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蓝色玛莉
回到渠司令蛋糕店,香菜立马换上了制服开工。
她不得不借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借忙碌来调节自己的心情,因为她对藤彦堂的监控感到十分不爽。
如果那家伙没有派人调查她,他手底下的那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她没有把他施舍给她的银元统统花在自己身上?
亏香菜当时还以为真的是哪个好心人对她和阿克施以援手!
江岸码头的那件事过后,香菜等于亲眼目睹了他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堂堂的藤二爷会是好心人!?
香菜就笑了!
某人跟她一样,性本恶。
酸疼的肩膀就不说了,瞧瞧她左手的手腕,现在还淤青着呢——那藤二爷下手有多狠吧!
忙完了工作,香菜坐蛋糕店的沙发上端着一份晚报,看得入神。
渠老板在收银台处清算着一天的收益,将算盘珠子拨~弄的啪啪作响。
这会儿店里没有客人,累了一天的小张和小李俩人背对背挤坐在一张椅子上歇气。
“叮铃铃——”店门被打开,门上的铜铃响起一阵悦耳的声音。
小张和小李都不愿意起来,他们见是渠道成,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相继叫了一声,“渠少爷——”
渠道成对他们颔首致意,目光不经意掠过被报纸挡去了大半个身子的香菜,随即看向收银台处的渠老板。
儿子居然到店里来了。渠老板真想隔着窗户瞅瞅今儿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去年一整年,渠道成在渠司令蛋糕店冒泡的次数不超过五个巴掌。这回更是他今年第一次到店里来,渠老板希望这会是个好的开端。
儿子多来几回,指不定就喜欢上了这地方,拍着胸脯告诉他 ,“将来我一定要继承这家店”......
渠老板心里美美的这么想。
他心里乐得跟花而似的,脸却拉的老长,一副不乐意见也不稀罕渠道成来的模样。
渠道成见他绷着个脸,倒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说事儿了。
渠老板斜瞄他一眼,继续算账。算盘珠子打得比刚才还要响。“你们四大才子今儿不是有活动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个点儿,百悦门已经开张做生意了,正热闹的很。渠道成听江映雪唱了个开场。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早早的回来了。
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此刻他心里腾升起一股小小的**。就是向父亲炫耀他成为四大才子之首的事情。
但是他并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个位置不是他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得来的。
见他不说话,渠老板误以为他是输给了其他三才子而感到沮丧。所以跑他这儿寻求慰藉来了。
安慰的话没有,渠老板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预备拿刀子往渠道成的伤口上捅一刀,“今年的四大才子之首评出来了吧,还是二爷吧?”
渠道成心里莫名恼火,“是我!”
渠老板倒也不惊讶,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瞎说。”
见他似乎不信,渠道成拿出了证据。
他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锦盒,在渠老板的眼前打开。
看到锦盒里的东西,老家伙的俩眼瞬间就直了。前倾的身体重重的撞到收银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疼得他龇牙咧嘴了一阵,他那双眼睛始终没有从宝石上挪开。
锦盒里是一枚蓝宝石,清澈得放佛是海洋与蓝天的结晶,圆润得好像是美丽的巨人流下的一滴泪水,一看就知很名贵。
渠老板结结巴巴起来,“这东西......你、你哪儿弄来的?”
儿子得到了这么一个宝贝东西,他又是狂喜又感到恐惧,生怕这东西来路不正。
渠道成扶了一下眼镜,颇有些自得,“这是蓝色玛莉,是我从彦堂手里赢回来的。”
这颗宝石是一个大老板当着他的面送到藤彦堂手里的,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颗高贵冷艳的蓝宝石。藤彦堂当然也看得出渠道成十分喜欢,但因为当时宝石原来的主人在跟前,而他也一样的喜欢这颗宝石,就没舍得割爱。
一听“蓝色玛莉”,香菜来了兴致。
她倒要看看能让渠道成那么执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香菜凑过去,伸手将锦盒里的蓝宝石给捻了起来。
渠道成不由得张大眼瞪着香菜。他连同盒子一起得到这块宝石的时候,都还没舍得赤手碰一下宝石呢。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蓝色玛莉一到香菜的手里,散发出了一种柔和的光芒,比方才还要大放异彩,放佛被净化了一般。
小张和小李也凑过来,大饱眼福。他俩不是识货之人,但也能够一眼看出那宝石价值不菲,十分珍贵。
在小张和小李的一片赞叹和艳羡声中,香菜略有些不以为意道:“这就是蓝色玛莉?还不错吧。”
渠老板一把将宝石夺到自己手里来,紧紧地将宝石攥在手心里,虎视眈眈的警惕着周围,唯恐谁觊觎似的。
他紧张兮兮的吩咐小张,“快,快去把店门锁上!”
小张愣了下,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忙跑去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从里面将店门反锁了上。
渠老板捧着蓝色玛莉,手心里一片冰凉,心里却是热烘烘了。
他不敢置信,“二爷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把这个宝贝蛋给你啦?”
渠道成有些神气活现,“愿赌服输,这是我从他手里赢回来的!”
这家伙真好意思这么说!
香菜拿异样的眼神瞄着他。在心里狠狠的把他给鄙视了一番。
渠老板低叹一声,道:“诶,这么个宝贝蛋拿在手里,让人心里乖不踏实的。”
有句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颗蓝宝石放在家里,指不定会被哪个小贼给摸去了。揣在身上吧,万一哪天遇到劫财的,为了个这么颗石头就丢了性命,实在划不来。
渠老板盯着宝石。拧着眉头想了想。于是肉痛的做了决定,“卖了吧!”
他拿到手里就像把东西据为己有还为所欲为,也得问问渠道成答不答应。
渠道成脸色微恼,隔着收银台就要把东西从渠老板手里夺回来。
渠老板攥着宝石左躲右闪。压根儿就没有撒手的意思。
渠道成板着脸。“你快点给我。这是我要送给江小姐的礼物!”
渠老板怔住,心里窜起的怒火越来越高,势头越来越凶猛。
江小姐。不就是百悦门那个扎在男人堆儿里卖唱的江映雪吗!
他儿子被鬼迷了心窍吗,居然心仪上那种流连风月场所的女人,何况这女人已经名花有主!
渠老板怒色满容,甩手将蓝色玛莉砸在渠道成的脸上。
蓝宝石圆润的很,并没有在渠道成的脸上留下痕迹,掉在地上的时候溜了个大圈,最后滑进了货架底下。
渠老板顺势又指着渠道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张脸还要不要了!那江映雪算是个什么东西,在你心里比我这个老爹还重要!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值得拿着好东西去讨好她!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怎么不见你拿着什么宝贝来孝敬你老子我!?”
渠老板脸红脖子粗,渠道成脸色也不好,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最后渠道成败下阵来,低头四处寻找不知跑到哪儿的蓝宝石。
“消消气,消消气。”香菜给渠老板搬了把椅子。
小张在一旁好声好气的劝着,“渠老板,何必生那么大气呢。您儿子跟雪皇小姐,一个是才子,一个是佳人,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小李眼馋的附和着,“是啊,雪皇小姐虽然混迹风月场,那在沪市让多少个男人望尘莫及啊,像我们这样的人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俩的话,无疑是给渠老板火上浇油。
渠老板皮笑肉不笑,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你们那意思,那个姓江的女人要是能看上我们儿子,那还是我们老渠家的福气咯?”说到此处,他火山爆发,刚一坐下便跳到老高,真真是暴跳如雷,“真是笑话!我们老渠家虽然算不得皇亲国戚,可祖上三代都是给皇帝老子的儿子教书的,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我儿子更是沪市四大才子之一,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找不到,她江映雪算是个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天桥卖把式出身的,也配进我们老渠家的门?呸——给我儿子当小妾,我都还嫌她也不够那个格呐!”
小李按着气昏了头的渠老板,又是给他打眼色又是给他打手势,“嘘嘘嘘,渠老板,您小声点儿。雪皇小姐的出身再不好,她现在也是荣爷枕头边上的女人。您刚才那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她想治你,还不是一阵枕头风的事儿!”
渠老板冷笑一声,还真不怕隔墙有耳。“就算那个女人在跟前,当着她的面,我还是会这么说!”
渠道成趴在地上,将掉落在货架底下的蓝色玛莉给捞了出来,用袖子认认真真的将宝石上沾的灰尘擦干净。
渠老板冲他大吼:“带着你的东西给老子滚!”
渠道成将宝石重新装回进锦盒里,默默地离开了渠司令蛋糕店,有些垂头丧气。
怒火久久不能不能平静,渠老板不由得迁怒旁人,对着小张和小李,还有香菜大喝:“还愣着干什么,都干活儿去!”
香菜下班的比较早,点儿一到,一刻都不多留。
从兴荣道往世和医院去的路上,香菜反省着一件事。
如果她早早知道渠道成预备将蓝色玛莉用在什么地方,她会考虑要不要帮他这个忙。
香菜却是没有一点儿后悔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就算事情重新来过,受利益驱使的她还是会做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选择。
摸出几个铜板,香菜在一家杂货铺里买了两瓶墨水和一沓草纸。
墨水是蓝黑色的,质量比较好的高级货。草纸是劣质的,有些泛黄。
这些的东西,再加上她从萧东荣手里赢来的那支限量版的钢笔,都是给芫荽练字用的。
刚从杂货铺子里出来,香菜就被一个人尾随上。
那人坚持不懈得一路跟着她到了龙城大街的十字路口。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香菜终于失去了耐性。猛然转过身要将那个人抓个现形。
有种就别跑。香菜保证绝对不会下杀手!
转过身的一刹那,香菜张大嘴巴,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偏偏两只脚跟钉在了地上一样。抬都抬不动。
那人摘下墨镜。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藤彦堂。
香菜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不过真没想到会是荣记商会的藤二爷。
藤彦堂也早就知道这一点,还在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回一下眸呢。
他从容的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香菜姑娘,真是好巧,在这儿遇上了你。”
“......”香菜很无语。
这货是影帝啊,绝对的是今年奥斯卡小金人的第一得主,实至名归!
他到底是想怎样啊?
藤彦堂越过香菜,在前面开路,“走吧,我送你回去。”
香菜没有三宝殿,不过她不相信藤二爷会闲的没事找她来玩。
香菜立在原地不动弹,对藤彦堂目光不善,哼笑一声冷嘲热讽道:“怎么,这回换堂堂藤二爷亲自监控我了吗?我何德何能让藤二爷这么劳心费力啊!”
“我们四大才子中,有三个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了,你就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了吧。”藤彦堂轻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香菜机械的将小~脸儿扭到一旁。
藤彦堂满含笑意的眼神瞅着她,心头上盘旋着一股异样又不熟悉的气流,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搔他的心窝,痒痒的却不难受。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乐在其中。
在藤彦堂的眼皮子底下,香菜只感觉自己无所遁形,无论自己换多少个马甲,都会被他一眼认出来似的。
藤彦堂不戳破她的小谎,却是为自己辩解,“香菜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派人暗中监控你......”
说起这事儿,香菜就来气,对藤彦堂瞪圆了杏眼,怒道:“前几天你那个手下奉命行~事,给我丢了十几块银元,要是没有在暗中监控我,他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把那些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他是奉的谁的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只怕整个沪市,也就香菜一个人敢当着藤二爷的面,义正词严的控诉他的罪行。
藤彦堂苦笑,一脸无辜,话中带着委屈,“我是真没有让人监控你......我们荣记商会害得你兄长住院,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一直想找机会补偿你你们,想着给你们一些钱。让你们生活得好一些。当我得知你在渠司令蛋糕店里工作,我就觉得奇怪,是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
十六块银元,足够寻常人家两年的花费。香菜揣着那么多钱,还出来打工。藤彦堂觉得她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行~事的人。
他继续说:“于是我就让手底下的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把大部分钱都接济给了旁人。”
藤彦堂目光炯炯,一脸诚恳,眼里写满了“你是好人”。
香菜受不了他那眼神,她可算不得什么好人。
即便解开了误会,香菜对藤彦堂依旧没好脸儿。
“我不想欠你的,那金表给你,就当是还你那些钱了!”
藤彦堂从口袋里摸出那块金怀表,“你是说这块表吗。”他硬塞到香菜手中,摇头摆手,明显不稀罕这块表,“这我可不敢当!我这人古板思想传统的很,你送个钟给我,不等于是给我送终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呐。”
香菜提溜着表链子,探究似的看着藤彦堂,实在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的不稀罕这块表,还是同情她的遭遇不好意思要。
她愣神的时候,左手的手腕被藤彦堂捉住。
拇指轻轻摩挲过香菜手腕上的淤青,藤彦堂不着痕迹的扭动了一下眉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头的某处也扭动了一下。
被藤彦堂抓着手腕,香菜没有感到一丝暧/昧,反而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她看到了自责和懊恼划过他凝思着的脸孔。
“疼吗?疼的话,我给你揉揉。”
这就是藤二爷道歉的方式吗,为什么香菜觉得他笑的那么欠揍?
香菜抽回手,丝毫不领情,“我谢谢你了,藤二爷!”
“哎哟,别叫我藤二爷,好像我们多生分,直接叫我彦堂吧。”
“我跟你本来就很生分好不好!”香菜将金怀表揣兜里,“那些钱,以后我会还你的。”末了,她不忘告诫某人,“我要走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藤彦堂追了两步,被她凶神恶煞的狠狠一瞪,立马双脚并拢立在原地。“我说......你不问我要联系方式吗?”
“......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你。”
他手下对他真是忠心耿耿啊,把跟她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学给他。
藤彦堂笑呵呵的对着她的背影道:“我不急,你慢慢来,加上修车费,一共二十五块整啊——”
他明显看到香菜的身形僵了一下,他眼里的笑容更浓了。(未完待续。。)
第92章 麻烦事
(不好意思,这一更有点晚了)
昨天跟渠道成发了一通脾气,今儿渠老爷子的心情依旧不晴朗。
渠司令蛋糕店就是个低气压中心,连香菜做事都小心翼翼,她已经眼睁睁看着小张和小李那俩倒霉蛋被铁着脸的渠老板开涮了好几回。
下午临近香菜快下班的时候,报童将今儿的晚报送到渠司令蛋糕店门上来,香菜照例给了他一块铜元作为买报纸的钱,还奖赏给了他一块纸杯蛋糕当跑路费。
一拿到蛋糕,小崽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憨厚的冲香菜笑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还没进门,香菜就打开报纸,一看上面的头条,当即就恨不得把报纸折成纸飞机丢出去。
就在她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渠老板来了一句,“今儿有什么新闻啊?”
所幸渠老板老花眼,不戴老花镜看不清楚报纸上头的字,回回都是让香菜把报纸上的内容念给他听。
他的气还没全消,真要看到这篇头条,还不得气的犯心脏病?
香菜不得不承认,渠老板这儿子看似文质彬彬没什么战斗力,作的实力真不容小觑。
香菜眨眨眼,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道:“没什么新闻,都是乱七八糟的广告。”
渠老板兴致缺缺,便没再多问。
闻言,小张凑到香菜跟前来,伸长了脖子要看她手上的报纸。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只是报纸上的图片也能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报纸正面头条上的配图吸引住了他的眼球。他双眼一亮,满是惊艳,惊呼道:“雪皇小姐,又上头条啦!”
他再仔细一看,那图片上江映雪脖子上挂的东西,咋恁熟悉嘞?
江映雪戴的那条项链上坠的宝石,那形状跟昨个儿渠少爷拿来的蓝色玛莉一模一样。
“诶!?”小张发现新大陆似的,兴致勃勃的指着图片,正要发言时,却被香菜的一个悄声的手势给止住。
香菜指了指收银台里的渠老板。用眼神警示小张不要说多余的话。
小张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险些忘了渠老板还因为蓝色玛莉的事情在气头上。他慢慢合上张大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得不说,渠道成把妹的动作够快的,昨儿才得了那么一件宝物。今儿就为了讨好妹子送了出去。
江映雪戴上蓝色玛莉就上头条。那事情也太简单了。蓝色玛莉虽然名贵。还算不得是一件稀世珠宝,本身远远没有将江映雪抬上头条的力量。
江映雪却借题发挥,请来各大报社的朋友去百悦门做客。
平时要见上雪皇一面。难如登天。此次那些人受邀,还不都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不放过采访她的机会,一个个都是带着家伙事去的。
江映雪画着淡妆,一身纯白的礼服,仙姿飘飘,脖子上挂着蓝宝石项链登场,一下就惊艳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一改往日的风格,褪去明艳的装扮,依旧美丽动人,使得她胸前的那颗蓝宝石尤为突兀醒目,成了真正的主角。
她此举就是为了向众人展示胸前的蓝宝石项链。
自然会有人问她那颗宝石的来历。她把玩着宝石娇羞一笑,便有人脑洞大开的猜测蓝宝石项链是荣记商会的会长荣鞅送给她的。
此话一出,引来热烈反响,七嘴八舌的向江映雪本人求证。
香菜大概能够想象得到,江映雪是如何自带表情包骗过报社的那一群傻缺的。
江映雪故作娇羞状,当时的话无非是这样——
“哎呀,你们就不要乱猜了,你们吃好喝好玩好,我去忙了......”
她话里的转身,给那些体内八卦因子比寻常人要多的记者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想象空间。
于是就产生了今天晚报上的头条——
江映雪与荣鞅感情不和,实属空穴来风!
整个篇幅有一半在说江映雪和荣鞅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已经分手,人家感情好着呢。不然男方怎么会花尽心思搞了一块名贵的蓝宝石项链送给女方呢——
关键就在这里。
蓝色玛莉分明就是渠道成送给江映雪的,可报纸上却说宝石的原主是荣鞅。
不得不说,江映雪真的不怕绯闻缠身。这件事要是东窗事发,她站出来澄清,恐怕又是各大报社争相报道的头条。
简直就是头条女王!
江映雪想要借一条蓝宝石项链辟谣,这法子虽然妙,却实在不够周到。
香菜很想问问她,你这么做,渠道成知道吗?
渠道成要是看了这篇头条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心情,香菜表示很想采访他一下下。
为了不让渠老板看到这份晚报,香菜下班走的时候直接将报纸带在了身上。
回医院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香菜在巷子口处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她正准备跟其他经过这里的路人一样,无视巷子里的那个受伤的人,却在看到那人紧紧攥在手里的黑色锦盒而顿住了脚步。
那盒子跟昨天渠道成用来装蓝色玛莉的锦盒一模一样。
再仔细一瞧,香菜觉得那趴在地上一身狼狈的男人的身形,跟渠道成也很像。
香菜快步上前,用脚尖将那血人给撩了起来,认出对方的脸,果真是渠道成没错。
渠道成一脸血,不知是死是活。
香菜蹲下身,手指探到他尚有鼻息,于是拍了拍他的脸,“诶诶,醒醒。”
睫毛煽动了一阵,渠道成悠然转醒。身上的伤口却疼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现场这地上杂乱的脚印,香菜就知道他被群殴了。
她偏要戳渠道成的痛处,“被女人甩了,还被人打了一顿,爽歪歪吧。”
渠道成吃力的坐起来,眯着眼睛使劲儿的看着香菜。他被揍的时候,眼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高度近视的他这会儿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更加看不清楚香菜的脸。
香菜却以为,这人是被打傻了。不会说话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渠道成沉默。
香菜催了他一声。“你倒是给点个头或是摇个头啊!”
渠道成一脸麻木道:“不用了,死不了。”
他正要爬起来,却看到手中的锦盒,不由又呆愣了一阵。
香菜从渠道成手中夺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蓝色玛莉好端端的在锦盒中静静地躺着。
她一怔。心想着,这该不会是仿制品吧......
香菜捻起蓝宝石,对着阳光一照。没看出这颗宝石跟昨天的那颗有什么区别。
看着她手上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渠道成变得目瞪口呆。
他再一看香菜的脸,竟觉得她的模样清晰了不少。
渠道成想起来了,这人是昨天在渠司令蛋糕店见到的那个蛋糕师。
香菜不禁问:“这颗石头,你不是送给百悦门的那个江映雪了吗?”
“是送给她了。”渠道成没有否认,“又被我要回来了。”
香菜看着渠道成,像是在看一朵奇葩。
就算不知道细节,不过她差不多明白渠道成被揍的前因后果了,大致就是这样——
渠道成把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引起了江映雪的不满,然后被江映雪买通的人拦路揍了一顿。
渠道成尝试了几次,始终没能站起来。他的大腿让人狠狠用木棍抽了好几下,实在疼得厉害。
看他这副悲惨的样子,香菜啧啧道:“那我把你送你爸吧。”
渠道成点头,“好。”
香菜无语极了,这家伙还当真了,他就没听出她这话时落井下石的意思吗?
算啦算啦,就当一回好人吧。香菜如此这般的说服自己。
于是,香菜把伤痕累累的渠道成架回了渠司令蛋糕店。
渠老板一看儿子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是一个文弱书生,自己都舍不得打,却被人狠揍了一顿,他心里能会好受?
一时间,渠司令蛋糕店里热闹了起来。
渠老板一个劲儿的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张到处找酒精给渠道成的伤口消毒,小李拎着不知道从哪儿整来的铁管嚷嚷着说要给渠少爷报仇。
香菜要走,却被渠老板给堵住。
“渠总,我下班啦!”香菜指指墙上的挂钟。
渠老板虎着脸,频频对她施以颜色,“你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不准走!”
香菜哭笑不得,人又不是她打的,渠老板急着追究责任,还不如赶紧去给儿子找个郎中。
她欲哭无泪,“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下班回去的路上看见你儿子一身血趴在巷子里,我就把他捡来给您送来啦。”
渠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说先把他送到医院,再过来通知我们!”
香菜能说这样很麻烦吗?
她当然不敢说,只能眼睛忽闪忽闪得装无辜。
渠老板可不是年轻的小伙子,可不会因为哪个女人的眼神就变得心软。
尽管他知道香菜不大可能对渠道成出手,可他还是没打算放香菜走,“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见渠老板动了真怒,香菜举双手投降。
那她就呆在这里多瞅几眼渠道成惨兮兮的模样。
渠道成那一身血,多半不是他的,是揍他的人为了取乐,在他身上泼的狗血。
他身上多处伤痕是被棍棒抽出来的青紫淤痕,唯一严重点儿的,就是头顶那道见血的伤口。
小张给渠道成处理伤口的时候,大概不小心下重了手。疼得渠道成抽了口冷气。
他本人倒是不介意,渠老板却跟小张急眼起来,“你轻点!”
渠老板要把下手没轻没重的小张给换掉,指挥香菜代替小张的位置,“你来——”
香菜掰弯了小李丢在边上的那根铁管,一派天真无邪的询问目瞪口呆的老渠,“你确定?”
见了鬼——
不止渠老板,这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他的表情如出一辙,都跟见了鬼一样。
这丫头什么怪力?
掰一根铁管就跟掰一根甘蔗一样,要不要这么彪悍?
小李抢过那根弯曲的铁管。恨不得将它拆开来看。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么瘦小的香菜凭着自己的力量就把这么一根婴儿手臂粗的铁管给掰弯了,肯定是施了什么障眼法!
渠老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不过被香菜这么一闹,气倒是消了不少。
他指示小张继续给渠道成上药。自己在一旁追问渠道成事情的来龙去脉。
“儿子啊。到底怎么回事?谁把你揍成这样?”
渠道成看着别处。面无表情道:“眼镜掉了,我没有看清。”
就算没有记住他们的长相,他心里也很清楚对方受谁指使。但他不愿多说。
渠老板却不依不饶。质问香菜,“你经过的时候看见没有?”
渠道成看着香菜,眼神中带着恳求,明显是不想让香菜说些多余的话。
香菜不负他所望,故作仗义直言的模样,愤慨道:“我要是看见了,我还会好端端的站在您跟前吗?我要是看见到底是些什么人欺负渠少爷,我早就奋不顾身、舍身相救、前赴后继、勇往直前——”
见她没有打住的趋势,渠老板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
他心里却止不住的在想,他们老渠家虽然家道中落,好歹也是有出身的,他儿子更是沪市的四大才子之一,背后有荣记商会撑腰,跟荣记商会的二当家藤彦堂又是挚交。整个沪市谁敢无视这些动他分毫?
愤怒中带着忧虑,渠老板的脸色十分不好。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椅背上搭着的一件外套。
那件脏兮兮满是血迹的外套是渠道成脱下来的,外套的口袋里鼓鼓囊囊。
渠老板将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拿在手里一看,是昨天见到过的黑色锦盒。
盒子的外表上有些血迹,不过里头的蓝色玛莉一如昨天的模样。
他不禁在想,儿子是不是碰上劫财的了。不过转念间,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渠道成要真是碰上劫财的了,那他不会活到现在,蓝宝石也不会还在他的手上。
渠老板将盒子里的宝石递到渠道成跟前,“这宝石,你不是说要送给那个姓江的吗?”
渠道成神色黯然,低头不语,明显是不想再提这件伤心事。
伤他心的并不是江映雪和那些对他动过拳脚的人,他伤心的原因是他这一刻忽然明白过来,他的老父亲之前说的那一切有关于江映雪不堪入耳的话全部都是真的。然而他却被鬼迷了心窍,对父亲的话充耳不闻。
察觉到父子俩之间的气氛如此沉重,香菜搭了个腔,“现在的年轻人,心思不都是那样,有一阵没一阵的,昨天喜欢的是那个,今天喜欢的可就不一定了。渠总,您也别太把那个女人当回事了。”
渠道成点头,附和着香菜的话,“嗯,我改变主意了,不想送了。”
渠老板心中轻快了不少,嘴上却跟长了刀子一样,“我看不是你改变主意了,是你送出去,人家没要吧!”
渠道成扯了扯嘴角,像是无力辩解而苦笑。
渠老板没有再追问,对香菜说:“你正好顺路,把我儿子送医院去。”
苦差事落到头上,香菜突然有种不想活的感觉。她这才明白渠老板坚持让她留下的理由。
渠老板让小李去外头叫一辆黄包车,回头就看见香菜跟他摊着一只手。“你这是要......”
“医药费啊医药费,你该不会让我这个穷鬼先垫上吧,我可没那么多钱!”
渠老板给她掏了三块银元,一副抠门的样,“多退少补啊!”
香菜回世和医院,顺路把渠道成给捎了过去,没有鞍前马后的伺候他,而是直接就把他丢给了冯医生。
冯医生图省事,安排好了病房后,就把渠道成交给了护士照料。
晚上,香菜督促芫荽练了字,正准备洗洗睡大觉,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跑去应门一瞧,见是渠道成。
渠道成的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穿的是一身病号服。
瞧他一脸慌张,香菜就知道麻烦要来了,本能的想甩门给他吃个闭门羹。
“小林,我爸今天晚上没回家!”
渠道成刚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接电话的妹妹告诉他,老渠打从中午出门,就没见他回来。他妹妹以为老渠还在蛋糕店里忙。
他却觉得这个点儿,渠司令蛋糕店不会没打烊。
他越想越不安,越来越惶恐,总觉得在他跟香菜离开蛋糕店之前,老渠的举止很异常。
老渠不仅没有亲自把他送到医院里来,竟也没送一套换洗的衣裳过来。以前他住院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渠道成就觉得老渠大概是知道了什么,十有**是跑去百悦门找江映雪的麻烦了。
香菜对他说:“你爸不在我这儿。”
渠道成央求道:“小林,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到百悦门走一趟,我爸肯定是去找江映雪了!”
“不能!你自己惹得事儿,你自己去摆平!”香菜拉下脸来。
她是不是看上去太好说话,所以一个两个都跑过来麻烦她?
真心是醉了!
他们自己闯的祸,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么?(未完待续。。)
第93章 改变主意
(对不住大家,更的少了。我不受控制的看了一天的《琅琊榜》,连饭都没吃...)
真是麻烦呐!
平时总听老渠把儿子挂在嘴边上,香菜岂会不知道,老渠表面上对渠道成的态度不怎么样,其实他心里把儿子宝贝的紧呐。
老家伙肯定是知道了儿子被欺负,所以找上门讨说法去了。
讨说法?
啧啧,香菜不赞同。
依她看,老渠是血槽已满,准备要放大招了。
有人该倒霉了。
老子去帮儿子讨公道,当儿子的渠道成该感到高兴才是,干嘛一脸老子有去无回的丧气模样?
此刻,渠道成快要急哭了,表情难免生动了些,比平时那张死人脸好看多啦。
他家道中落,祖上头衔虽多,那都是虚荣。尤其到了他父亲那一带,时局动荡的厉害,才从政局中抽身出来,下海经商,过程自然是艰难曲折的。
老渠含辛茹苦的把老渠家的这棵独苗给养大,兴许是把渠道成保护的太厉害,并没有让他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挫折,以至于到了节骨眼儿上,渠道成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就方寸大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放低身段摆出求人的姿态。
瞧渠道成急得直跳脚的模样,香菜低叹一声,放软了口气,“你且回去吧,说不定第二天就见到你老爸了。”
心中被惊恐、慌乱......各种负面的情绪填满,渠道成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他只怕自己到时见到的不是活着的老渠了。
可怕的念头一旦出现。渠道成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脑门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汗,学堂上一向妙语连珠的他,此刻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来,“我......我怕......”
香菜怎会不知他再担惊受怕。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指证今个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群殴渠道成的那些人是受江映雪指使的,但这明摆在台面上的事儿,还用着去找证据吗?
这又不是巡捕房在查案。
何况那些人揍完了之后,还给渠道成撂下一句话,让他以后少出现在百悦门。
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渠道成而起,他心中有愧。本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翻篇过去。可老渠怎么可能会让宝贝儿子白白受了这顿委屈?
那个姓江的小婊砸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指使人教训渠道成。想必为难一位老人家也是一件很轻松容易的事。
关于这一点,香菜不怎么担心。
毕竟有藤二爷在。
藤彦堂要是知道了实情,怎么坐视不理,又岂会任由那个女人踩在他的头顶嚣张!
渠道成关心则乱。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也情有可原。
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香菜也懒得费那口舌。
她对渠道成摆了一下手。很不以为然道:“你就放心吧,你老爸不会有事哒。”
渠道成似乎是铁了心要将香菜拖下水,“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了。就不能再帮我一次吗?”
香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无辜的眨着双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鬼面武士!”
“什么蓑衣、什么斗笠、什么鬼面,那都是些什么鬼?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香菜竭力用无辜的外皮来掩饰自己。
她大概不知道,她早就在渠道成面前露出了破绽。
“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多少?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一定记住你的这个人情!”
这都什么呀,香菜要他的人情有何用?
病房内,听到门口传来的对话,芫荽静不下心来练字。
他将床~上用来搁置纸笔的小桌子往边上一挪,架着拐杖下床,蹒跚着步子走到门口,问了句,“什么鬼面武士?”
一见门口是个身上挂了彩的男人,芫荽不禁面露惊讶之色,用眼神询问香菜——
这人是谁啊?
芫荽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香菜当然也不会给他机会,让他知道些什么。
她并没有把芫荽推进屋里,那样反而显得太刻意了。
“这位是我打工的那家蛋糕店老板的儿子,说是医院住不惯,想要回去了,过来跟我道个别!我去送送他——”
香菜顺口撒了个小谎,推着渠道成往外走,却被芫荽一把拉住。
芫荽怎么可能任由妹妹大晚上的跟一个身上挂了彩的男人出门?
要是在老家,这些小事儿稍微不注意就会变成大事儿,要被街坊邻居、三姑六婆说道好几日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人八卦,清白受损、闺誉难保,即便清者自清,日后出门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正因为如此,芫荽总不爱带他的男性朋友到家里来。
故而,芫荽很是防备渠道成。
芫荽把香菜拉了回来,“你待着,我去送他。”
香菜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哥,大晚上的,你可别再摔着。”
她强行拿下芫荽胳膊底下的拐杖,架着芫荽转身就往病房里走。
把芫荽安置到病床上,香菜才将拐杖交回到他手中,打趣儿的跟他说:“外头那位大兄弟是我老板的儿子,算是我的半个衣食父母。今个儿我把他安全送回去,他再我老板跟前替我美言几句,老板一高兴,说不定给我加工资呐!”
芫荽还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
香菜打断他,“你放心,他不知道我是女孩子。”她把小桌子重新摆好,展开一张演草纸,将钢笔塞到芫荽手里。“你先练字,我过会儿就回来啦!”
搞定了芫荽,香菜这才去把晾置在门口半晌的渠道成给拽走。
她怕要是不答应渠道成,这家伙会不依不饶,把整个世和医院都搅得不得安宁。
芫荽要是知道她在给人家打工的同时还搞了一下副业,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呢。
香菜不得不事先把话跟渠道成说清楚,让他更加进一步的了解自己是个多么会制造麻烦的人,“就算我去了百悦门 ,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我还是决定陪你走这一趟。”
香菜能改变主意,渠道成自然对她感激不尽。
“你先别急着谢我,咱们先把价钱商量好,就算到最后我可能没什么用处,也不能白跑这一趟......”(未完待续。。)
第94章 论石头的重要性
从世和医院出来,到了龙城大街,香菜招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与渠道成同乘。
车夫是个身体力壮的小伙子,许是累了一天,又或许是车上两个人加在一起的重量让他感到吃力了些,他脚下的步子并不怎么轻快。
渠道成嫌车速太慢,直催着车夫再快一些。
车夫已经尽力而行,累的满头是汗,顾不得擦。
香菜见那车夫那车夫可怜,心头一软,于是把渠道成的注意力转移开。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个鬼面武士?”香菜愣了极短的时间,心中的疑惑便荡然无存,“我在庙会上玩飞镖的时候,你应该看见了。”
怎料渠道成在听了她的话后摇了摇头。
他说:“当时我只看到你玩飞镖的技术出神入化,并没有注意到你的样貌。”
香菜就说嘛!
渠道成是老渠的儿子,虽然在庙会之前,香菜并没有跟他见过面,不过香菜去老渠家的时候,看过渠道成的照片。如果香菜在庙会上碰见渠道成,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瞥,也会一眼就认出他来。
直到她戴上面具之后,渠道成在出现在她的面前。
估计当时她玩飞镖的时候,渠道成就站在她视线的死角处。香菜没有看到他,他也没有看到香菜的脸。
香菜略微一想,心中浮现出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答案。
她低头瞅着身上的小褂,拽着衣角。“难不成是这件衣裳出卖了我?”
香菜这身穿了一整天的衣裳,是老渠送她的,都是渠道成少年时穿旧的,渠道成认得自然不奇怪。
出乎香菜的意料,渠道成又摇了摇头。
“不只是衣裳,还有蓝色玛莉——”渠道成不知何时将装有蓝色玛莉宝石的黑色锦盒握在了手中,脸上浮现出一抹怅然之色,看了一阵手中的锦盒之中,他抬起脸来,迎着凉丝丝的夜风。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重新整理了心情,他这才款款道来,“这颗蓝宝石,原本是没有名字的。‘蓝色玛莉’是我私底下给它取得名字。这件事只有我和彦堂知道......”
听到这里。香菜已经彻底明白了。同时想起渠道成得了四大才子之首的名号之后带着蓝色玛莉自百悦门到渠司令蛋糕店,他在店里刚一亮出的蓝宝石就被香菜抢到了手,香菜还说了一句——
“这就是蓝色玛莉啊。还行吧”......
原来真正出卖自己的就是她这张嘴!
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要是到了百悦门,不知道还会碰着几个火眼金睛的家伙呢。
香菜默默地脱下小褂,然后将褂子反穿在身上。
渠道成也真够会给人添乱的,他要是不去招惹江映雪,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儿!
香菜不禁埋怨他,“你说说你,东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你还舔~着脸跑过去要回来!不就一块石头么......”
世人形形色~色,自然也各有不同的看重。兴许香菜以为除却它本身的价值,那不过就是一块儿普通的石头。然而在渠道成眼里,它本身的价值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块宝石所带给他的一种无法与外人言喻的感受。
渠道成握着锦盒,自言自语似的说:“曾经......江映雪给我的感觉,就像这块宝石......闪闪发光,十分美妙......但是,这块宝石佩戴在她的身上,我并没有看到它散发出光芒......”
香菜嗤笑一声,只当他是在讲笑话一样,“你当石头是灯泡吗,还发光咧!”
闻言,渠道成心中有些小失望。不过他一开始就没期望香菜能够理解他,也无法与香菜解释,他亲眼看到过哪一样宝石一到了谁的手中便蓦然的散发出了比平时还要夺目的光芒。
香菜阴阳怪气的“嘶”了一声,侧身对着渠道成,说出了个大胆的猜想,“可不可能会是这样,江映雪那女人太美了,这蓝宝石戴在她身上,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石者,聚天地之精气,汲日月之光华,虽一拳之多,却能通灵性,解人意。女娲尊石齐天补苍穹,盘古骨骼化石造乾坤,精卫衔石填海遂报冤,夏禹凿石治水降恶龙。先民击石取火,凿石制器,琢石成珠,磨石为磐......石乃天地之骨,支撑乾坤,托万物而不倦,育群英而无私,其德其性,至善至美......”见香菜一副听得目瞪口呆的模样,渠道成回过神来,激昂之态顿时消失殆尽,自嘲似的苦笑一声,低头掩饰窘状,“我竟和你说这些。”
大部分时候,香菜算不得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但眼下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便思忖了一下渠道成那番话的深层含义。
细细体~味之后,就此事而论,她倒觉得自己能够稍微理解渠道成,以及他的症结所在。
渠道成那一通长篇大论,无非就是要推翻香菜先前的言论。她将之翻译成一句话,“你的意思是,不是那块石头配不上江映雪,是江映雪配不上你的石头?”
渠道成并没有否认。
香菜忽发感慨,“女人何况不是跟宝石一个样,不经过雕琢,难以闪闪发亮。你是那种偶尔可以透过表面看到内质的人,眼光不是一般的高,你喜欢江映雪,大概喜欢的不是她本身,是在爱情的滋润中变得闪闪发光的她。现在的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被男人甩了,内心充满了惶恐的女人。”末了,她一副过来人似的模样劝慰着渠道成,“诶,你要常在外面总动的话,就可以看到,其实满大街都是那样的女人。”
她居然拿满大街的女人跟江映雪相提并论!?
这让渠道成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男人居然不会被江映雪那样的美色迷/惑,只能说这个男人不正常。
香菜不是男人,当然她大部分时候也都是不正常的。
就像此刻,渠道成说要把蓝色玛莉送给她的时候,她丫的居然脑子一抽,给推了回去!
“这块石头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你拿去吧。”
渠道成的想法很单纯,他把东西带回家,也是让它蒙尘,倒还不如把东西送到合适的人手上,让它大发光彩。毕竟这块宝石也是香菜帮着他赢回来的。
“我不要,你不想要的话,还是把它还给藤二爷吧。”
冷风一吹,香菜发热的脑子清醒了。
人家给她的,她干嘛不要哇?
卖了那块石头,起码能换个小院儿吧!
哎哟喂,她这猪脑子!(未完待续。。)
第95章 反感
到了百悦门,渠道成报上身份,没有遭到门口收费的那俩兄弟的为难,直接就带着香菜进去了。
百悦门的门票有两种规格,和三个收费标准。
门票有贵宾区和普通区之分,票价有高有低。在此基础上,不同的时间段内,区域的票价也是不同的。
百悦门每日的营业时间大抵分为三个时间段——
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这段时间内的票价是最贵的,其次是晚上九点到午夜十二点,票价最低的时候是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三~点。
香菜和渠道成到百悦门的时间,也就是此刻,尚未过十一点,正值百悦门最热闹的时候。
百悦门内,歌舞升平。
高台之上,一排装扮一致的舞女随着欢快的音乐节奏大跳着几近让男人热血喷张的艳舞。三五成群,总会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魔性笑声。
灯光交错的舞厅内填满了人,一眼望去人头攒动,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身影,渠道成望而却步。
见他愣在场外迟迟不动,香菜推了他一下,“找你老爸去啊!”
“这么多人......”渠道成要是知难而退的话,早就转身走掉了,他这明显是怯场了。
想他堂堂一名高等学院的教授,比这人头密度还大的场面不是没见过,只是他一介书生,和灯红酒绿的世界,气场太过不和。
香菜见不过他这婆婆妈妈的态度。拧着眉头烦躁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痛快话,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
“万一我爸要是没来......”
香菜没好气儿的截断他的话,“你别给我说什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想想那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可能性!你老子能为了你出生入死,你能不能也拿出点儿骨气来!”
她这话中带刺儿,渠道成听了心里极不舒服。他顾不得消沉,当即化悲愤为力量,要紧牙根硬着头皮扎进了人群之中。
香菜在他身后攒着拳头,扬声说着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对他加油打气。“你要是你老爸亲生的。你们父子俩肯定心连心,就一定能找到他的!”
直到渠道成没了踪影,香菜才鬼鬼祟祟的往自助餐的方向摸去。
这儿的东西贼好吃,她得打包些给芫荽带回去。芫荽也一定喜欢吃。
......
百悦门里对于歌女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哪个歌女或是舞女私底下收了钱给人作陪。都是要给百悦门分三成利的。
在百悦门。稍微有点儿名气的歌女或舞女都是炙手可热的,更遑论当今红透沪市大半边天的歌女雪皇江映雪了。
自从成名后,江映雪懒于应酬。不过只要价钱合适。她还是会时不时的有这样的交际。
然而雪皇的身价可不是一般的高,除非是真正的大老板才会不吝惜下这么大的手笔,往往一些小有资本的老板会凑在一起共同出资,只求江映雪露个脸儿。
原来从这时候就开始流行各种“拼”,“拼酒”的,“拼车”的,居然还有“拼女人”的。
今夜,老渠就是这些急着想要见江映雪一面的小老板们的其中之一,也得偿所愿了。
长发随意挽在左肩,江映雪一身粉色洋装,气质如邻家小妹,仪态大方,嫣然一笑时,极为光彩夺目,让周围的一切瞬间失色。
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左右逢源,与谁都能相谈甚欢,然而眉眼中却深藏着一股不耐烦。
老渠冷眼旁观,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又重新蓄满。
他端着酒杯,挤到江映雪跟前,很刻意的往她空荡荡又白~皙细致的美颈一瞅。
见状,周围不少人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就在大家以为这家伙是老色鬼的时候,只听老家伙阴阳怪气的一笑,道:“江小姐,早上我还从报纸上见你戴了一块宝石项链呢,小老儿我竟没有眼福能够亲眼一瞧。”
江映雪不由自主抬手抚上颈前,神情变得略有些不自然。
她笑着掩饰,“那条蓝宝石项链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怕丢了,就放家里了。”
马上就有人附和,“那条项链一定很贵重,贵重的东西还是放家里保险些。”
“那条项链岂止贵重,那是荣爷送给雪皇小姐的定情之物!”
听了这些话,老渠冷笑连连,想听江映雪还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
江映雪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女人只作娇羞姿态,放佛一朵如沐春风含苞欲绽的白莲花,尤为惹人怜爱。
她并没有言明承认与否,然而她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渠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险些将方才吃喝下去的东西都呕吐出来。
他真不知道儿子的眼光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让人反感的女人!
一股火气窜上心头来,老渠抬手间,手上那杯满满当当的红酒泼到江映雪的脸上。
酒渍浸湿了江映雪的长发和洋装。
江映雪精心维持的妆容竟如此不堪一击,一杯红酒便让她狼狈不堪。
周围立时哗然一片。
老渠重重的将空酒杯摔在地上。
光线太暗看不太清地面,但听那一声脆响,便知酒杯碎成了数片,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仅仅是摔一个酒杯,压根儿就不能让老渠解丝毫的气愤。
他指着江映雪惊慌恐惧的脸,大声呵斥:“我儿子送给你的东西,倒成了你跟荣爷——你们俩的定情信物!江小姐,移花接木这种把戏,你似乎是玩错地方了吧!”
“爸爸,爸爸——”场子内有异状,渠道成就觉得事情不对,忙排众上前,果然见自家的老爷子在攻讦江映雪。他抱着老渠的一条胳膊,“爸爸,算了,我们走吧!”
老渠怒气不平,再一看儿子浑身带伤,心中更是愤恨不已,“就这么算啦?凭什么就这么算啦?”
他们老渠家这棵独苗,再怎么惹他生气,他也从来没动手打过。这个姓江的女人倒好——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当真以为自己在沪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呐?(未完待续。。)
第96章 火花
老渠扭着膀子甩开渠道成,三步并作两步抢到江映雪跟前,扬手掴了她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把魂不守舍的江映雪给打醒了。
这一巴掌的声音,把在场的其他人一并给唤回了神。
这一巴掌落在江映雪的脸上,疼在某些人的心上。
江映雪瞠大美目,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老渠两指并在一起,指向她的鼻子。
江映雪以为他又要动手,脸色刷的变白,整个人也瑟缩了一下。
老渠怒斥:“我打的就是你!打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
也不想想他儿子挨了多少拳脚!
江映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一手捂着被打疼的脸,一对眸子里噙着泪花,双肩微微的颤抖,形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轰然一声,陡然之间,情形大变——
十数人一哄而上,团团将老渠与渠道成父子围住,个个面色不善,显然都是要为江美人打抱不平的。
其中一人怒发冲冠,凶狠的目光攫着老渠,又阴森森扫向渠道成,他扯起嘴角冷哼一声,蔑笑道:“又是你小子!看来今个儿弟兄们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渠道成认出此人来,不由得目露恐惧,脸色变白。
今日群殴他的那帮人,就是以此人马首是瞻。
这人穿衣打扮的品味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一身亮黄色的西装,腕上戴了一块名贵的手表。脖子上还挂了一条小指粗细的金链子。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简直是要亮瞎人的眼。
“来人,给我打!”
他一声令下,周围十数人摩拳擦掌,步步向渠家父子逼近。
他财大气粗又一呼百应,想来在沪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薄曦来忙上前打圆场,“黄老板,黄老板,切莫动那么大的肝火,和气生财嘛——”
那位姓黄的老板怒目横眉。浑身杀气腾腾。好在还是给了薄曦来三分薄面,却很是没好气,恶狠狠地告了老渠一状,“我们正和雪皇小姐聊的兴致正浓。这老家伙突然冒出来就把酒水泼在雪皇小姐身上。你自己看看——”
看看反目的双方。薄曦来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职责所在,他何苦跑过来当这个见证人。
渠家素来与藤二爷交好,江映雪又曾是荣爷的女人——他帮哪边都不是。
薄曦来早已是内流满面。他近乎讨好似的安抚那姓黄的,“黄老板,您先消消气。这里头可能有什么误会......”
“误会!?”黄老板很不高兴,“你的意思是,雪皇小姐就这么任人欺负了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薄曦来赔笑道,不得不将藤二爷的名头搬出来,“待会儿我们二爷来了,自会给雪皇小姐讨回公道。”
“藤二爷”这三个字还是稍微有点震慑力的,让黄老板稍稍变色。
这么多人面前,他要是临阵退缩了,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缩头乌龟?
黄老板心有不甘,况且他对江映雪打心眼儿里喜欢的紧,哪怕是强出头,也要为她出口恶气,也好在他心仪的女人面前博个好印象。
黄老板双手叉腰,“百悦门是二爷的场子,我们给二爷面子,不在这里动手!来啊,把人给我拖出去——”
他说这话,分明就是不买薄曦来的账。
黄老板一招手,就有五六个人过去分别一左一右架起了渠家父子。
渠道成有些腿软,不过见有人动他们家老渠,小宇宙瞬间爆发,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股劲儿,挣开了左右两人,跑去护在老渠身前,气壮如山,身似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你们不要动我爸,有什么冲我来!”
老渠还来不及感动,就听黄老板狞笑道:“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了你!”
就在此时,一声“二爷来啦”,全场寂静。
人群向两边分开,腾出一条道来。
藤二爷如天神降临,寒芒尽藏在双眼之中。
他明明笑的那么天朗气清,却让人莫名的感到如芒在背,置身在隆冬的腊月天一般。
藤二爷驾临,方才还嚣张跋扈的黄老板,这会儿竟变成了无胆鼠类似的,根本抬不起头。被他带动起来的沸腾气氛,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这会儿也荡然无存。
藤彦堂淡淡扫一眼一身狼狈的江映雪,随后对战战兢兢的黄老板温和的笑道:“江小姐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计较今日之事,你说是不是啊,黄老板?”
也不知是不是酒水的缘故,江映雪顿觉周身冷了几分。
黄老板自然不敢众目睽睽之下驳藤彦堂的面子,忙不迭点头哈腰附和着说:“是是是,自然是!”
他瞄一眼看不清神情的江映雪,面带愧色。
江映雪脸上阴晴不定,她心中知道藤彦堂在人前给足了她面子。她要是不领情,不依不饶的要追究这件事,她讨不到半点好处。今天白天,渠道成将蓝宝石项链从她这儿要回去,她没好意思不给,不过事后她越想越气,就跟黄老板做了个交易。黄老板要是能帮她出口气,今夜百悦门中她就作陪在黄老板身边。
黄老板顶不住美人计,就为江映雪做了一回打手。
纵然江映雪心中恶气难平,在藤二爷面前,她也无计可施。
江映雪顺着藤彦堂给的台阶下,“今日之事,全然是一场误会。诸位稍坐片刻,映雪去换件衣裳就来——”
她抱着孱弱的双肩被人搀扶而去,身形落寞的让人心疼。
藤彦堂一句话摆平了此事。也打发了黄老板他们,简直就像是一把大宝剑——亮剑一出,谁与争锋。
众人渐渐散去。
藤彦堂搀着腿软的渠道成,满是歉然道:“道成,你别怪我——”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刻意的袒护江映雪。
他是个生意人,是百悦门的老板,就算江映雪是错的,他也不能往她身上抹黑。自传出江映雪与荣鞅感情不和,她的名气便大不如从前。冥冥中使得百悦门的生意亏了不少。
恐怕江映雪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可这劲儿的把自己往头条上推。对此,藤彦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为了维持江映雪的口碑,为了百悦门日后的生意,藤彦堂这一次......哪怕是还有下一次。他还是会对人不对事。
易地而处。渠道成怎会不理解藤彦堂的为难。
“这件事都怪我——”渠道成深深自责。
他要是不去招惹江映雪。之后的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老渠气得直跳脚,抖着手指着渠道成的鼻子,兀自瞪着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藤彦堂低叹一声,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我要是不把那颗宝石给你就好了......”
他余光之处闪过一道花火,心口蓦地一紧,紧接着——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让全场陷入了寂静,两秒之后,场内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人群纷纷惊散抱头鼠窜,胆小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当场瘫软在地。桌子底下,椅子后面,能藏人的地方没有一处空隙。
一时间,舞厅内混乱不堪。
枪声响起时,藤彦堂竟也惊慌了一阵。他快速扫一眼,因为光线太暗,并没有发现别的异常,不过没有闻到血腥味,便猜想应该没有人受伤,于是很快镇定下来。
他身边的渠家父子抱作一团,显然是吓得不轻。
藤彦堂轻抬了手,“开灯。”
一面肃穆的薄曦来领命而去。
不多久之后,整个舞厅夜色尽褪,一下子被光明笼罩,也让众人的惊慌狼狈之态尽显眼底。
普通席的一条过道上,散落了一大堆瓜果小食。一人趴在地上,右手处跌落一把枪,胳膊上缠了一件小褂的袖子。关键是,香菜骑坐在那人的背上。
香菜显然也是被那一声枪响给吓到了,俩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她把惊吓化作饭量,快速的咀嚼着嘴里杏仁酥、云糕、蛋黄糕、甜瓜、泡椒萝卜......
“小林?”老渠认出香菜那吃货来,他对这妮子的吃相太熟悉啦!
唯恐有人再趁乱作怪,十来个酒保将藤彦堂护在中央。
“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排查有没有同党。”
“先将开枪的人暂时扣押,通知巡捕房的燕探长前来缉人。”
藤彦堂下了几道命令。酒保们各司其责。
直到事情归于平静,香菜仍惊魂未定。
藤彦堂将香菜的小褂抖了干净,正要递给香菜,将老渠向香菜扑了过去,便索性将小褂挂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老渠不知道香菜的身手,只道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枪声吓得他方寸大乱,一见到香菜骑在开枪的那人身上,更是三魂没了七魄,他拽着香菜的胳膊前后检查,“小林啊,你你你没事吧?”
一个小姑娘制服了一个贼人之后还能安然无恙,他实在难以相信。
香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一枪打哪儿了?”见香菜身上没伤,老渠仍不安心。
香菜指着地上。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大理石色的地板上有一处虽然没有贯穿的弹孔却是一片焦黑。方才藤彦堂瞥见的火花,也大致是这个方向。那道灿若烟火的火花,显然是子弹与地面摩擦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97章 不能有瑕疵的商品
见香菜当真没有受到毫发之损,老渠直呼万幸。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打心眼儿紧张香菜的安危。
知道香菜是跟渠道成一道来的,老渠一个劲儿的责备儿子不该把香菜带到百悦门这种地方来,同时也在心里后悔自己鲁莽的行为。他今夜要是没找到百悦门来,兴许就不会发生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桩事了。
渠道成就是怕老渠会遭到江映雪裙下臣的为难,自己应付不过来,才把香菜硬拖了来当帮手。千不该万不该,他最不该的就是去得罪江映雪那个女人。
天知道,他要是没把香菜领来,今天晚上发生在百悦门的事情还会不会是一场虚惊。
香菜没有埋怨渠家父子什么,倒比手画脚的对藤彦堂大加指责。要不是她发现有异,指不定哪个倒霉蛋就在枪口下扑街了呢。
劫后余生,老渠庆幸之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细思之下又感到极为恐惧。他阴沉着脸,背着手对藤彦堂重重“哼”了一声,道:“偌大一个百悦门,有人不怀好意持枪持械进场,竟没有半个人察觉,真枉负了日复一日累树的盛名。你们一个个过惯了饱暖的日子,都不知居安思危了不成?藤二爷,你是不是太放纵手底下的人了?”
藤彦堂怎会听不出老渠这话的意思并不是针对“走火”这一件事。
渠道成一身的伤还在这儿摆着呢,江映雪连一句赔礼道歉的话都没有。
同样听出老渠弦外之音的香菜说:“别管那个妖女了。我们赶紧走吧。”
“好好好——”老渠也巴不得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渠伯,道成,我叫人送你们。”一转眼,藤彦堂瞄准香菜,抬手摁住她的肩头,“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她要是会遁地术,早闪人了好不!
“停会儿巡捕房的燕探长要来,你要留下来录口供。”
香菜神色不满,膀子一扭,抖开了藤彦堂的手。
“我胆儿小。见不得巡捕房的人。”
闻言。藤彦堂哭笑不得。敢去撞枪口的人会害怕巡捕房的那些人,他怎么就不信呐。
香菜本来无心掺和,见有人拔枪,情急之下才出手。录口供无非就是走个程度。还不是他藤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善后的事儿。这对藤二爷来说恐怕连一碟小菜都算不上。
她帮百悦门免了一场血光。他却连这点儿小忙都不肯帮。这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藤彦堂从别人的眼里看到过对他的爱慕、恐惧、佩服、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吧,在此之前还真没碰到过有人拿嫌弃的眼神瞅着他。
想他堂堂藤二爷,多少人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在香菜面前。他还真自负不起来。
藤彦堂因为香菜的一个眼神儿自我纠结。渠道成这会儿也想起了在世和医院的时候芫荽看他的那眼神,好像他是人贩子一样。
他也是当哥哥的人,当时芫荽是什么感觉,他多少也感同身受。
口供什么时候录都不妨事,但是这么晚了,香菜迟迟不归,她兄长肯定急坏了。思及此,渠道成对藤彦堂说:“彦堂,今天时候确实不早了。要不你看这样好吧,明日得空了,我带小林去巡捕房找燕探长把口供录了。”
藤彦堂垂眸略有所思,含笑道:“也好,那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香菜与渠家父子并肩离去,不忘伸手向老渠讨要今个儿来时的车费。
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一个个都惊魂未定着呢,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思在乎这点儿小钱,真让老渠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好在香菜心宽,什么事儿都装的下,不记仇也不会去主动徒惹是非,这点是极好的。
香菜他们走了没多久,燕松就带着巡捕房的人来了。
燕松安排两个巡捕将持枪肇事的那名男子羁押。
得知了事情了来龙去脉,他仍百思不得其解。藤二爷大可以把这名肇事者给就地正法了,何必劳动巡捕房?
他不禁向藤彦堂吐露心中的疑惑,“二爷......您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藤彦堂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淡淡瞥燕松一眼,神情莫测不定,“既然劳烦你们巡捕房来这一趟,自然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那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当红歌女江映雪为泄私愤不惜买凶杀人——我不希望这样的头条出现在明日的报头上。”藤彦堂似笑非笑,“在记者面前该怎么说,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燕松忙不迭点头称是。
他在来的路上,眼皮儿就一直在跳,总感觉没什么好事儿发生。
果真如他预感的那样,藤二爷竟交给了他这么一个苦差事。
巡捕房作为官方,变个花样将今夜发生在百悦门的事情公之于众,颇有点儿置身事外意思的百悦门一方被追问起也很容易自圆其说了。统一的说法,也就在无形之中堵住了悠悠之口,限制了一些人的脑洞,尽可能的压制住了舆论的声势。
考虑到百悦门的利益,藤彦堂不得不这么做。他之所以这么保护江映雪,并非他怜香惜玉。说到底,江映雪不过是百悦门的一件最有价值的商品,这样的商品是不能有瑕疵的。
燕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将此事稍微润色了一下,卖给了一家报社的小记者,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各大报社的头条如出一辙——“冲冠一怒为红颜”。
无非都说昨夜里江映雪在百悦门遭人欺负了,有人怜香惜玉,跳出来鸣枪威吓。故事里,江映雪成了受害者的角色。巡捕房功不可没,将鸣枪的肇事者缉拿归案,连夜审问,存档了一份对方亲自画押的笔供。
第二天,亏得渠道成特地跟学校请了半天假,一早来蛋糕店要带香菜去巡捕房录口供呢,看到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觉得没这个必要了,于是就回学校销假去了。
香菜还注意到报纸上的一则新闻——
昨夜凌晨,东大街附近发生了枪击案。
新闻的篇幅很小,几乎是一笔带过,很难让人留心到。而且类似的事情在沪市的大街小巷司空见惯了,算不得新鲜事。
香菜却莫名觉得这场枪击案与昨天夜里发生在百悦门的事情有关联。这两件事的前后,相隔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她还嗅到了一丝被人为掩盖的气息......
“嘶——焦虑啊!”香菜端着报纸感慨道。
“你焦虑什么?”老渠就没见过比她还心宽的。
“这兵荒马乱的,以后夜里还是少出门的好。”
老渠没工夫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他这会儿正招呼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此人自称是龙城巡捕房的探长。
“老先生,你好,我是龙城巡捕房的探长——”
一听是燕松的声音,香菜恨不得用报纸将脸包个结实,又忍不住偷瞧情况。
她一露脸儿,就被燕松给逮个正着。
燕松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居然在这碰上了香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你你——”燕松激动的语调都变了,“你知不知道我把北大街找了个遍,都快挖地三尺了,你居然跑到兴荣道来了!”
香菜冷淡道:“燕大探长,小心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你钱呢。”
老渠略微感到惊讶,“你俩认识?”不过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燕松此番的来意,“燕探长,昨天的事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反正他泼了江映雪一身酒,打了她一巴掌,也算是出气了。
怎么,那姓江的连这些委屈都受不了吗?那他儿子挨的那顿打又怎么说?
不待燕松开口,香菜阴阳怪气的说:“真要是尘埃落定了,他也不会到这儿来了。”她将报纸翻得哗哗作响,“昨天那个犯人被劫了吗?”
老渠不明所以,眼巴巴的瞅着他们。
燕松惊疑道:“你怎么知道?”
香菜指了指报纸上那篇小报道,就是有关枪击案的那篇简报。“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昨天晚上离开百悦门不久之后——”
这丫头已经敏感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燕松压下心头的震惊,收起怪异的眼神,“与其说是被劫走了,不入说是我把那个犯人拱手相送出去了。对方三辆车,十二个人,火力很强,当时我们就四个人——”
对拼的话,他们巡捕房那几个人一点胜算都没有,燕松也没自信在那种情况下能自保。万全之策,便是将那名犯人放走。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觉得既然是藤彦堂将人犯送到他手上的,断然不会再费周折将人劫走。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他深思熟虑之后便暂且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事后,他越想越觉得那人犯的身份不单纯,今时今日,才展开调查。
燕松职业感作祟,想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香菜多少了解他这一点,这会儿不禁也为他感到焦虑起来。(未完待续。。)
第98章 含糊过去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昨晚,百悦门。
香菜见有人拔枪,本以为那人是江映雪的裙下臣之一。
对方不堪忍受江映雪被辱没,于是一怒之下失去理智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以示报复。
但是对方的枪口对准的不是老渠和渠道成二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藤彦堂!
现在细想,香菜方才觉得那不是她的错觉。
她曾以为是角度和方位的缘故,自己看错了。何况当时事发突然,对方拔枪的一瞬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被香菜甩来的衣袖缠住了胳膊。香菜用力一按,挣下对方的手臂,才致使对方这一枪打偏在了地上。
当时救下的是谁,香菜此刻才甚是觉得明朗。
焦虑啊——
这要是让那藤二爷知道了,那还得了?指不定他借着“报恩”的由头,要对她做些什么呢。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香菜决定,就假装不知道吧。
她回过神,将报纸翻了个面,抬眼一瞧,见燕松张大眼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瞅着她。
香菜表示被这么大年龄的宝宝给吓到了。
燕松就是看不穿她,才可这劲儿的猛瞪着她瞧,很想知道她那颗小脑瓜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虽然香菜只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燕松还是看出来她在思考着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燕松试探性的问道。
香菜气定神闲的谎称:“我刚才什么都没想,我在看报纸。”
燕松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他信不信。香菜半点儿不在意。
“昨天晚上你也在百悦门......”燕松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他操着公事公办的口气,“那能不能请你给我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一旁的老渠心中不满,看燕松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异了。
燕松一个小小的探长,他的脸面比藤二爷还大不成?昨天晚上,藤二爷可都没有违背香菜的意愿,强让她做什么。
老渠过去横立在燕松和香菜中间,鉴于燕松的身份,面上不得不挂上三分客气的笑容。
“燕探长,要说昨天的事。那都怪我——”
老渠张口一句话就把燕松给说蒙了。加上他声情并茂,真的跟做错事了一样,让燕松有那么一瞬间当真以为昨天“擦枪走火”的事情是由他挑起来的。
燕松打听到昨天晚上在百悦门给了江映雪难堪的人是老渠,顺着线索找到这里来。本身就是来跟老渠了解昨天的情况。他那么想。也没什么错。
但是老渠可不糊涂——
他知道江映雪是百悦门的招牌。那女人身上不能有污点。百悦门不会做出砸自己的招牌之举,藤彦堂两边不追究,没把事情闹大。已算是保全了双方的名声。如若不是在这样,老渠今日还能安心做生意?只怕他这小小的蛋糕店早就被江映雪后援会的那些人砸的千疮百孔了。
藤彦堂有心庇护,老渠自然要双手捧着他的人情,不敢在外头胡乱声张。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就是不想把跟前的孩子卷进来。说到底,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渠老脸羞愧,“都怪我,昨晚非要去百悦门,我儿子知道我去了百悦门,生怕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就跟小林啊,一块儿寻我去了。”
据燕松得到的可靠消息,老渠昨晚确实在百悦门“折腾”了一场。
“我听说昨晚你和百悦门的江小姐.....”
老渠脸色一紧,心里忽上忽下的。
这要说起来,那可就话长了。
老渠讪笑着:“昨晚我喝了点酒,不胜酒量,跟江小姐......”
香菜放下报纸,冷眼瞥着燕松,扬声打断老渠的话,“燕探长,这件事那妖......”意识到说错了话,她忙自我纠正,“那位江小姐不有追究,藤二爷也从中协调,没有到对薄公堂那一步,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小林,怎么跟燕探长说话呢。”指责了香菜之后,老渠对燕松赔笑,“燕探长莫怪,小林年纪小不懂事。昨天晚上,我酒后失态,没想到会闹成那样的局面——”
老渠面上的愧色丝毫不减,他这般神态,足以混淆视听,让香菜都险些以为昨晚的事情是这老家伙耍酒疯引起的。
燕松看他们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已经是够够的了。那个唱黑脸的又把藤二爷这尊杀神给搬了出来,那番话的背后不乏有威胁的意思存在。
燕松要是再穷追不舍,不识抬举,恐怕某人要跟他翻脸了。
燕松开始傻笑,随着他装疯卖傻,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当渠道成推门进来的时候,燕松的笑声戛然而止。
看到包扎得跟半只木乃伊似的儿子,老渠特意回头瞅了一眼燕松的脸色,神情跟着微变。
伤号渠道成出现,不是给老渠挖了个大坑吗,这坑爹的孩子!
燕松看到渠道成身上的伤会怎么想?
他肯定会把渠道成所受的伤跟昨天的事情联系起来!
燕松视若无睹还好,他一旦问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老渠心中暗自焦急,同时恼火渠道成不该这时候出现,“你不在家里还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渠道成早在之前来过一次,本是要带香菜去巡捕房录口供的,看了报纸之后,方觉得没那个必要了,于是就提前回学校销假。他带伤返校,遭到副校长的训斥。副校长说他这副模样有碍风化、不成体统,对学生会有不好的影响。责令他回家养伤去了。
从学校出来,渠道成始终不放心,以为江映雪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父亲,会暗地里对老渠施以报复手段,于是就过来瞧瞧。
老渠可不知道事前渠道成有这么一段一波三折的故事,以为这小子在家里安生养伤呢。渠道成之前来的时候,正赶上老渠去进货,父子俩并未碰头。
燕松果然对渠道成的伤感到好奇,“这位想必就是沪市四大才子之一的渠道成渠少爷吧,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渠道成眼角有块淤青。眼镜的腿脚都遮盖不住。头上搀着纱布,胳膊还挂在胸前的矫正带中,整个人的模样实在惨不忍睹。他还奇怪问话的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对方这么直言不讳的揭他的伤疤。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老渠抢着说话。“没多大事儿。我儿子昨儿跟他的一个朋友闹了不愉快,双方发生了一些口角,难免有些小摩擦。嗨。年轻人吗,经不起挑拨,沉不住气——”
燕松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说不定还会信上几分。但是据他所知,沪市四大才子之一的渠道成喝过几年洋墨水,可祖上几代传下来的正统思想在他心里可谓是根深蒂固,不像是那种会对人大打出手的人。
他还真想对了——
渠道成确实没有对人大打出手。
不过是燕松先入为主,见渠道成这副悲惨的模样,就以为对方也没从渠道成这儿占到半点便宜。
燕松打量渠道成,“好像挺严重的,通知巡捕房了吗?”
香菜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我儿子跟我孙子打架,还用得着你们巡捕房的人出手吗?”
“怎么说话呢你!”老渠瞪视着香菜,眼里可没半点怒意。
丫头的这句话,可是说他心坎儿上了。没能把欺负他儿子的那群孙子怎么样,可一逞口舌之快,他心里也是痛快的。
香菜撇撇嘴,“我就是打个比方。”
老渠再次对燕松赔笑,“燕探长,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燕松这会儿还是一头雾水啊。
就让这些个家伙含糊过去了吗?
燕松心中无奈,不过今个儿来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已经知道了香菜工作的地方。
他正要收官时,居然还跳出来藤彦堂这么个彩蛋。
见燕松在渠司令蛋糕店,藤彦堂感到有些惊讶,“燕探长,你怎么在这里?”
察觉出藤彦堂有所不悦,燕松傻笑道:“我来买东西,买完就走。”
他真当藤二爷好糊弄?
燕松往货架上胡乱指了一通,“这个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包起来!”
香菜自告奋勇,“我来给你打包。”
过会儿,香菜将十数样蛋糕无论大小无论价格,统统打包起来。
大大小小的盒子,垒得足有小山一样高。
“我......”我没有要那么多好不好!
燕松已被万箭穿心,身体里是血淋淋的一片,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走,能不能下回......”
下回再说下回的买卖,香菜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痛宰他的机会。
“我们有送货上门服务!”说罢,她给小张使了个眼色。
小张心领神会,立马上前来帮忙燕松分担了一半,还特别讨喜的道:“欢迎下次光临!”
香菜拍拍小张的肩膀,以示赞许。
这小伙子很会看人的脸色行事,很好很好。
藤彦堂收起莞尔之色,看向燕松,目光一冷,“燕探长,我送送你。”
燕松忙不迭摆手,“不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肩头上就多了一只骨节分明十指献唱却似握有万钧之力的手。(未完待续。。)
第99章 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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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松顿时觉得肩头沉重无比。又似有一股力量牵引,让他不至于瘫软在地。
藤彦堂的手搭在燕松的肩头上,轻推了他一下。
燕松很识相的乖乖往外面走去,连跟香菜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回过头来,渠司令蛋糕店的那扇门已经在藤彦堂的身后砰地一声自动关上。
刚关上的门又被打开,小张和小李一人抱了一摞绳捆成小山似的蛋糕盒子从店里出来。
走在他们前头、燕松后头的藤彦堂扭脸一笑,“你们两个,帮燕探长把东西先送到巡捕房去。”
小张和小李接到藤二爷的命令,如蒙恩宠一般,一个个脸上的那股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一定送到!”俩人马不停蹄的跑走了,不多会儿就没了踪影。
都这会儿了,燕松这只猴子还在藤彦堂的五指山下,求谁来揭开二爷手上的那道符。
他欲哭无泪的巴望着蛋糕店的门口,可自打小张和小李出来以后,门口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时候他能指望谁来给他解围?
香菜吗?
根本没可能!
燕松讪笑着,“二爷,你也出来吃午饭吗?”
“燕探长好兴致啊,不过吃个午饭,居然从巡捕房跑到兴荣道来。隔了九条街,不觉得有点远了吗?”藤彦堂目光扑朔。
燕松继续装萌卖傻,“听说这家蛋糕店的糕点还不错,我这不是就慕名而来了么......”
“是吗。”也不知藤彦堂是否信了他的话,不过终于是将手从燕松的肩膀上拿开。
燕松如释重负,不待他喘口气,听藤彦堂又说道:
“燕探长要不要换个工作?”
燕松蒙圈了。他巡捕房的探长当的好好的,干嘛要换工作?
燕松扑闪着双眼望着神情莫测的藤彦堂。
藤彦堂很不以为意的说:“我知道有几家报社的待遇不错,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
让他去当记者?燕松忙不迭冲藤彦堂摆手,“谢藤二爷好意。还是算了吧!”
藤彦堂目光一寒。周身冷冽的气息瞬间燃起,像是要吞噬和冰封一切。
燕松装傻可不是真的傻,他只是假装听不懂藤彦堂那几番话背后的意思,要是再假装看不懂藤彦堂的脸色。那只有等着被放空血槽了。
藤彦堂变脸。燕松自然不敢再假正经。
不给燕松认错的机会。藤彦堂寒着一张笑脸,继续对他冷嘲热讽,“我倒是觉得。比起巡捕房探长这个位置,你更适合去做报社的记者呢。”
放着被劫持的人犯不抓,任由那帮人逍遥法外,燕松这个龙城巡捕房的探长居然更关心江映雪和渠家的矛盾,既然他这么八卦,藤二爷不介意给他换个工作。
燕松承认自己在工作上避重就轻是有些过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有起码的尊严,到了这份儿上,也只能心里揣着明白,表面上继续装作听不到藤彦堂在说什么的样子。
“藤二爷就别取笑我了,我读书少,字识的又不多,哪能干得了记者的活儿呀。我这手啊,一拿起笔杆子就哆嗦!”他比划着手脚,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
“在其位,谋其职。”类似于“你还知道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话,斯文如藤彦堂不想与燕松多说。“藤某就不打扰燕探长执行公务了。”
“诶诶,二爷也忙。”
二人道别,一个走进了渠司令蛋糕店,一个离开了兴荣道。
离开了兴荣道,燕松才真正觉得身上如释重负,但是藤彦堂给他的压迫感仍残留在他的心上。
有压力才有动力,身心轻松的那一瞬间,燕松忽然意识到——
藤彦堂命他追查被劫持的人犯,却又不想让他搅合在江映雪和渠家之间,这分明就是矛盾的。除非——
这二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联系!
昨晚在百悦门鸣枪的那个人,身份尚不明朗,不过他的来历,想必藤彦堂心中早有答案了......
重回渠司令蛋糕店,藤彦堂与渠家父子寒暄了一阵,说是要请他们去对面的荣记酒楼吃饭。
老渠推辞不过,就受宠若惊的答应下来。
老渠招呼着香菜一道去的时候,香菜却说:“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别矫情了,走吧!”吃的打动不了香菜?老渠不信。
“那你们先去,等小张和小李回来,我再去。”
小张和小李送货道龙城巡捕房未归,渠家父子跟藤彦堂去吃饭,香菜再跟他们屁股后面一走,那谁来看着蛋糕店?
有吃的固然是好,可香菜更希望自己能多拿点提成。比起那些吃到肚子里很快就消化的东西,钱才是最实在的。
老渠知道香菜心思细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打心底不愿意跟藤彦堂多做接触。他不想为难香菜这孩子,于是就对藤彦堂说:“二爷,那我们先去吧。”
香菜不去的话,藤彦堂觉得这饭局上少了几分乐趣。他这会儿有些后悔将蛋糕店里的那俩伙计支了出去。
对藤彦堂来说,遇上再坏的情势也不会只有死局这条路,只要想做肯去做,办法不是没有的。
他扫视一圈,目光自一排排货架掠过,随后轻描淡写道:“今天这店里的蛋糕我都要了。”
一小块蛋糕对一个寻常人家来说,就已经算是很奢侈的东西了。好些个孩子经过蛋糕店的橱窗前那望眼欲穿的小表情,有多让人窝心,藤二爷可知道吗?成天来给店里送报纸的小家伙,每回都是满怀期望的来,满怀感激的走,就因为他每天能从香菜这里得到一小块蛋糕作为送报纸的奖励......
轻飘飘一句“我都要了”,藤彦堂此举并没能打动香菜的心,反而让她有些不高兴。
这些万恶的有钱人,哪里知道穷孩子心里的苦楚。
虽然香菜面上并没有表露什么,不过藤彦堂还是感觉到她心境上有很明显的变化。
老渠哪敢将他的话当真啊,一下买完整个店里的蛋糕,他藤二爷是想长成个大胖子吗?
“二爷,您一次买这么多,也吃不完不是,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顺理成章的给藤彦堂一个台阶下。
哪知香菜却生生拆了他的台,“咱们二爷愿意,你管他那么多干嘛!有生意就做,干嘛不卖?你不想卖,我卖!”
人家手底下还几百号人呐,只怕这些蛋糕还不够他的手下分着吃呢。
老渠佯怒,“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藤彦堂笑道:“渠伯,烦请你现在帮我清算一下这一屋子蛋糕一共多少钱,待会儿吃了饭,我就叫人来取。”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便不会收回,在开腔时却还是没有方才那般从容了。
“好的好的。”一次卖出这么多蛋糕,赚个盆满钵满,老渠自然乐得高兴。
渠道成帮忙老渠做清算的工作,不时地打量藤彦堂,眼神复杂,有疑惑有好奇也有探究......
只为了能让香菜跟他们一起吃一顿饭就下这么大手笔,他还从没见过藤彦堂对谁有过这样的心思。
不过渠道成的想法很简单,只当是藤彦堂在报恩罢了。毕竟昨天晚上香菜帮着百悦门解除了一场危机。
老渠清算完,这一蛋糕店大大小小的糕点统共四十来银元。
藤彦堂随身并没有带那么多现钱,就去荣记酒楼找福伯预支了一些来把蛋糕的款付上。
这么打一会儿功夫,小张和小李也送货回来了。老渠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明天再来上班。他们落得轻松又不扣工钱,自然都是乐不可支。
不过当小李得知香菜接下来会赴藤二爷的饭局,他对有如此殊荣的香菜感到不爽,走的时候脸色自然不好看。
这之后,藤彦堂将香菜和渠家父子一并请入荣记酒楼二楼的一个雅间,四人围坐在一张三人合抱不拢的圆桌跟前。
福伯亲自带着两个小伙计进进出出,很快就把他们这一桌的菜肴上齐了。
近二十道菜式,都是荣记酒楼的招牌菜。老渠看傻了眼。
好比他手边的这道茄汁松鲈,做法虽然简单,可这盘子里头的一尾两掌半长的松鲈,是打松江那一带活运而来,待宰前还都是活蹦乱跳的。
还有渠道成跟前的那道醉香鸭,无论食材还是作料,都是精选的,酒香已噬入鸭子的骨髓,尤其是考虑到鸭子的生长周期,这一道成根本千金难求,排队都可能吃不到呢。
香菜这边的碧波群鸥,菜式美观,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由五对虾精雕细琢而成,模样妙趣横生,精致可人,真如白鸥一般扇动着小小的翅膀。在香菜看来,盘子里的这十只小家伙看上去更像是十条气鼓鼓的小河豚。
今日能有如此口服,老渠怎能不激动。
他面色潮红,双手按在双膝上,其实他恨不得立刻抄起筷子将每样菜都品尝一番。即便心中已是迫不及待,他还是要和藤彦堂客套一番,“二爷这般为我们破费,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呢!”(未完待续。。)
第100章 打一顿再给一块蛋糕
“粗茶淡饭,算不得破费,渠伯快尝尝看,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藤彦堂很会做人,说话的空档,已为老渠蓄满一杯。在香菜眼里,他不过是在那儿装孙子。
老渠迫不及待得呷一口清蒸松鲈,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在啜一口不知窖藏了多少年的状元红,更是齿颊留香。
一口肉一口酒,足以让老渠回味无穷。
其实哪怕藤彦堂只是带他上来闻闻这些美酒佳肴的香味,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香菜手上的一双竹木筷子悬在她跟前的那盘碧波群鸥之上,实在不忍心对盘子里那五对精致可人的小家伙下手。
就在她纠结时,渠道成的筷子已经伸来了,衔住了一颗小虾球,又抽走了。
香菜幽怨的看了渠道成一眼。
这时候藤彦堂已经绕到渠道成身后,为渠道成将酒杯斟满。
给渠道成倒酒时,他扭脸儿对香菜挑眉道:“你喝不喝啊?”
香菜把空酒杯往他跟前一推,十分豪爽,“满上!”
老渠可不是被藤彦堂灌了一杯酒,就头脑昏昏了。这顿饭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就不信这顿饭的背后没有别的名堂。一想到这点,他反而有些食不知味了。刚才吃到肚子里的鱼肉好像化成根根鱼刺一样,扎的他难受。那一杯入喉的白酒中仿佛掺了一团烈火,一直在他心头上灼烧。
早知这顿饭这么难以下口。他就不该那么快动筷子。他如今怎么变得跟香菜一样贪吃了,看见什么就想往嘴里塞。
老渠颇不是滋味道:“二爷,不只是请我们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他可想不到自己哪里有值得堂堂的藤二爷献殷勤的地方。
藤彦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酒坛,端起酒杯,面上褪去玩世不恭之态,多了些许歉然之色。
他诚恳道:“渠伯,昨天晚上让你们受委屈了。”
老渠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藤彦堂请他们吃这顿饭,原来是特地向他们赔罪道歉的。
回想起昨晚发生在百悦门的事。尤其那一声枪响。渠伯至今心中尚存余悸,耳畔泛起一阵嗡鸣。
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直以为那人的枪口对准的是他或是渠道成。
看看藤彦堂此刻致歉的恭敬态度,想想昨日那般迁怒他。老渠觉得实在不应该。
他面浮愧色。对藤彦堂摆手。“二爷不必这般屈尊,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我昨天一时冲动去找江映雪算账!”
一说起江映雪。老渠忽然一肚子气。
察觉到他的心绪,渠道成过意不去。他主动将错揽在自己身上,“爸,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去招惹她......”
这笔账,老渠还没好好地跟渠道成清算呢,自然不会因为渠道成一句认错的话就消气。
他怒指着渠道成,愤然道:“你啊你,真不知道你眼睛是怎么长的,还戴了一副镜子,怎么就会看上样的女人?难不成你跟那些男人一样被迷昏了不成,简直就是色令智昏!?”
渠道成神色消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虾球。
“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择善人而交,择善书而读,择善言而听,择善行而从......”
渠道成的头又低了几分。
藤彦堂劝慰老渠,“渠伯,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
老渠面色稍缓,怒色却并未尽褪,瞪着这张桌子边上在这件事情之中那个唯一没有责任和过错的人,顿时气又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吃得正欢的香菜抬头无辜的望着他,她不过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吃货,怎么就惹祸上身了......
藤彦堂说:“昨天我不好当众追究,不过今日我大哥已经好好地训斥了江映雪一顿......”
老渠一惊,“连荣爷都惊动啦?”
不过想想也是,昨天晚上百悦门出了那样的状况,荣鞅要是还能沉得住气,可真叫人怀疑他心里有没有藤彦堂这个兄弟了。
藤彦堂这会儿直把荣鞅挂在嘴边上,“我大哥不会因为顾念旧情就对江映雪心慈手软,我亲眼看着他严惩了江映雪,从旁劝说都毫无用处。我大哥还嘱咐我来向渠伯你们赔罪——”
为了竭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香菜尽量在吃东西的时候都不发出声音,可还是被藤彦堂点名——
“还要谢谢香菜姑娘,当时帮百悦门解除了一场危机。”
其实刚才香菜几度想开口告诉藤彦堂,昨晚那人的枪口瞄准的是他,想想还是算了。她把嘴里塞满,以防自己将实话说出来。
渠道成像是猛然间回过神,抬起脸来惊讶道:“小林、小林是姑娘吗?”
老渠板着脸斥责他,“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渠道成能不大惊小怪吗,他从来就没见过像香菜这样文武双全的姑娘。他总以为这样的姑娘在现实中不存在,是小说里才有的人物。
他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拉开了与香菜之间的距离。他见香菜总穿着男孩子的衣裳,又没有一点点女孩家该有的矜持模样,之前跟她交往时才没有那么拘谨。
藤彦堂好像生怕其他人跟他一样也注意到渠道成的小动作,于是忙道:“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渠伯,快尝尝其他菜。”
这之后的气氛的没有那么沉重了,渠家父子和藤彦堂交谈甚欢。香菜兢兢业业得扮演着吃货的角色。
在这里,她的年龄最小。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大人说话的时候不插嘴。
老渠跟藤彦堂聊了一些近日来的趣事,其中就有一个订报纸的事儿。
老渠说:“这孩子订的报纸东一家西一家的,就是不订龙城报社那一家的报纸,我自己要订吧,她还不愿意。昨天我就是从龙城日报上看到的那篇报道,那个姓江的脖子上戴着我儿子送给她的宝石项链,回头我就知道我儿子让人给打了。我一看见他还揣着那个宝石项链,当时就觉得奇怪,东西不是送给江映雪了吗——我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渠一喝多,话也变得多起来。本来说的是蓝宝石的事儿。这一扯就扯到了龙城报社上去了。
“......小林不喜欢。我倒是爱看龙城报社的报纸。这一家报社的报纸就是跟别家的不一样,他们敢说实话,说的都是大实话——就好比今天的事,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给江映雪树立起了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就龙城报社。敢指责她惑乱男人。也不知道那个江映雪到底给男人灌了些什么迷/魂汤。让那些人为了她不惜去赴死——”
香菜根龙城报社的恩怨,渠家父子并不知情。
藤彦堂倒是知道一二,略有些觉得新鲜。他以为香菜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跟龙城报社有过节是一方面,香菜之所以不看龙城报社的报纸,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个报社报道的时下的热点都是她一清二楚的事儿。她都知道的事情,还要从骆冰笔杆子底下再重温一遍,何必费那个功夫呢。她想看的就是那些报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八卦出来的东西。
这一顿饭吃完,老渠满脸都是醉酒之态,一站起来就东倒西歪。
渠道成没有喝多,上前扶着老渠。
香菜心里有事,不敢多喝,怕的就是酒后吐真言。
藤彦堂还是那么从容,叫人把渠家父子送了回去,却没有放走香菜。
他提醒香菜,“我的蛋糕,都还在你们店里呐。”
香菜一愣,继而心领神会的冲他点头,“我去给你打包,你叫人来拿吧。”
小张和小李提前放假,俩人不知道哪儿去潇洒了。渠家父子吃饱喝足后被送走了,给藤彦堂打包蛋糕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在了香菜身上。
一两块蛋糕也就算了,百十来块蛋糕啊,让她打包的什么时候去。
香菜满腹怨言。
好像被藤彦堂察觉出了什么一样,只听他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叫人来拿就好。”
香菜求之不得,这样可省了她好多麻烦。
回到渠司令蛋糕店,香菜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今日已经没有多余的蛋糕卖给别人了,所有现成的蛋糕都被藤二爷包了。
香菜躺倒在沙发上,估计是酒劲儿上来,这会儿头疼的厉害。
门上的铃铛一响,一大帮熊孩子涌进了店里来,一个个兴奋的尖叫着。要知道这些孩子之中有好多只能在做梦的时候才能到这样的地方来。
呀呀啊啊,叽叽喳喳。香菜的脑袋更疼了。
藤彦堂被一群孩子簇拥着,显得有些狼狈。
他大声对孩子们说:“都别挤啊,一个一个来,不听话的没有的吃啊——”
这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听他说话的小孩子没几个,其他孩子照挤不误,甚至有几个孩子的小脏手已经伸到了货架上来。
香菜经不住那些熊孩子闹腾,坐起身阴沉着脸,一声咆哮就把那些孩子吓得乖乖的,“都给我排队,不排队的滚出去!”
她狮吼功也就震慑住了那些孩子一时。一听要排队,他们照样不是争先恐后的往前面挤,场面混乱不堪。
香菜以手扶额,咬牙隐忍了一会儿,随后猛地站起身,抓住最调皮捣蛋的一个熊孩子,往他屁股上一顿暴揍。
那孩子嚎啕大哭起来的时候,其他孩子变得鸦雀无声。
香菜停下手,横扫一眼变得老老实实的孩子们,凶神恶煞道:“我看谁还敢捣蛋!”
打一顿再给一块蛋糕,方才被香菜揍的那孩子停止了哭声,捧着蛋糕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101章 一样都是病
谁调皮谁屁股开花!
谁要是嚎一声,挨得更重,都没得商量,哭饶都无半点用处。
一开始的几个活跃分子没有一个能逃脱香菜的魔掌,这会儿一个个的小脸儿上挂着眼泪和鼻涕泡,捂着被打疼的屁股蛋很自觉的站成了一排。
香菜黑着脸,挨个儿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蛋糕。当场就有孩子脸上一扫委屈,两眼放光,破涕为笑。
打发了这些个活跃分子,香菜一眼扫过其他熊孩子,瞧他们一个个小脸儿煞白煞白的,估计数刚才姐发威的时候把他们给吓得了。
没人带头胡闹,剩下的这些熊孩子变得老老实实乖乖巧巧,打红了眼的香菜还真有点儿舍不得罢手了。
你们倒是闹啊、叫啊!
香菜用凶神恶煞的眼神威逼着他们,可谁还敢吱一声?
倒是有几个孩子觉得估计是挨了打之后才能换来美味可口的蛋糕,于是自愿把屁股蛋凑到香菜跟前去,等着被揍。
人暴躁的时候就是想找个方式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过香菜还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她没有对那几个自愿挨打的孩子动手,不过她依旧板着脸,看上去心情十分不美丽。
见她抬起手来,好多孩子以为她是又要动手打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甚至还有几个孩子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
香菜指向蛋糕店的门口,虎声虎气道:“都排队去。谁再敢吵吵闹闹没有礼貌,我直接把他给轰出去,连蛋糕的渣渣都不给他吃!”
一听再胡闹就没得吃,那些熊孩子谁不想静静?也不抢前排了,自动把前排的位置让给了女孩子,还有些年纪稍大点的孩子自动退出蛋糕店,排到了队伍的末尾。
香菜挨个儿把切好的蛋糕分到他们手里。
有些贪心的孩子又排了一次队。他们以为香菜好糊弄吗?香菜最经得起考验的,就是几乎无人可比的记忆力。
最后连面包屑都分发了出去,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后来的孩子,香菜索性祭出裱花嘴。往那些孩子们每人一张嘴里挤上一坨奶油花。直到他们心满意足的离去......
渠司令蛋糕店打烊了,锁上店门的一刹那,香菜忽然感觉到身心俱疲。
一个熊孩子就能把一个大人折腾坏了,何况还是一大群熊孩子!
转身踏上兴荣道。见藤彦堂拎着一个什么东西过来。表示血槽已被榨空的香菜没有多余的力气躲开这个男人。她也躲不开,索性停在原地,等他走近。
一到她跟前。藤彦堂递上手里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木制的食盒,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香菜不敢收。
见她如此警惕,藤彦堂莞尔一笑,温声道:“香菜姑娘三次来我百悦门,都没能玩得尽兴。藤某为你备的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香菜眼神怪异,脸上就差没刻上“嫌弃”俩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别说一份薄礼,就算藤彦堂抱一座金山搁她跟前,香菜叶坚决不收,收了剁手!
香菜撇了一下嘴,同时嗖嗖的甩去一记眼刀子。对面的藤彦堂好像周身360度有无死角绝对防御,说白了就是自带免疫功能,就算香菜真拿刀子往他身上捅一下,只怕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香菜龇牙咧嘴,表示不悦,“藤二爷是把我当成小屁孩儿了吗!”
居然拿吃的哄她,那她跟刚才那些在蛋糕店里排队等着要蛋糕的熊孩子有啥两样?恐怕在某人眼里,这两者之前是没多大区别的。
某人却露出一副很惶恐的模样,“岂敢岂敢!”
藤彦堂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东西。不出香菜所料,食盒里装的都是吃的,而且还是昨天晚上她在百悦门打包在小褂里的那些吃的,一样不差。
不过昨天她在百悦门打包的东西一样都没能带出来,为了阻止持枪者行凶,她想都不想,直接把小褂里的吃的都豁了出去。
竟一样不差,要不是看那些糕点什么的都完完整整干干净净,香菜几乎都要以为这些东西是藤彦堂从地上捡起来装盒子里头的。
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儿上,香菜就收下了食盒,但是说好的剁手呢......
见她抱着食盒如数家珍似的轻点着里头的每样点心,藤彦堂会心一笑,专注的双眼中似乎有冰雪消融的痕迹,剩下的只是阳春带来的和煦阳光。
一盒点心而已,还不至于让香菜就此对藤彦堂松懈了戒备,不过她好奇的很,“你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熊孩子?”
“兴荣道周围都是居民区,随便站在那条小巷子里一吆喝,都能喊出一大帮小孩子来。”藤彦堂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儿用不着他亲自出马,他手底下有一大票人抢着去做呢。
藤彦堂转移话题,“方才吃饭的时候,我看香菜姑娘几度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藤某说吗?”
“没有。”香菜斩钉截铁,不给他周旋的机会,端着食盒对藤彦堂鞠了一躬,“谢二爷打赏,二爷再见,二爷不送!”
藤彦堂心急之下脱口而出,“但是我有几句话想对姑娘说呢!”
“我不想听!”
“你还是听听吧!”对于香菜这样的答案,藤彦堂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对他来说,最大的意外就是香菜的存在。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香菜就是这么任性。
藤彦堂一样任性,想说的还是照说不误,“是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谢谢香菜姑娘的救命之恩!”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香菜却是在心里一惊。藤彦堂果然清楚他自己就是那个持枪者的目标!
她突然有股怒摔食盒的冲动,她一个劲儿的置身事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再跟藤彦堂这样的人有所牵扯吗!可有些人怎么就可这劲儿的往她跟前凑呢?
香菜严重怀疑是不是老天赐予她重生的时候给她加错了属性点儿,才让她的体质变得这么奇怪......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香菜故意装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昨天那个人明显就是冲着渠老板的。”
能撇多干净就撇多干净!
香菜继续装傻卖蠢,“二爷你别逗我了,我怎么就突然成了你的救命恩人呢,肯定是你搞错了!”
藤彦堂脸色微肃,“我没有搞错,那个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青龙会的。我们荣记素来与青龙会不和,这你也是知道的。其实昨天那个人在百悦门盘桓了好一阵子了,就是在找机会对我下手......”
“二爷您有被迫害妄想症吗,这是病,得赶紧治啊。人家在你的百悦门盘桓,你说他是冲着你去的,那你怎么保证他不是给那妖......那个那个江映雪捧场的呢?我看那人十成十的就是江映雪的脑残粉!”
“脑残?”藤彦堂茫然,“脑残是什么东西?”
“......那也是一种病!”越纠结就会产生更多解释不清的问题,香菜转移话题,“我说二爷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打个比方,好吧,就算是我救了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比起你给我说清楚讲明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反而对你更有利你吧?”
藤彦堂不经推敲琢磨,便点点头。
若是换了一个人,他自然会保持沉默。大概每一个会精打细算的商人都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这就跟放高利贷的道理一个样,在双方的信用度都很可靠的假设背景下,藤彦堂宁可选择当债主,也不想当负债人。
藤彦堂向香菜投去信任的眼神,“我相信香菜姑娘的为人,香菜姑娘施恩不图报,果然深明大义、心胸宽广无人可比!”
我靠!
“可我藤某人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的这份恩情,我定当铭记在心!”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打小我家人就是这么教育我的!”
“香菜姑娘,以后用得着我藤某人的地方,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藤彦堂死乞白赖的说要报恩,这什么鬼转折?
“停停停,”香菜伸手让他打住,掌心里却接住了几滴从他嘴角飞溅出来的唾沫,她顺势将手拍到藤彦堂的肩膀上,安慰似的道,“二爷,您想多了,我昨天救下的真的不是你!真的不是!”
藤彦堂完全没被她洗脑,“香菜姑娘误会了也没关系,藤某给你解释清楚......”
香菜开启疯狂模式,变得歇斯底里,“我不听我不听!”
“那个人是青龙会的.......”
手上有东西捂不了耳朵,香菜索性撒丫子狂奔,跑路了。
这男人比熊孩子还难对付,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心里暴躁就去抽他的屁股吧!
打不起,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香菜跑远,藤彦堂也没追上去的意思,只出神的望着她狼狈而逃的身影,唇角与眼里都浮现出笑意。
小北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对藤彦堂毕恭毕敬,“二爷,车子备好了。”
“去骆公苑。”笑意褪去,此刻藤彦堂满脸阴鸷。(未完待续。。)
第102章 抹灰
昨儿晚上百悦门发生了那样的事,藤彦堂一夜未合眼。
天亮之前,他一直在做受惊宾客的安抚工作。
天一亮,得到消息的荣鞅和马峰才姗姗来迟,但是他们到的时候,藤彦堂在外奔波并不在百悦门。
在听薄曦来如实描述昨晚的情形,他们觉得尤为心惊。
一刹之间,他们险些失去一个兄弟。然而在那惊险一刻的时候,做兄弟的他们却还在家里蒙头睡大觉,心生的愧疚自然不会轻。
知道了挑起事端的江映雪,盛怒之下的藤彦堂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并且在他身边伺候的奶妈更是对江映雪施以颜色和手段,让明艳动人的江映雪脸上挂了几道彩。
当时要不是在场的藤彦堂拦着,只怕江映雪脸上会再添一道彩。
江映雪可是百悦门的招牌,她要是因为受伤而登不了台,那百悦门一天下来的损失,将会是一个很难填补的黑洞,并且这个黑洞将会越扩越大。
江映雪所受的那点儿轻伤,尚可用化妆品遮掩上。
荣鞅把紧急找来的藤彦堂派出去了,因为站在百悦门的利益层面上,安抚昨晚受惊的宾客是第一要务。
藤彦堂揣度出荣鞅当面给江映雪难堪时用心良苦,无非是借着打江映雪的脸来抚平昨天晚上的事情给他造成的一道无形的伤口。
这段小插曲之后,藤彦堂便在小北的陪同下到了兴荣道。亲自安排了与渠家父子和香菜的那顿饭局,也算是进行安抚工作的一部分。出于私心,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假手给他人。
饭后,藤彦堂去了骆公苑。骆公苑,乃是沪市各家大小商会的总会长骆骏的宅邸。
再从骆公苑出来,已是傍晚时分,正是百悦门开始营业的点儿,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百悦门。所幸是在他来之前,薄曦来已经将百悦门的方方面面布置的妥妥当当,这让他省了不少心。
藤彦堂敷衍了几位到跟前来询问昨夜之事的宾客。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到楼上的办公室小憩去了。
他刚合上眼。荣鞅和马峰结伴来了。
荣鞅脸色阴沉,马峰也很慌张。
坐定之后,荣鞅一言不发。
打他决定去骆公苑的那一刻开始,藤彦堂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在荣鞅和马峰进到办公室里来之后。他唤了一声“大哥、二哥”。便不再吭一声。
马峰可不像他们那样沉得住气。冲着藤彦堂发了一通邪火,“彦堂啊彦堂,不是我说你。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吗。这节骨眼儿上,你跑骆家去闹什么啊?”
藤彦堂抠了抠眼角。
见他这副毫不知错还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刚才为缓和气氛故作佯怒的马峰这下可真就恼了。
“彦堂,你别忘了,老美的花帜银行要在英租界开设支行,三个副行长的位置,那个总会长骆骏的手上可捏着其中一个名额。咱们大哥为了这件事,为了拿到这个名额,为了跟骆骏讨好关系,花了多少工夫你知不知道?!被你一搅和——什么希望都没了!”
藤彦堂侧了侧身,神态闲适且慵懒,漫不经心道:“觊觎骆总会长手里的那个名额的,岂止咱们荣记一方。除了我们以外,沪市各家大大小小的商会,谁不虎视眈眈,就连菖蒲高等学院经济系的大学教授都眼红,更别提青龙会了。其他人不足畏惧,青龙会可是最有胆量也是最有实力与我们荣记相争的。昨天晚上,袭击我的那个人,身份已经确定,是青龙会豢养的一个死士。今天拜访骆公苑,我状似在无心之下给骆总会长透露了此事......”
听他说到这种程度,荣鞅面色渐渐缓和,只有马峰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荣鞅轻松一口气,“干得漂亮。”
马峰后知后觉,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怒色一扫而空,立马变得晴朗起来,“我知道了。你故意把昨天晚上遇袭的事情故意透露给骆总会长,等于是在他跟前抹了青龙会一脸灰!”
青龙会在骆骏心中的形象,哪怕是垮掉小小的一角,骆骏在处理花帜银行的事情上自然就有了偏颇。如果花帜银行副行长的位置,荣记商会的人没希望坐上,那青龙会那帮乌合之众更别妄想!
花帜银行这个副行长的位置,无论是谁坐上,都将会在沪市卷起一场风波,在这场风暴中跌宕起伏的人更是不会少。
马峰刚舒展的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脾气有些暴躁,“这个青龙会真烦人!”他又变得疑惑,“上次吞了他们那批货也等于是救了他们,这个仇,他们一直记到现在。东西是我们荣记吞的,他们凭什么冲着彦堂一个人来?”
想到了这个层面上的问题,足以证明马三爷这个人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份儿上。
藤彦堂轻声冷笑,回他道:“二哥,你要是以为青龙会这次只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藤彦堂的存在,就相当于是荣记商会大半条经济命脉。他手底下经营的其他行当不说,仅是百悦门一家一个月的紧张,就为整个荣记商会的收入添上了大大的一笔。
青龙会聪明着呢,知道抹去藤彦堂的存在,就等于是削弱了荣记商会大半的实力,给荣记商会一次重创!趁着荣记商会无法喘息的时候,他们好在沪市横行霸道。
这样的事情,即便藤彦堂不明白着说出来,马峰也会想得通。
藤彦堂话锋一转,“当然,我今天去骆公苑,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出于私心——”
说着,他往马峰的手里递了两份出自同一家报社的报纸,马峰转交给荣鞅一份。
两份报纸都是今天的龙城日报。
一看报纸上的头条,马峰怔住,“你不是对外宣称昨天晚上的事情仅仅是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吗?这——”他将报纸拍的啪啪作响,“这是怎么回事?”
荣鞅细读着报纸。同一件事情,龙城报社报道的内容跟其他报社报道的竟是南辕北辙。龙城报社将百悦门有意掩盖的真相报道了出来不说,还大肆批判江映雪一身狐臊,她的裙下之臣多么无脑,百悦门多么的不可靠......
“你先看看这篇报道是谁写的。”藤彦堂刻意提醒马峰。
马峰抓着报纸,把眼睛凑了上去才看到一排小字,“撰稿人是......骆冰!?”
骆冰是沪市商会总会长骆骏的长女,一向是任性妄为惯了。
这,藤彦堂是知道的。
藤彦堂面色平静,谈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昨天凌晨,骆冰听到了风声,就跑来找我打听昨天晚上发生在百悦门的事情。听她当时说话的口气,我觉得她在来找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问我的时候,我三缄其口,在她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一笔封口费,但是她还是把事实的真相给报道出来了——”
说到此处,藤彦堂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诡光。
他对骆冰这样想要名利双收的女人,心里只有憎恶!
他继续说:“当然,在骆总会长面前,我并没有明着说骆大小姐的不是,只提出了想要收购龙城报社的想法。依骆总会长的聪明才智,他肯定能够想明白我的意思。”
碍于沪市商会总会长骆骏的颜面,他不动骆冰毫发。他不能动,自然有人能动的了她。
马峰乐了,他清楚骆家的那个大小姐可是对藤二爷心仪已久了。这俩人卯上了劲儿,他觉得有趣。
马峰掸着报纸,“这个骆大小姐,还真有点儿意思!”
不知是否在附和他的话,藤彦堂勾了一下唇角。(未完待续。。)
第103章 还是知道的
端着报纸再读一遍由骆冰撰写的那篇稿子,马峰越发的欣赏这个有胆量的女人。
他时常不看报纸,却也听说过龙城报社的这位主编大人。
别家报社不敢写的东西,她敢写。别家报社不敢印刷的东西,她敢印刷。别家报社不敢卖的东西,她敢卖。由她亲自主笔的龙城日报,算是沪市时下最为热销的刊物之一。
马峰抖着报纸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字里行间都是刀光剑影,骆冰这个女人,实在有个性,我都忍不住想要跟她做朋友了!”
藤彦堂不以为意的轻笑道:“二哥,你是骆大小姐请的代言人吗?只怕你跟她深交之后,就后悔今日会说这样的话。”
马峰岂会听不出藤彦堂这话明着是在说他的不是,暗地里的真正意思却是在抹黑骆冰。他颇有些为骆冰打抱不平的意思,“怎么啦,我觉得骆大小姐挺好的呀。你自己看她的文章就能看得出来,她跟那些只会在人背后捅刀子的阴险小人不一样!”
“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万,各种各样,就凭一篇报道定义人是好是坏,二哥,你也太草率了。也难怪你坐不到我今天的位置上。”
最后的那句挑拨,完全就是藤彦堂对马峰的故意奚落,不过没有恶意罢了。
马峰比藤彦堂年长,然而在荣记商会的地位却不如他。这一件事一直是马峰心中的疙瘩,不戳它还好。一戳就难受极了。
马峰勃然大怒,把报纸重重的拍在办公桌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他瞪视着悠然自得的藤彦堂,生气归生气,可他眼里并无半点仇恨之意。
马峰指着藤彦堂英挺的鼻子,扯着嗓子咆哮道:“你小子别给我得意的太早!副会长的位置我先放在你这儿,等我想收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收回来。别说一个小小的副会长之位,”他双臂环胸,用鼻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将来会长的位置说不定也是我的呢!”
藤彦堂立刻给马峰拉仇恨。对一旁沉默的荣鞅道:“大哥,你可听见了啊,二哥是这么说的!原来一直以来他觊觎的不是我这个荣记商会副会长的位置,是你那个会长的位置呢!”
马峰脸上一阵慌张。抓起桌上的报纸朝藤彦堂丢了过去。“叫你胡说八道!”
荣鞅可不会把他们玩闹的话放在心上。方才他不说话,其实是在反省自己。他一来就带着情绪不说,一进办公室就给藤彦堂摆脸色看。这实在不应该啊。他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彦堂行事一向谨慎,可不会像马峰那样莽撞冒失。
其实荣鞅也不想这样,兴许是因为最近太多的事让他烦心,让他心不由己的迁怒到了藤彦堂。商会里的事情就足够他忙了,还要多方周旋去争取骆骏手上的那个花帜银行副行长的名额,还要应付青龙会时不时的骚扰,江映雪那个女人最近这段时间也没让他省心,还有......
“马峰。”
听自己的名字被荣鞅点到,马峰心中一跳,当真愤恨的瞪了藤彦堂一眼,就他会曲解意思还恶人先告状!
他对荣鞅赔笑道:“大哥,你别听彦堂胡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荣鞅的肚量虽然不够大,可还不至于容不下兄弟之间的几句玩笑话。他半点也没责备马峰的意思,却是问道:“上回我让你找的那个女人,你找到了没有?”
藤彦堂面上一紧,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他心里并不是很笃定荣鞅要找的人就是香菜,但还是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不过在接到马峰投来的求助眼神,他很快便安下心来。
如此看,马峰并没有找到荣鞅让他找的那个美少女。
马峰自知办事不力,又求助无门,只好硬着头皮对荣鞅嗫嚅道:“还在找......”
荣鞅并无半点责怪马峰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说不上是失望。
藤彦堂忽然问:“大哥,你跟菖蒲学院的李老教授谈的怎么样了?”
荣鞅轻蹙眉头,看上去心神有些烦乱的有样子,“刚才你也说了,谁都觊觎骆总会长手里的那个名额,连菖蒲学院经济系的教授们也想掺一脚,我与他们目标一致,李老教授又怎么会对我松口呢。”
“现如今经济与政治挂钩紧密,会搞经济的人不懂政治,懂政治的人不会搞经济,想找一个懂政治又会搞经济的人出来,实在难啊!”藤彦堂感慨了一句,而后语带安慰的继续对荣鞅说道,“道成也是菖蒲学院经济系的教授,我会托他打探一些消息出来。”
“渠道成......”荣鞅若有所思,“此人信得过吗?”
“不管能不能信得过,总得试一试。话虽这么说,其实道成这个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荣鞅点点头,接受了藤彦堂的提议。
马峰埋怨起来,“真不知道菖蒲学院的那一群两脚书橱想干个什么,没事儿吃饱了撑的跑出来瞎凑热闹个什么劲儿啊!”
藤彦堂拧眉,“怪就怪在这里,其他学府都没动静,就这个菖蒲学院折腾的最欢,我想他们应该是有所依仗。”
马峰瞪大眼,无脑的问了一句,“该不会是青龙会的什么阴谋吧!”
这孩子动不动就草木皆兵,估计是患上了被青龙会迫害的妄想症了。其实也不怪他会这么想,青龙会时不时的跟他们荣记商会搞一些小摩擦,即便不用刻意刷,他们在马峰心中的存在感也已经很强了。
藤彦堂并没有很快的否定马峰的话,“为了调转我们的注意力,青龙会的确很有可能会这么做。不过我看不像——”他说到正题上,“如果要真是这样,他们昨晚也不会狗急跳墙了。”
他指的是昨晚发生在百悦门的枪击事件。
荣鞅琢磨了半晌,而后点头,认同了藤彦堂的话,并附和他的话道:“青龙会的会长王世尧经常和一群三教九流的人称兄道弟,他素来瞧不起读书人,膝下一对儿女只有初等文化水平,身边也没几个像样的朋友。菖蒲学院经济系那些教授搞出来的小动作,恐怕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马峰表示听他们俩说话真心很累,好像自己被鼓励在外,有一种完全融入不到他们之中的感觉。他跳出来打破这段严肃的对话,“我看啊,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让彦堂去做骆总会长的乘龙快婿,还怕这个名额咱们拿不到手吗?”
藤彦堂哭笑不得,刚才还帮着他转移荣鞅的注意力来着,一转眼这家伙就来拆他的台,有这么恩将仇报的好兄弟吗?
“二哥,你让我以色侍人,你把我当什么啦!”
马峰颇为理直气壮,“反正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我看那位骆大小姐也挺对人的胃口的,你要是进了骆家的大门,别说一个银行的副行长,将来骆骏的那个总会长的位置说不定也是你的!”
“我看你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兄弟!”真正的兄弟能这样轻易的就把他给卖到别人家?
“哎哟喂,为了壮大咱们荣记,你就委屈一下自己,牺牲一下色相怎么啦?”马峰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自私鬼。
荣鞅板着脸训斥道:“马峰,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花楼里老妈子的那一套了!”
“他那是耳濡目染惯了。”藤彦堂笑讽了一句。
“我耳濡目染怎么啦,搞得你们没有去过花楼一样!”马峰有些不服气。
荣鞅有轻微的洁癖,他眼光极高,染指过的女人都是高品质高质量的。
倒是藤彦堂洁身自好,看似轻浮,其实是个禁欲主义,没见过他亲近过什么女人,不过马峰还是知道的,至少这个男人不是个处......(未完待续。。)
第104章 攒了些小钱
三月下旬,灿阳普照,然而空气中仍透着一股子清寒之意。
香菜一身单薄,尚可受得住这一份清凉,可眼下的经济时局,让她整颗心都寒透了。
这话说穿了都是因为钱的事儿。
在渠司令蛋糕店工作了半个来月,每日工资是日结的,当天还可以拿到提成,除了平日里小小的开销,香菜倒是攒下来了不少。
但是在这个时局动荡的年代,沪市的消费又不比乡下那样轻松,手里的这点儿小钱儿对香菜来说远远不够。现下她想搞投资,让钱钱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不过没找到什么周期短收益好的投资项目。考虑到战乱等诸多因素,现如今很多投资项目都是伴随着高风险的,香菜觉得最有保障的还是把攒下来的钱存到银行里赚点利息,但是银行的利率真的是让她的心凉透了。
她走了沪市的各大银行,包括四大银行——国行、央行、交行和农行,没有哪一家的银行的利率是让她满意的。看来果真如世人所说,当下的银行对大富大贵的人来说,才算是真正的银行。
在这个时代,这个都市,哪怕是真正的有钱人,恐怕也难保自己一家富贵无忧,还不是一样跟他们这些活在资本家鲜血淋漓的爪牙之下的小老百姓一样,日子过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这天下午闲来无事,香菜问老渠。“渠老板,你赚的钱存家里了,还是都存到了银行里?”
被她忽然这么一问道私产方面的问题,老渠怔了片刻,而后才带着疑惑回道:“当然是存银行啦,放家里等着遭贼啊,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就是随口一问。”香菜觉得自己真实犯蠢了,才想到会向老渠询问投资的事情。
不光是老渠,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大概都已经度当下的生活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生活中的哪方面会有什么异样。银行的利率低了就是低了,一向都是这么低,什么时候忽然之间突然变高了,那才是奇怪呢!香菜的金融观念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自然会处处挑剔。
老渠是何等精明的人。自是察觉到了香菜的话只说了一半。细想之下。他觉得一向精打细算的香菜十有**是碰到了理财方面的难处。
老渠一屁股坐到香菜旁边,兴致勃勃的重新拾起了刚才的话题,“小林呐。你打我这儿赚到的钱也有不少了吧?”
“远不够给我哥讨媳妇儿呢。”香菜端着报纸欠着身换了个姿势,用大半个侧影对着老渠,默默地抗议着他这个小有资产的资本家,表示不想理会他这个有钱人。
老渠总觉到香菜冰雪聪明,有着超乎她年龄的成熟和稳重,可一说到“钱”的事儿,才看出来她到底还是个小娃娃。他端起长辈的架势轻叱一声,“你以为钱是那么好挣的吗!方圆百十里,你去打听打听,那一家的店老板给员工的薪水待遇,有我给你的这么好?就这,你还嫌我给的少啦?”
香菜将报纸折叠好,搁到一旁,正过身子来对老渠说:“我不是嫌你给我的薪水低,我是嫌我自己手里的钱太少。”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香菜的意思,老渠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脸色缓和,“钱慢慢攒就是了,你出来干活儿没多久,日子长了就会慢慢变好了。”香菜这年纪正是气盛的时候,老渠担心她一时想不开走上了歧途,于是多说了两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年轻人脚踏实地的好好干,身上别染上外头那些不正经的风气,以后少往百悦门那样的地方去。那种地方消费高,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也不合适。”
“嗯,知道了。”
香菜要是想找一份高收益的正经工作,凭她的本事也不算是一件什么难事。但是当她拿出本事的时候,要如何向芫荽解释她这些本事的来历?
正当香菜凝思之时,老渠又道:“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外资银行,就连荣记商会对外贸易的大部分账目都是从那家银行走过的,你要不要......”
老渠的话被香菜的一声冷笑截断。
香菜的双眸中如覆一层怎样也化不开的冰霜,她唇角噙着的笑容中的寒意也不减分毫。
“外资银行?”香菜重新将那份未看完的报纸拿起展开端在手上,“把钱存到外资银行?那我还是宁愿把钱存到毫无保障的地下钱庄!”
沪市盛行地下钱庄,钱庄的利率自然要比正规的银行高出许多,只不过安全性差了......一大截。尽管风险高,那高额的利润还是吸引了一大批储户。
老渠愣了半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一下子就惹得香菜不高兴了呢?
“你这丫头,我好心好意——”
老渠的话再一次没有说完,不过这次打断他的不是香菜,而是伴随着门扉撞击铃铛发出的那阵铛铛声中响起的一道低沉的嗓音——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老渠望向藤彦堂,傻了。
他跟香菜聊的很开心吗?明显是话不投机好不好!
见香菜的注意力始终没有从报纸上转移开,藤彦堂目光轻晃,似乎有点小受打击。
老渠拉过藤彦堂,好似找到了帮手一般,底气瞬间足了许多,他大声道:“二爷,你来评评理,这丫头居然说我介绍的外资银行还不如地下钱庄!”
香菜重重的将报纸摊到一旁,有些置气,“我是那样说的吗?我明明只是说,与其把钱存到外资银行,我还不如把钱存到地下钱庄!”
老渠不过是想借着话题打破藤彦堂与香菜之间的尴尬气氛,当下见香菜认真起来,一时有些无措,下意识的反驳,“你那意思不就是外资银行不如地下钱庄么!”
“诶,跟你说你也不懂。不过我劝你,你在外资银行存了多少钱,马上连本带利的都取出来吧。”
香菜正想将报纸重新抓起来,就听藤彦堂说:“现在金融业前景一片大好,外资银行,尤其是像现在兴起的花帜银行口碑都很不错,香菜姑娘为什么不看好呢?”(未完待续。。)
第105章 阴谋论
香菜拿怀疑的眼神将藤彦堂从头到脚瞧了一遍,同时很疑惑似他这般精明之人怎么会问出如此有损他逼格略显愚蠢的问题。旁人不知道答案也就罢了,他不应该不清楚呀!
藤彦堂黑亮的目光微微烁动,似有抹喜色一闪而过。
香菜的眼眸中涵盖了许多东西,依旧如仲夏夜的星空般清澈明媚动人心神,却也似乎是她第一次拿正眼瞧他,至少藤彦堂是这么以为的。
片刻后,香菜轻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恍然中有所顿悟。她确实有种忽然间茅塞顿开的感觉——
藤彦堂再精明,却也抛不开当局者的身份。正所谓“当局者迷”,他没看破未看透当下的金融时局也算情有可原。他只是一名考虑着谋算着如何赚的盆满钵满、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商人,并非专门从事这方面研究的经济学家。香菜自然也不会自诩自己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专家。她只不过比这个时代对这方面有所涉猎的人多吸收了几十年的经验教训罢了。
香菜从藤彦堂的身上收回目光,眼尾扫了一下柜台上那把老渠常用的算盘,唇角似乎受到了牵动,微微扯了一下。
淡然的目光中像是沉寂着一座古老而悠长的钟磬,积蓄着某种能够震荡天地撼动人心的力量,只待喷薄出一声巨响扶摇万里直上九霄。
她用一种置身事外的口吻陈述道:“除了战后赔款,如今的洋行不过是国外的资本家自我华人的口袋中掠夺真金白银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兴许是香菜的话中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藤彦堂并没有为之触动。反而老渠十分的不以为然:“净瞎说,那些洋人难不成还真敢把我们华人存到他们银行的钱偷偷运到他们自己的国家去?”
老渠觉得香菜的那句话未免也有些危言耸听了,言不符实。
这样的话要是传扬了出去,当真有人就信了,那得引起多么大的恐慌呀!
香菜歪头看老渠,反问道:“他们有什么不敢?”
“我们去取钱,他们要是没钱给我们,就不怕我们闹起来,去抢他们?”
香菜幽幽望了老渠一眼,眉宇间迅忽闪过一丝清冷之色。只听轻轻嗤笑一声。“他们有什么好怕。”
当下的金融时局的确叫人心灰意冷,倒还不足以让香菜感到切肤之痛,就算有所感触,她也会随波逐流。而不是顺势而为。
“你当他们傻吗?他们当然会预留一部分资金用来周转了。只是大部分真金白银都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了。”
“走进洋行。明显就感觉跟国内的其他银行不一样,相对来说,洋行的安保措施做的是最好的。谁说要去抢银行这样的话。我信。但是谁说要去抢洋行,我只对他呵呵一笑。洋行抛出比咱们国内其他银行都要高的利率,就是诱使你们这些人上当受骗的一块糖。以华制华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下到职员上到高层,洋行中任用的那一个人不是华人?我想这一点,你们比我更了解。当真有那么一天所有的华人都醒悟过来意识到上了他们的当受了他们的骗,他们大可以借口推脱掉所有的责任,却把他们手底下的那些傀儡一个个送到断头台上。我没有在洋行里存过钱,不过我猜,谁要是去那地方取钱,只怕要走的程序要比国内的银行还要繁多吧。那些个程序,只是他们心不甘情不愿让你取走钱的一种表现。”
听香菜说的头头是道,老渠心中莫名的一阵恐慌。
他仍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以一种不确定的口气否认道:“这......这简直就是阴谋论!”
藤彦堂神色冷凝,若是在荣记商会没打算跻身金融圈以前,他听了香菜今日这样的话,大抵会是置之一笑。香菜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惊颤的心突突直跳——
“等到改革币制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他们的厉害了。”
藤彦堂像是被谁提住了颈子一样,不知是因为呼吸滞涩,还是因为被太多的问题盘绕,他的大脑昏昏沉沉,整个人靠坐在沙发上,哪里还顾得上维持风度。花帜银行的那个副行长,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争取?荣记有近半的资产存在洋行,该不该取出来?还有......
这些问题,可以由他一个人想。然而问题的答案,却不能由他一个人来决定。
心中一旦被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再难压抑疑窦的生长。
“这样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到处宣扬。”香菜不想原因为自这一番阴谋论,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藤彦堂多少明白这些话会给世人带来的影响。
老渠却不懂,“为什么?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那些洋行倒了不就行了!”
香菜丢他一个“你太天真”的眼神。
“洋行的黑幕一层又一层,你以为咱们国内的银行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少吗?国内银行的背后都是官僚,现在国内大部分银行都是给贪腐的官僚洗黑钱的地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国内银行背后的这些官僚和洋行背后的那些洋人资本家,相互牵制对方......”
老渠凌乱了,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冲香菜摆手,“打住打住,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听了香菜的一番阴谋论后,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务实的小商人,没想过有什么大作为,若能平安度过下半辈子,随波逐流也未尝不可。
他生怕被香菜洗脑,连忙转移了话题,问藤彦堂,“二爷今日所来为何?”
藤彦堂冲他轻笑,任谁都看得出他笑的有些牵强,看来他也是受到了香菜那些话的影响。
一开始他听了香菜的那番话,并没有什么触动,然而细思之下甚是觉得恐慌。
若不是被老渠问起,他当真要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
藤彦堂敛容正姿坐好,“渠伯,道成可在?”
“道成啊,他不经常到这儿来,这些天在家里养伤呢。”继而,老渠又问,“二爷找道成有事吗?”
藤彦堂点点头,恭敬道:“可否请渠伯让他到这儿来一趟?”
“好好,我这就——”老渠自然不敢怠慢,抬手伸到柜台上电话座机的方向,话语一窒,动作一顿,整个人如同雕塑一样僵住了片刻,很快掩饰性的大笑道,“我这就回去叫他过来!”
藤彦堂对老渠目露些许感激之色。“那我在荣记酒楼等他。”
殊不知老渠一溜烟跑回家,给渠道成带了话后,就将自己藏在柜子缝隙里面的银行存折给掏了出来,打开存折拧眉扫了一眼后又将小本合上,揣进了怀处的衣襟中。
提起菜篮子,顺手又抄了一块青色的布头,他一出家门就马不停蹄的往洋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