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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听落花(创世)     神医嫁到txt下载     神医嫁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一章 八卦秘闻

    唉,好一会儿,陆离暗暗叹了口气,虽说他之前料到了她会这么做,可她竟然真直奔司马府,这事还是让他无比郁闷,她不是不聪明,可怎么就是时不时的少根筋呢?

    幸好她醒悟的早,半途回来了,唉!以后,在她身上,他还是得多操点心,再多操些心。

    李兮郁郁的回到清琳院,坐到炕上,托着腮发呆。

    姜嬷嬷站在屋子一角看了半天,沏了杯茶托过来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李兮接过茶,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转头看向姜嬷嬷。

    陆离说过,姜嬷嬷从前在宫里当差,前朝的宫人,能被陆离收进府里荣养,肯定是个有本事、有价值的。就算不是象陆离、司马六少那样的人精儿,怎么也得比自己强吧!闵大少和五小姐这件事,又最讲规矩啊先例啊什么的,这些自己一无所知,可姜嬷嬷必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闵大少和五小姐这事,应该和她商量商量,听听她的意见,省的自己不知深浅,帮忙帮成闯祸。

    “今天我去樊楼,看到一件热闹事,”李兮放下杯子,将樊楼门口看到的一幕说了,“……要真是一对有情人,这么硬生生隔开,那就太让人难过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虽然闵家和司马家说起来算是势不两立,可这个不两立,又不是有仇。可闵大少那样的人,一点心眼没有,能有什么用?司马家五小姐在司马家根本不算什么。又是位姑娘,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要真是两情丰悦,是能成全的!回来的路上,我想去问问五小姐的意思……”

    “姑娘去司马府上了?”姜嬷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问道。

    李兮心头一跳,顿时明白自己半路上冒出来的那个主意果然不应该。

    “没,走到一半。觉得不妥当,就又回来了。”李兮心虚的低低答了句

    姜嬷嬷长长松了口气,轻轻拍了几下胸口。

    “姑娘是好心。可这事……”姜嬷嬷眉头皱的很紧,“我总觉得有点儿古怪。”

    “有古怪?什么古怪?”李兮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一时……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姜嬷嬷紧拧着眉头,边说边思考。“闵大少爷想娶谁。这事那樊楼掌柜怎么会知道?”

    “他说闵老爷追闵大少到樊楼,肯定是他们爷俩说话,他听到的。”李兮解释了一句,她是这么以为的。

    姜嬷嬷看着李兮一脸的笑,笑的李兮心虚发毛。

    “他一个外掌柜,闵老爷再怎么着,能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再说,就算听到个一句半句的。他怎么敢这么一五一十全说给姑娘听?嘴碎成这样,能做到樊楼掌柜?只怕连个管事都当不了。”

    “呃!”李兮被姜嬷嬷一番话噎住了。她没想那么多。

    “再说,”姜嬷嬷站起来,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往外面探头看了看,将帘子挂起一半,回来侧身斜坐在炕沿上,接着道:“还是先跟姑娘说几件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吧。从前我在宫里当差,因为八字相合,给先皇后娘娘当替身,到城外庵里住过半年,那庵堂跟闵老夫人避居的庵堂算是一家,一大一小,那时候,华贵妃已经跟了皇上,刚生下三皇子没多长时间,闵老夫人常到大庵堂的地藏菩萨面前祈告。”

    李兮双手捧着杯子,听八卦听的非常专注。

    “有一回,我去地藏菩萨殿添灯油,添到地藏菩萨身后那几盏灯,听到有脚步声,没等我出来,就听到闵老夫人的声音。”

    姜嬷嬷脸上带着笑,冲李兮眨了下眼,“我那时候还年青,听到声音,犹豫是犹豫了下,可还是没出来,就一动不动站在地藏菩萨身后。那天,闵老夫人没说几句话就哭了。”

    姜嬷嬷一声长叹,“就是从听了她那一趟祈告,一直到现在,我都挺敬重她。她哭的很难过,求菩萨饶恕华氏,说都是她没教导好华氏,要罚就罚她吧。姑娘肯定听说了,华氏自从跟了皇上就独宠专房,就是她怀着孕时,皇上也在她屋里歇的时候最多,又让她生了长子,华氏要替儿子谋世子、后来就是太子那个位置,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精明的人多,知足的人可少得很!”

    李兮赞同的点头,知足明智的人,真正的凤毛麟角。

    “闵老夫人说,华氏的福份是多出来的,是偷来的,说华氏不该再多想,她甚至抱怨地藏菩萨,说她****祈求华氏生个女儿,怎么偏偏还是让华氏生了个儿子呢?闵老夫人说,她知道三皇子不该承继皇上的位置,她从来没敢生过妄念,求菩萨点化华氏,还求菩萨保佑皇上嫡子早日出生,也就是过了三两个月,皇上果然添了嫡子,就是四爷。”

    李兮听的直咽口水,她身边,人人是传奇啊!

    “闵老夫人念念叨叨,我在菩萨身后站的腿都麻了,谁知道又听到一句令人心惊的话,闵老夫人问菩萨,说要是把王氏那件事告诉华氏,是不是能打消华氏的妄念?”

    “王氏?哪个王氏?什么事?”李兮好奇极了,这八卦秘闻简直是一件套着一件!

    “就是王皇后家,闵老夫人说的是哪件事我也不知道,不过,王皇后和先皇后娘娘姑嫂情深,先皇后死的时候,王皇后大病一场,从此就吃斋念佛,闭门不出,皇上非常敬重她。”姜嬷嬷神情悲凄非常,悠长的叹息里透着浓浓的悲伤怀念。

    “敬重她?”李兮觉得十分滑稽,英宗一家门可都是死在皇上手里,他敬重王皇后肯定不是因为王皇后和英宗皇后姑嫂情深!

    “皇上每年都亲自祭奠太祖、仁宗和英宗,皇上是婢生子,这里头的事说起来话又长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你说!快说!”李兮赶紧加了句,都是传奇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二章 复杂狗血

    “好!说就说!黄家也是大族,皇上是二房婢生子,他爹酒后无行,事后却说什么都不承认,那婢女怀了身孕,等生下了皇上,皇上那张脸,跟他爹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姜嬷嬷笑出了声,“那婢女抱着皇上,在黄家祠堂外长跪不起,先皇后的母亲王夫人是长房媳妇儿,就把皇上抱了回去。”

    “那婢女呢?”

    “唉,”姜嬷嬷一声叹息,“皇上的生辰是十一月,寒天冻地的,刚生了孩子就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一天半夜,哪还有活路?那是个有气性的,跪死都不起,拼了命也要给孩子争个身份,唉!”

    李兮听的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怜的姑娘,可恶的畜生!

    “王夫人待皇上比亲生儿子还亲,皇上也最敬重、最亲近王夫人,王夫人死的时候,皇上哭晕过去好几回,唉,现在的王皇后,是王夫人嫡亲的侄女儿,和皇上正正经经的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

    “那你听到闵老夫人说的王氏那事,是王皇后,还是王夫人?”李兮只觉得眼前一圈儿一圈儿全是晕波,这一大盆绕来绕去的狗血!

    “不知道。”姜嬷嬷摇头。

    “原来王皇后跟皇上是这么个关系,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要是这样,嬷嬷,我觉得,四皇子当太子的可能性更大!”李兮想着华贵妃的紫银花饼,非常肯定道。

    姜嬷嬷一愣。“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因为王夫人对皇上有大恩?唉!姑娘可别这么想,皇……这男人要是真能把恩情当回事,那当初。先皇和先皇后也不至于……唉,那时候,王夫人还活的好好儿的,姑娘不知道,先皇后是王夫人最小的孩子,是王夫人的心头肉,当初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掌中宝一般,那还不是……唉,王夫人就是因为这场事……一口气没上来。才……”

    姜嬷嬷泪如雨下,哽咽了半晌,才又能说出话来,“姑娘不知道。先皇是个特别特别慈悲的好人。说话轻声细气,连只蚂蚁都不愿踩死,先皇后性子开朗,处处替人着想,还有小太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孩子,那么漂亮,那么聪明……他都能下得去手!姑娘可别这么想!这人哪。那样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说到最后。姜嬷嬷咬牙切齿。

    李兮听的连声叹气,跟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君临天下相比,什么恩情爱情友情,统统啥也不算!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姜嬷嬷抹干净眼泪,看着李兮强笑道。

    “说到王皇后吃斋念佛,皇上很敬重她。”李兮闷声道。

    “对对对,你看看我,年纪大了,嘴巴就碎,越扯越远,闵老夫人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从前好些事,她都看在眼里,她能信得过谁?谁敢信得过他?恩宠算什么东西!再大的宠,再大的恩,能有王夫人的养恩深?还不是说翻脸就翻了脸?我总觉得,要是六公子肯,闵老夫人很愿意让闵大少爷娶五小姐。”

    ……

    一句话说的李兮脑子有点短路的感觉,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让我想想……也是,这样的人,谁敢信他?他会立哪个儿子当太子,真说不上来,六公子?嗯,她那么看好六公子!六公子可不在乎……他心里只有他妹妹,也是……”

    “我要是闵老夫人,要在华贵妃之后替闵家找个托付,六公子肯定比那些个人都强!闵家下一代也就闵大少爷一个,六公子稍稍用点心,也就护住了。”姜嬷嬷重新又笑眯眯起来。

    “真是这样!”李兮想着今天早上司马六公子的话,猛一声惊叹。

    六公子不但能好好儿的,他还要拿一个拥立之功!他好了,他的妹妹自然就好,要想他妹妹好,那妹夫自然也得好……

    唉!这算盘打的……那掌柜特意把这事告诉自己,难道就是想让自己出面成全?

    了个大擦!李兮双手一齐用力揉太阳穴,这帮人精中的人精,她在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一条小鱼躺在砧板上,头上一整排雪亮的刀对着她!

    “嬷嬷,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我不出门了,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李兮的话戛然而止,这梁王府的主人,那个陆离,也是她头的刀之一,而且还是最快最大最雪亮的一把!

    “嬷嬷!我该怎么办?!”李兮木呆了片刻,一声长长的哀嚎,往后仰倒在炕上。

    “姑娘想通了?想通了就没事了,姑娘是聪明人,就是人太实在了些。”姜嬷嬷这话说的可真委婉。

    “可我是事后,又得了你的指点才想通的,这样的事,要是再有下一回怎么办?而且,这回算计我的肯定不只闵老夫人,还有陆……”李兮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的抬手捂在了嘴上。

    “还有二爷?”姜嬷嬷看起来好象并不怎么吃惊,李兮看着她,没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姑娘怎么会觉得二爷会算计姑娘呢?”姜嬷嬷看着李兮,不动声色的问了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能算计别人,当然就能算计我。”李兮那了个最大众的借口。

    姜嬷嬷的愕然几乎掩饰不住,“姑娘往后有什么打算吗?”姜嬷嬷这一句问的李兮有点意外,“嬷嬷这话什么意思?”

    “姑娘虽说是梁王府表小姐,可表兄妹亲上加亲是最好不过的事,从前我一直觉得姑娘要长长久久的留在梁王府,二爷的人品才情,也配得上姑娘,可刚刚听姑娘的话意,是另有打算?”

    姜嬷嬷决定开诚布公,她既然决定全心全意侍候姑娘,那就要尽快取得李兮的信任。

    “你哪句话听出来了?”李兮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姑娘说,二爷能算计别人,自然也能算计您,您这心里,可没拿二爷当自己人看,那就是另有打算了。”姜嬷嬷带着笑意解释道。

    李兮呆了,直直的盯着姜嬷嬷。

    天哪!她身边,这些都是什么人?这都还是人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三章 推心置腹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遭了灾,我就被卖了,七岁那年,辗转不知道卖了多少人家,后来,被卖进宫里做杂役,从进了宫,我这运气就好了,净遇到好人,从苦役局到浣衣局,后来又到了衣帽局,学会了认字,读了不少书,到先皇后进宫的时候,我又到御用司,到小太子出生的时候,就调到小太子身边,做了名教引嬷嬷,唉!”

    姜嬷嬷长长的、伤痛的叹了口气,“那场祸乱中,我侥幸活了条命,后来,皇上放三十以上的老宫人出宫,我就出来了,也没地方去,就挑了梁王府,原以为从此就在这梁王府终老一生,没想到又有机缘跟了姑娘。”

    随着姜嬷嬷的自我介绍,李兮看向她的目光,由平视而仰视,最后简直就是五体投地、仰而弥高了。

    从苦役局到御用司,从不识字到能够做小太子的教引嬷嬷,这是多么大的跨度!这中间得付出多少努力?这位姜嬷嬷,是位极其聪明、极其有毅力,运气也相当好的人!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我看到姑娘头一眼,就觉得和姑娘投缘,总觉得在梁王府这十几年,就是为了等姑娘到来一样!”

    姜嬷嬷有几分自嘲的笑起来,“不瞒姑娘说,这十几年里,我不知道想过多少回,当年太子死的时候,先皇后死的时候,我为什么竟然活下来了?我怎么能因为一句……现在,我就觉得。我活着,也许就是为了侍候姑娘。”

    李兮看着姜嬷嬷,心里惊讶不已。怪不得能从苦役局一路做上去,几乎做到一个宫女的顶点,瞧人家这话说的,让人不能不感动。

    “姑娘刚才那话,也许不是空穴来风,昨儿个,二爷半夜才回来。听说是去了华府。”姜嬷嬷压低声音道。

    李兮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槐米她二舅家三小子,在马房当差。昨天二爷回来的晚,马房直忙到天亮,也是巧了,一早上我去小厨房还上回那匣子紫银花饼用的匣子。正巧碰到青川。正好听到青川和宋大铛头说,华府的点心越做越好吃。”

    姜嬷嬷看着李兮,话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接着道:“我就留了心,说连姑娘都说过,宋大铛头做的点心不比华府的点心差,他觉得好吃,肯定是饿极了的时候吃的。青川就笑了,说可不是。饿了大半天,原本打算回来好好吃一顿。结果到半夜只吃了几碟子点心,就觉得那点心好吃得很。”

    李兮听的明明白白:从马房知道陆离半夜才回来,从青川那里知道他饿了大半天,直到半夜只吃了几碟子华府的点心,华府可不是陆家园子,点心不会卖到外头去,连在一起,明明白白!

    可如果不是姜嬷嬷这样说给她听,她不会留意这样的鸡零狗碎的小事和一句两句话!

    难道内宅都要这样过日子?太可怕了!

    姜嬷嬷见李兮脸色都有点变了,斟酌了片刻,接着道:“还有件事,前儿我让白芷她们往外放话,要替姑娘挑人使唤。”

    李兮看着姜嬷嬷,一脸茫然,这句话,她真听不懂了。

    “从前我以为姑娘是要留在梁王府的,既然留在梁王府,这打根基的事,就得赶紧着手了。”

    姜嬷嬷边说边看着李兮的脸色,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姑娘聪明是极聪明的,可怜自小没了父母,这些内宅的事没有人教导,竟然一无所知。

    “这是姑娘留在梁王府的打算,”姜嬷嬷重重强调了一句,“替姑娘挑人,有两条打算,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姑娘得有自己的人,能干精明,对姑娘忠心不二,这样的人,最好挑年纪小的,咱们自己花上几年,看是不是真聪明,看准人品,慢慢教导出来。”

    这头一条,李兮听懂了。

    “第二条打算,是要借挑人,在这府里扎下根基。咱们从府里挑家生子儿,一个人后头就连着一家子,若那一家子在府里除了姑娘,没有别的靠山,或是没有比姑娘更好的靠山,那这一家子,就是姑娘在府里的助力。”

    李兮这下明白了,瞪着姜嬷嬷,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也太能算计了!可是……

    “我算什么靠山?”

    “不瞒姑娘说,放出话才几天,就不知道多少人过来找过我了,”姜嬷嬷看着李兮笑,“姑娘要是留在梁王府,至不济,也是位夫人,这府里,能到夫人身边侍候,那就很不容易了。”

    “攀夫人干什么?直接攀王妃多好!”

    “能攀到王妃当然好,那也得能攀得上,就是夫人,象姑娘这样一个人不带,进府就当夫人的,几辈子都难遇上一个?姑娘想想,王妃嫁进来,那陪嫁的人能少了?还用得着从府里现挑人侍候?这夫人,要么是门第差不多的贵女,陪嫁当然也少不了,要么,就是小妾熬出来的,身边也早有了自己心腹的人,姑娘这样的机会,难得得很呢!何况,姑娘还是位神医,象白芷她们,不知道多招人羡慕!”

    姜嬷嬷抿着嘴儿笑,李兮抬手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古代太可怕了!内宅太可怕了!麻溜利落的,赶紧逃吧!

    “姑娘别怪老奴依老卖老,越礼话多,从前姑娘的本事没显出来,那时候我没敢多想过,可如今,凭姑娘这本事,这身份,二爷要是三媒六聘娶姑娘做正妃,那倒是不错,可要只是一个夫人的位置,那就太委屈姑娘了,姑娘确实该替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姜嬷嬷话风突转,听的李兮愣住了,瞪着姜嬷嬷,姜嬷嬷目光真诚直白的看着她,李兮心底的直觉告诉她,姜嬷嬷说的是真心话。

    “嬷嬷觉得我该怎么办?”沉默片刻,李兮垂下眼皮问了句,既是询问,又是试探。

    “姑娘想嫁给陆二爷吗?要是想,咱们就做想的打算,要是不想,那就做不想的打算。”

    姜嬷嬷答的爽快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轮回不爽

    “从前想过。”这一回沉默的时间更长,李兮垂着头,手指一下下划着炕几,“可我性子不好,心胸狭窄,非常妒嫉,不光是正妻不正妻的事,我容不得别的女人,他不光不能有两位夫人,不能纳妾,就连收通房,狎妓,我都不能忍,就算他养只鸟儿,也得养只公的。”

    李兮一咬牙,将自己和盘托出,姜嬷嬷高挑着眉毛,听到最后,落下眉毛,笑了。

    “照理说,姑娘有这样的本事,这点脾气不算什么,姑娘这样的脾气性格儿,跟先皇后一模一样!可是,”姜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先皇后福运好,遇到了先皇那样的好人,可陆二爷……我瞧着,陆二爷那份狠绝,跟皇上倒有几分像。”

    最后一句话,姜嬷嬷说的极轻,听到李兮耳朵里,却响的如擂鼓一般。

    “姑娘要是能想得开,另做打算也没什么不好。”姜嬷嬷看着李兮。

    李兮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虽然早就知道,她只能另做打算了,可心里还是满满的都是悲伤不舍,

    “姑娘别想那么多,您还小呢,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多的是!姑娘有这样的大本事,就这点小脾气也不算什么,有本事才有脾气呢,姑娘以后肯定能遇到自己的良人,就象先皇后和先皇那样,现在咱们先不想这事,姑娘在东十字大街置下门面宅子,是想在京城开家医馆?然后搬出梁王府。不回太原城了?”

    李兮点头,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决定跟从直觉。遵从内心的指示,信任姜嬷嬷。

    “以姑娘现在的声望,又有姚先生照应,留在京城是比回太原府好,对外面,还有陆二爷,就说……这医术上的事。就是江湖游医,也有一两样绝招呢,京城名医云集。姑娘想在京城多留一阵子,跟大家切蹉习学,长长见识,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好说什么。”

    李兮听的专注。这是在安排布置了。

    “东十字大街的医馆得先开起来,越快越好!出了正月,再怎么着,二爷也该回去了,二爷走前,这医馆一定得开起来……二爷在京城这一两个月,象姑娘刚才说的,除了医馆。别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最好……姑娘就算不回太原府,也犯不着得罪二爷。二爷是聪明人……姚先生那里,姑娘还得用点心,正是用得着的时候呢……”

    “嗯嗯嗯!”李兮听的不停的点头,她只会点头了。这真是块不得了的老姜!看样子她再次运气爆棚,捡到宝了!

    陆离这几天不知道忙什么,以前散了朝还时常回来找李兮吃个早饭,下午只要皇上不召,怎么着都得过来清琳院一两趟,现在是从天还漆黑的时候上朝走,一直忙到半夜,就算在府里,也见不到人。

    还有崔先生,明山他们,个个忙的人影儿不见。

    梁王府表面上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分别,厨娘们拌着嘴忙着准备年货,婆子们抱怨着天寒到处擦洗,角门那个门房照样不时打着呵欠一脸的无聊……

    可姜嬷嬷却从这些平常里感觉出了大战将临风满楼的惊心和危险,和沈嬷嬷一起,严厉约束着清琳院众人。

    李兮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可她的直觉极其敏锐,几乎是凭着本能,她知道陆离必定正忙着谋划布局,以便从正月里华贵妃的死,接下来的立太子,以及……甚至是很快到来的皇上的驾崩中,谋得最大的利益。

    姜嬷嬷约束清琳院众人,李兮自己约束自己,除了去医馆坐诊,闭门不出。偶尔有不得不出诊的人家,李兮就委托给姚圣手。

    也就安静了两三天,这天傍晚,姚圣手背着手,后头跟着的婆子抱着酒坛子,提着提盒,进了清琳院。

    清琳院后面那个占了一亩多地的园子,有间小巧的暖阁,暖阁前,几株红梅绿梅开的肆意,李兮让人把酒菜摆在了暖阁里。

    姚圣手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自斟自饮,一口气喝了两三杯酒,才冲李兮举了举杯子,李兮吩咐白芷在黄酒里加了姜丝和冰糖,倒了一杯,慢慢抿。

    “唉!”姚圣手喝了五六杯酒,长叹一声,总算开口了。“一早上,司马相公府上就来了个管事,说是他们府上三太太病的重,请我过府看看。”

    李兮一愣,三太太病了,难道不该请她过府吗?嗯,司马老相公跟姚圣手多少年的老交情,请熟人更放心也是人之常情。

    “唉!冤孽啊!”姚圣手又是一声长叹,听的李兮心猛的一跳,杯子里的酒洒了一手一桌子。

    “三太太的病治不好了?那司马三爷呢?他没生病吗?”

    姚圣手听了李兮的话,一下子僵住了,直直的看着李兮,好一会儿,猛的‘噢’了一声,“是了,你跟司马家六小子私交不错。”

    “谁说我的跟六公子私交不错了?”李兮知道自己多嘴了,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姚圣手那番奇遇,她在姚圣手面前格外放松,常常出点类似现在这种小状况。

    “我头一天进城,罗家大小子整那一出,我总得问个前因后果。”姚圣手被李兮这一打岔,看起来心情好象好一点了。“司马家六小子跟你说了哪些事?”

    “没说什么,你说你的。”

    “唉!我避居落雁山的时候,六小子才这么丁点,那时候他妹妹养在老太太院子里,那孩子先天的弱,我去给她诊过几回脉,六小子站在他妹妹床头,看谁都虎视眈眈。”

    顿了顿,姚圣手看着李兮,郑重道:“司马很疼他们兄妹两个,那个时候,我跟现在不一样,脾气怪,性子傲,极少上门给人家看病,司马跟我交情不错,也说了不少好话,求了我好些回,他们府上这一辈子的孩子里,吃过我的方子的,也就六小子那个妹妹。”

    李兮抿着酒,没说话,司马家最对不起的,是六公子他娘,不是他们兄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关门说话

    “三太太田氏是二太太的亲戚,老三和三太太田氏认识的早,两个人情投意合,却门不当户不对,司马就给老三定了六哥儿和亲娘米氏,我记得那时候,老三还来求过我。”

    姚圣手一口接一口喝着酒,时不时长叹一声。

    “那几年朝局动荡的厉害,我深陷其中,顾不上别的,米家顷刻间崩塌灰飞……我跟米家没什么交往,后来听说米氏死了,不过叹了几口气,后来朝局稳了几年,就听说司马家出了个神童,再后来,我就避居落雁山,一问世事,不知道这些年有什么纠葛恩怨,竟生出今天这样让人不忍目睹的惨事!”

    “不就是三太太病了吗?”

    “三太太不是病,是服了毒,服了七日离魂散。”

    李兮听的瞪大了眼睛,服了七日离魂散!这毒多数是用来杀一儆百的,中了毒的人,最后两三天,不停的咳,一口接一口的吐血,最后喷血而亡,死者痛苦异常,那场面的惨烈程度,连李兮这样见惯了各式各样死状的人,看过一回都得缓上十天半个月。

    田太太选择这样的死亡方式,她想干什么?

    “六小子小时候,我只觉得他性子偏执了些,没想到长大了,竟偏执成这样!”

    姚圣手唉声叹气,又夹着几分愤忿,仰头喝干了一杯酒。

    “六公子怎么偏执了?先生这话我听不懂了!”李兮不干了。

    “是司马睿要逼田氏死!”

    “嗯!”李兮点头,“那又怎么样?不应该吗?”

    “呃!”姚圣手被李兮这句话噎的重重打了个嗝。

    “其实我觉得最该死的是那位三爷!他和田氏合伙谋害了六公子的生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胡说什么?”姚圣手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六公子亲眼看到的,米氏的病。不过是生完孩子之后虚弱,可司马家不给她请大夫,纵容田氏到米氏床前骂她,那位三爷当着米氏的面搂着田氏情深意重和她一起骂,一起咒她死,生生把米氏从没病熬到小病,从小病再磨成大病。就那样,米氏都想活,一心一意要活着。因为她有孩子!小的那个,才生下来没多久,她怕她死了,她的孩子也活不了!”

    李兮越说越愤怒。拍起了桌子。“那两个畜生,等不及了,就掐死了米氏!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要问你去问六公子!要不是他是个神童,要不是他拼命学成了神童,他和他妹妹,早就死在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府里了!”

    “司马那样的人……这怎么……唉!”姚圣手长长一声叹息,“我当初就是嫌他过于势力。没想到他竟然……惨剧啊!何苦呢?当初他娶了米氏,听说也恩恩爱爱。何苦呢?”

    “田氏是个蠢货!”李兮想着七日离魂散的惨状。

    姚圣手举着杯子,定了格一般呆木了好大一会儿,慢慢点了下头。

    前院那间戒备森严的书房里,陆离背着手,后背笔挺,一个小厮正垂手禀报:“……看着还好,先生说是中了七日断魂散,已经没救了。”

    陆离挥了挥手,小厮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离陆离不远的扶手椅上了,崔先生轻轻叹了口气。

    “司马家败相已现,不知道司马睿能不能比他祖父强些,力挽一回狂澜。”陆离的话里透着快意的讥讽。

    崔先生叹气摇头,“司马相公德不配位,唉,冤孽!”

    “且看看吧!”陆离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快意。

    阔大奢华的司马相公府,宽敞在偏在一隅的行思院里,司马六少一件极简洁的窄袖雪白长衫,面无表情,利落严厉的平时判若两人,将手里三支香依次慢慢插进香炉,双手扣在胸前,垂下眼皮,默默祷告了片刻,转身退步出来,目光上移,望着头上厚厚的云层。

    片刻,司马六少收回目光,直视着院门吩咐道:“去看看母亲!”

    几个年长的管事紧跟在司马六少左右,出了垂花门,又跟上来十几个精壮长随,横穿过司马府,到了三爷和三太太所在的双飞院。

    司马六少脚步没有丝毫停留,不等人通传,仿佛没看到院门口守着的婆子们,径直进了院门,穿过院子中间,直奔正院上房。

    一个管事冲前,代替惊呆了小丫头,掀起帘子,司马六少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速,抬脚踏进上房。

    上房内挤挤挨挨的丫头仆妇们齐齐呆看着司马六少。

    “你来干什么?你这个逆子!”三爷的反应最激烈,从田太太床前‘呼’的站起,两步冲到司马六少面前,挥手就要打他。

    三爷挥起的胳膊被紧跟在司马六少身边的管事伸手托住。

    “黄妈,你和她们都退下!”司马六少环顾四周。

    黄妈是田氏的陪嫁丫头,斜了司马六少一眼,理也没理他。

    对他和他的出现,满屋的丫头婆子们没有害怕,她们对他只有轻蔑,哪怕他是神童,是最年青的探花,她们轻蔑他轻蔑惯了,他这样气势汹汹闯进来,也不过让她们意外的发呆而已。

    司马六少轻轻叹了口气,抬了抬下巴,另一个管事微一垂头,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黄妈的发髻,在黄妈和众人的尖叫声中,干净利落的把黄妈拖出上房,抬手扔到台阶下,“不遵爷的吩咐,打三十板子。”

    在黄妈的惨叫声中,司马六少再次吩咐,“都出去!”

    满屋的丫头婆子退的比潮水更快。

    潮退后的屋里,只剩下怒极了三爷,躺在床上恨不能用目光绞死司马六少的田太太,以及田太太亲生的六小姐,九少爷和十一少爷。

    “你这个恶魔!你害死我了我阿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六小姐指着司马六少尖叫。

    “你今年多大?十六?是十七吧!五妹妹上半年出生,你下半年出生,所以你娘和你爹才急着要掐死我阿娘,好让你有个有个身份,真是一对好爹娘!”司马六少的目光紧紧盯着三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谈笑之间

    迎着六小姐惊恐的目光,三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又退了半步,“你胡说什么?你这个逆子!逆子!”

    “父慈子孝,先父父,然后才有子子,你亲手掐死了我阿娘,屡次三番要害死我和妹妹,你有为父之德?有为父之行吗?你也配叫我逆子?”司马六少上前半步,居高临下逼视着三爷,三爷惊恐的连连往后退,直退到抵着床沿,再也退不动了。

    “你有什么证据?你的证据呢?你小时候发疯,我还以为你好了,原来你没好,你还是个疯子!胡说八道的疯子!你娘是病死的!她就是病死的!你说她是被人掐死的,你怎么不去告?你去告啊!去告啊!你怎么不去告?”床上的田太太撑坐起来,指着司马六少,浑身疯癫,一脸鄙夷。

    司马六少退后半步,背着手,嘴角带着笑,侧着头看着她,好一会儿,轻笑出声,“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选七日离魂散,不过是因为这毒能让你死的凄惨无比,能让见到的人都可怜你的可怜,诅咒我的恶毒,最重要的,这凄惨能让你的孩子们牢牢记住你的惨死,让他们恨我,恨五妹妹,恨翁翁,恨这司马家所有的帮凶,这恨就算不能替你报仇,也是附在司马家骨缝里的疽毒,总有一天这疽毒让整个司马家分崩离析,嗯,就象田家那样,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司马六少一字一句,说的极其缓慢清晰。“九少爷。十一少爷,还有你,十七岁的六小姐。你们体会出你们母亲的深意了吗?你们这三只木头削出来的脑子,必定是体会不出来的,那现在明白了吧?我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一定要记牢了,时时刻刻挂在心头,你们记着,粉身碎骨。也要替你们的阿娘报仇。”

    田太太一张脸惨无人色,嘴唇不停的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翁翁把我和妹妹过继到长房了,我十二岁中举那年,就跟翁翁提了这一个要求,翁翁很高兴。大伯比翁翁更高兴。他们没告诉你吗?”

    司马六少转头看向三爷,嘴角往上挑着,笑的很快意。

    “很好,你也很开心是不是?以后这三房,就你们一家四口了,多么好,是不是?这是你们这十几年的愿望,真好!是不是?你放心。以后,你的家。不会多人,也不会少人,不管多少年,都多不了,也少不了,你放心,你也大可放心!”

    司马六少目光转向田太太,田太太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畜生……”

    “这屋里有畜生,不过不是我,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想到了,我在帮你,你不是要让他们牢记你的死,要他们替你报仇吗?你放心,我会替你看好他们的,他们一天没替你报了仇,没替你杀了我,没替你毁掉这司马家,就一天不能嫁,也不能娶,他们得先替你报了仇,这随了你的心愿了吧?”

    司马六少俯身看着田太太,一张脸笑的令人眩目。

    “你这个……这个……魔鬼!”田太太怒极怕极,嘴里的嗞嗞声,仿佛毒蛇吐的蛇信,九岁的十一少爷吓的哭出了声。

    “为了做你的魔鬼,我和魔鬼做了交易。”司马六少轻轻一声叹息,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恐惧的脸都扭曲变形了的三爷,“你放心,我会让你长长远远的活着,让你们一家四口,好好儿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着别人活的好好儿的。”

    司马六少挨个看着屋子里的五个人,“一切如你们所愿,从明天起,你们四人,就在这屋里侍候她吧,你们都好好的看着,看清楚她是怎么死的,在她的血泊和皮开肉绽中,牢牢记住她的仇恨,但愿一切如你所愿。”

    司马六少扫了面如死灰的田太太一眼,转头看向一脸惊恐泪痕的十一少爷,“但愿他们承受得住你吐出来的仇恨,但愿他们看到你皮肉绽开的地狱景象之后,不会发疯,但愿你生的这三个,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司马六少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嘴角往上翘,笑容愉快极了,“祝你好运,祝你们好运!”

    司马六少转身出了上房,站在阳光下,深吸了口气,抖开折扇,吩咐管事,“看好,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放他们走!”

    管事垂手答应,跟在院门口没再往前跟,余下的管事跟着司马六少身后,径直前往司马老相公那间闲人匆近的内书房。

    司马老相公半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中,一身疲惫,听到动静,睁眼看了看,示意司马六少,“坐吧,唉!”司马老相公长长吁了口气,“可算能松口气歇一歇了,你翁翁我这些年撑的苦啊,你总算懂事了。”

    “嗯,我和姚先生聊了几句,姚先生的意思,李姑娘的医术远远胜过他,”司马六少坐到司马老相公对面,神情严肃,“可一直到现在,李姑娘一张药方也没给华贵妃开过,我觉得,这意味着华贵妃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梁王府这两天外松内紧,陆二一反常态,我以为,必定是华贵妃活不了多久了。”

    司马老相公‘呼’的坐了起来,满是老人斑的双手撑着椅子扶手,两只眼睛亮光逼人,“陆二投到老三怀里去了?华贵妃的病情,你能不能找那位李姑娘打听打听?最好能知道她到底还能活多长时间?一年?半年?”

    “我记得您说过,三皇子党和四皇子党是皇上制衡朝臣的重要手段,不到最后关头,皇上绝对不会立太子,皇上这份心思,翁翁能看出来,陆二大约也能看出来,不到立太子的最后关头,陆二不会轻举妄动,可现在,他动了!翁翁想过没有?什么时候是最后关头?我以为!不是皇上要咽气的时候,而是,华贵妃死期临近的时候!”

    司马六少坐着没动,气势却喷薄而出,冲的司马老相公也下意识的往后靠到椅背上。

    “陆二动了,最后关头到了,华贵妃已经站到了鬼门关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上门求助

    司马六少的声音冷厉的如窗外的朔风,司马老相公脸颊泛起丝丝潮红,“你说的极是!确实如此!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孙子!翁翁没看错你!哈哈哈哈!”

    司马老相公纵声大笑,“青出于蓝!好好好!我司马家又是三代昌盛!翁翁没看错你!”

    “翁翁!”司马六少皱眉看着笑的满脸潮红的司马老相公,提高声音,带着丝丝责备叫道。

    “翁翁太高兴了,”司马老相公脾气前所未有的好,“咱们接着说,陆二,看样子他这是投进了老三怀里?”

    “我看未必,今天晚上,我想去见见他,他要的,无非的兵,还有权。”

    “好!你自己作主,记着,目前第一要务,是扶四爷上位,他要什么,先给他!都给他!以后再想办法一点一点拿回来就是了。”

    司马老相公眼里只有这个青出于蓝的孙子,有孙如此,夫复何求?

    司马六少垂着眼皮,轻轻‘嗯’了一声,站起来出去了。

    李兮没清静几天,闵大少爷就找上门了。

    如果把从前的闵大少爷比喻成一张平整崭新的宣纸的话,那这会儿的闵大少爷,就是张被人团吧团吧揉的不象样子的二手宣纸。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李兮伸手就要去搭闵大少爷的手腕。

    “没!”闵大少爷把手背到背后,一屁股坐到扶手椅上。哭丧着一张脸仰头看着李兮,“姐!我是求您来了!”

    李兮被他一声脆溜的不能再脆溜的‘姐’叫的浑身泛酸。

    “求我?”李兮顿时警觉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什么事求她?他看上司马家五小姐的事?

    “姐。我爹非说我要娶司马六他妹妹,我真没有!我没看上司马六他妹妹,虽然他妹妹是比他强多了,可我真没想过要娶她!我爹非说我要娶人家,还打我!”

    闵大少爷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李兮被他这一番话说的直接石化。

    “那你……”李兮连咳好几声。又伸了伸脖子,才说出话来,“跟你姑婆解释过没有?让你姑婆……”

    “姑婆不见我!”闵大少爷一把一把的抹眼泪。“邹嬷嬷说姑婆被我气病了,不让我再去气姑婆,我跟她说,我没有……她也不让我说话。就把我赶出来了。呜呜呜呜!姐,我冤枉啊!我没有……真没有……”

    “那你求我干什么?去跟你姑婆解释清楚?还是带你去跟你爹解释解释?”李兮拿了叠细纸过来,一股脑塞到闵大少怀里问道。

    “不是,”闵大少爷一抓一大把细纸,厚厚一摞一起往脸上捂,“是我爹让我来的,说要求姐你……呜呜呜呜,姐。我没想娶人家……呜呜呜呜,我没有。”

    “你爹让你来求我成全你和五小姐?”

    “不是……呜呜呜呜……”闵大少爷又抹了一把脸。厚厚一大叠子细纸被他两把就糟蹋光了,“我爹他没说,他就不让我说话,也不是我爹让我来的,是他放我来的,也不是他放我来的,也是他放我来的……”

    闵大少爷的绕口令把李兮听晕了,招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好好说话!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是是!姐,是这样,我爹把我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让我去,门都不让我出,今天……不是我爹放的我,是老钱头,可老钱头只听我爹的话,他的话从来都是我爹的话,我爹不让做的事,他半件也不会做,我爹吩咐他做的事,他半点也不会走样……”

    “我知道了,是老钱头把你放出来的是吧?老钱头怎么说的?你接着说。”李兮赶紧打断闵大少爷的废话,她现在深深体会到了司马六公子跟她说话时的无力感觉。

    “老钱头把我放出来,跟我说:大少爷啊,老这样不行啊,您得找人帮一帮您哪。我就说要去找姑婆,要不就进宫找姑姑,老钱头说不行,说我已经把姑婆气病了,娘娘本来就病着,不让我去,后来老钱头就说:大少爷啊,您不是认识李神医吗?李神医可是个大善人,不如您去求求李神医吧。我一想对啊!我就来了。”

    闵大少爷一脸期待的看着李兮,李兮大瞪着双眼,和他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你来了,可你求我干嘛?是让我替你跟你爹解释清楚,你不想娶五小姐,还是替你跟司马六公子说,你想娶他妹妹?”李兮上身往回撤,靠到椅背上,看着闵大少爷问道。

    闵大少爷顿时一脸苦相,“姐,我虽然笨,可我也觉出来了,这事不对劲儿!你说我爹他虽说也笨,可他又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的,他干嘛非说我想娶五小姐?还有,姑婆多精明的人,家里大事小事,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说哪件事能瞒得过她,她难道会不知道我根本没想过要娶五小姐?我是冤枉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还不见我!姐,您说,我该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不是,是我姑婆,我们家的事都是我姑婆说了算,您说我姑婆她到底是想让我娶五小姐,还是不想让我娶五小姐?”

    李兮胳膊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托着下巴看着闵大少爷,原来她以为闵老夫人是想让她出面做这个大媒,现在看起来,闵老夫人不但要算计她当这个大媒,还要让她来做主,决定闵大少爷是不是要娶司马六少他妹妹这件大事!

    了个大擦!这叫什么事?

    “你先回去,这事我得好好理一理,再好好想想。”这么大的事,李兮可不敢拍板做主,她又不是陆离和司马六少那样的脑子,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再说,这事关她什么事?

    “我不回去!”闵大少爷极其坚决的答了句,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我肯定不回去!回去就得被关起来!我要跟姐在一起,姐,您无论如何得帮我这一回!”

    李兮气个仰倒,“你不回去……那你住哪儿?你难道想住在我这儿?我还活不活了?我不是你姐!好好好!至少不是你亲姐!你先回去!”

    “不!我宁死不回!”闵大少爷紧紧抓着椅子,浑身戒备,一幅宁死不屈的架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牵个红线

    “姜嬷嬷!”李兮懒得理他,扬声叫进姜嬷嬷,指着闵大少爷吩咐道:“叫人把他抬出去,扔到大门外!没我的许可,不许他再进来。”

    “我不!我坚决不走!姐!您得帮帮我,您不能见死不救!姐啊!”闵大少爷紧紧抱着椅子,看着李兮直着脖子惨叫。

    李兮理也不理他,抬脚就走。

    姜嬷嬷无语的看着眼看要放声大哭的闵大少爷,叫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进来,连拖带架,将闵大少爷拖出暖阁,抬手叫过一个婆子吩咐道:“你去看看明山和青川他们谁有空,让他们过来一个,我这儿有点急事。”

    片刻功夫,青川大步如飞过来,姜嬷嬷指着闵大少爷,简略说了经过,闵大少爷看到青川,满脸希望,“是你啊,青川是吧?咱们认识,你跟我姐说,别赶我走,我就在这儿等她给我想办法。”

    “大少爷别急,我们二爷吩咐过,大少爷要是愿意在我们府上住上几天,这是我们府上的荣幸,大少爷跟我来,我这就让人给大少爷收拾院子,大少爷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只一样,我们表小姐的脾气,大少爷也知道,您住归住,可别去打扰表小姐。”

    闵大少爷忙不迭的答应,陪着一脸笑跟在青川后面,一溜小跑走了。

    姜嬷嬷看着两人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转身往清琳院回去了。

    李兮正坐在炕上,托着腮发呆。见姜嬷嬷进来。忙示意她坐。

    “我把闵大少爷交给青川了,让青川带他下去安置。”姜嬷嬷侧身坐到炕沿上,先回了闵大少爷的事。李兮‘嗯’了一声,这是梁王府,只要出了她这清琳小院,怎么安置她都管不着。

    “嬷嬷,闵大少不是让我成全他和五小姐,而是问我,他该不该娶司马家五小姐。他说他没跟他爹闹着要娶五小姐,是他爹非说他要娶,不让他解释。闵老夫人也不见他,他问我他该怎么办?”李兮一肚皮闷气。

    “姑娘打算怎么办?”姜嬷嬷沉默了片刻,看着李兮问道。

    “告诉六公子,让他处理。事关他妹妹。”停了一会儿。李兮转头看着姜嬷嬷,微微有些迟疑道:“嬷嬷见过五小姐吗?”

    姜嬷嬷点了点头。

    “头一回见她,我以为她比我小,可六公子说她十七了,很怯,很弱,可是人很善良,很开朗。我很喜欢她。”李兮下巴抵着双膝,语调里都是怜惜。“她喊我姐,我就真觉得我是她姐姐一样。这些天,我每天都会想一想,五小姐这样的,得嫁个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人,才不会受委屈。”

    “五小姐是个可怜人,小时候天天生病,谁知道真病假病,反正大家的规矩,一病就得净饿,就算不饿着,也不能进荤腥,六公子再怎么精明,大约也没想到这个,那时候他年纪太小,后来大约悟过来了,没再听说五小姐生病,可小时候药吃的太多,又成天饿着……唉!”

    姜嬷嬷轻叹一声,这一番话、一声叹,听的李兮一肚子无处发泄的郁气和愤忿,她最恨在小孩子身上使手段。

    “嬷嬷,你说,五小姐要是嫁进闵家,算不算一桩好姻缘?”

    姜嬷嬷瞪着她,噗一声笑了,“姑娘真真是……心地宽厚善良,人家满肚皮算计,姑娘倒好,还处处替他们着想。姑娘这么善良,必定福泽深厚!”

    “他们算计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至少五小姐、闵大少没算计过谁,咱们只管这门亲事好不好,别的不管。”

    李兮挥着手,姜嬷嬷一边笑一边摇头,仔细盘算了一会儿,笑道:“闵大少爷虽说公子哥儿脾气大了点,本性却憨厚,他家姐妹特别多,从来没听说闵大少爷欺负过哪个姐姐、哪个妹妹的,在外头,对那些女伎什么的,也有不少得不了手的,从来没听说他怎么怎么样人家,也是笨了点,就知道撒钱。”

    李兮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还是算了,他这样千倾地里一根苗的,往后家里肯定让他多多纳妾,多多生子,五小姐那样的,第一生不过她们,第二,惹不起闲气!”

    李兮的突然转变让姜嬷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姑娘这可真是……推已及人!大家都是有规矩的,娶妻三两年内,没有纳妾的理儿,正妻没生出嫡长,也没有让小妾先生儿子的理儿,闵家虽是商户,这么些年,规矩上从来没乱过,五小姐生在司马氏这样的人家,肯定不是姑娘这样的脾气,这一条,姑娘想多了。”

    “那就是说,你也觉得五小姐和闵大少爷是一门好亲?”李兮慢吞吞问道,姜嬷嬷郑重点了点头。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六公子。”李兮是个干脆利落的脾气,跳下炕就往外走。

    “姑娘不跟二爷说一声?”姜嬷嬷提醒道,李兮头也不回的摇头,“不用,这肯定也是他的主意,我的事我自己做主,犯不着告诉他,更不用请他的示下。”

    姜嬷嬷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开,也是,姑娘凡事自有主张这件事,二爷从现在习惯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樊楼后院那间雅院里,司马六少掀帘进来时,李兮简直不敢认他。

    司马六少那独特的、标志性的繁杂庞大、广袖宽带的衣服不见了,眼前的司马六少一件简洁至极的银白素绸长衫,腰间系着条缠着雕银花纹的腰带,戴着同色饰银幞头,衣服简洁了,人仿佛也瘦了、高了,正解下靛蓝素绸面虎皮里斗蓬,随手扔到旁边扶手椅上。

    “你找我有急事?”司马六少大大咧咧往炕前扶手椅上一倒,看着李兮问道。

    李兮连咽了几口口水才缓过那口气,“你怎么穿成这样?一点也象你了。”

    “还是我从前有衣服好看,是吧?”司马六少举起两只胳膊,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遗憾。

    虽然衣服变了,可司马六少一开口,言语举止还是从前那样,李兮说不清为什么,竟然长长松了口气,“不是,还是现在这么穿好看,就是太好看了,看呆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清淡腊月

    “真的?”司马六少的脸竟然红了,扭捏不安的在椅子上挪了挪,又挪了挪,“你真觉得这样好看?”

    “嗯,我喜欢你穿成这样,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好看极了!”李兮上上下下的打量不停,拍着手连声夸奖。

    司马六少的脸更红了,两只手从胸前一路拂下去,扭捏极了,竟然露出几分尴尬,“没想到你喜欢……你喜欢……那个,我很也喜欢,非常欢喜……你找我有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好!”李兮又将他上下看了一遍,收回目光,“今天闵大少爷来找我了。”

    李兮将闵大少爷找她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我是觉得,五妹妹跟闵大少爷挺合适,而且闵家人口简单,对五妹妹来说,这是桩好姻缘,所以就来找你了,我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不知道多少算计啊什么的,不过,我不想管这些,也管不了,我就是觉得这桩婚姻很合适五妹妹,所以找你说说。”

    李兮一脸郑重,司马六少怔怔的看着她,“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么不避嫌疑,替五妹妹着想,我很高兴!很……高兴。”

    司马六少猛的扭过了头,眼泪夺眶而出,李兮莫名其妙看着他,不避嫌疑?这事有什么嫌疑?算了,别问了,她一问,他指定一脸鄙夷!反正什么嫌疑不嫌疑,她也不想知道。

    “我回去问问五妹妹,闵家确实很合适五妹妹。”司马六少声音柔和的出奇。“你最近好不好?这一阵子我不方便过去看你,回头我让五妹妹去找你说话。”

    “很好,东十字大街上的医馆前面几间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年前就开业,后面的慢慢收拾,明天想去大相国寺求个开业吉日,开了业,我就天天就在医馆,他走前几天,我再搬到医馆旁边的宅子里。搬早了不好。”

    李兮认真交待自己的打算,司马六少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紧拧着眉,看的李兮一头雾水。太聪明的人都是神经病!

    整个京城的名门望族,达官贵人,都觉得这个腊月过的十分糟心。

    先是司马家三太太田氏突然病死了。接着华府的闵老夫人病倒了。据说是被闵大少爷气的,华家上上下下忙着侍疾,赏雪会、赏花会一场没办,闵家就不用说了,就差关门谢客了。

    往年赏花赏雪档次最高的司马家办丧事,最热闹雅致的华府忙着侍疾、最奢侈烧钱的闵家忙着管教逆子。众目期盼的梁王府,先是传出陆二染了小风寒,接着又是表小姐犯太岁要祭星。这赏花赏雪会,更是一场没办!

    这几家都有糟心事。连带着整个京城都跟着糟心起来,没有哪家傻到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请客赏玩、大肆欢乐,那不是往人家鼻子上滴醋吗?有些谨慎的人家,一场花会雪会也没敢办,毕竟,满京城的达官贵人,要么不愿意惹司马家不高兴,要么不愿意惹华家和闵家不高兴,要么就是两家都惹不起。

    往年热闹不堪的腊月,一片冷清。

    刚祭了灶,华贵妃突然病重,卧床不起。

    这一下,连京城最不关心政事,最不敏感的人,也觉出了不对,浓郁的阴云笼上了睛空万里的汴京城。

    华贵妃病倒的次日,闵家突然一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向,请了姚圣手做大媒,两天之内,就完成了求亲、递草帖子、下细帖子,下定礼、下聘礼一连串的礼,给闵大少爷定下了司马家五小姐,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正月里。

    满京城晕头转向之余,又觉得情理之中,华贵妃这病已经病了好几年了,李神医看过,姚圣手看过,不见好反倒病重卧床,那肯定是没救了,在她死之前,想亲眼看到闵家的独苗苗闵大少爷成亲,那不是人之常情么,闵家拧不过独苗苗心尖尖,为了华贵妃的心愿,低头从了他的心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都能很理解。

    司马家再怎么不愿意和闵家结亲,可华贵妃病倒了,去日无多,不答应那不是明摆着给贵妃添堵,惹皇上不高兴?为了个无足轻重的五小姐,犯不着。

    闵家一天里就能过完从求亲到下聘礼这一连串繁琐非常的礼节,可见是万事俱备,可见闵家上下有多么期望闵大少爷早日成家立业生子承继香烟……

    闵大少爷定亲司马五小姐,成了京城里唯一的话题,众人三五成堆,你分析我解释,什么司马家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答应啦,什么五小姐哭的快死过去了,什么闵家这香火如何艰难历数一番,因为这香火艰难只能由着逆子横爬逆行,闵家老爷多么悲摧,司马五小姐又是如何悲摧,顺便数落下闵大少爷以往的劣迹……

    毕竟,整体腊月那么多事,只有这件事议论起来最安全。

    因为犯太岁祭星,加上陆离返回太原府的行程推迟到二月底,李兮那间医馆年前开业的计划泡了汤,几乎整个腊月,她都在清琳院里无聊的晃来晃去。

    二十三祭了灶,整个梁王府就完全进入了过年模式,到处挂着红通通吉祥喜庆的大小灯笼,仆妇下人们擦洗了大半个月,到处都干净鲜亮的看着就舒服,整个府里弥散着清新的柏枝松枝、以及水仙茶花的香味儿,清琳院更是焕然一新,李兮甚至觉得她们连廊下鸟雀都换上了一批崭新的。

    傍晚,李兮从清琳院后面那个小园子逛了一圈回来,站在廊下,仰头看着天上的弦月发了一会儿呆,沿着游廊往外走,。

    “姑娘要出去?”姜嬷嬷忙跟上来问道。

    “嗯,我到后面园子里逛逛,闻到梅花的香味儿了。”李兮顿步,回头和姜嬷嬷交待了一句。

    “那姑娘换件斗蓬,外头冷,让白英侍候姑娘过去,虽说没出府,可姑娘身边也不好离了人。”姜嬷嬷忙拿了那件刚送进来没几天的深紫绣折枝梅花织锦缎面紫貂里斗蓬给李兮换上,白英也穿了斗蓬,拿了只手炉,跟在李兮后面出了清琳院,往后面那片梅林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踏月而来

    这片梅林当年应该是用心布置过的,沿着青石小路两边,立着无数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灯架,上面或挂着或架着一盏盏气死风灯,灯光往上,照着怒放的梅花,比白天更添了许多风情韵致。

    怪不得陆离说这梅林晚上比白天好看。

    李兮背着手,仰头看着月影灯光下的梅枝梅花,在梅花冷香的包裹中,信步而行,这梅林里都是几十上百年的老梅树,都说古树才是一所宅子的精魂所在,看起来真是这样……

    身后有脚步声,落地沉稳利落,李兮忙转身回头,陆离一身浅浅的银蓝,正信步朝向她走过来。

    这位踏月色而来的贵公子,优雅、从容、冷漠,明明是踩在和她一样的地面上,李兮却有种他是从高高的天际,踩着云梯,宛若神祇般俯视笼罩着她,一步一步降落到她面前,到了她所在的凡尘俗世。

    “真巧,你也来赏梅。”陆离站在她面前,笑容温婉。

    “噢?噢!是……真巧,你也来了。”李兮一阵慌乱,她紧张慌乱,一定是因为她好久好久没见他了,是因为陌生了才会这样,李兮安慰自己。

    “早就说带你来赏梅。”陆离示意李兮,和她并肩而行,“这一阵子太忙,竟疏忽了,正想过来看看这梅林盛开了没有,明儿好带你过来,没想到这么巧,刚到吗?”

    “嗯,”李兮微微垂着头。从陆离脚上的靛蓝绸鞋面和时隐进现的雪白的鞋边,看到薄薄的绸衣前襟,忍不住关切道:“你没穿斗蓬?”

    “嗯?嗯!”陆离的笑意从眼底漫出来。“我不冷,出门穿斗蓬是不想与众人不同,我自小练功,七八岁起,冬天就没再穿过棉衣。”

    陆离抬手轻轻拢了拢李兮身上的紫貂斗蓬,又回头看了眼白英手里捧着的手炉,满意的笑道:“你的丫头还算用心。”

    “她们很好。”李兮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她害怕和他靠近,靠的太近,她会窒息。会晕头。“你忙得怎么样了?事情好了?”

    “嗯,差不多好了!”陆离正惬意的伸展着胳膊,没觉察到李兮的躲闪,“这一趟京城之行。真是幸运之极!说起来。这还是你的功劳。”

    陆离侧头看着李兮,“我原本的打算,是过了年再进京城,后来,因为你医术不凡,我就动了让你给华贵妃诊一诊的心思,想着也许你能治好她的病,这才提前进京。没想到竟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这一趟。你功劳最大。”

    陆离说着,愉快的笑起来。陆离的笑声给这清冷的梅林染上了一层不停流动的欢快和温暖,李兮的心随着笑声跳个不停,她真喜欢他这样愉快的笑声,和这样愉快的笑的样子!

    “想要什么?”

    “没什么想要的。”李兮摇头,她吃的好穿的好,要什么有什么,不缺东西,想要的东西有是有,可是他给不了。

    “那……我带你出城骑马?你不是说想学骑马?我让人挑匹性子温顺的好马给你?不想去?要不,正月里,我带你去听小曲?让人把府里那只大船收拾出来,多叫几个小曲儿名家,沿着汴河到城外十里湾,赏月听曲儿,如何?”

    “正月里?你有空?”李兮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华贵妃已经病倒了,正月里不知道有多少大事,他还有空出城听曲儿赏月?

    “陪你赏月的时间肯定有。”陆离笑道,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头上,深邃的天空中月牙弯弯,繁星闪烁。“你看,今晚的月色就不错,让人拿酒来,咱们到前面亭子里饮酒赏梅,怎么样?”

    陆离看起来心情和兴致都非常好,话刚说完,突然一跃而起,伸手折下一枝满是花苞的梅枝,递到李兮面前,“这枝梅花怎么样?拿着,我再折几枝,拿回去咱们插瓶。你看哪枝好?看好了我来折!”

    李兮下意识的接过梅枝,看着神彩飞扬,雀跃的象个大男生的陆离,一时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这么明朗、这么阳光,这么可亲可近,邻家大哥哥一般的陆离。

    陆离伸手揽在李兮肩上,仰着头指指点点,“这一枝好不好?那一枝呢?这个好!遒劲有趣!我折下来看看。”说着,轻巧之极的一跃而起,折下梅枝,送到李兮面前。

    李兮举着梅枝,心里的激动激荡让她说不出话,他一跃而起的样子真潇洒、真好看,他的笑这么开朗这么温暖,这样的他让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飞扬的明媚的岁月。

    她爱他现在的样子!和现在……

    白英忙叫过几个粗使婆子,捧过李兮怀里的梅枝。

    陆离又指向梅树最高处,高高伸向天空的一根梅枝,“你看那一枝,怎么样?我折下来给你看!”

    说着,纵身跃起,跃到半空,脚尖点在一根粗壮的梅枝上,再次往上跃起,银蓝衣襟在月光下招展,从容伸手,折下那枝高高越出在梅林之上的梅枝,身子在半空优雅的转了个圈,飘飘然落下,将梅枝举到看呆了的李兮面前,比划了下,折去一半,将梅枝插在了李兮乌黑的发间。

    陆离退后几步,仔细欣赏了片刻,满意的笑起来,“果然不错,花好,人比花更好,这枝梅花勉强配得上你,明儿让人照这枝梅花打支金钗。”

    李兮被他的目光和梅枝的清香团团围住,心跳口干,几乎透不过气。

    “走,咱们到月影亭喝酒赏梅!小时候,我最喜欢在月影亭看梅花,可以看到整个梅林,咱们太原城的宅子里,也有片梅林,也有个月影亭,比这里还要好些,太原府的梅林比这里更大,花开的也更好,亭子也更高,视野更好。”

    陆离指着前面的建在一大块巨石上的小巧亭子,李兮咬紧了嘴唇,她早该转身就走的,看到他头一眼,她就该毫不迟疑,果断干脆的转身就走,她正在戒他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听曲赏梅

    可是……李兮仰头看着月光下欢快的陆离,她怎么开得了口呢?

    她要戒他,那就二三个月之后吧,那之后,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戒掉他,可看到他、听到他,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有几天?

    “好!”李兮轻轻吸了口气,低低应了句。

    就让她放纵这一回。

    亭子里已经布置妥当,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毡,亭子一角放着红泥小炉,温酒,沏茶。亭子中间放了张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七八样果品小菜,圆桌旁边,放着两把扶手椅,椅子上铺着厚厚的、软绒绒的羊皮垫子。

    李兮坐到椅子上,陆离指着亭子一角摆放的酒坛子笑道:“那一坛子是葡萄酒,要尝尝吗?”

    “好!”李兮一阵惊喜,她最爱葡萄酒,特别是冬天的热葡萄酒!到这里之后还从来没喝到过,她从来没敢问过,她还以为,这里没有葡萄酒。“有橙子没有?一个橙子,半只苹果,一点肉桂、两三粒丁香,再要一两冰糖都拿些来,再拿个小巧的铜锅子,能装一斤多酒就行,咱们做热葡萄酒喝!”

    李兮忍不住眉飞色舞吩咐道。

    陆离满眼是笑的看着李兮。

    婆子很快就拿齐了东西,白英接过,在李兮的指挥下温了壶葡萄酒出来,给两人斟上,陆离端起抿了口,品了品笑道:“别有一番味儿。”

    “嗯,这葡萄酒一般。这么喝也不算糟蹋。”

    “你从前在山上常这么喝?”陆离又抿了几口,看起来很是惬意。

    “不常喝,也就过年过节。或是很累的时候,才喝上一杯半杯的。”李兮抿着酒,从前她自己过日子,葡萄酒是常备的东西,她是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可惜太忙,经常忙到乱七八糟。品质全无。

    “除了喝一杯,还喜欢做什么?”

    “听听……曲子,看看闲书。不过多数时候是好好睡一觉,空闲的时候不多,难得空闲。”半杯酒下肚,李兮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内到外涌出来。暖暖的舒服极了。

    “听曲子。这容易,叫一管笛子过来吧,拣应景的吹几曲,就在梅林里找个地方。”陆离立刻吩咐道。

    没多大会儿,悠扬清亮的笛声从梅林里响起,和着清梅花的清香,令人陶醉。

    李兮慢慢抿着酒,目光几乎一错不错的看着陆离。

    陆离毫不在意她的目光。舒适放松的靠着椅背,抿着酒。赏梅听曲儿。司马六公子的放松中透着懒散,陆离的放松,就象这月光下的梅花,清晰如画,不管多令人陶醉,却总透着股不可靠近的距离。

    李兮心里一阵失落难过不甘……这疏离是因为他不是她的吗?

    是啊,他是苏四小姐的。

    李兮想移开目光,目光却如同被粘住一般,舍不得移动半分,每一回,他都能让她惊艳,今晚清泠的月光这么洒在他身上,那泛着珍珠光泽的脸,细长如玉却充满力度的手,那比繁星更亮比天空更深邃的双目,以及那艳红的唇……

    李兮喉咙有些发干,猛喝了一大口酒。心里的悲伤随着热热的酒漫了全身,两辈子加一起,她的最爱,不属于她。

    “你不能再喝了。”陆离扭过头,仔细看了看李兮的脸色,从她手里拿过杯子,看了看杯子里余了一半的酒,摇了摇,仰头喝了,放下杯子,站起来向李兮伸出手,“走,我带你去湖边,冬夜游湖,另有风味。”

    “好!”李兮凭着酒劲,带着股子悲壮,爽快之极将手放进陆离手里。

    能快乐就赶紧快乐吧,过了今天真没有明天的!

    陆离的手很暖、很软,李兮的手很凉,陆离将她的手往手心里挪了挪,握紧,牵着她往湖边走。

    李兮不舍得说话,怕自己的声音会破坏了他牵着她并肩而行的温存,陆离也没说话,只斜看着她的脚步,和她一样慢慢腾腾往前走,握着她的手的手不时动一动,用他的温暖温暖她的手。

    一直走到湖边,陆离牵着李兮,径直上了湖边那座小山包。

    “那是清琳院,那个,是桐桦院。”陆离拉着李兮,胸膛挨着她的肩膀,低下头,俯到她耳边喃喃道。

    不知道是他吐出的热气拂过了她耳垂脖颈,还是他这话里的暧昧味儿太浓,李兮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头晕目眩的几乎站不住。

    唉,她戒了他那么久,抵不过几杯酒!

    “等回到太原府,你就住到红叶院好不好?”陆离的声音离的更近了,李兮悚然而惊,一下子挣出来,挣的太急,脚下一滑,斜着身子往旁边倒。

    “小心!”陆离伸手抱住她,一个转身,将她放到自己身后,手还没松,就闷声笑起来。

    李兮被他笑的满脸通红,两只手一起往外推,又猛甩了几下甩开陆离,往后看了看,退后半步站好了,再拉好斗蓬,板着一张通红的脸,鼓着嘴瞪着陆离。

    陆离又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往后跟了半步,一阵风来,陆离迎着风深吸了口气,看着被他笑的满脸通红,又开始拉斗蓬的李兮道:“山上风大,来,咱们下去吧。”

    陆离伸手再要牵李兮,李兮这回却不肯了,急忙将两只手背在背后,“你先走,我跟在后面就行。”

    “乖,把手给我,路上滑。”陆离一幅大人哄孩子的模样,李兮一阵窘迫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叫什么事?还乖……

    李兮两只手紧紧扣在背后,往后退了半步,“你先走!我自己走!”

    “好!”陆离好脾气的长长应了个‘好’字,往旁边让了半步,“你先走,我在后面,万一你脚下滑了,也好拉住你。”

    李兮横了他一眼,提着裙子、沿着宽而缓的石头台阶快步往下,这么宽、这么平、这么缓的台阶还能滑了?当她是三岁娃娃吗?

    陆离神情悠闲,亦步亦趋紧跟其后,目光落在李兮那长长的、沿着一阶阶台阶往下滑落的裙子上,突然抬头看了眼垂着头走的飞快的李兮,脚尖往前落了一寸,一脚踩在李兮那条绣着银白雪花的淡紫绸裙子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别家郎君

    正往下冲的李兮‘唉哟’一声惊叫,舞着两只胳膊直扑往下,没等她声音落下来,陆离纵身跃到李兮前面,一个转身,伸手捞起摔到一半的李兮,抱在怀里,脚尖点在台阶上,纵身往下跃去。

    李兮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吓的紧紧抱着陆离,用尽全力,才把那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忍在喉咙里。

    陆离一直将李兮抱进湖中的暖阁里,才将她放下来。

    “好了,别怕,有我呢。”陆离放下李兮,李兮吓的腿软筋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只手还紧紧揪着陆离的衣袖不放。

    “幸好你走在前面,天黑路滑,下次可要小心了。”陆离嘴角不停的往上弯起又落下,眼里闪着促狭,看着吓的魂不附体的李兮,紧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安慰道。

    李兮松开陆离,用力拍着胸口,好不容易透过一口气,直瞪着陆离,她害怕是因为他跳的太快太高了!她明明是被他吓着的!她明明……她什么时候滑脚了?明明是有人踩了她的裙子!

    “你踩了我的裙子!”李兮直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回头看裙子下摆。

    陆离高高抬着眉毛,一脸夸张的惊讶,“踩了你的裙子?我竟然踩了你的裙子?怎么会?好象不会吧……唉,都怪这天太黑了,看不清楚,裙子划破了没有?让我看看。”

    “不用看了!”李兮摔回裙子,恼怒交加。气呼呼坐回椅子上,怒目陆离。

    他肯定是故意的!天黑?这天还能叫黑?她都能看清楚,他一个号称功夫高强的人。还能看不清楚?

    “都怪我。”陆离这个错认的不知道多诚恳,从表情到声音都透着诚恳,李兮怒目着他,“你会看不清楚?你肯定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怎么会?”陆离目光闪烁,顾左右而言他,“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我光顾看你了,看出了神……都是我的错。”

    陆离诚恳道歉,外加陪礼。“我赔你裙子,赔十条!行不行?要不,明天我带你去游汴河?咱们去马行街?你想要什么咱们就买什么?要不……”

    陆离越说,李兮越气鼓。赔她十条裙子?她所有的裙子都是他家的!赔裙子有什么意思?再说她又不是心痛裙子!游汴河明明是他想让她去她没答应去……

    “……要不。我舞剑给你看,好不好?”陆离半蹲在李兮面前,仰头看着她,笑眯眯建议道。

    李兮眼睛一亮,脸就有点板不住了,“好吧!”李兮尽可能让自己显的是很勉强才答应的,“要好好舞,不能敷衍!”

    “好!”陆离答应的爽快极了。站起来,扬声叫人去取来了剑。突然将李兮连人带椅子抱起来,搬到暖阁门口,指着暖阁外一片近水平台笑道:“我就在这里舞剑给你看!”

    说着,抽出剑,挽了个剑花背到背后,将剑鞘扔给明山,纵身跃到平台栏杆上,迎风站稳,剑缓缓刺出,没等手臂伸直,骤然而快,人随剑跃起,剑光夹杂在月光中,如瀑布,又如在狂风暴雨中飞卷流动的矫龙。

    李兮看直了眼,从前见书中描写,一把剑可以雷霆万钧,她不能理解一把剑怎么可能雷霆万钧,原来不光能雷霆万钧,还可以狂风暴雨,可以漫天银光,也可以骤然若江平海静凝尽清光!

    陆离收了剑,远远将剑抛给明山,明山接剑入鞘,退了下去。

    李兮怔怔的仰头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陆离,心里突然一阵直入骨髓的剧痛。

    这样的他,这样的无一处不让她心仪钟爱的男子,不是他的,他是别人的!

    这股子浓郁到极致的悲怆从心底直冲卤门,冲的李兮痛不可当,放声大哭。

    陆离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扶手椅上放声痛哭的李兮,被她哭的傻成了一根木头。

    第二天,李兮捂着脸趴在被窝里,心里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她昨天晚上是被陆离托在手里,上气不接下气哭回来的,她哭的太厉害了,都不记得陆离是怎么走的了。

    她所有的脸面,所以的形象,全被她昨天晚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没有了!

    唉!她还怎么见陆离?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他?她还怎么见人?

    她那么大一个大人,昨天晚上怎么能哭成那样?

    “姑娘。”姜嬷嬷轻轻叫了一声,李兮趴在被窝里没动,她也没脸见姜嬷嬷。

    “姑娘醒了?”被子被姜嬷嬷掀起一角。李兮万般无奈的从手指缝里露出半只眼角,瓮声瓮气含糊了一句,“还没全醒。”

    “姑娘醒了就起来吧,我已经让人拿了些生肉过来,还有刚煮熟的鸡子儿,姑娘眼睛肿的厉害,还得再好好敷一敷。”姜嬷嬷语气淡然的仿佛根本没有昨天晚上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哭。

    姜嬷嬷的淡定让李兮那颗懊悔、忐忑、羞愧以及没脸见人的心稍稍安稳了些,白芷带着几个小丫头侍候她洗漱出来,半躺在炕上闭着眼睛由着白芷往她眼睛上贴生肉片儿。

    “昨天夜里,二爷遣人过来了五六趟,问姑娘睡的可安稳。”姜嬷嬷一句话吓的李兮差点跳起来,“二爷来了?我不见他!”

    “二爷没来!是二爷遣人过来问姑娘夜里睡的好不好!”姜嬷嬷看着吓的花容失色,脸上的肉片都滑下来了的李兮,暗暗叹了口气,昨晚上她问了白英无数遍,又去找明山打听了一回,都是一个说法:远远看着姑娘坐着看二爷舞剑,二爷刚收了剑,姑娘就开始放声痛哭,一直哭到回来,没断声。

    好好儿的,她哭什么?

    “他要是来了,就说我病……不行!就说我犯太岁祭星不能见人!”李兮急的脸都白了,这会儿要是见了陆离,她指定得羞死过去!

    姜嬷嬷实在忍不住,噗一声笑了,这犯太岁祭星不见人,还是陆二爷让人放的话呢!

    “姑娘且安安心,二爷一早上就跟皇上出城祭天去了,要到腊月二十九才能回来呢!”姜嬷嬷又气又笑的看着一脸仓皇的李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何以解忧

    李兮听了这句话,长长松了口气,往后倒在大靠枕上,抬手拍了拍胸口。

    “昨晚上到底怎么了?姑娘哭成那样?”姜嬷嬷实在忍不住,问了句。

    李兮脸上顿时泛起层浓重的红晕,为什么哭那样,这原因能说得出口吗?

    “没什么……就是快过年了,想……家人了,还有师父,快过年了……人家一家团聚什么的……”李兮含含糊糊找借口,姜嬷嬷听的心里猛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怪不得哭的那样伤心,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中午小睡一觉后,李兮的眼睛就消了肿,命人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廊下,拿着本书,晒着太阳发呆。

    陆离跟皇上去祭天了,要到腊月二十九才能回来,李兮头往后靠到椅子背上,迎着温暖的阳光,眯缝着眼睛,一点点回想着昨天的梅花,昨天居高临下看到的那满府的灯火,以及,昨天晚上踏月而来的陆离、惬意抿着酒的陆离、舞剑的陆离……

    直想的心里又是一阵接一阵的绞痛。

    她不能再一个人瞎想了,她得出去走走,得找人说说话,得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她得出去找乐子找解脱……

    李兮扔了书站起来,吩咐槐米,“去看看罗大忙不忙,要是有空,请他过来一趟。”

    自从姚圣手住进了梁王府,罗大少爷就奉了他爹的吩咐,每天黎明到天黑走。代他爹寸步不离侍候师祖,没办法,姚圣手看到罗医正就生气发脾气。罗医正这一片孝心,只好让儿子来表达了。

    罗大少爷很快就到了,李兮招手叫过他,低低问道:“现在这个时候,外头还有没有能清清静静喝杯酒、说说话儿、想想事儿的地方?这府里实在太闷,我想出去走走。”

    “有!地方多的是!”罗大少爷一听就这么点小事,立刻满口答应。“陆家园子……呃!陆家园子得找闵大少问问,他家规矩大,不知道现在还待不待客。往年祭了灶他家就不待客了,还有柏园,柏园不错!就是离梁王府有点远,他家酒好。景色好。地方又大,人多人少都足够清静。”

    “那就柏园,让人问问闵大少爷有没有空,叫他一起来。”李兮站起来,吩咐白芷拿斗蓬。

    出门上了车,果然不近,马车一路小跑,也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柏园门口。

    闵大少爷早就伸长脖子等在柏园门口了。见罗大少爷护着辆车过来,急忙摆手示意小厮。几个小厮利落的卸了门槛,李兮的车子长驱直入,进了二门,又进了一道门,才停下来。

    李兮下了车,帷帽斗蓬,垂着头,裹的严严实实的,跟在闵大少爷后面,穿过一片腊梅林,进了间临湖的精致小院落。

    进了屋,推开对着湖面的窗户,李兮坐到炕上,也不说话,顾自倒了杯茶,双手握着杯子,望着湖面发呆,不时叹口气。

    罗大坐到对着炕角的扶手椅上,一脸纳闷的看着李兮,闵大少爷忙着张罗了满满两大桌子菜肴点心,外加两个大铜锅子,以及几大坛子上品好酒,这才一脸讨好的凑上来叫了句:“姐!”

    一个‘姐’字刚叫出口,罗大少爷就噗一声就喷了,“你叫先生什么?姐?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是我姐叫我叫姐的!”闵大少爷回过头,鄙夷的斜了罗大少爷一眼,“我跟我姐说话呢,你别打岔!”

    “姐,刚接了您的信儿,我正好……巧了,就跟六哥说了句,六哥说他也来。”闵大少爷吭吭哧哧道。

    “六哥?”李兮听愣了神,没反应过来,他一个独生子,六哥是谁?

    “就是六公子,他不是刚跟司马家攀了亲,如今是人家五妹夫了!”罗大更加鄙夷的斜着闵大少,赶紧解释了句。

    “噢!好。”李兮听明白了六哥是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他来正好,有个能说话的了。

    听了这一个‘好’字,闵大少顿时长长松了口气,活过来了。刚刚擅作主张把罗大递的话告诉了六公子,他这心就一直高高提着没敢放下来过。

    “六公子来了。”

    李兮的‘好’尾声还没落尽,司马六少就大步冲进来,一进屋,夸张的深吸了口气,甩掉斗蓬,先把手放到熏炉上烤了烤,跳到炕上和李兮对面坐下,回头看了眼湖面,挪了挪,靠在墙角,舒服的长舒了口气,“这天真叫寒天冻地!怎么了?看你这神情,一脸的郁郁不乐,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你怎么没跟皇上去祭天?你不是销假回去当官了?”李兮伸手去接闵大少递上来的酒杯,司马六少没答她的话,欠身过来,从闵大少手里拦过杯子,闻了闻,又抿了一口,递给闵大少,“李姑娘量浅,叫个酒娘过来,把这酒兑一半果汁儿,再调一调味儿。”

    吩咐完,才转回头答了李兮的问话,“你以为谁都能跟去祭天?祭天是国之大典,我一个六品小官,哪里能轮到我头上?你气色也不大好,出什么事了?陆二……出什么事?欺负你了?”

    “没有!”一听到陆离两个字,李兮心里顿时又抽痛起来,司马六少正不错眼的盯着她,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全数落在司马六少眼里,司马六少皱起眉头,目光微沉,自己斟了杯茶,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没多大会儿,酒娘送了煮好的酒上来,李兮接过一杯,抿了口,满意的眯起眼睛,双手托着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她最近很喜欢喝酒,唉,酒是失恋者和失意者最好的伴侣,也是最坏的伴侣。

    “罗大,你师祖真把刘太医赶出师门了?”闵大少爷大口大口喝着淡了至少一半的酒,和罗大闲话。

    “嗯,也不能算赶出师门,师祖说,他早就不是姚氏传人了,师祖说他后来又有了师父,我爹和刘师伯只能是从前姚氏的传人,不是他现在的师门的传人,照现在的师门算,师祖说他压根没收过徒弟,所以刘伯压根就不是他的徒弟,所以也算不上赶出师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唯有杜康

    罗大说的拗口,闵大少听懵了,“那到底是赶出去了,还是没赶出去?”

    “你别管赶没赶,总之,刘太医现在不是姚先生的徒弟了,你记住这条就行了。”司马六少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给闵大少总结了一句,闵大少一缩脖子,‘噢’了一声。

    罗大看了眼李兮,又看了眼闵大少,不知道想到什么,郁郁叹了口气,仰头闷了满满一杯酒。

    李兮目光迷离的看着湖面,一口接一口的抿着酒,根本没听到三人在说什么。

    “你瞧瞧你这样子!”司马六少看了半天,越看越生气,“你虽然脾气是差点,既不温柔又不体贴,可你也有长处,长处还不少,人长的也还过得去,你还怕嫁不出去?犯得着光盯着眼前那一丁点儿,犯得着整天这么愁眉苦脸的?”

    “我不是怕嫁不出去!”李兮一口堵了回去,“我压根没打算嫁人!”

    “没打算嫁人?”司马六少一声怪叫,“你诚实点儿行不行?不打算嫁人,那你这幅样子为的什么?咱们俩,你!和我,明人别说暗话,当我面你还敢这么瞎说!”司马六少的嘴快撇到耳根子上去了。

    “心情不好!我就是心情不好!怎么了?不行啊?我悲风伤月,不行吗?”李兮恼羞成怒。

    “姐!你还愁嫁不出去?那不成了笑话?你要是想嫁……”

    “你多什么嘴?你一个有妇之夫!有你多嘴的份儿?”司马六少被李兮一通不讲理抢白的气儿全撒在闵大少头上,一巴掌拍在闵大少脑袋上。把他打了回去。

    “你敢打我……打就打吧……我没跟你说话!跟我姐说话!姐,就你这样的,你想嫁谁就嫁谁。嫁给谁谁不得高兴晕了?娶了姐,那就是娶了座活金山!金山银海!银子谁不喜欢……”

    “你闭嘴!”这回是李兮和罗大异口同声,闵大少急忙咽下后半截话,缩着脖子,挣扎着嘀咕了半句,“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平常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一直糊涂在这件事上醒不过来?他就是拿你当金山银海!我早就点明了提醒过你。你怎么还糊涂成这样?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犯得着?傻不傻?啊?”司马六少不理闵大少,接着和李兮说话。

    闵大少一脸茫然。罗大一个愣神,呆呆的看看李兮,再看看司马六少,若有所悟。

    “这不是糊涂不糊涂的事。明白归明白。人归人,心归心,”李兮垂着头,一下一下咬着酒杯,声音低落含糊,“就象你迷恋陈紫莹啊,娇蕊啊,也知道不对。不是照样迷恋?”

    “我从来没迷恋过陈紫莹陈娇蕊,那些人。我一个也没迷恋过!”司马六少答的斩钉截铁。

    李兮被他这直硬的过份的回答顶的连噎了好几口,几乎要伸脖子了,“好吧,那比如这酒,明知道喝醉了不好……”

    “我从来没喝醉过。”司马六少不等李兮说完,张嘴就堵了回去。

    李兮被他连堵了两回,一口气无论如何顺不过来,瞪着他气愤道:“那好,那你自己说!你说你迷恋过什么?我就不信你事事都能说不想就不想,说断就断,你是人!你还是人吗?”

    “就因为我是人,所以我才要主宰自己,而不是被那些无聊的贪恋主宰。”司马六少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斜睨着李兮,慢吞吞道。

    李兮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司马六少往前探身,将头伸到她面前,很认真的问道:“我就不明白了,他有什么好?你看上他什么了?长的好看?位高权重?文韬武略?那你看看我,看清楚!我长的比他好看,若论位高权重,不过三五年……就是现在,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若论文韬武略,他也就比我多了一把子蛮力,若论文章谋略,我甩他半个城!他有什么好?”

    闵大少顶着一头一脸的茫然,不停的点头,论好,当然还是他六哥好。

    罗大满眼惊愕的看着司马六少,再看看一脸愤忿然的李兮,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下,又滑动了下,咽了口口水。

    “你会跳到树梢上折梅花吗?你会舞剑吗?”李兮上身前倾,头的珠花几乎抵上司马六少的幞头,瞪着他问道。

    “幼稚!”司马六少直起上身,一脸讥笑,“你是三岁小孩子吗?这点小花招就能把你哄骗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对你好?”

    “我知道!”李兮烦躁的挥着手,“我告诉过你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都懂的,我知道的!我就是有点难过,很难过,想有个人说说话,吹吹风,喝点酒,让自己不那么难过!我对他没什么想法,也不想怎么样,道理我都知道,都懂!我就是难过!这里,难过!你懂了吧?”

    司马六少死盯着李兮指着胸口的那根手指,紧紧抿着嘴,捏着杯子的手指指甲都发白了。

    罗大紧盯着司马六少,脸色发白。闵大少拧着眉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挪到罗大身边,咬着耳朵问道:“李先生看上谁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听错了,没有谁看上谁,他们说学问呢。”

    “六哥明明说……”

    “那是用美人代指学问!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谁也没看上谁!”罗大一巴掌把闵大少拨到一边,闵大少不停的眨着眼,越品这味道越不对,可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好!我陪你喝酒,吹风!”司马六少伸手将窗户推的全开,拿起酒壶,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仰头一饮而尽。

    “赶紧让人拿几个炭盆放窗户外面。”罗大忧虑的看着迎着冷风坐在窗户前的两人,推了推闵大少。

    司马六少一手拿杯一手拎壶,斟一杯冲李兮举一举,仰头就喝,李兮也摸了个酒壶过来,自斟自饮,两个人你仰头喝酒时他正举杯致意,他举杯致意时她正低头斟酒,好象是在比着看谁喝得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划拳也行

    罗大和闵大少看傻了。

    “不能这么喝,哪有这么喝的!”罗大反应过来,忙上前去夺李兮手里的酒壶,李兮顺从的放开,将手里的杯子举到司马六少面前,司马六少低头给她斟了一杯,李兮将杯子在酒壶上碰了下,仰头一口喝了。

    “好了!”司马六少伸手夺下李兮的杯子,“就你这酒量,还敢这么喝,头晕了没有?”

    “好象没有。”李兮晃了晃脑袋,“就算有,也就一点儿。”

    “别喝了。”司马六少有几分愧疚,他刚才那些话,有点过了。

    “不喝酒,还能干什么?”李兮闷闷的看着仿佛有些云笼雾罩的湖面。

    “抹牌吧。”闵大少急忙挤过来建议,李兮赶紧摆手,她知道牌就是叶子牌,白芷和白英试图教过她,吐血而退。

    “那……行酒令?”罗大犹犹豫豫建议道,李兮赶紧再摇头,他们行的酒令太雅,不是诗就是词,最容易的也得对对子,她可不想当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投壶?”司马六少看着李兮建议,没有比投壶再简单的了。可李兮继续摇头,心里一阵羞愧,她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啥也不会!

    “那你从前过年过节的时候,和师兄师姐都玩什么?”司马六少到底聪明,心眼转的快。

    李兮干笑几声,“我们……就玩猜器官吧,上一道菜,先判断这是什么肉。哪个部位的,生过什么病没有,要是人的这个部位、这个器官。容易生什么病,有什么症状……”

    李兮话没说完,闵大少就响亮的呕了一声,拼命摆手,“姐!别说了!求您了!别说了!呕!”

    司马六少的脸也有点泛白,罗大倒还好,看看一脸讪讪的李兮。再看看脸色发白的司马六少,突然噗一声笑起来,“这游戏除了师祖。大约也就……那位爷能陪李先生玩了。”

    司马六少的脸色白里透出了丝丝青色,李兮干笑几声,“我们也不喜欢,就是……师父特别喜欢玩这个。要不咱们划拳吧。赢了喝酒……”

    “输了就在地上爬两圈!”闵大少赶紧接上话,罗大噗一声又笑喷了,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一圈!一圈就行了!”

    司马六少看了眼一脸期待看着他的李兮,又瞄了眼罗大,再斜一眼冲他摩拳擦掌、一脸得意的闵大少,笑眯眯先点上了闵大少:“好!来。六哥先陪你玩上个三局五局!”

    闵大少兴奋的挽起袖子,论诗词文章玩心眼他不行。划拳,他还能怕他不成!非得让他好好爬几圈不可!

    罗大兴奋的直拍桌子,李兮也兴奋的两眼放光,她非常非常想看司马六公子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风流大才子在地上爬的时候,是不是也能一幅不食烟火相!

    “是划七星赶月令、五行生克令,还是一月三捷令?随你挑!”司马六少不紧不慢的也挽起袖子,眯眼瞅着闵大少。

    “就拇战!”闵大少兴奋的上窜下跳。

    “好!开始了?”

    “开始!五子登科!”

    “六六大顺!”

    “一定终身!”

    “两厢情愿!去吧,好好给爷爬一圈!”

    司马六少首战告捷,端起杯酒,笑眯眯看着鼓着腮帮一脸算我倒霉的闵大少。

    闵大少的赌品那是没话说的,将前襟往腰带里一掖,趴在地上,沿着炕边墙角,认认真真在屋里爬了一大圈,爬回炕前跳起来,接过帕子净了手,就开始叫阵:“再来!这一回算你运气好!”

    司马六少放下杯子,抬起手,手指灵活无比的动了动,笑眯眯瞄着闵大少,闵大少一拍桌子就出手了,“三星高照五经魁啊!九九长寿……咦!你小子又撞上好运道了!算大爷我倒霉!”

    闵大少跳下炕,干脆利落的又爬了一圈,跳起来也不坐回炕上了,站在炕前,一手叉腰,一手出拳,气势磅礴的……又输了!

    李兮看出点门道了,司马六少的拳总是出的比闵大少慢一线,他眼手心都太快,闵大少完全觉察不出来,李兮是看出来了,可在这一线的时间里看清对方的拳,算好帐,出拳,再喊出来,她自认是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的!

    闵大少一连爬了六圈,总算品出点味儿,“这不可能!你肯定……”

    司马六少斜睨着他,闵大少到嘴的‘作弊’两个字没敢喊出来,他瞧的清清楚楚的,两人一起出拳,他出了拳再没变过,人家真没作弊!可没作弊,怎么每次都是自己输呢?没这个理啊!

    “你以为划拳就不用用脑子了?蠢!”司马六少猛敲了闵大少一个爆栗子,痛的闵大少‘唉哟’一声,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没有他反应快,划拳你划不过他的,别跟他划了,来,咱们玩儿。”李兮看着闵大少都快磨破的衣服前襟,招手叫他。

    “咱们俩划几局?”司马六少转向李兮,笑眯眯建议,李兮头摇的坚决无比,“我没你快,不跟你划,我跟闵大郎划拳!”

    “让他们俩划,咱们俩划两局,你放心,我让着你就是了,我先出拳,行了吧?”司马六少退让一步,继续建议。

    “姐!你就跟他划两局,打打他的威风!他肯定划不过你,你要是输了,我替你爬!”闵大少窜上跳下的怂恿,罗大也跟在后面鼓劲,“我替先生看着,他先出拳,先生后出,先生肯定能赢他!”

    李兮犹豫了片刻,挽起袖子,“来吧!一局定胜负!”

    司马六少果然不慢那一线了,漫天乱喊:“一定终身并蒂莲!三元及第七夕巧!十全十美八大寿!”

    “停停停!”闵大少一声尖叫,“我姐赢了!哈哈哈哈!我姐赢了!不愧是我姐!六公子!请!快快快!过来好好爬一圈!”

    闵大少兴奋的手舞足蹈,罗大看看笑的前仰后合的李兮,和笑眯眯看着李兮的司马六少,心里莫名一跳,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心底漫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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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嫁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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