店里却没货了,那也不用着急,请找到在下我,在下会告诉你以后是否会有追加,如果实在没有了,在下也会给你推荐更好的,定会让各位客人满意而归。
以上,便是在下要和大家说明的,希望各位客人都听懂了,现在,鸣炮。”
声落,鞭炮声的轰炸声便响了起来,夏以见施施然的露了一小脸,什么话都没说便返回了店里。
春玉偷偷问一边的云书,“为何黄掌柜没说起四楼?”
云书看她一眼,在客人登门之前退回四楼。
她们今日过来帮忙有心人自然知道,按小姐的话说就是为以后有可能拆穿做准备。
反正现在谁都知道琳琅阁的东家是谁了,而那人又和小姐要好是事实。
她们避着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不过因着男女大防,她们无需露脸。
“四楼的生意只做朋友,或者是由朋友带来的人,不用公告天下,该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
春玉恍然,听着楼梯间的响动马上敛了眉目装老实。
人最多的自然是一楼,看着标出来的那一个个价码,饶是自认带够了银子的人都狠狠抽了抽脸皮。
有那刚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还不甚清醒的世家子弟已经暗暗咒骂了:这特么的也太贵了。
可再定睛一看那旁边的解说,不做声了。
要是真像这上面写的这么稀有神奇,这价钱,值。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效果,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黄清源不急,夏以见更不急。
当年的琳琅阁开张时的货物只得这里的一小半,才开张时甚至有人说用不了几天就要关门,可事实是没几天货就被抢光了。
不说现如今琳琅阁已经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声,就说这些货物也足够吸引人。
今日上的东西还不是最好的,如初那小狐狸好几年前就说过,东西一定要越到后面越好,不然就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肯定会被人嘘。
当年的事实证明她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时至今日也错不了。
随着人流越来越多,有人便往楼上去了。
在楼下就觉得琳琅阁的东西贵得离谱的这下更是觉得琳琅阁在抢钱,这一样东西的价钱都够他包下思语楼最贵的头牌一个月了。
尤其是在三楼看到那小小的一颗黑色丸子居然要价三百两一颗后实在忍不住了,问柜台里的人,“这东西凭什么就值这价钱?”
守这个柜台的是个看着年纪还很小的伙计。
就见他微笑着上前,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将黑丸子旁边那张写着药丸作用的纸张放到他面前,“它的作用都写在这里了,请客人过目。”
男人不耐烦看,硬要他说。
小厮知道楼上有几位姐姐在,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大声说,会被打的,凑到男人耳边压着声音说了几个字。
真的只有几个字,就见那男人瞪大了眼,忙低头看起上面的字来,这时候,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了。
且是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末了问:“当真?”
“千真万确,要是无效,您来砸了琳琅阁的招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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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私相授受
有这句话,男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么大个铺子,随便一样东西便是天价,骗他这区区三百两却毁了他们的招牌,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买卖。
“我买。”痛快的掏了银子,接过小厮递来的小纸包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连蹦带跳的就下了楼。
四楼几人对望一眼,笑眯了眼。
这么一颗东西,成本不超过一两银子。
同样窝在四楼的葛榔头急得将好不容易收拾妥当的卷翘头发又给揪成了鸡窝,看三楼没人,前脚打后脚的下楼奔到柜台边。
看着柜台里用盒子装着的小丸子,具体的说是看着那个标出来的价钱,深深的觉得他这次会要付出很大的价钱才能将三小姐的那些丸子拿走。
一颗就要三百两,按三小姐平日里做生意的算法,他一颗不知道一百两拿不拿得走。
三小姐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啊!
想到要出去的银子痛苦,想到能赚到的大笔银子又欢乐的葛榔头表情纠结得硬生生的将刚上楼来的一对母女给吓了个够呛。
看着极为富贵的妇人将带着纱帽的女儿护到身后,沉着脸厉声喝问:“你们这里怎么还准许疯子进来,要是伤到人可怎么办?”
云书看着不好连忙从四楼下来行了个福礼,“夫人息怒,这人不是疯子,是我们琳琅阁的大师傅,店铺有许多东西都是出自他手,只是在生活上不拘小节了些。夫人勿怪。奴婢马上将人请走。”
不用请。葛榔头也知道坏了事,摸着鼻子照南朝人的礼节对妇人行了一礼便匆匆上了四楼。
听得解释,妇人才放下心来,好好的心情却还是坏了。
云书朝着柜台里的伙计使了眼色,伙计会意,从柜里底下的柜子里拿了个精致的雕花小盒子递过来。
云书接过,直接放进一点不害怕还好奇好张的小姑娘手里,笑着温声道:“害夫人小姐受惊是我们店的失误。这是来自南海的珍珠,店里的师傅将之做成了耳环,最是适合小姐这般花样年纪的姑娘佩戴,送与小姐聊表歉意,请小姐笑纳。”
小姑娘打开盒子,珍珠莹润柔和的光泽看得她欢喜不已,脸上便表现出来。
妇人不比小姑娘,这一路走上来看到的珍珠饰品价值几何她看得清楚,这对耳环上的珍珠虽然不大,却胜在精巧。真要论价钱几十两银子没得跑。
琳琅阁果然大手笔,店大。却不欺客,怪不得生意越做越大。
妇人脸上有了笑模样,示意女儿收下盒子,道:“这事论来还是我们母女占便宜了。”
“您可别这么说,东西尚有个价钱可论,人却是无价的,让您二位受了惊本就是本店的不对,您不怪就已经是大度,奴婢该谢您才是。”
看着云书态度这般好,妇人不由得动了心思,“我今日来是想为女儿堂几样合适的东西做嫁妆,免得她被婆家看轻了去,下面人多便先来了三楼,听说琳琅阁尽是好东西,我想请姑娘帮个忙替我们母女介绍几样好的,不知姑娘可有闲?”
“那是自然,您是客,我们店铺竭尽所能也要满足您的需求,备嫁妆的话那边的比较合格,您请跟来我。”
不管是四楼拽着脖子往下看的,还是三楼的几个伙计都对云书佩服不已,眼看着就要得罪的客人到了她那里几言几语的便成了一桩眼看着就要成的买卖,不愧是曾经的云书公子。
果然很快,这单二千两银的买卖就做成了,送走客人,云书心里也高兴,忆起了着男装时的曾经。
迎上伙计崇拜的眼神,云书笑眯了眼。
比起困于内宅,自是这样的生活更得她心。
可是比起这样的生活,跟在小姐身边更让她安心。
正准备往四楼走,又听到有人往楼上走来。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来人看到她也顿下了脚步,脸下闪过狂喜,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在这里见到了人。
云书一咬牙,顿住脚步道:“随我上来。”
云书开了口,自然没人会拦着。
陈坚忙大步跟了上去。
春玉等人识趣的避到了四楼的隔间,留下外间大大的空间给两人。
自从定亲后两人也见过几次,年前华如初还特意让云书随着马柏去给孤身在太原的陈坚送了些的吃的用的。
江湖儿女在男女大防方面本就要看得轻一些,这会私下里见着了,除了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倒也没有那些闺阁女子的扭捏。
陈坚满心满眼都是这人,更是不会想到私相授相与礼不合之类的了。
“你怎的来了这里?”
陈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听说琳琅阁的东家和祁少夫人的娘家关系菲浅,我想着你可能会在这里,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在。”
这回答,真实诚,云书脸上有些烧,硬撑着问,“有事?”
陈坚点头,“关于我俩的婚事,少夫人可有说过什么?我现在虽说职位低了些,俸禄也不多,可我还是想……想……早日成了这事。”
这下云书岂止是脸上发烧,热得都能煎鸡蛋了,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才稳着声音继续这个话题,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只能自己做自己的主。
“前不久小姐都说了要给我看个日子把这事办了,是我给拒绝的。”
“为何?”陈坚急了,该不会是云书反悔了吧?!
“你急什么。”云书嗔了他一句,续又道:“姑爷去了战场,小姐现在又……我怎能在这时候安心成亲嫁人?你要是等得就等。要是不愿意等……”
“我愿意等。”看云书看着他。陈坚重重点头加重了语气。“真的,我愿意等,只是这一阵没你的消息,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看他那表情,云书了然,“以为我不愿意嫁了?”
“恩。”
云书都有些想笑了,他是入了太子眼的一榜进士,她却只是个丫头出身。应该担心的不是她吗?
怎么就轮到他这么患得患失了?
“我没有不愿。”说起自己的婚姻大事,云书到底还是脸皮薄,不敢看对面的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道:“我想等姑爷回来,有姑爷在,我离开得放心些。”
“好,我陪你等。”陈坚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原本与他无甚关系的事现在可是息息相关了。
正事谈完,云书不想再留他,被姐妹们笑都是小事。要是别人知道了说起难听话来怕是会捎带上小姐,这是绝对不行的。
“你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去别院找马管家,他会转告我,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你也别再来这里找我。”
“好,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虽说舍不得,陈坚还是赶紧下了楼,心里安了,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暗处的夏以见注意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柜台里的东西一眼。
云书这个男人倒是挑得不错,配得上她,比她家那小姐命好多了。
琳琅阁的热闹一直持续到酉时关门。
一众伙计训练有素的盘了帐,又将货物补足的补足,上新的上新,黄清源和夏以见回到别院时已是亥时一刻了。
华如初接过帐本直接翻到底,眼中全是笑意,“第一天能做这么多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我还以为大多数人会以观望为主,有没有来找茬子的?”
“顺利得不可思议。”黄清源灌下两大杯水,说话太多声音都暗哑了许多,“太子府的周管家来陪了我半日,一直随我在外面走动,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华如初闻言不但没有展颜,反倒皱起了眉,“二皇子府里没一人前来?”
“没看到,不妥?”
“这不正常。”华如初站起身来走动,左手支起右手托住下巴,眉峰蹙起,“太子买卖上的事二皇子是不敢动什么手脚,他自己那么多摆在台面上,要是太子报复他更吃亏,但是来看一眼都没有,他有点过分拎清了,感觉不对。”
脑中闪过祁老太爷召她回去时说的话,万寿节……
在她有限的了解中,万寿节那日好像有许多便利,接连三日的庆祝活动,晚上连着三日无宵禁,要是旬寿,各地官员五品以上皆会回皇城朝贺,再加上各路人马献艺,那几日来往太原的人会是一年中最多的,要真有什么行动……
——二皇子应该不会那么胆大包天吧!
可是心里一旦起疑,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躁意阵阵翻涌,华如初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马柏,明日你去打听一下今年是不是皇帝的旬寿。”
“是。”
“不用去打听,我知道。”华如逸看向自家妹子,“今年是皇帝的旬寿,如初,你在担心什么?和万寿节有关?”
“二皇子不对劲,是旬寿我就更怀疑了。”华如初觉得自己应该做最坏的准备以备万一,“哥,你明日去问问古奕海,看他们在太原有没有特别隐蔽适合藏人的地方。”
“我去问自然可以,可你得将话说清楚点,这样不清不楚的我听着更担心,到时怎么放心离开去青州。”
“哥,你别瞎担心,有些事你不适合参与进来,就算朝堂上真有什么异动你也要离得远远的,放心,我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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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防万一(三更求粉红)
华如逸这次却不那么好糊弄,“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找个隐蔽地方?”
“以防万一,哥,我做事什么习惯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夏以见插嘴道:“狡兔只得三窟,你华三小姐得有六窟。”
华如初一点也介意被这么说,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未谋进先思退,有什么不好,就算真被人揪住了尾巴我舍弃一窟就是。”
夏以见给她一个就你有理的眼神,看那边逸哥要火了忙住了嘴。
瞪他一眼,华如逸继续被他们溜跑了的话题,“如初,我要知道你准备这么个地方的真实用意,不然青州我不去了,武林大会没我照样能开。”
那爹爹要是抽疯了,谁去制止他?娘向来不喜欢看那些人打来打去,真到那时候未必来得及制止爹。
华如初知道哥哥是说真的,可真说出心里的担心却是不能的,情急之下话冲口而出,“哥,我真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太子不在太原,太子这方在气势上就处于弱势,要是二皇子存心使坏,我总得有个地方躲上一躲。”
“真是如此。”
“千真万确。”
半信半凝的看了妹妹半晌,华如逸败退,这是妹妹给出来的理由,他不信也得信。
“我明天去问古奕海,就是他那里没有我也能给你变一个出来。”
“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华如初赶紧撒娇,末了还不忘又重申了一遍要求,“一定要是适合住人的啊。”
“我记下了。”看了眼刻漏。“不早了。都去歇了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华如逸便没再去琳琅阁,径自去了严家堡太原堂口。
云书等人也没闲着,华如初一一吩咐下去,很快就将人打发一空,就连冬菲都被她支使去做三百两一颗的药丸子了。
因为脑子里装着这些事,昨夜辗转反侧,眼下都有了青影。
江轩进来看到她这样也不说什么,过去就抓她的手摸脉。
华如初不敢挣扎。只得乖乖就范。
另一只手却悄悄的掩住了一边耳朵。
果然,没多会江轩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你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瞒着大家做何打算?恩?”
华如初无比庆幸这会就连马柏都被她打发去忙了,忙拉着人坐下,又亲自去泡了茶过来,小意的解释道:“江伯,我没想瞒着大家,只是现在大家都忙,就想着先等等,让他们忙过这一阵再说。我的丫头都是知道的,她们把我照顾得很好。您别担心。”
江轩神色稍霁,一转眼想起那些传言又怒了,“你有孕了祁家还将你赶出门?”
“江伯,你怎么也信外面那些话,要不是我愿意,祁家谁有本事赶我走?再说我是刻意瞒着祁家人的,您别急,我自有打算,他祁家占不了好。”
江轩了解华三的性子,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真让人欺负成传言中那样,他确实也不信,听得这么一解释心里就回过味来,“敢情你是故意的。”
“是,祁家人对祁佑太过份,我忍不了。”
“你忍不忍得了先放一边,我就想知道要是祁佑知道你这么做,他是不是会感谢你?还是会怨你将关系处成这样?”
“祁佑不是木头人,有自己的想法情感,祁家人却还像以前一样待他,早就让他心冷了,也许他一时之间还放不下对祁家的责任,但是要说对祁家还有多少感情,呵,我看不到,就算没有我,祁佑也不会背负祁家一辈子,我只是让他提前从那个桎梏中解放出来,江伯,你等着瞧吧,我看中的男人不是那么窝囊的。”
“真像你说的这般才好。”江轩叹了口气,错开了话题,“胎儿很稳,不过前面三个月总要多注意些,情绪别大起大落,尽量放宽心。”
“我会的,对了江伯,武林大会你去不去?”
“不去,又没我什么事,老胳膊老腿了,现在真是哪都不想去了,等太行山那里弄好我就在那里养老。”
“您高兴在哪里都行,到时我使几个可靠的人去侍候您,让您当老太爷。”
“你该做的,昧良心的,那么几味药材做出来的东西居然被你卖出三百两银子一颗的天价来,掉钱眼里了。”
不是头一次看这丫头诓别人银子,每次都会刺上她几句,可这么些年下来却也只是说说罢了,从没阻拦过。
能买得起那些的都是不缺银子的人,他犯不着为他们去省银子,再说这丫头不是守财奴,赚了用于大处的也不少。
他是巴不得她多赚些。
“江伯,我最近花银子好多,再不赚一些都要坐吃山空了。”
瞪她一眼,江轩到底没有再说。
不过华如初有孕的事却再也瞒不住了。
华如逸回来后一听说就恨不得给自己向来护着的妹妹几下。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哪家小媳妇有了身孕不是小心翼翼的养胎,她倒好,前些日子半夜三更还去了趟船上。
平时也没见她有个什么顾忌,对了,他来那天她还喝了酒,真是……
华如初忙蹭过去讨饶,“哥,我看你们太忙了嘛,其实我知道也没几天,别生气别生气。”
用力点了点她额头,却还得扶着她,生怕将她给弄摔了,华如逸无奈的同时却又心生欢喜。
他的小妹也要为人母了。
比起来夏以见的心情要复杂许多。
直到这一刻他才那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别人的妻。
不久之后将是孩子的母亲,和他却无干系。
“以见,你在发什么呆。不愿意做我孩子的义父?”
“恩?”
撇他一眼。华如初重复道:“我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做我孩子的义父。”
“这才多大点。你肚子都还是平的,就急着给孩子找义父了。”
“这么多废话,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愿意。”笑了笑,夏以见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在华如初的一再要求下,她怀孕之事暂时算是瞒下来了,不过兄长有言,“最多再瞒十天。十天后我定要让全太原都知道祁家将有孕在身且丈夫在战场上拼杀的孙媳妇赶出了祁家。”
华如初没意见。
反正十天后琳琅阁的热潮应该差不多退了,到时再爆出这事效果更好。
“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古奕海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古奕海去带我看了个屋中屋,设计很是巧妙,那附近也没有高楼,没人知道那房子里面还藏了个房子。”
华如初想像了一下,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后很满意,太子还太小,太子妃又是孕妇。她自个儿又有了身孕,真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藏到地底下去。
湿气重的地方对她们不好。
可这个年代。最好藏人的地方就是地下室,可只要有经验的去找却也容易找得到,要真有个屋中屋对她大大有利。
“那房子在哪里?你有没有问过古奕海知道的人多不多?”
“问了,古奕海说这种房子严家堡每个堂口都有一处,只有堂主知道,地点也不隐秘,甚至可以说很显眼,但没人看得出其中玄妙。”
“既是只有堂主才知道,方奕海怎会告知于你?”
“这话我也问了他。”华如逸为兄妹两的默契笑了,“他说他们堡主早先就给他们去过信,若是你求助,这处地方就给你,他们已经另外择地新建了,如初,记住你姐夫的情分。”
华如初重重点头,“出门后没少麻烦姐夫的人,我记着的。”
夏以见看他们说完了,便说起了琳琅阁的事,末了道:“葛榔头要见你,说后日风向好,他们决定后日返航。”
“他想见的不是我,是那些小药丸和要付给他的大笔银子,不知道冬菲两口子做了多少,我黑死他,你告诉他我晚上去见他。”
“你想都别想。”华如逸立刻喝止,“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哥,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不也哪都去了吗?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
“别想,以见,你晚上将人带来这里。”
“知道了,以初,你听逸哥的,小心为上。”
她就知道一旦他们知道就是这么个效果,所以才不想早早告诉他们。
两男人将她的态度自觉当成了默认,晚上真就将葛榔头拎到了她面前。
“葛大侠,要走了?”
葛榔头还在晃他有些晕的脑袋,听到声音立刻就什么都忘了,循着声音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小药丸,要。”
华如初抽了抽嘴角,明明连焦距都对不准,这手伸得可真不含糊。
“你只准备要小药丸,不打算和我结账了?”
“都要。”
剐他一眼,华如初拿过一边早就准备好的帐本扔给他,“老规矩,看看有意见没有。”
葛榔头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数目和自己估算得差不多便连连点头,“就这么多,三小姐做生意最有信誉,和我一样。”
“你这是拐着弯的夸自己呢吧!”将厚厚一叠银票递给他,华如初边道:“太原是皇城,我不好动弹,你拿着这些银票去扬州的立意钱庄,直接找他们东家,他会给你折成金子,不用额外给他好处,我都打点好了,要是他敢黑你,直接上手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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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风雨欲来
葛榔头马上来了劲,伸出硕大的黑拳头扬了扬,“没问题,揍他。”
“他要是没黑你你却揍了他,他会黑得你里裤都没得穿回去。”
“那我不揍他了。”
“……”一点不硬气,没骨头,华如初对越来越活泛的葛榔头越来越不喜欢了。
哪像以前连句南朝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好玩。
“三小姐,药丸。”
“三句不离药丸,给你。”
宝贝似的抱住盒子,葛榔头掀开一条缝看了看,瞬间满足了。
——好多。
“两百粒,只收你一万八千两,数钱。”
两百粒,一万八千两,折算下来才九十两一颗,想到琳琅阁里三百两一颗的价,葛榔头老实的从刚拿到手还没捏热乎的银票里数了几张银票递回来。
华如初笑眯了眼。
几乎算得上是无本买卖的小药丸转手间就赚了一万八千两,这生意,做得。
可惜不能大做,江伯不会同意是其一,再者她多少也要入乡随俗些,得为了有可能曝光的那天着想些。
时不时的在琳琅阁以三百两卖出几颗得了,要不……放到竞价区去?
“三小姐,这个药真的没有坏处吧。”想了想,葛榔头还是有些不安,开口寻求保证,大有只要华如初说没坏处他就绝对相信的劲头。
“自然,有坏处我也不敢给你,更不用说放去琳琅阁卖了。这里可尽是世家大族。卖有问题的东西出去不是找死么?”
葛榔头安心了。双手紧紧扣着那个盒子,仿佛将金山银山掌握在了手中。
连效果没那么大的圣药都能卖出十金的价来,这个他得翻着倍的卖。
实际上这些东西确实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利益,因为这东西只有他有。
就如同他的东西在南朝只卖给三小姐一般,三小姐给他的东西也是独一份,这就保证了双方的利益。
叮嘱葛榔头尽快再带货来一趟,今年最好还能来上两趟后,华如初终于将喋喋不休的人送走了。
曲指弹了弹银票。华如初抽出最上面那张递给冬菲,“你和江雨的份。”
“谢小姐。”
看着那两主仆一模一样的财迷表情,华如逸只能摇头笑得无奈。
在家安安胎,偷偷去琳琅阁地下室辩识下宝贝,数数银子算算帐,日子一晃便是十天。
到得这日,华如初根本就忘了这事。
华如逸却不管那么多,让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妹妹受了欺负不能出面他忍了,可有机会送到面前来了却不利用……他又没傻。
消息传开的速度超乎想像。
马柏疾步进来,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小姐,我查到了。这背后有三方人马的推波助澜,严家堡,二皇子府,还有一些武林同道看不过眼也帮了忙。”
华如初若有所思的点头,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示意马柏坐下,“最近二皇子有什么动静?”
“没有,就是……进宫的次数多了些,不过理由也是现成的,皇上把万寿节交给他操持了。”
如今已是五月初,离万寿了只有十天左右。
真的不对劲。
“什么都没查出来?文家呢?他的正妃杨家呢?陶嘉呢?都没有动静?”
不可能没动静,一定是他们漏了什么,或者是他们用了他们所不知道的联系方式避开了所有的耳目。
马柏一咬牙,“我亲自去查,云书,这几日你们不要稍离小姐身边。”
“知道了,马管家。”
“啪!”这已经是祁老太爷今日摔碎的第二个杯子了,原由同之前一样。
“华氏这是反了天了,难不成她还想要我亲自去请不成,祁福,你去告诉她,她要现在不回来就永远都别进我祁家的门了。”
“老太爷……”
“去。”
祁福转头看向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从中说和一二,可老太太却只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快去。
按下满心失望,祁福退了出去。
明明已经落于下风了,再仗着身份这么下去,事情只会愈加不好收拾。
少夫人的态度有多强硬他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老太爷和老太太就看不到呢?
又过了两日,华如逸和夏以见整装待发。
“如初,我不去没事,你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我更不放心爹爹那里,哥,你任务艰巨,一定要让爹脱身,以见,你从中看着些。”
“知道了,啰嗦,你确定太原这边不会有问题?我完全可以不去的,你做什么非得把我赶走。”夏以见实在不能理解,要说华家有个什么不方便的,那也和他无关啊,怎么就要连他一起赶了。
“叫你走你就走,废话那么多。”喷了他一句,华如初看向自家兄长,“哥,别这么担心,要真那么担心我,那边一完事你们就都往这里来嘛,我想爹娘了。”
软软的,带着撒娇的腔调,华如逸心软得一塌糊涂,“好,我一定把爹娘带来,这段时间内你要顾好自己,别管闲事。”
“知道知道,我不多管闲事的。”除非对自己有利,吞下后边那句,华如初笑眼目送两人离开,心里瞬间有些空落落的。
“收拾一下,我们去太子府。”
“小姐,外面的传言还未消退……”
“那是祁府该承受的,于我无碍,来替我整整头发。”
“……是。”
对于前两日祁福转告的明显经过了修饰的话,华如初连理会的时间都没有。
比起她担心的事,这根本连小事都算不上了。
“怎么过来了?肚子里那个有没有折腾你?”太子妃抱着孩子笑眼看她,满身的母性光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不少。
“还算听话,您怎么起来了?”
“在床上都躺了大半个月了,哪里还躺得住。”把孩子交给奶娘,又挥手示意白尚仪带着人退下,只留下陈嬷嬷一人侍候。
“是不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太子妃的沉稳让华如初也跟着平和了心绪,往常她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看样子怀孩子对她还是有些影响。
“我是有事要和您说,很重要。”吞了口吐沫,华如初再不如平时的嬉笑,声音都是压着从喉咙口出来的,“二皇子太安静了,我很不放心,派人日夜盯着他的动静,老实的过分且先不说,他最近进宫的次数频繁得过了,并且前不久皇帝还罢朝了一次,这已经是许多年没有过的事了,我想听您一句实话,皇上的身体是否安康?”
本来以为她来是为了她和祁家的事,她也做好了替她出这个头的准备,可没想到她说出口的却是这种事。
重重的点了她额头几下,也没急着回答她的话,先教训起她来,“你这胆大包天的,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你派了人盯着他,不用禀报父皇,不用顾忌任何人他就能直接拿下你要了你的小命,快快把你的人撤了,别引火烧身。”
“暂时不行。”看太子妃要急,华如初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声道:“娘娘,现在这不是重点,您先告诉我皇上的真实情况。”
知道她是真急了,太子妃连忙回了她的话,“前一阵是有听说父皇身体不妥,我不方便进宫,但该知道的也知道,父皇只是偶感风寒,无大碍。”
“这不对。”华如初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二皇子绝对有问题,“我记得祁佑说过太子殿下和宫里苏嫔有联系,娘娘,你信我,这事情真的不对劲,你不要惊动任何人,去苏嫔娘娘那里问问情况,还有十来天便是万寿节了,二皇子要是有什么念头,这是最好动手的时候,娘娘,您比我更清楚操持万寿节的二皇子多有便利是不是?”
因诞下嫡子而一直沉浸于喜悦中的太子妃终于变了脸色,太子不在,父皇将万寿节交给二皇子全权负责再明正言顺不过,不管他做怎样的安排都没人能挑出理来,要是他真的动什么手脚……
“我马上派人……不,嬷嬷,你去请莫先生过来。”
“娘娘,您现在不方便见外客。”嬷嬷也急,可再急她也不能置礼节于不顾,真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娘娘哪有得好过。
华如初按住太子妃的手臂没松,“娘娘,嬷嬷说的对,您现在不能见外客,不止不见,您还要表现得和往常一样,莫先生那里……嬷嬷,你悄悄的去,把我说的都转告他,记得一定要悄悄的去,莫先生那般警醒,应该也提防着了,不是我存心挑事,太子府太大了,人太多,难免有那起了外心的,再说现在太子又在外……要动摇也容易,娘娘,您说是不是?”
这么明白的提醒太子妃哪还不明白,“我马上将下放的权利都收回来,虽说还没出月子,但我身子已经好得差不离了,理理事不成问题。”
陈嬷嬷这次没有阻拦,看主子和祁少夫人没有再要交待的便退了出去,要不惊动人就去得文渊阁,她也得想些法子才行。
华如初示意云书带着人去外面守着,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两两对望。
“娘娘,您不用担心,事情也许不会坏到那种程度,很可能只是我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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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两女(求粉红)
“不,你的担心没有错,这一阵我是太不管事了,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该死,怎么刚好是在这时候,我做点什么都不方便,去宫里也不行……联系苏嫔那里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得到回音,这样,这边一得到消息我就派人通知你,你脑子好用,多思量几分。”
“让夏言来,我的别院不熟悉的人不好进。”
“行。”
华如初心下很是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自己所做的最坏打算说出来,要是太子妃这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她那边安排得再好都有可能出问题。
看她那纠结的模样,太子妃替她做了决定,“还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我承受得住。”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我做了一点准备,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华如初苦笑,“也许你会觉得这事情不会那般严重,可是对我来说,不管事情会不会发展到那种程度,我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华夏五千年积攒下来的不止是厚重的历史,还有历史背后的黑暗,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不顾一切哪朝哪代都发生过,不要说兄弟阋墙,就是父子成仇的例子都不少见。
同样身为人,她不相信在这里人的本性就能大善。
更何况二皇子身边还有个陶嘉,她也许不一定曾经熟读历史,但是只要知道了一点皮毛,再加上她的野心和**,那一切都会得更加不可预测。
“不要替我下决定,你先说。我听听看。”
华如初不再犹豫。“我担心事情到了不可控制的时候二皇子会对您不利。准备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我希望您能提前做好准备,该藏好的藏好,一定要带走的一定要放在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还有路线也要计划好……娘娘,这不是无的放矢,您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真到了那种程度。您和皇太孙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您也不希望因为您和皇太孙而使得太子殿下受到挟制是不是?”
当然不想,她不是无知妇人,看过的史记告诉她一旦事情到了那种程度将会要面临怎样的局面。
所以华氏的提醒和准备都不是多余的。
“我知道了,太子府的西北角上有一道暗门,知道的人极少,真到了那时候我们走那里。”
“是,这一段时间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让夏言她们三个有一人在您身边,别中了别人的计。谁都有可能背叛,她们三个不会。”
“你的人我信得过。”太子妃瞧了她肚子一眼。再一联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真觉得这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了,“你这肚子还不到两个月吧,最是容易出事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别动了胎气。”
“我会的。”手抚上肚子,这里有了小生命,是她和祁佑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小心护着。
太子妃握住她的手,很用力,“虽然太子府有莫先生和其他一干人等在,也会做出各种应对,但那是他们的本份,你能想到他们前面去,处处为我着想,我……如初,我不说那些个话,这里,我都记着。”
看她指着的地方,华如初又有了贫的劲,“娘娘,这里您不是该记着太子殿下吗?要是都记着我了,太子殿下可饶不了我。”
几句话一完,那点子肃穆气氛立马不见了,太子妃好笑的拍了她手一下,“没大没小。”
提起太子,太子妃不无担心,“要是太原乱了,前线肯定也得乱,现在外忧未除,二皇子却心心念念都只惦记着那个位子,也不想想要是前线吃了败仗该如何,就凭他这点心胸和远见,父皇就不会把南朝交到他手里。”
“可能他就是因为知道皇上的用心才会起挺而走险之心,要是能提醒皇上一声……”
“不能。”太子妃按住她的手,郑而重之的道:“我知道你的好心,也知道能去提醒一声最好,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天家有天家的尊严,若是这个面子被个妇道人家给落了,就是对南朝再有利他都容不下,不要说你不能这么做,我也不能,不然哪怕是事情真像我们期待的那样父皇有了提防将危险抿于无形,我们也必定落不了好,把性命折进去都有可能,这不是我要的结果,也必定不是原及愿意承受的,所以,这方面的脑筋你别动,一点都不能,记住了吗?”
华如初马上收了那点子心思重重点头,对皇家的人,她不可能比太子妃更了解。
文渊阁内,莫问见到一身老翁打扮的陈嬷嬷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太子妃那里出了什么变故,丢下手里的文书猛的站了起来急问,“发生何事?”
陈嬷嬷气息微喘,也顾不得那些个礼节,几步走近将华氏的话悄声转告,末了又加上了太子妃的意思,“娘娘向来极信任祁少夫人,而那华氏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娘娘的意思是请先生用些心力再查知一些有用的消息,若实在不能进,退也要退得干净利落些,别让二皇子可乘之机。”
这就已经是责备了,莫问苦笑着应下,道:“还请嬷嬷转告太子妃,微臣并不是没有察觉,也已经做下了安排,只是人手有限,殿下不在,万寿节的事微臣能插上手的地方少,定有无法周全的地方,但是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陈嬷嬷这才面色稍缓,不敢多做停留,又驼着背低着头退了出去。
莫问的脸色很不好,连着几日没有歇息,他又不是武士的身板,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可现在的形势对太子极为不利,再累到了床上他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华氏……华氏……
她的消息渠道很有用,她的脑子也很有用,可惜她不是男子,不然若有她助自己一臂之力,他就不用撑得这么辛苦了。
也不知道那二皇子这次有谁在背后出谋划策,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离失败如此之近。
这也是华如初在想的问题,二皇子背后究竟站着哪个高人?
这般低调不露痕迹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可他不但做到了,还做得非常好。
好得让华如初惦记不已。
晚上,夏言回来了。
顾不得和姐妹们叙话,先说了正事,“小姐,苏嫔娘娘回话了,说皇上身体确实有碍,时不时有咯血,太医来诊却说皇上只是累着了,多歇歇就好,她怀疑那是皇后的人。”
若是这样,二皇子就真的打算动手了。
时机挑得实在太好,华如初几番思量,居然都没有能翻盘的把握。
要是她没有身孕,兵行险招她都敢,可现在……
这孩子经不起她折腾。
夏言眼巴巴的看着小姐,转达了太子妃的话,“娘娘问您可有什么法子。”
“我手里又没有千军万马,能有什么法子。”华如初心下急躁,话回得很冲,“你和晴好翠凝要时刻不离太子妃身边,冬菲,给些有用的东西给夏言,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是。”一听到能用上自己那些宝贝,冬菲马上乐了,拉着夏言就去了自个屋子挑选。
次日,华如初就看到了从战场上归来的齐南等人。
把信拢进袖中,华如初问起去办的几件事。
齐南虽然累极,却也掩不住满脸的高兴,“小姐您放心,我是看着买卖做成了才回来的,唐虎舵把子说了这事他会盯到底,绝不让人坏了事,不过舵把子没接银子,说他不缺这个,就想要点您做的茶叶,要是能给他开了这条财路他愿意和您对半分红利。”
华如初很心动,那一带接近草原,就是那黑呼呼的茶砖每年都要往那边走上不少,要是能有更好的茶叶代替,想必他们会更愿意买或者换。
唐虎也不知道怎么知道这茶叶有她的事,明摆着是得利的事,她无法一口回绝。
“这事先放一放,马匹你亲自看了吗?是不是良种马?”
“自然,小的不止上手摸了看了,还骑了,确实不是南朝的马可比的。”
当时她派齐南去便是存了心的。
她手底下不说能人无数,却也实实在在有不少有本事的人,齐南就是其中一个。
他家祖传了一手养马识马的好本事,得罪了人差点一家人都送了命,是她给救下来的。
那一家人都是知恩图报的,硬是将齐南送到她身边为她办事。
齐南人灵活,身手又好,对她忠心,这几年在暗处帮她办了不少事。
她没去过战场,却也知道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优势。
南朝有骑兵,兵力却不强,马匹在其中要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这是祁佑无意中说过的话。
相邻的其中一国就是以骑兵占优势,他们自然不愿意将好马卖给南朝,没办法,华如初只得走了偏路子。
而知道的人里,只有唐虎有这个本事。
只是没想到事帮着办成了送去的银子他却没有要。
看中了她的茶叶吗?
也未尝不可。
只是暂时还不行。
银子她是爱,可也得有命来享受,一旦二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不要说祁家没个好下场,就是武林只怕也会蒙难。
那种自私狭隘的性子必定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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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雪上(求粉红)
玉门一带,锋烟四起。
天才蒙蒙亮,一马疾弛而来,破开守卫纵身下马。
追上来的护卫看清了来人是梁校尉后便放下了警惕,纷纷退了下去。
到得太子帐前,梁世涛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稳着声音道:“末将梁世涛求见殿下。”
帐内几人止住话头,看向上首之人。
因为战事吃紧,这次战前商议已经持续了一整夜,大家都累了,闻昱丹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示意几人先停一停,扬声道:“进来。”
梁世涛眼神在众人之间转了一圈,对上祁佑的眼神时才表露出了些许焦急。
不到两个月的战场磨砺,他早已没有初来时的天真。
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将领。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你这急急忙忙的是打哪来?”
梁世涛将怀里一物递了上去后才回话,“末将从最前线回来,事情紧急,末将担心事情败漏乱了军心,僭越本份之处请殿下责罚。”
闻昱丹的脸色在看到那张牛皮纸上的内容时就变了脸色,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怒问,“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回殿下,是朗然将军。”
“你从哪得到的这个?肯定是他的吗?”闻昱丹还是不敢置信,朗然武勇,会打仗且有脑子,极得他心,上一封战报还替他请了功,怎么一转眼他就背叛了?
梁世涛明白太子的心情,一开始才发现的时候他也不信。
朗然对谁都好。对他更是没得说。完全把他当成子侄对待的好。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会了他战场上的事。
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做这样的事?
“回殿下,末将昨晚半夜突然惊醒后便怎么都睡不着了,听到旁边帐篷有响动便撩起帘子看了眼,就看到朗将军神神秘秘的往营外走,好奇之下便跟了上去,没想到会看到朗然将军将一样东西交到古胡国前日还和末战拼杀过的呼和野手里,末将不敢惊扰了两人。等两人分别后仗着熟悉地形埋伏了呼和野一个措手不及,末将本领低微,自认留不下他的人,夺了这样东西便跑了,待看清是什么后不敢大意声张,带着几个兄弟将朗然将军先绑了起来,末将问过朗然将军这东西是不是他给敌人的,他亲口承认了。”
屋内将领面面相觑,朗然,怎么可能!
有性子急躁的已经忍不住问了。“你确定他真的承认了?”
“是,事情太大。末将也怕冤枉了人,将几位将军都请了去,他一开始不认,后来是看到末将拿出来的地图后才认的。”
“该不会是你小子栽赃给朗然的吧。”话一出口,说话之人便知道说错了话,可他和朗然十来年交情,真不相信朗然会是那种人。
而且,他也犯不着啊。
他一家老小可都在太原,出了这样的事能跑得了谁?
梁世涛脸涨得通红,张嘴就要驳回去,一直沉默的祁佑说话了,“我信润之,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再派一位将军去前军中将朗将军换回来问个清楚,且事情要快,不可张扬,免得乱了军心。”
帐内几位将领纷纷点头,确实,这才是当务之急。
闻昱丹深以为然,即刻指定了两人前去。
商议自是不能再继续,众将领鱼贯退了出去。
梁世涛早非吴下阿蒙,此时不论是气度还是心性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站在太子跟前也不胆怯。
闻昱丹示意他坐下,一掌按在地图上,说的却与朗然无关,“请求增兵的信应该早就送到了,父皇那里却没回一点消息,本宫心里很不安。”
祁佑心下也是一沉,控制不住的往最坏的方向想。
“原及,我们还能撑住古胡国的几次进攻?”
“如果逃走的呼和野看过这张地图,就算没有全部记下来也够我们受的,最多能接住两次强攻。”祁佑眼神移向沙盘,“殿下,我们折损的人手太多了,若是不能尽快补上……”
“我不能后退,原及,你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为将者不能后退,可是在明知道可能溃败的情况下还硬拼,那与送死有何区别?
他又如何能让南朝的储君去送死?
撇开祁家,撇开他的前程未来不谈,南朝绝不能失去这位储君。
从主帐出来,祁佑和梁世涛信步来到马厩,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看着满满档档的马厩,祁佑想到了送它们来的那个领头人。
比他还要高的身高,满脸络腮胡子,肩上扛着一把斧头,草莽气息十足。
一照面,那个叫唐虎的男人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击在胸口,笑声爽朗得如同那日晴好的天气,“你就是三小姐的夫君吧,敢上战场来,是条汉子,你们成亲时我没赶上,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他自是满口应下,心下却觉惊奇。
唐虎提的是三小姐的夫君,而不是华盟主的女婿,显然,唐虎是认识如初的。
怪不得他会这般尽心,还亲自带人将马匹送过来。
实际上,插手战场上的事就已经是坏了在边境线上讨生活的规矩了。
他却毫不在乎的为如初做到如此程度。
再想到在兖州时她调动的人,他的妻子好像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没有哪个闺阁小姐会如她一般好像去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且人家也极给她面子,甚至都不用提到岳父。
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她会将秘密和他分享。
当然,前提是他要活着回去。
她说过。她会等他回去。
他亦答应过。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他不想食言。亦不能。
“原及,你运气真好。”
“恩?”
梁世涛摸着马鼻子笑得不无羡慕,“我的夫人连封信都没来过。”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向他表达羡慕的了,不管是说出口的还是眼神表示的。
他骄傲,私心里却又一点也不高兴别人知道如初的好。
他只想如初的美好只有他一人知道。
“润之,你做好随时掩护太子撤退的准备。”
梁世涛被这句话吓得不轻,猛的回头看向祁佑,“原及。我没听明白,你解释一下这句话,为什么我要掩护太子撤退?情况严峻到此种程度了吗?”
祁佑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咄咄逼人,随意捡了个地方坐下,依旧是原来那个语调,“开战不足两月,我们接连拿下两城,这自是建了大功,可将士的损伤也是巨大的。太子早在半月前就使人快马加鞭回皇城求援增兵,按理来说现在的情况就算朝中老臣都没有理由反驳。可到今天都没有半点消息传回,太原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知道,若是古胡国知道我们的虚实再来几次强攻,以现在的兵力我们守不住,再加上朗将军的事……最好是撤回去他日再战,可太子不同意。”
祁佑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神却是再严肃不过,让梁世涛也不由得挺直了背,认认真真听他说的每一句话,“润之,到必要时刻,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把太子带走。”
“可是……”
“没有可是。”祁佑站起身来,走到高头大马前摸了摸它的头,“还是你觉得你留下来守得住这里?”
“兵力不够,你留下来就守得住了?”一旦知道了原及的想法,梁世涛哪里还会同意,“你既然知道这里不见得守得住,为什么不一起撤退?等增加了兵力,我们再将这里夺回来就是,何必在这里……在这里……”
送死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可那着急的神态一点不做伪,他想不通原及既然知道事情不可为,为何还要死守。
“我的启蒙书便是兵书,我的启蒙老师是我祖父,就算我再不愿意我也要承认他对我的影响巨大,他曾经说过祁家人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不能后退,退便代表了失败,我是祁家中唯一能在战场上将荣誉拼回去的,所以他能说都不说一声便将我扔上战场,我心里有怨,有恨,却做不到置之不理,就算我哪天真要扔下祁家也不能是在现在,不是我不想退,是不能退,也退不了。”
祁佑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他不觉得自己是在为谁卖命,只是觉得身为男人,在不该退的时候绝不能退!
他可以败于敌人之手,让古胡国夺回这一城,却不能在尚有余力时便退回安全之处以求自保。
再者说如果这里没人留守,太子如何能安全撤退?
撤退的一方从士气上就弱了,如何抵得住敌人的乘胜追击?
所以,他不能退。
“我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放心,到实在守不住时我不会死守。”
梁世涛心下了然,“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做准备。”
走至半途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轻拍着马头的高大男人,“想想你的夫人,原及,别将命丢在这里,如果是为了祁家,不值。”
看,连个外人都知道为了祁家不值,他在别人眼中究竟被祁家压榨成了何等模样?
他只是做着一件一件的事,得利的也许是祁家,也许是太子,可他并没觉得有多累。
直至成亲后有了如初,他才蓦然觉得原来自己过得那么辛苦!
润之真是说笑,他的如初还在等他,他又岂会不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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