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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雏禾     慕香txt下载     慕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1章 化戾气为祥和

    小次郎鼻孔怒张,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你们华族有个成语,叫‘金蝉脱壳’!他一定是事先给他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他就是冒牌‘天龙’!”

    继而,小次郎又指控康队长:“你如此包庇他,难不成跟他是一伙的!?”

    康队长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呐,他整张脸跟苦瓜似的皱成一团,对小次郎挤出一个哭不像苦笑不像笑的难看表情,“小次郎先生,我可是看证据说话,你无证指控,形同诬蔑诽谤……你说藤先生是冒牌‘天龙’,还是……请你拿出足够能说服大家的证据来吧。”

    小次郎似乎觉得自己理亏了,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藤彦堂就是与他交过手的冒牌“天龙”!

    理屈和愤怒渐渐激发出他的战意,小次郎满是斗志和敌意的双眼贲张。他定定的瞪着藤彦堂,由于面部紧绷,脸上的肥肉也不再晃动。

    “我虽然拿不出证据,但是一个人的招式既已形成,就很难改变!只要你跟我打一场,我就能确认你到底是不是冒牌‘天龙’!”

    藤彦堂是地下拳场叱诧风云的“千道归宗”,只要小次郎与他一决雌雄了却心愿,至于藤彦堂是不是冒牌“天龙”,都不再重要了。

    藤彦堂看上去既无奈又无辜,毫无应战的打算。他揽着小娇妻,在人前扮演着好丈夫角色,博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好感。

    他道:“这位先生,你想向我下战书可以直说,何必要冤枉我呢。”

    指控不成,小次郎觉得憋屈的紧。他咬了咬牙,决定不再去纠结“冒牌天龙”一事,接下来好好的跟“千道归宗”打一场才是最重要的!

    他上前一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好,那我们就不提过去的事了!我问你,千道归宗,你敢与我打一场吗!?”

    岂料,藤彦堂想也不想就摇头,“我拒绝。”他一手扶在香菜的侧腰处,低头满眼深情的望着她,“我要做一个好男人。”

    一个好男人,是不该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担心的,尤其是他的女人还怀着身孕。

    藤彦堂那言下之意也是在说——他不是不敢与小次郎交手,是怕自己的妻子会担心他的安危。

    小次郎满眼嘲弄,嗤笑一声,“你是不敢?”

    他本想有激将法,却没想适得其反。

    藤彦堂完全不受他的刺激。

    地下拳场尚已不存在,“千道归宗”也成为过去,藤彦堂找不到与小次郎交手的理由,亦不知道小次郎那股好勇斗狠的劲头是哪里来的。

    他将身材肥硕的小次郎视若无物,转而对康队长道:

    “康队长,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藤某和内人就先行一步了。

    康队长看了一眼小次郎,头疼的不得了。他真想劝藤彦堂痛痛快快的跟这小日本打一场,但是人家不愿意,他说什么也是白搭。而且身为执法人员,他怎么可能去劝人家打架斗殴呢。

    他实在不想放藤彦堂走,藤彦堂要是走了,谁来帮他解决小次郎这难缠的小日本呢。

    康队长结结巴巴道:“可……可能需要……有后续的工作需要……”

    他这完整的话是这样——

    我们警方还要跟进后续的工作,可能到时候还需要藤先生你配合。

    藤彦堂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好的,藤某一定随传随到。”

    藤彦堂揽着香菜向门口而去。

    见他们要走,小次郎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截断他们的去路。

    藤彦堂脸色陡然一沉,心中暗道:小次郎这小赤佬逼迫不成还想来强的不成!?

    藤彦堂本以为小次郎的目标是他,见小次郎霍然看向香菜,他立即暗道不妙。

    小次郎将魔掌伸向香菜。

    说时迟那时快,藤彦堂长臂揽在香菜的腰后上,大手按在她的腰侧,一边稳住她身子的重心,一边顺势将她拉开。

    不知是他慢一拍,还是小次郎的动作太快,只见小次郎的手指尖沾到香菜的肩头,屈指用力一勾,要将香菜整个人扳到跟前来。

    藤彦堂岂会让他得逞!

    他抬起另一条手臂,用力向斜上方砍去。

    见两人动起手来,周围的警察陷入紧张的情绪之中,甚至有人做出了拔枪的动作。

    就在这时,康队长大喝一声:“不要动枪!”

    很多人闻言,动作顿住。

    不管子弹伤在身上,康队长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事情也会演变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在紧张的气氛中,他稳住同事的情绪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小次郎,一手做着劝和的动作,另一手停在靠近后腰的枪套位置。

    康队长加重口气强调:“这里是警局!小次郎先生,你可不要乱来!”

    小次郎本想趁藤彦堂不备,挟持香菜,以作要挟,让藤彦堂乖乖就范,哪里知道藤彦堂护妻护得那么紧。

    他的手臂被藤彦堂挑开,尔后后退两步,稳住身子,定睛一看,触及藤彦堂眼中的冷酷与阴鸷,他的心脏仿佛被一直骨节分明枯手捏紧,胸腔内的空气骤然被抽空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越是被藤彦堂的气息震慑,小次郎就越是能感觉到体内的兴奋因子在疯狂大作。

    小次盯了一眼藤彦堂,尔后看向被藤彦堂护在身后的香菜,扬起唇角,笑得狰狞。

    他这会儿才明白,要逼“千道归宗”出手,实在太容易了,只要踩到他的雷区就行。

    而他的雷区,就是他的娇妻!

    小次郎看着香菜,眼中泛起淫邪之意。他搓着碰过香菜肩膀的那只手,动作下/流的将手指放到鼻前深嗅,还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藤先生,我要是娶到一个像尊夫人一样美丽可人的女子,我也会像藤先生一样,对她爱护有加。”

    他这番话虽然是对藤彦堂说的,可他的目光一直在香菜全身上下游移,像是要将她剥光一样,眼神极其露/骨。

    小次郎为逼藤彦堂出手,不惜对一个孕妇动手,可见他的羞耻心已经被狗吃了。他再做出过分的举动,也不足为奇了。

    藤彦堂知道小次郎是故意在激怒他。

    他脸色紧绷,隐忍不发。

    香菜在他身后,紧抓着他的大衣,一是紧张,也是阻他轻举妄动。

    她低声道:“彦堂,我没事,不要跟他纠缠不清。”

    藤彦堂也不想跟小次郎纠缠,无奈这小日本逼人太甚!

    他隐忍怒气,收起杀意,手臂绕过香菜的后背,重又揽住她的腰身。

    经过小次郎身边时,藤彦堂似笑非笑道:“如果小次郎先生将身上的戾气化为祥和,定能会和我一样,如愿以偿的娶到红粉佳人。”

    触及到藤彦堂冷冷瞥来的目光,小次郎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僵硬得难以动弹。

    他深刻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藤彦堂的对手!

    他要是成功逼得藤彦堂出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小次郎眼睁睁看着藤家夫妇离去。

    出了警局大院,藤彦堂刻意停住脚步。

    他可不是留恋此地。

    他回身看向警局大院门的外侧,那里还有一块明显被撞秃的痕迹。

    昨日晚餐时,宁心果然没有说谎,似乎也没有夸大当时金潇潇开车撞香菜的情形。现在想想,真是让人心有余悸,和庆幸。

    他不由得揽紧了香菜,在心中默默的发誓,今后不管到哪儿,一定会保护好妻儿!

    他柔声问:“接下来,想去哪儿?”

    香菜边走边道:“前几天我想去木材行挑几块好木材来着,一直没功夫去,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藤彦堂不解,“挑木材做什么?”

    香菜捧着肚子说:“给宝宝做个婴儿床。”

    藤彦堂目光柔得似能滴出水来,只是舍不得香菜辛苦跑这一趟,“挑了木材还要自己做,那么麻烦,还不如去买一个县城的。”

    香菜一脸不赞同,“我去商场里看过,那卖的婴儿床都是上了漆的,有刺鼻的气味儿不说,就怕到时候会刺激到宝宝的皮肤。而且我看那些婴儿床的做工也不好,上面的木刺都没有磨掉,万一刺伤了宝宝怎么办?”

    藤彦堂耐心的听她啰嗦,待她说完,轻笑着吐槽:“是不是女人怀了身孕后,都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香菜仰着脸儿,天真的问:“哪里不一样啦?”

    “变得婆婆妈妈了!”

    香菜气恼的捶他,“哪是婆婆妈妈,明明就是心细如发好不好!”

    藤彦堂在她雨点般的拳下连连求饶:“好好好,是心细如发,是心细如发!”

    上车后,藤彦堂被香菜冷不丁提出来的一个问题给难住了——

    “彦堂啊,咱们的宝宝到底要姓什么?是姓燕呢,还是姓藤,还是……”

    香菜没有把“苏”姓提出来。

    要是追根溯源的话,香菜和藤彦堂的宝宝理所应当是要姓“苏”的。但是让孩子姓苏,那不就意味着藤彦堂认祖归宗了吗。

    他是绝对不会让孩子姓苏的!

    不管是姓燕,还是姓藤,总让人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藤彦堂拿不定主意,想了想后道:“要不我们先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至于姓什么,等奶奶回来后再商量吧。”

    香菜爽快道:“还商量什么啊,直接让孩子跟我姓不就得了,也不用那么纠结了!”

    藤彦堂哭笑不得,“哪有孩子跟娘姓的道理。”

    “怎么就没有。”香菜斜眼瞄着他,“你还不是跟奶奶一个姓。”

    “我……”藤彦堂顿觉无言以对,“我这是例外!”

    “你都能例外,为什么我的孩子就不能例外?”香菜理直气壮的问他。

    藤彦堂要被气笑了,搬出奶奶的威严来,“好啊,到时候你问问奶奶愿不愿意让孩子跟你姓!”

    香菜撇着嘴,冲他露出了一个没有半点威胁力的凶狠表情,模样很是俏皮。

    藤彦堂心里是又爱又恨,抬手用两指夹着她的鼻头,以作小惩。

    他将车上备用的毛毯盖到香菜身上,让香菜靠在自己怀里,在她耳旁轻声道:“困了就睡一会儿,到地方我再叫醒你。”

    自警局出来,藤彦堂的内心就很是不安定。看香菜犯困渐渐合上眼皮,他方才安心。

    只是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警局大院外墙上撞秃的那块痕迹,一颗强大的心脏又狠狠揪紧。

    ——金潇潇。

    他在心里默念着那个饭那个疯狂女人的名字,眼中的暖意一点一点的褪去。

    他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他妻儿的人!

    确认香菜已经熟睡,藤彦堂吩咐司机小四:“小四,得空去查一下金潇潇的下落。”

    小四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多嘴道:“二爷,江小姐和夫人也在查那个女人的下落。”

    藤彦堂眉头一皱,很是想不通,“多久的事?”

    “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小四道,“金潇潇蓄意谋杀,被抓起来后,警局声称将她关押在了女牢中。曾和金潇潇关系很好的骆小姐几次去探监都不成,就怀疑金潇潇不在牢中。那之后,夫人派人去查,证实果然如骆小姐猜测那样——

    金潇潇只是在女牢的犯人名单上挂了个名,但是她人根本不在牢中。

    江小姐生怕金潇潇那个疯女人对夫人不测,便撒下网去追查金潇潇的下落,但是那个女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一直没有查到她的行踪。”

    “居然是这样?”

    藤彦堂觉得很是奇怪,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手指轻抚下唇,做思索状,心中暗道:如果金潇潇还念一点旧情,她在外面的话一定会联系曾经视她为好友的骆冰。但是她一直没有出现的话,那就是说明……

    不是金潇潇主动藏了起来,而是有什么人把她给藏了起来。

    金潇潇……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呢?

    经过深思熟虑,藤彦堂对小四道:“叫兄弟们不要再查了,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个大活人的行踪掩盖的这么严实,势力一定不简单……”

    小四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多看了藤彦堂几眼。

    察觉到他频频投来奇怪的目光,藤彦堂以为小四有事,挑眉问:“怎么了?”

    小四动了动嘴唇,诺诺道:“二爷,你变了……”

    说好听点,藤彦堂是变温柔了,说难听点,他是变懦弱了。

    看着依偎着自己熟睡的香菜,藤彦堂柔柔的轻叹一声。

    有了妻儿以后,他的顾虑是变多了。(未完待续。)

第512章 藏私

    藤彦堂和香菜二人合力将婴儿房布置了出来,没有假他人之手里,就连婴儿床也是他们用从木材行挑选的木料自己做的。床下铺的的是香菜用布头精心缝制的绵软地毯——这地毯是她怀孕前做的,她怀孕后,家里人死活不让她做针线活儿。

    孕妇不能动刀,不能做针线活儿,动刀预示着将来儿女会有血光之灾,做针线活儿不利孕妇怀男胎……其实这些都是迷信说法。

    香菜成重点保护对象——尤其是藤彦堂回来后,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恨不能宠到天上。

    养胎这段期间,香菜补充了不少营养,下巴不是那么尖了,脸也变圆了不少还泛着健康红润的光泽,身上该长肉的地方也渐渐发育起来了。

    身上最圆润的地方,还是要属她的孕肚了。

    唯恐睡姿会影响到胎位,香菜晚上睡觉只能维持正常的睡姿,久而久之,每天早上醒来,身上总是懒洋洋的。

    今早醒来,下床穿鞋,她低头一瞧,发现左脚那只拖鞋上缀的毛球球不见了。

    一双拖鞋,一只完好无损,一只少了点缀,显得极为不对称。

    这双拖鞋是她和江映雪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她还是蛮喜欢这双拖鞋的。

    想着从拖鞋上脱落的那只毛球球可能掉到床底下了,香菜就想弯腰看看,可是她挺着大肚子实在不方便,索性唤来藤彦堂。

    藤彦堂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健身——

    他跟香菜的卧室自带一个小露台,露台的边上围着结实的铁栅栏,他时常会将铁栅栏当单杠抓着,身子腾空在露台外头边缘的下方,做引体向上。

    听到香菜唤他,他一个用力从露台外翻到里面,见香菜圾拉着一双不对称的拖鞋走了过来。

    在香菜靠近之前,他便开门进去,以免她被凉风吹到。

    “彦堂,”香菜抬起左脚,给他看脚上那只顶上光秃秃的毛绒拖鞋,“我这鞋上的毛球球掉了,你看是不是掉床底下去了。”

    藤彦堂轻柔一笑,“我给你找找。”

    说罢,他先扶香菜坐到床上,然后伏在地上,在床底下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香菜想要的东西。

    他起身说:“没有啊。是不是被亮亮叼走了?它总喜欢咬这种玩意儿。”

    香菜霍得站起来,“那我去亮亮的狗窝看看。”

    藤彦堂本想拦着她,见她兴致勃勃的跑出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香菜知道亮亮有个习惯,总喜欢把喜欢的东西叼到它自己的狗窝里,所以它那狗窝总是要定期清理。如果她拖鞋上的毛球球真是亮亮叼去的,那一定能在它的狗窝处找到。

    香菜去亮亮的狗窝翻找,翻了个底儿朝天,找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没找到她拖鞋上的毛球球。

    这时,亮亮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香菜指着自己脚上光秃秃的拖鞋,质问它:“亮亮,我拖鞋上的球球呢?你给我整哪儿去了?”

    亮亮歪着脑袋,呜呜了两声,一副迷茫状。

    狗狗都是很通人性的,要是真做错了什么事,主人质问起来,它自会露出怯态。

    然而亮亮没有。

    既然不是亮亮干的,那她鞋子上的毛球球到底掉哪儿去了,总不会是它自己长脚跑了吧。

    香菜又去楼下问了洪妈。

    洪妈表示,她打扫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拖鞋上的零部件。

    这还真就奇了怪了。

    更奇怪的是藤彦堂的反应——

    她以前掉了什么东西,只要稍微显得火急火燎,藤彦堂就一定会急她所急,放下手上的一切事务,跟她一块儿找。而这一次,这男人表现的很是冷静。

    香菜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回到房间,见藤彦堂已穿戴整齐。

    香菜无视他,走到床边,就地往地上一躺。

    见状,藤彦堂急眼了,“你干什么呢,地上凉!赶紧起来!”

    香菜好似没听到他的阻挠,将一只胳膊伸进的床底,将一只箱子捞了出来。

    藤彦堂更着急了。

    这箱子里装的,是他的私藏,是他难以启齿的秘密,也全都是香菜用过的东西。

    藤彦堂冲过去,一弯腰,两手将香菜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一脚把被香菜拉出床底的箱子又推了进去。

    “你干什么啊!”藤彦堂操着指责的口气。

    他虽然清楚香菜已经知道了箱子里的秘密,还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东西。

    他心底柔软的地方不想被旁人触及,也不会为旁人而触动,但是被香菜触及,为她而触动的时候,他总觉得很别扭,甚至可以用“羞臊”来形容他的心态。

    香菜仰着娇俏可人的小脸儿,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垂到肩后。

    “你跟亮亮一个德性,亮亮喜欢藏它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总是把我喜欢的东西藏起来!”香菜板着脸,做了个佯怒的表情。“说吧,我拖鞋上的毛球球是不是被你给卸下来的?”

    藤彦堂神情闪烁了一下,看着别处说:“不就是一个装饰么,掉了就掉了,鞋子又不是不能穿了。”

    “果然是你!”香菜气愤的捏起拳头捅了他一下,“你这臭毛病,能不能改掉?我现在都怀疑我那头花上的珠子是不是你拆散的!”

    藤彦堂又看向了别处。

    香菜气的无语了。

    养胎这段期间,她也没怎么打理自己,头发疯长,现已经长到肩后了。有时候她觉得披着挺麻烦的,就去买了个头花,她时常会用那个头花把头发扎起来。

    那头花上有一圈布花,花蕊是用珍珠串的,整体看上去十分漂亮又有气质。

    香菜是蛮喜欢的。

    可就在前两天,她发现搁在梳妆台上的那只头花散架了——上头的珍珠掉落了。可她分明记得前一天晚上睡觉前,她把头花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把头花的装饰重新粘回去后,发现少了一朵布花和两颗珍珠……

    此时此刻,她看到藤彦堂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东西果然是这家伙整坏的!

    藤彦堂也没多做解释,环着她的身子摇啊摇,“不就一些小玩意儿嘛,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哼,我用多少,你给我拆多少!”

    “好了好了,穿这么少,不要乱跑了。”藤彦堂垂眼看着她圆滚滚的肚皮,“待会儿我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香菜每个礼拜都要做定期检查。

    医生每次来家里,洪妈总是会追问能不能看出夫人怀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搞得大家都很哭笑不得。

    下午的时候,为香菜照料彩蚕的二妞拿了几匹五颜六色的丝绸来。

    那些丝绸都是二妞用彩蚕吐的丝纺出来的,跟水做的一样,十分顺滑,无论怎么揉搓都不会起一点褶子。

    将丝绸拿在手中,藤彦堂有点不敢相信,“这绸子是用那些蚕吐的丝做的?”

    二妞娇憨的点头,“诶。这回出的蚕丝比较多,我就都剿出来了,弄了这几批缎子出来。”

    以前蚕丝出的比较少,没弄过这么大面积的丝绸。当成品摆在眼前之后,香菜发现那些蚕丝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金贵。

    用彩蚕吐的丝做的丝绸,完全可以省去染色这一环节,可以节约不少成本。但是要把彩蚕养殖搞起来,还是需要投入不少成本的。

    香菜评价说:“这丝绸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何止不错。放眼整个沪市,不管是哪家的布行还是厂子,我都没见有出过这么好质量的绸子。”藤彦堂觉得香菜那样的评价,实在是妄自菲薄了。

    听藤彦堂这么说,二妞神情变得仓皇了一阵,尔后她局促的拿出一条黄色的丝帕,用双手呈上。

    “那个……老爷,夫人,这是我用边角料做的一条手帕——”

    最近沪市盛行手帕风,二妞见彩蚕的蚕丝质量不错,便有些意动,没有请示过香菜的意思,便自作主张用彩蚕的蚕丝给自己做一条帕子。

    刚才听藤彦堂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她便知道这些蚕丝价值不菲,不敢藏私了。

    香菜握着二妞的双手,并没有结果那条手帕。她慌乱的二妞笑吟吟道:“帕子你拿着用,回头等蚕丝出的多了,再给你弟弟妹妹们一人做一套衣裳。”

    二妞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也谢谢老爷!”

    “你先忙去吧。”

    二妞倍受鼓励,跑去后院蚕房忙活了。

    将二妞打发走,香菜看着那几匹丝绸,脸上发愁。

    藤彦堂知道她在忧心什么。

    生意红火的锦绣布行都招那么多人眼红,如果将这些丝绸放到锦绣布行去出售,又怎会不招人觊觎?这些丝绸一旦出现在市面上,必有识货的人追根溯源,查到彩蚕的存在。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届时藤家又会成为屠夫们眼中肥妹的猎物。

    这些彩蚕是香菜养殖出来的,要怎么处理,藤彦堂手上没有第一决定权,主要还是要问过香菜的意思。

    “那些蚕,你打算怎么办?”

    这就是香菜正在发愁的问题。

    这么金贵的东西,不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可也正是因为东西太稀罕了,一旦利用起来,怕会招人觊觎。

    宝贝在手,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香菜叹息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养着呗。”

    “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没有将彩蚕的事声张出去。”藤彦堂说,“我会跟二妞他们再嘱咐一遍,不让他们到处去说。这些料子,你就不要拿去锦绣布行了,逢年过节拿出来送人都可以,就是不要拿出去卖,若是有识货的人问起,你随便应付两句……”

    听他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香菜嗔他一眼,“你当我傻啊!”

    藤彦堂凑过去在她孕肚上轻吻一下,“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

    香菜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推开,拿起丝绸左右端详,然后又看看藤彦堂,“这几匹绸子颜色太鲜艳了,不适合给你做衣裳。”

    藤彦堂搓着手感极佳的丝绸,想到之前在百悦门展出的那几套长飘飘的旗袍纱裙,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就用这些给你自己做一套旗袍纱裙吧。”

    香菜也想啊,但是她现在身材臃肿的很,只能穿肥大的衣裳。

    “先搁着吧,等我生完孩子,身材恢复了再说吧。”

    藤彦堂抚着她的孕肚,满眼温柔,“你现在身材就挺好的。”

    “圆滚滚的,哪里好啦!”

    藤彦堂的手爬到了他胸前的两团上,“该长肉的地方总算是长大了,以前摸着都是骨头,硌的我手疼。”

    他声情并茂的做了个痛苦状。

    香菜将他的咸猪手打掉,嗔怒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藤彦堂做饿狼扑虎状,嗷呜一声,将香菜吓倒在床上。

    两人闹做一团时,房门被敲响。

    随即,洪妈的声音响起:“夫人,锦绣布行渠掌柜来电话啦。”

    香菜将藤彦堂从身上推下去,“渠掌柜来电话,肯定是锦绣布行有事了,我下去听听。”

    藤彦堂正在兴头上,被打断后显得颇为不满,埋怨道:

    “他也是掌柜,布行里有什么事是他处理不了的,还非你跟你商量?”

    “渠老板亲自打来电话,八成是有重要的事。”

    香菜在家养胎待产,把布行里的事都交代下去了,基本上不需要她操心什么。

    渠老板打电话来,肯定是布行里发生了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但应该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如果是真正严重的事情,老渠会亲自或派人到家里来告知。

    香菜下床后,藤彦堂也起来。

    他决定跟香菜一起下楼去听听老渠怎么说。

    如果锦绣布行真出了事,他了解了情况后,也能照应一些。

    下床穿鞋,藤彦堂见香菜仍穿着那双不对称的拖鞋,心情变好的他唇角不禁扬得越来越高。

    香菜用头花扎起头发。

    那头花还是被藤彦堂整坏又被她重新粘好的那个。

    她从梳妆镜里看到藤彦堂还在床边磨蹭,便催道:“赶紧的啊。”

    “着什么急。”

    他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给香菜披上,见外套遮不住她的孕肚,又将毛毯带上,以作备用。(未完待续。)

第513章 女人装

    确实是因为出事儿,老渠才打电话到藤家联系香菜,而且这事儿也确实跟锦绣布行有关。

    自今年开春以来,去年在百悦门的服装展上展出的旗袍纱裙系列便作为新品在锦绣布行上架了,销量和口碑都十分之好,在短短几日内就成了爆款。

    旗袍纱裙渐渐在沪市盛行起来,同行的一些商家见有利可图,便竞相模仿,其中要数叶家最为猖狂。

    在同行之中,叶家是最早模仿出旗袍纱裙的。在锦绣布行正式挂售旗袍纱裙前……往早了说,在锦绣布行和百悦门联合举办的服装展过后,叶家便开始用旗袍纱裙赚钱了。

    只是前段时间天儿冷,而且叶家出品的旗袍纱裙在设计和制作上不太没好,所以销量一直不是很乐观,至少收益没有达到叶一品理想中的那样。

    于是,叶家逐步完善旗袍纱裙的设计,并在质量上也有所提高,还真就自成一派。自开春以来,如大地回温一般,叶家借着“旗袍纱裙”,名下厂子的收益渐涨。

    单在“旗袍纱裙”这一块,叶家成为了锦绣布行最大的竞争对手。

    叶家这么搞事情,老渠气不过,一时不知该拿叶家怎么办——对叶家置之不理吧,他这心里憋屈的慌。去打击一番叶家吧,他又想不出良策。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事儿该找香菜商量一下。

    听了原委之后,香菜表示会亲自去锦绣布行看情况。

    挂了电话,香草看向藤彦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藤彦堂将盖在她肚子上的毛毯紧了紧,握住她微凉的小手,不禁眉宇一动,煞是心疼的将她的双手收进了自己温厚的手中。

    “又是叶家?”

    香菜点头,只听藤彦堂又道:

    “去年叶家打锦绣布行的主意时,我就禀奏大哥,如果他不好出面,我就出面以荣记商会的名义收购叶家的厂子。兴许大哥仍在顾念荣家与叶家的旧情,就没有同意——”

    香菜道:“叶家根基深厚,那叶一品又是个守旧的老顽固,他岂会容忍家业易主?”

    “你说的没错,叶一品是个守旧派,叶家的家业一向都是传嫡不传长,到了这一代,叶家的家业该叶一品的儿子叶成风继承。叶家已经有很多厂子转移到叶成风的名下了。

    跟叶一品不大一样,他那儿子是个守财奴,是个只认钱的主儿。越过叶一品,跟叶成风谈的话,收购的事儿还是能成的。”

    听他这么说,香菜的眼神都变了。

    她男人居然这么滑头,说难听点就是卑/鄙。

    “难怪荣大哥不同意,像他那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同意你这种做派。你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让荣大哥去给你顶锅,你以为荣大哥不会算账啊——拿下了叶家的几个厂子,换来的却是荣叶两家的不和,对荣家来说,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叶家那些人,尤其是叶一品是什么德性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荣记打叶家厂子的主意,叶一品能不带人到荣家的门上去闹事?

    你这是在把你大哥和荣家往火坑里推啊,也幸好是荣大哥,要是换了个人,指不定会怀疑你是在故意挑拨他们两家的关系,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日后也会有人为离间你和荣大哥的关系,拿此事做文章……”

    不等香菜的话音落下,藤彦堂便狠狠捏住了她的鼻尖。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就知道胡思乱想啊。”捏红了她的鼻尖,藤彦堂才罢手。

    他一手勾住香菜双腿的腿窝,稍一用力便将香菜抱坐在自己身上。

    香菜双手顺势勾着他的脖子,任由自己的心神沉沦到藤彦堂眼中的深情里。

    四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人忽闻一阵猛烈的犬吠,当即都是一顿。

    香菜立即辨认出,“是亮亮的叫声。”

    藤彦堂也很快确认了犬吠声传来的方向,“从后院传来的。”

    后院!?

    两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了一眼后,赶紧动身去后院看个究竟。

    后院可以说是藤家的禁区重地,有专人把守不说,而且没有家中主人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到里面去。

    那里正是蚕房所在的位置。

    香菜和藤彦堂到后院去,见后院蚕房的墙头上趴了一个人。

    看到那人狼狈的模样,小两口都笑了。

    藤彦堂看着墙头上那人,问道:“心心,你爬那顶上做什么?”

    宁心跟壁虎似的,趴在墙头上,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墙头外面正对着她龇牙咧嘴狂吠的亮亮,又扭头看了一眼墙那边对她虎视眈眈的两个护院,眼下的窘境真的是叫她欲哭无泪。

    她就是想瞅瞅这后院里头有什么名堂,没想到这儿的守卫竟这般森严,她才翻上墙头就被藤家养的那条狗给发现了。它一叫唤,又把后院里那两个护院给引来了……

    她对藤彦堂挤出了一个纠结的笑容,支支吾吾道:“我都好久没活动了,感觉身体都要生锈了,我就……我就是练练身手……”

    “亮亮。”香菜招手将亮亮唤到身边,尔后仰脸儿对宁心道,“不管你是练身手,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赶紧下来吧。”

    一听香菜这话,就知她不相信。

    宁心一急,耿直脖子道:“我真的就是练身手而已!”

    从墙头上翻下来,宁心将身上拍打干净,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她凑到香菜和藤彦堂跟前,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开始问东问西,“藤大哥,香菜,你们在这后院藏的什么宝贝,捂得这么严实。”

    她到藤家这么久,唯独藤家的后院没有去过。她也不是没有去过,只是一到后院的门口,就被里面的人给赶出来了。

    久而久之,她的好奇心越发膨胀,而且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后院一定有什么宝贝。

    于是,她又去后院探了几回,还是跟第一次一样,碰了一鼻子灰。

    既然来光明正大的不行,她只好出此下策,偷偷摸摸翻墙头了。然后——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藤彦堂看了香菜一眼,用不经意的口气对宁心道:“没什么宝贝,就是你大嫂养的蚕。”

    香菜看向藤彦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藤彦堂居然对宁心说了实话,虽然他有所保留——

    安抚一般,藤彦堂轻轻拍拍香菜的肩膀。

    出乎香菜的意料,宁心的双眼比她瞪得更圆更大。

    宁心剧烈的抖动一阵,抱着胳膊一阵猛搓,身上的鸡皮和瘆人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还越发强烈。

    她反感道:“蚕!?就是那种肉乎乎的虫子!?噫噫噫——好恶心!”

    宁心居然怕虫子!?

    原来藤彦堂是知道她这一弱点,所以故意说出一部分实话,让宁心自己知难而退。

    藤彦堂开口邀请:“要不要进去看看?”

    宁心立马摇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状。

    区区一个养蚕的地方,用得着设重兵把守吗?

    因为害怕的情绪在作怪,她也就没有多想。

    香菜就害怕她反应过来,赶紧转移宁心的注意力,“待会儿我跟你藤大哥要去兴荣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过去啊?你是燕大哥的助手,总不能成天到晚像现在这样开小差吧!”

    “啊……对!”

    一提起燕松,宁心就来劲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墙头的灰蹭脏的衣裳,一脸嫌弃。

    “你们等等我,我先去换套衣裳。”

    见宁心跑远,香菜松了一口气。

    “这小妮子还真是听她爸爸的话,她爸爸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藤彦堂在宁焯冉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熟悉了宁心的生活环境,自然也就对宁家的这位大小姐的脾性有了一定的了解。

    “宁心生性好动,跟男孩子一样,成天闲不住,她爸爸担心她会闯祸,经常会委派一些任务给她。宁心这回到咱们家,可能也是给她爸爸充当眼线的。”

    “这我知道。”香菜往宁心离开的方向挑了一下下巴,说道,“前段时间,她把锦绣布行楼上楼下都转遍了,还有——前两天,她买了个相机和底片,在锦绣布行里偷拍,她还以为我们都没注意呢——”

    藤彦堂挑眉,显得有些意外。他不知还有这样的事。

    他问:“那她拍的照片呢?”

    香菜说:“没见着有照片。她可能是怕麻烦,就没有去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索性就直接把底片一块儿给她爸爸寄去了。”

    藤彦堂无奈的叹息一声,跟香菜一样,同样觉得宁家这对父女很让人头疼。

    就算他有心想要报复,可宁焯冉在京城,他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啊。

    “算了,就让她折腾去吧。”藤彦堂无奈道。眼下还有一桩事情需要处理,他决定暂时不在为宁家父女感到纠结。他揽着香菜往大屋去,“走吧,咱们也去换衣裳准备出门。”

    收拾好后,宁心兴致勃勃的跟藤家夫妇上了车。

    车驶到半道上,她才发现车子不是往兴荣道方向去的。

    宁心虽然觉得藤家夫妇不至于会把她拉去卖掉,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是说去燕大哥那里吗?”

    说来说去,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燕松。

    香菜扫了她一眼,嫌弃道:“你就穿这一身去见你的燕大哥吗?”

    宁心看看身上的那套紫色的洋装,不觉得自己穿戴的不妥当。

    她一脸茫然的看向香菜,“我这一身怎么啦?”

    难不成衣服上哪地方脏了,她没有注意到?

    香菜说:“就你这身衣裳,在燕大哥面前穿多少回了,燕大哥早就对你这衣裳形成视觉和审美疲劳了。”

    宁心仔细一想,觉得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所以,先带你去买几身新衣裳。”

    “香菜,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宁心感动得不得了,恨不得扑到香菜身上亲她几口。

    车子停到一家服装店附近。

    藤家夫妇和宁心相继下了车,往那家服装店去。

    这家叫“女人装”的服装店,生意看上去很好,进进出出的顾客不少。

    生怕香菜被撞到,藤彦堂护得很紧。

    伙计见他们穿戴不俗,忙笑脸相迎。

    伙计很是热情,“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先生来带太太买衣裳啊!”

    藤彦堂用眼神指了一下不远处兴致勃勃的宁心,对伙计道:“我们带一个妹妹来挑选衣裳,她就在那儿,你们店里有什么样的衣裳是适合她穿的?”

    伙计往宁心所处的方向瞧了一眼,很快的转过脸,笑盈盈说道:“先生和太太可是走对地方了,我们店里最近新进了一批旗袍纱裙,很受年轻姑娘们的喜欢——”

    藤彦堂和香菜相视一眼。

    随即,藤彦堂揽着香菜,不动声色得对伙计道:“领我们去看看。”

    这家出售旗袍纱裙的“女人装”,正是叶家名下的一家服装店,生意还算说得过去。叶家厂子新出的服装,其中有一部分一定会拿到这里销售。

    藤彦堂和香菜过来,就是要亲眼瞧一瞧,叶家到底把旗袍纱裙做到什么程度了。

    “女人装”的店里,几乎有一半的商品都是旗袍纱裙,而且还分档次高低。

    伙计觉得藤家夫妇一定是金主,于是径直带他们去看档次最高的旗袍纱裙。

    看到“女人装”里那些比较上档次的旗袍纱裙,香菜心中暗暗一惊。

    先不说这些旗袍纱裙的质量如何,光是样式就叫人耳目一新。而且很多样式都是锦绣布行没有的——

    就好比说,有一款旗袍纱裙的上衣袖子是纱质的喇叭形状,看起了仙气飘飘,十分清爽。

    香菜又试了一下纱裙的手感,心里就踏实多了。

    不管叶家推出的旗袍纱裙样式有多么新,款型有多么好看,但质量上仍不及锦绣布行的旗袍纱裙来的好。

    毕竟,锦绣布行的旗袍纱裙是从新华织染厂里出来的。而新华织染厂的厂子麦凯最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研究出来的纱料,究竟用了什么秘法和配方,连香菜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514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女人装”旗袍纱裙的手感很涩,并没有香菜想象中的那么好。

    其实仔细看的话,上衣两边的喇叭袖并没有做到完全对称。裙子内侧衔接处的针脚粗糙,稍不注意就很容易脱线。

    这套喇叭袖的旗袍纱裙,样式还算好看,但是还有很多瑕疵在里头。

    伙计夸耀说:“先生、太太,真是好眼光,这款喇叭袖旗袍纱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上身效果特别好!上一批一上架就卖光了,这一批卖的也就剩这几套了。我敢拍着胸脯跟你们打包票,放眼整个沪市,没有哪家的旗袍纱裙做的比我们好,不信你们去别的地方瞧瞧。锦绣布行,你们一定听说过吧!我敢说就连锦绣布行,也比我们不上!”

    锦绣布行的林掌柜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就有点儿犯尴尬症了。

    她不得不承认,叶家厂子里出来的旗袍纱裙,在质量上虽不及锦绣布行,但是在样式上已经赶超了他们。

    “这不是锦绣布行的林掌柜吗!”

    香菜被“女人装”里的一名女顾客认了出来。

    对方似乎并不是很确定,直到走到香菜跟前,打量了香菜两眼,方才十分意外的惊呼出声。

    闻此一言,伙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想要把笑容收回来,可面部的肌肉像是失控了一般不听使唤,导致他此刻的表情变得很是滑稽。

    其他顾客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眼前这一个也就罢了,可越来越多的人认出她,香菜想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都难。

    香菜矜持的对最先认出她的那名女顾客报之以微笑。

    对方显然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类型,她见香菜一脸和善,就凑的越近乎,“林掌柜,你来买衣服啊?”

    香菜礼貌的点头。

    她对这人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只道是对方曾经光顾过锦绣布行,在锦绣布行里见过她吧。

    那个女顾客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了笑点,突然就笑得花枝乱颤,叫人无所适从。

    香菜不悦的皱眉,只怪这人的笑声太过尖锐刺耳,听得人浑身都产生了不适感。又见那人用手掩唇,笑了几声后,顺势虚空往她这方向拍打了一下,动作那叫一个妩媚。

    “哎哟,林掌柜,你快别逗我了,你穿衣服还用买?你那一整个锦绣布行的衣服就够你穿了吧,你可是不知道我跟我那些姐妹有多羡慕你呢!”

    香菜没有与她攀谈的**,只淡笑着回应:“我和我先生陪一位亲戚逛到这里,就进来了。”

    藤彦堂瞧出了香菜对那人的不喜,揽着香菜的肩头转了个方向,轻声而又温柔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不料,他们抬脚走时,被伙计拦住了去路。

    伙计横臂挡在藤家夫妇身前,拉长着脸,此刻对他们跟刚才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伙计目中无人道:“想必二位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挂的牌子了,‘同行莫入,面斥不雅’!既是同行,那二位就请吧!”

    藤彦堂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愠色。

    别说店里挂售的这些旗袍纱裙是抄袭锦绣布行的,就连门口那“同行莫入,面斥不雅”的牌子,也是从锦绣布行仿造来的。

    一个小小的伙计居然也敢在他们面前横行霸道!

    “女人装”的店掌柜,很会抓住时机做生意。他现场吆喝起来,“来来来,都过来看一看咯,就连锦绣布行的林掌柜都来我们店里挑衣服,你们还在等什么!旗袍纱裙,数量有限,先买先得!”

    一时间,“女人装”店里热闹非凡。很多女顾客选了满意的旗袍裙后,争先恐后的涌到柜台那里去找掌柜的结账。

    香菜被撞到几回,忙用手护着肚子。

    藤彦堂一边护着她,一边往“女人装”的门外退去。

    把香菜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脸上的担心才稍稍褪去,但他心中怒气不平,恨不得冲进去把刚才那个对他们横眉竖眼的伙计揪出来暴打一顿。

    他也知道犯不着跟那伙计斤斤计较,只是香菜被冲撞到了,他也是关心则乱情绪才会这么暴躁。

    追根究底,也怪他们自己不小心,而暴露了身份。

    香菜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扎进人堆里陷入疯狂购物模式的宁心。

    宁心显然是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

    香草拍拍身子有些紧绷的藤彦堂,“走吧,我们去车里等。”

    藤彦堂觉得这样也好,就携香菜去了车上。

    到了车上,他还是担心香菜的状况,一边检查她身上哪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一边关心的询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香菜小脸儿苦哈哈的皱成一团,撅着小嘴做泫然欲泣的模样,双手捧在心口,“亲爱哒,宝宝心里苦!”

    藤彦堂被她这副招人疼又招人恨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

    他将香菜搂到怀中,“怎么苦了,跟相公说说。”

    香菜长吁短叹道:“以前我总觉得锦绣布行不管怎么被模仿,都不会被超越——是我太自信太自负了。我养胎这段期间,疏于对叶家防范,结果让人家给赶超了……而且这一次吧,我在‘女人装’暴露了身份,肯定会有闲话传出去,叶一品肯定也会借这次机会炒作自己……早知道会惹一身腥,就不来了!”

    藤彦堂心里本来还有些怨气的,见香菜又是撒娇又是抱怨的,心情反而好了许多。

    见他唇边挂着笑容,香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捏起粉拳在他胸口一顿捶,“你还笑!”

    藤彦堂戳着她的额头,笑话她说:“真是一孕傻三年!打我你就能解气啦,有本事你把叶一品揪出来打一顿啊!”

    香菜坐直身子,突然正儿八经起来,“收拾他,那是一定要的。但是,在收拾他之前,我要好好谢谢他!”

    “他给你气受,你还要谢谢他?”

    香菜说:“我谢谢他给我给锦绣布行造成了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不是,吾日三省吾身,我们可以从这件事中反省我们的不足,知道自己哪里有不足之处,才可以完善自己——”

    藤彦堂挑眉,点头赞同,“你说的对。”他目光落到香菜圆滚滚的肚子上,又抬手摸了两下,“但是你就不要有压力了,为了我们的宝宝着想——”

    香菜把他的手打开,嗔他一眼,道:“敢情有了宝宝,你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藤彦堂一脸无辜,“我现在天天寸步不离的陪着你,还说我没把你放在眼里,为夫好冤呐!”

    “冤你个大头鬼!”

    两人在车里还没说几句正经话,就打情骂俏起来。

    宁心突然闯入,破坏画风。

    见她两手空空,香菜纳闷,“你买的衣服呢?”

    宁心朝她摊开手,“借我钱!”

    她衣服都选好了,一翻口袋才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只好跑出来厚着脸皮找香菜借钱来了。

    香菜这趟出门带的钱也不多,多多少少也就够三套衣服的钱。她索性把身上带的钱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宁心,嘱咐道:“选两件你自己喜欢的,再帮我随便买一套他们店里的旗袍纱裙。”

    宁心拿了钱去“女人装”,带了两件新衣服回来。

    待她上车后,香菜见她穿的还是出门边上的那套衣裳,不禁觉得奇怪,“怎么不把新衣服换上?”

    宁心看着身旁的两袋衣服,露出嫌弃的表情,“衣服上一股怪味儿,拿回去洗了后再穿。”

    “有味儿吗?”香菜拿过其中一个袋子,那袋子里装的正是一件当下炙手可热的旗袍纱裙。她撩起纱裙放在鼻前闻了闻,确实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这衣服就像是用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料子做的,全都是是浆水的味道。

    “奇怪……”香菜一脸不解,喃喃自语似的说,“如果他们店里的衣服上都是这种味道,刚才我在店里的时候怎么没有闻到……”

    难不成她嗅觉失灵了不成?

    藤彦堂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他们店里点了熏香的。就在货架的最顶上——”

    熏香点在那么高的地方,也难怪香菜没有注意到。

    坐在副驾驶的宁心,转过身来说:“你给我的钱不够,买不了最高档的那种旗袍纱裙,我就挑了一件中低档的——你要是觉得这件不行,我现在拿回去跟他们换。”

    香菜笑了一下说:“没那必要。”

    她把衣服收进袋子中,吩咐小四:“开车吧,去锦绣布行。”

    到了兴荣道,藤彦堂没跟香菜一道往锦绣布行去,把香菜送到地方,嘱咐了几句后,就往燕松的侦探事务所去了。

    老渠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把香菜给盼来了。

    见到香菜挺着大肚子走来的那一个,他情绪激动的不的了,唯恐她一个不当心摔倒了,赶紧招呼百凤上去照顾着。

    老渠又喜又悔,喜的是香菜气色甚好,一看就是怀上了健康的宝宝。悔的是当时他不该打电话跟香菜抱怨叶家的事,实在不该让挺着大肚子的香菜大老远亲自跑来这一趟。

    老渠撩起茶水间的珠帘,“不要上楼了,就在这儿坐坐吧。”

    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楼上楼下的跑,吓人乖乖的,万一香菜真摔着了,老渠怎么跟藤二爷交代?

    老渠看着香菜的肚子,满脸喜悦,“哎哟,再过俩三月,就要生了吧!”

    香菜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可能就是过完这个春天了。”她也没忘老渠家的好事,“石兰也有了吧?”

    老渠笑得合不拢嘴,“有了有了。也是最近才有的,要生还早呢。”

    “道成的性子本来就不跳,当爹以后,性子肯定比原来还要沉稳。”香菜知道老渠最爱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就投其所好道,“那就让石兰在家好好养着,别让她再动针线活儿了。”

    老封建总觉得家里的女人在怀孕期间动针线活儿是不好的兆头,预示着将来生的不是男孩儿而是女孩儿。

    所以但凡讲究这些的家里,都不会让孕妇碰女红一类的活计,严重的,都不会准许家里的男人将一个绣娘娶到家门里。

    老渠虽然也将就,但也属于比较开明的那种。

    老渠摆手对香菜说:“她喜欢缝缝补补,我也拦不住。道成不信那个,我要是说吧,他还跟我吵吵……”

    老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看着是年轻了不少。不过说起叶家的事,他还是很惆怅——

    香菜不在布行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算账。

    最近他发现锦绣布行的收益明显下降了不少,前两天他看到一个女顾客穿着一身特别好看的旗袍纱裙来店里,他一眼就瞧出那旗袍纱裙不是锦绣布行里卖出去的。

    一问之下,他从对方口中得知了那旗袍纱裙是她从别的衣服店里买的。他还叫人专门去查了那家衣服店的背景,就是香菜他们去过的那家“女人装”,才知道“女人装”是叶家名下的一家服装店……

    锦绣布行的生意被叶家抢去了,老渠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就找香菜想对策。

    他们在茶水间里正说着,忽然听外头传来一个男人大笑的声音。

    “渠掌柜,林掌柜——”

    不见其人只问其声,香菜和老渠就知道那人是叶一品。

    叶一品这个时候来锦绣布行,准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他在茶水间找到香菜和老渠,当面狠狠地将香菜嘲讽了一顿:

    “林掌柜,我听我手底下一个掌柜说,你今个儿去我那店里买衣裳。怎么,你锦绣布行的衣服不够穿吗?不够穿,你倒是跟我说啊,我把我店里的衣裳,一样给你打包一套来——”

    叶一品肯定是听说香菜去了“女人装”的事了。他这么快就赶到锦绣布行来,当真是迫不及待啊。

    以前他受尽锦绣布行的羞辱,这一回,他要好好的把憋在心里的那口起给撒出来,还要给自己争一口气回来!

    香菜不愠不怒,笑吟吟道:“谢叶老板好意了。”她随即又说,“我倒是不怕得皮肤癌,就怕吸入了有毒气体,对我腹中的孩儿造成影响,所以你那衣服,我不敢穿——”(未完待续。)

第515章 自打脸

    (这几天有推荐,专门请假码字。昨天夜班,今天睡了一天,更的有点少,明天一万走起(_??)?)

    闻言,叶一品来时的喜色全然不见,脸上的得意也一扫而空。

    他绷着脸,横眼瞪视香菜,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显得很是目中无人。

    “林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叶家厂子出来的衣服有毒不成?”叶一品笑了一声,倏尔对香菜怒目而视,愤声质问,“林掌柜,你这么诋毁我叶家,到底是何居心!?”

    “诋毁?”香菜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讥笑,散漫而又慵懒的说道,“还用得着我诋毁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叶一品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上来,似要从他恼红的脸皮底下喷薄出来。触怒他的,并非香菜那番讳莫如深的话语,而是她那漫不经心、视他若无物的态度,总让他觉得自己跟她比起来,低人一等。

    他浑身一凛,好似猛然间醒悟,不着痕迹的往茶水间的珠帘外瞥了一眼。

    只见他眼角的余光触及的那处,有一道鬼祟的人影。那人手持纸笔,不停的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香菜了然于心,暗道叶一品此次来的目的不只是为当面嘲讽她与老渠,也是给他们下套来的。

    香菜给老渠睇了一眼。

    老渠心领神会,声如洪钟得对茶水间珠帘外的那人说:

    “外面的朋友,你是哪家的记者,既然来了,就请里面坐吧!”

    叶一品的表情变化多端,十分精彩。

    躲在门口的那名记者是他安排的,被老渠发现了那记者的踪迹后,叶一品心虚了一阵,很快懊丧自己是不是哪里疏忽,让老渠有所察觉,继而又是一脸忿忿之色,算是恼羞成怒……最后又强作镇定,若无其事的装作不认得进到茶水间里来的那名记者。

    那记者头顶开珠帘,战战兢兢露出个脑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整个身子探进来。

    他看了一眼叶一品,充满不安与惶惑的目光似乎在征询对方的意思,可发现叶一品压根儿没有朝他这儿看,想了想后,小步走进来,却不敢太过近前。

    这记者年纪不大,憨厚老实中透着一股子活泼和精明劲儿。他既会写字,那也算是个文化人,有点内涵的人打扮起来跟某些一身铜臭的人确实不同,挺让人耳目一新的。

    他进来后,也不说话,就站在叶一品侧后方,有点不知所措。

    老渠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记者想也不想,顺口答道:“新城日报的,我叫文迪。”

    话一出口,他登时感觉到一股包含着怒意的凌厉杀气自他侧前方传来,他抬头斜眼一瞄,对上叶一品杀人的目光,这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

    他低下头,咬住舌头,当下好一阵懊恼。他怎么就自报家门了呢,这不是找shi的节奏么!

    他这下算是得罪了大人物,万一对方寻他报复,那他以后在新城日报如何混的下去?

    糊涂,简直糊涂!

    让他意外的是,老渠对他的态度,与他想象中的很是不同——他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吃人的老虎……

    老渠指着旁边一个空座,对文迪道:“小文啊,来了就请坐吧。”

    文迪有些受宠若惊,抬头一看,却是老渠那张和善慈祥的面容入他眼中,和某人给他的感觉大为不同。

    他瞥了一眼叶一品,有些大摇大摆的入座了。

    老渠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仍杵那儿的叶一品,懒得搭理似的说:“叶老板,你也坐吧!”

    老渠那口气,让叶一品很是不舒服。

    他很不想按老渠说的做,但也总不能一直杵这儿,看别人舒坦吧。他负气找了个座儿坐下。

    他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呢,就听茶水间的珠帘窸窸窣窣的响动起来。

    叶一品抬头一看,立即睁大了眼。

    只见三五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夫人陆续进来。

    他就算不认得其他人,也不会不认得带头进来的那位于太太,对方可是国府委员会的于委员长的夫人。

    叶一品激动不已,按耐不住,刚坐下又站起来,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博得于太太的青睐,却又害怕自己贸然言行会唐突到对方,一时间局促又无措。

    于太太没注意到叶一品,见到香菜后跟见到亲人一般,十分热切。

    “哎哟,真在这儿呐。”

    “我就说嘛,我的人是不会看错的!”

    一时间,茶水间变得热闹许多。

    于太太见香菜起身,忙快步赶过去,将她扶坐下。

    于太太笑盈盈的眼眸中略带一些怨怪之意,“咱们姐妹之间,就不要那么多礼数了。”见老渠让出位置,她不客气的坐下,“我们姐妹几个就在这附近逛,听陈太太身边的小丫头说你的车往锦绣布行这儿来了,我们就过来瞧瞧——”于太太的目光落到香菜的肚子上,透着一丝关切,“怎么这时候了,还大老远跑过来?”

    香菜往叶一品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不是布行出了点儿事儿吗。”

    于太太突然拔高声音,意有所指道:“这又是谁到锦绣布行找麻烦来啦?”

    叶一品顿觉尴尬,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这时候他要是说话了,不等于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他是来锦绣布行找麻烦的么,但是不说话吧,搞得好像他很没有存在感。

    于太太像是才看到他,“哟,这不是叶老板嘛,都说你贵人事忙啊,今儿怎么有空到锦绣布行来啊?”

    叶一品像是寻找到一个台阶,顺势而下,“我叶某能劳于太太挂心,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于太太是个有背景的人物,也是个大金主,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说她一呼百应都不为过。谁要是能笼络住她,就等于是得到了一批来自上流社会的客户。

    见于太太和香菜走的近,叶一品岂能不眼红。

    他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从锦绣布行挖走于太太这个大客户。

    他斗胆上前,“于太太,诸位太太,我叶家的衣行最近上架了不少新款,几位太太要是有空得话,还请随我移步到我那衣行去,我叶某一定给几位太太送上几套让太太们称心如意的衣裳。”

    几位太太都没有打算要起身的意思。

    张太太说:“叶老板的好意,我们姐妹就心领了。逛了那么久,都走累了,搁这儿歇一会儿,看看林妹妹,我们就回去了。”

    叶一品不死心,“那请几位太太稍作,我这就叫人去我那衣行把衣裳拿来,任由太太们挑选!”

    他出去安排去了。

    自叶一品出去后,于太太看着香菜,小声说:“他都把生意做到你的地头儿上了,你也不生气啊?”

    香菜一副懒得跟叶一品浪费感情的模样,“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他。”

    循着香菜低垂的目光,于太太向她的孕肚看去,点头说道:“也是,你现在主要就是安心养胎,什么都不要操心。”她忍不住问,“那姓叶的怎么找你麻烦了?”

    香菜那来龙去脉跟几位太太一说,说到自己去叶家的衣行踩点儿被认出来后遭到轰赶那一段,招来几位太太的调笑和善意的奚落。

    一时间,茶水间气氛融洽。

    叶一品的再次出现,破坏了气氛不说,他那沾沾自喜的模样,叫人觉得甚是刺眼。

    他抱拳向几位太太作了一揖,“让几位太太久等了。”

    他手底下的人腿脚蛮快的,不到一刻钟就从叶家最近的衣行里带来了几套旗袍纱裙。

    叶一品将旗袍纱裙一一呈现在于太太她们面前,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叫人带来的那几套旗袍纱裙的样式都是锦绣布行里没有的。

    明眼人也瞧得出来,他叶一品不只是单纯的想讨几位太太的欢心,还想在几位有身份的太太们面前啪啪的打锦绣布行的脸。

    一一扫过叶一品带来的那几套旗袍纱裙,香菜眉梢微微一挑,暗含嘲讽。

    叶一品带来的那几套衣裳漂亮是漂亮,但都不适合于太太她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

    于太太她们穿的戴的,都是锦绣布行为她们专门定制的衣裳和首饰,不管是风格还是颜色,都不一样,而且吻合她们每个人的气质。

    不管叶一品带来的衣裳多漂亮,在她们眼中,都是不上档次的大众服饰,根本入不了她们的眼。

    陈太太见了那几套旗袍纱裙,倒是眼前一亮,“哟,还挺好看的,我家姑娘穿着一定好看。”

    她旁边的王太太搡了她一下,当着叶一品的面,毫不忌讳道:“你没听刚才咱们林妹妹怎么说,他们叶家那衣服上有毒,穿得久了,人会生病的!”

    叶一品怒了,当场发作,指着香菜咆哮:“造谣,她纯属是在造谣!我叶家的衣服,怎么可能会有毒呢!”他扯着自己身上的小马甲,信誓旦旦道,“我自己穿的就是我们叶家厂子里出来的衣裳!要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叶家的衣服有毒,我们自己还敢穿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听叶一品振振有词,于太太她们都觉得方才香菜那一面之词有些不可信,但又觉得香菜不像是那种毫无根据就造谣生事的人。

    于是,于太太不解的问:“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们请看——”

    循着香菜的目光,几位太太向叶一品身上的那件黑色的马甲看去。仔细看的话,那黑色的马甲隐隐泛着黑曜石一般的光泽,一看就是用上乘的料子做的。上头还有暗纹。光影交错间,上头的暗纹隐隐可见。

    “且不说叶老板穿戴的其它,就他套在长衫外头的这件马甲就是用上等的真丝闪光缎做成的。我敢说在叶家的衣行内,找不出第二件质量和叶老板身上穿的这件一样的马甲。姐姐们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叶家的各个衣行找一找。

    叶老板,你这身行头,都是特别定制的吧。不是特别定制的,你敢穿吗?”

    见叶一品不服要辩,香菜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为什么会说叶家的衣服有毒呢,这就要从很多方面说起——

    一些纺织材料对人体会造成的危害,主要是织物纤维化学性质对皮肤的刺激。合成纤维对皮肤有化学刺激,主要因为纤维制造过程中使用的化合物,如人造丝、醋酸纤维、尼龙等中含有的某些化合物,这些化合物通过与皮肤的直接接触或通过皮肤的微弱呼吸作用,对人体表皮产生影响,甚至导致炎症。纺织物上的游离甲醛会引起头痛,软弱无力,体温变化,**皮肤过敏等症状。

    纺织品化学加工剂对人体也是有危害的,比方说工业染料、整理剂和添加剂等。工业染料一般都含有偶氮或蒽醌类结构,会对皮肤产生一次性化学刺激,引发皮炎。其他结构如喹啉类的还原染料及酸性染料也会对皮肤产生刺激和过敏作用。染料引起的皮炎发作时间最短4个小时,最长6天。

    在印染合成过程中所剩余的某些芳香胺中间体,对人体具有致癌作用。三是纺织品中可能残留的重金属有:汞、镍、铬、铅、砷等。这些重金属主要来源于印染加工过程中的染料、催化剂及服装的扣子、拉链等附件。服装中如重金属含量过高,不仅会减弱人的免疫功能,诱发癌症,还会引起慢性中毒,伤害人的中枢神经。四是用于棉纤维和羊毛的储运的一种防腐剂,又可用于印花浆增稠剂,其毒性可致癌,使用********的织品漂洗排出的废水会污染环境。

    服装整理剂包括多种,为了防止缩水使用的甲醛树脂、为了增白采用的荧光增白剂、为了挺括作上浆处理等,这些整理剂所含化学物质对皮肤均有刺激作用。甲醛就是一种过敏源,从纤维上游离到皮肤上的甲醛量超过一定限度时,就会引起变态反应皮炎。

    纺织品中可能残留的重金属有:汞、镍、铬、铅、砷等。这些重金属主要来源于印染加工过程中的染料、催化剂及服装的扣子、拉链等附件。服装中如重金属含量过高,不仅会减弱人的免疫功能,诱发癌症,还会引起慢性中毒,伤害人的中枢神经。

    用于棉纤维和羊毛的储运的一种防腐剂,又可用于印花浆增稠剂,其毒性可致癌……”(未完待续。)

第516章 有时候,数字是会说话的

    周围的人听得都是一愣一愣。

    叶一品跟香菜是同行,自认不是织染方面的门外汉,可香菜说的大部分内容,他怎么就没听懂呢?

    新城日报来的小记者文迪,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手指都快累断了,好歹是把香菜刚才说的那一大半话给记住了,可有很多专业上的词,他不仅闻所未闻,而且还不会写。

    什么偶氮、蒽醌,那都什么什么玩意儿?

    文迪跟学堂里求知若渴的小学生一样,就是少了一股积极踊跃的劲头。他颤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惴惴的看着香菜,弱弱的问:“请问那什么‘呕蛋’、‘恩坤’怎么写?”

    他话音一落,倏然感觉到周围几道不满而又凌厉的视线嗖嗖的向他发射过来。

    他收回举到半空的手,整个人瑟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噗”的一声,来个凭空消失。

    被新城报社的小记者文迪这么一搅和,原本一脸懵圈的叶一品反应过来,换上一张“包拯脸”,只是唇角挂的冷笑显得与他那铁面无私的模样格格不入。

    他色厉内荏的讽刺香菜:“林掌柜,你锦绣布行如今已沦落到做些手帕、绢布这等小玩意儿维持生意了,再如此这般自爆家丑,你这锦绣布行还开的下去吗?”

    说完,他朝一旁恨不得将自己变透明的文迪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文迪其实是心领神会的——他被叶一品请来,本来就是给锦绣布行抹黑的。

    但是他现在犹豫了。

    他认为眼前的情势一面倒,锦绣布行的林掌柜说的有理有据,而叶家的叶一品却字字诛心、大玩儿自己的阴谋论。

    尤其是叶一品刚才那话,他一个不大相干的人都觉得刺耳难听,指不定当事人听了会产生怎样的心境。

    他抬眼看去,却没能如愿以偿的从香菜的脸上看到一丝情绪变化。

    她不嗔不怒,不愠不恼。

    她面若古井,波澜不惊。

    香菜对叶一品置若罔闻,继续说自己的:

    “据我了解,叶家人的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叶家上几辈人,包括这一代的一部分年轻人在内,身体素质都不高——老辈的人就不说了,就拿叶老板的几个儿女说说吧,叶老板膝下一共六个儿女,除去嫡长子叶成风,和在外留过洋的老四叶成宗,和他的大姑娘叶雅琳,排行老三、老五、老六的这三个孩子,身体健康状况都令人堪忧。

    尤其是庶子老三,体质虚弱,常年卧病在床。谁都知道叶家的老五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年纪最小的叶家老六倒是活泼开朗,经常看到她活蹦乱跳,却是动不动就生病……

    叶老板六个儿女,有三个身体健康,有三个身体状况很糟糕,这是为什么呢?”

    见叶一品要开口,香菜当仁不让道:“叶老板,我来帮你解释——

    作为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叶家家业的,叶家的老大叶成风跟家里其他子嗣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吃穿用度高人一品不说,就连身上穿戴的服饰也都是专门请的裁缝特别定制的。

    这一点,跟叶老板几乎一样。

    而叶雅琳和叶成宗在外留洋的时候,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都喜欢穿时髦的洋装,很少穿家里厂子里出来的衣裳。

    叶家的老三、老五和老六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家中的庶子、庶女,在叶家出生,在叶家长大,穿的从小到大穿的大都是自己家厂子里出来的衣裳。然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越是漂亮的衣裳越是有毒。叶家那用化合纤维和工业染料做出来的衣裳,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慢性毒/药,正一点一点侵蚀着他们身体的免疫功能……”

    香菜这番话堪比危言耸听。

    旁人听得都是心头一颤,叶一品更是骇然大惊,指着香菜的鼻子大喝:“你胡说八道!”

    香菜幽幽瞟了一眼神色惊骇的叶一品,神情闲散,无所谓道:“就当我是胡说八道了。”

    一个外人对叶家的情况这么了若指掌,身为掌家人的叶一品又岂会不心知肚明?

    他也知道香菜今日说的这些话一旦传扬出去,他叶家将会陷入水火之境。

    慌乱之中,不经意看到文迪奋笔疾书,叶一品更是惊慌失措。

    那小记者在写什么?在记什么?

    他是想将今日的事报道出去,好博取噱头吗?

    叶一品脑子一热,扑过去将文迪的小本子抢到手,当场撕了个粉碎。

    纵然他有将这些记录了大量事实证据的本子化为齑粉的本事,他能抹去文迪的记忆吗?

    叶一品方寸大乱,举动失常,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叶家的衣服,果真有毒。

    叶成宗听说自己的父亲又到锦绣布行来找茬,早早的就从楼上下来,在茶水间门口站着了。他将香菜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竟不知自己的父亲为了给大哥叶成风铺路,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冷血的把其他儿女浸染在毒缸里。

    他对手段残忍的父亲又憎又恨,深深痛恶着叶一品的所做所行……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

    若不是早年他和叶雅琳留洋在外,他们在家里是不是也跟三哥、五弟和六妹一样难逃一劫?

    叶成宗越想越心痛,一方面痛恨薄情的父亲,一方面心疼家中惨遭荼毒的兄弟姐妹。

    透过茶水间的珠帘,他看着仍在一屋子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叶一品,不禁红了眼圈。

    叶一品为了叶家的利益,可以不顾念亲情,甚至为了牟利,违背良心也在所不惜。

    良久之后,他稳住情绪,坚定心神——父亲薄情,他不能寡义。

    既然知道真相,就不能坐视不理,他也没时间在这儿悲天悯人、自怨自艾。他要回去,带着病弱的兄长、弟弟和妹妹,一同从叶家搬离!

    百凤兀自望了一阵叶成宗,见他毅然决然的离去,方才进茶水间向香菜报告。

    香菜想了想,只道了一句——随他去。

    叶一品并未离去,还在纠缠。

    他不仅不承认叶家厂子里的布料和染料有问题,还表示很不服气。

    “我家里人死的早,那都是命数!我儿女身子骨弱,那都是天生的。跟你说的什么什么布料染料,一点儿都没关系!你就是在故意给我叶家抹黑,陷我于不义!你说的那些问题,恐怕都是跟你锦绣布行合作的厂子里出的问题,你全都栽赃给我,你就是故意给我抹黑!”

    面对叶一品严厉的指控,香菜面色不改,不疾不徐的说道:“锦绣布行刚开张那会儿,新华织染厂还不叫这个名儿。那时候新世织染厂的麦凯麦先生和芳华织染厂的李恒安李先生找我来谈合作的事,我瞧他们一家布料织的好,一家染料做的好,就有意跟他们合作。

    那时候他们两家人互相不打交道,我觉得日后三家合作起来会生出许多麻烦事,就就托我们锦绣布行的渠掌柜当了个中间人,两头去说项,好不容易说通他们麦李两家合作,这才有了现在的新华织染厂。他们厂子出来的布料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问题,而且染料用的也是李家用秘制出来的植物染料。

    至于芳华李家——叶老板,你在这行浸淫多年,想必也听说过这个李家。

    当年正是因为李家的染料相当出名,才招致有心人往他们家作坊的染缸里投了别的添加剂,以致染出来的布料出现了问题,搞得芳华的名声一落千丈。那之后,那些觊觎的人仍对芳华李家秘制的染料念念不忘,欲高价购买李家的染料配方,而你叶老板,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啊?

    买不成,你就用计离间李家人的关系。所幸李家的人心齐,没着你的道儿。买不成骗不成,你就叫人去偷,可惜你派去的小偷被李家作坊里养的那几条大狼狗给吓退了。”

    叶一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指着香菜的手颤抖起来,险些要被气晕过去。

    “你你你……你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一派胡言,且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吗。当年你教唆李恒安李先生的弟弟拿着李家的秘制染料配方另起炉灶,这件事,你忘了,李先生的弟弟可没有忘。

    还有,你当面派去芳华李家的那个贼,现如今就在锦绣布行做工——要不要我把钱朗叫过来与你对质呀,叶先生?”

    叶一品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如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一般,双眼直勾勾的仇视着神情闲散的香菜。

    他那眼神,叫人看着害怕。

    老渠唯恐叶一品失去理智,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来,于是起身将被怒气定在原地的叶一品“请”了出去。

    香菜的那些话,仍回荡在于太太耳边。

    于太太细思恐极,想必她以前在叶家的衣行买过不少衣裳。

    而且她曾有一段时间,穿了新衣裳之后,身上就开始莫名的起红疹。那莫不成就是中毒的表现?

    心慌之下,于太太抓着香菜的手,惶恐不已。

    “妹妹啊,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也有其他几位太太对香菜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香菜点头:“千真万确。于姐姐若是不信,叫人一查便知。”她拍着于太太的手背,安抚性一笑,抬眼扫过几位神色不安的太太,“姐姐们莫慌莫怕,市面上不是所有的衣裳都像叶家的那样,就拿我们锦绣布行的衣裳来说,姐姐们大可放心穿。我敢打一万个保证,锦绣布行的衣裳不会给你们的健康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听香菜如是说,几位太太都松了一口气。

    香菜又现场演示对比了一下锦绣布行和叶家衣行的衣服差距——

    她叫人端了两盆清水来,将锦绣布行的新衣裳和从叶家衣行买来的新衣裳分别投到两个水盆中进行洗涤。

    过了一段时间后,比对的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浸泡锦绣布行衣裳的那盆水依旧很清澈。而浸泡叶家衣行衣裳的那盆水变得如融了沙土的江水一样浑浊不堪。

    虽然被叶一品嘲讽了一番,不过香菜反击回去,顺势还笼络住了几位高层太太们的心,也算是有收获。

    今日收获最大的却不是她,而是那个新城日报的小记者文迪。

    文迪将被叶一品撕碎并扔到地上的小本子捡起来,弯下的腰还没直起来,就见地上有一道阴影逼近。

    他倍感压力,抬眼小心翼翼的一看,是大腹便便的香菜走来。

    锦绣布行和叶一品的矛盾算是告一段落,林掌柜这是要找他秋后算账了吗?

    文迪硬着头皮,挤出一个颇为讨好的笑容,下意识的就要和叶一品撇清关系。“林掌柜,我今儿就是打这儿经过,无意间听到你们在这里说话……”

    香菜意味深长道:“撒个小慌没关系,但是要见报的东西一定要有事实依据。否则,别人会反过来口诛笔伐你。”

    文迪心下一凛,连忙应了声“是”。

    今次叶家的事,好好的给香菜上了一课。

    叶家不是没有能人,否则在旗袍纱裙的设计上也不会那么快的推陈出新。

    反观锦绣布行,香菜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工作室,给数名具有设计和打版才能的师傅创造了那么优渥的环境,但是他们成天想成如何如何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去没有给锦绣布行创造出显著的价值。

    要他们何用?

    香菜要到楼上的工作室,去给那几名设计师和打版师施加压力,却被老渠给拦住了。

    老渠知道香菜的用意,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动气,于是揽下了这个唱黑脸的任务,把香菜给撵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香菜把自己如何如何打叶一品脸的光荣事迹给藤彦堂一说,说的正起劲儿时,听藤彦堂忽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叶家厂子的布料和染料有问题?”

    香菜一本正经道:“有时候,数字是会说话的。之前叶家跟我们折腾的时候,百凤就把叶家的祖宗十八代的老底儿都给查出来了,我就稍微做了一下统计,发现叶家人的寿命普遍都不是很高,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然后我又让人去检验了一下叶家厂子里的布料和染料,发现里头果然有问题——”

    “你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曝光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但是怎么曝光?曝光了又有什么用?”香菜两眼一翻,继续说,“就算曝光了,叶一品来一个‘毁尸灭迹’,到时候查起来毫无痕迹,那些曝光的事情就成了无凭无据的不实报道。等风声一过,他们叶家该怎么做生意还是怎么做生意,照样有人买他们家的衣服。就算生意不好,他们索性把价钱压下去,来个亏本大甩卖,那时买他们家衣服的人会更多。

    我想过了,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套衣服轮换着穿,大都还都是扯的布自己做的。有闲钱去衣行消费的那都是资产阶级……”

    她是信奉无产阶级的,像这时候的资产阶级,能除一个是一个。

    至于叶家宅院里的内斗,跟她没一毛钱的关系,她何必要掺合进去?

    藤彦堂听她的说话声变成了嘟囔声,渐渐嘟囔声也没有了。他也没在叶家的话题上多做纠缠——他也没那闲工夫,自己家的事还有一箩筐呢。

    藤彦堂说:“我刚在侦探社听燕大哥说,下周奶奶就要回来了。”

    藤家老太太要回来的消息,他们这些当亲孙儿亲孙媳的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反而是从燕松口中听说的——香菜没有把燕松当外人的意思,就是觉得老太太最近有点忽视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见香菜撅着的小嘴儿都能挂油瓶了,藤彦堂不禁失笑:

    “听到奶奶要回来了,你就这么不高兴啊?”

    藤彦堂伸手捉弄她。

    香菜抓着那只手,低头搓着他的手指,有点儿闷闷不快道:“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最近太娇气了,受不得半点儿委屈……”

    她有点儿担心藤彦堂受不了现在这样的自己。

    “你本来气性就大,肚子里装了个小人儿以后,周围的人都捧着你,你这是被惯坏了。”

    香菜抽了他一下,哭笑不得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藤彦堂靠近她,声音低低柔柔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到为夫怀里撒娇……”

    迎着他灼灼的目光,香菜亦喜亦嗔,脸颊处的滚烫感似乎传到了耳后根。让她羞恼的是,她只能从身边这个男人的目光里才能看到一丝丝热切。

    ……

    过了小半周,藤家的小老太太下了轮渡,登上了沪市的码头。

    她一看到来接的藤彦堂,脸上完全没有与孙儿重逢后的喜悦,有的只是想要见到大肚子孙媳妇儿的迫切。

    老太太抓着藤彦堂就问:“香菜呢?我孙媳妇儿呢?我曾孙儿呢?”

    老太太身后的苏青鸿也在翘首企盼。论血缘关系,香菜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他的曾孙儿。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他此刻的心情跟老太太是一样的迫不及待。

    藤彦堂看都没看老太太身后跟来的苏家人。

    他的手被老太太箍得生疼,从老太太的力道中,他能感觉到她是多么迫切。

    他安抚老太太说:“香菜在车上呢,她不方便,我就没让她过来。”

    老太太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对对对!这儿人多,江上风又大……”她念叨了几句,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藤彦堂,转脸就严肃的指责他起来,“你也真是,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过年把老婆孩子撇家里面,到京城去做生意,你咋这么能耐捏!”她点着藤彦堂的额头,不解恨似的又说:“这也就是香菜能受得了你,你自己说说你多有福气吧!”

    藤彦堂唯诺得连连应“是”,并称“下不为例”。

    自从他把香菜迎进家门,他在家里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这等香菜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他在家里的地位岂不是又要一落千丈了?

    瞧瞧老太太现在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老太太认得自家的车,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人了。

    藤彦堂到了车前,见老太太果然已经在车里了,在车厢里跟香菜坐一起,那张每条皱纹都在笑的脸几乎要贴在香菜的肚子上。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奶奶!”藤彦堂叫了一声。

    老太太转过脸来,绷着脸对着他,对香菜的肚子跟对他完全就不是一个态度。

    老太太叱道:“坐前头去!”

    藤彦堂真是被气笑了。

    他也知道,依老太太的脾气,他要是再不上车,她绝对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叫司机开车走。

    藤彦堂一上车,就听后面的老太太对着香菜的肚子说:

    “哎哟,我的大曾孙儿,你待在你娘的肚子里面,可要老老实实的,等你从你娘肚子里面出来,可要健健康康的。等你出来,太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见老太太在香菜的肚子上连拍了几下,藤彦堂不依了。

    “奶奶,您别拍了,香菜那肚子又不是西瓜!”

    老太太变得小心翼翼,嘴上狡辩:“我就是听听声儿,看看我曾孙儿啥时候出来。”

    “你要是能从声音里听出宝宝啥时候出来,奶奶,我服你!”

    老太太仔细盘算了一下日子,一算香菜临盆的日子就在前头不远了,登时又是笑得合不拢嘴。

    香菜不得不提一个糟心的问题:“奶奶,您觉得宝宝跟谁姓好?”

    老太太的笑容果然僵了一瞬。

    她敛住笑容,思索一阵。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手放在香菜得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就像是在哄小时候的孙儿睡觉那样。

    良久之后,她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既是彦堂的孩子,就跟他姓。”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香菜的肚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黯然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恢复亮光。

    她希望,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能够将上一辈和这一辈的缺憾弥补上。

    小家伙,你一定要听到太奶奶的心愿呀……(未完待续。)

第517章 取名

    老太太回来后,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就是隔着香菜的肚皮,跟她那还未出世的曾孙儿说话。

    这天早上,香菜还没醒,就听到身边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和两个人的说话声音。

    藤彦堂的声音很轻也很无奈:“奶奶,您能不能不要这样,把香菜闹醒了。”

    “去去去,我跟我宝贝曾孙儿交心呢。曾孙儿,我是你太奶奶,知道不,你太奶奶。”

    香菜一睁开眼就看见老太太和藤彦堂娘俩儿一左一右趴她身体两侧,对着她的肚子念念有词。她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说:“大早上的,你俩干嘛呢,吓我一跳!”

    老太太捂着香菜的肚子,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笑,她隔着肚皮用哄小孩儿的口气对香菜腹中的宝宝道:“哎哟,宝宝啊,太奶奶吓着你娘了。曾孙儿乖啊,太奶奶给你娘做吃的去,等会儿太奶奶啊。”

    老太太迅速下床穿鞋,麻溜的出去了。

    藤彦堂一脸惺忪,显然是还没睡醒,就被老太太给闹起来了。

    他重新躺回到香菜身边,口气无奈道:“我实在拿奶奶没办法了。”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都把房门反锁了,就算老太太有备用钥匙也开不了门。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太太还是找来落地可窗门上的备用钥匙,开门进来了。

    香菜觉得,藤彦堂忧心的这件事倒还算是小事。

    这些天,也就是从奶奶回来以后,她就开始担心起另一件事——

    老太太的态度显而易见,她想要抱个曾孙子。

    香菜就怕结果不会像是老太太期盼的那样,老太太精神上会受不了。

    “……这样不行啊。”

    藤彦堂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行不行的?”

    香菜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歪着脑袋看着他,说:“奶奶想要个男孩子,可我这胎是男是女,谁说的准?我怕将来不能如她的意,她会受到打击……”

    藤彦堂想了想,也觉得奶奶自从回来后,就一直保持着高度兴奋的状态,真要是受到打击,精神陷入崩溃,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藤彦堂终于体会到,当个居家型的男人真的不容易。

    他翻身贴近香菜,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肚子,头痛似的连连苦笑,道:“操心了小的还要操心大的,操心完你们娘俩,还要操心老的。”

    香菜也笑起来,“你劳苦功高,真是辛苦你了。”

    “那有没有奖励啊?”藤彦堂目光深而幽亮。

    他的面部特写慢慢的在眼前放大,香菜脸上发烫,就连彼此交织在一起的呼吸特别的灼热起来。

    就在他们四唇贴在一起时,老太太去而复返,见着小两口卿卿我我的一幕,也不觉害臊。她眼睛一瞪,从脚上脱下一只鞋,光着一只脚冲过去,对着整个人几乎趴在香菜身上的藤彦堂就是一顿胖揍。

    那鞋板子招呼在藤彦堂身上,丝毫不含糊。

    藤彦堂捂着屁股,一阵哀嚎,直到他喊“奶奶,小心别打我媳妇儿身上了”,老太太这才罢手。

    老太太停手之后,仍不觉解气,爬到床上直接上手,在藤彦堂身上狠掐了几把。

    “我叫你折腾!媳妇儿那么大肚子,你还折腾她,还往她身上趴!折腾坏了我宝贝曾孙子,我看你怎么赔!”

    听藤彦堂嗷嗷叫唤,就知道老太太下手有多重。

    以前奶奶可心疼他了,可现在奶奶对他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他总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孩子……

    藤彦堂心里不平衡了,委屈道:“奶奶,我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您不心疼我了是不是?”

    老太太又往他身上掐了一下,“我现在心疼我孙媳妇儿跟我曾孙子,对你我心疼不过来啦!”

    藤彦堂都要笑哭了。

    “没有您孙子我,您哪来的孙媳妇儿和曾孙子?”

    老太太嗔他一眼,往他身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德性!那没有我,你可能到现在还没把你媳妇儿领回家里来呢!”

    藤彦堂又要笑哭了。

    饭后,一家人合计着怎么给孩子取名。

    燕松不在。他手头上有个案子,吃过饭后就带着宁心一块儿出门了。

    老太太说过了,孩子要跟藤彦堂姓——这也是藤彦堂的意愿。

    不管他原来是姓燕还是姓藤,“藤彦堂”这个名字他用了二十多年,早就与他这个人划上了等号。他会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不会轻易将这个名字遗弃。

    而且,他这个名字中包含了太多的意义。

    之前江映雪请教算命先生,给孩子拟了不少名字。

    藤彦堂挑了几个寓意好的,念给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之后,觉得这些名字都不错,就是经不起仔细品味,说:“我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香菜倒不焦心这些事,她要是着急给孩子取名儿,早就把孩子的名字给定下来了,还用等到老太太从香港回来吗?

    她咬了一片酸橙,顿觉胃口好了不少,又捏了两块山楂糕放嘴里嚼吧嚼吧吃了。

    “奶奶,您看这个名字怎么样,藤莉娜,莉娜,是不是很洋气?”

    “莉娜?”老太太重复一遍,随即皱起眉头,模样有点不高兴了,“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嘛。”

    “我说的就是女孩子的名字啊。”藤彦堂看了一眼香菜的肚子,开始给老太太洗脑,“这一胎,是男是女还说不准呢。女孩子的名字也得备上,总不能等到您曾孙女出生以后,咱们给她叫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吧?”

    老太太愣了。她不是没想过香菜这胎怀的是女孩儿的可能性,心里就是有点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可能性。

    “女孩子啊……”老太太进入到了一种痴呆的状态,愣愣的看着香菜的肚子,喃喃自语似的又重复一遍,“女孩子啊……”

    “奶奶,您不喜欢曾孙女啊?”香菜神情有点受伤。

    在老太太听来,这无疑是一道难题。

    见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迟迟不做声,藤彦堂也附和着香菜说:“奶奶,您可不能重男轻女啊!”

    老太太反应过来,笑道:“是女孩儿奶奶也喜欢。”

    想起燕家的遭遇,她的神情很快黯然下来。

    “你们燕大哥……诶!”说起燕松,老太太欲言又止。

    其实她心疼燕松的程度不比心疼藤彦堂和香菜的低,他们对彼此互有亏欠,只是从来不提起,老太太也不想把心中对燕松的关心表示得太明显。

    香菜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想法,说:“奶奶,我知道您觉得燕大哥老大不小,该成个家了。”

    “对的对的。”老太太眼圈有点红,“燕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了,他赶紧成家生个孩子,也算是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这要是燕松在场,听了老太太这句话,还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藤彦堂就怕老太太会像当初逼他一样对燕松也进行逼婚,于是帮燕松说话:“奶奶,燕大哥心里现在没那种想法,你逼他也没用。”

    老太太也知道,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的干涉燕松的私事。

    她语重心长道:“奶奶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是盼着你们把咱们家的香火延续下来嘛,这样奶奶走了以后啊,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藤彦堂板正脸,严词厉色道:“奶奶,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见他变脸,老太太忙收回前言:“好好好,就当奶奶什么也没说,以后也不说了。”

    藤彦堂脸色缓和下来。

    老太太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股劲头,说:“这胎是女孩也没关系,反正你们还年轻,奶奶还可以再多活几年,你们就敞开了给奶奶生!”

    听到这样的话,藤彦堂和香菜都要笑哭了。

    不过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老太太虽然一心想抱曾孙子,对曾孙女也是很期待的。

    老太太拿起桌上那张写满名字的纸,不过她是老花眼,根本就看不清上头的字。

    她把东西递给藤彦堂,催着道:“快给奶奶念念。”

    藤彦堂依言又给老太太念了一些名字,倒是挑了几个不错的好名字,偏他们娘俩喜欢的名字,香菜都不中意。

    “什么雪的啊嫣的啊媛的啊芳的啊,咱们能不能不要把孩子的名儿取的那么骚气?”

    老太太扬起巴掌,对着香菜那口无遮拦的嘴,虚空做了一个打的动作。

    藤彦堂玩笑似的安慰老太太,“奶奶,不气啊,回头我帮你咬她!”

    老太太立马把出气的对象转移,在藤彦堂的胳膊上又拧又掐的。

    “她是保护对象,我打不得她,我还收拾不了你!”

    藤彦堂嗷嗷叫疼,一个劲儿的喊“奶奶饶命”。

    藤彦堂疼得龇牙咧嘴,见香菜在一旁幸灾乐祸,他哭笑不得,捂着被掐疼的胳膊,没好气道:“你觉得我跟奶奶选的名字不好,那你倒是给取一个啊!”

    “要我说啊,男孩就叫壮壮,女孩就叫美美。”

    藤彦堂和老太太被震慑住了。

    香菜这给小孩子取名字的水准,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其实想想香菜和她哥芫荽,藤彦堂就该知道不应该指望她能取得上一个多有水准的名字来。

    见老太太和藤彦堂都是一脸不认同,香菜急了,“怎么了,壮壮和美美,多健康多美丽的名字啊!”

    藤彦堂摆手说:“算了,你还是吃你的吧,取名字这事儿,就交给我跟奶奶了。”

    老太太点头如捣蒜。

    这要是把取名字的大权交到她孙媳妇儿手上,说不定这个家里真的会多出几个叫“芹菜”、“韭菜”、“花菜”、“香菇”之类名字的小人儿出来。

    只要想想,老太太就有一种“香菇”的冲动。

    香菜眨坚决不承认自己取名无力,强辩道:“我取的名字是简单了点儿,但寓意是好的啊,我就是希望孩子以后长的壮壮试试、美美丽丽的嘛。壮壮、美美,让人一听就知道孩子的父母对他们好……”

    藤彦堂打断她说:“我突然想问,你跟你哥的名字,是谁给你们取的?”

    香菜想了想,“好像是我爹吧。”

    藤彦堂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果然如此,龙生龙凤生凤。”他凑近香菜的肚子道,“乖宝宝,你将来可要跟你爹一样做一个有内涵的人,可不能像你娘一样!”

    香菜怎会听不出来他这话其实是在损她。

    损她是没内涵的人也就罢了,还瞧不上她跟她哥名字!

    香菜,芫荽,怎么啦就?

    香菜白他一眼,“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还说自己有内涵呢。你没听过‘赖名儿好养活’么,在我们乡下,叫赖名儿的多了去了,什么狗蛋儿、狗剩子、大妞妞,有的是你想不到的。哪家的娃儿要是真叫了一个文邹邹的名字,人家还当你是怪物呢。”

    藤彦堂立马说:“咱们又不是在乡下,你给孩子取那么土气的名字,也不怕孩子将来会被笑话成乡巴佬!”

    香菜一斜眼,“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名字又俗又土?”

    “我哪儿敢啊!”

    见小两口互动,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她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孩子的大名呢,还是要认真一点,小名儿叫壮壮、美美,那没关系。”

    最后,花了不少时间,名字到底是确定下来了,不过他们用的不是之前拟好的任何一个名字。

    孩子要跟藤彦堂姓,而“藤彦堂”名字中的“彦”有着特殊含义,所以他们决定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名字中都要保留“彦”这个字。

    如果是男孩名字就叫“藤彦林”,小名“木木”。

    虽然没能如香菜的心意让孩子跟她姓,不过总算是征得老太太和藤彦堂的同意,把她的姓加到了孩子的名字里面去。这也是为了纪念老太太那英年早逝的儿子,也就是藤彦堂的父亲——燕霖。

    如果是女孩,就叫“藤彦朋”,小名“月月”。

    乍一听,好像是男孩子的名字。香菜他们也是希望,将来她跟藤彦堂的女儿广交善友,不要像别家的富家千金那样娇气任性,要有些男孩子的义气。(未完待续。)

第518章 继承能力

    马峰跟何韶晴家的小孩儿满月这天,藤彦堂和香菜一道儿去马家喝小孩子的满月酒。

    酒席上,男女不同桌。

    香菜被安排到马家女眷那一桌——这在外人看来,是无上的殊荣。同席的还有荣家的族奶奶等其他几位女客。

    而何韶晴还在坐月子,身体状况不宜出来见客。

    席上,马峰的大姨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儿,对香菜阴阳怪气道:“老三家的,这回来了,你可要好好沾沾我们老二家的喜气儿,给你们家奶奶生个大胖曾孙子!”

    “老二、老三”的叫的那么清楚,还分什么“你们、我们”,一听马峰大姨说的这话,就没真心把藤家的媳妇儿当成是一家人。

    她说完这话时,那略带讨好的小眼神儿还望荣家的族奶奶那儿瞅了一眼,很有讨荣家这位长辈欢心的嫌疑。

    这关系亲疏远近,一眼分明。

    香菜脸上一直维持着找不到错处的微笑,不卑不亢道:

    “韶晴是我的姐姐,她的福气就是我的福气。”

    没能让香菜感到难堪,马峰大姨撇撇嘴,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

    席上有个好事的女客,也不知是哪家来的女眷,挺年轻的,她探着脑袋,隔着好几个人望向族奶奶那边。

    “荣家的族奶奶,我听说荣爷把咱们沪市比电影明星还有名的歌女江映雪给娶进门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呀,之前怎么不见有动静啊?”

    族奶奶脸色变了。

    偏偏还有人不顾她难看的脸色,接着将这令人难堪的话题说下去,“江映雪再有名,到底风月场上做事儿的歌女,她的身份,那配得上荣家那样的大户?既然没动静儿,那就是没有的事儿,你可不要空穴来风啊。就算真有这样的事儿,荣家又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事昭告天下呢。反正这事儿搁我们家,依我对我们家老爷子老婆子脾气的了解,他们肯定是没脸把这种事传出去的。

    荣爷跟江映雪真要是有一腿儿的关系,我觉着族奶奶您还是劝劝你们家荣老大,对那样不干不净的女人用不着付出真感情,玩玩儿就算了……”

    又有一人不甘落后道:“我听医院的一个朋友说,江映雪肚子哪个地方受过伤,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有人附和:“那她岂不是连女人都算不上了!”

    这些人也就书在江映雪本人不在场的时候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三道四。

    也幸好江映雪没出席今儿的酒席。

    不过,这些管不住自己舌头的女人,今儿在酒席上说的这些话,迟早会传到江映雪的耳朵里去的。

    江映雪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依她这样的性格,日后肯放过这些在她背后说闲话的女人吗?

    香菜以茶代酒,默敬这些不知死活的女人。

    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默默的听她们七嘴八舌议论的一阵,香菜刻意清了一下嗓子,对脸色乌黑也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族奶奶道:“族奶奶,我听说荣记的商场要开业了是吧,那荣家岂不是又要大赚一笔了?!”

    比起那些毫无根据的小道消息,“钱”是最能吸引女人注意力的东西。

    果不其然,香菜一说起“大赚一笔”,那些长舌妇的眼睛都亮了。

    族奶奶意识到香菜是故意在帮她转移话题,不禁对她心生出几分感激。

    目光碰撞,眼神交汇。

    香菜从族奶奶的眼底读出来了她心底的谢意。

    她是想把话题转移开,却不是为了给在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族奶奶解围。只是那些长舌妇说的有关江映雪的那些话越来越难听,实在超出了她能容忍的限度。冲着和江映雪的朋友情谊,她也不能由着她们继续那么说下去。

    这些爱花钱,对怎么赚钱却不怎么在意的女人们,注意力也只是得到了暂时的转移,很快,她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家长里短上。

    不过,她们话题的主角变成了香菜。

    “老三媳妇儿,你们家老太太怎么没有来啊?我听说她已经从香港回来了呀,老二家儿子的满月酒,这么重要的场合,她都不出席,你们家这位老太太也太不合群了吧!”

    有人首先向香菜发难。

    “我奶奶从香港回来后,就围着我这个大肚婆转,操心我这操心我那,什么事都还要亲自张罗。这些天她忙得累坏了身子,前个儿开始,身体就有不适。她老人家怕她那一身病冲撞了今儿的喜事,就没有来。

    我临出门前,她老人家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跟三爷和三爷夫人道喜呢。”

    香菜笑得得体,神色自如,让人从中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马峰大姨长叹一声,引起在座的注意力后,又阴阳怪调起来,“要说啊,老三家媳妇儿跟我们老二家媳妇儿一样,还真是好福气,出身平平,又没背景,什么行当都干过,偏都嫁进了豪门。”

    有人附和:“老三媳妇儿比你们家老儿媳妇儿有福气多啦,人家连公婆都不用伺候,进门以后也没受过什委屈。在家养胎的时候,什么事儿都不用干。哪像我们年轻那时候啊——当初我怀我家大儿子的时候,挺着那么大肚子,大冬天的晚上冰天雪地里还要给公婆送洗脚水呢!”

    香菜仿佛没有听出她们话中浓浓的奚落和酸意,在这些心理不平衡的女人们面前摆出一副很有优越感的样子,洋洋得意道:“那是,在座的诸位,可能谁都没有我有福气。”

    有人陪着香菜一起笑,有点儿要讨好她的意思,“老三媳妇儿不止有福气,还很有能力。人家现在不愁吃不愁穿,还都是自己挣来的。”

    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香菜是锦绣布行的大掌柜。

    她现在拥有的成就,把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比了下去,当然会有人心理不平衡了。尤其是那些在家带孩子,一事无成的。

    看着她们一张张脸,香菜都能感受到她们心底的怨气。

    她借口离开,索性来个耳不听心不烦,眼不见心为净。

    香菜去看望何韶晴母子。

    还没到他们母子的房间,她就听到了婴孩儿的哭声。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让人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香菜进屋后,见马峰的母亲抱着小宝宝。

    见小宝宝在婆婆怀里哭得小脸儿都变成了不正常的颜色,床上的产后还未恢复过来的何韶晴看着也是干着急,想说让婆婆把宝宝还给她,却又不好开这个口。

    她婆婆也是心疼宝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抱起孩子,不管她怎么哄,宝宝到了她怀里就一个劲儿的哭。

    香菜见何韶晴暗自焦急,她婆婆始终安哄不住宝宝也快要失去了耐心,她上前跃跃欲试:

    “来,宝宝,到干妈这里来!”

    马老太太见香菜伸出手来要抱走宝宝,很是不以为意,也没有把宝宝送过去的意思。

    她可是宝宝的亲奶奶,亲奶奶都哄不住,一个外人就能哄得住哭啼个不停的宝宝吗?

    香菜已经走到马老太太跟前。

    马老太太犹犹豫豫的将宝宝交到了香菜手上。

    将马家刚满月的宝宝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香菜的心境莫名得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她觉得很神奇——

    这白白胖胖的小家伙软软糯糯的,是那么可爱,也是那么脆弱,柔软的触动……不,震撼人心。

    还真是神奇,宝宝到了香菜怀里,就止住了哭声,大大的没有一点杂质的泪眼好奇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这张陌生的脸孔。

    “三牛,我是你干妈,你现在不认得我不要紧,我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以后我还会带着你的弟弟妹妹来找你玩儿,么么哒~”

    见孙儿不哭也不闹了,马老太太非但没有松一口气,脸色反而变得越发难看了。听香菜叫宝贝孙儿“三牛”,她的脸色更是一片铁青。

    马家的宝宝大名马犇,总被香菜调侃成“马三牛”。马老太太将宝贝孙儿视若生命,岂能容忍香菜那么叫?

    她在一旁提醒香菜,“我们家牛牛在对你笑呢!”

    “牛牛牛!”香菜对着宝宝撅着嘴,一连叫了三个“牛”。她掂了掂宝宝的重量,转脸儿问何韶晴,“宝宝出生的那会儿才六斤多重,这八斤都有了吧,一个月长了快两斤,你这一个月都给他喂的什么,把他养那么胖?”

    “就给她喂奶水啊。”

    香菜往何韶晴胸前瞅去,见她胸围又大了几圈,好生的羡慕啊。她这孩子都快生了,胸前这两团还没何韶晴那一半大呢。

    香菜目测何韶晴的胸围起码比她上回见她的时候涨了两圈,不禁好奇起来,“你胸一下长这么大,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何韶晴笑着说:“我婆婆给我准备了一些下奶的偏方和药。”

    “药?”居然还有下奶药。香菜倒知道有下奶的偏方,因为藤家端午老太太也给她准备了不少,但是对专门下奶端午药还是闻所未闻。“什么药?”

    是药三分毒,那种药吃了对人体可能看不出有什么影响,可用药催出的奶水,对婴儿真的不会造成影响吗?

    何韶晴从床头柜里扒出一个药盒,那药盒里还装着几粒胶囊。

    她把药盒递给香菜,“就是这种药。”

    香菜接到手上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药盒上没有注明生产日期,也没有表明药物成分和用药忌讳。

    她将药盒打开,放到鼻子前一闻,也闻不出中药成分。

    香菜晃了一下药盒。

    胶囊碰撞到瓶壁,发出清亮的响声。

    “没有生产日期,也没有药物成分,这种药,你也敢吃啊?”

    何韶晴还没说话,马老太太就急着发言了。

    “没有厂家日期,因为那是管制药,很难弄到手的,我也是托了不少关系,才弄来那么几瓶。”

    香菜沉吟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字句,很礼貌的对马老太太说:“马老夫人,为了您宝贝孙子好,这种药还是少给韶晴吃吧。是药三分毒,况且咱们还不知道这些药的药物成分。韶晴吃了这些药,那些不明的药物成分会顺着她的奶水进入到宝宝的身体里……您瞧宝宝刚才哭得那么厉害,可能就是接受了药物成分后引起的不良反应——”

    一开始,马老太太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细思一番过后,她还真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后怕得不行。

    “行行,那以后,这药,韶晴你就别吃了!”

    见马老太太紧张起来,香菜安抚她说:“我奶奶手里有不少下奶的方子,还都是食谱,吃着也健康。我回去后就找我奶奶誊抄一份,明儿就给你们送来。”

    马老太太连声应:“诶诶——”

    见马老太太看着她怀里的宝宝望眼欲穿,香菜抱着孩子站起来,就见马老太太好像无意识的就将手伸过来要接孩子。

    香菜看得出来,马老太太是真心疼她宝贝孙子。

    香菜对马老太太说:“马老夫人,小孩子是很敏感的,您有什么情绪,他都能感觉的到。就像他一哭,您越着急,他就哭得越厉害。”

    “是……是吗?”

    “您先别急,做几个深呼吸,把心态放平和,抱孩子的时候,别的事什么都不要想……您再试试。”

    马老太太照香菜说的那样,深呼吸后平缓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小心翼翼得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生怕把宝宝碰碎了似的。

    香菜担心马老太太做的不好,一直说话分散宝宝的注意力,“牛牛牛,这是你你奶奶,奶奶~是奶奶~”

    小家伙也不知听懂没有,在马老太太怀里手舞足蹈,一双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一双脚丫子也在胡乱踢腾。

    见宝宝不哭了,马老太太高兴了,“宝宝不哭了!我们家牛牛认得奶奶了,牛牛不哭了!”

    宝宝的满月酒,无论如何,满月的宝宝都要露一次面。

    马老太太抱着不哭不闹的宝宝去外头见客了。

    香菜坐到何韶晴身边,低叹一声,说:“韶晴,我想你们家三牛八成是继承了你的能力,也能读到人心。”

    何韶晴神情晦涩,看着房门口,回道:“其实这件事,我早有察觉……”随即她释然一笑,又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香菜暗暗松了一口气,笑说:“你能这么想就好。”

    她还真害怕何韶晴会因为这件事得产后抑郁。(未完待续。)

第519章 金小姐

    藤彦堂都有点儿后悔去参加马峰儿子的满月酒了。

    酒席上,一开始他跟他的小伙伴们还其乐融融的,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聊,聊的最多的就是他在京城的见闻。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荣记商会出资新建成的商场上。

    年前,商场还没建成那会儿,荣记就把招租的广告就打出去了。很多事情都是由藤彦堂出面解决的,目前的一些后续工作还是由他亲自出面接洽比较方便一些。

    藤彦堂听马峰和荣鞅开口,就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了。不等他们把话说明白,他就说工作的事等他陪老婆待完产再说。

    荣鞅和马峰倒也不是不依,就说这两天趁着没事儿,把紧要的事儿办了。

    藤彦堂想了想,就应下了。

    但正是因为他忙于工作,由于疏忽,险些酿成他痛悔一生亦不可挽回的大错。

    两天后的晚上,藤彦堂很晚都没有回家,也没有打电话回家。

    香菜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外面干什么,等了半个晚上也不见他人影,于是打了几通电话出去到处打听。

    马峰给了她一个电话,说是一个做炒货生意大老板的号码。藤彦堂这两天跟对方商谈商场招租的事,两个人应该在一块儿。

    香菜照着号码打去,只联系到了那炒货老板的秘书。那秘书说他们老板去了某某酒楼跟朋友谈生意。

    香菜觉得藤彦堂可能就在她说的那家酒楼,兴许是人被灌醉了。

    有了明确的方向,香菜叫了小四,开车去找人。

    月朗星稀,夜凉如水。

    水洗过似的月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铺了一地银霜,被车打的灯光一照,瞬间融化了一样。

    车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几辆车突然从其他三条黑漆漆的道路上驶出来,逼停了小四驾的那辆车。

    小四下车,愤怒道:“你们干什么!谁的车,你们都敢拦,你们知不知道车上坐的是谁!?”

    他话音一落,数支枪齐刷刷的对准了他的脑袋。

    小四大惊失色,惊慌的看向车后厢。

    香菜坐在车里,神色淡定如常。

    其中一人上前,操着蹩脚的口音道:“藤夫人,我家主人有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香菜手按着肚子。

    没怀孕之前,她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生路。但是现如今的她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她不能冒着腹中孩儿的生命危险去和那些人打斗。

    那个走进车头灯光中的人,说话的口音很奇怪,明显是不是华族人,却有着很明显的东方人的特征。

    香菜猜他们八成是日本人。

    斟酌了一番,香菜下车,神色比月色凛然,对那人道: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司机。”

    闻言,小四十分动容,几乎感动的要哭。

    那人笑起来,尤其阴冷,“请藤夫人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他的。”

    他虽然这么说,却一步一步逼近小四。

    寒意袭来,香菜扶紧车门,方才能站稳。

    那人将手伸进上衣内侧的口袋。

    以为他要掏出枪来,小四吓得双腿打颤。

    几乎嗅到了死亡濒近的气息,内心充满恐惧,尽管如此害怕,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香菜的前面。

    那人却是掏出了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递到小四面前。

    “请你转交给藤先生!”

    原来小四对他们来说还有用处。

    香菜走过去拍拍小四的肩,温声交代:“放心吧,我没事。你就照他们说的,找到二爷后,把这东西交给他。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奶奶——”

    香菜跟那人上车前,还被蒙上了双眼。

    车子行了许久,似乎绕了很多个弯,方才停下。

    香菜下车后,对方依然没有将她的眼罩摘下来。

    她被领到了一个房间,闻到了海鲜和酒水的味道,坐到了软软的垫子上,听到了将她带来那个人脚步离去的声音,继而又听到了酒水之类倒进酒杯里汩汩的声音。

    她意识到对面有人。

    她犹豫了一阵,自己将眼罩摘了下来。

    首先看到了是一桌丰盛的寿司全宴,接着才是对面唇角含着淡淡笑意的空知秋。

    “这个春天似乎过去的特别快。”空知秋来了一句文绉绉的开场白,尔后又说,“林小姐,许久不见。”

    香菜快速扫视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和空知秋正处在一间和室内,就像是空知秋寿司店的包间。

    这应该是空知秋新开的一家寿司店,因为和室里的摆设还是新的,隐隐还能闻到木头的香味。

    她目光定在空知秋身上,尽管心中愤怒,脸上还是挂着不动声色的微笑,就连说话的口气也没有透露她一丝真实的情绪,“秋桑,这是何意?”

    空知秋似乎看穿了香菜的心绪一样,解释说:“林小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伤害你——”他目光一炊,落在香菜的孕肚上,“和你肚子里孩子的意思。我就是应一位朋友的请求,请你到我这里来坐坐。”

    原来把她掳到这儿来,并不是空知秋的本意,而是有人指使。

    到底是谁能指使得动空知秋呢?

    香菜脸上写着不解,“朋友?”

    空知秋一手指向她身后的方向,“我想你们应该见过面了——”

    香菜身后的木格门应声而开,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走了进来。

    香菜只觉自己被一团巨大的黑影笼罩,紧随而来的压迫感险些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回头一看,脸色微变。

    竟然是小次郎!

    小次郎出现,在香菜身旁的位置落座,对空知秋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空知先生出手相助!”

    空知秋说:“小次郎先生是我大日本帝国主义英勇无匹的武士,为我大日本帝国主义博得了不少荣誉,我空知秋能为小次郎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

    空知秋几句话,就将小次郎说的洋洋得意。

    被晾到一旁的香菜冷不丁的说:“小次郎先生,原来你还没有死心?”

    小次郎面向她,略微低了一下头,“藤夫人,得罪了!”他接着又说,“对我们大日本帝国主义的武士来说,武士道精神是比生命还重要的,我既然决定和藤先生交手,那是一定要和他分出胜负的。但是他一直不肯接受我的挑战,我只好出此下策,请藤夫人你来一趟——”

    其实说难听了,小次郎就是要拿香菜作要挟,逼藤彦堂和他交手。

    香菜知道了,之前那个人交给小四的东西,可能就是小次郎给藤彦堂下的战书。

    当这封战术被交到藤彦堂手上时,他整个人如置身冰窟一般,脑袋里也一片空白。

    小四跪在地上,将香菜被“请”走的事说完,半天不见藤彦堂有反应。见二爷的灵魂如被抽走了一般,他方寸大乱,赶紧联系了荣鞅和马峰。

    香菜要是出事儿,他一个小喽喽可真担待不起,何况香菜肚子里还有孩子!

    闻讯,荣鞅和马峰带人第一时间赶到酒楼,封锁了香菜被日本人带走的消息。

    荣鞅和马峰看了战书上的内容。

    小次郎约藤彦堂三天后在地下拳场一战,若藤彦堂到时候不应战,那香菜和她肚子里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将性命不保。

    三天后……

    马峰说:“我已经把网撒下去了,如果在这三天里,我们的人找不到香菜,那彦堂,三日后,你还是要去会一会小次郎……彦堂,你可以吗?”

    他很担心藤彦堂的情况。

    自从藤彦堂接到战书后,他没有表现出情绪失控,反而是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让人恐惧。

    藤彦堂点点头,算是回应马峰的问话。

    荣鞅说:“三天……香菜要是这三天都回不来,老太太肯定会有所察觉,彦堂,还是先想办法安抚住老太太吧。”

    妻儿都被日本人带走了,藤彦堂哪有闲工夫去安抚老太太,他还需要安慰呢。

    但是老太太那边的工作,一定不能疏忽。

    毕竟是老人家,听到香菜被掳的消息后,万一经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

    藤彦堂只好联系苏家那边,叫苏青鸿出面,将老太太接出去几天。

    接到藤彦堂亲自打来的电话,苏青鸿还是很受宠若惊的,毕竟他一直期盼着在他踏进棺材以前,能有和藤彦堂和好的一天……

    听藤彦堂要他把老太太从藤家接走几天,苏青鸿当即就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所以藤彦堂才想用这种办法将老太太从家里支开。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青鸿焦虑的问。

    藤彦堂冷声说:“我现在没功夫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在藤彦堂联系苏家那边时,荣鞅和马峰听小四详说了香菜被日本人带走的情形。

    知道香菜是出来找藤彦堂才出的事,两人都自责不已。

    是他们二人说动藤彦堂出去工作的,如果这时候藤彦堂好好的陪老婆在家待产,说不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在藤彦堂面前,荣鞅和马峰说了不少自责的话。

    藤彦堂却半点也不怪他们。

    通过这件事,他意识到——小次郎跟他交手的意志很坚定,就算小次郎今天不派人带走香菜,日后也一定会找机会用同样卑鄙下/流的手段逼他就范!

    接下来的三天,马峰派出去的人将沪市大大小小的城区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香菜。

    这样看来,藤彦堂不得不在第三天过后去地下拳场与小次郎交手。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

    香菜在那间和室里待了三天。

    不吃不喝……

    空知秋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每天都会来这个房间里看香菜。

    其实他早就从下人嘴里说,香菜没喝水也没进食,给她送去的食物一样没动。

    空知秋一开始也没劝,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看看香菜到底能坚持多久。

    到了第三天,他才表示关心,只是他这关心,迟到的未免也太久了……

    “林小姐,我听下人说你不吃不喝,怎么,是饭菜不和你的胃口,还是你还怕我在这些饭菜里下毒?”

    空知秋一边吃一边说。

    看了一眼面前的寿司全宴,香菜微微一笑,“我吃不得生冷的食物。”

    那就是饭菜不和胃口了。

    “林小姐,你早说嘛。”空知秋拍了拍手,招来一个女服务生,吩咐了几声。

    很快,那个女服务生端来了一碗面。

    空知秋说:“林小姐,吃吧,吃完了好上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失笑道,“吃完了好上路,在华族似乎是个不吉利的说法。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林小姐,吃完了这碗面,我就要把你交给小次郎了。”

    三天不吃不喝,香菜的身体早已报警。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有脱水的症状,嘴唇也有些干裂。

    她拿起碗边的勺子,挖了一勺汤,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并没有闻到特殊的气味,但还是不放心。

    可能是她现在身上肩负着不止她一条性命,所以一再小心,对不信任的人事物都很疑神疑鬼。

    她到底没有吃面,也没有喝汤。她想了想后,对空知秋道:“多谢秋桑对我以礼相待。”

    空知秋面露微笑,“虽然我们之前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一直觉得,我们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香菜心里冷笑。

    空知秋现在不伤害她,那是因为他觉得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确实,对外界来说,她就是个金饽饽,谁不想跟她合作赚钱?

    空知秋起身离开,去了另一间和室。

    这间和室里,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香菜一样,在和室里待了三天。

    空知秋在这个女人对面坐下。

    “金小姐,你看出什么了吗?”

    金小姐笑问:“空知先生,你希望我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这个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我倒是想问问空知先生,你明知道她是个很大的威胁,为什么不杀了她?你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

    空知秋冷笑,“妇人之仁!金小姐,她比你更有利用的价值,如果你不能把你的价值发挥出来,对我来说,你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未完待续。)

第520章 转移

    金潇潇自负身为心理医生的自己小有名气,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名气居然传到了日本人的耳朵里。

    在她落魄潦倒,险些锒铛入狱时,是日本人向她伸出援手,秘密将她从警局里捞出来,让她免受牢狱之灾。

    空知秋是她从警局出来以后,接触到的第一个有钱有势的日本权贵。

    最近一段时间,前线战事吃紧,拥护革命党和抗日救国的呼声日益高涨,从四面八方给国府和日方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换来的却是那两方不同势力的喊打喊杀。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国府和日方似要对革命党赶尽杀绝,抓革命党分子抓得特别凶。以致很多行动小组和相关部门为了邀功请赏,抓了一些不相干人等来充数。

    真正嘴硬意识力坚强的革命党,不管遭受怎样的严刑拷打,也不会招认的。他们混在人群中,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却视死如归。即便抓到他们,也无法从他们口中套取有价值的情报。

    与日本军方关系紧密的日本商人空知秋,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为了巩固他哥哥空知鹰人在日军的地位,贡献了不少人力财力和物力,在抓捕革命党的过程中屡出奇招。

    这一回,他甚至要利用金潇潇,让她用她所学的专业知识将真正的革命党分子从他们在行动中抓捕到的人犯中辨认出来,并从其口中套取有价值的情报。

    金潇潇承认自己可以为爱疯狂到丧失理智,但她自认是个有良知的人,她不屑为日本人卖命,她巴不得某个人死去,却不想将自己的私人恩怨代入到国仇家恨中去。

    然而,有时候她也是个在日本人的威逼下,不得不就范的柔弱女子。

    再柔弱的女子,也有自己的脾气。

    在听空知秋说香菜比她更有利用价值时,金潇潇被激起了好胜心。

    谁赢过她,都值得她去钦佩。只有被香菜比下去,她不甘心!

    如果是针对香菜,金潇潇倒是很乐意配合空知秋。

    空知秋安排金潇潇去观察香菜,其实他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通过金潇潇的观察,知道香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听完空知秋亲述的理由,金潇潇嗤笑一声,看空知秋的眼神变得暧/昧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轻嘲的口吻:“空知先生,确切地说,您不是想利用她,您是想了解她。您之所以会想去了解这个人,那是因为您在意她。”

    空知秋眸色淡淡,一开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在金潇潇几乎快要以为自己言中的时候,他唇边忽然荡起一抹冷笑。

    见状,金潇潇隐隐得意的表情蓦地一僵。快速转动的眼珠,暴露了她此刻恐慌却还要强作镇定的情绪。

    空知秋讥讽回去,“金小姐,我承认你很擅长通过一个人的行为和表情分析对方的内心,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玩弄人心——在这方面,你跟我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金潇潇脸色剧变。

    她无非是想尝试一下,暗中撮合空知秋和香菜——真要成功了,等于是成功离间了香菜和藤彦堂之间的感情,也算是她打击报复成功。

    但是没想到,她这小小的企图心竟然被空知秋当场也是当即给察觉到了。

    金潇潇稳住心神,表现的低眉顺眼了很多,“我能不能请问空知先生,你为什么要我分析林香菜?”

    “孙子,被誉为百世兵家之师和东方兵学的鼻祖,他曾说过一句话,‘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想要彻底的打败那个人,你就要去彻底的了解她。

    我开始和林小姐打交道的时候,从未认真或试图去了解她,所以……没有从她身上占到一点便宜,反而被连番算计。她凭借能力和实力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

    我不得不承认,当初是我小瞧了她。”

    金潇潇看得出来,空知秋将香菜当成了一位可敬的对手来看待。在外人看来,香菜无疑是在空知秋这里得到了一项殊荣。

    金潇潇心里又不平衡了,说话的口气中带了些酸味儿:

    “像那种既有能力又有实力的女人,让人望而生畏的同时,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空知秋把金潇潇叫来,明明是要她来分析香菜,却总有一种自己反被金潇潇分析透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金潇潇有意无意的言语中,似乎将他对香菜的感情升华到了某种含有暧/昧成分的程度——他认为这是变相的扭曲。

    空知秋敛正神色,“金小姐,让我们言归正题吧。”

    金潇潇花了三日的时间在这间和室观察隔壁的香菜,心中早已有了结果。

    两间和室仅有一道门之隔,门的内外两侧有樱花树图案做装饰,其中一片落樱上有个打通的小圆孔。金潇潇就是通过这个圆孔观察到隔壁的情形。

    她说:“林香菜其实是个简单而又深沉的人。”

    空知秋略有不解:“此话怎说?”

    “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打动她,但是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总会放在她的肚子上,其实她这是出于对她肚子里宝宝的重视和保护意识才做出的举动。”

    空知秋想了想,用领一层意思解析金潇潇的话,“她是害怕我伤害她腹中的孩子吗?”

    金潇潇摇了摇头,否认了空知秋的说法,“那是怀孕的母亲正常的举动,她是不信任你,并不是害怕你。从她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的情绪,这——就是她深沉的表现。

    她不害怕的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因为她自信你不会伤害她,她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里,或者是她自信藤彦堂一定能够打败小次郎,把她从这里救出去——我认为这两种可能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她的表现太过淡定,淡定的就像是她已经掌控了一切,包括掌控了你——”

    身为主导着这一切的空知秋,觉得金潇潇最后的那句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只听金潇潇又说:

    “她不敢孤注一掷,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和你硬拼。”

    听金潇潇说的煞有介事,空知秋渐渐变了脸色,不得不认真对待她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金潇潇所言有真实的成分,那就意味着他又一次小瞧了香菜,或者他疏忽了哪里。

    金潇潇兀自又道:“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空知先生,你今日帮小次郎得罪林香菜,这件事,她会记恨你一辈子。你要是想好好的跟他打交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有那么多心眼儿。

    有些对手,他跟你有共同利益,可能会选择跟你站在同一边。我想请问空知先生,你和林香菜有共同利益吗?你单方面想要利用她,你觉得她是那种甘心被你利用的女人吗?即便是你抓住了她的弱点,你觉得她会受你威胁吗?”

    空知秋不受她所激,略带嘲讽的看她独自演讲,待她说完,讥笑一声:“林小姐的气量,没你说的那样小。一般女子眼中看到的只是些蝇头小利,但她不是一般女子——蝇头小利根本就打动不了她,当真正的利益摆在她面前,她不会不心动。

    曾经的她只是个乡野小丫头,如今的她所拥有的人力财力和人际关系,都是超乎你想象的。她的世界和境界,你是远远也达到不了的。”

    金潇潇愤愤不甘,表示不服:“我也许没她有钱有势,但是论人际关系,我不一定输给她!我好歹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在诊治的过程中,建立了不少关系吧!”

    空知秋轻笑,却带着浓浓的嘲弄:“金小姐,你有没有用你的专业知识分析过你自己?你说你在诊治的过程中建立了不少关系,我想请问你,都是什么关系?无非就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而林小姐建立起来的关系网,那都是基于友情之上,可比你那‘医生患者’的关系更为牢靠。”

    金潇潇忽然有些无言以对。

    见她再无话可说,空知秋起身,去了另一间和室。

    空知秋离开这间和室后,很快就有人来将金潇潇带走。

    香菜直觉空知秋去另一边的和室见了某个人,但是空知秋的人开门关门的时候很小心,并没有给香菜惊鸿一瞥的机会。而且和室的隔音很好,她没有听到空知秋在另一边和室和那人的谈话。

    空知秋见香菜没有吃他特意吩咐下人准备的那碗面,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还显得十分愧疚。

    “林小姐,万分抱歉。我也是受人之托,还请林小姐能够理解——”空知秋真诚道,“今天是第三天了,明天就是藤先生和小次郎约战的日子,还请林小姐再委屈一个晚上。林小姐,我向你保证,不管明日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伤你一根头发!”

    听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香菜实在想笑。

    “我都不会伤你一根头发”……

    说得真切动人。

    伤她,还用空知秋亲自动手吗?

    “秋桑,我头发被你薅光都没事,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因为这次的事出一点差池……”香菜扬唇冷笑,轻而虚弱的声音丝毫不影响她话中的威胁力。“你在沪市的根基,我会连根拔掉!”

    空知秋微微一怔,“林小姐真会说笑。”

    他承认香菜有一定的能力和实力,却不相信她有那样的手段。

    香菜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说笑。

    她至今没有动空知秋,并不意味着她没有那样的打算。即使有过那样的打算,她也是一直没有付诸实际行动。因为她知道,就算铲除了空知秋和他背后的势力,很快又会有和他性质相同的人替补上来。

    看着香菜冷淡又漠然的神情,空知秋倏然觉得脖颈处一片冰凉,尤其是后颈,被一阵寒意刺入,隐隐泛痛。那感觉就像是有个人无声无息的靠近了背后——

    他浑然一惊,迅速扭动脖子,转动目光,向身后看去。

    然而他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画有樱花装饰的木格墙壁。

    他又抬头向头顶的天花板看去,也是一无所获,收回目光时,不经意间,他才看到香菜唇边泛起的淡淡笑意。

    他忽然想起之前金潇潇说过的话——

    难不成林香菜真的已经掌控了这里的一切,也包括他的性命?

    空知秋不信邪,起身开门叫来一人:

    “你去外面看看屋顶上有没有人。”

    香菜听到了,笑说:“不用白费功夫了,就算屋顶上有人,你们也不会发现的。何况,空知先生,你这新开的寿司店在句容大街西街口的橄榄树宾馆的一楼,楼上就是宾馆里的住客,哪来的房顶?”

    空知秋想用那样的话给她造成误解?

    他听得脸色一变,当下也不掩饰,“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句容大街?”

    “你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绕来绕去,结果还是在龙城,还是靠近荣记新开的商场旁边……这是不是正应了那句,‘最为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香菜上车时,眼睛是被黑布蒙住的,期间从未摘下眼罩,而且来的时候还是大晚上……空知秋始终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察觉她所在的位置是在句容大街。

    他想一阵后,脸色变得越来越沉。

    他在龙城新开了几家寿司店,说不定香菜都了若指掌。

    何况他开的这家寿司店又在荣记商场附近,基本上就等于是开在香菜的眼前,几乎可以算是毫无秘密可言。

    空知秋脸色难看,强作从容的笑了一下,“林小姐,你都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必藤先生也一定能猜的到,他为何现在都不来营救你?”

    香菜笑得微妙,“秋桑不是来请我做客么,既是向我表示友好,谈何营救一说?”

    空知秋也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在矫情,他却心照不宣,心想藤彦堂迟迟不来,并非他怕事,他只是不想拿妻儿的性命冒险……

    后半夜,木格门被拉开,一个女服务生打扮的日本女子跪在门口和空知秋说了几句。

    小次郎来了。

    空知秋要把香菜交到小次郎手里。

    当有人拿着黑布来要蒙香菜的眼睛,香菜推拒了。

    她挑眉看向空知秋,“这个还有必要吗?”

    空知秋给拿黑布的人打了个眼色,然后对香菜做了个“请”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521章 目的达到

    天亮不到,香菜就被带到了地下拳场。

    自被查封以后,地下拳场就成了一座真正废弃的工厂。

    这里安静、阴暗、潮冷。

    无论拳场还是观众席上,都是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了拳脚碰撞出来的激烈气氛,也没有了欢呼和叫喊的声音。

    小次郎显然是有所准备的,他将香菜“请”进了焊好的铁笼子里。

    那笼子的顶端有个挂口,与一条小臂粗的铁链挂钩紧密相连。

    香菜走进铁笼子里,隔着铁栏与小次郎对望。

    小次郎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有多么可耻,至少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内疚和负罪感。

    “就先委屈藤夫人在这笼子里待一阵。”

    驻足在冰冷的铁笼中,她眼中的笑意比铁笼的温度还要冰凉。

    “小次郎先生,你这是何必呢?”

    小次郎的表情有些无奈,“为了让藤先生和我交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香菜冷声嗤笑,“愚蠢。”

    小次郎的脸色倏然一变,眯着双眼将香菜从上到下审视一边,莫测的目光尤其在香菜手按着得孕肚上停滞了一阵。

    他抬起一只手,随后又方向。

    “咯咯咯——”

    一阵金属间摩擦的声音回荡在拳场。

    伴随着这种声音,铁笼剧烈晃动了起来。

    一下失去了重心,香菜险些没站稳。她忙扶着了笼子的铁栏,随着视野的升高,她知道铁笼在慢慢往上升。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香菜晕眩了两秒,小腹处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感。这种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渐渐支撑不住,背靠着铁栏,身子滑落得越来越低。她的五官因痛苦而变得扭曲,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而铁笼还在不断升高。

    许久之后,金属摩擦的声音戛然而止。

    铁笼停止升高,挂在了空中,微微摇晃。

    一股温热得液体,缓慢的从香菜身下流出。

    抓在铁栏上的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滑落,继而无力的垂在身侧。手上好似附着了千钧之力,她一点一点的将手抬起,放在到了肚子上。

    身体里的气力仿佛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空,就连一呼一吸似乎都变得很吃力……香菜感觉自己快要奄奄一息。

    而此刻,小次郎已经化身成为具有横扫千军之势的勇猛斗士,安安静静的在拳场上等待着对手的出现。

    黎明静悄悄到来。

    小次郎的两名手下将地下拳场沉重的大门打开,一道颀长而又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他背后宝蓝色的天空就像是一匹色泽均匀的绸布在上空平整的铺开,没有一丝折痕。

    藤彦堂来了。

    铁笼里,香菜听到动静,一点一点的扭头,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敞开的大门口,涌出了大片光亮,一个人背着光,走了进来,如天神降临。

    不知是被那片光亮还是那道卓然的身影刺痛了双眼,香菜眼前一片模糊,不知不觉泪水溢出了眼眶。

    就在这时,铁笼剧烈而又轻微的晃动了一阵。

    身在铁笼中的香菜明显感觉到笼子猛地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降落到笼子上面。

    香菜却舍不得将目光从越来越近的那道身影上移开,直到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响声:

    “噗呲呲——噗呲呲——”

    香菜向上一看,只见对面铁栏上方的外侧挂着一颗头发倒垂的脑袋。

    是宁心。

    能够在周围的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顺着铁索攀到铁笼顶上,有这样轻盈身手的,香菜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宁心一人。

    哪怕是有“千手佛爷”之称的钱朗,也不见得有这样轻盈的身手。

    宁心趴在铁笼盯上,脑袋挂在铁笼的背面,也就是小次郎视线的死角处。就算小次郎抬头往这儿看,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存在。何况此刻小次郎的注意力,完全被出现的藤彦堂吸引住了。

    其实,早在藤彦堂收到战书的那一天,他就查到了香菜被藏身的地方。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进行营救,但是考虑到香菜怀胎七月,行动多有不便,且在营救的过程中难免会与日本人有肢体摩擦。

    连人带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保住——这是最乐观也是最理想的结果,但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孩子没了,大人保住了——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坏,藤彦堂还可以接受。

    ……他无论如何都要接受不了失去香菜的结果,哪怕是稍微想一下,他也会立马掐断这样的念头。

    香菜是一定要救下的。

    但是如何救,何时救,怎么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藤彦堂和众人商定,将营救的时间定在了他与小次郎交手的这一天。

    他料定小次郎会将香菜从空知秋的寿司店转移到地下拳场,但是既然小次郎把约战的地点定在了地下拳场,那就意味着小次郎在地下拳场里里外外早就做好了部署,以致他们无法提前埋伏。

    藤彦堂只有光明正大的走进地下拳场,吸引一部分人包括小次郎在内的注意力,给伺机而动的其他人创造机会——

    几人潜伏进来后,发现香菜被吊在铁笼中。

    铁笼下方一侧就是一条梯架。梯架上,有几个日本人在徘徊警戒。

    宁心首当其冲,对她而言,将香菜从铁笼中放出来根本就没有难度,无非就几个步骤——

    她攀上去,打开铁笼的门,把香菜拉到铁笼顶上,然后和她一起沿着铁索爬到梯架上方跳下去。

    但是,宁心到了铁笼的顶上,看到香菜以后,才意识到营救计划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香菜脸色十分不好,而且看样子她的身体虚弱,还有——

    她的羊水好像破了!

    铁笼顶上的宁心心急如焚,不断的给藏身在不远处货箱后面的燕松打手势,表示情况相当不妙。

    好在铁笼升的比较高,超过了梯架很高,梯架上警戒的那几个日本人没有注意到铁笼顶上有动静。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他们抬头,也不一定能看得到。

    而在燕松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宁心在铁笼顶上的一举一动。他半天才弄懂宁心想要表达的意思。

    要把香菜救出来,那只有把铁笼放下来了。

    但是要将铁笼安安稳稳的放下来,那只有爬到梯架上,解决了那几个日本人,将铁索降下来。

    梯架上一共有三个日本人,而且一看就知道他们中哪一个都不好对付。燕松单枪匹马,想要一口气解决他们三个人,谈何容易?

    燕松目光焦灼的注视着上方的铁笼,在他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某种液体正从铁笼的边缘处低落。

    ……

    看到藤彦堂出现,小次郎脸上浮现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

    当藤彦堂走近,他的轮廓和五官在小次郎眼前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小次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了。

    向他走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双眼猩红,青面獠牙的厉鬼!

    小次郎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手段。

    他的妻子不过就是被挟持了三天,就给他的精神面貌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小次郎有点不敢相信。

    被藤彦堂那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小次郎心里禁不住发怵。

    藤彦堂看了一眼吊在上空的铁笼,收回目光时,用命令式的口吻对小次郎冷冷道:“把笼子给我放下来!”

    小次郎忽而一笑,道:“只要你跟我打完这一场,我自然会把笼子放下来。”

    “找死!”藤彦堂恨不得将小次郎整个人吊起来打。

    香菜承受的痛苦,他会十倍百倍的偿还在他身上!

    见藤彦堂咬牙切齿的模样和对他恨之入骨的眼神,小次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似乎还没交手,就感觉这场比赛,自己赢了一大半。

    小次郎拔高声音:“藤先生,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有别的多余的动作。铁索的钩子挂在笼子上,那只铁笼子足有一百多公斤重,铁索的一头拴在梯架的柱子上。只要我的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就会砍断铁索,到时候连人带笼子就会一起掉下来。你就会失去你的妻子……哦不,还有你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就算你安排的人有办法到达梯架上,我安排的狙击手也会第一时间开枪,打断铁索,笼子和人一样会掉下来……

    所以,藤先生,请不要做令你自己后悔的事情。”

    藤彦堂冷笑,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那岂不是说,这场对决,我是一定要输给你,你才肯放过我的妻儿?既然是这样,小次郎先生,这场对决还有什么意义。我现在认输都可以!”

    “藤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想和藤先生认认真真的打一场,不论结果如何——就算你打赢了我,我愿赌服输,也一定会把尊夫人还给你。”

    藤彦堂嗤笑,“道貌岸然!我会信你?”

    小次郎倒也是个痛快的人,他想了想,说:“为表我的诚意,我叫梯架上的人撤下来,只留附近的狙击手。”

    说完,他转身对梯架上的三个日本人招了一下手,然后用日语吩咐他们下来。

    那三个日本人从梯架上下来时,发现了藏在货箱后面的燕松,也没有为难燕松,直接就选择了置之不理。

    燕松干脆也不藏了,大摇大摆的从货箱后面走出来。

    小次郎才拳场的擂台上跟藤彦堂说的话,燕松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有狙击手,那对方一定早就发现了铁笼顶上宁心的存在。

    可是当时狙击手为什么没有鸣枪示警?

    还是说,小次郎根本就是在骗他们?

    见宁心也要现身,燕松赶紧背着手给她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她暂时在铁笼上老老实实得待着。

    燕松走到擂台靠近藤彦堂的一角,紧声提醒:

    “彦堂,别犹豫了!情况不好,香菜可能快生了!”

    闻言,藤彦堂浑身剧烈一震。

    看来这场对决,他要速战速决了。

    “小次郎先生,我们快开始吧!”

    藤彦堂杀意漫漫。

    小次郎显得不疾不徐,“不要急啊藤先生,我还没有讲明规则呢……”

    “不用那么麻烦,一回合,不限时间,谁要是能把对方打到认输,打到再也站不起来,就算是赢!”见小次郎面露犹豫之色,藤彦堂冷笑着讥讽,“怎么,比赛还没开始,就害怕了?”

    小次郎果然受不得这种刺激,一口答应下来,“好!”

    藤彦堂脱掉外褂。

    在进到地下拳场时,他在门口就遭到搜身,连同身上的打火机和钥匙一并被搜去了。原本他来时就没有携带有杀伤力的武器。

    从藤彦堂的精神状态上,小次郎就看得出来他一连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虽然小次郎也清楚这是拜他所赐,却并没有觉得这场比赛因此变得不公平。

    他到底还是害怕自己不是藤彦堂的对手,因此借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一是为逼藤彦堂出手,二是为了削弱藤彦堂的意志。

    这两样目的,小次郎都达到了。

    小次郎还是很得意的。

    但是看到藤彦堂表现的淡定又从容,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达到了削弱他意志的目的了……

    藤彦堂松开了衬衫的袖口,将两边袖子卷起,冷冷的说:“可以开始了。”

    小次郎明显感觉藤彦堂身上的气息变了。

    那是一股很陌生的气息,是他从未在“天龙”身上感受到的气息。

    阴冷,潮湿,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小次郎内心逐渐升起恐惧,为了驱散这一情绪,他决定尽快出手。

    为了这一天,他可是准备了很久。

    每一天他都在精进自己的功力,每一天都在脑海中幻想着打败藤彦堂的情形——

    “呀——”

    小次郎大喝一声,朝藤彦堂疾步而去。

    身形肥胖,他的身手却意外的灵敏。如一阵风似的,快速袭到藤彦堂面前,不及人眨眼得功夫,他碗口大的拳头就已经击至藤彦堂的面前,带着一股凌厉的拳风。

    藤彦堂垂落在面额和耳边的长发被小次郎的拳风击飞而起,面部的皮肉似乎也被这一道拳风击打的颤抖起来。(未完待续。)

第522章 减肥不一定有好处

    拳头未至,拳风袭来。

    藤彦堂面色不改,眼也不眨,原地侧身一转,身姿犹如跳华尔兹般优雅。

    小次郎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面而过,似乎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从藤彦堂面前呼啸而过。

    紧接着,小次郎脚下猛地一踏,拳头顿在空中。

    “喝!”他发出一记大声呼喝。

    未及收回拳头,他便横臂向藤彦堂的面门扫去,粗壮的手臂似擎了千钧之力。

    藤彦堂反应神速,一手格挡住小次郎的粗臂,一手捏成拳状,中指关节突起,斜上方一勾,向小次郎的腋下锥去。

    小次郎的腋窝可谓是“门户大敞”,结结实实了挨了藤彦堂这一记锥拳,痛得钻心不说,整条胳膊的力道都被卸去。

    小次郎手臂软绵无力,心中警钟大作,想要抽身退开。

    然而藤彦堂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藤彦堂格挡住小次郎手臂的那只手掌,手指突然一蜷,手形成了龙爪之状,掐住了小次郎的肘节,致使小次郎这条手臂丧失了活动能力。

    小次郎脸色倏然一变,面部绷紧。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藤彦堂指节加诸在他肘节处的力道越来越重,他整条手臂都陷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麻痹之中。他试着借用身体的力量将手臂从藤彦堂手中抽离出来,被藤彦堂手指卡紧的肘节处泛起了痉挛一样的痛楚。

    小次郎难看至极的脸色蓦地一松,忽的笑起来,“你果然就是上回的那个冒牌天龙!”

    上回败北,小次郎回去恶补了一番,知道人体身上有多处大穴,而上回那个冒牌天龙就是专攻他身体的各个致命穴道,所以那场比赛,他输在了冒牌“天龙”的技巧之下。

    这一回,自己的胳膊被藤彦堂钳制在手上,小次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捏住了他手肘上的某个穴道,才致使他的手臂丧失了活动能力。

    小次郎想的不错——藤彦堂拿住了他的肘节麻筋,限制了小次郎全臂的活动。

    藤彦堂也知道,小次郎开口说话,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当然他并不会让小次郎如愿的!

    藤彦堂精神高度集中,又拿住了小次郎的曲尺穴。

    曲尺穴,属人体要穴,拿之足制止肘部活动。曲尺外侧有一筋点,属伸筋,拿之敌臂不但麻痛,且影响其全臂伸而不屈。内侧又有一筋点,属曲筋,拿之则影响其全臂曲而不伸,麻痛自不待言。

    不给小次郎喘息的机会,藤彦堂又往小次郎的肩井穴施以重重一击。

    肩井穴位于扁肩胛骨与锁骨相接处的中间,有一凹陷处如臼状,俗称肩窝。此穴点位两臂联络躯干之重要关键,在人体各要穴中亦为大穴,如气血流行,正达此穴,而被点拿,虽不足以致人死命,但亦足以戕害其肢体而成残疾。即使拿之轻,亦可使被拿者臂部,受其影响,发生巨痛,而失去原有活动能力。

    逮到喘息的机会,小次郎疾步后退,整条右臂软绵无力的垂在身侧。

    他左手抱住右臂,惊异的发现自己不仅右臂丧失了活动能力,就连整个右肩都陷入了麻痛之中。

    滴——滴——滴——

    一股带着生铁和腥甜气味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自上空的铁笼滴落下来,似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藤彦堂不禁向铁笼望去,顿时满眼猩红的冷酷和嗜血之意全部化为了叫人肝肠寸断的柔情与疼惜。

    见他注意力转移,小次郎目光一厉,向藤彦堂袭去。

    见擂台上的藤彦堂失神,擂台下的燕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拍着擂台的地面大喊:“彦堂,集中!集中!抓紧时间!”

    他的提醒,晚了一拍。

    藤彦堂闪躲之际,肩部还是被小次郎抓住。

    小次郎一抓一扯,接着“撕拉”一声,只见他将藤彦堂的衬衫扯烂,手里抓着一块碎布。

    藤彦堂的半边肩膀裸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肩部后侧还有一块伤痕,那是在京城为救宁焯冉留下的弹痕。

    看到那块伤痕,小次郎一怔,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

    小次郎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他和冒牌“天龙”比赛,在擂台上,他将冒牌“天龙”的战衣扯去,看到冒牌“天龙”的背上除了女人抓挠留下的痕迹,再无其他伤痕。

    但是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藤彦堂的背部虽然没有女人抓挠的痕迹,却有一块伤疤。

    抓挠的痕迹可以恢复,但是明显严重的伤疤是会跟随人一辈子的——

    藤彦堂背上有冒牌“天龙”没有的伤疤,难道他真的不是冒牌“天龙”?

    看到藤彦堂背部的伤疤,小次郎头一次怀疑自己的感觉出错。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的发酵……

    这下,小次郎失神了。

    藤彦堂抓住机会,袭至小次郎身后。

    小次郎只听得耳旁的风猎猎作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本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藤彦堂居然没了人影。

    身后杀意弥漫,他猛然惊觉——藤彦堂在他身后。

    在他意识反应过来后,左右腰肋处猛地一痛,剧痛一层一层的递增。

    很快,小次郎面唇青白,额出冷汗。

    人的腰肋各部,要害分部极广。左右肋骨之最尾端之软腰处,俗名腰眼穴,又名笑腰穴。筋头为外斜肌,附有神经,拿之腰肌疼软,半身受影响,活动不灵,如重手伤及内部,可致刺激神经。腰后两旁,乃肾脏所在,腰前上部,为右肝脏,左为胃脏,皆要害。

    小次郎哀嚎不止。

    藤彦堂不罢手,继而又往他足腕处狠狠一踢。

    小次郎脚腕吃痛,身子一矮,单膝落地,整个人呈半跪姿势。

    藤彦堂仍没罢手,五指张开并拢,带着凌厉的掌风,一掌推向小次郎的喉结处。

    颈部可分为左右即后三部,唯此部下手多在前后两部,以前颈项言,完全为软骨,并无骨骼支撑,多系皮肉与筋络所组成,其内部则气管与食管相附,有神经直达大脑,皆为重要部分。人之所以生存,全在呼吸、饮食,呼吸必经气管,饮食则全靠食管,两者若受伤,轻则受到压迫,气运不舒,神经受压迫而昏倒。重则足以使人丧失性命。

    小次郎脑袋后仰,一口血喷洒而出,血渐在他脸上,仰头倒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嘴角溢出血沫,他蠕动鲜血染红的嘴唇,喃喃自语似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翻身,吃力的爬起来,又因半身不遂而重重坠落在地上。

    “我每天不停……不停的修炼,就是为了打败你!我绝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小次郎始终不敢相信,他在藤彦堂手下居然撑不了十招!

    这……不可能!

    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藤彦堂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你每天不停的修炼,有没有算过自己掉了多少公斤肉?”

    小次郎的身形依然肥硕,但是相比他之前在地下拳场见到小次郎,现在的小次郎起码瘦了二三十公斤。

    藤彦堂真要谢谢被小次郎甩掉的那一身肉。

    以前小次郎的身形肥硕,身上的肉就像海绵一样,会自动吸收一些打在他身上拳头的力道。而且那时候,藤彦堂很难找准确他身上的穴位。

    小次郎减重以后,身体是变轻盈了不少,动作也敏捷了不少,但同时也将身上的弱点暴露的更明显,给藤彦堂提供了更佳击拿住他穴道的时机。

    如此看来,减肥,不一定有好处。

    擂台下的燕松火急火燎,冲擂台上的藤彦堂大声说:

    “彦堂,不要跟他废话!救香菜要紧!”

    藤彦堂确实没那美国时间跟小次郎在这儿磨叽。

    他跃下擂台,飞身一纵,攀上梯架。

    小次郎一败涂地,却不肯认输,对着藤彦堂的背影怒喊:

    “我还能打!我还没有输!”

    他半个身子陷入麻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前颈受到挫伤,一呼一吸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不知是重伤发作,还是他气急攻心,猛然咳出一大口血。

    见藤彦堂要放下铁索,降下铁笼,燕松怕宁心的重量会让铁笼在下降的过程中受到影响,便喊宁心下来。

    宁心刚要照做,就听擂台上的小次郎大喊:

    “狙击手!狙击手!开抢啊,狙击手!”

    小次郎这是恼羞成怒,竟不遵守战前的约定。

    听得小次郎大喊,宁心想也不想,奋不顾身的飞扑到铁索上,用自己的身体裹住了铁索。

    燕松看得心头一惊。

    他很想冲过去把不信守承诺的小次郎宰了——

    不管是香菜还是宁心,她们二人中要是有谁真在这里出了事,他一定不会放过小次郎!

    由于宁心身体的重量给铁索施加了压力,继而影响了与铁索紧密相连的铁笼——铁笼在空中剧烈摇晃起来。

    吱呀——吱呀——

    铁笼摇摇欲坠。

    藤彦堂忙停止动作。

    铁笼停在半空中,吱呀吱呀的摇晃。

    然而枪声并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到来。

    铁笼还在空中摇晃。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地下拳场的大门被一辆汽车撞开。

    马峰开着车,冲了进来,车后还跟着一大帮人。

    马峰跟藤彦堂约定了,半个小时后,如果藤彦堂人还没出来,他就带人冲进去,杀小次郎一个措手不及。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就不信人海战术不管用!

    他没想到,他到的时候,藤彦堂已经被小次郎给打趴下了。

    看到空中摇摇欲坠的铁笼,铁笼中还囚了一个人,马峰停下车,指挥手下到铁笼下方——

    “都给我过去,接住笼子!”

    燕松刚要提醒这附近有狙击手,张嘴后又忙住了口,心想如真像小次郎所说,这附近真的有狙击手,那枪声早就响了。

    可是迟迟没有听到枪声,说明什么呢?

    小次郎在说谎?

    这不大可能。

    燕松发现小次郎那些所谓的手下,从一开始发现他时就对他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即使在小次郎被藤彦堂打败的时候,他们也是表现出满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手下,跟小次郎好像不是一伙的。

    仔细想想的话,燕松撸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三天前掳走香菜的,实际上是空知秋的人。空知秋这回应当是受小次郎所托,但是他没打算帮小次郎到底。小次郎这些所谓的手下,可能也是空知秋安排给他的。

    要是空知秋告诉小次郎说,他在地下拳场附近安排了狙击手,他帮了小次郎那么多,小次郎自然而然就信了。

    实际上,空知秋并没有安排狙击手。

    小次郎被空知秋给骗了。

    然而小次郎一开始把燕松他们也给骗住了。

    反应过来后,燕松对裹在铁索上的宁心喊:“宁心,你下来吧,没有狙击手。”

    宁心已经豁出去了,闭紧眼睛等中枪。

    听燕松这么一喊,她张开眼睛,表情有点儿懵。

    神经一松,眼泪流了出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委屈的时候,比她委屈的大有人在,就是被囚在笼子里的香菜。

    她怕自己一动,又会影响到铁笼。

    为了不让铁笼摇晃的更剧烈,她挂在冰冷难闻的铁索上一动都不敢动,任由眼泪流出眼眶。

    铁笼一点一点的降下来,降到众人头顶。十几双手一起扶住了铁笼。

    有人眼尖,看到铁笼里香菜的情况:

    “二爷、三爷,香爷要生了!”

    “快快快,打开笼子!”

    荣记商会,不乏能人,当即有人手快,给笼子开了锁,根本不用宁心亲自上阵。

    藤彦堂排众上前,将气息虚弱的香菜从笼子里抱出来。

    “稳点稳点!”马峰喝止他快跑。“上车上车,最近的医院离这儿不远,快上车!”

    藤彦堂将香菜抱上车,将她冰凉的双手裹在自己的大手中。

    “香菜,香菜!睁开眼看着我!”

    香菜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听到呼喊声,掀开沉重的眼皮。

    “宝宝……”

    “我知道我知道!”藤彦堂的手放到她小腹处,却摸到一片温热的液体,摊开手掌一看,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藤彦堂险些泪崩。(未完待续。)

第523章 一波三折

    地下拳场。

    自荣记一帮人浩浩荡荡离开,数名日本人随后而去,地下拳场又变得空荡、安静、阴冷,唯有小次郎躺在冰寒的擂台上,等待着身体的麻痛感渐渐散去。

    他的愤怒、不甘、斗志和羞耻感,完全没有地面的温度而冷却,反而越来越旺盛,越来越旺盛……

    擂台上的短短几分钟,藤彦堂就将他近半年来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

    难道他和千道归宗之间的差距,真的如此悬殊?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

    他一定要打败他!

    不管他是冒牌“天龙”,还是千道归宗!

    他都要打败他!

    一团阴影越趋越近。

    小次郎察觉到有人靠近。

    那人无声无息,让小次郎渐生警惕。

    “谁?”小次郎用日语询问,“是武藏吗?”

    他前颈受到重挫,说话时声带振动都会疼痛难忍,根本无法扭动半分。他只得转动一双眼睛,看向那团趋近的黑影。

    黑影靠近,一张脸孔出现在小次郎眼前。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且在咬牙切齿的愤怒和仇恨中渐渐变得扭曲、狰狞。

    小次郎还看到,对方手里紧攥着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铁棍。

    小次郎神色大骇,厉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那人带着试探性,用铁棍捅了一下小次郎。确定小次郎失去了活动能力,他抡起铁棍,狠狠地往小次郎的脑袋上砸去!

    小次郎目露惊惧,恐慌得嘶喊:“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混蛋!混——”

    嘭——

    一记闷响过后,小次郎的声音变成了哀嚎。他用那条没有麻痹的手臂挡在面前,却是无济于事。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击打声过后,小次郎渐渐变得无声无息。

    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然而击打还在持续。

    他被打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直到脑袋爆裂……

    ……

    医院,产房。

    在藤彦堂他们将香菜送进产房后,本在地下拳场外接应他们的荣鞅等人也相继赶来,几乎将一整条走廊占满。

    藤彦堂坐在走廊靠墙边的长椅上,失魂落魄,似乎将自己与世隔绝。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上干涸的血迹仍是那么触目惊心,甚至手心里还残留着香菜双手冰凉的触感。

    仿佛,她最后的气息和生命正一点一点的悄无声息的从他手中流逝。

    仿佛,周围的温度因此冷却……

    他此刻没有半点儿初为人父的喜悦。

    从认识香菜到现在,他从未见她流过这么多血,也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恐惧过。

    燕松靠在产房对面的墙边,视线不偏不倚的盯着……宁心的脑袋。实在是宁心这个闲不住的妮子整个人几乎贴在产房门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荣鞅和马峰在藤彦堂一左一右。

    马峰按住他的肩膀,出声安慰:“放心吧,香菜一定不会有事的。”

    荣鞅也向他投去鼓励和安慰的眼神。

    荣鞅和马峰也只是表面上镇静,实则内心已经焦灼得千疮百孔,尤其暗含焦虑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产房方向。

    江映雪急不可耐,在他们面前踱来踱去。

    高跟鞋的后跟击打在地面上,发出急躁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小护士从产房出来,无视了急于探听产房内情况的江映雪等人,噔噔噔不知跑向了哪里。

    不多久后,她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就在江映雪等人要上前询问情况之际,她又钻进了产房里。

    怎么回事?

    产房里出了什么事吗?

    香菜出事了吗?

    母子是否都平安?

    就在小护士进产房不久后,一名接产的女大夫戴着沾满血的消毒手套出来,摘下口罩,站在产房门口,对着走廊大声询问:“谁是孕妇家属?”

    藤彦堂急忙站起来,反应比谁都快。

    他冲向女大夫,忍着双眼的刺痛感,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注意她的双手,对女大夫说:

    “我是,我是!”

    女大夫迅速打量他一眼,“请问你是孕妇的什么人?”

    藤彦堂快速答道:“我是她丈夫!”

    女大夫越过他,看向其他人,又问:“请问病人的直系家属在这里吗?”迎着一众人等惊疑不定的神色,继而她解释道:“孕妇的情况有点不乐观……”

    仅仅是听到这一局,藤彦堂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翻地覆中一点一点的崩塌。他的肩膀垮了一下,心神剧烈动摇,且动摇得越来越厉害。

    女大夫:“……目前孕妇的情况还在我们的掌控之内,不过她产内出血,需要给她输血。但是我们医院血库告急……”

    不等女大夫说完,很多人撸开袖管,自告奋勇上前。

    “抽我的血!”

    “抽我的吧!”

    “还有我的!”

    女大夫忙又说:“我们不确定孕妇是什么血型,所以让孕妇的直系亲属给孕妇输血还是最保险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赶紧验啊!”马峰跑过来说。

    女大夫解释:“验血是很花时间的,可现在孕妇的情况不稳定,很虚弱,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当然会那么做!”

    说完,她责备的看了一眼藤彦堂。

    “她是b型血!”藤彦堂之前带香菜做过产检,自然清楚她的血型。

    “孕妇是b型血,你们确定自己是什么血型吗?”

    女大夫一句话,就问懵了所有人。

    见众人答不上来,女大夫再次扬声道:“请问孕妇的直系亲属在吗?”

    女大夫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江映雪慌了心神,问女大夫:“别的血型不可以吗?”

    “o型血的话,倒是可以。如果你们不确定自己的血型,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尽快把孕妇的直系亲属叫来医院!不然血型不符的血液输给孕妇,会引起休克反应,情况严重的话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宁心在一旁急哭了,被燕松狠狠刮了一眼。

    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真是晦气!

    宁心忙又止住了眼泪。

    藤彦堂双眼赤红,理智在动摇中渐渐丧失。

    他抓着女大夫的衣领,失控的大喊:“我不管!你们一定要给我保住大人!”

    荣鞅制止他的胡闹,将他的手从女大夫的衣领上抹了下来,“彦堂,你冷静点!”

    荣记三佬其实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只可惜他们的血型都与香菜的不符。

    女大夫没有因为被藤彦堂冒犯而怨怪他,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发问:“请问孕妇的直系家属在不在?孕妇的直系家属在不在?”

    藤彦堂失控的大喊,若不是被荣鞅紧紧拦着,此刻的他已经拨开女大夫,冲进了产房去。

    荣鞅对女大夫说:“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从别的医院血库里调来一些血液?”

    “我们也想过这一点——但是与其这么做,你们还不如将孕妇带去别的医院,这样还能节省一些时间。但是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因为孕妇现在的情况……”女大夫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荣鞅等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江映雪急促的问。

    “最乐观的结果就是……放弃大人,保住孩子……”女大夫口气沉重。

    放弃大人,保住孩子?

    藤彦堂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笑得狰狞冷酷。

    他声嘶力竭的大喊:“我说过了,要保住大人!你听不懂吗!她要是死了,我让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你们全都去给我陪葬!”

    “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

    藤彦堂双目圆睁,嘶声截断她:“理解?你根本不可能理解!”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要听这样的话!”

    藤彦堂与女大夫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一名身形佝偻的清洁工,低着头上前来。

    “我的血型是b型。”

    尽管他的声音嘶哑,却让藤彦堂此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众人看向那名清洁工。

    女大夫用疑惑的眼神打量那名眼生的清洁工,有些不大相信的询问:“你确定你的血型是b型吗?”

    清洁工毫不犹豫,坚定的点头,又重复一遍,“我的血型是b型。”

    马峰大喜过望,走到清洁工身边,“太好了!这位先生,只要你愿意献血,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先不要说那么多,”清洁工的声音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更稳重更深沉了,“赶紧抽我的血吧!”

    女大夫忙唤来一名女护士,让女护士领着清洁工去抽血。

    待女护士和清洁工离去,一直拦着藤彦堂的荣鞅明显的感觉到藤彦堂的身体在放松。他不禁看向藤彦堂,只见藤彦堂盯着清洁工和女护士离去的背影,凝重的表情底下似乎有些平静……

    抽血时,清洁工不止一次的对女护士说:“多抽一点,多抽一点……”

    女护士拿着两袋新鲜血浆快步走进产房。

    马峰叫人循着她来时的方向去找那名献血的清洁工,可那人回来后告诉马峰,清洁工已经找不到了……

    眼下重点不是找人,所以马峰虽觉得疑惑,却没有跟荣鞅和藤彦堂提起此事。

    医院外,来了一队警察。

    警察队长带着两人进来,想步入产房前的那条走廊,却在走廊口被荣记的人给拦下了。

    警察队长说明了情况,很快就有其中一个荣记的人跑到荣鞅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荣鞅神色微变,前去走廊口。

    警察队长倒还识人,“荣爷——”

    荣鞅微蹙眉头,“情况说具体点。”

    “一个半小时前,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地下拳场有个死人。我们前去现场勘察,虽然死者已经面目全非,不过经查证,我们很快确定死者的身份,是日本有名的武士小次郎。”警察队长又说,“我们还查实,死者死前与荣记的藤二爷交过手……”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们老三将他击败后,并没有为难他。小次郎的死,跟我们家老三没关系。”荣鞅解释。

    警察队长轻笑了一下,“但是死者死前留下血字——”

    荣鞅的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不喜欢警察队长这种慢吞吞卖关子式的说话方式,“他写了什么?”

    “千道归宗。死者留下了一行血字,写了四个字,一个名字,千道归宗。”

    千道归宗,是藤彦堂在地下拳场时的代号。

    这明显是有人嫁祸。

    今天那么多双眼睛看到藤彦堂带香菜离开地下拳场时,小次郎还活着。而且藤彦堂到了医院后,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没有离开过,根本不可能折返到地下拳场去杀害小次郎。

    荣鞅此时根本就不担心藤彦堂会卷入到这案件当中。

    清者自清。

    荣鞅回头看了一眼,不期然对上了燕松投过来的眼神。

    他收回目光,对警察队长说:“既然这样,那劳烦队长在这里等片刻。待我弟妹生产完,我们家老三会配合你们的工作。”

    警察队长说:“藤先生和藤夫人有喜,恭喜。”

    “多谢。”

    荣鞅正要抽身回去,却见燕松凑了过来。

    燕松向他们了解了情况,神情凝重的想了一下,尔后回头看了一藤彦堂,目光又在产房门口流连了一阵,暗暗下了个决定——

    他跟荣鞅说:“荣爷,我去现场看一下,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荣鞅略想一下,念及燕松是个侦探,就没有阻止。但他看出燕松一样很担心香菜的情况,“要不等一下?”

    燕松摇头说:“拖得时间越久,线索留下的越少。现在现场应该还没有被破坏,我还是去一下的好。”

    荣鞅点头,“那就辛苦你一趟了。”

    燕松跟警察队长交涉了一番,尔后提溜着宁心离开了医院,往地下拳场去了。

    荣鞅重新回到产房门口。

    马峰低声问:“大哥,什么事?”

    荣鞅扫一眼,见身遭不少人的眼神中都带着询问之色。

    他抿唇笑了一下,“没什么。”他轻轻往产房方向抬了一下好看的下巴,意有所指道,“过后再说。”

    是啊,现在他们都在等待着产房里的好消息,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未完待续。)

第524章 洗清嫌疑

    半个小时后,产房前。

    当孩子的哭声从产房里传来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大夫和护士出来报喜。

    然后,藤彦堂、荣鞅和江映雪得到大夫的允许,进产房看望香菜和孩子。

    不久之后,藤彦堂和大夫、护士一起推着病床车从产房里出来。

    病床车上的香菜,气息微弱,双目轻合,长睫微动,眸光莹亮,然而脸白的几乎透明。

    藤彦堂满眼疼惜。

    荣鞅抱着襁褓里的婴孩儿紧随其后。

    紧接着,一道齐刷刷的声音响彻医院:

    “恭喜二爷喜得千金!”

    荣记的众位兄弟呼啦一下围到荣鞅身旁,前拥后挤争着抢着要一睹小公主的真颜。

    藤家的小公主小脸儿皱巴巴的,还没睁开眼,跟一只刚出生的小猴子一样,但依然可以用粉雕玉琢来形容。

    看荣鞅生疏的姿势,就知道他不怎么会抱孩子。

    小家伙似乎是感到难受了,小嘴巴里坑坑哈哈的发出抗议的声音,脑袋和身子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似乎要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好可爱!好小的一团!眼睛特别像二爷!”有人说。

    “下巴尖儿像香爷!”

    “我看看!我看看!”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

    为荣鞅和小公主保驾护航的马峰招呼着着走廊上的众位兄弟不要往前挤。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啊,挤坏了你们赔不起。人人都能一饱眼福啊——”马峰跟大家介绍,“这是咱们荣记的兄弟共同迎来的第一个新生命,这是咱们二爷的掌上明珠,也是咱们荣记的小公主,以后该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吧——”

    “荣爷、三爷,你们就放心吧!以后谁要是欺负我们的小公主,我们兄弟绝对会削死他!”说话的这位兄弟比着手刀做劈砍状,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这话可谓是一呼百应。

    一帮汉子们的威武雄壮、震耳欲聋的呼声吓得产房附近的大夫、病患瑟瑟缩缩。荣鞅和马峰早就习惯了这帮汉子的热血和粗莽,但是平时他们这样呼呼喝喝的也就罢了,在刚出生的小家伙面前这么大呼小叫的就有点儿过了吧……

    然而,藤家的小公主并不怕。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咧着小嘴巴咯咯的笑起来,露出了好看的粉白色牙龈。

    “真是个讨喜的小家伙!”马峰越看藤家的小公主,心里是越喜欢。他拍了一下荣鞅的肩,带着一点霸道的占有欲说,“藤家的小公主,我可给我儿子预订了哈,你可别跟我抢!”

    荣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老子都特么结婚了,跟你家才刚满月的小屁孩抢一个刚出生的小妮子,成何体统!

    就荣鞅抱孩子的姿势,马峰看着都难受。他纠正荣鞅抱孩子的姿势,“你这么抱不对,要这样这样——用手托住……诶诶,你看你把我儿媳妇儿难受的,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去去去!”荣鞅闪躲开,抱着孩子找妈妈去了。

    产后的香菜不宜受凉,从产房出来后没有出院,而是立刻被转移到了病房。

    藤家老太太闻讯,和苏家的老爷子苏青鸿一块儿赶到医院来。

    老太太几天没见孙媳妇儿,实在想念的厉害,尤其惦念着孙媳妇儿肚子里的宝宝。

    到医院后,得知香菜生了个女儿,神情恍惚了一阵,心里头多少有点儿遗憾,不过荣鞅把孩子交到老人家的怀里后,抱着小小的一团,心里忽然被填满了一样,尤其看到小公主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她就情不自禁的高兴起来。

    “哦哟哟!”老太太逗弄着怀里的小公主,把小家伙抱到苏青鸿面前,“老头子,你看,月月跟彦堂小时候一模一样!”

    “闺女长的像爸爸,可不是好事。”苏青鸿玩笑似的说道。

    他跟老太太不一样,比起臭烘烘的男孩子,他更喜欢干净又漂亮的小妹妹。

    所以,看到曾孙女儿的那一刻,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月月,小月月……”他特别期待小月月能叫他一声太爷爷,想想都觉得心里满满的幸福就要溢出来。

    香菜不见了几天,跑在这儿小医院里生孩子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居然不知道,老人家心里自然是有点怨怪的。

    她不禁抱怨起来,“瞒着家里的长辈,躲着生孩子,这什么毛病?”

    苏青鸿忙制止老太太,“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三岁定八十,虽然孩子现在还小,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是你要是经常在孩子面前这样,会影响到孩子的性格。我记得以前我听香菜跟我那侄子君君说过什么正能量,咱们要用正能量去教育孩子,别老在她面前抱怨——”

    老太太听不大懂苏青鸿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能够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她歉疚的笑了一下,“好好好,那我以后不在孩子面前说坏话了!”

    ……

    待香菜休息下,荣鞅拍拍藤彦堂的肩。

    藤彦堂看出荣鞅有话要说,他却不舍得放开香菜的手离开。

    荣鞅只得在这里,用类似耳语的音量,轻声将小次郎的死和警察来过的事告诉藤彦堂。

    其实在擂台上,有那么一刻,他是恨不得杀死小次郎,但他嫌杀人费时,他更想抓紧时间把香菜救出来。

    “警察还在外面?”藤彦堂问。

    荣鞅点点头。

    藤彦堂感觉按在自己肩头上的那只手似乎收紧了力道,只听荣鞅声音暗哑的说了两个字。

    “孩子……”

    藤彦堂按住肩头上的那只手,快速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和苏青鸿那边,然后打哑迷一般对荣鞅轻微的摇了摇头。

    直到很久以后,老太太才明白当时的自己捕捉到的这个细节是什么意思。

    荣鞅和藤彦堂情同手足,自不会再多言。

    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香菜,藤彦堂的目光就像是亘古不会转移的磐石,透着爱怜和坚定。

    藤彦堂喉结微动,“警察那边,劳烦大哥替我应付一下。我现在……不想从香菜身边走开。”

    荣鞅看了一眼香菜,轻轻点点头。“警察那边我先帮你应付着,燕松已经去现场调查了,我想以他的能力,很快就会查出线索。”

    正如荣鞅所言,燕松和宁心再次回到地下拳场。他让宁心拍照取证,很快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这个案子,算是燕松的侦探事务所开张以来,接到的第一桩正式的案件——人命案。

    何况自己的族弟还和这件案子有牵连,就不是收职业本能的驱使,为洗清藤彦堂的清白,燕松也会对这件案子很上心。

    两天后,藤彦堂的杀人嫌疑莫名其妙的被洗清了。

    按理说,族弟的清白已经被证明了,燕松应该失去了查案的动力,但他没有放弃。

    尤其是,在听说藤彦堂的清白是被日本人证明干净的时候,燕松这心里就莫名的有点不甘心,还有点不平衡。

    是这么回事——

    小次郎的死,早就在日租借传开了。空知秋自然也听说了,而且他还听说藤彦堂被牵涉其中,就想卖个面子,让那天自己派去地下拳场帮小次郎撑场面的人去警察局给藤彦堂做了个证,证明那天藤彦堂将小次郎打败以后没有下杀手就离开了。

    空知秋这个面子卖的可以,他帮了藤彦堂,等于是帮了香菜,也是帮了荣记商会。他这一下,让多少人欠了他人情。

    知道空知秋是始作俑者,燕松宝宝不开心了,燕松宝宝有小情绪了。

    空知秋已经让人证明了藤彦堂的清白,他的意图在燕松看来十分明显。

    燕松怎么都觉得不能让空知秋得逞,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要继续着手调查小次郎的死。

    只要他查明原因,找出真凶,那空知秋卖出去的这份人情就不叫人情了,反而显得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

    其实燕松手上已经有了决定性的线索,足够证明藤彦堂的清白,但是距离抓到真凶还有一段距离。

    他想要再次走访地下拳场。

    可宁心懒癌发作,有点儿不大愿意跟他跑这一趟远路。

    宁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件事不是已经和燕大哥没关系了吗,咱们还有必要查下去吗?”

    “咱们开的是侦探事务所,你见过哪个侦探查案查到一半就放弃的?咱们必须抓到凶手!”燕松没打算将脑袋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告诉宁心。

    这小妮子还是挺单纯的,他有点儿不忍心用自己复杂的思想世界去荼毒她。

    宁心不是没有责任感,她多少都有点仇日心理,觉得藤彦堂既然已经摆脱嫌疑,那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到此为止就好了。

    抓到凶手,那不就意味着给小次郎报仇了吗!

    宁心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她皱皱鼻子撇撇嘴,“你有没有想过,小次郎死的那么惨,脑袋都被人打爆了,凶手可能就是个爱国青年。就算你查出来,你好意思抓人吗?

    还有,抓凶手那是警察干的事儿,咱们身为侦探,只要接受委托,满足委托人的意愿就可以了。这案子是你自己接下来的,燕大哥和香菜可没说让你查凶手。他们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看着不懂事的宁心,燕松真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难怪宁焯冉那样的人都不愿意把她带身边,真的是养不熟她啊!

    “这已经不单单是人命案的事儿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燕松懒得与她多说,“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见燕松调头就走,真要丢下自己,宁心着急了,忙追了上去,“诶诶诶,等等我啊!咱们讨论一下,咱们接了案子,忙活到现在,酬金找谁要啊?”

    对啊,事情办完之后,他找谁要酬劳?

    宁心不提酬金的事儿还好,她这么一说,燕松还真觉得有点儿憋屈。

    侦探事务所接到的第一件说得过去的大案子,要是没钱进账的话,那还像话吗?

    燕松想了想,小次郎的案子是他主动揽下的,却是当着荣鞅的面揽下的,可以算是从荣鞅的手里接到的委托吧——

    那他心里就有谱儿了。

    反正荣鞅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走访了地下拳场,燕松和宁心果然有收获。

    他们将证据整理了一下,提交给了警方,得到警方的认可,他们算是彻底的洗清了藤彦堂的嫌疑。

    一开始,燕松怀疑小次郎的死,这是空知秋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但是他重新研究了一下小次郎的死状后,就打消了心里的这个怀疑。

    小次郎死的那么惨,脑袋被人用铁棍打爆。杀人者简直就像是在发泄内心激烈的情绪一样。

    其实这案子,没他想的那么复杂——

    这就是一起简单的仇杀案。

    小次郎死时,手边留有血字——千道归宗,将矛头指向了藤彦堂。

    小次郎的华语说的很好,但他其实是不会写汉子的。包括他给藤彦堂下的战书,都是用日语写的。所以那四个血字,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假设这是栽赃嫁祸,那真凶憎恨的对象不仅是小次郎,还有藤彦堂。

    燕松就将真凶的身份锁定到了藤彦堂和小次郎共同的仇人上。

    有了范围,就比较好调查了。

    走访了地下拳场,燕松从一个警察在这里捡破烂的人口中探听到,地下拳场的某个老板,在地下拳场查封以后,还经常会来这里,像是在缅怀什么一样。

    就在昨天,他也看见了那个人在地下拳场附近出现过。

    燕松觉得,这就说的通了。

    表面看来,地下拳场之所以会被警察查封,就是因为半年多前小次郎和冒牌“天龙”的那场对战。

    所以那个老板决定是小次郎和冒牌“天龙”害得地下拳场变成这样,昨天来的时候发现小次郎在擂台上不能动,于是乎就想出了栽赃嫁祸的戏码,将仇恨的情绪发泄在了小次郎身上。

    放眼整个沪市,能将小次郎打败的能有几人,一定是千道归宗无疑了。

    那人便用小次郎的血,留下了血字。(未完待续。)

第525章 吊着他

    (今天时间匆忙,更得少了一点。此文已经在完结的道路上,放心跳坑)

    藤彦堂本来就没将小次郎的死当一回事,就算小次郎的死跟他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那也是小次郎自找的。

    燕松与宁心合力查明真相,洗脱了藤彦堂的嫌疑,藤彦堂以为自己就能在这次的事件中撇得一干二净了。但是没过两天,空知秋就派人把帖子送到藤家门上了。

    空知秋请藤家夫妇莅临他新开的寿司店做客。

    藤彦堂找理由回绝了。

    空知秋好像有点儿不死心,每天往藤家递一个帖子。

    他以为这样就能打动得了谁吗?

    藤彦堂对此嗤之以鼻。

    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回应了。

    这天,藤彦堂粗略估计了一下,连天来收到的请帖已有七八封。

    他有点感慨:空知秋还真是执着。

    他初为人父,而且香菜产后身体虚弱尚未恢复,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陪老婆孩子,把精力放到了家庭上,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始终逃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

    “彦堂,彦堂啊——”

    老太太的声音自楼上传来。

    藤彦堂拎着暖水瓶从厨房里出来,应道:“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走到楼梯口,“奶奶去休息啦,你看着点儿啊。香菜待会儿要是休息了,你就叫奶娘给月月喂饱啊。”

    “月月还没睡?”

    藤彦堂下来打热水那会儿,老太太和香菜就在房里哄藤家的小公主睡觉。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老太太就把自己给“哄”困了?

    “月月的精神头可大了!”

    “诶哟,真能折腾人!”藤彦堂无奈的叹了口气。

    “欧哟,孩子才出生几天就嫌麻烦啦,那以后的日子可有得你受了。”老太太嗔他道,“孩子再麻烦,那也是你跟你媳妇儿生的,你就得受着!”

    “好好好。那奶奶你快去休息吧,我看着。”

    藤彦堂把老太太送回房间,转身就去找老婆孩子了。

    回屋时,看到香菜穿着单衣在地毯上做瑜伽。

    藤家的小公主就在她身旁,扭动着小手小脚,似乎是想模仿母亲的动作。

    老太太在场的时候,香菜果断是不敢这样的。她只要从床上下来,哪怕是上个厕所,老太太就要唠叨她好长一段时间,唠叨的内容万变不离其宗——

    香菜这段时间什么事儿都不要干,不用带孩子都行,她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坐月子,调养好身体,好好为下一胎做准备。

    其实老太太心心念念的还是要抱个曾孙子。

    藤彦堂把暖水瓶放好,过去将藤家的小公主抱起来,责怪粗心大意的香菜:“你自己不注意身体躺地上也就算了,怎么能把孩子放地上,着凉了怎么办?”

    香菜拨开被汗水糊爱额头前的碎发,往明晃晃的落地窗外看了一眼,“现在都是夏天了,有什么关系。里三层外三层的——照奶奶那个捂法,宝宝都捂出一身痱子了。”

    藤彦堂就站着抱了一会儿,低头一瞧,发现小月月已经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宝宝睡了。”

    “宝宝睡了?”

    香菜不大相信。

    她可是跟老太太用尽了洪荒之力,都没能把宝宝给哄睡下。

    她起身过去一看,果不其然——

    小月月在爹的怀抱里,睡得那叫一个酣畅。

    看看丈夫,再看看跟丈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香菜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儿了。

    香菜皱着鼻子,酸溜溜的说:“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儿,果然是这样啊。”她还不解恨似的轻轻捏了一下宝宝的小鼻子,“我跟你太奶奶怎么哄你,你不是笑就是闹,怎么一到爸爸怀里,你就消停了?”

    藤彦堂哭笑不得。

    他小心翼翼的把宝宝放到床边的摇篮里。

    “月月一睡下,不饿是不会醒的。阿柯和二哥他们还说下午要过来看月月呢,诶……待会儿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叫他们改时间再来。”

    香菜好像没有听着,专心的看着摇篮里的宝宝,眼里尽是慈母光辉。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团柔和又温暖的光芒包围着,叫藤彦堂不禁看入了迷看入了神,连自己刚才说过什么都忘了。

    藤彦堂揽住香菜孱弱的肩头,轻柔的动作中带着一丝安抚性的味道。

    香菜忽的问:“今天空知秋又叫人递帖子来了吗?”

    “嗯。不管他。”对此,藤彦堂倒是不以为意。

    香菜心里却有点儿过不去。

    她产后清醒过来那天,就听说了在地下拳场发生的事。

    听小次郎当时的口气,地下拳场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还在附近安排了狙击手。

    但是,小次郎手下真有那么多人的话,他会去拜托空知秋把香菜挟持走吗?

    只能说,小次郎身边的人,大都是空知秋安排的。

    但空知秋明着是在帮小次郎做事,其实他暗地里是站在香菜这一边的。而且香菜被挟持的那几天,空知秋也有意无意的向她示好过。

    他并不想对香菜赶尽杀绝,但他大概是了解小次郎情急之下会置香菜于死地,于是就唬了小次郎一把,跟小次郎说好的万全的准备其实并不“万全”。

    所谓的狙击手,根本就不存在。

    空知秋,两头都想讨好。

    他,很有想法。

    这么一个有想法的人想跟你打交道,那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跟空知秋打交道,其实藤彦堂和香菜的内心都拒绝的。但是真的能拒绝得了吗?

    小次郎被杀之后,藤彦堂背负杀人的嫌疑。当事人都没有去求助空知秋,空知秋就主动伸出援手,一度帮藤彦堂摆脱了嫌疑。

    还有请帖的事——

    藤彦堂一次又一次的找理由推拒,空知秋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将请帖送上门来……

    拒绝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除非让他永远也找不到。

    香菜觉得,即便藤彦堂选择对空知秋置之不理,也摆脱不了对方。

    香菜想了想,说:“长此以往,真不是办法,咱们要是一直这样避而不见,感觉有点儿敬酒不吃的味道。”

    藤彦堂道:“他才是敬酒不吃。”他脸色倏然一沉,“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香菜一脸问好。

    藤彦堂缓缓道来,“你也知道,他想把日本的势力渗透到龙城来。有我们荣记把关,和日本人沾边的金花膏一类的生意根本进不到龙城里来。空知秋和他哥哥空知鹰人有点不一样,他比较自负,似乎是不齿做大烟生意,就试图利用餐饮业在龙城打通一条通道。但结果跟他预期的不一样——空知秋在龙城开了几家寿司店,生意都不好,尤其是近来抵制日货的生意高涨,他店里的生意更是冷清。

    现在经济形势不好,谁家的生意都不好做。就你那锦绣布行搞出来一些声势,做的成绩也让大家看在严重。你那锦绣布行,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块肥肉。他跟国府的某些官员一样,都想凑到你这儿来分一杯羹。”

    树大招风的道理,香菜岂会不懂。

    她听藤彦堂又道:

    “空知鹰人和空知秋,一个在羊城,一个在龙城,他们兄弟各自为谋,其实是殊途同归。他们目标一致,是一个利益集团的,等于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是在经济上、政治上,还是军事上,他们要是无法给他们上头的集团牟取更多的利益,那他们上头的人就会把他们换掉,别人就会坐到他们现在的位置上——”

    香菜早知道会这样——打倒一个空知集团,很快就会有另一帮人站出来。所以,就算之前空知秋给她吃了不少苦头,她能忍也就忍了。

    香菜若有所思道:“空知鹰人和青龙商会的王世尧关系不错,而空知秋和空知鹰人又是兄弟,能不能利用这里头的关系,对王世尧做点文章?”

    藤彦堂目光高深,“青龙商会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

    香菜疑惑的看着他,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忽的想起锦绣布行和百悦门共办的服装秀那天,她在百悦门看到藤彦堂和一个身形很像杨湾湾的女子走到了一起。

    现在想来,她觉得那个女子应该就是羊城星乐汇的杨湾湾。

    星乐汇可是青龙商会名下的综合舞厅,杨湾湾是那里的头牌。

    香菜当即问:“你跟杨湾湾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藤彦堂一怔,“你怎么知道?”

    “服装秀那天,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了!”香菜眼神厉害,似乎在言——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藤彦堂失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又说,“她心仪王祖新,不忍见王祖新受王世尧和王天翰父子的压迫,就来求我帮忙。其实我也没让她做什么,就是让她等——”

    藤彦堂说的模棱两可,香菜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含糊简单。

    她追问了几句,藤彦堂到底还是没把他和杨湾湾具体谋划了什么告诉她。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起给宝宝摆满月酒的事儿。

    藤彦堂的意向是,就仿照着上次马家的满月酒席那样,不用铺张,请亲朋好友到家里来聚聚就好。

    香菜当然也是愿意这样的,但是她不经意的就想到了空知秋——

    这让缠人,又让人头疼的家伙。

    香菜有了别的主意,“我看这样吧,月月的满月酒,就摆在百悦门吧。百悦门好像好久没有做活动了,正好热闹热闹,也把空知秋请来——”

    “请空知秋?”

    香菜点头,“先吊着他。”

    藤彦堂想想,觉得这样也好。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酒席那天,你跟月月就不要去了。”

    香菜答应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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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美少女,偏偏老天不遂她的愿。 前方示警,女主高能,不喜慎入! 本文架空民国,架空民国,架空民国!重要的事说三遍!慕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