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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卓牧闲     超级警监txt下载     超级警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情场老手

    一直呆在实验室里的大龄剩女,哪里是韩均这个情场老手的对手。吃完饭,回到人才公寓,把她送到家门口时,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搂到她那柔腻的腰肢上。

    离曾经的偶像这么近,并且比想象中更潇洒、更幽默、更体贴、更绅士、更温柔,张琳心荡神摇,那颗忐忑不安的芳心彻底沉迷了。

    一切像是在做梦,她不想美梦就这么结束,脸上一闪即逝过惊羞的表情,突然踮起小脚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旋即用蚊子般地声音问:“要……要……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吐气如兰,一股幽香钻进鼻中,令人熏然欲醉。韩均一阵悸动,猛地托起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张琳心旌摇动,三魂六魄像被突然抽走一般整个人都软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紧搂着他才不致摔倒。

    不知道吻了多久,只听见他咬着耳唇道:“我怕我一进去就不想出来。”

    她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俏脸红得娇艳欲滴,贴在他怀里意乱情迷地说:“那……那……那就别出来,小萍不在,今天……今天就我一个人。”

    “提前宣判?”

    “判你终身监禁。”

    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韩均半开玩笑地说道:“太重了,能不能改缓刑?”

    张琳仰头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女朋友,在餐厅里说得那些话也都是骗人的?”

    韩均连忙解释道:“亲爱的,我没骗你,我真是单身,只是不想那么快结婚。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花心,也不是不想负责任,而是没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至少在35岁前没这个打算。”

    他这么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不想结婚很正常。

    事实上科大也有很多教授直到四五十岁才结婚,张琳松下口气,脸贴得更紧了,听着他那噗通噗通的心跳,鼓起勇气道:“我也没想过那么快成家,更没想过生孩子,韩均,只要你没骗我,只要你真心对我就行。”

    “里面有没有圣经或者佛经什么的,我要进去重新宣个誓。”韩均欣喜若狂,一把抱起她走进客厅,右脚一勾,非常娴熟地把门关上。也不管最近的卧室是不是她的,就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一件、两件、三件……他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春光乍现,她那莹白滑腻的胸脯,那若隐若现的小森林,那曼妙的身姿,那迷人的曲线,全无遮挡地展现出来,让他如同中邪了一般不能自已。

    在此之前,张琳曾谈过两次恋爱,也与曾经的恋人发生过亲密接触,尽管这不是第一次春光外泄,但心里还是怦怦乱跳,娇躯一震,顿时慌了手脚。只见在一头蓬松的秀发遮掩下,她那张俏脸潮红,紧咬着薄唇,双眸紧闭,浑身瑟瑟发抖。

    他刚触碰到冰凉的唇边,她柔软的舌头就情不自禁地递了过去。干柴遇上烈火,两个人疯狂地亲吻着,渐渐地,两个火热的身躯就如同麻花般纠缠在一起……(此处省略一百万字)

    暴风骤雨过后,她有气无力的趴在他身上,一边用竹笋般的玉指抚摸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这么快,像是在做梦。”

    “什么这么快,是不是我刚才表现不够好?”

    “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我们俩发展得怎么这么快。”她回头深情的瞥他一眼,这一瞥摄魂夺魄,这一瞥似水幽深。

    韩均忍不住捏了捏她那洁白紧致的翘-臀,一脸坏笑地说:“快有什么不好,我们都二十好几奔三十的人了,难道要像那些十**岁的小孩儿一样,你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给你塞一封不知从哪儿抄的情书,然后再拉手,再接-吻,再趁家长不在像做贼似的滚床单?”

    张琳扑哧一笑道:“一听就知道你中学时早恋过,不然经验没这么丰富。”

    “中学算什么早恋,法官大人,您也太瞧不起我了。”

    “辩方证人,难道你小学就早恋了?”

    “我们班学习委员,长得最漂亮的那个,要不是我们班主任棒打鸳鸯,也轮不着法官大人您判我缓刑。”

    看着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张琳禁不住笑问道:“韩大律师,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们班主任。”

    韩均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感谢他,开什么玩笑?害得我整天被人指着背脊骂小流-氓,帮我从你们实验室找瓶硫酸泼他一脸还差不多。”

    张琳笑得花枝乱颤,揪着他耳朵笑骂道:“小流-氓变成了大流-氓,小坏蛋变成了大坏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坏呢!”

    “嗯,鉴于我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性变化,你现在有资格骂我坏蛋。”

    张琳狠瞪了他一眼,假作严肃地问:“老实交代,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拥有这个资格?”

    “暂时没有,不过我现在遇到一个麻烦,如果法官大人不帮我想想办法,那我会考虑提请‘爱情委员会’重新审核你骂我坏蛋的资格。”

    张琳气得咬牙切齿,揪着他耳朵道:“自恋狂,还什么爱情委员会,我怎么脑袋一热就跟你上床了。”

    “疼,真疼!”

    韩均连连求饶道:“法官大人,我错了,我澄清一下,是我上了你的床,不是你上了我的床。换言之,是我追求的你,不是你追求的我。这种优越感应该属于年轻、貌美、博学、高贵的您,而不属于猥琐、狡诈、无知、卑微的我。”

    “这还差不多,说说吧,有什么事要请本法官帮忙。”

    “牺牲了一夜色相,就等您这句话。”

    见她又伸出手作势要揪,韩均掀开蚕丝被落荒而逃,光着身子从电脑包里取出一个证物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谄笑地说:“法官大人,您是研究化学工程的专业人士,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条短裤上的漆斑到底是什么漆,一般用在什么地方。”

    张琳接过证物袋看了一眼,顺手便扔到角落里,气呼呼地说道:“女人的裤子,本法官不看。”

    韩均又光着屁股捡了回来,慢声细语地解释道:“法官大人,您又误会了,这的确是女人裤子,可这个女人与我无关,她已经死了,就被扔在离我们公寓不远的树林里。杀人抛尸的凶手很狡猾,一点线索都没留下。现在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儿,又没人来认尸,您这么仁慈,能无动于衷,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不瞑目?”

    张琳再次接过证物袋,凑到台灯下一边仔仔细细的观察那块漆斑,一边疑惑地问:“破案有警察,你着什么急?”

    “对不起,我真是警察。很搞笑吧,像不像香港电影《无间道》里那个卧底的台词?”

    “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等有时间把警服拿回来我穿给你看看,到底帅不帅。”真是个自恋狂,说完之后居然大言不惭地又强调了一句:“当然,不穿也一样帅。”

    张琳忍俊不禁地笑道:“辩方证人,你的表现非常好,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让本法官一直笑口常开,那本法官会想方设法帮你这个忙。当然,帮不上你一样要哄本法官开心。”

    韩均搂着她的小蛮腰,揉捏着她胸前那对弹性十足的绵软,闻着淡淡的发香,嘿嘿笑道:“这用得着您吩咐吗,让您高兴,让您笑口常开,是我的义务,更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您先看,看完之后我想再好好表现一下。说真的,压抑得太久,刚才是有点快。”

    “大坏蛋!”

    “不坏能上您床吗?”

    那只不老实的手从胸前滑落到两腿间,张琳急忙夹住,回头道:“别闹了,人家正帮你看呢。”

    “对对对,办正事要紧,办完正事再闹。”

    张琳怕看不清,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副眼镜,又怕被他看见戴眼镜的样子,别过头去刻意岔口话题道:“韩均,你真当警察了?”

    “真的,不是要去警校任教吗,警校老师都是警察,我当然不能例外。不过警察与警察是有区别的,我属于司法警察,不是那种破案抓坏人的公安干警。”

    “那你为什么管这些。”

    “我不用管不等于我徒弟不用管,生姜,也就是姜怡,在重案队上班,她现在遇到麻烦,我这个师傅还有你这个师娘能坐视不理?”

    “什么师娘,难听死了,就算是那也是准师娘。”

    韩均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笑道:“准师娘就准师娘,明天我就让她这么称呼你。”

    张琳一愣,急忙回头道:“别,千万别!等会儿你也早点回去,千万别让白晓倩看出我俩关系,我脸皮可没你那么厚,这么快就在一块儿,被人知道多难为情啊。”

    “没问题,一切都听你的,啧啧啧,你戴眼镜的样子也很好看嘛。”

    张琳连忙摘下眼镜,撅着小嘴嘀咕道:“一点都不好看,又骗人。”

    韩均把她紧搂进怀里,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厚颜无耻地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法官大人不管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像仙女似的,百看不厌。”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知道跟多少个女孩子说过。算了,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但以后不可以。”

    张琳拨弄了下证物袋,接着道:“这块漆斑太小了,而且被清洗过。我可以带到实验室试着分离提纯一下,看能不能提取到点什么。如果能提取到,那再做红外核磁,结合数据库图谱进行匹配,然后再请经验丰富的工程师帮着分析分析,看能不能分析出其各种成分的基础配方体系,进而确定到底是哪家公司的产品,一般都应用在哪些地方。”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法官大人,刚才不过瘾,我们继续。”

    “别急嘛。”

    张琳抓着他不老实的手,继续道:“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因为通过微观谱图对未知成分进行分析,需要很多很先进的仪器。这个好解决,科大实验室没有我可以向同行求助。关键是图谱,我们没这样的数据库。”

    韩均傻傻地问道:“那怎么办?”

    “sh有一家专门从事高分子分析和精细化学品分析的实验室,他们那儿应该有,不过要收费。人家是国家级实验室,做这样的分析估计不会便宜。”

    “为政府办事不能让我自己掏钱。”

    “找公安局啊,他们的案子他们应该有预算。”

    韩均挠了挠头,倍感无奈地苦笑道:“公安局也不太可能掏钱,他们认为我在异想天开,认为就算分析出来也很难以此锁定第一现场。”

    张琳小鸟依人般地钻到他怀里,吃吃笑道:“放心吧,我有办法,他们前不久刚给我发了一封邀请函,说是请我去参观考察,其实是想拉我们项目的检测分析业务。过几天把提取出来的小样带去让他们看看,一下子省好几万,真是便宜你了。”

    韩均猛地翻到她身上,轻咬着她胸前那点樱红,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诡秘地笑道:“我会补偿的,这一次保证不让你再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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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投奔师傅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

    姜怡工作和生活的轨迹,全被凭空冒出来的“师傅”给打乱了。如果不是他高调出现,她应该已被分到三探组,随周探长一起侦破“杀人抛尸案”。

    虽然现在一样能参与侦破,可身份却发生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变化。

    昨天兴冲冲地回单位,本想告诉大家伙儿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韩均松了口,愿意和重案队“冰释前嫌”,没曾想李指导员听完汇报后不仅没流露出哪怕一丝笑容,不仅没表扬一句,反倒含糊其辞地说什么按照分局领导指示,要对她的分工进行一下调整,现阶段仍陪同韩调研员调研,调研结束之后先给蒋小燕帮帮忙,等将来成立五探组再作进一步安排。

    责任区刑警队只有三个探组,重案队负责大案要案多一个。警力不足,整个大队都没有哪个中队有五个探组,这不是明摆着忽悠人吗?

    怎么也想不通,缠了半天蒋小燕才道出实情,原来问题竟出在昨天刚确立的师徒关系上。

    别看周探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其实做贼心虚着呢,这些天一直忐忑不安,生怕韩均秋后算账,躲都来不及,哪敢引狼入室让她这个徒弟进三探组。

    谁也不愿意背后多双眼睛,一探组、二探组和四探组同样对她避之不及,或许连分局和大队领导都抱有同样想法。总之,她的工作就这么定了,稀里糊涂地成了队里唯一的闲人。

    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姜怡一肚子气,立场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暗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干脆收拾好本来就不多的行李,天一亮就一肚子委屈的来投奔师傅。

    拜师宴没摆,拜师礼没送,平时开师傅的车,看样子以后还要住师傅家,越想越不好意思,快到植物园又调头找了家早餐店,买了些早点。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也是一番心意,总比两手空空上楼好。

    白晓倩穿着春光侧漏的真丝睡衣,光着脚丫,揉着惺忪的双眼打开门,从她手里接过香菇小笼包和豆浆牛奶之类的东西,一边招呼她进来,一边哈欠连天地说:“这么早啊,才六点,怎么不多睡会儿,睡眠不好很容易老的。”

    “白姐,我是来投奔你的,你不习惯两个一起睡,我就在书房支张床,反正我把行李都带来了。”

    这丫头,搞得哪一出?

    见她大包小包的往屋里搬,白晓倩睡意全无,指着隔壁吃吃笑道:“支什么床,就这一间呗,反正以后也没人睡,空着也是空着。”

    “姐,您又开玩笑,他是我师傅!”

    “师傅?”

    姜怡轻叹了一口气,撅着小嘴委屈之极地说:“我骗你干嘛,昨天刚确立的关系,我们丁局和政委都知道。也正因为这个关系,我在单位才不受待见,看见我一个个避之不及,就差把我扫地出门。”

    作为一个律师,白晓倩没少同刑警队打交道,非常清楚刑警们很看重师徒关系,再想到韩大律师与西郊分局的恩恩怨怨,一下子反应过来,幸灾乐祸地笑道:“姜怡啊姜怡,你真拜了个好师傅,不是姐吓唬你,西郊分局你是呆不下去了,早点打请调报告,看能不能调到其他分局。”

    “我招谁惹谁了,不行,这事我要跟他好好说说,事情全因他而起,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等着吧,他没回来呢。”

    “没回来?”姜怡下意识地瞄了卧室一眼,神态夸张地问:“白姐,难道我师傅和张老师……和张老师……”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晓倩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我不信,肯定有其它事,他俩前晚刚认识,这也太快了吧?”

    白晓倩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气定神闲地说:“傻丫头,别以为你师傅和你我总保持最彬彬有礼的距离,就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好孩子。那是他有原则,不同未成年、已婚和有工作关系的女人上床。

    这三条张琳一条都沾不上,人又那么漂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能错过这个机会?再说他们跟你我不一样,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开放着呢。认识才几天怎么了,只要对上眼,认识一小时一样滚床单。”

    朝夕相处这些天,韩大律师在她心目中渐渐丰满起来的“高大上”形象,一下子崩塌了,姜怡深吸了一口气,苦着脸叹道:“我没作孽啊,老天怎么让我摊上这么个师傅!”

    “私生活归私生活,人品归人品,不要混为一谈。”白晓倩伸了个懒腰,突然跳到她面前,捧着她脸问:“姜怡,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吃张琳的醋?”

    姜怡俏脸一红,连连摇头道:“哪有,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你说张琳多好的一个人,有学问长得又漂亮,又见多识广,不应该那么轻易……轻易……”

    “不应该轻易跟他上床是吗?”

    “是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一看就知道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有个词儿叫一见钟情?”

    白晓倩往沙发上一躺,翘着白皙的长腿,很生猛地说:“傻丫头,这个世界上好男人不多,该出手时就应该出手,不能装腔作势。这是没遇上让我心动的,真要是遇上我也脱光了往他被窝里钻。”

    姜怡眨了眨眼,一脸坏笑地问:“白姐,你该不会是在大大地懊悔放过了我师傅那个上乘老公人选吧?”

    “有点。”

    白晓倩抱着莲藕般地双臂,唉声叹气地说:“我感觉这次跟以前不太一样,张琳的脾气多好啊,前天晚上那么作弄她都没生气,说不准真能以柔克钢把他死死拴住。大意了,真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贪钱,早点把他这份工辞掉,早点把生米煮成熟饭。”

    姜怡乐了,挽着她胳膊吃吃笑道:“姐,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补救来得及,我支持你做我师娘,把他从张琳手里再抢回来。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以你这条件,我就不信攻不下他那座嘉峪关。”

    “难,很难!”

    白晓倩摇摇头,愁眉苦脸地说:“他又不是那些特容易冲动的纯情少男,简直身经百战,仙姑圣女、妖魔鬼怪什么没见识过,没那么容易就范。而且他还有一个原则,不会同时与两个女人交往。更不用说张琳那么优秀,实力那么强,又占了先机。”

    姜怡摇了摇她胳膊,撅着小嘴嘀咕道:“我感觉她瞧不起我,我不喜欢她做我师娘。白姐,你再想想办法,趁她立足未稳赶快反攻,把本来就属于你的阵地夺回来。”

    这丫头,真当真了!

    白晓倩差点爆笑出来,装出一副很痛苦地样子说:“关键是胜算不大。你想想,我要反攻就要先把他这份工辞掉,赢了自然好,他的钱都成我的。万一输了,并且很可能输,到时候一年十二万的损失谁给我补。”

    “我……我……我师傅一年给你十二万?”

    “所以说他小气嘛,赚那么多钱才给我这么点,想想就觉得亏。”

    姜怡彻底服了,咬牙切齿地说道:“白姐,你觉得亏,我比你更亏。被他害这么惨,不仅一分钱不给,还管我要拜师礼,要我摆拜师宴,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给我找了个瞧不起我的师娘!”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通过辛勤的付出换取应得的回报,不是傍大款,不是他养的情人。当然,你也不是,不过作为徒弟孝敬师傅是应该的。”

    姜怡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不是我想拜他为师,是他死拉硬扯硬要做我师傅。再说我也有付出,给他当司机,给他跑腿,今天还给他买早饭。就算不给我同等待遇,也要给一半吧。”

    “你们师徒的事跟我说没用,今天不用上庭,我去睡个回笼觉,等他回来你跟他慢慢谈。”

    “老公都被人抢走了,你居然睡得着!”

    白晓倩拍了拍她肩膀,起身道:“抢走就抢走吧,又不是头一次,日子总得过,我们要往前看。”

    真看得开,姜怡彻底无语了。

    正不知道该把行李往哪个房间搬,被声讨的对象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回来了,刚走到卧室边的白晓倩一下子来了精神,忽闪着大眼睛狡黠地笑道:“韩大律师,您看上去好憔悴,要不要我炖点什么汤给您补补。”

    韩均很奇怪地看了看姜怡的行李,回头笑骂道:“衣衫不整,一点都不注意影响,连那儿都露出来了。还有那个什么汤,留着你自己补吧,你看看,都下垂了。”

    白晓倩这才注意到睡衣有点大,腋下空荡荡的,扔下一句“你才下垂呢”,急忙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师傅,你害死我啦!”

    昨天去哪儿了,和谁过的,是人家**。姜怡不想管也管不着,但她沦落到如此田地全拜他所赐,不等他开口便将她的委屈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可怜兮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说下去恐怕真会哭。

    又好气,又好笑,又有几分不忍,韩均只能坐到她身边,慢声细语地劝道:“别难过了,不就是工作安排吗,又没有解雇你,更没开除你党籍。什么事不用干,每个月有工资拿,这好事去哪儿找?

    有困难找师傅,有委屈跟师傅倾诉是对的,证明你很看重我们的师徒关系,很信任我这个师傅。上午我要去会议中心参加‘全省公平贸易培训班’开班仪式,你在家好好休息。中午回来时我找几个工人,把书架搬到客厅里,把书房腾出来,再买张大大的床,以后就住这儿,不收你房租。”

    “那案子呢,抛尸案破不破了?”

    “当然要破,他们越排斥你,你越要干出点样子给他们看看。”

    韩均顿了顿,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恨恨地说道:“王思强,李大山,周洪福,居然给脸不要脸,居然敢欺负我徒弟。生姜,别委屈,看师傅怎么帮你收拾他们。先把抛尸案破了打他们的脸,然后再翻翻他们这些年办的旧案,我就不信一点瑕疵没有,真要是能复查出冤假错案,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姜怡大吃一惊,急忙哀求道:“师傅,别,千万别,他们也没怎么着我,把抛尸案破了让他们丢脸就行,不用那么麻烦再翻什么旧案。”

第三十三章 双喜临门

    刚追上“美女学霸”女友,又略施小计把姜怡拉进自己阵营,在重案队留下一个钉子,以后想什么时候去恶心王思强就什么时候去。师傅去关心一下徒弟,名正言顺,再也不用担心调研完之后找不着借口。

    双喜临门,韩均从未像今天这么愉快过。

    心情一好,站在讲台上都能超常发挥,开班仪式后的第一堂课,他把枯燥无味的“国际贸易摩擦”和“反垄断调查应诉”讲得既幽默又风趣,赢得了一阵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作为从美国把他挖回来的“伯乐”,余省长非常有面子,不仅从头听到尾,而且像参与培训的学员们一样时不时做记录。

    走下讲台之后,更是笑容满面的把他介绍给商务部和商务部贸易救济局的领导。要不是声称中午有事,逮着个机会开溜,说不准又要把他拉去陪部委领导们吃饭。

    打开导航,去最近的家俱商场买了一张床,约好下午六点前送过去,再顺路买了一大束玫瑰,回到人才公寓已是下午两点。

    姜怡在家也没闲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十几个大纸箱,把书分门别类的都装了进去,客厅里的沙发也被挪到一边,就等托物业联系的工人来搬。

    “师傅,冰箱里有饭有菜,都是白姐昨晚做的,您先吃几块饼干垫一下,我这就去给您热。”

    这徒弟挺懂事,听说他没吃饭就系上围裙跑进厨房。

    韩大律师心情更愉快了,往被挪到门边的沙发一躺,又做起她的思想工作:“看上去精神不错,这就对了,人生不如意十之**,怎可能一点挫折都遇不到。关键是怎么去面对,我们要化愤怒为力量,给那些把挫折和愤怒强加于我们的人一个有力回击。

    昨天不是说过吗,我们是黄金组合,是侦破各种疑难凶杀案的梦之队。只要我们师徒齐心,就能其利断金,先让他们暂时得意一下,回头看我们怎么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抽他们脸。”

    又是“黄金组合”,又是什么“梦之队”,抽脸就抽脸吧,还左右开弓。

    姜怡忍俊不禁地笑道:“师傅,光说没用,关键是要把案子破了,要是王队和周探长他们先抓到凶手,到时候被左右开弓抽脸的可就是我们了。”

    “是不能让他们抢我们前头。”

    韩均坐起身,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进展?”

    “您回来前我刚给单位打过电话,如果蒋姐没骗我,那应该没什么进展。不过动作很大,考虑到老百姓不怎么看报纸,分局连夜印了上万份认尸启事,这会儿应该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苗队的推测王队也很重视,已发出协查通报请全市的派出所走访、询问各辖区内的工地。”

    姜怡把热好的炒豆角倒进盘子里,接着道:“据蒋姐说为了尽快破案,队里又向分局申请了一笔经费,准备通过报纸、电视和电台发悬赏,向全社会征集线索。另外把距抛尸地点不远的几个外来人口密集的村作为排查重点,二探组和四探组全压上去了。”

    “网撒得倒挺大,关键是能不能捞着鱼。”

    “师傅,您还有心情笑,他们把能做的都做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到底能不能通过那块漆斑联系上第一现场,韩均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并且张琳说得很清楚,分离提纯、检验分析、比对匹配需要时间。

    韩均不想坐等,沉吟道:“他们有一件事没做,你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事?”

    “死者的白色t恤衫上好像有个标志,而且比较新,应该刚买没几天,你可以顺着这个方向调查,拿证物和死者照片跑跑地摊,逛逛夜市,说不准能有点收获。”

    还以为有什么高见呢,搞来搞去是查衣服。

    姜怡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师傅,那个标志是品牌,市场上十件有九件是假的,还是今年最流行的一款,仿冒它的没一百家也有八十家。摆地摊的进货渠道又乱,有从本市批发市场进的,有从外省进的,有从网上订的,还有的干脆买一件拿到服装厂请人家代工,根本无从查起。”

    不能让她闲着,一闲又会胡思乱想,韩均脸色一正,“假的它也有来处,假货与假货也有区别,人命关天,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去查。开我车去,油钱我给你报销。”

    这个工作量太大了,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姜怡点点头,很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听您的,就以t恤衫为突破口展开调查。”

    “衣服在技术中队,如果借不出来给我打电话。”

    提起电话姜怡就一肚子气,撅着小嘴嘟囔道:“我又不是张老师,我哪儿有您电话。”

    韩均这才想起他的电话号码只有白晓倩和张琳知道,不无尴尬地笑道:“生姜,不要有什么想法,师傅我就是怕麻烦,外人问起来才留白晓倩电话。你现在又不是外人,我也不可能嫌你麻烦,所以今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手机在这儿,你自己拨一下,顺便把你的号码帮我存起来,省得以后有事找你找不着。”

    “张老师你怎么不嫌烦?”

    “又来了,小孩子家家的,别管大人的事。”

    “您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大一岁也是大,再说我是你师傅,对师傅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好啦好啦,钥匙给你,去查你的案吧。”

    “您下午不用车?”

    “别管我,破案要紧,哦……对了,车上有束花,帮我送上来再走。”

    姜怡接过钥匙,掩嘴轻笑道:“送给张老师的?”

    韩均放下筷子瞪了她一眼,一脸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了大人的事你别管,你管我送给谁?真受不了你,简直是个问题少女。”

    “我没问题,是您有问题,不想告诉我拉倒,反正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你还问!”

    姜怡干脆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振振有词地说:“师傅,我真替白姐感到难过,她对您多好,像小媳妇一样无怨无悔的伺候您,您居然在外面……总之,您对不起她。”

    韩均被搞得啼笑皆非,放下筷子道:“她无怨无悔?你是刚搬来,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抱怨的,整天嚷嚷着要加薪,威胁不成就色诱,要不是你师傅我坐怀不乱、立场坚定,别说银行里那点存款,或许连这套房子都被她过户几回了!”

    姜怡的同情心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又嘀咕道:“过户就过户呗,在您名下和在她名下有什么区别,您这次真伤了她的心,现在补救或许还来得及。”

    先入为主,和她真没法说。

    韩均头都大了,指着防盗门道:“她不用你同情,更不用你帮她打抱不平,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然我真生气了。”

    “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走就走,您一个人在家内疚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韩均真有些后悔收这么个喜欢瞎掺和的徒弟,匆匆扒了几口饭,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按照昨夜的约定直奔科大而去。

    大学属于公共资源,照理说只要不影响学生上课谁都能进。韩均不知道规矩,像在美国一样直接往里面闯,刚走了几步就被门卫叫住了。

    既不是老师,又不是学生,想进去必须登记,必须有人接。一通电话打完,一套手续走完,张琳教授男朋友来了的消息也被搞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一群群女大学生从教室、宿舍、图书馆、操场蜂拥而至,嘻嘻哈哈地互相推搡着,像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发表各种意见:“你看你看,真比上次那位帅!”

    “好多玫瑰也,羡慕死了。”

    “好像是打的来的,连车都没有,配得上张教授吗?”

    “别这么势利好不好,也许人家刚回国,没来得及买。也许人家压根儿就在国外工作,抽时间回来看咱们师姐的。”

    ……

    正像猴子一样的被她们围观,张琳穿着一件白大褂从人缝里挤了进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大学生们顿时起哄道:“张教授,人家都流汗了,帮着擦擦呗!”

    “师姐,抱一个,来个热情的拥抱。”

    “起什么哄,都上课去。”

    心上人说来进来,张琳心里美滋滋的,俏脸涨得通红,回头啐了一句,然后走到他面前假作生气地埋怨道:“我还有一节课呢,怎么来这么早。”

    韩均双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故意大声道:“等不急了,一刻都不想再等。亲爱的,送给你。”

    他话音刚落,学生们又是一阵哄笑。

    “谢谢,”张琳鼓起勇气接过玫瑰,旋即转身笑骂道:“看够了没有,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起哄别怪我让你们挂科。”

    一个戴眼镜的女大学生吃吃笑道:“师姐,再让我们看看姐夫呗,就看一眼。”

    韩均伸出右臂,很潇洒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像模特一样叉着腰,笑问道:“各位,现在满意了吧?我脸皮厚,不怕难为情,可我女朋友不行,请给我们一点点空间,谢谢。”

第三十四章 政府律师

    对于江城,韩均最熟悉的恐怕只有西郊公安分局看守所。被关押四个多月,不仅非常熟悉,且印象深刻。

    虽然“消费”同样昂贵,但请女朋友去那儿吃饭显然不太合适。

    菜要可口,环境要好,气氛要浪漫,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那儿有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餐厅。一年十二万不是白给的,遇到这种伤脑筋的问题当然要问白晓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要不是白晓倩提醒,差点忘了除公职之外他还兼任着东江集团常年法律顾问。

    位于市区繁华地段的东江假日酒店,是江城数得上号的五星级酒店,也是东江集团除制药之外的诸多投资项目之一。用白晓倩的话说:中餐厅、西餐厅、宴会厅都有,想吃什么吃什么,环境又好档次又高,吃完了可以直接上楼开房,连避-孕-套都不用出去买!

    东江集团总部就设在酒店36至38层,他们被美国同行提起反倾销调查时曾去过一次。正如白晓倩所说,环境好档次高,客房里真备有避-孕-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想到钱包里有一张段总送的可打折、可挂账的白金vip卡,韩大律师毫不犹豫地把张琳请到了东江酒店三楼中餐厅。

    环境的确非常不错,餐厅入口处,设计精巧的开放式厨房把厨师精湛的烹饪技巧,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客人面前,给客人带来宾至如归的感觉。

    再往里走,棱格木门相迎,小桥、竹木、屏风点缀其间,牡丹、杜鹃、海棠、水仙、紫荆、莲花、玉兰不一而足……走进餐厅,仿佛置身于万花丛中。大厅左侧的几个包房,也都以鲜花命名。其设计灵感无疑源自中国古代的“四君子”,取其清雅淡泊之意境。

    来得比较早,大厅里没几个客人,总共就两位也没必要进包房。在落地窗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抬头便可俯瞰酒店对面中山花园的如画美景。

    张琳似乎极少来这样的场合,显得有些拘束,小家碧玉般地坐在对面,一双清澈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就是不愿意点菜。

    韩均只能代劳,翻开菜谱道:“两份脆皮芝士卷,一份韩式烧茄子,两份竹笙牛肉球,一份糖醋菊花鱼,两份野山菌娃娃菜……菜不够再点,另外请帮我们拿一瓶你们这儿窖藏的红酒,上次喝过,味道不错。”

    三个丸子140元人民币,一小份娃娃菜65,一瓶红酒800多,点完之后又顺手给了一百元小费,把那穿旗袍的女侍应生乐得合不拢嘴。

    侍应生刚离开,张琳撅着小嘴嘀咕道:“这么贵,太奢侈了。不就是一顿饭嘛,在哪儿吃不是吃,早知道这儿消费这么高,还不如去我们学校对面呢。”

    “第一次请你吃饭,当然要选个好点的地方。”韩均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不无得意地笑道:“再说我有这儿的vip卡,结账时可以打五折。”

    张琳笑问道:“公职人员的隐性福利?”

    “我没那么**,况且我有名无实也没资格**。”

    “那卡是从哪儿来的?”

    “这家酒店属于东江集团,而我呢,是东江集团常年法律顾问。也许顾问费给得少,老总感觉过意不去,就托白晓倩送我一张卡。”

    “给多少?”

    “一年60万,还人民币。”

    张琳托着下巴,嫣然一笑道:“对你这个收费最贵的华人大律师而言,60万人民币是不多。对国内律师来说,一年60万真不少。韩均,人都已经回来,知足吧,知足常乐。”

    韩均抚摸着她那白皙细腻的小手,慢声细语地说道:“钱多钱少无所谓,如果真图钱我也不会回来,真正让我知足的是遇到你,亲爱的,你就是上帝送给我的天使。”

    “大庭广众,别这么肉麻。”张琳俏脸一红,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事实证明服务水平和消费是成正比的,菜虽然贵,但上得很快,味道也很好。

    以新鲜蟹肉配以鲜冬菇、洋葱丝,芝士粉,采用中西合璧方式烹饪的脆皮芝士卷,咸鲜微甜,外皮清脆焦爽,里面柔软滑嫩,赋有浓郁的芝士味道;以茄子、韩国泡菜为主,葱丝、红椒丝为辅烹制的茄子,颜色红润、软嫩香滑,略带微辣,回味悠长……

    张琳和韩均一样不善饮酒,杯到嘴边浅尝而止,几道菜下肚,忍不住问道:“韩均,你这个‘千人’学者和我们不太一样,怎么既要去警校任教又要担任公职?”

    “什么千人学者,我就是滥竽充数,跟你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没法比。”

    “你这么厉害,别妄自菲薄了。”

    “真的。”

    韩均抬起头来,不无自嘲地笑道:“你也知道的,j.d.是一个法律职业学位,那些课程是专门培训律师的,不是搞法学研究,跟学术没关系。按照国内的学制和学位授予标准,较起真来只能称之为法律硕士,能入选‘千人’连我自己都感觉好笑。”

    这里没外人,关系又已经亲密到那一步,张琳权衡了一番,终于直言不讳地问道:“那怎么会入选的,难道真如传言的那样,你帮国内的高官转移资产,帮他们的亲属办移民,于是他们投桃报李,给你顶官帽子作为回报?”

    韩均晃了晃酒杯,笑问道:“你信吗?”

    “我不信,毕竟你已经很成功了,要声望有声望,要案子有案子,没必要再给自己惹麻烦。何况回国当官又能赚多少钱,就算把传说中的那些灰色收入都算上,也没你在美国赚得多。”

    “法官大人英明,只要您相信我,别人怎么说我一点都不在乎。”

    张琳掩嘴轻笑道:“辩方证人,相信归相信,但本法官更需要证据。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大陪审团依然会判你有罪,本法官想帮你都帮不了。”

    “这其实很好解释。”

    韩均像她刚才一样抱着拳,托着下巴,耐心地解释道:“首先,由于种种原因我想回来。至于什么原因,在这里说不合适。如果想知道,晚上我会一五一十的向法官大人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绝不敢有哪怕一丝隐瞒。

    正因为想回来,我就特别留意国内的一些情况,经常参加总领馆组织的一些活动,比如去机场迎接赴美访问的国家领-导人,比如帮着接待国内过去考察的政府或者商务代表团等等等等。”

    “所以你就认识了余省长?”

    “嗯。”

    韩均点点头,微笑着确认道:“他率团去华尔街参观考察那一天,总领馆同时有四个接待任务。有其他省的省委书记,有全国人大常委会代表团,有国家部委的,根本忙不过来。朱俊风,也就是当时的参赞找到我,请我帮忙给余省长一行当向导兼翻译,毕竟那儿我熟。

    不得不承认,这个向导和翻译当得非常愉快,不仅认识了老家的省长,并且在他的帮助下接了一个反倾销调查应诉的案子。运气不错,虽然没赢,但也争取到比国内另外两家应诉企业更低的加征税率。”

    他收费贵是有理由的,在联邦法院和纽约、新州地方法院打的几场官司非常经典,连一个80多岁的剪纸老太太都能办成特殊人才,以至于好几份法律期刊都评论,如果他愿意放弃当律师的高薪,假以时日有望能成为继陈卓光之后的华裔联邦法官,或程乐其那样的联邦检察官。

    张琳对此并不感到奇怪,笑吟吟地问道:“后来呢?”

    “反倾销调查的案子结束后,我给余省长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想回国效力,没想到他非常欢迎,之后的那些手续全是省里办的,我没操一点心。”

    韩均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才知道,之所以把我办成‘千人’,完全由于他们担心国内给不了我太高薪水,才通过这种方式给一点补偿。而我真正的工作,其实是省政府律师,专门帮省里打涉外,确切地说是涉美官司。

    之所以安排到司法厅担任什么正处级调研员,安排去警校任教,纯属他们出于多方面考虑的结果。一是如果把我直接安排到省法制办,那就成真正的公职人员,本来薪水就很少,又不能兼职兼薪,他们怕留不住;二来省法律顾问团成员都是兼职的,如果给我太好待遇、太多薪水,其他顾问会有意见。”

    “原来是这样啊,什么都为你着想,余省长对你真是器重。”

    “好感有一些,说器重就有些过了。”

    韩均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在美国呆那么多年,应该非常清楚持美国律师执照的华人很多,念j.d.的却很少。回国搞个移民留学中介,忽悠忽悠对美国不了解的普通人还行,指望他们上庭不知道会输成什么样。

    而念j.d.那么辛苦,真正的有钱人不会去受那个罪。学费又死贵死贵,不像你们一样能争取到奖学金助学金,三年下来至少要花25万美元,真正有两下子能在美国站稳脚跟的,肯定要留在那儿赚钱把投资收回来,不会轻易回国。

    在别人眼里,余省长对我很器重,省里给我的待遇非常高。可从经济利益的角度上看,他们给的一点都不多,而且赚大了,因为他们给的这些甚至不够在美国聘请一个二流律师。”

    张琳这才明白过来,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既然你真正的工作是政府律师,那警校那边要不要去授课?”

    “要,当然要,毕竟人家给了薪水。不过也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授课上,一是不感兴趣,二来对国内法律不太熟悉,总不能在社会-主义中国给学生们讲美国的‘三权-分立’吧?所以我打算让白晓倩当我的助教,她是国内法学院毕业的法学硕士,给那些专科生上课正合适。”

    又是白晓倩,张琳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儿,不动声色地笑问道:“工资你拿,活儿人家干,人家能同意吗?”

    “我给她支付薪水的,一年十二万,又不是让她白干。”

    “你俩的关系还真有点意思啊。”

    韩均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连忙解释道:“亲爱的,千万别误会,我和她真是单纯的雇主与雇员关系。好几年了,她一直在帮我打理国内的事务,薪水从十万涨到十二万,又不是全职,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天天嚷嚷着要我给她加薪。”

第三十五章 水到渠成

    八月十一日深夜,西郊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接到报警到现在已经六天,投入了大量的警力和财力,在对外来人较为人口密集的几个城中村和城乡结合部进行排查时,甚至抓获一个网上通缉的逃犯,破获两个涉嫌盗窃的团伙,但“8.05杀人抛尸案”的侦破工作却没有任何进展。

    刑侦副局长张宜亮眉头紧锁,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凝重地说道:“同志们,我们的压力大,丁局和政委的压力更大。去年全市共发生命案67起,破获59起,未破获的8起中就有3起在我们分局辖区。本来想打个翻身仗,偏偏看守所又出事了。

    前任所长卢鹏涛、前任教导员卢仁海玩忽职守,严重不负责任。上梁不正下梁歪,多名民警及协警也卷入违法活动中。据区纪委办案人员透露,马万山等害群之马已经胆大到破坏所里手机信号屏蔽系统,致屏蔽失效,让在押人员用偷偷送进去的手机与外部通风报信的地步。”

    刑警大队长刘义朋掐灭烟头,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已查明去年5.13案主谋潘志军,就是利用手机通风报信,让我们扑了个空,造成3名同伙在逃的。”

    早就感觉出了内鬼,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王思强与李大山对视了一眼,摇头叹道:“上个月收到消息,说那三个中的一个在闽省打工。一探组去了,又扑了个空,像他们那样的惯犯警觉性很高,想抓他们没那么容易。”

    “追捕逃犯的事先放一边,看守所那帮害群之马也不用你们操心,我要说的是‘8.05杀人抛尸案’能不能顺利侦破,对正值多事之秋的分局有多么重要。大家再想想,前段时间的工作是不是有遗漏,我们是不是忽视了什么线索。”

    王思强猛吸了一口烟,愁眉苦脸地说道:“张局、刘大,该查的都查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不是我王思强说丧气话,像这种没头绪的抛尸案,想侦破只能靠运气,运气不到,你再急也没用。”

    作为刑侦副局长,张宜亮岂能不知道破这个案子有多难,但仍一脸严肃地说道:“运气固然重要,可我们不能坐在家里等运气。思强,你可是老同志,怎么连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丫头都不如,刚调到你们队小姜,这些天不是一直在外面跑吗,难道她不知道顺着衣服查有多难?”

    “张局,她就是三分钟热度,再说这么重要的线索我们能视而不见?”

    “你们也在查?”

    “在查,”王思强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汇报道:“现在九点零五,夜摊儿还没收摊,不信您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碰到正在走访调查的小王和小吴。”

    案子迟迟没进展,刑警大队长刘义朋心情格外烦躁,冷不丁地问了句:“假洋鬼子这些天在做什么,他不是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吗?”

    “感兴趣那是几天前,他现在可没时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甚至都懒得找我麻烦。”

    “这就怪了,他回来不就是找你报仇的吗?”

    “人家刚交了一个女朋友,科大教授、美女学霸,也是从海外引进的高层次人才,还住同一栋楼。听说都同居了,早上开车送,下午开车接,看看电影、逛逛街、下下馆子,正如胶似漆,哪顾得上找我报仇。”

    张宜亮一愣,将信将疑地问道:“不可能啊,我中午还在院儿里看见他车。”

    “那是小姜开的,他现在开他女朋友的车。”

    王思强侧头看了周洪福一眼,又忍不住调侃道:“有个有钱的师傅就是不一样,上下班开豪车,连油钱都师傅出。要是跟我们老周,那小姜别说豪车了,恐怕连电瓶车都摸不着。”

    看守所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张宜亮不敢有哪怕一丝懈怠,异常严肃地提醒道:“思强,你可是他的第二目标,千万别大意。谈恋爱很可能是他为了甩开小姜耍的花招,天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准哪天他又给咱们来一记狠的。”

    “张局,您放心,我又不是卢鹏涛罗仁海,身正不怕影子斜,除了起诉追责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就是不能让他起诉,王思强啊王思强,丁局和政委已经够麻烦了,你可不能再给他们添乱。”

    王思强轻叹了一口气,抬头苦笑道:“起诉不起诉是人家说了算,我现在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死鱼,任人宰割!张局,说句心里话您千万别生气,我真希望他早点把这一刀砍下来,别像那个什么什么剑似的总悬在头上,让人寝食难安。”

    “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文化。”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斯之剑。他奶奶的,我真想当面问问他是不是男人,揍我一顿也好,把我送上法庭也行,总之痛痛快快利索点,别这么婆婆妈妈,搞得人心惶惶,整天惦记着。”

    张宜亮可是“9.12案”的专案组长,虽然没像王思强和周洪福一样动过手,但韩大律师真要是起诉,他同样要被追责。

    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麻烦,顿时声色俱厉地说道:“犯了错误就要承认错误,哪有你这样的!王思强,就你现在这态度,换作我我都要收拾你。听我一句劝,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小姜不是他徒弟吗,让小姜帮你说说好话,再找个机会低头认个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想他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张局,这话您自己信吗?”

    “信不信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张宜亮又侧身道:“老刘,你帮我盯着这头犟驴,三天之内必须让他登门给人道歉,态度要好,不能两手空空。小姜那边我会打招呼,总之这件事不能再拖,再拖下去连我都受不了。”

    刑警大队长刘义朋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是啊,他不出手比出手更狠,搞的重案队人心惶惶,再这么下去连正常工作都没法开展。”

    ……

    他们头疼,韩均同样头疼,只是头疼的原因不同罢了。

    张琳像温顺的小猫一样趴在他胸口,一边抚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一边很是内疚地说:“在我妈和我爸眼里,我不管多大都是个孩子,再说又刚从国外回来,没个人照应她们不放心,所以才让小萍搬这儿来。别看我表妹口无遮拦的,其实人一点都不坏。”

    韩均抚摸着她那乌黑发亮的秀发,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儿有表妹,我那儿有律师和徒弟,房子明明是我们的,却搞得我们两个房主无家可归,这算什么事儿啊?”

    “不是无家可归,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在一块儿。”

    “要不……要不我们把资源优化整合一下,让你表妹住我那儿去,我搬到你这儿来。或者让我律师和徒弟住你这儿来,你搬我那儿去。”

    “不行,这样一来她们不都知道了嘛,这么快就同居,让我多难为情啊。”

    “你以为不搬她们就不知道?亲爱的法官大人,我们都是成年人,用不着这么掩耳盗铃。”

    张琳摇摇头,用近乎哀求地语气说道:“猜到总比看到好,亲爱的,你别为难我好不好,再说我又不是不想搬,只是不想这么快搬。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不管她们怎么想怎么看,我们都光明正大的住一块儿。”

    “法官大人,您是我领导,我当然要听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也挺有意思,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搞得像是在偷-情。难怪连老祖宗都大发感慨,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张琳扑哧一笑道:“那是你们韩家老祖宗,我们张家老祖宗可没这么不要脸。”

    韩均猛地翻到她身上,一脸坏笑地说:“难怪我这么坏,原来基因全遗传到我一个人这儿。不是一家人,不上一张床,要坏大家一起坏,我一定要给你分点。”

    “我才不要呢,”张琳使劲儿推开他,紧搂着被子吃吃笑道:“一进门就耍流-氓,像是色鬼投得胎,都忘了说正事。”

    韩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sh那边有结果了?”

    张琳从放在床头的包里翻出一张分析报告,不无得意地笑道:“我们从提纯的小样里检出酚醛树脂、锌粉、聚酰胺树脂、聚四氟乙烯、聚全氟丙烯等成分。与其它成分相比,锌粉所占比例极少,如果不是我带的研究生够细心,差点被忽略了。

    通过仪器检验、数据库图谱匹配以及一位资深工程师的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块漆斑是由两种重防腐涂料组成的,一种是环氧富锌底漆或中间漆,一种是氟碳漆。另外从检验分析出来的基础配方体系上看,应该属于进口产品,非常像阿克苏诺贝尔的生产的。”

    “那一般应用在什么地方?”

    “造船,桥梁,集装箱和钢结构厂房等钢铁构件,海上石油平台,港口设施及化工设备,应用非常广。另外阿克苏诺贝尔是国际油漆巨头,做得比我的前东家杜邦都好,像这样的产品不会便宜。当然,环氧富锌漆和氟碳漆本来就很贵,尤其氟碳漆,国产的都要一百多一公斤。”

    这几天早上把她送到科大后,韩均并没有闲着。

    表面上看是在无所事事的逛大街,事实上是在找绿色立式储罐,目标那么大那么明显,三天前就已经找到了案发现场,并且已锁定了凶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了这份检测报告,接下来的事就好解释了。

    “你真是我的天使!”

    韩均猛地抱着她亲了一口,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边欣喜若狂地说道:“人命关天,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亲爱的,我先去帮生姜抓凶手,你先休息,坏事回来再干,如果今晚回不来就明天,这儿不行,大不了咱们去酒店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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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说走就走,一点不顾及人家感受,早知道就不告诉你。

    张琳伸出雪白的胳膊,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酸溜溜地说:“已经十点多,人家公安局肯定下班了,就算想帮你宝贝徒弟,那也要等到明天。”

    韩均低头亲了她一口,一边整理着衬衫,一边笑道:“公安局现在肯定不会去,因为有好多准备工作要做,比如从网上收集点资料什么的。法官大人,您可是生姜的准师娘,哪有师娘吃晚辈醋的。”

    食髓知味,张琳不想独守空房,撅着小嘴嘀咕道:“谁吃她醋了,我就是想不通难道在这儿不能上网?”

    “当然能,不过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这不仅仅是帮生姜抓凶手那么简单,我还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抽抽王思强他们的脸。关了我四个多月,而且刑讯逼供,总得让我先收点利息吧。”

    除了那个诡异能力,该知道的她几乎都知道了,一想到他两年前受得那些罪,张琳便心痛不已,掀开被子同仇敌忾地说道:“我跟你一起上去,我要给你帮忙,反正明天上午也没课。”

    自己上去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查案,把她一人扔家的确不太合适。何况她是真心疼自己,韩均心中一热,会心地笑道:“有你帮忙再好不过,我们晚上先收集资料,明天一早就去给他们来一通郎情妾意掌,左右开弓抽他们个眼冒金星。”

    张琳扑哧一笑道:“什么郎情妾意掌,我可不敢真动手,顶多站一边给你助助威。”

    二人穿好衣服赶到十六楼,姜怡刚好从外面回来。再加上正在熬夜研究案情的白晓倩,客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韩大律师,您怎么有空上楼,稀客稀客,请坐,请上坐,我去给您沏茶。”

    张琳羞得俏脸通红,连忙躲到他身后,韩均狠瞪了白晓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请搞清楚这是我家,再阴阳怪气,小心我让你露宿街头。”

    白晓倩吐了吐舌头,挽着张琳一脸谄笑地说:“抱歉抱歉,开玩笑开习惯了。张博士,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很漂亮,又认识他那么久,张琳油然而生起一股危机感,鬼使神差地说道:“白律师,这些年你把他照顾得这么好,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往心里去。”

    真以老板娘自居了,看样子他俩感情进展比想象中更快。

    尽管从未想过能与韩均发生点什么,但突然多出个比自己更漂亮、更能干、更有钱、更有身份地位的女人,白晓倩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儿,意味深长地笑道:“什么照顾啊,张博士,您千万别误会,我就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给他做做饭,洗洗衣服,跑跑腿。生病了喂点药,被公安抓了想方设法捞捞人,心情不好了陪他说说话,整个一小保姆。”

    太厉害了,姜怡佩服的五体投地,差点爆笑出来。

    赤-裸-裸的挑衅!

    张琳侧头看了韩均一样,若无其事地笑道:“白律师,您真能干,韩均也真的,让你做这么多事一年才给那么点钱,太过分了,他不给你加薪我给你加,付出就要有回报,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原来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主儿,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就把自身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姜怡大开眼界,目光转移到白晓倩脸色,想知道她会怎么接招。

    “升职加薪谁不喜欢,不过张博士,干保姆这一行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会对主家产生点感情,别看我平时总嚷嚷着要加薪,其实心里挺满足的,那么做完全是在刷存在感,省得他哪天碰到更好的保姆炒我鱿鱼。”

    张琳亲热无比的挽着她胳膊,煞有介事地说道:“昨天我刚和他一起看过一部香港电影,叫《桃姐》,真人实事改编的,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好感人,我都哭了。回来路上我还跟他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白律师,您和桃姐一样好,他敢炒您鱿鱼我跟他急。”

    “张博士,您抬举我了,我哪儿能跟桃姐比,吃的是青春饭,不可能像桃姐那样一辈子不嫁人。”

    吃的青春饭,什么意思?

    刀光剑影,火药味越来越浓,韩均头大了,急忙道:“二位,我们先干正事好不好,都十点多了,再不抓点紧,真让杀人抛尸的凶手逍遥法外,那明天可就没机会左右开弓抽王思强的脸了。”

    “王思强,找王思强王八蛋的麻烦?”

    态度必须要摆正,否则今后又要当和尚,韩均假作生气地反问道:“你以为我上来做什么的,上来看你欺负我女朋友?”

    张琳乐得心花怒放,很大度地笑道:“韩均,说什么呢,谁欺负我了。我和白律师就是几天没见,一见面就想好好聊聊。”

    再唇枪舌剑就过了,何况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

    白晓倩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随便聊聊。韩大律师,找王八蛋的麻烦,抽王八蛋的脸,这种好事一定要带上我。淑女报仇,十年不晚,故意设置障碍不让我探监就算了,居然摆一副臭脸说什么让我自重。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律师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现在轮到姜怡头大了,她迟疑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白姐,我们王队怎么你了,叫人王八蛋,多难听啊。”

    “生姜,你到底站哪一边?”白晓倩紧盯着她双眼,气呼呼地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编排我的。”

    “他……他……他怎么编排你了?”

    “还装!”

    姜怡挠了挠头,撅着小嘴嘟囔道:“好吧,他是给你取了个‘白骨精’的绰号,不过那是褒义词,是白领、骨干和精英的简称,是夸你既能干又漂亮。”

    韩均忍俊不禁地笑了,张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白晓倩气得咬牙切齿:“这么好啊,行,我把这个绰号转送给你,不叫你姜怡,也不叫你生姜,就叫你白骨精,让你吃里扒外,让你嘴硬!”

    跟“准师娘”搞不到一块去,如果再起内讧,那就真被孤立了,姜怡连忙晃着她胳膊,一脸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姐,您千万别生气,我的处境您又不是不知道,一边是您和师傅,一边是领导和战友,夹在中间多难做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说得一点都没错。

    韩均被搞得焦头烂额,掏出漆斑检验分析报告往桌上一拍,一锤定音地说道:“我的大姐小姐们,人民群众内部矛盾留着慢慢解决,现在要做的是一致对外。生姜,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准师娘,然后按照这条线索确定调查方向;

    白大律师,你不是想报仇吗,那就赶快研究对付西郊分局的策略。现在我们掌握绝对优势,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可以开出各种各样的条件。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你肯定会后悔。”

    认识这么多年,白晓倩非常清楚他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没有十分把握绝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他们手软的。我要王八蛋当面向我道歉,我要吃完原告吃被告垄断西郊分局的案子,我要想看什么案卷就能看到什么案卷,我要想见我的当事人就能去见我的当事人!”

    遇上这样的财迷韩均彻底无语了,让他更无语的是干到凌晨三点,她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在电脑上用一款休闲软件一边弹一边唱了起来。

    “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了爹和娘,童养媳,苦难讲,就怕逼着去拜堂……”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难听。”

    刚才让她不高兴了,姜怡可不想错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一脸崇拜地说道:“师傅,白姐唱的是杨乃武与小白菜,没想到白姐不仅会弹琴,而且连唱歌也唱得这么好。”

    张琳嫣然一笑道:“唱得是挺好的,要不等这个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去ktv庆祝一下。”

    “谢谢,谢谢夸奖,还是张博士和生姜懂得欣赏。”

    白晓倩瞄了韩均一眼,接着道:“韩大律师,你没音乐细胞,不懂得欣赏就算了,居然连良心都没有。你被王八蛋关进看守所,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比杨乃武还要惨。命悬一线,我和你姐那个急呀,像詹采凤和叶杨氏一样四处求告无门,就差滚钉板告御状,简直就是现代版的杨乃武与小白菜。”

    说着说着,又弹唱起来。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风卷那个雪花,在门那个外,风打着门来门自开,我盼韩均快回家,欢欢喜喜过个年,欢欢喜喜过个年……”

    姜怡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提醒道:“白姐,您这唱的是杨白劳与喜儿,不是杨乃武与小白菜。”

    “我是有感而发,给你们表达我和他姐当时的心情。九月份被王八蛋关进去,大年三十都没放出来,这个年让我们怎么过?喜儿多多少少有个盼头,她爹还给她扯二尺红头绳,我们呢,别说没心情扎红头绳,甚至连给他披麻戴孝的心理准备都做了。”

    张琳知道他落过难,且受到了一些不公正对待,却从未想过外面的人当时是什么心情,情不自禁的走到她身边,紧紧拥抱着她,吟着泪水哽咽地说道:“晓倩,谢谢,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你刚才是跟我开玩笑,是在故意气我,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真不生气,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好姐妹,亲姐妹……”

    白晓倩愣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轻松地笑道:“张琳,我不是故意气你,而是多管闲事想考验考验你,事实证明你脾气比我想象中更好,你过关了,我认你这个老板娘。另外你说加薪的,不可以反悔。”

    张琳破涕为笑,连连点头道:“加,加,他不加我加,加到你满意为止。”

    感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太感人了,姜怡鼻子一酸,不禁流下了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韩均五味杂陈,连忙起身道:“你……你们先忙,我……我……我去弄点吃的。”

第三十七章 “全家总动员”

    凌晨五点,江城市公安局西郊分局局长丁承友被枕边手机急促的铃声惊醒。

    看守所出了窝案,杀人抛尸案的侦破工作又迟迟没有进展,方方面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这么早又有人打来电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暗想肯定又出大案子了!

    出警快,勘查快,走访排查快,快速布控抓捕快——是公安干警破案的“四快”秘诀,他睡意全无,顾不上看来电显示,便直接摁下了通话键。

    只听见电话那头政委用沙哑的声音不无兴奋地说道:“丁局,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假洋鬼子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说我们想破案的话,就在分局会议室等他,时间定在六点。”

    “我们投入那么多警力都没查出个头绪,他单枪匹马就能查到眉目?”丁承友将信将疑。

    “丁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上次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恐怕母子猝死案到现在都没破呢。再说以他现在那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司法厅正处级调研员的身份,能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跟我们开玩笑?”

    “老钱,你这话有道理,我现在就往局里赶。你帮我通知一下张宜亮、刘义朋和王思强他们,让他们立即到分局待命。如果假洋鬼子真靠谱儿,也好抢抓战机,快侦快破。”

    “行,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随着钱政委的一通电话,专案组组长张宜亮,副组长刘义朋、王思强、李大山,专案组成员周洪福等二十多位分局和刑警大队领导及公安干警,纷纷爬了起来,从四面八方赶到了分局。

    五点四十五分,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

    “让这么多人等他,官不大,架子倒不小。”

    王思强心情烦躁到极点,气呼呼的嘀咕了一句,把烟往地上一扔,像发泄似的踩了一脚,又使劲儿的碾了碾。

    丁承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注意环境卫生,给我把烟头捡起来!”

    “是。”

    钱政委岂能不理解王思强此刻的心情,立马干咳了两声,摸着下巴道:“都没吃早饭吧,小吴,去食堂看看做好了没有,如果是包子什么的就弄点过来,我们边吃边等。”

    他话音刚落,一辆非常霸气的黑色奥迪q7开进大院儿,紧接着是一辆红色宝马。有求于人,正准备上前迎接,一辆个性十足的红色小mini又跟了进来。

    “要么不来,要么全来,哼哼,这不是全家总动员嘛。”

    阴阳怪气,连钱政委这个“好好先生”都受不了他了,回头喝斥道:“少说一句你会死啊!”

    王思强耷拉着脑袋,悻悻地说:“政委,我错了,我闭嘴,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说。”

    一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钱政委要多来气有多来气,一边示意丁局长他们先去迎接,一边拉着他低声道:“王思强,我警告你,别跟我阳奉阴违。等会儿不管人家说什么,说得有多难听,你都得给我忍着。要是再给我添乱,再给我捅娄子,看我会不会调你去当片儿警。”

    “知道了知道了,人家是领导,您快去迎接吧。”

    “什么德性,这是我的,换作别人早把你这个队长给摞了。还是那句话,别给我添乱,别给我捅娄子。”

    这边搞定王思强这个不安定因素,韩大律师就在三个大美女的拥簇下,带着一阵香风迎面而来。一个身着警服,英姿飒爽;一个穿着深蓝色的职业装,提着公文包,蹬着高跟鞋,气质不凡;一个穿着一条雪白的连衣裙,挎着小包,紧跟在他身后看上去温柔可人。

    “丁局长,钱政委,张局,真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韩调研员,您是帮我们的忙,让您大早上的往这儿跑,我们才过意不去。请,里面请。”

    “破案要紧,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韩均握了握三位局领导的手,旋即转身满面春风地招呼道:“刘大队长,王队长,周警官,我和小姜虽然查出了点眉目,但没有你们可不行,站在外面做什么,一起进去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晓倩显然不会错过这个奚落王思强的机会,款款走了过去,凑到他耳边笑道:“王队,韩调研员请您呢,难道要我拉?可是这么多人,领导又都在,要是您再说一句让我自重,那我多难为情啊。”

    王思强摸着鼻子,不动声色地低声问:“白骨精,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晓倩一边笑盈盈跟其他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若无其事地轻声道:“王八蛋,我想收拾你。”

    “够爽快,可惜是狐假虎威,如果没那位给你撑腰,你白骨精能奈我何。”

    白晓倩像老朋友一样同他并肩往会议室走去,边走边低声窃笑道:“你不也是仗着你这身皮吗,要是没这身皮,你什么都不是。”

    “有本事你扒了我这身皮。”

    “扒皮多没意思啊,王八蛋,本小姐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次你真死定了,本小姐会把你当成一个木鱼,想什么时候敲就什么时候敲,直到把你敲得服服帖帖为止。”

    王思强冷哼道:“就凭你?”

    “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走进会议室,众人像是有默契似的把阵营搞得泾渭分明。

    韩大律师、白大律师和张琳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左边,丁局长、钱政委、张副局长坐在右边,刘大队长、王思强和周洪福等人坐在局领导们的两侧,搞得像谈判,就差在桌上插两面小旗子。

    韩均这一边虽然人少,但在案子上掌握绝对主动权,身边又有两个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大美女,气场和气势竟压过了人多势众的西郊分局。

    一边是领导,一边是师傅,哪边都不能得罪,姜怡彻底傻眼了,尴尬无比的站在门边,不知道该往哪边坐。

    丁局长感觉很是好笑,指着对面道:“小姜,站着干嘛,坐你师傅那边去。”

    “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让你坐你就坐,别耽误时间。”

    “是!”

    见她一脸为难的坐到白晓倩身边,丁局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说道:“韩调研员,上次帮了我们大忙,这次又让您烦心,感谢的话我不多说,等这个案子破了,一定要让我做个东,好好尽下地主之谊,好好表达下谢意和歉意。”

    韩均打开笔记本电脑,陪他打起官腔,“丁局长,您言重了。于公,我是省法律顾问团成员,是司法厅调研员,又在省领导的指示下在贵局调研,有协助贵局破案的义务;于私,我是小姜的师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哪能袖手旁观。”

    钱政委不失时机地笑道:“小姜,听见没有,你师傅对你多关心,连我们分局都跟着沾光。有这么好的师傅,是你的荣幸,也是我们西郊分局的光荣。”

    又一次成为焦点,姜怡被搞得哭笑不得,要不是想把案子破了露把脸,她真想逃得远远的。

    案子能不能破对他们而言无所谓,丁局长心急如焚,暗想不能再跟他打官腔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微笑着问道:“韩调研员,您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现在正好六点整,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

    “破案要紧,开始吧。”

    韩均似乎不想当这个主角,侧身朝白晓倩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玩起了电脑。

    激动的时刻到来了,白晓倩兴奋不已,戴上一副没度数的眼镜,坐直身体,像外交部发言人一样抑扬顿挫说道:“尊敬的丁局长,尊敬的钱政委,尊敬的张副局长,尊敬的各位西郊分局公安民警,我们注意到贵局在本市电视一台、二台、《江城晚报》及交广台等媒体,发布了有关于8.14杀人抛尸案的悬赏公告。明确指出只要能为案件侦破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将给予1万元至5万元不等的奖金。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悬赏公告的一些条款比较模糊,尤其在如何界定线索价值这一问题上没有作出明确阐述,在悬赏金如何发放这一问题上也没有明确细则。在此,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下,如果我们提供的线索有价值,并且能够帮助贵局顺利抓获凶手,我们会得到多少悬赏金,贵局将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支付?”

    刚才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协助破案是他的义务,说什么徒弟的事就是他的事,说完之后没一分钟,就让白骨精跳出来要钱了。

    丁局长被搞得啼笑皆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白律师,我们言出必行,说五万就五万,凶手落网,立即现金支付,坚决不打折扣。”

    令他更啼笑皆非的是,白晓倩居然指了指她的手机,一脸歉意地说:“丁局长,非常抱歉,刚才忘了声明,为了确保贵我双方的利益,我们现在所说的都有录音。”

    “录就录吧,将来要是我言而无信,你可以把我告上法庭。”

    “尊敬的丁局长,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是公安分局局长,不是县公安局局长,西郊公安分局不是法人单位,不能作为诉讼主体。”

    丁局长气极反笑,不无自嘲地说道:“对对对,白律师说得对,县局变成分局,我这个局长连当被告的资格都没了。”

    白晓倩嫣然一笑道:“丁局长,您的信誉非常好,我们非常相信您的承诺,不会恳求您签什么法律文件,更不会把事情搞得太麻烦,破案要紧,我们言归正传。”

    有第一个条件就有第二个条件,条件越多证明他们的把握越大。丁承友豁出去了,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啊,破案要紧,白律师,您继续。”

    白晓倩扶了扶眼镜,又是一口外交辞令:“尊敬的丁局长,尊敬的钱政委,我们注意到看守所窝案发生后,贵局针对队伍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准备广泛倾听社会各界的意见和建议,深入贯彻群众路线,发动社会各界力量加强对公安民警的监督。

    作为辖区内的居民,我们非常欣赏贵局推出的这一系列举措,同时也想为贵局从严治警、严格管理,推行队伍正规化建设尽一份绵力。在此,我代表我个人,及我的当事人韩均先生毛遂自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贵局的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

    果然来者不善,竟以破案来要挟分局党委。

    一旦答应这个条件,就意味着调研结束之后假洋鬼子依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指手画脚。而向全社会聘任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又偏偏是分局党委前几天才发出去的公告。

    丁承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同意道:“韩调研员和白律师如此关心西郊分局,是我们西郊分局全体干警的荣幸。二位愿意屈尊受聘为我们分局的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我们求之不得。”

    白晓倩不无挑衅地瞄了脸色铁青的王思强一眼,煞有介事地保证道:“丁局长,钱政委,能成为贵局的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也是我及我当事人韩均先生的荣幸。在此,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履行好监督员、联络员和工作员的三重职责,积极发挥作用,关心公安队伍建设。”

好消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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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下台。

    爱你们的卓牧闲。

第三十八章 重要线索

    会议室成为白晓倩一个人的舞台,左一个“我们注意到……”,右一个“我们同时注意到……”,渐渐地连“们”字都去掉了,所“注意到的”和所提出的全是她一个人的诉求。

    不管“我们注意到”的还是“我注意到的”,又几乎都在西郊公安分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她笑靥如花、意气风发,丁局长连连败退、无可奈何。

    以至于明确表态只要他干一天局长,西郊分局大门就一天为她敞开着,并不折不扣地执行《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只要她的当事人涉案,就可以提前介入,可以不受打扰的与当事人见面。

    看守所里羁押了七百多名在押人员,天天嚷嚷着要找律师,为了让她别再注意到这儿、注意到那儿,钱政委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先对她的业务能力大加赞赏,然后隐晦地表示今后会想方设法帮她拉案子。

    不卑不亢、抑扬顿挫,连威胁都威胁得如此有礼有节,姜怡无限崇拜地看着白晓倩,深刻懂得了什么叫做高山仰止。

    一个假洋鬼子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又多一个白骨精,王思强气得脸色铁青。

    他意识到他真成了“木鱼”,白骨精摇身一变为西郊公安分局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找重案队麻烦,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这队长真没法干了,干得越多错得越多,就算没错她也会鸡蛋里面挑骨头,大不了事后给你来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韩均暗示她见好就收。

    白晓倩微微点了下头,像领导似的环视着众人,意犹未尽地笑道:“丁局长,钱政委,张副局长,我注意到王队长和周警官好像不太耐烦,不太高兴。可以理解,刚才话是有些多,现在我们言归正传,谈案子。”

    签下一大堆不平等条约,终于可以说正事,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哗啦啦地翻开小笔记本,准备做记录。

    都眼巴巴的等着她开口,她却一边收拾起东西,一边不无歉意地笑道:“各位领导,各位朋友,真不好意思,我约了一个当事人,要先走一步。案子的事问生姜,你们都是警察,又都是一个单位的,好沟通。”

    丁承友一脸疑惑地问:“生姜?”

    “就是小姜,案子是她和她师傅查的,具体情况我真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跟我们扯什么淡,丁承友被搞得啼笑皆非,只能回头问道:“韩调研员,那就让小姜给我们介绍介绍?”

    韩均点点头,侧身鼓励道:“该你了,别不好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姜怡紧张至极,俏脸涨的通红,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取出一叠打印好的资料,一边分发着,一边吞吞吐吐地汇报道:“报告……报告……报告丁局,报告政委,报告张局,材料第一页至第六页是被害人衣物漆斑的检验分析报告,基本上可以确定漆斑中含有两种重防腐涂料。

    一种是环氧富锌底漆、环氧富锌中间漆或环氧云铁中间漆,一种是氟碳漆。并且可以基本上确定它们均属于国际油漆巨头阿克苏诺贝尔公司的产品。应用虽然非常广,但价格远比国产品牌昂贵,光阿克苏诺贝尔的氟碳漆,每公斤价格都在100元以上。

    我们咨询过业内专家,用这种品牌的环氧富锌底漆、中间漆和氟碳漆做防腐工程,哪怕是最保守的十年标准,每平米造价也不会低于130元。只有对防腐要求非常高的船厂、跨海跨江大桥、电厂、机场、港口码头、石油化工企业及一些投资比较大的政府工程才会采购。”

    丁承友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有了这条重要线索,我们就能缩小排查范围。”

    “是的。”

    姜怡和韩均对视了一眼,举着手中的材料道:“昨天夜里,我和我师傅收集了一些资料,接下来完全可以从四个方向着手。一是联系资料上的阿克苏诺贝尔公司在本省的代理商和经销商,了解这两种重防腐涂料近期的销售情况;二是联系全市的招标机构,了解近期有无防腐工程项目招标;

    三是发协查通报,请各区县公安部门排查各自辖区内的船厂、码头、电厂、石油化工企业和投资较大的政府工程;再就是联系资料上的防腐工程施工企业、阴极保护公司以及防腐施工队,他们消息比较灵通,哪里有活儿哪里没活肯定知道。”

    平常油漆论桶卖,这种进口漆论斤卖。平常人别说碰不到,恐怕连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只要能找到购买者,找到工地,那就能查到被害人身份,找到第一现场。何况假洋鬼子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去查。

    丁承友飞快地浏览了一下材料上的一个个电话号码和地址,毅然抬头道:“老张,老刘,王思强,小姜考虑得非常全面,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立即按照这几方向展开调查,争取快侦快破。”

    不等张副局长开口,王思强便忍不住问道:“小姜,你说你们能检验出是什么油漆我信,可是具体到哪家公司生产的是什么品牌,我心里真有点打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你可想清楚了。”

    嘴上说得是姜怡,矛头对准得却是韩均。

    不过必须承认,他的疑虑非常有道理,都是环氧富锌底漆或中间漆,都是氟碳漆,成分都差不多,你凭什么认定是那个什么诺贝尔公司生产的。

    看着丁局长、钱政委和张副局长若有所思的样子,姜怡连忙解释道:“王队,刚才白律师管局里要悬赏,在别人看来是我师傅贪钱,其实我师傅一点都不贪,因为这份检验分析报告至少价值十万元。

    为了从一块小小的漆斑里提取样本,张教授和她的研究生们整整忙了一天,离心提纯到小样后又借助本省三所大学的实验室进行检验分析,然后送到sh的一个国家级实验室进行图谱匹配,最后再请国内最顶级的工程师分析其基础配方体系。”

    “丁局长,钱政委。”

    韩均牵着女友的手起身笑道:“刚才忘了介绍,这位是我女朋友张琳,普林斯顿大学化学工程博士,前美国杜邦公司应用分析实验室研究员,现任科大化学系副教授,也是本省最年轻最漂亮的千人学者。”

    尽管心知肚明他俩之间的关系,丁承友依然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原来是张教授,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张琳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莞尔一笑道:“丁局长好,认识您很荣幸。”

    “王队长,我认为我必要强调一下,张教授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年轻化学家,在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领域有诸多建树。早在四年前,她就在大学实验室里发明了一种可以在海水里涂刷的重防腐涂料,现在已广泛应用于二十几个国家和地区的海上石油**、海底输油管道、跨海跨江大桥及港口码头设施的水下部分。”

    韩均顿了顿,接着道:“另外,作出最后签定的sh那家国家级实验室,是国内高分子分析和精细化学品分析领域仪器设备最先进、研究人员最多、研究水平最高的实验室。据说参与研发了许多高精尖的国防涂装项目,比如航母、比如隐形战机、比如装甲迷彩等等等等。

    他们拥有全国最全的各种涂料和油漆图谱数据库,与包括阿克苏诺贝尔和杜邦在内的国际巨头有业务合作,同时也为国内油漆企业提供技术服务。尽管我对他们在知识产权上,尤其在配方上的一些作法不太认同,但必须承认他们是这方面的权威。”

    张琳不失时机的把笔记本电脑转了过去,当看到网站上的一些服务项目时,丁局长和钱政委等人才意识到韩均为什么说不认同他们的一些作法。

    居然清清楚楚的注明,只要带200克样品去,就可以帮助客户提供“成分分析”、“原材料分析”、“配方还原”、“性能改进”和“模仿生产”的一条龙服务。利用最先进的技术还原涂料各组分组成及其比例,解析出涂料基础配方,且声称帮客户保密,整个一“山寨”油漆涂料技术的大本营。

    不管怎么样,国家级实验室作出的鉴定应该错不了,丁承友紧握着他的手,激动不已地说:“韩调研员,张教授,您二位这次真帮了我们大忙。动用那么多人力财力,做这么尖端的检验分析,五万肯定不够,缺多少您开口,我们西郊分局不能让您既帮忙又自掏腰包。”

    韩均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丁局长,坦率地说sh那边没花钱,张教授面子大,人家连材料费都没收。五万悬赏金是我帮她的研究生们要的,主要工作都是他们做的,我认为既然付出了就应该得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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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师傅神了!

    公安部门对命案的重视程度仅次于枪案,要远远超过其他刑事案件。

    一是因为命案的社会危害性在所有刑事案件中最大,二来中国有珍视生命的传统,有“人命关天”之说。破案率越高,破案速度越快,越能让那些企图害命者减少侥幸心理,有利于威慑与中止相关的犯罪行为,保护生命。

    然而,公安干警是人,不是神。

    有的命案很快就能侦破,有的则如大海捞针,可能动用数百警力、耗费百万经费,都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西郊公安分局迅速行动起来。

    局长丁承友、刑侦副局长张宜亮亲自坐镇指挥,重案队人手不够,紧急从各责任区刑警队抽调。考虑到一些企业为节约成本往往自己组织工程招标,而不是委托专业的招标机构。网监大队的网络警察也在他们的命令下,从网上搜索有关于防腐工程的招标信息。

    昨晚一夜没睡好,要不是担心在指出调查方向的前提下他们仍找不到第一现场,韩均早和张琳一样回去了。

    在局长办公室对面的休息室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走进刑警大队会议室,只见里面烟雾缭绕,烟灰缸里烟头堆得像小山,呛得人连呼吸都困难。隔壁警务室里电话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一份又一份材料被女警接二连三的送进来,看一眼就扔,扔得到处都是。

    姜怡看样子没睡,精神还挺足,一看见他便放下电话道:“师傅,您起来了,肚子饿不饿,我去帮您找点吃的。”

    “不用了,”韩均看了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丁承友一眼,低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上午一散会,王队就亲自去代理商和经销商那儿了解情况,人家非常配合,出货单和送货记录都让我们复印了一份,线索很多,需要一一核查。您知道的,江城造船业这么发达,沿江大大小小的船厂几十个,又多多少少采购过,光船厂这一块儿就投入一大半警力,张局都亲自出马了。”

    在一条远洋船舶的总造价中,涂装往往能占到六分之一。少则数百万,多则几千万,而且时不时的要维护,可以说船厂是重防腐涂料企业的主要客户。他们先从造船厂着手没什么不对,毕竟船厂大多在江边,相对集中。

    韩均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接过她递来的线索登记簿,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你估计把船厂查完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吧,总共就这么多人,基层派出所又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很容易打草惊蛇。毕竟抓到凶手才是最终目的,否则找到第一现场也没用。”

    最后一页的倒数第二行,赫然写着“江城化学工业集团”,韩均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放下登记簿道:“生姜,我们也去碰碰运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可是丁局……”

    “看他都流口水了,肯定这些天没休息好,别吵醒他,我们走我们的,跟你那位同事说一声。”

    领导也没说非要她留在这儿,实在没地方去才呆在这里帮忙的。人家在外面查案,她在这儿吸二手烟,早想找个机会开溜。师傅一开口,姜怡求之不得,跟坐在角落里整理材料的战友打个招呼,便拿起一张没装订的线索清单复印件溜之大吉。

    上午露了个脸,但也仅仅是露了个脸。

    想真正的扬眉吐气,只有亲手抓到凶手。一出门,她的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举着复印件兴高采烈地问:“师傅,我们先去哪一家?”

    韩均假作沉思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笑道:“他们从前往后查,我们从后往前查,先去最后一家。”

    “行,就最后一家,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们白跑。”

    想抓凶手想疯了,真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韩均侧身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生姜,你打算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我们是去抓凶手,不是去旅游。快去想办法搞把枪,搞副手铐,如果有防弹衣也帮我带一件,我在车上等你。”

    姜怡这才想起她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挠了挠脖子一脸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师傅,国内不是国外,枪支管理很严的,我刚参加工作,他们不会借给我。就算借也要先打申请,要领导签字才能借到。”

    “那怎么办,去食堂找把菜刀?”

    姜怡发现自己很没用,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师傅,我……我……我可以借到警棍,可以电击的那种。手铐也没问题,防弹衣就不用了,国内没那么多枪。”

    看着她那副窘相,韩均差点爆笑出来,挥了挥手催促道:“警棍就警棍吧,总比两手空空好,记得检查一下电有没有充满,别到时候只能真当棍子使。”

    “您放心,我挑个新的,保证好用。”

    第一家在江边,是一个正在施工的油库项目。民工们的工作时间很长,要干到看不见作业才收工。

    项目经理、施工员、安全员和监理工程师都在,听完来意,直接把他俩带到仓库,十几桶阿克苏诺贝尔公司生产的氟碳漆码得整整齐齐,一桶都没开-封。从手机里翻出被害人的照片,他们也没见过,不出意外的一无所获。

    在路边找了个小饭店,随便吃了点晚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十几公里外的精细化工园区。

    江城化学工业集团在这一片很有名,占地二十几万平米,是全球知名的二苯胺及其下游产品专业生产企业。主要生产二苯胺、烷基化二苯胺、防老剂、液氨、氨水等,广泛应用于医药、农药、火-药、染料、润滑脂、润滑油、塑料、合成橡胶及其制品等各个领域。

    大集团大公司,十二层的办公楼比区政府还气派。

    在总部值班的陈副总显然没少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一听说韩均来自省司法厅、姜怡来自区公安分局,立即热情无比的把二人请到了他在十楼的大办公室。

    “韩调研员、姜警官,我是负责安全生产的,不然不会这么晚没下班,采购部到底有没有采购您二位所说的那两种防腐涂料我不知道,但老厂区这段时间确实在搞设备维护,防腐是很重要的一块,预算好几十万呢。”

    韩均明知故问道:“陈总,老厂区离总部有多远?”

    “不远,就在马路对面,晚上看不清,白天很显眼,一个立式大储罐,旁边都是管道。”

    失手杀人的凶手就在对面,韩均不敢有任何大意,略作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陈总,我们想去对面看看施工现场,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啊,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去找两顶安全帽,我陪你们一起去。”

    步行穿过马路,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一道大门前,见门口有监控,门边的传达室里有保安,韩均停住了脚步。

    “韩调研员,姜警官,涂料应该在前面的仓库里,门卫有钥匙。”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施工队住哪儿?”

    “喷油漆不是盖房子,没几个人。考虑到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租房子都租不到,就让他们暂时住老宿舍。我们不是盖新楼了吗,自己工人都搬走了,老员工宿舍空着也是空着,而且他们住也住不了几天。”

    陈总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接着道:“他们经理姓钟,是个小伙子,挺能干的,我们集团防腐活基本上都交给他。”

    韩均走进传达室,若无其事地说道:“陈总,能不能请钟经理过来一趟,就说您想看看工程进度。”

    陈总一愣,忍不住问道:“韩调研员,姜警官,是不是小钟出事了?”

    “就是向他了解点情况,这么晚了说公安局有人找,没事也要把人家吓出点事,陈总,您说呢?”

    “也是,不过那小伙子真挺好的,挺能干,挺会来事。”

    当着二人面打完电话,不一会儿,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从厂区里开了过来,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推开车门,边走边笑道:“陈总,这么晚了又这么热,您不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也太敬业了吧。”

    传达室有两个门,一个朝着厂区,一个朝着马路,见师傅背靠着北门冲她使了个眼色,姜怡心中一凛,不动声色站到了门边。

    钟海俊走进传达室,只注意到对面的陈总和穿便服的韩均,像往常一样掏出包软中华,指了指着窗外“严禁烟火”的牌子,又非常夸张的比划了一下,递上香烟道:“陈总,我们都在伸缩门外边,抽一根儿不算违反规定,我给您点上。这位是您朋友吧,来,搞一根儿。”

    他真的很会来事,见韩均接过香烟,又转过身去准备给保安发。当看到穿着一身警服的姜怡,当看到姜怡已经把门关上时,整个人一下子傻了。

    陈总不明所以,吸了一口烟,像往常一样调侃道:“小钟,公安局的同志想找你了解点情况,你小子肯定没干好事,肯定是在我们这儿赚了点钱,去外面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又不想认账,是不是?”

    钟海俊强按捺下心中的恐慌,回头道:“陈总,您……您别开玩笑了,公安局找我……找我了解什么情况。”

    这么晚了,明天下午还要随康副省长出国,韩均可没时间跟他墨迹,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钟经理,死者阴-道里有精斑,外面有监控。如果不出意外,在你车里和施工现场还能找到血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什么……什么死者,什么精斑,公安同志,您……您说什么呀。”脸吓得煞白煞白的,额头上的汗珠像黄豆般大,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却依然装糊涂。

    “听我说完。”

    韩均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承认没关系,我不要你承认,我只想告诉你我很惋惜很痛心,你说你这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会干那样的傻事,失手伤人搞得像故意杀人,要是遇上那些学艺不精的法医,你跳进黄河你都洗不清。”

    师傅太神了,现场没去看,光凭嫌疑人表情和反应就一眼断定他是凶手,不仅把陈总和保安搞得目瞪口呆,连姜怡都大吃一惊。

    钟海俊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她意识到应该错不了,正准备掏手铐,韩均接着道:“自首吧,别一错再错了,用你自己手机打110,我们坐这儿陪你一起等。”

第四十章 前因后果

    “……就这么三言两语,钟海俊心理防线就被击垮了。等110来的空档,师傅简单问了问,原来被害人叫苏容梅,今年十九岁,算起来跟我是老乡,老家在东北。她高中没读完,也没找个正经工作,整天泡在网吧,他俩就是在网上认识的。

    这个钟海俊呢,也是高中毕业,今年二十八岁,用化工集团陈总的话说他挺能干、挺会来事。刚开始在郊县的一家油漆厂当工人,老板看他能说会道,又会处事做人,就让他去干业务员,专门跑船厂、跑要做防腐的企业,推销他们厂的油漆。

    后来他发现好多单位的工程都是包工包料,防腐工程公司又把材料价格压得很低,就一边当原来厂的业务经理,一边接工程自己干,挂靠了一家防腐工程公司,每年给点管理费,手底下也不养人,没活跑跑油漆,有活就联系跟他处得比较好的施工队,总之,十分能干。”

    韩均随康副省长去了美国,“经济技术交流会”搞完之后又要直接去bj参加晋衔培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管一天打几个电话,张琳心里依然空荡荡的。

    想到刚搬进来的表妹小萍会做一手好菜,就让白晓倩和姜怡这两个“辩方证人”最亲近的人每天过来吃晚饭,既可以利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跟她俩搞好关系,又可以说说笑笑不至于那么寂寞。

    白大律师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客气”这个词,有人请吃饭求之不得。她来了姜怡自然不能不来,不然“准师娘”肯定认为她对她有什么意见,尽管的确有那么点意见。

    小萍在超市上班,是个会计,可能整天坐办公室的缘故,非常八卦,不管对什么事都非常好奇。听说她们刚破获一起杀人抛尸案,连桌子都顾不上收,便缠着姜怡问案情。

    小萍瞪着双大眼睛,急切地问:“见网友?然后被网友杀了?”

    “别急,听我慢慢说。”

    姜怡从张琳手中接过一片西瓜,接着道:“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但不是第一次见面。钟海俊业务跑得很广,在网上还做了个竞价排名的广告,只要人家打电话要采购重防腐涂料,要做防腐工程就哪儿都去。去年秋天,他去东北拜访一个客户,顺道跟苏容梅见了面,然后吃饭、开房、发生关系。”

    想起韩大律师两年前那事,白晓倩冷不丁地来了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琳俏脸一红,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别打岔,听姜怡说完嘛,我也很想知道。”

    “说吧说吧,说完了分钱。”

    姜怡一脸疑惑地问:“白姐,分什么钱?”

    白晓倩吃吃笑道:“你先说,不然老板娘又怪我打岔。”

    她太生猛了,而且百无禁忌,张琳可不敢再跟她斗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示意姜怡接着往下说。

    “我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白姐说得那样没一个好东西,但这个钟海俊确实不是一个好东西。明明已经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还在外面骗小姑娘。看上去一表人才,又有点钱,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泡在网吧的苏容梅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

    他回江城之后一个劲地给他打电话,刚开始他一千两千的也汇点钱。说起来苏容梅这个人也不怎么样,胃口越来越大,要得越来越多,甚至连怀孕的瞎话都敢编,钟海俊一气之下不再接她电话,想就这么断了。”

    小萍不无感慨地冒出句:“都不是好人!”

    “所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姜怡把西瓜放到一边,继续道:“钟海俊可以不接电话,但不能不做生意。苏容梅就通过他在网上做的广告,联系到他们厂,声称她是客户,对他们厂产品感兴趣,是东北哪家哪家公司介绍的,要找钟海俊钟经理。厂里人不知道啊,以为她真是客户,三言两语,就把钟海俊的底细全漏了。

    听说他有老婆有孩子,苏容梅感觉被欺骗了,跟她那些狐朋狗友借了点钱,坐火车来江城找到了钟海俊。人自然不能往家带,孩子都有了,更不可能为她离婚,钟海俊于是又哄又骗,把她带到化工集团老宿舍。

    说起来苏容梅也挺有心机的,晚上没再闹,还主动与他又发生了关系。钟海俊以为基本上已经把她稳住了,准备第二天带她出去玩玩,然后再找个机会心平气和的谈谈,给她一两万块钱,好聚好散,打发她回东北。”

    小萍脱口而出道:“大老远的杀过来,苏容梅肯定不干。”

    “是啊,他没想到发生完关系之后苏容梅就发作了,给他两个选择,一是跟老婆离婚,他们俩结婚;一是赔偿她50万块钱。离婚不可能,50万也不是小数字,钟海俊当然不可能答应,气得穿上衣服就要走,想回去跟老婆认个错,一劳永逸的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一个要跑,一个拉着不让跑,两个人就这么发生了争执,推搡当中,钟海俊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后脑勺正好磕在一根长螺拴上,苏容梅当场死亡。案发当天正好又是他刚进场,联系的施工队要第二天下午才到。整个老厂区除了大门口的保安,就他一个人。

    人命关天,到底怎么死的他怕说不清,当然,就算能说清同样要承担刑事责任,于是将错就错,把现场收拾了一下,用他从电影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反侦查手段,把尸体洗得干干净净,塞进车后备箱,准备送到乡下老家找个地方毁尸灭迹。”

    张琳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既然准备把尸体送到他老家,又怎么会抛到离我们这儿不远的树林里呢?”

    “案发当晚西二环和东风路交叉口正好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接警之后特巡警三大队先抵达的现场,见前面有荷枪实弹的警察,钟海俊做贼心虚没敢再往前开。西郊植物园外围护栏的防腐工程又恰恰是他做的,对这一片非常熟悉,就没有上高架,把尸体抛到了第二现场。”

    姜怡轻叹了一口气,不无欣慰的补充了一句:“如果那头没发生交通事故,真让他把尸体送到乡下老家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这个案子真可能永远破不了。”

    小萍想了想,突然搂着张琳的胳膊道:“琳琳,我未来的教授姐夫真厉害,一眼就看出谁是凶手。那天晚上我真不是有意的,回头你一定要帮我说几句好话,让他千万别生我的气。”

    张琳心中甜滋滋的,嫣然一笑道:“别担心,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厉害什么呀?”

    白大律师把西瓜皮一扔,很是不屑地说:“排查范围已经缩那么小,不是你就是他,看谁可疑随随便便唬唬,一唬就唬出来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所以不管犯了什么事,落到公安手里千万不能慌。”

    “白姐,哪有你这样做律师的。不过前面一句非常有道理,钟海俊一看见我,当场就傻了!师傅乘热打铁,一举把他拿下,可惜没让我给他戴铐子,居然让他自首,害得我挨了一顿批,明天上班还要写检查。”

    “为什么?”破了这么大案还要写检查,小萍糊涂了。

    白晓倩乐得心花怒放,不等姜怡开口便吃吃笑道:“对西郊分局,尤其对王八蛋而言,嫌疑人被抓获和嫌疑人自首的区别太大了,一个可以立功,一个不能立功,5万块悬赏金同样一分不能少,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除了破案率好看点其它什么都没捞着。”

    尽管跟她所说的一样,姜怡仍气呼呼地说道:“白姐,我们领导没你说得这么贪功,之所以批评我,要我写检查,是因为我无组织无纪律擅自出警、擅自调查。另外嫌疑人撂了之后,又没采取必要的控制手段,万一他狗急跳墙,不仅可能脱逃,甚至会对我们产生伤害。”

    “辩方证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张琳重重的点了下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是啊,你们也太大意了,陪杀人犯坐在那儿等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面可以发生很多事。”

    “其实没那么危险,传达室不是光我们两个人,听说他真失手杀人之后,陈总一边做他工作,一边又叫来两个保安,门堵得死死的,外面的车钥匙也拔了,而且我有电警棍,他插翅难飞。”

    小萍又好奇的问道:“姜怡,失手杀人要坐多少年,会不会判死刑?”

    “这你得问白姐,在你未来教授姐夫的推荐下,她又接了一个案子,现在可是钟海俊的辩护人。”

    白晓倩得意地窃笑道:“算他有点良心,如果这案子被别人抢了,我非得跟他急。”

    “那他会不会判死刑?”

    “过失致人死亡罪和毁灭证据罪是跑不掉的,并且情节严重。如果不出意外,法庭会重判,两罪加起来十年。但最后关头韩大律师给了他自首的机会,只要王八蛋不从中作梗,法庭应该会认定他投案自首的情节,会酌情从宽处理。”

    张琳不禁笑道:“晓倩,这么说他为你创造了许多有利条件。”

    “是为我的当事人,不是为我,毕竟他是一个律师,在那种情况下会自然而然地为嫌疑人考虑。”

    站在不同的立场,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姜怡嘀咕道:“白姐,师傅这么做对死者太不公平了。”

    白晓倩给了她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律师只需要考虑当事人的利益,想要公平正义去找法院。再说都什么时代了,死刑要慎用,杀人偿命那是老黄历,说不准哪天早上一起来,就听说全国-人大宣布废除了死刑。”

    苏容梅死得很冤,钟海俊又罪不至死,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张琳连忙笑问道:“晓倩,你现在手头上那么多案子,又要帮他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你忙得过来吗?”

    “累并幸福着,只要有钱赚,忙不过来也要忙,再说我现在可是正义律师事务所的执行合伙人,你张教授可以带研究生,我同样可以带实习生。我们主任给了我一堆简历,回头看看挑几个顺眼的,从今往后本律师也要像黑-社会老大一样,出入前簇后拥,去哪儿都带上几个马仔。”

第四十一章 白衬衫

    下午四点,王思强奔波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重案队,远远地就看见院里停着一辆红色宝马。

    不要问,肯定是姜怡那丫头又跟白骨精换车开了。不是奥迪就是宝马,要么mini,三天两头换花样,一点不注意影响,哪里像个为人民服务的公安干警。

    不过开什么车上下班是人家自由,公安部五条禁令里没说不允许开好车,王思强摇了摇头,同一起出去的几个干警走上了二楼。

    指导员李大山刚好准备去对门的内勤室,见他回来了立马收住脚步,侧身笑问道:“脸拉得老长,看样子又白耗了一天。”

    重案队虽然不用像责任区刑警队每天至少要留一个探组在单位值班接警,但作为大队唯一的机动力量,只要手头上没有大案要案,哪个责任区中队忙不过来就要帮哪个中队接警。

    王思强掏出香烟,倍感无奈地叹道:“不管什么案子都往我们这儿推,回头把门口那块牌子换成反扒队算了。”

    “干什么不是干,反正不会让我们闲着。”

    “这倒是,对了,上午局里开得什么会,我缺席丁局和政委没说什么吧。”

    “出去办案又不是请假休息,他们能说什么。”

    李大山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放下手中的材料道:“不过你真不应该缺席,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市局领导和区领导来宣布分局领导任免,郭局因为看守所那事被免了,只说另有安排,没说要调到哪儿去。来了个年轻的,姓崔,三十岁出头,据介绍还是个法学硕士。”

    “郭局分管监所,看守所闹出那么大窝案被免并不奇怪,只是新来的副局长未免太年轻了。除了假洋鬼子那个有名无实的正处级调研员,我真没见过三十出头的副处级。老李,听你这一说我感觉我真老了,有点跟不上时代。”

    三十七岁还是个副主任科员,和他一起参加工作的有好几位已经担任兄弟分局或县局副局长了,连现在的顶头上司刑警大队大队长刘义朋参加工作都比他晚一年。

    李大山暗叹了一口气,点上根香烟劝慰道:“什么跟不上时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就应该死在沙滩上。再说人比人气死人,没什么好比的。三十出头的副处级又怎么样,他有本事跟假洋鬼子比去。”

    半个多月前,韩大律师让白晓倩左一个“我们注意到”、右一个“我们注意到”,逼着分局签下了一大堆城下之盟,简直奇耻大辱。本想着认怂就认怂吧,至少换来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居然被他摆了一道,捷足先登把抓获变成了自首,让分局上上下下郁闷到极点,像是一人吃了一只苍蝇。

    两天前,是他被西郊分局释放两周年。

    追诉期过了,再也没有被起诉被追责的后顾之忧,王思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然不会被起诉追责,他在西郊分局半个月的调研也结束了,但他又摇身一变为分局的政风行风、警风警纪监督员,更不用说在此之前还收了姜怡那个徒弟。

    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的贴在西郊分局、贴在重案队、贴在他王思强身上,怎么撕都撕不下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从海外引进的高层次人才,也是有头有脸的省法律顾问团成员,就算找麻烦也会顾及下他自己的颜面。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哪有正处级领导一而再再而三为难一个副主任科员的。

    令王思强更头疼的是,他不仅自己摇身一变为政风行风监督员,还让白晓倩白骨精也摇身一变为监督员。

    那女人要多难缠有多难缠,干这么多年律师对国内那些门门道道是一清二楚,以前狐假虎威,以后就是狐虎一起上阵,真不知道今后这日子该怎么熬。

    王思强算是明白了,假洋鬼子从来没想过放他一马,不起诉不追责只是不想让他倒霉得太快,接下来会像猫抓老鼠一样慢慢玩,直到把他玩疯、玩崩溃为止。

    打持久战就打持久战吧,大不了不干这个队长,去派出所当片儿警,王思强暗暗地安慰了一下自己,轻描淡写地问道:“假洋鬼子怎么了,是不是又杀回来了。”

    李大山同样很头疼,指着今天的报纸苦笑道:“杀回来是早早晚晚的事,我要说得是人家身份又变了。专业技术三级警监,穿上了白衬衫,跟他一比,我们那位刚到任的崔局真不够看。”

    司法部授予、晋升张成等186名同志三级警监警衔仪式在中y司法警官学院举行,司法部政治部主任、党组成员王中静出席授衔仪式并讲话……

    看着简讯下配得那幅图片,王思强不无嘲讽地笑道:“我的乖乖,白花花一片,什么时候白衬衫这么不值钱了。”

    “有司法厅的领导,有监狱管理局的领导,有监狱长,有警校校长和副校长,人家行政级别和专业技术级别在那儿,有什么不服气的?”

    “服气,真服气,早知道升职晋衔这么容易,当初我就应该进司法系统而不是公安系统。”

    李大山哈哈大笑道:“算了吧,就你这臭脾气,就你那函授大专文凭,进了司法系统一样升不了职晋不了衔。”

    “你能!”

    “我也不能,王思强,不管你信不信,我对现在这样子已经很满足了。前几天一个老战友给我打电话,说比我们晚几年入伍的一个正营职军官为了进公安局,跑断腿、求遍人,其他就不用说了,最后被安排到一个乡镇派出所当户籍警,下半年还要参加公务员考试。”

    王思强对这些不感兴趣,放下报纸问道:“老李,你说假洋鬼子换上白衬衫回来后会怎么对付我们?”

    李大山关上门,神神叨叨地说:“有个情况我正要跟你沟通,小姜这几天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听去年那三起未破的命案。上次运气好,被他们捡了个便宜,估计是想再接再厉,把那三起命案也破了,再抽我们几记耳光。”

    “一次是运气,不可能两次都那么走运。老李,我们必须承认,假洋鬼子在破案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有些事情不服不行,李大山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是律师,听说在美国还干过地方检察官,跟我们算半个同行,在破案上有两把刷子并不奇怪。”

    未破的三起命案就像三根刺,一直扎在心口,王思强沉思了片刻,毅然道:“老李,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回头找个机会把案卷交给姜怡。”

    假洋鬼子能摆重案队一道,重案队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李大山权衡了一番,抬头笑道:“不动声色的交给她,查不出来没损失,要是真能查出点头绪,我们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过来抽他的脸。”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思强禁不住指着他鼻子笑骂道:“老李啊老李,老奸巨猾说得就是你。”

    “我这叫老谋深算。”

    李大山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一正:“王队,刚来的那位崔局看样子不太好伺候,上午宣布完任命,分局开党委会安排分工,刚安排他分管办公室、预审大队、税侦工作,负责‘双考’和‘两考’,联系花园街派出所。中午就开始检查预审大队的工作,你回来前戴大刚给我打过电话,说崔局认为‘8.14案’不能排除故意杀人的可能性。”

    联系花园街派出所就意味着以后会时不时来对门儿检查工作,重案队虽然不是他分管的单位,但人家是分局领导,只要来了一样要去露个面。认为‘8.14案’不能排除故意杀人的可能性,就意味着重案队要补充侦查。

    一想到刚刚推行的“侦审分离”王思强就来气,如果早几年推行,如果再早几年别搞什么“侦审合一”,他也不至于把假洋鬼子得罪得这么死。

    他再次从头到尾回想了一下刚移交给预审大队的杀人抛尸案,确认应该没什么问题,冷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惜这把火烧错了地方,搞不好就引火烧身。老李,既然有人愿意跑出来顶雷,我们求之不得。”

    李大山深以为然,唉声叹气地说道:“现场勘察了那么多次,那根螺栓的位置和角度又那么邪性,几个法医抱着塑料模特做了十几次模拟试验,都证实故意杀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这又是何必呢。”

    “看守所不是出了事吗,在人家看来我们分局哪儿都有问题。他要补充侦查就补充侦查,我们找个机会跟小姜说清楚,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从来没想过把白骨精的当事人置于死地。”

    “行,告诉小姜就等于告诉白骨精和假洋鬼子,让他们神仙斗法去。”

    王思强微微点了下头,幸灾乐祸地笑道:“三十出头的副处级,要说没点背景连鬼都不信。哼哼,越来越有意思了,老李,我们等着看好戏,他们斗得越热闹,我们的日子就越好过。”

第四十二章 警监归来

    参加完司法部授予、晋升三级警监警衔仪式,韩均便和一起晋衔的省监狱管理局党委成员、第三监狱监狱长,省女子监狱副监狱长等人马不停蹄地返回江城。

    司法厅对他们这七位新晋的“白衬衫”非常重视,接机的丰田考斯特客车一直开到停机坪。许厅长、兼任监狱管理局局长的杨副厅长、唐副厅长和政治部主任等领导出席了之后的座谈会,又是祝贺又是勉励,气氛非常之热烈。

    下午四点到江城,折腾到晚上八点多才着家。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这一别大个月,张琳望眼欲穿,要不是白晓倩、姜怡、小萍和送他回来的监狱管理局司机在,要不是有一大堆行李要帮着提,她早忍不住扑上去了。

    打发走司机,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我说这段时间家里好像缺点什么,原来缺个男人!”

    白晓倩一如既往地生猛,也不管张琳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就拉着一身警服的韩大律师左看右看,紧接着又小鸟依人般地搂着他胳膊,吃吃笑道:“生姜,该我们的就是我们的,那些礼物没长腿跑不掉,别管那些包,快给姐和韩警监来一张合影。”

    师傅真穿上白衬衫了,姜怡兴奋不已,古灵精怪地立正敬礼道:“报告韩警监,白律师让我帮她跟您合影,请指示!”

    “合吧,不合她不消停。”

    “是。”

    他穿这一身真的很帅气,张琳情不自禁地帮他戴上帽子,整了整领带,然后让到一边笑道:“生姜,拍吧,拍完了我帮你和你师傅也来一张。”

    教授姐夫确实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刚才在门口不仅非常热情的打招呼,还说等会儿有礼物,小萍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蓦地举手道:“姐,我也要跟姐夫合影。”

    韩均深情地和张琳对视了一眼,微笑道:“没问题,先一人来一张,然后再来个全家福。”

    咔嚓咔嚓的帮她们拍完,姜怡把手机往白晓倩手里一塞,眉飞色舞地笑道:“白姐,你们先拍,我进去换身衣服,师傅穿警服,我也要穿警服。”

    白晓倩给了她个白眼,一脸不屑地说:“就知道显摆,警察了不起啊,还不是一样要被我监督。”

    为了争取她这个宝贝徒弟的好感,张琳总是帮她说话,一边催促她去换衣服,一边回头笑道:“晓倩,生姜本来就是警察嘛,他们师徒穿警服合影正式一点。”

    女人就像小孩,对礼物总是那么好奇。一拍完照片,便扔下他这个“模特”,像强盗般地拉开大包小包,嬉笑打闹着哄抢起礼物来。

    作为老板娘兼准师娘,张琳自然不能跟她们抢,坐在他身边笑盈盈地问:“肚子饿不饿,楼下给你留了饭,小萍做的,手艺不比晓倩差。”

    “不饿,刚在外面吃过,一起晋衔一起从bj回来,他们说要聚一聚,我不参加不太好。”

    张琳挽着他胳膊,善解人意地轻声道:“应酬嘛,避免不了的。”

    这边刚说了两句话,那边就因为分赃不均发生了争执,白晓倩紧抓着姜怡手上的一个包,大呼小叫道:“生姜,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是我先拿的,别什么东西都跟我抢好不好!”

    姜怡求助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白姐,你已经有好多了,给我和小萍留两样行不?”

    “你说你一个警察,背这么好的包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跟你不一样,我比你更需要,如果没几身像样的衣服,没几个像样点的包,别人会以为我没实力,也就不会把案子委托给我。听话,松手。”

    “我又不是天天穿警服,再说你一年赚那么多钱,光我师傅就给你十二万,买几件衣服买几个包一点都不吃力,你好意思跟我争吗你。”

    “薪水是薪水,礼物是礼物,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白晓倩振振有词,坚决不松手。

    “那就平分,或者抓阄。”

    “平分,开什么玩笑,生姜啊生姜,你要搞清楚你才当他几天徒弟,而我已经伺候了他好几年。你们公安局不也算工龄吗,以你的工龄能有这几样已经很不错了,松手松手,别人心不足蛇吞象,别眼红我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老同志。”

    韩均乐了,忍不住笑道:“老同志,看样子这段时间你没少欺负新同志。”

    “是啊师傅,您不在这半个多月她光欺负我。”

    姜怡一脸委屈的走到他面前,撅着小嘴数落道:“天天让我下楼买早饭,吃完之后又要我帮她收拾,家里卫生从来不打扫。说什么要去见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客户,变着法骗开您借给我用的车,要不是我立场坚定,连那五万钱悬赏金都差点被她私分了。”

    张琳笑而不语,韩均意思到问题出在哪儿了,指着一个她们没来得及打开的皮箱道:“白大律师,礼物是我以前的助理艾琳帮着准备的,一共四份儿,只是尺码和颜色不同,其它都一样,我建议按照清单分配。至于那5万悬赏金另有安排,你就别打主意了。”

    白晓倩不乐意了,愤愤不平地问:“韩大律师,得罪人的事让我干,分钱的时候却没我份儿,您是不是打算过河拆桥?”

    “亏你还是个律师,事前没协议,事后没约定,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想跟我公事公办是不是?”

    “嗯哼。”

    “行,我们就公事公办。”

    白晓倩大大咧咧的坐到他对面,义正言辞地说:“我算了一下,司法警官学院给您每周安排四节课,一年两个学期大概40个周,一共160节课。以您在司法警官学院的年薪计算,每节课授课费大概在450元人民币左右。不知道韩大律师您打算以什么价格转包给我,要知道授课并不在我们的协议之内,我不可能帮您白吃粉笔灰。”

    张琳岂能不知道他俩又是在开玩笑,禁不住笑道:“晓倩,我听说过工程可以层层转包,却从来没听说过授课可以转包,你们这么搞不是误人子弟吗?”

    “那本来就是个误人子弟的烂学校,张琳,你不知道,我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些孩子我心里真内疚。总忍不住地想,给人家一个警察梦,毕业之后却只能去干保安,干协警,连参加司法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所以除了转包费之外他必须再给我支付一笔精神损失费,不然谁爱去谁去。”

    韩均假作权衡了一番,慢悠悠地说道:“两万,授课年薪两万,如果嫌少我另请高明。”

    “合下来一节课才125,刨去来回油钱100都落不下。韩大律师,您心未免太黑了吧。既然想接转包活儿,我已经做好了被剥削的心理准备,但您不能太狠,不然像工程转包一样只能给您一个豆腐渣工程。作为司法警官学院教授,您也不想教学质量得不到保证是不是?”

    “听上去有些道理,再给你加一万,也就说从现在开始,你在我这儿年薪十五万。”

    “两万,最少两万,不然教学质量真得不到保证。”

    她漫天要价,韩均坐地还钱,摇头道:“一万五,最多再加一万五,那五千算油钱。”

    白晓倩又施展出她的杀手锏,紧搂着他胳膊撒娇道:“白大律师,您一年赚那么多钱,至于跟我计较那5000吗?爽快点ok,加两万,凑个整。”

    真当我不存在啊,张琳可不想让她再搂着“辩方证人”,脱口而出道:“四万就四万,那5000韩均不给我给,现在满意了吧?”

    “还是老板娘爽快,韩大律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给你新合约。”

    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姜怡酸溜溜地问:“师傅,我没白姐那么能干,不能管您要工资。可作为师傅,您是不是多多少少给我点零花钱?”

    怎么遇上这帮讨债鬼,韩均头大了,立马起身道:“零花钱没有,不过那五万悬赏金里有你一份。怎么分配,能分多少问你师娘。”

    “真的?”

    “真的,”张琳嫣然一笑道:“我那边有三个研究生,一人一万,算上你一共四万,剩下的一万交给小萍买菜,以后你们这儿也没别开伙了,全到我那儿吃。”

    这个钱不要白不要,姜怡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紧搂着她胳膊道:“师娘,您真好,早知道跟您后面这么有前途,当年我就应该报考科大化学系,做您的研究生。”

    “一点钱就被收买了,真没骨气。”

    白晓倩嘟哝了一句,抬头笑问道:“那一万算伙食费也行,可是一万花完之后呢。老板娘,我可是您们家的员工,您不会从薪水里扣我饭钱吧?”

    韩均被搞得啼笑皆非,咬牙切齿地说道:“白晓倩,你这句话真提醒了我,前段时间财务是挺乱的,尤其在日常消费上。我不是慈善家,就算是慈善家也应该把钱捐给更需要的人,所以今后必须把账目搞清楚,不能再让你和生姜这么白吃白喝祸害我。”

    张琳忍俊不禁地附和道:“韩均说的对,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你俩已经是成年人了,并且有收入来源,不能总让雇主和师傅当冤大头。”

    快到手的一万块零花钱难道又要交给小萍做当食费,姜怡灵机一动,指着白晓倩道:“师傅,师娘,白姐收入高,她应该多出点。”

    “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你怎么没说你吃得比我多!”

    白大律师是什么人,想从她口袋里掏钱可没那么容易,指着书桌上的一堆案卷,狡黠地笑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搞点伙食费还不容易,破几个案子就是了,反正你们师徒对这个感兴趣,大不了到时候我再去帮你们谈判。”

    “但是悬赏的案子可遇不可求。”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他们不搞悬赏你不会主动去联系?可以把它当成一项业务来开展,就像美国的赏金猎人。你们公安部门为了破案率,是不会在乎那十万八万的。”

    姜怡眨了眨眼睛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呀,他们自己办案同样要经费。你们都是公职人员,出面谈这些是有些不太合适,这件事交给我吧,让我刚带的那几个实习生去问问。不过话必须说在前面,每个案子我要拿20%的提成,毕竟我多多少少要给人家点跑腿费。”

第四十三章 暂避锋芒

    礼物没白送,律师、徒弟和表妹特别懂事,昨晚聊了一会儿后就把二人连拉带扯的赶出门外,“嘭”地一声反锁上防盗门,说什么让他们俩到楼下来过二人世界。张琳心里不知道有多情愿,韩大律师更是求之不得,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把公开同居的日程提前了两个半月。

    一觉醒转,就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音乐”声,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

    “亲爱的,吃早饭了,起床了。”

    小别胜新婚,折腾了大半夜,搞得精疲力竭,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没想到她精神依然这么好,不仅起得早,而且像贤惠的妻子一样系上围裙亲自下厨。

    原来幸福离得这样近,这种温馨的烟火气息让韩均很是迷恋,忍不住缩进被窝,闭眼假睡,假作什么都没听见。

    “大懒鬼,快起床,等会饭就要凉了!”

    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被窝,在肚皮的嫩肉上一通乱挠,冰得韩均连连求饶:“法官大人,饶命,我起床我起床!”

    “坐好,别动。”

    张琳微笑里满溢分量得当的娇羞,漆黑如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她那张用来坐在床上工作的小桌子移了过来,从外面端来一碗稀饭,一小碟炒豆角和三个煎鸡蛋,给他送上了一份温馨的爱情早餐。

    她轻轻的坐到床边,一边招呼他吃,一边带些羞涩地说道:“女人搞科研,最大的成本莫过于青春,念完大学又念研究生,青春稀里糊涂的就被蹉跎掉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真没用,什么都不会做,连一份豆角都炒不好,亲爱的,如果不好吃,你千万别不高兴。”

    “说什么呢。”

    韩均心中一热,一连吃下三口豆角,放下筷子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情地说道:“一个愿意为我做早餐的女人,心里一定装了许多许多爱的温柔。面对眼前这一碗热粥一份豆角,我知道我已经与幸福牵手,不管前路会有多少曲折,我都会和你携手共同书写。因为我知道,我已深深地爱上你这个愿意为我做早餐的女人。”

    一个动人的微笑,一番饱含深情的表白,让忙活了一个早上的张琳热泪盈眶,她咀嚼这番话,心中窜升起万般感受,整个人瞬间被幸福包围了。

    “味道不错,不信你自己尝尝。”

    她揉了揉双眼,不好意思地说:“我感觉应该再加点盐,可是怕盐加多了太咸又要重做,这是第三份,而且已经没材料了。”

    “真是个傻丫头,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会做饭的,亏你还留过学,在国外呆那么久。”

    “都快30了,别喊这么肉麻好不好,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韩均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微笑着说:“快30怎么了,就算七老八十在我眼里你还是傻丫头。”

    张琳依偎在他身边,幸福无比地问:“真的?”

    “真的。”

    “可是……你以前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像她们一样,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韩均沉思了片刻,一脸诚恳地说:“亲爱的,我对每一段感情都非常认真,从来没欺骗或背叛过任何一个女人。之所以给别人留下放荡不羁的印象,完全由于暂时给不了她们所希望的婚姻,才一次又一次的相爱,一次又一次的分手。”

    暂时结不了婚的原因他并没有隐瞒,张琳深吸了一口气,紧搂着他胳膊道:“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可以等,也有足够的时间等。”

    韩均感动不已,哽咽地说道:“错是我犯的,责任是我的,这对你不公平。”

    张琳嫣然一笑道:“白晓倩总说好男人不多,遇到一定要抓住。像你这么负责任的男人值得我等,况且又不是天涯海角天各一方,只要能长相厮守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谢谢。”

    “不说这些了,”张琳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问:“韩均,人命关天,生姜昨晚说得那件事你真不打算管?”

    西郊分局刚上任的崔副局长想翻案,不仅认为不能排除钟海俊故意杀人的可能性,甚至找姜怡谈话,连已经坐实的自首情节都要推翻。

    韩均摸了摸鼻子,面无表情地说道:“白晓倩分析的对,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想借这个案子帮西郊分局出口恶气,挽回点颜面,达到站稳脚跟打开局面的目的。反正追诉期已经过了,他有恃无恐。”

    “报复归报复,他不能拿一条人命开玩笑。”

    “所以我很瞧不起他,但不得不承认他很狡猾,一下子击中我的软肋。既不能管又不能不管,管得话名不正言不顺,不管钟海俊故意杀人的罪名又真可能会成立,毕竟人的确死在他手上,到底意外还是故意谁也没亲眼看见。”

    张琳急切地问:“难道法庭真会对那些证据视而不见?”

    韩均暗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苦笑道:“人命关天,法官作出判决是要承担责任的。不像美国有陪审团,故意杀人罪名成不成立由陪审团说了算,法官只需要在有罪和无罪的基础上作出判决。更重要的是国内审判太容易受外部影响,一旦舆论压力太大,那就很难作出公平公正的判决。”

    “钟海俊要是真被判死刑,他难道一点都不内疚?”

    “亲爱的,你我认为钟海俊罪不至死,不等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另外作为公安分局副局长,他肯定非常清楚遇到这种情况,法庭一般会‘疑罪从轻’,既不会认定白晓倩主张的意外致人死亡罪,也不会真判死刑。最后判决要么死缓,要么无期,对上上下下和方方面面都能有个交代。”

    张琳终于松下口气,抚着胸口道:“不管怎么说,一个女孩儿死在他手上,换作几十年前肯定要杀人偿命,只要不被判死刑就行。而且在监狱表现好死缓可以减无期,无期可以减有期。何况‘疑罪从轻’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他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连你都这么想,‘疑罪从无’任重道远啊。”

    “那你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是法官。”

    令张琳倍感意外的是,韩大律师居然轻描淡写地说道:“认输啊,给他低个头,辞掉那个什么警风警纪监督员,让他把新官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烧起来。”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只要是失去过自由的人,就知道自由多么可贵。与钟海俊多坐十几甚至几十年牢相比,我韩均颜面扫地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又不是什么高官,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不怕丢脸。”

    张琳感慨万千,紧抱着他胳膊道:“亲爱的,你真伟大。”

    韩均摇头笑道:“伟大什么,只是比较识时务罢了。他现在占绝对优势,整个一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的判官,我只能暂避其锋芒。等将来有求于我,那他一样要低头,而且我不会再给他反击的机会。”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韩均,张琳吃吃笑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善罢甘休。嗯,他正好姓崔,以后就叫他崔判官!”

    “判官再厉害也怕阎王,先让他暂时先得意一下,等钟海俊的案子尘埃落定,看本阎王怎么收拾他。用那个小品上的话是怎么说来着,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不遵守游戏规则,连最起码的道德底限都不顾,我一定要找个机会给他补补课,告诉他什么叫法律精神。”

    时间不早了,张琳起身笑道:“那你就在家好好研究怎么收拾他吧,我上午有课,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送你。”

    “不用这么麻烦,出了一个多月差,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我上去研究研究生姜带回来的那些案卷,西郊分局去年有三起命案没破,看看能不能把案子破了挣点伙食费,再顺带着教训一下崔判官。”

    张琳禁不住笑骂道:“授课任务转包给白晓倩,司法厅也不去,有你这样上班的吗,简直不务正业。”

    韩大律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本来就是自由职业者,让我朝九晚五的上班还不把我给憋死。再说又不是什么正事都不干,别看我整天游手好闲,只要省法制办一个电话,我就要随叫随到。”

    “你这叫吃空饷,而且同时吃几份空饷。”

    韩均指着电脑包笑道:“亲爱的法官大人,您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就是比较喜欢在家工作,不太喜欢去单位。其实我的事情多着呢,康副省长这次在美国联系的那些公司,给我发了几十封邮件,咨询这个打听那个,每一封都要认真回复,都快成招商局的调研员了。”

    “这就对了,拿国家的薪水,就应该为国家经济建设作出点贡献。”

第四十四章 律所开到楼下!

    回到十六楼,赫然发现几个工人正忙得不亦乐乎,在白晓倩指挥下把前不久刚从卧室搬到客厅的书架、书桌和一箱箱书籍期刊往外搬。姜怡和小萍看样子是帮凶,不好好去上班居然呆在家里说说笑笑的帮他收拾个人物品。

    鸠占鹊巢已经很过分了,未经主人同意就帮主人搬家更过分,韩均禁不住问道:“白大律师,我好像记得这套房子的产权属于我,没给您办过户啊!”

    白晓倩把他拉进电梯,狡黠地笑道:“我的韩大顾问,您千万别生气,这么大事虽然没先跟您通气,但我保证真是好事。风度,注意风度,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面子,别让人家看笑话。”

    看在她昨天晚上比较懂事的份上,韩均没有发飙,皱着眉头问:“客厅里塞得满满的,连下脚地方都没有,你们嫌挤我理解,但搬到张琳那儿就不挤了?再说房子是人家的,招呼不打一声就往她那儿搬,她会怎么想怎么看?”

    “谁说要搬她那儿去?”

    白晓倩摁下电梯,得意洋洋地解释道:“这件事说起来真要感谢你,在你的帮助下我不仅认识了祁教授,不仅成功成为他们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而且在西郊分局看守所接了几十宗刑辩案子。业绩好了,身份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你在bj培训的那几天,我终于实现了职业规划中的第一个目标,成了我们所的执行合伙人。”

    “哎呀,这要好好庆祝庆祝,晚上你请客,去东江酒店中餐厅。”

    “庆祝肯定要,不过有更值得庆祝的事。”

    韩均饶有兴趣地笑问道:“什么事?”

    “我们所不是在市中心吗,地方小,特别挤,出门就是单行道,停车也不方便,我现在的业务又大多在西郊。我们所长和另外几个合伙人一合计,干脆让我另立门户。正好楼下超市上面空着一层,我就从物业手上把它租下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正义律师事务所西郊分所主任,给点面子,以后有外人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称呼我白主任。”

    把律师分所开到自己楼下,韩均可不认为有她说得这么简单,似笑非笑地问:“白主任,除此之外呢,您千万别告诉你们所长没别的打算。”

    白晓倩紧搂着他胳膊,吃吃笑道:“所以才称呼您韩大顾问,而不是韩大律师,韩大警监。您每年拿我们所十万薪水,人从来不去就算了,连个照片都不让挂,您说有您这个顾问和没您这个顾问有什么区别?

    现在我们把分所开到您楼下,给您准备一个又大又豪华的办公室,配一个同样从美国回来的既年轻漂亮又能干的助理兼秘书,会议室、会客室、茶水间、健身房、方便您与张琳嘿咻的休息室……只要我们能想到的都做到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白晓倩接着道:“何况连你自己都说客厅太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把分所开到楼下,既能改善居住环境,又可以让你和生姜一心一意的破杀人案,两全其美,这叫双赢。”

    “这么说你们以后的涉外业务,全在分所开展了?”

    “正是,并且由本主任全权负责。”

    “你们主任还真知人善用。”

    “那是,只要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白晓倩大言不惭的笑了笑,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央求道:“我的韩大顾问,看在我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第一炮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打响。所里对我期望真的很高,缺人请人、缺钱给钱,我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说话间电梯到了二楼,她的分所果然搞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孩坐在接待台里,背后的背景墙上赫然赫然贴着正义律师事务所西郊分所一行大字,下面是一行英文。

    走进去一看,会客室、会议室、敞开式办公区,主任、副主任和他这个首席顾问的办公室正如她所说的一样既大气又阔气,再往里走是档案室、茶水间,以及放着一台跑步机、一台按摩椅和一张台球桌的活动室。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韩均走进主任办公室,坐到她那张又软又舒服的真皮老板转椅上,扶着又大又阔气的老板桌,调侃道:“白主任,您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把律所开到我楼下我都不知道,怎么不搞个剪彩仪式,放点鞭炮再开张。”

    白晓倩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区里的手下,指着本属于她的老板椅笑道:“我们有协议的,涉外案子您拿大头我们拿小头,我们抛头露面、跑腿干活,您出谋划策、最后把关,关上门您才是主任。您说您这位真正的老板不点头,我哪儿敢挂牌剪彩?”

    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干活,韩均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干,随手拿起一份案卷道:“说说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说起正事,白晓倩像换了一个人,坐直身体道:“第一件事本来就与你有关,我们省是进出口贸易大省,全国排名第二,去年进出口额高达1.78万亿,其中出口1.1万亿,进口0.68万亿,贸易摩擦和知识产权纠纷越来越多。另外据商务厅透露,光刚刚过去的八月份,我省产品就遭受国外贸易救济调查9起,均为反倾销调查,涉案金额万美元,涉案企业61家。”

    “别跟我打官腔,这些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当然,您可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省法律顾问团首席涉外法律顾问,我想说得是省里对这个情况越来越重视,专门成立了由康副省长兼任组长,商务厅王厅长、省法制办严主任、司法厅许厅长兼任副组长的全省公平贸易领导小组。

    在全省范围内抽调具备法律、经济、会计和扎实外语功底,具有丰富交涉经验和娴熟谈判技巧,并且熟悉wto规则,了解主要贸易伙伴贸易政策和法律的人才,设立专门管理机构,以政府力量来组织协助企业应诉。设立反倾销专项基金,资助企业应诉,对积极应诉的企业予以奖励。”

    这些韩均也知道,而且是这个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很不耐烦地催促道:“等会儿我还要去西郊分局举白旗呢,直入正题,别浪费时间。”

    西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芝麻不能因此而丢了,白晓倩当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钟海俊那个案子,连忙简明扼要地说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们那个‘公平贸易领导小组’要搞一个反倾销调查与诉讼业务赴美培训团,我们想要一个名额。”

    韩均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总共才十四个名额,其中一个已经内定给了外经贸系统,另外十三个律师要经过司法厅组织的考试和筛选,想要名额赶紧登陆律协网站报名,跟我说这些没用。”

    “名已经报了,同时报了四个,问题是报名人数太多,有点规模的律所都想凑这个热闹。韩大律师,您既参加考试出题,又参加人员筛选,手稍微抬一抬,一个名额不就有了吗?”

    培训团去美国真是培训,不是去旅游观光,要在美国完成以美国公司法和商业法为重点的课程学习,要到纽约的几家律师事务所和公司实习,省委省政府非常重视,韩均岂能答应她这个请求。

    “抱歉,我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让你们律所的律师接受类似培训,想让我泄露考题,想让我在筛选过程中舞弊不行。”

    他是有原则的,能得到这个承诺已经很不错了,白晓倩嫣然一笑道:“那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不过名照报、试照考,说不准运气好能抢到一个名额。”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催促道:“第二件事呢?”

    “我们主任收到消息,美国贸易委员会刚宣布对我国出口至美的陶瓷餐具及厨房用具发起反倾销调查。我省单个涉案金额最大的企业是华盛瓷业有限公司,涉案金额高达1206万美元。他这会儿已经到了华盛瓷业,如果这个案子能接下来,你能不能全力以赴?”

    在国内的那几个兼职拿得钱真不够花,韩均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放下案卷笑问道:“既然对整个行业发起反倾销调查,为什么不能多接几家?让你们主任大胆的谈,委托书一签,我就给艾琳打电话,让她找几个帮手,像上次一样积极应诉。”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反倾销调查应诉不是刑事辩护,就算拿小头也比在国内打十几场官司赚得多,白晓倩乐得心花怒放,起身拉开玻璃门,叫来一个戴眼镜的女律师,眉飞色舞地介绍道:“施玲稚,许教授的外孙女,也是我的小师妹。刚从美国回来,念的ll.m.(法学博士),考到了纽约的律师执照。玲稚,这位就是你外公经常挂在嘴边的韩律师,从现在开始就由你担任韩律师的助理兼秘书。”

    “韩律师好,我外公一直念叨您,听白姐说您在她们所担任顾问,就让我来所里实习,不知道我有没有跟在您后面学习的荣幸。”

    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瓜子脸,披肩直长发,没法跟超凡脱俗的张琳相比,但也算一个美人。

    通过人家外公的案子不仅赚到了160万美元律师费,而且赢得了名声,韩均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要求,起身笑道:“施律师,能有你这位高材生当助理兼秘书是我的荣幸,今天正式上班吧,不过薪水你只能管你师姐要。”

    ll.m.是美国法学院一个专门给外国法律人士准备的学位,课程不多,只需要念9个月。就算拿到学位考到律师执照在美国也混不下去,连去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助理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这位赫赫有名的华人大律师面前,施玲稚实在没任何优越感,一脸尴尬地苦笑道:“什么高材生,就是出国镀个金,回来工作好找一点,韩律师,您就别取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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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感受到死者死亡前一瞬间的感受和画面,那么侦破凶杀案对你而言所要做的只是寻找证据。 两年前的一次意外,让韩均拥有这种匪夷所思的超能力。术业有专攻,且看韩均命案必破、扶摇直上的警路官途!超级警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超级警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超级警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