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谁吃亏?(三更求粉红)
一边往外走,华如初一边吩咐秋谨,“以后你便住在这里吧,管好绣纺,这里的事你不用事事请示我,若是自己没有把握便和云书商量着做,实在解决不了的再告知于我。”
秋谨咬了咬唇,点头应下,“是。”
华如初看得好笑,撇了她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不要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能不让你回来?好好和云书学学,她当年被我一赶出去就是三五个月也没你这样子。”
云书很不给面子的拆了华如初的台,“婢子当年还没有秋谨好,抱着被子哭了何止一两次。”
所以说人是逼出来的啊,华如初叹息,谁的成长也不是没有付出的。
华如初今日出来的第二个目的便是去找葛云君。
既然答应了祁佑要亲手做一个紫砂壶送给他,她就不想食言。
再说,她也还欠他一个生日礼物。
葛云君看到她挺吃惊的,可一想到这人转手就将他们卖给别人,直接就哼哼着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华如初摸了摸鼻子,往好了想,她也为他们找了个好下家不是?
太子啊,铁板钉钉的下任帝王。
他居然还给她脸色看。
“听说你们将紫砂壶做出来了。”
葛云君得瑟的鼻孔朝天,拿了套紫砂壶摆在了桌上,那得意劲脸都要装不住了。
华如初出门前将昨晚祁佑拿回来的那套仔仔细细看过了,只能说样子基本是那个样子,至于精致花样什么的就完全没有可说性了。
所以对于葛云君现在拿出来的这套也就是随便看了看便道:“太粗糙了。”
葛云君眉毛一扬就大了声音,“我们才做出来,还没功夫去研究花样。”
华如初眉眼一挑,“给我拿笔墨来。”
云书抿嘴一笑,转身去找管事的要笔墨。
这老头,挑起小姐的好胜心了。
华如初有绘画功底,随手勾画出来的东西便自有一股韵味。
葛云君眼光斜斜的直往这边瞄,华如初抬头时又赶紧收了回去四处望。自以为没人看到。
画了三张华如初便停了手。吹了吹墨迹递给他,“做得出来吗?”
“当然做得出来。”葛云君边看边嚷嚷,虽然看起来不简单,也不是很容易做得出来的,但是只要给他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没问题。
“要是真能作出来,太子殿下一定会将第一套送进宫。”
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自己做的东西能被赏识,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皇上的赏识,那绝对是无上的荣耀。
葛云君激动得眉毛直颤,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卖命的人是太子,可太子一次都没来过这里,心里一直没什么底。
此时听到这人确确切切的说出来。心里这番滋味就别提了。
活到这把年纪才觉出了人生的美妙啊!
把三张图纸小心的收好,葛云君看向前东家,“你来这里就是给我送图的?”
“自然不是,我想亲自做一把紫砂壶出来。”
“就你?”
华如初扬了扬下巴,“我不行?”
“不是我看不起人,东家,不,前东家。你确定能忍得这些泥浆喷你一身?”
确实不太能忍得。不过为了做出来这么个东西,她忍了。
“我以前学过一点点。大致还记得要怎么做,应该不用多长时间,对了,你们是不是只做了紫砂壶却没做配套的杯子?”
葛云君神情一僵,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做成套的茶具?壶有了,也得有能衬得上那把壶的杯子啊!
华如初看他那模样就知道答案了,也不糗他,提笔又画了几个形状各异的杯子,看得葛云君眼中异采连连。
“怎么样?换不换得我在这里偷偷师?”
“换。”
华如初满意了,又多画了几个花样给他。
茶壶虽小,做起来却不易,弄得满身泥浆华如初也没能做成功一个。
“这样不行,这里太薄,这里又太厚,不行不行,要破了。”
“不对,壶手会断。”
“错了错了……”
直到午时,华如初脸上都沾了泥了,依旧没能做成功。
华如初向来是谋定后动,失败的时候少,可这茶壶耗尽了她的耐心却还是没成一个。
抬头对上葛云君幸灾乐祸的表情,华如初把手里又没成功的这个丢到泥盆里,起身道:“我饿了。”
“那就快回去,你以为这门手艺是这么好学的?”
“也不会难得学不会。”华如初走到一边去洗手,她已经掌握一点窍门了,多练得两天应该能成。
人真的不能轻易承诺什么,这不,她白受好多累。
饭到底还是在这里吃的。
葛云君虽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她折腾,可心里却也挺喜欢这个前东家,下午的时候给了她不少指点,真就让她像模像样的做了个出来。
“哎哎哎,好不容易做成一个,你怎么又毁了?”看着和泥浆融为一体的壶,葛云君不解。
“不好看。”看了下屋里的漏斗,华如初起身去净手,“我明日再来。”
葛云君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你还真打算天天来?”
“明天我就能做出来。”急着去换掉这沾了一身泥的衣衫,华如初走得飞快,话音落时,人已经走出老远了。
轿子地方小,两个人会转不开,华如初便没让人跟上来侍候,自己换了衣衫。
下次还是坐马车出门吧,习惯了被人侍候的某人默默决定。
“小姐,是去茶园吗?”
“恩,地方你知道吧?”
“是,婢子知道。”
“直接过去吧,去看看我们就回府。”
“是。”
新茶园离之前那个不是很远,华如初撩起帘子遥遥打望了几眼,隐隐能看到那里来来往往的人。
茶叶的买卖应该做起来了吧,夏茶也差不多出来了,马上秋茶又快可以采摘。货源倒是够。就不知生意如何。
“小的见过少夫人。”
听声音有点耳熟,华如初定睛看去,还真是熟人。
“快免礼,夫君又将你派到这里来了?”
祁军笑得敦厚,“是,小的现在对茶园多少也懂得一些,大公子一说起小的便请命过来了。”
“也好。有你在这里我放心。”
“小的定当尽心尽力。”
这个茶园比原来那个要小些,山头却比原来的大,抬手搭了个凉棚往高处眺望,整整齐齐的茶树一丛丛的,满山的绿色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就你一个人?”
“是,小的也是今天才过来。大公子说这里的人手随您安排,用府里的人也可。”
“我这边人手应该还够,夏言,你跑一趟别院告诉马柏一声,让他安排人手过来。”
“是。”
“祁军,这里以后就交给你管了,我的人都还规矩,不会不听令行事。若是大公子那里人手不够再说。”
“是。”他们三人早就看明白了。哪怕是以后大公子身边再有其他女人,少夫人的地位也绝对不同。更不用说前两天才从外回来就发作了三位姨娘,还用千两银打发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都在受罚,几乎就等于是失宠了。
交好少夫人绝对不会有错。
华如初去山上看了下茶树,这边的茶树品种确实都还不错,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时候,已经有嫩芽冒尖了。
看来回去后就得让人再去做一整套工具,她很想把红茶做出来,女人最适合喝这种茶。
回到家时已是黄昏,华如初先去主院向祖母问了安。
老太太自是知道她的去向,有老太爷在一边帮腔,再有祁佑一番隐含深意的话,看到她时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反倒让她多注意休息,别累着。
和蔼可亲得让华如初心下都柔软了几分,陪着说了好一会话,又侍候着吃了饭才告退离开。
院子里已经有了落叶,预示着秋天已经渐渐到了。
想到昨晚上祁佑说的话,华如初侧头吩咐,“这边冬天来得早,并且比扬州要冷许多,大家都多做几套厚实些的衣服,也和马柏说一声,那边别院的人每人都裁几身衣裳,至于我和姑爷的,寻寻看这边有没有好料子,要是没有,让扬州那边跟船送来。”
“是。”云书点头应下,抬眼时便看到侧前方走过来的人,心下就是一沉,“小姐,是大夫人。”
心里咯噔一下,华如初悄眼看去,还真是,她现在最不想碰到的就是这人了。
不过相比于她的不想,对方应该更不愿吧。
垂了眉眼,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华如初迈着小碎步迎了过去。
“媳妇给娘请安。”
祁武氏脚步不停,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就那么高抬着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
华如初嘴角勾了勾,直到人都走远了才在云书的扶持下起身。
她一点也不介意,真的,这么多人看着,这事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并且夸大。
到时候不管是老太爷老太太,还是公公又或者是祁佑都不会说是她错,反倒会更善待她。
最后到底谁才是赢家?
这本帐她还是会算的。
吃点眼前亏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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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喜欢你(求粉红)
祁佑还没有回来。
这大概就是他忙碌的状态了,华如初已经有了些微了解。
“不用跟着我了,各自去忙吧。”
“是。”目送小姐进了书房,云书安排了几句便遣散了大家。
书房她晚上来得少,夜明珠便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方便她躺床上看书用。
点了灯,在椅子上定定的坐了好一会,华如初拿铺好纸,拿笔一口气往下写。
做什么事之前她习惯先谋划,中途计划可适当修改调整,没一点准备的事如非必要她不会做。
从本质上来说,她不爱冒险。
这段时间要做的事挺多,她不想乱了节奏。
祁佑回来时已是深夜,身上有着酒香。
“喝酒了?”华如初迎上去将祁佑的外衫褪下,扶着他在榻上坐定。
“恩,殿下高兴,陪他喝了几杯。”
祁佑眼睛黑亮黑亮的,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眼前之人。
玉冠取下,头绳解开的一刹那,仿佛满身的束缚都随着如初的动作散了去,祁佑不由得舒服的闭上眼。
边给他按着头皮,华如初轻声问,“宫里的事有消息了?”
“恩,那位娘娘没多做犹豫就同意了,不止这一件事让殿下高兴。”顿了顿,祁佑道:“有人举报兖州州牧文兴杰和朝升国王爷有书信往来,有通敌之嫌,皇上派人快马加鞭去兖州押解文兴杰回太原,皇上说要亲自审。”
华如初嗤笑一声,“明着要拿下他的事,就是没信都能搜出信来吧,找这么个理由是不是太随便了?若是可以,皇上更想以逆谋罪直接将他押解回京吧。”
“若是逆谋,罪及九族,皇上暂时还不想动文家。”
想也是这样,先砍掉文家一臂平了太子这事。文家反而会安心些。不过,“那个银矿还是随他们挖?”
“没了文家这个靠山,姜则民没有那胆子,等新任兖州州牧上任,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拿下他。”
那么,那些在地底下暗无天日的可怜人呢?华如初在心里问。
仿佛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祁佑伸手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有时候,有些牺牲不是他们愿意的,却是无可避免的。
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毫无办法。
文家暂时不能动,皇上又绝不会允许他们继续霸着那座银矿,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封存了那里。连那些人一起。
华如初叹了口气,抚下身抱住了祁佑的脖子。
她并不是多善良的人,杀起人来称得上是毫不手软,可那些都是该死之人,对平民百姓,她从来没有挥过剑。
向自己弱的人下手,那是孬种所为,从小。爹就是这么教她们兄妹的。
只是皇权之下。武林那一套派不上用场。
两人依偎着没有说话,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彼此的心。不让那股凉气窜入心底,不让心结成冰。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各有各忙,每每都是早上将人送走,再见面时便已是深夜。
“这才几天,就收到这么多鸭蛋?”看着帐本上的数字,再看到支出去少得可怜的银子,华如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几乎算是无本买卖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收鸭蛋,大家都积极得很,估计当天的鸭蛋都拿来卖了。”云书捏着针在头皮里刮了刮,自从知道要赶制冬衣后,她是一有闲就拿起来绣几针,其他几人也是这样。
小姐和姑爷的衣服她们是怎么都要亲自做出来的。
“马管家说您要他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要我问问您接下来该怎么做。”
“书房的书桌上有张纸,你拿去给他,让他按照上面的配比及方法做,要是没把握就先少做点,鸭蛋暂时先不收了。”
“是。”云书笑,“每次您一做新东西婢子就恨不得时间能快点过去,好快点看到成果。”
“你一定想不到那么廉价的东西能变得那么好吃。”
“婢子拭目以待。”
放下帐本,华如初问,“扬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好,琳琅阁生意兴隆,利润比上一季还涨了一成,不过您不在,新东西他们不敢拿主意,所以……这几个月琳琅阁已经没上新鲜东西了,信上说葛榔头急着想见您,知道您嫁了人不方便回去,说是他愿意来太原,依婢子看,应该也是为了这事。”
华如初皱眉,“这样的事怎不早说?”
云书连忙站起来,低垂了头道:“今日才收到信,那会您正在书房,婢子不敢打扰。”
“下次若有急事,我在书房也可来找我。”
“是,婢子记住了。”
琳琅阁能有今日的名气,和一个新字一个奇字分不开。
上辈子她是受家里的精英教育长大,自己又爱看书,懂得的和旁人比起来自然要多了不少,这世才能大占便宜。
没了新奇的东西,琳琅阁撑不了多久,这确实是个问题。
“信里有没有说葛榔头是在扬州等回信还是已经出发了?”
“说是已经出发了,那边的人劝不住。”
葛榔头算是番人里头和她接触得最多的,发展到后来几乎所有的新货都是由他送来,交情远超过其他番人。
他送来的新货没人认得,琳琅阁也不敢收,他不急才怪。
“和马柏说一声,让他派个眼生且认得葛榔头的人去码头上等着,他人一到就悄悄带去别院。”
云书心里不无担心,“小姐,这里毕竟不是扬州,极少有番人过来,葛榔头又长成那样,来了这里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不会,他不蠢,应该知道怎么遮掩自己,我们再帮着打下掩护,应该没有问题。告诫他们小心些就是。”
“是。婢子现在就去。”
“顺便将那张配方带去。”
“是。”
葛榔头要来……
华如初眯起眼,琢磨开了。
琳琅阁来钱快毋庸置疑,她也曾想过将琳琅阁做开,在九州大地全面开花,可一是她担心暴露了身份,二来人手问题难解决,做事的人有。能灵活做事,有自己想法的人却少。
琳琅阁需要的却就是那样的人,尤其是管事。
黄清源头脑灵活倒是毋庸置疑,忠心上却不好说。
在太原开个琳琅阁很容易,可最大的问题是,太原不靠海。
难道要依赖大运河?
“在想什么?”他回来了都不知道。祁佑微微有些被疏忽的不高兴。
“恩?!想点事,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看了下面的天色,这还没到中午呢!
“事情稍微可以缓一些了,太子让我早些回来歇一歇。”
想到他这段时间的忙碌,华如初点头,“是该歇了,人的精力有限,别透支。”
将自己面前的茶推过去。“正好可以喝。润润嗓子。”
祁佑这才高兴了,虽然那张僵硬的脸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端起茶来几口饮尽。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早晚才能见着面,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华如初没有习惯将自己的事向别人汇报,只是随意说起收了许多鸭蛋的事。
“也就是一个土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反正鸭蛋便宜得很,且试试看。”
“你高兴就好,这是太子赏下来的。”说着,祁佑从怀里拿了张折叠的纸张放到华如初面前。
华如初一眼就看出那是张银票,拿起来看了看,嗬,数额还真不小。
“茶叶卖得好?”
祁佑眼中溢上笑意,就知道瞒不过她,“恩,价位定得不低,卖得很好。”
“那这是太子赏给我的?”
“……恩。”
“那就是我的了。”理所当然的,华如初将银票收进了怀里,她从来不嫌钱多,要真在太原开琳琅阁的分铺,要的银钱也不会少。
哎呀,能只进不出就最好了。
祁佑只是笑眼看着她动作,脸上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满满宠溺。
“对了,我有东西要送你,你在这里别动。”
祁佑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轻轻点了下头。
华如初要送的东西自然就是她辛苦了两天的成果,做出来没两天就刚好开窑烧制,昨天才拿回来。
和精美搭不上边,甚至都还比不得从太子府中得来的那只,可祁佑却喜欢得不得了。
“那个,我只学了几天,做得不太好,满意不满意的你也勉强收下,这就是我补你的生辰礼了。”
“我很喜欢。”像是担心自己说得太过简单,祁佑又重重的点头,“很喜欢。”
华如初马上咧了一脸的笑,“喜欢就好,没白费力气。”
“杯子也是你做的?”
“恩,这样才成套嘛!以后我们就用这个喝茶。”
“恩,好。”
“那我把你拿回来的那个送给华老头去。”
“好。”
“再给他送点茶叶,他手里那点喝不了几天,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没了。”
“好。”
华如初用眼角斜他,“除了说好,你还会说什么?”
“喜欢。”
“喜欢什么?”
一个你字都到了嘴边了,祁佑就是说不出来,脸微微有些红,最后还是憋出来一句,“你喜欢的都喜欢。”
“我很喜欢我的丫头,你也喜欢?”
“……”
华如初笑得渗人,“出嫁前我就答应过她们,她们只是我的丫头,不是姑爷的通房。”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喜欢她们。”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
所以说,这是诱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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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陈坚求亲(求粉)
被套出话来的祁佑有些狼狈,抱着茶壶就要起身,“我去屋里歇会。”
“歇什么,马上要用午饭了。”华如初的动作比他更快,先一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压着他的肩膀不要他起身,拿过他一直捧在手里的枣红色紫砂壶放到一边,直接坐到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
她亲昵的动作让祁佑想都没想就搂住了怀中人柔韧的腰身。
“我好高兴。”蹭了蹭祁佑的脸,华如初笑柔了眼神,“知道你喜欢我了,我才能放心的让自己去喜欢你,我是生意人嘛,不做赔本买卖,你要体谅。”
“要多久?”
言简意骇的话,亏得华如初也听懂了,“你要是做得好就很快。”
“还要看我的表现?”祁佑稍退了些,看向怀里这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笑得如同小狐狸的人。
“那当然,要是你的喜欢只有几个月甚至几天呢?我的感情又不是收放自如的。”
“我的也不是。”
……好吧,她说错话了,安抚般的凑过去啃了他一口,又挨着他的额头蹭了蹭,“我只是怕痛。”
“我不让你痛。”
“恩,我也不会让你痛。”
云书早有吩咐,小姐和姑爷独处时要回避,但薄薄一道竹帘哪里隔得开里面的声音。
更何况她们都有功夫在身,耳聪目明得很。
在门外候着的几个丫头都有些面红耳赤,却又掩不住笑意。
这一刻,就连她们都觉得幸福。
难得能享半日闲,两人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是相对坐着便觉得安谧。
华如初正在温养紫砂壶,很简单的动作,祁佑却看得入迷。
祁安进来时看到大公子温和舒缓的神情都有种退出去的冲动,天大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再说。
“何事?”
祁安回了神,低头回禀,“大公子。陈坚求见。”
陈坚?华如初抬头。那个秀才还没走?
祁佑解释道:“他明日回乡,正好能赶上今次秋闱,大概是来向我辞行,你要不要见见。”
“合适吗?”
“无妨。”
想了想,华如初还是没去,这里毕竟不是在外面,不是什么都能随着自己心意来的。
祁佑愿意纵容自己。她也心安理得的被纵着,可祁家毕竟不是祁佑当家,上面还有好几个长辈在,她也不想惹来那些个闲话。
祁佑在书房外面的小厅里见的陈坚。
陈坚行礼时他也没拒绝,如果非得这样陈坚才能安心,那他受了。
分宾主落座后。陈坚也不扭捏,坦坦荡荡说明了来意。
“这次能得祁大人之助,是学生的幸运,这个恩情,学生一辈子都记在心里。”开场白过后,陈坚续又道:“学生家境贫寒,身无长物,自知不应起些不该起的心思。但是这些时日下来却每每总想起她。那心思竟是一日比一日强烈,学生不求现在就求娶她。只是想求得一个机会,若是这次秋闺学生能侥幸得中,明年春闱之前学生必定前来太原,到时请大人成全学生的一腔心意。”
祁佑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却又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看出来了,便问,“你想求娶的是谁。”
“当日护送学生来太原的云书。”
“你可知道她是谁?”
“学生知道她是她。”
打哑迷一般的话嘎然而止。
祁佑看得出来陈坚很紧张,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直就学没有松开过。
既然被看出来了,祁佑也没有否认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要问,“你从何看出?”
心下悄悄松了口气,陈坚表现得更加恭敬,“前面几日学生并没有看出来,云书伪装得很好,只是最后一日她耳垂上的耳洞没有遮住,学生才起了疑心,后来又注意到她没有喉结,所以……”
倒真是细心之人,听如初说过云书为了替她办事,常着男装行走于世,行为动作都有着有别于女人的利落,至今没被人看穿过,没想到只是和他相处了几日便露了端倪。
“你又怎知她在我身边?”
陈坚看了上首之人一眼,马上又垂了视线,他有傲骨,轻易不向人低头,现在事情不比寻常,他有心放低姿态,头却也低不下去,只得尽可能的坦承,让大人看到他的真心。
“学生没有别的优点,只得一个细心还过得去,所以学生不止看出来云书是女子,就是那日的小公子也是,能和大人亲昵如斯的人必定和大人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学生才斗胆前来求大人。”
祁大公子在外名声尚好,极少涉足勾栏院,家里只得一妻三妾,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自然也不会多出来那么一个强大的相好,并且胆大包天的打着祁少夫人娘家人的旗号,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陈坚在太原已经有了些日子,知道的事情自然多了不少,以他的细心自然不难猜出来其中的猫腻。
不过他本就是个重义感恩之人,没有向别人泄露过一丝半点他的猜测。
哪怕是太子或者莫先生。
祁佑脸色不变,眼神却闪了闪。
这个陈坚,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往长远了想,以后太子登基,六部他进哪一部都使得,户部最合适。
“你只说你若得中便来求娶,若是没中又待如何?”
“若是没中,学生自然没这个脸再上门来。”
这到底是自信还是自大?
看着陈坚从容的神情,祁佑敲了敲桌子,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只会将话转告,你先回乡参加秋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是。”没有被一口回绝,这已经是陈坚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学生定当努力。”
目送着他出了门,祁佑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想了个透才去找如初。
听完陈坚的来意,华如初觉得她还是太小看那个秀才了,这都将主意打到她的大管家身上了。
“你很看好他?”
祁佑点头。“太子很看重他。他秉性也不错。”
“就因为太子看重他,我才不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华如初将这个紫砂壶的第一杯茶推到祁佑面前,“喝喝看。”
祁佑还没有觉出紫砂壶的好,只是觉得这是如初亲手做的他才喜欢。
圆滚滚带着些许童趣的小杯子十分可爱,茶叶很香,对饮之人也是心中所恋,这一杯茶。除了好祁佑说不出第二种滋味。
华如初撇他一眼,将第二杯也推给了他,自己端起最后一杯。
“你担心云书会被欺负?”
“在我心里云书从来就不是下人,可以说她是我最好的帮手,我年幼不方便出面时,外面所有的事都是由她替我打理。论能干就是一般的男人都及不上她,可从身份上来说,她又确实是下人,哪怕是我早就将她的卖身契烧了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陈坚若是一般人倒还罢了,但是你看,你看好他,储君看重他,这样的人会有一个怎样光明的未来?步步高升几乎可以预见。若是原配夫人出身低微。他以后不会嫌弃吗?就算不嫌弃,将来他收的妾身份肯定不会太低。这样,云书又将如何自处?又如何压得住那些妾室?还是你要说陈坚会为了云书不纳小?云书并不是只知三从四德的女子,她的骄傲在骨子里,我不想将她放到一个那样的位置上,我不觉得那样她会幸福。”
说的是云书,其实又何尝不是自己,华如初垂首喝茶,心情突然纷乱得连素来喜爱的茶都没法让她平心静气。
不纳小的男人普天之下能得几个?就是一般的百姓手里有几个钱了都要抬房妾室进门的。
祁佑握住华如初的手,“他要是再来,我就拒了他。”
“我会和云书说一说,不过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她受我影响太深了,对另一半的要求也过高。”
“恩?”
华如初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对上祁佑执着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头疼,这要怎么解释?
“武林中的女人性子都野了,看对眼了直接拜堂的都有,不像世家千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之前见上一面都不行,所以我小的时候也想过要找个怎样怎样的夫君,云书听多了可能进听进心里去了。”
祁佑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摩挲着她的手,直直的看着她。
华如初避无可避,干脆就怒了,“我都嫁给你了,以前的那些想法自然就没了,除非你休了我,不然我还能再起其他心思?”
“我不会给你起其他心思的机会。”
“那不就得了。”嚷嚷过后又觉得好像有点心虚,华如初赶紧转了话题,“你拒绝了陈坚就不担心他会将我的事情说破?”
“他不会。”
“这么有把握?”
祁佑点头,“现在他不敢,等到他敢时这事已经没了再说起的价值。”
也是,到时祁家已经翻身,陈坚没有背景,能凭借的,不过是随时可能会变的圣心,他要是聪明就该好好拉住和祁佑的这点香火情,而不是站到他的对立面。
PS:赶脚,马上就要欠两章了。
有亲说我没有仔细查资料,不了解如何制作紫砂,其实鬼真有仔细查过,还做了各种对比,写文的时候也写出来过,后来删掉的。
这些东西写多了读者估计会喷我:我们是来看剧情的,不是来看怎么做紫砂的,所以我把那些省去了,只是在文里稍微提到了泥土晒干,泥浆之类的,并不是鬼偷懒哦。
以前我写书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现在特别注意,不让读者花钱却看来一堆百度出来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硬了(求粉红)
华如初是个绝对护短的主子,但在这种事上,她也不会替云书拿主意。
将事情和云书说了后,云书连多做思考都没有便摇了头,“小姐,这样的人我配不起,一旦他高中,有的是名门小姐相中他,能帮衬到他的夫人才是他所需要的,与其以后成怨偶,倒不如现在就别勉强在一起。”
华如初皱眉,不满她对自己的轻贬,“他陈坚家境贫寒,不过一普通读书人,若不是运气好赶上了这事,他也就是万千书生中的一个,何来你配不上他?你是我的人,有我做你的靠山,你何用畏惧这方面?
云书,你该往深里想一想,太子是储君,而他是在太子那里挂了名的人,这就是他的优势,只要他自己争气,以后自是锦绣前程,若是你能目光短浅些,没有这些年的阅历,我自会替你们撮合,能当个官夫人也挺好,相夫教子,哪怕他以后再抬新人进门,你自当你的大妇就是,可你并不是那般无知且以夫为天的女人。”
华如初苦笑,“有些不该和我学的东西你都学到了,当初你既然知道劝我我想要的男人难得,姑爷已是极好,现在你便好好劝劝自己,不要提着那些要求去寻另一半,陈坚不是你的良配,其他人中总也能寻出来一个,你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云书咬了咬唇,“婢子不能一直跟着您吗?”
“成亲后你还是能跟着我。”华如初神情中透出无奈,“南朝风气并不开放,就是在扬州。女人守着闺阁一辈子的也没有。你若是一辈子不嫁人便要做好在流言蜚语中生活的准备。等你年纪再大一些真嫁不出去的时候,就是厨房的伙夫都能轻贱你,你愿意落至那样的地步吗?”
自是不愿意的,实际上,她根本没得选择。
“陈坚其实挺不错,聪明,有傲骨,虽说是读书人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处事还算圆滑,可就是太出色了,以后变数太多。”
云书不接话,绞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如初不想逼她,可她身边这几个人确实都该婚配了,尤其是云书,翻过年就满二十,在南朝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晚上在床上和祁佑说起这事,祁佑便问她,“都没有许亲?”
“恩。我的丫头都不轻松,不止要侍候我。还要学各种本事。”蓦然想起冬菲,华如初兴奋起来,“冬菲有个师兄,两人感情不错,我明天给家里去封信,让我娘去问问情况,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太原,在太原开个医馆也不错。”
把她打开的被子拢好,祁佑点头,“恩,问问看。”
他是巴不得如初身边再多些人护着,他会更放心。
“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
“祁安祁亮祁军三人里,只有祁军成亲了,祁亮是祁管家的孙子,祁安是祁家的一个远亲,父母都不在了,入了祁府便一直跟着我,秉性都不错。”
华如初眉头攒了起来,“我再考虑看看。”
“若是不行我手下还有几个管事,再就是护卫,慢慢挑。”
“恩。”华如初应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云书,她已经不小了。”
祁佑心下一动,“别院那边的马管家婚配了?”
“没有,我和两人都说过,可惜他们没那个意思。”华如初忍不住叹气,“好奇怪,为什么跟着我的人都不愿意成亲?若说我没做好榜样,我现在也成亲了啊!”
祁佑扯了扯嘴角,“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像你,对另一半的要求过高。”
华如初抬头瞪他,怎么还记着这事呢!
抚了抚她的眼睛,祁佑终是露了笑意,“歇了吧。”
这个男人啊……
华如初闭上眼,往他怀里再挤了挤。
她对另一半的要求确实很高,但那是在交心的情况下,若她嫁的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男人,她又岂会去想那些,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现在两人能相处成这样已经远超她的预料之外了,她珍惜着呢!
九月下旬的太原温度明显低了许多。
华如初已经将薄薄的中衣换成了厚实些的,温度不再高得让人难受,只要做下这样的调整便舒舒服服的了。
“陈坚中举了?”
“恩,他给我来了信,依旧是那句话。”
“还是想求娶云书?”
“恩。”
“他现在在哪?”
“信里说有老乡要来太原,他顺道一起,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华如初心下有了数,“到时他要是上门来,我见见他。”
“好。”祁佑点头应下,从他的立场来说他自然是希望这桩事能成,可如初的性子她了解,除非云书自己点头同意,不然这事成不了。
正好这时云书疾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小姐,婢子回来了,这是马管家让婢子带给您的。”
边说着,边将篮子放到桌上,空出手来向两人行礼。
华如初一猜就知道是什么了,连忙起身走到圆桌边,将篮子上面遮着的布扯掉,里面果然一左一右放着明显两种颜色的蛋。
“马柏有试过吗?”
“没有,马管家说不管成与不成都请小姐头一个知晓。”
“这家伙,还是这么个性子。”华如初也不客气,捡了个抹着草木灰的在手里,正要剥去外面那层脏东西就被祁佑拿了过去。
“我来。”
这是不让她弄脏手的意思?华如初觉得既然如此,她就该偷这个懒。
“云书,你拿个抹了黄泥的弄干净。小心点别弄破了。春玉。打两盆水来。”
“是。”
看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看着这里,华如初干脆将大家都叫过来帮忙。
能和小姐一起见到新东西的出现是一众丫头最高兴的事,那让她们觉得她们也是见证人。
祁佑将剥掉泥块的蛋在水里洗掉最后那层泥后递给如初,然后才去给自己净手。
华如初拿在手里掂了掂,恩,挺有份量,摇一摇……怎么好像有点声音?
在桌上敲了敲,在几人诧异的眼光下剥了壳。有黑色的水流了出来,味道也不太好闻,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淤泥,看着就不像能入口的。
初步估算,要么是坏了,要么就是时间不够,要多敲几个看看才知道。
第一个就失败,再接过云书手里的咸蛋时华如初的信心明显不足了。
手往左边一伸,“祁佑,你来。”
祁佑纵容的看着她。顺从的接过来,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往桌上敲去。
“轻点……”
提醒刚完。蛋也破了。
蛋清顺着破壳的地方流出来,滴在桌上。
祁佑干脆就放下了,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没有成功。
他这边一放下,那边华如初就伸手一片片将破了的蛋壳掀掉,蛋清一直在流,奇怪的是,蛋黄一点没出来。
当掀掉小半个蛋壳后,华如初已经是眉飞色舞了,也不管手上干不干净,一把拉着祁佑就往前凑,“祁佑你快看。”
祁佑自然更是不在乎的,反手将如初粘乎乎的手握在手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颗黄色的蛋黄静立在剩下的大半个壳子里。
居然,是立着的。
“硬了?”
“恩,硬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华如初一脸正经的想。
云书几人都还是姑娘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歧义,她们也不管是不是硬了,只想知道小姐做的这个什么蛋是不是成功了。
“小姐,那到底是成了还是败了?”
“一个成了一个败了。”想了想,不对,华如初改口道,“成了的这个都还只是看起来成了,到底有没有成要吃到嘴里才知道,你们把那些糊了黄泥的拿去洗了煮个一盏茶的时间。”
“是。”
祁佑让丫头拿了干净的水来,也不让她们帮忙,自己亲自给如初洗了手,丫头们看看偷笑不已,暗地里挤眉弄眼。
华如初当没看到,倒是想起那天无意中听到的一件事来,“祁佑,你想要几个以前用惯的人来侍候吗?”
“祁安祁亮就是我以前用惯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擦干手,华如初勾了勾嘴角,“听到有人背地里嚼舌根,说我容不得人,将以前侍候你的人都给赶走了,以前没觉得,听到她们这么说我才发现院子里好像都是我的陪嫁,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就调几个信得过的人进来侍候,只要她们不起外心,我不会赶她们走,前面打发的那几个你可以让人去查查,都是些别有用心的。”
祁佑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内宅的事本就该由你做主,我自然信得过你,你的丫头都很规矩,现在这样挺好。”
“你这么想我当然最高兴了,毕竟是我用惯的人,要是突然多出来几个陌生人,我也会不自在。”
华如初是真的高兴,她的秘密太多,都是不能让祁家人知道的,巴不得这院里除了自己人外便没了别人,要是祁佑觉得不好她没法,自当接受他安排的人,可现在祁佑亲口说这样挺好,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老太太亲自说起,她也能说得过去了。
说起来,祁武氏最近怎么这么安静?
这可有点不妙。
她不怕别人出尽各种手段来对付她,明的暗的她都接着就是。
真正咬人的狗不叫,她不希望祁武氏朝着这个方向进化。
PS:今天不知道能不能三更,我试试看,要是第二更更得早就有希望。另,看到标题想歪了的请面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谁重要
门外传来脚步声,华如初还以为是云书,也没在意。
待看到伸进来又马上缩回去的小脑袋时才知道是谁来了。
“躲什么?都看到你了。”
祁珍扭着帕子走进来,腼腆的喊了声哥哥。
然后溜到了华如初身边挽着她。
要是早知道哥哥今天休沐在家,她就不过来了.
哥哥每天都这么忙,好不容易能陪陪嫂子,她还来打扰,好没眼色。
“怎么过来了?祖母知道吗?”
“知道的,家里来了客人,祖母让我来这里和嫂嫂说说话。”
“魏家的人?”应该也只有魏家人上门才需要小姑娘避开吧。
祁珍红了脸,“不是,好像是来给家里的姐妹说媒的。”
祁家待嫁的姑娘确实是有好几个,光长房这边就还有两个到了可以许亲的年纪,二房三房好像都有。
她没去走动,几乎和谁都没有来往,一开始爱往她这跑的祁良大概是失了耐心,她不过闭门思过了堪堪三个月,这都解禁多长时间了也没见到他。
至于祁镇,听祁佑说他在家呆的时间本来就少,见不到他很正常。
华如初突然有种祁镇其实很适合做琳琅阁管事的念头。
不过一回过神她就赶紧把这个念头给掐了,她还是老实点的好。
竹帘撩起,云书端着盆进来。
“婢子用凉水冲了冲,应是不烫了,小姐您快试试。”
华如初拿了个塞到祁珍手里。故意没有说明。“煮熟了的。可以吃了。”
祁珍拿起来看了看,很是疑惑,“这是鸡蛋吗?怎么这么大个,壳还是绿色的。”
“鸡大,生得蛋就大呗。”边说着,华如初自己拿了个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利落的剥掉一半的壳将蛋送进祁佑的嘴里。
祁佑脸色如常,华如初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到底这蛋吃不吃得。干脆直接了当的问,“好吃吗?什么味儿?”
“好吃,盐味。”
那就对了,有盐味才叫咸鸭蛋。
将还没咬到蛋黄的地方一口咬下去,苦咸苦咸的感觉瞬间冲击着她的味觉,这到底是放了多少盐才能让蛋咸到这程度,她不是写了个配比方子给马柏吗?那个配比应该是正确的啊!
幸好还有半口的蛋黄挽救她的味觉,粉粉的带着盐味的蛋黄好吃得苦咸味都可以忍受了。
这时,祁珍也将蛋完完整整的剥出来了,看哥哥和嫂嫂都吃了。毫不犹豫的将蛋送进了口里。
结果,一口咬进去多少。就又被她喷出来多少。
自觉失礼之下脸都红了,“嫂嫂,这蛋怎么这么咸,咸得都发苦了。”
“你别吃蛋白,吃蛋黄。”
祁珍向来听话,挑开外面那层蛋白,对着都滴出了黄油的蛋黄就是一口。
“怎么样?”
祁珍眼睛发亮,“好吃。”
“蛋白丢了,吃蛋黄就行,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
“是。”
幽怨的看了祁佑一眼,这人,刚才一定是故意的,将剩下的蛋黄剥出来塞进祁佑嘴里,华如初嘟囔道:“看我对你多好,好吃的都给你吃了,你居然还诓我。”
祁佑眼中浮现笑意,从口中分出一半的蛋黄复又放进了如初嘴里。
两人的这番动作让刚到春心萌动这个年纪的珍姑娘不期然红了脸,这这这……她虽然很高兴哥嫂感情好,可是这又不是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
因为祁珍在,一屋子人都没有再说起这事,倒是祁珍离开的时候偷偷问还有没有这种蛋,她想拿去给祖母尝尝。
华如初给她顺了顺头发,不是很认真的叮嘱,“这些东西外面还没有卖的,你先别和任何人说,过段时间我再去外面买回来给祖母品尝。”
祁珍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只是胆小,聪明也没有外露的机会。
听嫂嫂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不过嫂嫂对她好,她偏帮着嫂嫂就是了。
“不担心祁珍会说漏嘴?”
“说出来也没关系,随便一个借口就将事情带过去了,祖母总不会派人去查,又不是多大的事,若是在扬州,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新鲜玩意,这么点小东西根本激不起一点风浪。”
从如初口里听过太多次扬州,每每那种带着骄傲的意味让祁佑对扬州都多了几分好感。
他不是没去过扬州,天下九州,可以说他全去过,但次次都来去匆匆,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玩乐。
就是扬名天下的琳琅阁他也只是经过而已。
说起扬州,华如初就想起早就应该到了的葛榔头,他一船坐到哪里去了?
怎么现在都还没消没息的。
“小姐,秋谨回来了。”
竹帘是挂起来的,秋谨从外走进来,做了一段时间的管事后,就连走路看起来都爽利了几分。
“婢子给小姐姑爷请安。”
“快免了这套,怎么这会回来了?”
秋谨直了腰,将怀里的帐本递了过来,“婢子送帐本来给您过目。”
华如初看她一眼,接过来翻了翻便放到一边,没注意旁边的人拿了起来细看。
“生意好像好了不少。”
“是,照您说的,绣品并不挂店里售卖,原本婢子还有些担心会没有生意,现在好得都让婢子吃惊。”
“扬绣的优势不用说,光看就足够了,太原多世家,世家中又多姻亲,来来往往的就宣传开了,再加上贵妇们的聚会上太子妃再赞上一两句,绣纺的名头哪还藏得住,以后生意会更好。”
想到绣娘的问题。华如初停顿了下。续又道:“秋谨。你找个时间去一趟官行,多买上几个小丫头,年龄不能超过八岁,注意多看看她们的手,好好养养便请一个绣娘专门教她们扬绣吧,手艺在别人手里总不是个事,人家抬腿一走我们就麻烦了,以后还是要用自己人。”
“是。婢子明日就去。”
“银子从帐目上支取。”
“是。”
秋谨一走,华如初眼前就多了样东西。
顺着帐本看过去,望进祁佑眼里,“有问题?”
祁佑摇头,眼里仿佛压抑着什么,“这种做帐方式你从何学来的?”
糟糕,她忘记这茬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特别注意,不让别人知道琳琅阁是用这种新奇的方法记帐,可时间长了看得多了,便产生了一种这东西很寻常的错觉。
于是。就出现纰漏了。
要换以前,她绝不会将帐本随随便便放。
现在再想已经迟了。华如初端起一脸无辜的表情,“有何不妥?”
看她不愿意说实话,祁佑也不逼她,如初身上的秘密很多,他不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挖掘。
“可能教给我?”
“你想学?”
“恩。”看着帐本上一目了然的支出收入,再一对比自己案头上那些,祁佑重重点了下头,“很有用。”
华如初摇头,“若是你想学去献给太子,我劝你暂时不要,现在的时机不合适,也不能为祁家带来最大的利益,送别人东西要选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送,那样人家才能记进心里,再者说这么做太子也做不到利益最大化。”
祁佑往深里一想就明白过来,若是现在太子着手在这事上做出改变,做好了也就是让别人赞上一句,得不到一点实质的好处。
可若是在太子登基后再动手,那无疑将是他的帝皇生涯中重要的一笔。
史记上也绝不会一笔带过。
之后,祁佑没有再提这事,但是华如初知道祁佑是把这事记下来了。
她并不反感祁佑对太子的忠诚,不说曾经的那个世界谎言和欺骗随口就来,就是在这个历史上不曾出现的南朝,背叛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
她很庆幸她的枕边人是个值得她交付信任的人。
只是,心里还是难免有疑问,“若是我不愿意将这个记帐方法交出来呢?”
祁佑讶然抬头,“自然是随着你的心意来。”
心里那口气重重的落了下去,“我还以为在你心里,太子比我重要。”
“你是我的夫人。”
这算是解释?华如初眼神明媚,心情大好。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等时机合适了,你想献上去便献上去吧。”
“不勉强?”
显然,她那句反问在他心底留下痕迹了,华如初笑,“知道在你心里我比较重要,这个东西就不算什么了。”
祁佑柔了眼神,在晴朗的午后,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好。
久没等到葛榔头,反倒是冬菲的师兄江雨先一步到了太原。
接到消息后,华如初便来了别院。
马柏边引着她往里走边忍笑道:“冬菲躲起来了,说不见人。”
不止华如初没忍住,云书等人也笑了,“江雨什么反应?”
“拿了药炉就在冬菲门前练药,一边说用了什么药材,要练出来什么药,冬菲一开始还能忍着不说话,后来听到江雨说药材所用的剂量后就忍不住了,纠正了他好几次。”
“那江雨分明是故意的,冬菲到底是傻了还是拐着弯的和人搭话呢?”
“依我看,是后者。”
说着话,一众人到了冬菲住的地方。
看到那场景,华如初觉得她什么都不用说了。
头碰头挨在一起的两人,不成亲置冬菲的名节于何地?!
PS:所以,今天的第三更没有了,明天尽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礼(求粉红)
“咳咳……”
冬菲一脸迷茫的抬头看过来,那小眼神让华如初连句调侃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倒是江雨看着镇定得很,眼神清明,站起身来拱手道:“江雨见过华三小姐。”
华如初没有理会他,朝着冬菲抬了抬下巴,“这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冬菲低头看了下自己,很正常啊,她平时不都是这样吗,也没听小姐说过什么。
不过她那装满各种药材各种方子的脑袋这时候总算是想起来要做什么了,赶紧站起身来朝着华如初行礼,“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再不过来你们是不是都打算直接洞房了?”
冬菲神经再粗也经不起这样一句话,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我,我,婢子没有……”
华如初要发作的不是冬菲,而是江雨。
听到马柏那么说时她还觉得好笑,虽然从来没说过,她看得出来冬菲心里是盼着她那师兄来的。
可人家追来了她又躲成这样,怎会不好笑。
但是当见到两人亲亲密密的挨在一起时,她高兴不起来了。
冬菲不懂事,你江雨也不懂事吗?
不知道在南朝名节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多重要?
就算冬菲是个丫头,你若真看重她,又怎会如此轻辱她?
“三小姐,此事不怪师妹,她本不见我。是我用计使她出来的。是我的错。”
“承认得倒爽快。”华如初撇他一眼。不再看两人,抬脚进了屋。
江雨见状,连忙弯下腰要去扶冬菲,被冬菲猛的一把推开,很自觉的站起身进里面跪去了。
相处了三年,江雨自然知道师妹是个什么性子,那三年里没有哪一天不提及华三小姐,在她心里。华三小姐才是排在第一位的,第二位是师傅,第三位才有可能轮到他。
苦笑一声,既然都这么千里迢迢的赶来了,不达成目的他绝不可能罢休。
一进屋,就听到那性子倔得牛一样的师妹在说话,“小姐,是婢子的错,和师兄无关,您罚我吧。”
看她这时候还不知死活的替江雨说话。华如初恨得牙痒痒,“你倒是知道帮着你师兄说话。可这是谁错了的事吗?你这脑袋里面除了那些药材渣子能不能再装点其他东西?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你如今已经及笄,单独和一个男人相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会被传成什么样,你有想过吗?”
冬菲咬着嘴唇,满脸委屈,“可这是在别院,都是自己人。”
呵,还狡辩,华如初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后院新住过来的那些人你都看不到?那些人和我签的不是死契,要是他们传出难听话你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可是,她根本就不怕嘛!
扁了扁嘴,冬菲识相的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小姐很少这么生气,她知道小姐是为她着想。
华如初的视线在一众丫头身上扫过,声音有着平日里没有的严厉,“你们都记住了,若是有了看顺眼的对象直接和我说,不要私自去接触,这里不是扬州,我不想传出什么话来影响了你们议嫁。”
“是。”
此时江雨开口道,“是我鲁莽了,忘了这里是太原,临行前师傅还嘱咐我到了皇城根下要收敛一些,不要做出让三小姐为难的事,是我大意了。”
华如初本就没打算多为难江雨,怎么说都有可能成为自己人,听他说了软话火气便降了些,装作不解的问,“你怎会来此?”
江雨看了依旧跪在那里的冬菲一眼,拱手道:“不久前盟主夫人请师傅去府上做客,我跟着去了,听盟主夫人说起三小姐准备给几个丫头择婿,并且已经有了人选,心急之下便跑来了这里。”
顿了顿,江雨一躬到底,朗声道:“我想求娶你身边的丫环冬菲,请三小姐成全。”
和武林中人说话就是好,爽快,不拐弯抹角的,华如初示意云书将冬菲扶起来站到一边,定定的看着江雨,“虽然我不常出门,可我也知道江大夫在武林中有小神医之名,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想必有不少人投怀送抱,为何会瞧上我的丫头?”
“江雨只求一真心人相伴。”
华如初有半晌接不上话,这时候,她有些羡慕冬菲了。
“哪怕她只是个无父父母,出身卑微的丫环?”
“是。”
“娶了她,你就不怕武林中人笑话?”
“若是他们不想以后我见死不救,只管笑。”
这可真是赤果果的威胁,不过……她喜欢。
视线落到冬菲身上,“冬菲,你怎么想?愿意嫁吗?”
冬菲飞快的瞟了江雨一眼,向来只有见到好药材才会激动到脸红的人此时脸上飞起一道红晕,那春心萌动的模样给了华如初答案。
“婢子,婢子听小姐的。”
“若我不同意呢?”
红晕渐渐退却,冬菲努力扯出一抹笑,“那婢子就不嫁。”
江雨大急,轻呼道:“师妹……”
冬菲不为所动,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华如初叹了口气,逗弄老实孩子最没乐趣了,“冬菲,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几个的卖身契我早就当着你们的面烧毁了?”
江雨还来不及松那口气,就听到冬菲道:“没有那张卖身契,婢子也是小姐的丫环,婢子没有家人,婢子高攀,小姐就是婢子的家人。”
好像觉得这话还不够份量,冬菲稍做停顿又加了句,“永远都是。”
心底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慰。互相之间陪伴了十多年。她的尊卑观念远没有这里的人重。又何尝不是把她们几个当成了家人,“傻丫头,把你卖了你还会傻傻的帮着数银子。”
“您从来没让我帮忙数过。”
“那是因为我还没把你卖了。”瞪她一眼,华如初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的江雨,“我把她卖你了,你准备出多少银子?”
江雨眼神中瞬间有了神采,他不是冬菲那个缺心眼的,听华三小姐的语气他就知道有戏。“倾尽所有我都愿意。”
“那就带上你的全部身家来提亲吧。”
“是,江雨谢三小姐成全。”江雨大喜,不过,他的高兴劲没能持续多久。
“等等。”
谁也没有想到冬菲会喊暂停,华如初饶有兴趣的看过去,“怎么,改变主意了?”
冬菲极认真的摇头,“婢子愿意嫁,但是,婢子有个条件希望师兄答应。”
只要愿意嫁就一切都好说。江雨点头,“你说。我都答应你。”
“我都还没说。”
江雨笑,“我了解你的性子,你从不刁难人。”
那这次可能真的是刁难你了,冬菲咬了咬牙,毅然道:“我愿意嫁你,但是,我以后也要留在小姐身边?”
“就这个?”
“是。”
江雨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英俊的脸上满是醉得死人的温柔笑意,“这个我早知道,你没有家人,三小姐又向来善待你,在师傅身边三年你就说过很多次,你是为了三小姐学医的,这才回到三小姐身边多久,你绝不会因为和我成亲就离开,来太原之前我就和师傅说了,会陪你呆在太原。”
冬菲惊得眼睛大睁,显然吓得不轻,“师傅同意了?”
“恩,我早就可以出师了。”
至于没有出师的原因,就连旁人都听得明白。
冬菲这时候也不傻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再看江雨。
华如初撑着头开了小差,琢磨着怎么给两人办个体面的婚礼。
在她看来,这几乎就跟做上门女婿差不多了,差别只在于以后他们的孩子不用跟她姓。
啊呸呸,她还没到做奶奶的年纪,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就成了,江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气,在看到华三小姐发怒时,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要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
不过他也没想到冬菲早就是自由身,这傻丫头从来没和他说过,害他白担心这一路,还想了无数打动三小姐的招数。
“江雨,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就让人去选日子了。”
“我没有亲人,一切但凭三小姐做主,不过日子不能定得太赶了,我和师妹成亲,师傅怎么都会来的。”
“这是当然,马柏,这事交给你了。”
“是。”
“行了,正事谈完,咱们再来谈点别的,江雨,你有没有想法在太原开个医馆?”
一旦成亲,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飘着,他连爹娘都不曾见过,对家尤其有着深切的执念,不过……
“能开个医馆当然好,但需要的银子不少,而且太原这地方也不是有银子就能成的吧。”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你有这个心思就成,冬菲一直只守着我一个人医术不会有进步,我也希望她别荒废了,医馆就当是我送你们两人成亲的礼物了。”
这礼物,一般人也送不起。
江雨不好拒绝,转头看向冬菲,这么大的礼,想必冬菲也不会要吧。
哪想到冬菲一听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婢子谢小姐大礼。”
夏方在一边和春玉嚼舌头,“怎么办,我好想掐冬菲一把。”
“你去,替我也掐一把。”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屋里的人耳朵又都尖得很,听得纷纷忍笑。
冬菲终于又红了脸——被笑的。
可接这礼她却是接得心安理得的,小姐送的,她怎么就不能要了?
PS:要是第二更早就有第三更,感觉压力好大,已经欠几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壮阳圣药
(小修)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华如初便好好安排了一番。
介于男女有别,江雨住在了前院客房,白天在有人陪着的时候两人是可以见面的。
都是武林中出来的人,大方面要顾,小地方她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晚上,华如初将事情和祁佑说了。
祁佑很是赞同,“大夫哪里都是需要的,他医术很好?”
“他师傅是很有名的神医,只是性子低调古板,除了固定的几个人,并不常和人来往,倒是江雨在这方面要强于他师傅,在武林中很有些人缘,医术得了他师傅的七成,欠缺的那三成便需要历练了。”
在心内琢磨了一会,祁佑低声问,“医馆需要多大?”
“我想要大一些,最好是有个前后院,前面坐诊问药,后院住家,冬菲成亲后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还住在府里,他们的师傅孤身一人,江雨和冬菲也是没有尊长的,现在虽然可能还不会住在一起,等再过得几年,年岁再大一些,他们必定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闻歌知雅意,祁佑算是明白怀里这人在打什么主意了,留下了小的不算,老的也在她算计之内。
不过这样的算计,不管是冬菲还是江雨应该都是极喜欢的吧。
“好,地方我会留意,你只管去筹备其他的。”
“求之不得。”华如初蹭了蹭,嘴角勾起,像只小狐狸。
祁佑对华如初的事自然是极为上心。才过了两天就看好了几处地方。可惜的是没时间陪着她一起去挑选。只得叫祁亮领她去。
三处地方有两处在繁华的主街道,格局都一样,前边是铺面,后面是一进的院子,要真挑毛病,那就是后面的院子稍小了些,住两三个人自然不成问题。
可三人都是玩药的,地方可能不够他们折腾。
祁亮会先带着来看这两处也是看好这里。看少夫人没有表态,便将人带去了最后那处地方。
这里离主街道并不远,两条街的距离。
但是相对于主街道的喧闹,这里明显要清静了许多。
第一眼,华如初的心就有了偏向。
当看过里面的格局后,华如初就拍板了,“就这里。”
祁亮虽然不解,却不多嘴,“是,小的记下了。”
华如初的选择并没有出乎祁佑的预料。医馆不像其他铺子,越当街越好。再说那地方也不多偏僻,很适合开医馆。
再说那处房子还有个优势,前堂的铺面比另外两处地方都要大,后院则是两进,就算哪天如初心血来潮想去那里住上一天也够地方。
地方寻好了,华如初让人送了个信给江雨,连同地契一起。
其他事情她都能帮忙,这药材却不是她一个外行懂的,花大价钱买回来一堆垃圾这样的事她不做。
不过她还是调了几个人手过去帮忙。
翻着帐本,华如初问在一边做绣活的云书,“盐蛋的需求量现在这般大?我们手里那些还能供应多久?”
云书在头发里磨了磨针,笑道:“小姐,您别小看了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您哪次整出来的新东西卖得不好的?更何况这次您还一并推出了盐蛋的几个吃法,要不是我们控制了量,就手里这些早卖光了。”
华如初扬了扬眉,皮蛋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她挽救不回来,可盐蛋却不算是失败,蛋白太盐不吃它就是,蛋黄却是成功得不得了的。
她指点着做了几道菜,听说极受欢迎。
新鲜东西嘛,总能新鲜一段时间的。
“下一批应该还有得几天也能吃了,希望这次不会那么盐。”
云书绣刺的动作停下来,“小姐,盐蛋要上到琳琅阁去吗?婢子有些担心再这么下去琳琅阁的口碑要坏了。”
华如初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有了新奇的东西出现,琳琅阁便没了独占鳌头的资本。
不过,“现在还不行,我暂时还不想把琳琅阁暴露在祁佑面前。”
祁佑知道盐蛋是她整出来的,要是在琳琅阁出现,以那人的敏锐她的身份绝对瞒不住。
云书清楚这一层,可不亏心的说,琳琅阁有今天她费了太多心血在里面,就像自己生的一个孩子,只能看着它好,听不得一句半句关于它不好的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急,很快会好的。”
那葛榔头别是死在哪里了,怎么还没到太原。
“我从来都信小姐。”云书笑,继续拿起针线忙活。
就在华如初担心葛榔头的死活时,葛榔头终于踏上了太原的码头。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位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在家里地位直线上升的三小姐,葛榔头心里激动不已。
马柏今日是亲自来的码头,别院里的事本就不多,别人来他也担心他们会认不出葛榔头来。
看着那个穿一身藏青色长袍,卷发努力全部向上束起,满脸络腮胡子正四处看的高个男人,马柏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是来了,小姐等得都不耐烦了。
葛榔头的身高在扬州是鹤立鸡群,可太原人的身高普遍不低,一对比,倒不显得他有多特殊了。
“葛大侠。”
只有三小姐的人才会这么叫他,葛榔头脸上一喜,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待看到来接他的居然是马总管时,葛榔头更是笑眯了眼,走到他面前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几下。
却没有说话。
他有自知之明,南朝话说得再好也是有口音的,他不想给三小姐带来麻烦。
马柏也回了他两拳,眼中带笑,两人合作了好几年,除了谈买卖数钱的时候,私底下两人也是一起喝过酒的。
“你的东西呢?”
指了指停靠在码头边的大船,马柏了然,“东西多吗?是寄在码头上还是拖回去?”
“回去。”
马柏点头,向身后的人交待了几句就领着人回了别院。
第一件事当然是赶紧给小姐送消息,然后才和葛榔头去屋里说话。
“不是早就说你上了船往这里来了吗?就算走得慢,二十天也足够了,你怎么今日才到。”
近看之下,葛榔头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只是改了装扮后,只要不走得近特别注意的去看,也没人看得出来。
这也是他在扬州比其他人混得更开的原因。
狠灌了一大杯水,葛榔头豪迈的摸了一把嘴巴,用他那带着口音却绝对算得上熟练的南朝话道:“原来坐的那船刚离开扬州没多久就渗水,一开始渗水不是很严重,一个人专门在那里舀水出去倒也没问题,可到后来就不行了,渗水越来越厉害,船主怕出事,在徐州就不走了,我当时正好闹肚子,就在徐州呆了两天,没想到在徐州看到了我们那边特别需要的一味药,干脆就在那里多呆了几天,把能买到的药都买了来,后来一想,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倒也找到了一点,时间上就耽搁了,三小姐是不是着急了?”
“她担心你在路上被人劫财劫命了。”
“哈哈哈,三小姐还是这么有意思。”
外人里,葛榔头是唯一知道琳琅阁幕后主子身份的人。
一开始他还不相信这么大个琳琅阁会是个小姑娘弄出来的,后来被华如初教训了几回顿时就乖了。
也因为华如初的坦承得了他的信任,他才宁愿往太原这里跑,也不愿意将他的东西卖给其他人。
两人的合作一直愉快,换了其他人就不见得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华三小姐的见识和胆子的。
华如初收到消息,也不管时间已经是午时了,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祁武氏知道后更加不喜,再想到她入门都半年了却还没能传出好消息来,心里就有了计较。
葛榔头一看到华如初就想扑过来行个热情的礼节,一如既往的被华如初一脚踢开。
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葛榔头哭丧着脸诉委屈,“我不过是半年没来你就嫁人了,三小姐好无情。”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你了吗?”
“那是我来没来得及求婚。”
“你求婚了我就会嫁你?”华如初嘴角抽抽,这家伙哪来的自信,虽然混血儿很漂亮,可在南朝,再漂亮的混血儿也是异种,连开放的扬州也是容不下的,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至那样的境地。
葛榔头自动自发的坐到华如初下首,难得的说了句深沉的话,“你不会,要不然你也不会明明那么喜欢往海上跑,明明想要过无拘无束的生活却还是守在礼教之内,不做逾越之事。”
要她是个男人她早跑了,可她是个女人,这个年代从来就是对男人优渥对女人苛刻,她不想让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
人离乡贱,她不可能在外面一辈子,她也舍不下家人。
所以,她不能随了自己的心愿行事。
只是偶尔偷偷的放肆一次。
“扬州那边传信来说你在八月初就动身了,现在都九月下旬了,将近两个月时间,你都去哪了?”
葛榔头满脸兴奋的将自己的行踪说了,又宝贝似的拿了那味药出来给华如初看,“这味药是壮阳的,是我们那边的圣药,不过我们那里很少,没想到居然被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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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葛榔头(三更求粉)
其实他宝贝的不是这味药,而是这味药将带给他的财富吧,华如初接过来瞧了瞧就丢给离她最近的春玉,“去给冬菲看看这味药易不易得。”
“轻点轻点,这是宝贝,宝贝。”葛榔头心疼得眉头都要打结了。
哎,富裕的南朝人永远不会理解生活在他们那个贫瘠地方的痛苦,次次飘洋过海都是带着好几船货物的葛榔头如是想。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株草。”
“不懂得欣赏好东西。”
“嗯?”
这么说好像确实是不对,他搜来的东西有些三小姐比他还要了解。
“我说错了,应该说你不懂得欣赏壮阳药。”
“我为什么要欣赏壮阳药?又不是我能用的。”
“那应该怎么说?”虽然他南朝话已经说得很好了,但是会说和懂得完全是两回事,他这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了,所以完全可以无视满屋子丫头憋笑的脸,不耻下问。
“这话我无法教你,你只要理解那东西对你来说是宝贝对我来说就是一株草就对了。”
不想再讨论对于壮阳药的欣赏与否,华如初将话题扭了回来,“就为了这个,你在路上就花掉了两个月?你一个人来的?货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葛榔头花了点时间组织语言,“圣药很重要,我们那里一株难求,很值钱,我把人都留在扬州了,一个人来的这里,货也全在扬州。我来太原之前大半的货已经入了琳琅阁。剩下那些认不出的他们倒是想要收下慢慢辩认。不过我暂时还没同意,那些东西只有三小姐识得,其他人不行。”
还真是看得起她,华如初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对已经凉下来的茶没有兴趣,她爱喝茶,却不爱喝冷茶。
“不远千里来找我,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
一说到这个。葛榔头顿时满脸兴奋,刚露出的那点疲意再也不见。
“三小姐,我们在太原再开一个琳琅阁吧,太原很繁华,恩,还是比不得扬州。”
“太原是南朝的都城,比起扬州的浮华来自然是多了底蕴。”替太原辩解了一句,华如初又道:“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太原不靠海,要想将货物运来太原就只能靠大运河。千里之遥,一路上的花费要多了许多。花费大了成本就增加了,这些你想过吗?”
“想过,三小姐,南朝有句俗话叫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开着窗户说了,琳琅阁需要新货,我手里有新货,而这新货却只有三小姐才认得并且将它们的价值都开发出来,我们一起合作才能达到你以前说过的双赢,路上的花费我们对半分,到时候在价格上抬高一些就什么都回来了,路上虽然远了些,大运河也没有海路好走,但我注意了下,大运河很宽,水也很深,我的船完全没问题,回去后我再筹钱多买几条大船,一次多带些货,既保证了扬州的琳琅阁,也能供上太原这边的琳琅阁,三小姐看怎么样。”
华如初端起云书重新沏的茶喝了一口,还有点烫嘴,却是她最喜欢的热度。
“我的身份不能曝露。”
葛榔头眼睛瞪得有铜铃大,“我又不会和别人说。”
“蠢死了,你来我别院的事能瞒住几个人?到时候你再拖着几船货来,谁还不知道幕后老板是我?”
好像是这样,葛榔头脸上一片绝望,“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办法她哪会一听到葛榔头来了就这么急巴巴的赶过来,华如初就是想看葛榔头夸张的表情,将人逗弄够了便笑眯眯的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武林有项绝活叫易容,以后我来见你时换个样子就是,不过别院你是不能来了。”
“就这么简单?”
“只要我不露面就行了,以后由严家堡的人出面和你接洽,就算有人怀疑也是怀疑我姐夫。”
“你姐夫信得过吗?”
“信得过。”琳琅阁每季的红利她都没少姐姐那份,年年那么多银子入帐,姐夫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不过大运河途经的地方多,也不是哪里都安稳的,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召募一些人做护卫,把严家堡的威望推上去,这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要是护卫名声打响了,说不定会有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愿意出这个钱请人呢?
要是能做成一个类似于保全公司这样的营生,倒是能解决不少问题。
武林中人是不愿意去给富商权贵看家护院,互相看不起的双方是无法相处和谐的。
可要是做这行的本就是武林中人呢?
越想华如初越觉得有可能成,当场就要了纸笔将想到的记下来,大致写了一个首尾,以后再慢慢添。
葛榔头会说南朝话,认得的南朝字却不多,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干脆就去洗了澡,换身衣服出来正好赶上用饭。
下午,两人又就琳琅阁的事继续商量。
“太原到了十一月就会下雪,比扬州要冷得早也要冷得厉害,大运河有可能会结冰,来年三月份才会解冻,你要算好时间,别刚好赶上这个时候。”
“对对,这个我要记下来。”说着,葛榔头真就拿出个小本子和鹅毛笔刷刷的写下一行鬼画符,番人的字华如初现在基本也能识全了,这倒不是上辈子的优势,而是这几年学的。
她向来习惯将不可确定扼杀在摇篮里。
“我并不建议你经常往来太原,这里不比扬州,一个不好你就会遭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许多人都是这么想,到时候我也未必救得了你。第一次你来送货兼看看生意好歹倒是可以。不过以后你最好是将东西全放在扬州。扬州那边会一并结帐给你,再由我的人送过来,这样会少了许多风险。”
葛榔头咬着笔尖的鹅毛,一脸委屈,“三小姐,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剐了他一眼,华如初没好气道:“看看能不能让我浸猪笼?”
“我哪有那么险恶的用心。”
华如初懒得理会他,只要知道他将话听进去了就成。
“要是没其他事你明天就走吧。”
“三小姐。你不能这么无情……”
“你的南朝话还是再用心学学吧,乱用词会要人命的。”华如初横他一眼,“我说的是真的,明日就离开这里,你要的那什么圣药如果我的侍女识得且南朝地界上也有,以后我会替你留意,不管你回去后能卖多少金子一株我也不要你的钱,多多替我搜罗一些新鲜东西送来就是。”
葛榔头瞬间活过来了,“真不要我的钱?”
“恩。”
“三小姐你放心,我明天一定离开。绝对不给你惹来麻烦。”不要成本啊,回去后一株就能卖个十金。无本买卖他最喜欢了。
看了下沙漏,华如初起身,她出来得急,只是匆匆知会了祁管家一声,今日不能回去得太晚。
“明天我就不来送你了,这边我会做好准备,明年开春过后你赶紧给我送几船东西来,最好是能联合你们那里来的人一起,我需要东西撑场面,太原的琳琅阁一定比扬州的大,对了,这次带来的货不管琳琅阁的管事识不识得都给他,明年开春后一起拖来这里,坏了不算在你的帐里。”
葛榔头自然不想将好处分给别人,可他是生意人,每次琳琅阁上新货后有着怎样的疯狂场面他是见识过的,以琳琅阁现在的名声在太原开新铺,货不够的情况很可能发生。
他就算再添两条船也不可能将扬州和太原两个地方的货都供上。
苦着脸点头应下,葛榔头仿佛听见了银子往别人口袋里跑的声音。
华如初都懒得提点他了,她既然将这货源交给他一人,那其中的好处要怎么拿还是随他说?想不到就算了。
回府后,华如初先去了主院。
老太太自然知道她出府的事,此时看到她进来便问,“祁福说你急急忙忙出府去了,可是有什么事?”
“是,没有告知祖母便出了府,请祖母责罚。”
“哪来那么多罚,你向来懂事,想必是着急了才没想那么多,事情都解决了吗?”
“是,孙媳妇就是去了趟别院,有家中故友来了太原,我去见了见。”
只是这事?这有何着急的?老太太心下不信,嘴里却也没有多加追问,现在对于这个孙媳妇,只要她自己不做得出格,她也是不会拘着的,她向来相信老太爷的眼光。
琳琅阁的事,华如初没有和祁佑漏过一句,这是她的底牌,祁佑还没有让她信任到能将底牌掀了的程度。
找地方的事她也不急,还有好几个月时间,没有祁佑帮忙她也能找到的。
晚上祁佑回来告诉她,“陈坚到了。”
算了下日子,是应该到了,“你见到他了?”
“恩,今日太子见他了,在太子府碰上,我让他后日来府里,后日我休沐。”
“冬菲的事刚敲定,现在又来一个抢人的,真不待见。”
祁佑摸摸她的耳朵,用眼神表示,‘前几日还担心云书嫁不出去的是谁?’
华如初没了话,几个丫头里,她最担心的确实是云书,谁让她年纪最大呢?
再不嫁出去真要耽误她一辈子的终身了。
可是还没等她见到陈坚,次日,找麻烦的就来了。
看到祁武氏带着知若进门时,华如初就知道,这人绝对是看不得她日子过得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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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不怕,有我(求粉红)
“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使人叫媳妇过去一趟就是。”
祁武氏扫她一眼,越过她到主位坐下,边道:“怎么,儿子这里我来不得?”
“娘自然来得,是媳妇说错话了,云书,给娘泡杯花茶来。”
“是。”
一屋子丫头个个眉目低垂,温驯得让祁武氏挑不出一点错来。
华如初没有坐,就立在祁武氏下首,一副静听吩咐的模样。
看她如此,祁武氏心气顺了些,抬眼打量这小小的花厅。
这里她来得极少,看到这满屋子的华贵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般丰厚的嫁妆,皇帝嫁公主也不见得比得上。
就连个圆墩上的软垫都是扬绣,刺得她这个拿扬绣当宝贝的婆婆心里极不舒服。
刚刚才稍微转好的心情瞬间变坏,说出来的话不自觉便带出了恶意,“你进门有将近半年了吧。”
“是,媳妇是四月进的祁家门。”
“记得倒清楚,进门半年,佑儿又专宠你,按理你该早有了好消息才是,现在身上可有动静?”
她记得是清楚,所以不会忘了这半年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两人是没在一起的,三个月没受孕,就算她没吃避孕的药不也正常吗?
哪怕是早就知道她的来意,华如初此时也忍不住心冷。
女人本就不易做,再碰上个恶婆婆,她真想说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若是换成个性子软的媳妇。恐怕就只能抹眼泪了。
提醒自己她现在是在装软弱。华如初垂下头低声道:“没有动静。”
就知道你没有。没有才好,没有她才能占理,“知若你也是认识的,侍候了绿柳好几年,我让大夫看过了,身体极好,有经验的婆子看了也说她好生养,佑儿自律是好事。但只得一妻两妾到底还是太少了些,他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做为大妇,应该知道为夫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
华如初一句话不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祁武氏也不在乎,屋里要添女人,没有哪个做大妇的痛快得起来,她体谅她的失礼。
“从今儿个起,知若就是佑儿屋里的人了。你挑个日子给她开脸吧。”
华如初抬头,声音温软。却字字清晰,“夫君说过,这事不由媳妇做主,娘不妨等夫君回来了亲口和他说。”
“佑儿天天在外奔波,你这个做人妻子的还让他为这点小事费神?若你连内宅之事都不能拿主意,这屋里的事你还用管什么,交回给绿柳管就是。”
“既然如此,那就听娘的吧,以后媳妇不再管屋里的事。”
“你……”祁武氏猛的站起来,指着华如初的鼻子道:“你当我不敢?去个人叫绿柳和段氏过来。”
华如初微微点头,云书马上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去请人。
她们,真的一点也不怕事情闹大。
姑爷的态度早就表达得很清楚了。
祁武氏看都不再看她一眼,闭上眼睛养神。
原来觉得挺好的儿媳妇,这才多长时间就让她厌恶到如此程度,华氏这也是头一份了。
其他人压不住是她没本事,要是再连她都压制不住,她还要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知若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立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兴奋。
她想了这么久的事,马上就要实现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一想到即将成为大公子的妾室,她就心跳加速。
华如初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垂下眼帘。
这一出,看样子是要往大了唱了。
绿柳和段氏来得很快,一段时日不见,两人看着都清减了些。
“妾绿柳(段氏)见过大夫人,见过少夫人。”
祁武氏抬手,“免礼,今日叫你们来说要说两件事,第一件,知若从今往后就是你们的姐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段氏难掩吃惊,迅速抬头看了华如初一眼,而绿柳则是勾了勾嘴角,在大夫人将知若要走的那刻开始她就在等着,果然让她等着了,只是没想到大夫人会这么不喜少夫人,不然又怎会如此让她难堪。
不喜好,不喜好啊!
“是,妾本就是把知若当成妹妹看待,以后也定当如此。”
“那就好。”祁武氏很满意绿柳的识趣,原本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这会也觉得自己的决定再对不过了,“第二件事,以后佑儿这屋里的事就交给绿柳你来打理了,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只管来寻我就是。”
“这……”绿柳这会是真真切切的吃惊了,不过吃惊归吃惊,放过这个机会是绝无可能,只是面上却一派不敢的表情,偷眼瞧着华如初。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
绿柳连忙跪下,急声道:“妾不敢,只是少夫人毕竟是大公子的正妻,妾要是答应了,置少夫人于何地?大公子怕是也会不喜。”
“这可是华氏亲口应允了的,佑儿那里有我,你只管应下就是。”
绿柳眼神闪了闪,对着华如初福了一福,“那……妾僭越了。”
祁武氏现在一点也不计较媳妇的失礼,径自吩咐绿柳,“给知若安排个院子,一应待遇和你一样。”
“大夫人,知若跟了妾五年,现在有缘成了姐妹,不如就让知若和妾住在一个院里,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若是问知若愿不愿意和绿柳住一起,她是绝对不愿意的,就算现在身份平等了,因着那五年,她在绿柳面前也要低上一头。
可现在没人问她,听绿柳这么说祁武氏自然更是欢喜,“这样好,你们也好做个伴,这样,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今日就让她先在这里侍候着吧,媳妇,你可有意见?”
“娘拿主意就是。”
这时候说乖话,早干什么去了?祁武氏起身,连句交待的话都没有就带着人离开。
绿柳和段氏见状也退了下去,她们需要好好想想今日之事,看怎样才能为自己谋划更多好处。
知若有些紧张,却也不多,以前见过的少夫人就是软软糯糯的,刚才又被大夫人收拾过,她实在是怕不起来。
华如初也不坐祁武氏坐过的地方,径自在下首坐了,问出她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的问题,“做大公子的妾可是你自愿的?”
知若脸上微微有些红,扭着帕子道:“妾……自然是愿意的。”
这么快就改口了?华如初起身回房,经过她身边时道:“大公子晚饭前会回来,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等他,包括床上。”
知若虽然盼了这个机会许久,但要让她现在就脱光了在床上等着她却也没有那个胆子。
现在已经申时一刻,大公子,快回来了。
知若很想躲起来再好好打扮一番,哪怕明明是来时才收拾妥当,她想让大公子看到她最美的样子。
这么一想,知若便朝一边的丫环问话,态度算好,却带出了一股高人一等的感觉,“可以带我去歇息的地方吗?”
翠凝压下心里的厌恶,敝她一眼,道:“跟我来。”
屋内,云书不无担心的道:“小姐,大夫人这是要干什么?不是故意和您过不去吗?”
“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她既然想折腾就随她去折腾吧,我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这府里的人都存了什么心。”
云书转念一想便了然,“那知若那里要不要……”
“什么都不用做,我们怎么做都不讨好,祁佑怎么做才是关键,传话下去,不要刁难她,她要怎么唱戏就让她唱。”
“是。”
看着镜里的人,华如初扯开一抹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底。
她其实很好说话,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必十倍还之。
祁佑回来得比华如初预料的还要早一些。
每次休沐的前一天他都能回来和她一起用饭,很少例外。
花厅没看到人,祁佑直接回了房,知若就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祁佑也没看到她。
“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华如初就转过身来面向门口等着。
“恩。”走进屋,祁佑习惯性的搂着她的腰一起走向软榻。
“听太子说秋茶可以采摘了,你的茶园是不是也差不多了?”
“恩,都安排好了。”
“若是人手不够我给你调几个。”
“够的。”
祁佑本就是极为敏锐之人,一进院子就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丫头们的眼神里都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原本以为是如初外出未归,她们担心他怪罪,可明明如初是在家的。
几句对话下来,他就知道他的感觉没有出错,平日里如初说话要鲜活许多。
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高兴?”
华如初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我不想告状,我也不想说。”
祁佑不喜欢看到如初现在的样子,冰冷得仿佛连体温都低了许多,他倒宁愿她跳着脚的整人,放肆的发泄她的怒气。
脑海中又闪过那一夜的身影,祁佑闭了闭眼,那样肆意飞扬的如初,不该在这内宅中被消磨了锐气,对着一群妇人忍气吞声。
将人按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不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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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包,丢出府(求粉红)
老太太捏着佛珠一颗颗的拔动,闭着眼静静听祁管家说下午孙媳妇那里发生的事。
要不是老大媳妇带去的人将事情宣扬出来,这事情的始末恐怕外人难以知晓。
孙媳妇其他方面暂且不说,规矩上面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她那些陪嫁丫头从不嚼舌根,不挑是非,孙媳妇屋里的事半点没有传出来过。
这驭下的手段可见一斑。
祁家她是下了大力气管的,血腥见了不少,可效果却也只在那短短的时间内有用。
一年半载的就又恢复了原样。
年纪大了,心便软了,以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丫头杖毙在自己面前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明知道府里又开始乱了,却做不到原来那样的狠辣。
她这是不想见血了。
看孙媳妇能将下人管教成这样,她更信了老太爷的话几分。
可再看好孙媳妇,有些事情她却也不好偏帮着她。
老大媳妇虽然鲁莽了一些,越过孙媳妇让绿柳管佑儿屋里的事更是错得没了边,可是做娘的往儿子房里放人却是古来有之。
她虽然不喜她直接粗暴的方式,让佑儿多纳两房妾却是赞成的。
都二十出头了,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她也着急。
房里多收几个人,早点有个孩子,当了爹佑儿才能更稳重。
要是老大媳妇能耐着性子再等上一等就好了。
小两口成亲也才半年,这半年分开的时间占了一半有余,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实属正常。
“这事。先不要去理会。看佑儿如何做吧。给府里那些丫头好好上上规矩,连主子的事都敢多嘴了,这股邪风不能长。”
“是。”
饭厅内,云书领着丫头们在做饭前的准备。
“动作快点,燕子,你去厨房看看春玉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
知若站在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丫头忙活,往前的脚步不由得又缩了回来。
少夫人这样的作派不要说绿柳那里没有。就是老太太那里都没有。
果然是扬州那样富裕地方出来的人。
云书的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她,看她如此心下冷笑,就这点胆色还敢来招惹小姐,不知死活。
“云书姐姐,春玉姐那边已经都好了,马上就能过来。”
擦了擦手,云书直起腰,“我去请小姐姑爷,你们再看看有没有遗漏。”
“是。”
知若垂了眉眼,没有去争这个差事。
侍候大公子才是她的本份。
给自己壮了壮胆。知若迈步上前,把摆得整整齐齐的碗筷又给摆弄了一番。
其他丫头都当没有看到。各忙各的。
春玉领着小丫头将菜上齐,估摸着一会小姐可能会吃不好,干脆又回了厨房,今天,给小姐拌个凉菜好了。
很快,里屋便传来脚步声。
祁佑心里有事,这院子里又都是如初的人,径自扶着脸色淡淡的如初到桌边坐下,根本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知若咬了咬唇,走近了福身道:“妾……奴婢见过大公子。”
到底脸皮还没那么厚,话一出口便又赶紧改了自称。
可这一个字,就让祁佑明白了如初不愿意说出口的话。
祖母不会做这么打如初脸的事,会这么让如初难堪的,只有一人。
祁佑抬头,也不让她起身,冷声道,“出去。”
“大公子,是,是大夫人亲自将奴婢送来少夫人这,让奴婢好生侍候大公子。”知若情知一定不能让大公子厌了自己,赶紧将自己摘了出来。
她是大夫人送来的,大公子总要给自己的娘亲几分面子吧,只要能留下来就一切都好说。
“这么说,你并非自愿?既然如此,祁亮,将她送回大夫人那里。”
“不,大公子,奴婢,奴婢愿意,能侍候大公子,是奴婢的福份。”
“滚。”
知若被这一声吓得整个都跪了下去,身体直发抖,不经意间抬眼,居然看到那个向来软弱的少夫人像没看到这一幕一般,自顾自的吃着丫头夹来的菜。
眉目间浅浅淡淡,没有被大公子维护的喜,也没有因为大公子的怒而怕。
她突然有种感觉,少夫人,一点都不怕大公子。
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她感觉错了,大公子极少生气,可一旦生气,就是府里几位大爷都不愿意招惹的。
祁佑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更加厌恶,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祁亮吩咐道:“将人丢出去。”
“是。”
祁亮朗声应了,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扛起来就往外走,一点也没想过这个可能会是姨奶奶。
笑话,大公子都厌恶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要她。
至于大夫人的反应……那不是他的主子。
没了外人,华如初也不摆那谱了,“你们都去用饭吧,这里留个人守着就行。”
“是。”
屋里安静下来,华如初给祁佑夹了几筷子菜,道:“吃吃看,这是前几天我们吃的盐蛋黄炒出来的菜,听说挺受欢迎。”
祁佑再没有胃口也不会驳了如初的面子,拿起筷子将菜送进嘴里。
这道菜他在太子府也吃过,不过味道远没有家里的做得好。
想起这东西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出来的,祁佑的心情好了些。
两人都没什么食欲,草草吃了点便放了筷子。
“我去趟书房。”
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华如初微微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不是迁怒。也没有觉得委屈。就是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多说一句话都会让她更累上几分。
以她的性子都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真不知道其他媳妇是怎么熬成婆的。
离了如初的视线,祁佑身上所有的柔和都散去,冷厉得如同没成亲前的每一日。
祁亮心下颤了颤,头垂得更低。
少夫人在大公子心里的地位,恐怕比他以为的还要更高。
以后,他对少夫人要更恭敬才行。
“怎么回事。”一落坐,祁佑就冷声问。
除非有重要的事必须用到两个人。不然祁亮和祁安总会留一个人在家,这几年都是如此。
以前只是不想家里发生什么事他被蒙在鼓里,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决定对极了。
如初从来就不是会诉委屈的性子,等她自己主动说绝无可能。
可他最不想的,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如初受了委屈。
祁亮当时一看大夫人带着知若前来就知道事情不好,一直守在少夫人院子里,事情的经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敢隐瞒,将过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祁佑默不作声的听着。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要不是跟着大公子这么多年。祁亮也绝对会以为大公子只是在了解这个事而已。
“你和祁安记住了,以后府里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尤其是有关少夫人的。”
“是,大公子。”
敲了敲桌子,祁佑压下满心的暴戾,“将绿柳丢出府,她的东西都让她带走。”
祁亮心下一惊,绿柳怎么说也跟了大公子这么多年,就这样丢出去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大公子太无情了?
“还用我再说一遍?”没有得到回应,祁佑本就冷厉的脸更沉了几分,什么时候他的人也做不到令行禁止了?
壮着胆子,祁亮劝道:“大公子,姨奶奶毕竟是正经开了脸的,已经记在了名碟下,这么做是不是……”
“除名就是。”
“……是。”祁亮走出书房的脚步特别慢,想着可能大公子会收回成命,可直到跨出门槛也没再听到大公子说一句话。
祁亮在想什么祁佑哪会不知,他不是没给绿柳机会,她要是懂事,就该以被禁足为名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别掺和进来,可她不但敢违了他的话走出院子,还敢如此给如初难堪,让他如何再容忍?
十余年的香火情保不得她一辈子。
一想到那会如初受的委屈,再一对比如初在外时的肆意,他心里就难受得慌。
孝道伦常束缚住了他,让他不能对母亲如何,那么,绿柳就全部承受了吧。
此时天已近黑,祁亮带着几个壮实的婆子突然到来让绿柳心猛的一沉,那种下坠感使得她紧紧捂住胸口,脸色微微发白。
想到今日之事,绿柳心里有了谱,起身道:“可是大公子要见我?”
“不,大公子不愿见你,大公子有令,从今日起绿柳从名碟上除名,和祁家再无干系,这是你的卖身契,这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大公子着令你现在就离开祁府,绿柳姑娘,请不要让小人为难。”
除名……离开祁府……
绿柳耳中只听到这两个词,脑中嗡嗡直响,眼皮一翻,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她所要的,不过是大公子的怜惜而已,不过是想常伴大公子左右,不过是,不过是想再和从前一样……
怎么就让她落到这样的境地呢?
祁亮皱眉,现在这个时辰将人赶出府恐怕要惹来闲言碎语,绿柳身体不好,丢了命都不一定。
一咬牙,祁亮回头吩咐道:“将绿柳姑娘的东西收拾妥当,你们轮流将人看好了,别让她出了事,我去回禀大公子,看能不能容她呆到明天早上,记住,千万别让她出了事,免得到时候祁府脸上不好看。”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祁佑的咄咄逼人
祁亮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往书房去,而是拦了个丫头询问大公子的去向。
“大公子往少夫人那里去了,刚走,你走得快点还能赶上。”
他就知道,幸好多问了句,不然就要扑空了。
单属于祁佑的书房是独立出来的,在祁府有这种待遇的也只得老太爷和他。
当时挑来给祁佑做新房的院子离书房不远。
祁亮一路狂奔,终于在大公子要进院子前赶上了。
祁佑是缓行回来的,不是不想快点见到如初,他只是在想要怎样才能以绝后患。
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
看到祁亮来寻他便知事情有了变数,干脆往院外走了几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何事。”
祁亮下意识的也压低了声音回话,“大公子,绿柳姑娘听完后就晕倒了,小的逾越,觉得这个时辰将人赶出府恐怕会对少夫人的名声有碍,便让人先看着,小的赶紧来向您回报。”
祁亮很清楚,祁府的名声大公子可能不会在乎,世家中讲的是实力,其他都是虚的。
可少夫人的名声大公子一定在乎。
他并不是想在绿柳那里结个善缘,对于一个即将赶出府的人,这个善缘对他无用。
他是大公子的人,第一重要的就是为大公子着想。
绿柳不算什么,可毕竟曾经是府中的姨娘,要是有人揪着这事翻出点什么风浪来,虽然影响不到大公子。少夫人那里却说不好。
一个善妒容不下人的名声传出来总归是不太好听。
祁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不悦。却也没再坚持己见,“明日一早,你亲自将人送回去。”
“是。”得到应允,祁亮很有眼色的赶紧退下。
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底的躁动,祁佑抬步进了院子。
树底下没看到人,祁佑以为如初是回屋歇着去了,径直往屋里行去。
哪想到经过饭厅时却看到有个人影还坐在桌边。往里走的脚步猛的顿住。
屋里已经点了灯,照在人身上让人越加显得柔和。
仿佛剥壳一般,祁佑身上的冷厉一点点退去。
走近将人搂进怀里,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半晌没动,也没说话。
很想说出好听的话来安慰如初,很想告诉她他有多心疼,可是现在也只学会在如初面前稍微坦然的男人嘴拙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将人抱得很紧,仿佛要将人融进骨血一般的用力。
华如初一点不嫌这个拥抱太过粗暴,反手搂住男人的腰,将自己整个都埋了进去。
她觉得她是被惯着了。以前才入门还没有和祁佑交心的时候也不是没受过委屈,可那会她就当是看人唱大戏。挂着一脸柔弱可欺的表情装她的小白花。
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半年,她就觉得这小白花她要装不下去了。
明明也只是被婆婆所厌弃强塞了个人来而已,怎么就知道难受了呢?
想了想,华如初异常苦恼的承认,“我变得娇气了。”
不是在乎吗?祁佑在心底问。
没给他酝酿说出这句话的机会,华如初又道:“有那么一刻,我差点把剑都拔出来了。”
很突然的,祁佑将人一把抱起来,华如初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怎么了?”
祁佑没回她话,抱着人往里走,边反问她,“怎么一直坐在这?”
“没什么力气。”
大步走进里屋,在软榻上坐下,祁佑没有将人放开,就那么搂着。
有些事情不用问他也知道缘由。
可就因为知道,才更心疼。
华如初觉得自己这会特别需要一个这样的拥抱供她依靠,给她力量,好让她蓄力迎接下一次忍性上的挑战。
在这内宅之中,对着一帮没有武力值的妇人,被人欺上门却什么都不能做,想想就挺没劲的。
除了自己开导自己别去与她们计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那是祁佑的娘,是她的婆婆,这样的身份就足以压得她死死的。
身手再高也没用。
忍字当头啊!
“别担心,我会解决。”
能怎么解决呢?华如初想问,那是他的娘,再不亲近身份上也翻不了天。
可想到他对自己的维护,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以往每每休沐的前一夜,两人都会好好亲热一番。
可今夜,两人只是紧紧抱在一起,什么都没做。
温暖的体温让华如初放松,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而祁佑,一夜无眠。
次日正是祁府每五日一次的聚集日。
两人到得不早不晚,华如初团团见了礼便安静的退到一边,当没看到婆婆冒火的眼神。
祁佑上前一步拦住那道视线,动作明显得屋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昨天的事早就传开了,男人对这事情看得更淡一些,虽然觉得祁武氏做得鲁莽了些,本质上却没错。
现在祁家还没有第四代,如果大妇肚子里暂时没货,从侍妾肚子里出来一个也行。
对于祁佑明显维护的动作便皱起了眉。
这么做,有违孝道。
祁林氏和祁沈氏却不这么想,她们也做了几十年媳妇了,还没到可以摆威风的年纪,对于婆婆的各种强迫就尤其看不惯。
尤其是明目张胆的往儿子屋里塞人,她们当年也经历过。
此时看着祁佑的动作幸灾乐祸的同时,对那侄媳妇也多了分羡慕,当年,她们的男人可没这么好。送来就收了。哪还管她们心里痛快不痛快。
老太太数佛珠的动作顿了顿。舍不得苛责孙子,不悦的眼神落在了孙媳妇身上。
这还是头一次见佑儿如此维护一个人,大儿媳是有错,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怎能为了自己媳妇就把孝道伦常抛之脑后?
仿佛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祁佑朝着老太太行礼,“祖母,孙儿有一事告知。”
老太太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你说。”
“绿柳被罚祖母也是知道的,之前孙儿也说过,她要是再不守规矩便打卖出府,可昨日,没有我的允许她便私自出了院子,置孙儿的话于不顾,所以孙儿已派人将他遣送回家,请祖母将她从名碟中除名。”
正经妾室是会上名碟的,这是对她们身份的认可,一旦上了名碟。再从上除名代表的是什么,屋里的人都清楚。
祁府的大公子。一如既往的狠。
老太太瞳孔都缩了缩,不由得坐正了身子,道:“佑儿,你知不知道从名碟上除名的人以后哪怕是再下嫁个屠户都不能?”
“孙儿知道。”
“知道你还这般做?你要是实在厌了她,将她关在屋里就是,我们祁府也不差一张嘴,何必如此不给人留活路。”
“孙儿已经几次三番给她留了活路,是她自己不知珍惜。”
“你……你不就是不满意我给你安排了个人侍候吗?你要不喜欢直接和我说就是,何必置绿柳于死地,你,你还不如当面打我的脸来得好。”
祁武氏气得狠了,指着祁佑的手都直哆嗦,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狼狈得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她一直知道儿子不亲她,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为了媳妇,他会这么对自己。
这么狠,这么的狠。
祁中然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前去扶上一把的意思。
儿子什么性子他清楚,要不是把他逼急了,他只会当你不存在,而不是以这种方式来反抗。
不用问都知道是她做了什么事将儿子惹火了。
祁佑回身,脸色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儿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还知道是我儿子,哪个儿子会有你这么大本事,为了媳妇连娘都要踩在脚底下,你就是这么尽孝的?”
祁佑谁也不看,眼神落在虚处,嘴角仿似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依旧冷厉,“儿子没说过您半句不是。”
“可你是这么做的。”
“敢问娘,我做了什么?”
祁武氏已经气疯了,这时候她脑子里只剩下必须要占上风的执念,她要让儿子收回前面的话,要是绿柳就这么被打发走了,以后府里还有谁会听她的?以后谁还看得起她?
不行,绝对不行。
听到祁佑这么问,想也不想的就回到,“你让听了我话的绿柳离开祁府,让她在名碟中除名,你将我送的人送回来,你……你……你还有没有把我看在眼里?”
华如初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唱的这一出。
心里却在拼命为祁佑打气,都道你沉默寡言,让他们看看你最近的进步。
祁佑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话,用他平板的声音道:“绿柳被禁足时您也在场,当时我说若是她不能守好规矩便打卖出府您应该也听到了,明知道她还在责罚中却夺了正室夫人的掌事之权交于一个侍妾,您又将如初置于何地?而绿柳违令在先,我为何发作不得?娘这是打算管我的房中事吗?”
面对儿子的咄咄逼人,祁武氏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这时候她忍不住想,她宁愿儿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淡淡的,也不要这么的字字诛心,那眼神锋利得像刀一样,一下下刮在她心底,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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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爆发(求粉红)
祁佑的表现让屋里大大小小的人皆难掩讶异,向来连句多话都没有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祁大公子吗?
拿儿子没办法,祁武氏眼神落在媳妇身上。
儿子和她不亲,她没法管教,可婆婆管教媳妇却是天经地义。
老太太看情况不好想制止已经来不及,祁武氏所有的火力都一股脑的朝媳妇喷去。
“身为祁家妇,为夫君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可你看看自你进门后,不说要抬举一两房人,就连原本的三个侍妾也只剩两个,还都被禁了足,佑儿屋里就剩你一个,这么容不得人,你何以为人妇,还挑拨我和佑儿的关系,害我们母子失和,就是佑儿休了你华家也挑不出理来。”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不好,就连祁林氏和祁沈氏都变了脸色。
祁佑这桩亲事是怎么来的?是圣上亲赐的,不要说这华氏从不多事,也不惹人闲,就是她将这内宅搅得家犬不宁,祁家也得好好供着她,何来一个休字。
也就祁武氏敢将这字说出口。
祁佑眼神越发冷冽,头一抬就要发作,身边的人比他更快,“婆婆的意思是,妾室犯了错,这错该由媳妇来承担?”
屋里更静,祁武氏粗重的呼吸声落在别人眼里,生生多出了几丝可怜的意味来。
看样子今日不止祁大公子要发威,就连向来谨守本份的少夫人也忍无可忍了。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华氏可不是世家小姐。别因为人家懂礼懂节就真将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她就算没有学到父兄的一身好本事。见识胆色也绝不会是她们这些内宅中长大的女人可比的。
恐怕。人家自从进祁家门就藏了不少拙。
偏生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惹翻她。
祁沈氏捏着帕子擦了擦嘴,遮掩住嘴角勾起的笑意。
她早就说过华氏不是好欺的。
祁武氏面对儿子时会退让,在媳妇面前别的记不住,唯独不会忘了要守住她最后的威严,看到非但不像平时一样服软,反而顶撞她的话,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强词夺理,没管教好妾室本就是你的错,错不该由你来担?”
华如初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老太爷静静站立在那里,仿佛又看到了面对皇上时孙媳妇身上那种铿锵的劲头。
“绿柳,段氏,吴氏是夫君的三房侍妾,在我娘家来人时打了我娘家的脸不说,还让祁家站在了理亏的一方,敢问婆婆。这般没规没矩,该不该罚?吴氏自愿接受千两银离开祁府。这与我何干?剩余两人若是守好了规矩,又岂会再被夫君发落?绿柳破了夫君的禁令离了院子是因为您的召见,夫君说话算话,将人赶出祁府,这又与我何干?我入祁家门半年,和夫君分离的日子却要超过半数,这便是我的错?娘要因为这个原因塞人进来,我留下了,将她遣送回去给您的是夫君,这便成了我容不得人?被陶侧妃禁足将近三月,我又如何去管教侍妾?这便成了能休我的理由?”
祁武氏被前面的一番质问逼得哑口无言,驳无可驳,可最后的几句话却让她找着反击的由头了,“你还好意思说被陶侧妃禁足?陶侧妃名满太原,从未听说过她厌恶一个人至要她闭院自省的地步,你不好好自省也就罢了,还敢拿这个来当成你懈怠的理由?二皇子宠爱陶侧妃人尽皆知,你就不怕得罪了陶侧妃会给祁家招来祸事吗?”
“祁府不是和太子一条船吗?”华如初一句理所当然的反问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波澜。
一时没想到的人恍然,可不是嘛,祁府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党,二皇子的人找祁家人的麻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是不得罪陶侧妃,她还能给祁家带来好处?
陶侧妃和华氏过不去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说不定就是专门来打祁府脸面的。
说穿了,华氏这是被牵连的,何来错?
老太太原本早就打算强硬制止,可自从华如初挺直了腰板说话后,她干脆选择了旁观。
她也想看看被老太爷看好,被佑儿护着的人有几分本事。
听到这里她完全明白了,这个向来对谁都面带三分笑,看着好说话得不得了的孙媳妇怕是藏了不少拙。
至于大儿媳妇,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段时间的提点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了。
才进门的时候明明看着很不错,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婆媳对立至此,母子严重失和,她还想如何?
祁武氏此时完全清醒下来,在她心里,被陶侧妃禁足就是最好拿出来羞辱华氏的事,可她一直都忘了,祁家,和二皇子从来主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得罪了又如何?
那她现在……
抬眼看向夫君,祁中然看都没看她,自顾自的喝茶。
看向老太太,老太太闭着眼睛捻动着佛珠,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而祁林氏和祁沈氏,她这时候是绝对不会去看她们的。
视线落在儿子祁佑身上,这会祁佑恼她都来不及,哪会给她一个眼神。
他的所有心神都在身边那个背脊挺得笔直的人身上,不再忍耐的如初,让他移不开眼。
祁珍呢?祁珍一定会帮她的,祁武氏眼神四处游移,却始终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女儿。
屋里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人一个帮她哪怕说一句话。
她明明是祁府的长媳,明明是。
华如初在祁武氏手里吃了几回亏,忍得狠了反弹也大,在安静中续又道:“娘说我自进门开始就没给夫君屋里添过人,这确实是我的不是,我出身武林,规矩虽然努力学了,这方面却也自私,不过既然这是大妇该有的美德,那我自然也该好好学着,夫君若是想要纳知若或者任何人为妾,我现在就亲自给她开了脸,抬她为姨娘,娘若有其他人选,只管招来就是。”
一直处于下风的祁武氏没想到华氏会突然松口,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台阶,心神一转就要让人去将知若找来。
“不用,以后我都不再纳妾。”
祁武氏被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狠拍了几下胸口怒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身为祁家长孙,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
“除我之外,祁家没人了吗?”
“你是长孙。”
祁佑淡淡的看着他娘,“长孙和次孙有何差别?”
“你……你这个逆子。”
逆子吗?那便逆了吧,祁佑朝着老太太跪下,简单,却执拗的表达他的意思,“祖母,回家后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没有妻妾争宠,没有互相攀比构陷。
他想要的,就是有个人能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可以什么都不说,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杯清香的茶,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浅浅的吻……
以后,还会有个聪慧可爱的孩子。
他所求的,也不过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老太太鼻子泛酸,佑儿为祁府付出了多少她清楚,在外要和各种人交锋,为祁府谋利益,有多辛苦她感觉不到,心疼却是实打实的。
内宅的那些阴私事她是一路经历过来的,妻妾一多,佑儿何来安静休憩的环境?
罢了罢了,这么一点要求她哪能拒绝,她也想佑儿回来后能舒舒服服的,不要在外奔波完回来还要面对内宅的纷纷扰扰。
“快起来,祖母知道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娘……”祁武氏大急,她和儿子关系本就不亲近,和媳妇也算是撕破脸了,三房妾室也只剩下个段氏,经过这几天的事怕是都吓破胆了,儿子又厌了她,不塞几个新人进去,她哪来的孙子可抱?
老太太冷冷的扫她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屋里的事你一个大男人不好管,但也不能万事不知,以后你也多少留点心。”
一番话说得祁武氏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今天这一番折腾真是让她丢尽脸面了。
华氏,华氏……
感觉到祁武氏投过来的眼神,华如初淡淡的对上,不喜不怒,就像看个陌生人。
那是什么眼神?看不起她吗?祁武氏恨得直咬牙,真想晕过去算了,偏偏她向来身体好,就是倒不下去。
“咳……”
看戏太过入神的众人这才发现老太爷已经进来了,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免了一众人的礼,眼神轻飘飘在祁武氏身上移过,在孙媳妇身上多留停了一会,然后落在了长孙身上,眼中的欣慰一闪而过。
今天他的表现在孝道伦常上来说虽然有些站不住脚,维护孙媳妇也过了些,可比起平日里对什么都淡淡的不怎么看在眼里的模样,这样的佑儿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人也有了生气。
有些事情已经无可改变,孙媳妇让佑儿往好的方向在变就是有功,值得佑儿这么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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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撕了那层皮(三更求粉红)
老太爷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扫了众人一眼便道:“人齐了就上菜吧。”
今日的早膳比平时迟了不少,菜都不知道了热了几回,有几道都有些粘牙了。
不过现在也没人计较就是。
这场大戏已经把他们喂饱了。
饭后,老太爷还和往常一样没多做停留就去了书房,他呈给皇上的兵书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屋里这些事,他懒得管。
那对小夫妻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亏的。
不过他倒是有些期待,不再伪装的孙媳妇能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老太爷一走,祁家的三位大爷也各自离开。
祁佑这一辈的人看大哥都在,理所当然的都留下来。
眼神时不时落在大嫂身上,刚刚的大嫂好威风,男的是好奇,姑娘们则多少带了点崇拜,想跟着学上几招,谁知道以后她们碰上的婆婆是不是也这么不讲理。
祁林氏和祁沈氏看戏的不怕台高,自然更不会走,看向华如初的眼光都带着探究。
华如初仿佛没有感觉到其他人对她态度上的变化,还像往常一样接过双芷递来的茶揭开盖子看了看,双手递给老太太,边问道,“祖母,今日怎么没见着珍妹?”
“她身上有些不舒坦,我就让她在床上躺着了。”老太太也学着华如初的样子揭开盖子瞧了瞧,问她,“次次都看到你这么做,为何?”
华如初笑了笑。还和以前一样的柔软。却再也没人把她当成好欺的人了。“孙媳妇娘家有个世伯是大夫,他曾经说过饭后饮茶并不是好习惯,虽说败了油腻,对身体却是有些不好的,不过这习惯养成多年,改起来不易,且也不是人人都会信,便没有提起。只是看看茶叶放得多少,若是多了,孙媳妇还是会说的,不过双芷好像每次放的茶叶都不多。”
原来那样一个看起来多余的举动竟然是因为这么个窝心的原因,人的孝心啊,不是讲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人越老心就越软,越讲究个孝字,本来因着佑儿为了孙媳妇忤逆母亲心里对孙媳妇有了疙瘩的老太太此时是怎么看华如初怎么顺眼了,笑得眼角的皱纹全露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给的茶叶就那么点,当然得省着点喝。”
“那这可真是误打误撞了。茶叶孙媳妇那里还有,而且秋茶已经在采摘,太子赏给孙媳妇的那个茶园不小,让您喝到明年春天绝对没有问题。”
老太太掀了掀眼帘,以前总是藏着揶着,今天倒是痛快的说出来了,这是破罐子破摔,干脆懒得遮掩了还是存心让人瞧瞧她的厉害?
不过不管是哪种,她都喜闻乐见就是。
“人手够不够?用不用府里派些人去帮忙?”
“够的,我陪嫁的丫环婆子不少,大部份都在别院,正好可以帮忙做事。”
“那就好,若是需要说一声就是。”
“是,真有需要的时候孙媳妇不会客气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总归是一家人,家里是怎么都会帮衬你的。”这么说了一句,老太太突然又问,“茶叶做出来后总不能囤在手里,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华如初笑了笑,看了祁佑一眼,道:“卖是不可能的,那无疑是抢太子的生意,所以我只打算用一部分来做原来的茶叶,大部分会用来研制新茶,若是能成功做出新茶,我也会将法子呈给太子,这事我已经让夫君和太子殿下透过音了。”
这个音透得好,表面上看是吃了亏,可太子赚了银钱得了好处,总也不会全忘了祁家的功劳,老太太心下更是满意华氏的玲珑心思,这会她已经完全明白老太爷为什么会看重她了。
若是她能真心为祁府好,那便是大善,她也不用再担心内宅无人了。
“这事固然好,就是你吃亏了些。”
“我们扬州有一句话叫吃亏即是占便宜,也有人说吃亏是福,孙媳妇想得开。”
居然还有这样的话?老太太满以为孙媳妇这是随口说来开解她的,顺应着点头连连称是。
旁边几人却是听得直咬牙。
有个十里红妆嫁妆撑腰的人确实想得开,要是换成她们,怎么可能将大把的银子往外推,太原城新开的茶叶铺有多赚钱她们不知道,可是回娘家时看到家里人买的一小包便要好几两银,随便一算那银子也不会少啊!
她们都是尝过味道的,和黑糊糊且一不留神就喝到茶渣的砖茶比起来,这清幽幽的水胜了何止一筹。
并且还是独此一家,其他人想抢生意都没门。
以后的生意可以想见有多多爆。
祁府现在也就剩一个名头,内里早空了,日子也就是能过而已,要是能把那银子填进祁府的窟窿里来,她们的日子不就舒服了?
可她们哪怕是咬碎了牙也只敢在心里怨念,半句不敢说出来。
比起祁武氏,她们心里要明白得多,太子好了祁家才会好。
帮上了太子,以后太子自然也不会薄待祁家。
她们只要能撑过这一段,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这会的不舒坦也只是看不得银子进了别人口袋罢了。
祁武氏倒是想说话,但老太太时不时扫过来的警告眼神让她只敢坐在那里老实听着。
闲话说了好半晌,临了,老太太终于是松了口,“绿柳的事我会处理,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祁佑和华如初对望一眼,“是。”
再看向长媳时,老太太的口气就没那么温柔了,“老大媳妇,你最近身体不佳,好好卧床歇着吧,中然房里的事也不要再管,孙媳妇最近忙,晨昏定省就继续免了,若是你再脑子发昏,以后,你便去西边那个院子里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不要再自误。”
祁武氏脸色惨白,西边那个院子的作用就和皇宫里的冷宫差不多,只要进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祁府还是十多年前送人进去过,难道下一个轮到她了?
不,绝对不能,进了那里面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她不要。
对,她要乖一点,只要乖了,就不会送进去了。
想至此,祁武氏连连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一般应道:“是,娘,媳妇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虽然有些诧异于她的乖顺,却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也就不再说她。
“行了,都散了吧,佑儿难得歇一日,晚上你们就别过来了。”
“是。”
祁林氏习惯了对谁都要刺上几句,对突然来了个大转变的华氏自然也不例外,一离开主院就要说话,可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我还以为你能装得更久。”
华如初苦笑,“三婶,要是可以我想装上一辈子。”
“就那么不想掌家?”
没想到她会看得这么明白,华如初不想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是道:“我只是想轻松些过日子。”
“若是由你掌家,我倒相信祁家人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三弟妹,你疯了吧,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她这才多大,掌得了家吗?”
祁武氏冷笑,她对这一屋人都看透了,大嫂眼光短浅,自己屋里的事都还没整明白,掌家更是不行,至于二嫂,要是真让她当家,二房日子肯定是好过了,大房和三房却要喝西北风去,她性子直,心思不够细,也不耐烦管那些琐碎事,真要掌家了,府里一大半的下人会被她卖了去,所以,她也不行。
和华氏相处虽然不多,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本身的条件足够好,她的嫁妆足够她腰板挺直,对祁家那点家当只怕也看不上眼,这是个骄傲的女人,不是她的东西她不会动。
再说她毕竟还年轻,也不是在那污秽的世家内宅中长大,性子中多少还是带了些纯良,从她滑胎后她来看她时眼中流露出的不忍和愠怒就看得出来。
她也不像老太太,年纪大了胆子小了,只知道缩紧开支,却想不出赚钱的法子。
华氏很聪明,她能将赚钱的路子轻飘飘的就给了太子,谁又知道她心里没有第二条第三条路?
“三婶是在说笑,二婶你也当真?”华如初将球踢走,福了福身,道:“刚才都没有吃饱,侄媳妇得回去再加个餐,先告退。”
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走远,祁林氏难得的没有尖酸刻薄的说话,“三弟妹,你有没有觉得华氏不太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都揭了那层伪装了,她又怎么会再伏低做小,她想求个平静生活,有些人偏偏不愿意,现在她不过是做回自己了。
不过她懒得和祁林氏费这个口舌,敷衍着回道:“还不是那样,二嫂,我也没吃饱,先走了。”
等到人都走了,祁林氏收起了那一脸的假笑,想起刚才祁沈氏说让华氏掌家的话,祁沈氏都会这么想,只怕老太太也在打这个主意。
她得多哄哄老太太才行,没道理要越过她给一个小辈掌家啊!
到时候岂不是做长辈了还得听晚辈的?
这可绝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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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银子生崽也要生自己的(求粉红)
回屋后,华如初半句话都不想再说,直接躺回了床上。
她伏低做小半年——这半年里虽然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逍遥,可那几个月她确实是压着性子在过的,现在一朝打回了原形,让她有种以前的苦都白受了的苦逼感觉。
早知道反正避不开,她还不如一进祁家门就强势的让别人当面重话都不敢讲一句。
现在是不用憋着了,忍着的气也全出了,可露了底,老太太肯定会打她的主意。
这么一个破破落落的祁家,她一点也不想当家。
就那么点银子,还能生出崽来啊!
就算银子真能生崽,那也是生她自己的,干嘛要为祁家劳心劳力,做了好还不见得能得好。
精力费她的,银子是别人的,一想到这些她就想挠墙。
祁佑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枕在她头上轻轻磨蹭。
仿佛想将说不出口的话用这种方式全都告诉她。
但是,华如初表示她听不懂,也一点都不想懂。
“不想当家,就不当家。”
“说得容易,我还不想嫁人呢,不也不得不嫁了。”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冲了,华如初火气小了些,“我不是针对你,还有,谢谢你今天那么维护我。”
“夫妻,不用言谢。”
说句谢谢不花银子!这么想着,华如初突然觉得她爱财的本性已经完全曝露出来了。
她之所以这么大反应,纯粹是因为不想赚来银子却要给祁家人花!
虽然依着本性过日子最好不过,可她这恢复得也太快了些。
“等祖母真有这个打算时我去和祖母说。”
“你说服不了的。”华如初反被动为主动的搂住祁佑的脖子。“祁府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些。婆婆。二婶三婶的性子都不适合掌家,要是我一直扮柔弱说不定能逃过去,可现在老太太都知道我是装的了,哪还会放过我,她都多大年纪了,在我面前抹几回眼泪,说几句软话,就算我不心软。让一个老人在面前哭还不劝着也是不孝,只要这么来个几次,我哪里受得住。”
蹭了蹭她额头,祁佑问出心底的疑惑,“为何不再装下去了?”
“不想装了,我从没那么被人踩过,本就不是那么忍得了的,而且那次面圣后,老太爷就起疑心了,要是没人知道我还能装一装。可底都已经泄了,再装就没意思了。”
听她不甘不愿的口气。祁佑就知道她心里有多不乐意,“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手往上伸,摸索到男人脸上,祁佑的五官很立体,鼻梁高挺,很男人,“只要我还是你媳妇一天,祁家我就挣脱不了,也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我最烦的不是掌家之后要管的那些事,看的那些帐本,这些我在家都是做惯了的,并不觉得有多累。
我烦的是我劳心劳力的管着这家,你那些叔伯兄弟一房又一房的抬进门,到时候各种各样的矛盾,牵扯到每天的吃穿用度,恐怕还会有人说我将祁家的钱都扒进了我的钱袋子里,你二婶那么个性子,哪会让我好过,还有你娘,不扯我后腿我都不相信。
明知道后面会有这么多麻烦,我怎么会愿意接手,我又不想着要把祁家握在手里,让所有人听我的,我还嫌她们没用呢!哪有我自己调.教出来的丫头好使唤。”
抬头看他眼中全是心疼,华如初心情瞬间好转,捏了捏他的鼻子道:“走一步看一步呗,等祖母提出来再说,至少在我折腾茶叶的这一段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来找我的,你说我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出去走走?”
“好。”
听到预料中的答案,华如初又笑,眼神柔软了些,“想想也真有意思,二婶眼巴巴的瞅着呢,天天哄着老太太,就想得到掌家的权利,老太太偏生不给她,我一点也不想要,还为了避免当家扮了好几个月的小白花,现在看着也有躲不开的架势,人生哪,真是无奈。”
低头看着嘴里说着无奈,嘴角却勾起一个得意弧度的小狐狸,祁佑问,“小白花就是柔弱的意思?”
……她又说漏嘴了,华如初暗地里吐槽了自己一句,正儿八经的解释,“你不觉得小白花都是柔柔弱弱的吗?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去碰一碰的时候还得小心着点力气,别碰掉了,我前段时间不就扮成这样?”
祁佑一想,还真有点像,“心情好些了?”
“我就是自己和自己怄气,白忍那几个月了,要是我嫁进来的时候是提着剑的,你说几个人有胆子到我面前来嚣张?”看谁不顺眼就亮剑,吓死你们。
想像了一下那样的场面,祁佑眼中有了笑意,“没人敢。”
“那不就是了,就为了不掌家我牺牲这么多,结果还是这样了,我怎么能好受。”转念想到绿柳的事,华如初抱怨,“你昨天怎么都没告诉我将绿柳打发走了,这么好的消息你不觉得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告诉你。”
“下次?段氏?”
祁佑沉默了一下,道:“段氏暂时还有用,恐怕……”
“我知道,我又没要你现在就赶她走。”虽然段氏的存在膈应了些,可轻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我把她关起来。”
“那她怎么知道祁府的动静?”
“她在府里收买了几个人。”看她望着自己,祁佑解释道:“我都让人看住了。”
二皇子这一手玩得其实不错,可惜他算漏了人心,段氏如果一心为二皇子办事。传出去的消息未必就不能给祁家带来麻烦。可她套过祁珍的话。段氏进门这两年,家里尚算平稳。
远没有她入门后这半年来得热闹。
看起来她倒是像来搅事的。
“陈坚应该快到了。”
华如初闻言脸上已经有了凶相,“本就心里不痛快,看到他我会更不痛快。”
“不见了?”
“见,怎么能不见,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认出我来。”
将老气的金饰取下,全换上华老给的那一盒子首饰里的红宝石首饰,再穿了套红色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明艳照人,让习惯了看她淡雅模样的祁佑眼睛都移不开。
红色衬人,果然没错,在如初身上效果尤其明显。
“夏言,你出府一趟,看看江雨那边有没有碰上难处,再去一趟绣纺,问问秋谨给冬菲准备的绣品都准备得怎么样了,云书,你随我一起去。”
“是。”
祁亮没多久就来禀报陈坚到了。华如初随着祁佑来到书房,在外面的小房间里见到了陈坚。
比起上次分别时。陈坚明显神采飞扬了许多。
也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又入了太子的眼,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为何他还是想求娶云书呢?只要努力在会试上得个好名次,身价自是水涨船高,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搭上顺风车,让他少奋斗几十年。
云书在她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那些世家千金都及不上她一半,可陈坚呢?又为何坚持要云书?
陈坚看到进来的是两人,心里对祁大公子身边那位的身份就有了猜测,他也想知道,她是不是就是那位派人救了他的夏以见。
严格说起来,夏以见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见了礼后,陈坚自自然然的抬头看向祁少夫人,完全不同于夏以见的外表,一身的红夺人眼球,更具体的,他不敢细看,只知道人长得极美。
正在心里细细对比时,华如初说话的语气让他瞬间有了定论。
声音可以改变,可说话的语气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听夫君说你想求娶云书,我想知道陈举人明明有大好前途,为何偏要来求娶一个丫头,明年会试过后,陈举人就是做世家女婿也是有机会的,娶一个世家千金不比丫头要体面?”
‘夏以见’说话也是这样,慢悠悠的仿佛唱歌,让他极为印象深刻。
当时他还在想,一个男人怎么说话会这么好听。
这么一来,身份上便对得上了,只是他没想到祁大公子这么大胆,居然敢带着女扮男装的夫人外出那么远。
而且是为办正事,不是游山玩水。
听说祁少夫人出身武林,应该是身手不弱吧。
不过这些他心里知道就好,万不能说出口,免得替大公子惹来麻烦。
定了定神,陈坚不敢放松丝毫,认真道:“少夫人说的是实话,若是会试能得个好名次,必定会有世家抛来橄榄枝,以女相许,让我为之卖命,这是每届会试都会发生的事。
可不说我现在已经有心效忠太子,不会轻易和别家有牵扯,就是以我的性子,也绝不愿意去娶世家女,妻家名门望族,我却寒门出身,运气好妻子贤惠温柔,运气不好,我便成了他们捏在手心随意搓捏的玩意儿,我不想去赌那个万一。
云书虽说只是丫头,可她有胆色,有见识,相处的那几天我也看到了她不着痕迹的体贴,这样的女子若能为妻,是我陈坚的福气,不瞒少夫人,我在知道云书是女子后马上就对她动了心,想娶她为妻,她是丫头,我也不过是无父无母,无片瓦遮身的寒门学子,我宁愿两人相携往前走,靠自己的本事去拼下一片天,也不想去走那条别人眼中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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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谁配不上谁(求粉红)
陈坚说话时,华如初的双眼一直锁定他,但凡他说了一句违心之语,她都能看出来。
可到最后,她都没有看他的眼神有过一瞬的退却。
但是并非如此,她就能松这个口,这世间,最不缺翻脸无情的人。
“你现在的话也许字字真心,可是老话都说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当你功成名就步步高升时,别人再提起你夫人的出身,你能受得了?到那时云书已不是花一般的年纪,你再抬几房有身份的妾室进门,她要如何自处?陈举人,不是我非要阻你姻缘,你求亲的事我和云书说过,她说与其以后成怨偶,倒不如现在便各走各路,这就已经是她的态度了。”
陈坚暗暗咬牙,他早知道这事不会那么容易成,他也曾经想过要放弃,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
千金小姐千好万好,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扒着别人的大腿为自己求一个怎样的未来。
以前没有,现在已经坐上了太子这条大船就更不可能再有。
高门娶妻不是那么好娶的,这样的例子有很多。
云书是他自己看上的,来的路上想到马上要来求亲,连梦里都是她。
哪怕明知云书只是个丫头,他也压不回自己已经起了的心思。
“夫人,虽然冒昧,能否让我见上云书一面,我想亲自和她说。”
华如初没有马上应允,“陈举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云书是我的丫头。你若和她成亲。以后你也算是我的人,从身份上来说就拉低了不少,这样你也愿意?”
陈坚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华如初以为他打了退堂鼓,屋外的云书也不自觉的将帕子扭成了麻花时听到他道:“在下有想过,为人奴仆自是不愿,也想过要放弃,可心里已经有了她。若真能得偿心愿,以后夫人这里就是云书的娘家,祁家和在下一样是太子殿下的人,在夫人面前低头,在下愿意。”
这估计已经是这个傲骨天生的书生最大程度的退让了,其中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明白,不会成为她的奴仆,却会在她面前低头,他能这么说,已经非常出乎她的意料了。
侧头看向祁佑。“你怎么看。”
从头至尾祁佑都没有说话,陈坚心下感叹。如大公子这般放任夫人的,少见。
祁佑看了陈坚一眼,道:“会试过后,殿下应该会对你的婚事有安排。”
若是在这之前自己草草订下,无疑是错过了天大的好机会。
陈坚懂,可脸上并没有豫色,早在来太原的路上,他就已经将这些该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
“我若娶的是祁府的丫头,殿下也不会有意见。”
“云书不是祁府的丫头,是我的丫头。”华如初皱眉,很不满他一句话就将她的大管家划到了祁府,就祁府这一团乱,哪有可能教得出云书这样的丫头。
“是,在下失言了。”
华如初也没真想和他计较,云书的婚事很让她发愁,陈坚配云书其实也不错,就不知道那丫头自己能不能想通。
男人是要教的,自己想要个怎样的丈夫就往哪个方向努力,成了皆大欢喜,就是不成,以后陈坚真变成了人渣,她也有法子让陈坚不敢轻忽了云书。
再说云书自己本身也不是好个欺负的。
“你现在住在哪里?”
“恩?!啊,在城西和老乡合租了一间屋先住着。”想到自己囊中羞涩,陈坚也有些不好意思,就算现在求亲成功了,他也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订亲礼,一切都得等他会试过后。
城西住的基本都是贫民,以陈坚的家底能在那里坚持到明年会试就已经不错了,华如初对这个答案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太子居然没有助他一把,在这时候相助无疑是雪中送炭的。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祁佑道:“殿下不想曝露了他。”
陈坚也替太子说话,“殿下有赐在下金银,只是在哪里都是住,住在城西也挺好。”
这人,还算是有几分实诚,华如初微微点头,终于和他说了句实话,“云书虽然是我的丫头,但她是自由身,你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我,而是云书,陈坚,不是你不够好,是你太好了,我不相信你能一直善待她,她也不信你的真心,她现在就在外面,你去找她吧,如果你能说服我不会从中阻拦。”
陈坚自是大喜,屋外的云书却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要离开,小姐的声音如同就在耳边响起,“云书,不许逃,你没有任何配不上他的地方,端看他配不配得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总归是要成亲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一个对你有心的人总好过被媒婆吹嘘出来的。”
这是……束音成线,云书愣愣的听着,分神想道,小姐的功力居然深到了如此地步,连束音成线都练成了。
这一发愣,就听到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陈坚从里走了出来。
看到云书时眼中闪过狂喜,手握成拳又松开,再握紧,紧张的样子让云书反而轻松了。
小姐说得对,反正要成亲的,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总没错。
“你跟我来。”
陈坚呆了一下,马上追了过去。
屋内,华如初撑着下巴问,“你说他们能成吗?”
“不管能不能成,你尽心了。”
“我是希望他们能成的,可又害怕他们真成了,云书从我这学了太多东西,有些东西,其实并不好。”
祁佑没有接话,他隐约有些明白如初话里的意思,如果云书想要的和如初一样的话。他也觉得这亲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是麻烦。
那两人谈了些什么。华如初没有去细问。云书会答应也在她意料之中,陈坚那人,很有牛皮糖的特质。
“你想明白了就好,有我和姑爷给你撑腰,以后就是陈坚真的变了心,他也不敢欺负你。”
云书此时心情已经平缓过来,完全没有亲事有了着落的喜悦,反倒是眉头皱得紧紧的。“以后我还是每天过来您身边……”
“你急什么。”华如初优雅的斜她一眼,“成亲也是会试后的事,还有好几个月,现在就说这些不嫌早了些?”
“不早,冬菲成亲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我这边也有了着落,接下来您就该替春玉夏言秋谨特色人选了,晴好和翠凝可以稍晚一些,但也晚不了多少,到时候我们都嫁了。谁来侍候您?”
“她们三个我会尽量在身边找人,你别担这个心。”
“这不一样。”云书抿了抿唇。“嫁得再近也总归是嫁了,不能再天天夜夜的侍候您,趁着还有点时间,我想在别院挑几个年纪小点的丫头好好教导一番,再有我们轮流带着,能教得出来。”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她讨厌身边总是换人,春玉她们都是很小就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再挑人的话,最好还是挑十来岁的,可以用很多年。
“别院那边年纪最小的多大?”
云书想了想,“十四岁。”
“不行,大了,有得三四年又得嫁人。”
“太小的不适合跟着您,府里头的猫腻她们防不住。”
“不是有你们轮流带着?我写封信回去,出嫁前不久家里好像刚买了些小丫头回来填补家里的空缺,年纪都不大,我让娘送几个过来给我,被娘调.教过的我用着放心,过来了你们再好好带一带就行了。”
老夫人确实很有些调.教人的手段,云书自己也是经历过的,于是点头应下。
看着急着为她做打算的云书,华如初心里浮起淡淡的不舍,明知道嫁不远,以后天天见面都有可能,可她还是舍不得。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没人能欺负得了我,陈坚没有爹娘,你不用侍候公婆,这样挺好,日子都能过得和睦些,好好管着陈坚就是,嫁妆我替你准备,男人都好面子,我要让陈坚就是以后很多年想起来都不后悔选择了你。”
云书红了眼眶,勉强自己弯起嘴角,声带哽咽,“您从来不曾亏待了婢子,这些年下来婢子存下了不少体己,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足够了,您不用为我费心。”
“跟了我这许多年,我还能让你自己出银子办嫁妆?学学冬菲,多爽快,给她就要了,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
“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么厚脸皮的。”想到冬菲那天的小模样,云书笑了,“要是每个丫头成亲您都这么大方,得花多少银子。”
“这么多年的情份还不比银子要亲厚些?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手里有银子心里不慌,陈坚没什么家底,你那点体己先拿去帮衬他吧,态度上面要注意着些,不要让他觉得你是在用银子打他的脸。”
“是,婢子记住了。”她从小姐这里学到的不止有女人的坚持自立,时常看着小姐对姑爷撒娇痴缠,姑爷对小姐的一日日放纵宠爱,她知道这一招有多好用。
云书这边一点头,第二天陈坚就亲自送了只簇新的银钗子过来当定订之礼,云书回了他一个亲手绣的荷包,会试之前,这门亲事就这么简单的定了下来。
祁佑将这事告知了太子,太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以为陈坚这么亲近原及,甚至求娶他夫人的丫头不过是因为之前的救命之恩,是原及的人也没差,总归是自己人。
PS:这一章着墨云书和陈坚的亲事有几个意思,云书算得上是此书里很重要的一个女配,琳琅阁前期是她代替年纪太小的女主在外行走,一点点将琳琅阁做大的,如初教了她很多东西,情份非同一般,是那四个大丫头都没法比的,以后她也会继续出现。
第二点就是陈坚,他是祁家以后的助力,也可以说是如初的助力,以后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如初在太原,慢慢的给自己也打下点根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