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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雏禾     慕香txt下载     慕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1章 怀孕

    藤彦堂到了京城,定会第一时间给家里报平安,但——

    好些天了。

    有关于他的消息,香菜都是从宁焯冉的口中得知的。就连小北比藤彦堂早去京城一天,也不曾给她来过一个电话。

    两人都没给她打电话,八成是被宁焯冉给控制住了。

    依宁焯冉在京城的庞大势力,想要囚住两个外地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香菜既担心又郁闷,安慰自己:

    藤彦堂和小北在宁焯冉手上,能有什么事?

    苏青鸿和藤彦堂的关系摆在那儿,宁焯冉看在苏青鸿的面子上,断然不会伤害藤彦堂的。

    可他到底图什么?

    香菜让苏青鸿出面,探探宁焯冉的口风。

    这老家伙背着她居然这样跟宁焯冉说:“人在你那儿,我放心。你多招呼他几天,他晚一天回来,我就能跟他奶奶多快活一天!”

    他可能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后,转眼就被宁焯冉给坑了。

    宁焯冉把苏青鸿的原话描述给她时,香菜当时那心情,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一群火星人打交道。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宁焯冉再打电话来,香菜要么当成骚扰电话一样视而不见,要么拔掉电话线,要么接了也就敷衍两句。

    被香菜无视了一阵后,宁焯冉跑去跟藤彦堂抱怨,说是抱怨,不知为何……听着有点儿像挑拨离间。

    “这些天,你媳妇儿也不问我你的事,她肯定是不爱你了!我跟你说啊,女人就是这样,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等对你的新鲜劲儿一过。不管你在她跟前怎样,她都不鸟你,还嫌你烦!你还是赶紧踹了这个,找下一个吧!”

    藤彦堂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就斜眼看着他。

    与他“促膝而谈”的宁焯冉瞄了他几眼,见他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一样。

    宁焯冉眨眨眼,又做与语重心长的模样,“宁叔叔苦口婆心与你说那么多,都是为了你好哇。说不定……说不定你媳妇儿现在就在沪市给你戴绿帽子呐!”

    藤彦堂真想扑过去撕烂他的嘴,可与其这样做,还不如省点力气把伤养好了再说。

    等他脚一好,立马就从宁焯冉的魔掌中逃出去!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他!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货是觊觎上了他家的妹子!

    宁焯冉那个愁啊,起先他说几句这样的话,还能撩得动藤彦堂,这小子总会说:

    “香菜不是那样的人!”

    “我相信香菜!”

    诸如此类的话,云云。

    现在宁焯冉根本撩不动他,再怎么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藤彦堂连眼睛都不眨。

    宁焯冉悻悻作罢,又说起别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藤彦堂正眼看向他,郑重的拒绝:“我不会帮你走私货的!”

    宁焯冉又苦口婆心起来,“我把东西给你,你帮我卖就行了。你们荣记商会的商场快建成了,你正好有地方——出了事,你就拿我做挡箭牌,你又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还能赚不少,于你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藤彦堂无奈,“你宁焯冉想找人帮你卖走私货,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你又何必找我呢?”

    宁焯冉理所当然道:“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跟自己人好办事,别人我信不过。”

    藤彦堂就事论事:“你不了解沪市的形势,沪市现在风起云涌,将来更是风云难测。沪市沦陷,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沪市在各个方面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在交通方面,将会有很长一段时恢复不了。那时候就算你有关系把私货运到沪市来,你想过成本有多高么。人都逃亡去了,我这边也未必能帮你把东西卖的出去。”

    宁焯冉将信将疑。就眼下形势,他不相信沪市会像藤彦堂说的那样成为沦陷区。

    “大侄子,就算你要拒绝宁叔叔,也不至于编这种天马行空的瞎话吧。”

    藤彦堂轻嗤一声,神情不以为意,“我们荣记商会的资产全部都在往公共租界中区和法租界转移,包括荣记商会在建的商场,选址也在公共租界中区。不信你可以去查。”

    他相信,凭宁焯冉的能力,要是真去查,能查到的东西不止他说的这些。

    藤彦堂成功的说服了宁焯冉。

    被说服的宁焯冉似乎有点儿不甘心。

    他不知想到什么,双眼噌的一下冒出亮光来,又打起了别的算盘,“诶,大侄子,你可以和你媳妇儿到京城来发展啊!对不对!”

    他简直太特么的机智了!

    宁焯冉觉得自己机智无比,藤彦堂看他的眼神却跟看傻冒一样。

    “你们尽管到京城来发财,有宁叔叔罩着你们,你们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藤彦堂掀动薄唇,龇出白牙,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宁焯冉无非就是想把香菜薅到他自己跟前来。

    藤彦堂才不会蠢到让他如意。

    他目光幽幽的看向玻璃窗外台子上的积雪,心底有些凄凉。

    眼下都一月份了,眼看就要过年了。

    元旦,他没有和家人一块过,难道今年的春节,也要和她们错过吗?

    倏尔,他转头看向兀自苦恼的宁焯冉,毅然决然道:

    “我帮你走私货,我要给香菜打个电话!”

    宁焯冉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呵呵,大侄子,早这么上道儿,就不用委屈这么久了不是?”

    藤彦堂入他的商帮,他如虎添翼。

    宁焯冉特别苛刻,把电话装到藤彦堂房里,等他打完电话后,立马就叫人撤了。

    藤彦堂给香菜打电话,问了一些近况,说起自己的事时隐瞒了自己的伤势,只道自己留在这里帮宁焯冉做一些事情。

    “那过年你回来不?”

    藤彦堂犹豫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可能回不去了。你跟奶奶好好过。”

    “好……”香菜有点欲言又止,“那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你办完事,赶紧回来。”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情不自禁的用手按住,微微含笑的脸庞上泛起柔和的母性光辉。

    她又隐隐担忧。

    藤彦堂在宁焯冉那里怕是受到了一些约束,不然他也不会时隔这么长时间才给她打电话。

    她怀孕的事,本来是值得分享的喜事,此刻她却难以开口告诉藤彦堂。他心中有越多的牵挂,他做起事来就越是会有顾虑。现在这样,反而很好。

    说起她怀孕的事,就不得不提一下江映雪。

    香菜怀孕,自己浑然不觉,是江映雪最先察觉到的。

    藤彦堂一走,他在荣记商会和自己名下产业的一些事情没有来得及交接出去,这些事情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他的夫人——香菜头上。

    前几天,百悦门出了一桩事——

    江映雪身陷抄袭门。

    百悦门有个乐师,叫彭乐。

    彭乐之前为了出名,改编了《宁静的夏天》那首曲子,找到百悦门来说,《宁静的夏天》是他的原创,是百悦门抄袭他的。

    藤彦堂找了一堆证据打了他的脸。

    最后他承认自己不甘落于人后,才舔着脸想出了这么一个出人头地的办法。

    藤彦堂考验他一番,见他确有点真材实料,就将他收入了百悦门。

    就在前几天,又出了一件类似的事。

    江映雪自创了一首名叫《初雪》的曲子,还自己填了词。

    她第一次登台演唱这首歌,那天晚上沪市正好在下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还是蛮应景的。

    彭乐听了这首曲子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始发疯一样找他以前的草稿。

    没错,江映雪重生以前,《初雪》那首曲子,是彭乐的原创。她重生以后,将这首曲子稍加润色了一番后据为己有,但她并不知道彭乐在这个时候已经创造出了这首曲子。

    彭乐拿着原曲找江映雪对质时,江映雪死咬着不松口。

    这不仅是面子上的事,还跟她重生的秘密有关,江映雪自然不会承认她抄袭。

    两人都不肯退让,越闹越大,最后就闹到了香菜这里。

    这段时间,锦绣布行搬迁,要跟储绣坊合并。香菜白天忙得焦头烂额,这天晚上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被薄曦来一个电话叫到了百悦门。

    听完事情始末,香菜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江映雪重生以后,拿她重生以前的流行作品当自己的原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她没把握好,让人给抓了包。

    彭乐身有前科,不管他怎么说《初雪》的曲子是他所创,根本没人相信。他就很委屈。

    要息事宁人的话,就不得不委屈彭乐,但彭乐像是会甘心的人么?

    但要让江映雪退让一步,把作曲那栏给空出来,岂不是有辱了她“才女”的名声?

    看着让她左右为难的江映雪和彭乐,香菜以手扶额,表示很烦躁。

    大约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引起了她身体的反应,她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感。

    她强忍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见她呕吐,脸色又白,周围一片人都慌了手脚。

    江映雪上前,扶着她,“没事吧?”

    突然之后,香菜嘴巴里有些泛苦,就很想吃点酸的东西冲冲嘴里的味儿。

    她对江映雪摆摆手,“没事。”

    江映雪往她腹部瞟了几眼,“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说话的口气中有些坚持,实在让人不好推辞。

    而且这样也可以很快的让今天这一场闹剧结束,香菜想了想后,便点头同意了江映雪的同意。

    彭乐还没有澄清自己,见当事人江映雪要走,他心里当然是不乐意了,但人家要走,他能拦得住吗?

    他穷追不舍下去,有意思吗?

    彭乐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这件事要么就算了。

    可江映雪带香菜去看医生之前,突然转性了一样,松口说道:“彭先生,《初雪》这首曲子,我以前听你弹过也说不定。不如这样,这首曲子就当是我们合作的怎么样?”

    皆大欢喜的事,彭乐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只是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会不会有点莫名其妙……

    香菜跟江映雪离开百悦门,就要上自己的车回家去,被江映雪拉住。

    “诶,你去哪儿?”

    “回家啊。”

    “回什么家!”江映雪拉着香菜就往自己的座驾那边去,“说好了带你去看医生!”

    香菜有点懵了,嘟嘟囔囔道:“我还以为你说带我去看医生,是借口呢。”她又说,“我没事儿,估计是中午吃坏肚子了。”

    江映雪回头往她肚子上一看,坚持道:“我带你去看看。”

    天气比较冷,上车的时候,江映雪还体贴的给香菜盖了一条毯子。

    她没叫司机走远,就让司机去离这儿最近的药房。

    到了药房后,老中医给香菜号了脉,摸着白花花的胡须笑眯眯的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江映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之中。

    香菜按着肚子讶异了好一阵。

    出了药房,她还没缓过神来。

    倒是江映雪,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养胎,百悦门那边,就交给我了。布行那边的工作,你也赶紧安排出去……最近天冷地滑,你也不要出远门了,有什么事,都交给下人去办,下人办不了的,你就打电话找我……”

    江映雪将香菜送回藤家,没有马上离去,一直到香菜上床睡觉,她才安心离开。

    香菜躺在床上,表情一直都是愣愣的。

    江映雪这态度……让她有点儿不习惯了。

    怎么觉着,她怀孕,江映雪比她本人还要激动呢?

    她相信,要是把她怀孕的事告诉老太太,老太太肯定会比任何人都要激动。不过老太太这几天没在家,一直都在苏青鸿那儿。

    藤彦堂不在,老太太可是没人管束了,天天跟苏青鸿腻在一起,忘乎所以啊,连家都不回了,对她这个孙媳妇儿也不上心了。

    香菜本来想把怀孕的事告诉老太太的,想想还是算了。

    老太太要是知道她怀孕,必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来,继而冷落了苏青鸿。可老太太跟苏青鸿在一块儿那般不容易,所以她就不去打扰那老两口了。(未完待续。)

第482章 说客

    香菜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二天,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这种喜悦分享给老太太,苏青鸿突然跑她跟前说,要把老太太带去香港浪一圈儿。

    她当时就给懵了。

    明知道藤家当家做主的人不在,这姓苏的老头子是越发猖狂了,终于忍不住要把老太太给拐跑了。

    香菜严重怀疑他这是要先斩后奏,拍拍屁股走人后把烂摊子留给她收拾。

    香菜当时冒出来一个问题:

    “苏老先生,请你说实话,宁焯冉一直拿着彦堂,是不是你授意的?”

    苏青鸿一脸无辜,摇头答:“这可跟我没关系。”

    香菜信他就有鬼了。

    不过,苏青鸿来了这么一出后,香菜更加坚定了不把怀孕的事告诉藤老太太的心思。

    如果这时候老太太要是知道她怀孕了,肯定不会跟苏青鸿去香港。

    老太太和苏青鸿久别重逢,能在一起真心不容易。香菜不想剥夺他们二老在一起的时间,何况他们的时间相交于年轻人来说,已为数不多。

    她这边不缺人照顾,只要老太太不错过抱曾孙儿的时间就不算遗憾。

    香菜给苏青鸿下了一道通牒,苏青鸿可以把老太太带香港去,但是三个月后,他必须把人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苏青鸿显然是有所准备的,因为没两天,他就带老太太坐船走了。去香港的船票不好买,要不是有所准备,他们能走的这么急?他说要带老太太去香港,恐怕也并不是在请示香菜的意思,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

    藤彦堂在京城回不来,老太太又去了香港,家里少了些人气儿,显得异常冷清,香菜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江映雪每天都会过来照顾她,前几日还带她去医院做了产检。

    一月份快过去一半,还不见藤彦堂回来,江映雪比香菜还着急。

    这天猫,江映雪向香菜问起:“二爷怎么还不回来?”

    香菜怀孕,虽然不是说没人在身边照顾,但是她在身边跟藤彦堂在香菜身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毕竟藤彦堂是香菜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香菜说:“他在京城帮人做事呢吧,我怀孕的事,还没告诉他呢。”

    江映雪瞪大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香菜未免太有主见了些!

    “你就不怕二爷到时候怨你!”

    怀孕这么大的事,香菜居然不告诉孩子的父亲,那就怨不得藤彦堂没回来了。

    香菜一脸孩子气,“到时候我就说我也是在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孕的,他怨不着我!”

    江映雪简直要无语,“你自己觉得这样的话说得过去吗?”

    反正她是不信。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映雪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渐渐浮现一抹忧色。

    她忽然问:“二爷在京城做什么?”

    “好像是在帮人走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藤彦堂打电话来的时候,香菜不是没有问过,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含含糊糊,要么就是藤彦堂避重就轻。这么长时间,他来电话的次数少得可怜。香菜也没那么多机会问清楚。

    江映雪犹犹豫豫道:“我听说山海关那边在打仗,二爷不会是去打仗了吧?”

    香菜脸色微微一变。

    其实江映雪一说出那个假设,她心里就后悔了。不管那是不是真的,这样的话对年轻的香菜来说,无疑都是一番不小的冲击。

    今年元旦刚过去没两天,山海关那边就传来被日本人侵占的消息。而山海关离京城那么近,前者战争打响,后者多少会受到一些波及。顺着这一点想下去,藤彦堂如今在京城……不知他有没有被卷入到战火之中去。

    香菜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大可能。

    她摇头说:“前几天宁焯冉跟我打电话,还说要我去京城那边跟着他混。这几年经济大萧条,尤其是今年经济形势都不好,宁焯冉生意面广,涉及很多,肯定亏损严重。站在生意人的角度,我想他可能是亏的太多,着急了,所以想让人帮他扭转局势……他把彦堂强留在京城,八成就是要让彦堂帮他。”

    关于生意上得门门道道,这些年跟在荣鞅身边,江映雪多少耳濡目染一些。结合荣记商会的实际情况,她也知道这两天的经济形势大为不好。

    锦绣布行作为新起之秀,拉动了一部分纺织业的发展,在如此萧条的经济形势下赚得盆满钵满,也难怪会有不少人眼红。只是顾忌锦绣布行背后的隐藏的神秘势力,没有多少人敢像叶家那样明目张胆的打锦绣布行的主意。

    江映雪来时给香菜买了一大堆养胎的药,吩咐厨房煮了一大碗浓稠的药汤。

    香菜只喝了一口就晾那儿了。

    江映雪把剩下的药端她跟前,“喝完呀。”

    香菜摇头拒绝,“是药三分毒,对胎儿的影响不好。”

    江映雪只好作罢,把药汤撤了下去。

    想到另一个大肚婆,香菜说:“算算日子,韶晴的预产期快到了吧,你去看过她了吗?”

    “一直没去。”江映雪如实道。

    香菜顿时哭笑不得,“你倒是往我这儿跑得勤。”

    江映雪将毛毯给香菜盖上,低垂双眸时有道不尽的千万种风情,叫香菜一个女人都看得微微失神。

    江映雪说:“她那儿不差人照顾,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

    说实话,香菜并不是很能理解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可能是因为她在荣鞅心里的位置不一般,而荣鞅又是江映雪的挚爱,所以江映雪爱屋及乌,重视着荣鞅所重视的一切。

    香菜轻笑起来,“以后你就是我孩子的干妈,我要是一次生俩,直接送你一个。”

    这时候,香菜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会一语成谶。

    香菜打趣的问:“你跟荣爷的事怎么样了?”

    说起荣鞅,江映雪的情绪起伏没有以往大了,看来最近这段时间,她沉淀了不少。

    “近来事多,我们哪有时间考虑那么多。”江映雪沉稳道,“我这边就不说了,他那边要忙荣记商会的事,沪市总工会那边拉着他开一次会能开好几个小时。”

    听江映雪提起沪市总工会,香菜忽然想起来,“苏老先生走后,沪市商会总会长由谁来接任?”

    她这几天没出门,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她几乎都没有听说,也没听苏青鸿提起过。

    江映雪说:“位置一直悬着呢,不然荣爷也不会这么勤快的往总工会那边跑。”

    香菜摇摇头,觉得荣鞅打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的主意无异于徒劳。

    她分析道:“荣爷虽说是青年实业家中的榜样,但他资历不够老,也就在龙城这一片有很大的影响力,在其他地区就不行了。尤其是荣记商会的资产都在往公共租界的中区和法租界转移,在外人看来,荣记商会中存在着很多不确定因素和风险,没人敢把赌注压在他身上——背后没有人支持,荣爷是很难坐到那个位置上去的。”

    都说一孕傻三年,江映雪发现香菜头脑还是很清楚的。

    “坐不上就坐不上,”江映雪低叹道,“如今沪市的经济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接手了总会长的位置,就等于是接到了一个烂摊子。”

    香菜心里嘀咕,难怪苏青鸿那老家伙溜得那么快,这甩手掌柜当得比她这个布行的小老板还自在。

    香菜道:“他坐不到那个位置上,其实他可以支持他信任的人坐到那个位置上。”

    江映雪听得一怔,默默的将香菜的话记下,决定回头就告诉给荣鞅。

    两人正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忽闻楼下传来:

    “我回来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燕松回来了。

    江映雪起身,“那我走了。”

    有人接手照顾香菜的工作,她才放心离开。

    接下来,江映雪还要忙百悦门的事情。就算她之前得影响力摆在那儿,但她才接手百悦门主管的工作,在做某些方面的事时还是难以服众。

    接触了这些生意上的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做个有手段的女人是很必要的,而她以前的那些手段不过都是搬不上台面的小伎俩,根本派不上用场。

    谁不服她,她就要挤兑谁,那样谁还肯踏踏实实的为她做事。天时地利人心不和,收不到理想的经济效益。江映雪这才觉得做生意真心难。

    以前她花钱如流水,挥霍起来没节制,现在她恨不得钱如流水一样跑到她口袋里。

    没几天,沪市总工会和经贸司那边来人了。

    他们到藤家的时候,江映雪正好也在。

    两边的人愁眉苦脸的跟香菜诉苦,说苏青鸿说离开就离开,搞得他们总工会和经贸司那边都没有准备,让很多人都陷入了为难的境地。因为苏青鸿可能还要回来,谁也不敢说总会长的位置空了下来,因为没人敢站出来罢免苏青鸿啊……

    他没敢当着香菜的面明说苏青鸿这总会长当的没有责任感,不过听他那略带抱怨的口气,确实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经贸司的人说:“如今关键时期,总会长的位置上不可一日无人,可苏老先生暂离职位,我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人顶替他。如果随随便便找来一个人,等苏老先生回来,我们也不好向他老人家交代。我们经贸司和总工会那边通了一下气儿,觉得藤二爷是代理总会长位置的不二人选,毕竟藤二爷是苏老先生的亲孙子。可如今藤二爷也不在沪市,可否请藤夫人暂代这个代理总会长?”

    总工会那边的人马上附和:“是啊是啊,藤夫人年轻有为,跟藤二爷一样都是人中龙凤,也都是年轻一代心目中的榜样,如果是藤夫人暂代代理总会长,一定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我有异议!”

    众人惊诧的看向发出抗议的江映雪。

    江映雪看了一眼香菜的小腹,说:“她怀孕了,正在养胎,什么代理总会长的事,恕我们爱莫能助了。”

    其实香菜刚才就听明白了,来家里的这几人,都是来当说客的。

    一听说她怀孕,他们纷纷向香菜道贺,并由衷的送上祝福的话。

    本来知道香菜怀孕的人不多,他们回去后,不知怎么把这件事传出去了,结果几乎整个商圈都知道了。

    从那日以后,来藤家的客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

    香菜疲于应酬,干脆躲到江映雪那儿去了。

    她不在家,错过了藤彦堂来的电话。

    香菜怀孕的事,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接电话的是燕松,他听得出来,知道香菜怀孕后,藤彦堂很激动,还一个劲儿的埋怨燕松没有早点告诉他实情。

    燕松表示理解他的归心似箭,但也清楚藤彦堂的身体情况不宜远行。因为当日拳赛过后,是他安排藤彦堂跑路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藤彦堂当时受了多严重的伤。何况藤彦堂那晚又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在露天的货车上熬了一宿。

    “你现在别想太多。”燕松安慰他,“你先把你的伤养好,你现在要是回来,你一个伤患,再加上一个孕妇,你是让孕妇照顾你,还是你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伤患照顾孕妇?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你就别急着回来添乱了。再说了,听你那口气,宁焯冉也不见得会放你回来。”

    “那我奶奶呢?”

    燕松愣住,尔后把电话拿的忽近忽远,“喂,喂?你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听不见!”

    砰通一声,燕松将电话挂断。

    老太太被苏青鸿拐去香港的事,燕松觉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这可跟瞒着香菜怀孕不是一个性质的事。

    藤彦堂和苏青鸿之间的关系这辈子是可能没法改善了,照这么想的话,其实老太太被苏青鸿拐走这件事告不告诉他都无所谓,但燕松觉得,没必要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上再雪上加霜。

    反正苏青鸿说好了,过了这个冬天,他就会把老太太给送回来。

    燕松约莫着,藤彦堂也是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回来。(未完待续。)

第483章 过年

    关于代理总会长的人选,已经浮出水面了。

    苏青鸿去了香港,离开前没说辞去总会长一职的话,这职位还是他的,但也只是挂了个名而已。即便是挂名总会长,也没人敢罢免他。

    近年经济萧条,作为贸易中心的沪市,经济情势尤为不乐观,很多工厂面临的倒闭的风险,大批的工人被解雇和失业……

    如果相关部门对这些经济困窘置之不理,那紧随而来的不仅仅是更为严重的经济危机,社会治安问题也会变得日益严峻。

    随着外资不断涌入进来,国内时常遭受到冲击——这就不得不提及日货了,日货对沪内的时常冲击尤其严重。

    外头“禁烟”的口号喊得响亮,仍制止不了日本的金花膏在时常中肆虐,使得广大百姓深受其害。那毒物更是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同时也狠狠削弱了劳动力市场。

    ……

    可以说,沪市现如今的经济形势已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沪市大大小小的商帮多如牛毛。

    在动荡的经济局势下,商帮之中问题频出,很多商帮因遭受经济冲击而乱成一锅粥,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帮陆陆续续解散。

    沪市商会总会长算是所有商帮的代言人,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在这种时候体现得尤为清楚,因此这个位置不可一日无人。

    继前任总会长骆骏之后,很多人都以为坐在总会长这个位置上就能下金蛋,不少人趋之若鹜。

    但继苏青鸿之后,这个位置就不好坐了,可以说,谁坐扎谁的屁股。

    谁坐上这个位置,就意味着谁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感觉吃力不讨好。

    苏青鸿的谱儿比较大,有身份有背景,谁敢招惹?他拍拍屁股走人,自己潇洒自在去了,甩手撂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哪一个不是敢怒不敢言?

    经贸司忍气吞声向上头请示,委派一个人下来接任总会长这个位置,哪怕再委任一个副总会长也行。

    这时候下派任何一个人去接手他的工作,等于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不说,还是在啪啪的打苏青鸿的脸。毕竟苏青鸿的势力摆在那儿,谁招惹他谁触霉头,谁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让上头下派一个人?

    居高位者哪一个又不是没有身份的人?

    下派等于被贬官,谁又愿做那打自己脸的事?

    于是,上头让经贸司自行解决这个问题。

    经贸司那个愁啊,只好联合沪市总工会那边,硬着头皮一点一点的收拾苏青鸿留下的烂摊子。

    接手了烂摊子之后,他们才发现,很多事情没有总会长还真解决不了。

    一有问题,就开会解决问题,所以这段时间开了很多次会,然而解决的问题屈指可数。

    经贸司没办法了,和总工会那边开会商量,既然他们不能罢免苏青鸿,他们就设一个代理总会长的位置暂代苏青鸿的职务。

    可是这个代理总会长由谁来做呢?

    不管让谁来做,好像都是在打苏青鸿的脸。

    感觉问题又回到原点了。

    经贸司和总工会继续开会。

    他们办事能力不咋滴,挖人八卦倒是一把好手,不知怎地就知道了苏青鸿有个私生子,他这私生子虽然英年早逝但是留下了个遗腹子,此子就是荣记商会的藤二爷。

    他们终于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藤二爷简直就是代理总会长的不二人选啊!因为他跟苏青鸿的关系摆在那里!

    于是他们去荣记商会找藤二爷,没找到藤二爷就拉着荣记商会的会长荣鞅一起开会……又知道了藤二爷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回不来。

    既然藤二爷不在,他们也有想过让荣鞅来当这个代理总会长。

    但是荣鞅本人不是很情愿,他跟藤彦堂的关系在,和苏青鸿的关系却不咋地……

    综合多方面的考虑,经贸司和总工会才找到了藤二爷的夫人香菜。

    他们抱着莫大的希望找到香菜,却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时候怀孕了!

    循着香菜这条线,他们发现了一道足以能扫去近日来笼罩在经贸司和总工会上空所有阴霾的微光——

    香菜的锦绣布行!

    和锦绣布行有关的纺织业厂家几乎都没有受到这次经济危机的冲击!

    没多久,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新华织染厂的厂长麦凯,最终坐上了代理总会长的位置。

    今年的春节似乎来得特别早。

    在放春假之前,香菜给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员工每人包了一个大红包。

    新年新气象,锦绣布行和储绣坊合体成功,一楼是铺子,二楼是绣阁,三楼是办公区和宿舍。

    而锦绣布行原来那个位置已经被装修成了侦探社,燕松成了那里的主人。

    这一过年,家里佣人走了七七八八,连点儿人气儿都没有,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香菜好一阵心酸。

    她有想过去京城和藤彦堂夫妻团聚,她要是去了,也被宁焯冉扣留在京城回不来怎么办?

    春节期间,锦绣布行不营业,燕松的侦探社装修好了但没开张。百悦门内倒是歌舞升平一片,大有一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凄凉古风感。

    江映雪一天到晚不管在百悦门再怎么忙碌,都会顾及到香菜这边,似乎对香菜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有一股执念。她甚至还频繁的去娘娘庙,向菩萨祈求保佑香菜和孩子母子平安。

    燕松对江映雪这个人有点儿忌惮。

    怎么说呢,他觉得江映雪心机有点儿重,对香菜好肯定是另有所图。

    江映雪在百悦门有一定的权力和地位,如今当权的藤彦堂不在,百悦门可不就成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局面?

    本来香菜还可以管上一管,毕竟香菜是藤彦堂名正言顺的妻子。但是江映雪以香菜怀有身孕为由,直接一脚将她从百悦门踹了出去,继而接管了百悦门——在燕松看来,其野心不可谓不重。

    燕松觉得,像江映雪这种八面玲珑的人,这还只是她冰山一角的一面。

    今日早上他被鞭炮声吵醒,起来去看香菜,到香菜房门前时吓了一跳,那放门上竟贴了一张黄符。符上不知画的什么鬼东西,瘆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把将那黄符撕下来,推门进去,见江映雪拿着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枝叶,手里还托着一只碗,她用枝子蘸着碗里的水,直接就往还没睡醒的香菜脸上撒。

    燕松彻底怒了。

    他几步上前打掉江映雪手里的东西,怒声喝道:“你干什么!?”

    装满浊水的碗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香菜蓦然被惊醒,睁眼就看见江映雪和一脸怒容的燕松大眼瞪小眼。

    燕松将刚揉碎在手里的黄符扔到江映雪脚边,“你怎么不把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用在你自己身上!?”

    香菜坐起身来,劝燕松:“大过年的,吵什么。”随即她又对面带疲色的江映雪说,“映雪,昨儿忙了一晚上吧,你先去休息。”

    藤家给江映雪留得有房间。

    江映雪张了张嘴,迫于燕松无声无形的威慑力,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燕松也告诉自己犯不着跟江映雪这种女人置气,但她居然把她的那些手段用在他重视的人身上,那他就不能忍了。

    等江映雪一出去,燕松开始打扫房间。

    他拾起地上的碎碗,本着职业习惯,他将碗的碎片放在鼻前闻了一闻,竟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他再仔细一看,发现碎片上还有灰烬的痕迹。

    江映雪那女人肯定在这碗里烧了什么东西!

    燕松皱起眉头,掂着手里的碎片,抬眼问香菜:“她这什么意思?”

    香菜无辜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见她一点儿也不受影响,燕松顿时没好气,“你就任由着她这么干?上回她请了个什么送子观音到家里,这回又是在门上贴符又是烧符水的,下回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说不定还整个大活人到家里!你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她的,也不知道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香菜道:“她是我肚子里孩子的干妈,你说她该不该紧张。”

    燕松突然没脾气了。他被香菜这一句话给说服了。

    按照辈分来算,他是香菜肚子里孩子的伯伯。江映雪竟比他这个当伯伯的人还要紧张香菜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显得他多不上心一样,燕松觉得自己可能是心里不平衡了。

    听着外头接连不断的鞭炮声,燕松心里头突然有点儿怨念。最近这段时间,他尽量不在香菜面前提起藤彦堂,就怕惹香菜伤心。每每在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痛恨素未谋面的宁焯冉。

    这姓宁的也太没人情味儿了,居然大过年也不放藤彦堂回家来!

    燕松将碎片收拾出去,下楼的时候听到电话的铃声。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想起一个活泼的声音:

    “新年快乐!”

    “又是你。”燕松听出是宁心的声音。

    “怎么是你啊,香菜呢?”

    不等燕松回话,电话那头的宁心噼里啪啦一顿说,比外头的鞭炮声劲头还大。

    “我跟你说,那个姓藤的刚开始来我爸那儿的时候,不是被人打成猪头脸了么,当时我还以为他长的有多不堪入目呢。没想到他的脸痊愈以后,居然是个大帅哥!啊啊啊——怎么办,我被迷住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可是有家室的……”

    燕松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很无语。不过从宁心的话中,他听得出来,藤彦堂的伤势差不多好了大半。

    等宁心喘气功夫,燕松说:“你跟你爸说,让他回家过个年。”

    “不、可、能、的!”宁心一字一句,随后又道,“我正要跟你说呢,前两天他还要跑路呢,结果被我爸给逮到了。他的人和他的通行证都在我爸手里,何况整个京城都是我爸的人,,我爸不想让他走,你觉得他走得了吗!”

    “我说你爸是不是有毛病?”

    “我也这么觉得。”宁心的声音突然变得沮丧起来,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觉得藤先生特别可怜,伤还没痊愈就帮我爸走货,累的跟骡子一样,大过年的还不能回家陪老婆过年。”

    “真有病!”燕松有点气愤。

    “我爸那是故意折腾他,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爸这么做也是一种策略,就是想逼着香菜现身求他呗。”宁心早已看穿这一切。

    燕松却觉得她说的这些不靠谱,“你爸才见过香菜一次而已……”

    宁心特别认真的问:“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见钟情?”

    燕松当即愣住,不知怎的就想起在倚虹园初见香菜时的情景。在那之前,他从不觉得倚虹园有哪道风景是美丽的……

    他生生掐断了心中的遐想,听电话那头的宁心又说:

    “我问过我爸,我爸说,香菜身上有一种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气质,特别合他眼缘。即便是把她养在家里,也不会觉得庸俗不堪……”

    燕松受不了了,强制打断她,“你爸真恶心,也不想想他多大年纪了!”

    宁心又兀自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还说:“今年我收到好多压岁钱,过两天我串完门子,就去沪市找你们玩儿!”

    燕松心里一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具体什么时间?”

    宁心想了想,“过完初五吧。”

    燕松抬手摸着下巴,感觉胡茬有点扎手,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刮胡子了……

    “行吧,来的时候打个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挂断电话,燕松笑了,笑得特别奸诈。

    哼哼,宁焯冉啊宁焯冉,你扣着我们家彦堂,我就把你女儿囚起来!

    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燕松拿了一挂鞭炮出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

    他把鞭炮扔家门口,不大一会儿,很多小屁孩围了上来。

    这些都是邻居家的娃子,他们对炮竹既热衷,又害怕炮竹的声音。

    等燕松点燃鞭炮时,他们就不敢靠近了。

    鞭炮声一响,他们纷纷捂上耳朵。

    等鞭炮放完,他们一窝蜂似的涌来,蹲在地上捡散落在四周的小炮竹。这些炮竹里可能还有没有点着的。

    谁捡到这样的炮竹,就会当场发出喜悦的惊呼,然后在周围孩子们的簇拥下去一旁点炮。

    炸开的炮竹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让燕松觉得这一幕分外温馨。(未完待续。)

第484章 串门

    大年初一过完,香菜开始到处串门子,走亲访友时去了很多地方,独独没有往荣家去。

    她到马家,马平桑见她穿得厚实,身上还是冒着刚从外面带来的寒气,知道她身子骨不好又怀有身孕,忙将她往屋里招呼。

    “快进来烤烤火。”马峰吩咐佣人去拿条毛毯,见香菜身边就跟着提东西的司机小四,再别无他人,禁不住问道,“怎么就你们俩?”

    香菜在心里偷笑,估摸着马平桑是盼着藤家的小老太太来呢,不会要让他失望了——

    “前阵子奶奶跟苏老先生去香港了,彦堂在京城还没回来呢。”

    马平桑神情有些失落,“年前走的……怎么不过完年再走呢,你这还怀着身子,她也能放心?”

    香菜情不自禁抚着肚子,“奶奶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怀孕了呢。”

    马平桑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香菜。

    老太太一心想抱曾孙子,居然不知道香菜怀孕这么大的事!?

    马平桑觉得匪夷所思。

    香菜继而又说:“我故意不告诉她的。奶奶辛苦了大半辈子,我想让她过得自在点,出去逛逛也好。她要是知道我怀了孩子,肯定不会走的……”

    香菜这么做出于对老太太的体贴,但马平桑总觉得她这么处理有些欠妥。他跟老太太是一辈儿的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天伦之乐才是他们最大的快乐,其他的都没有那重要。

    马平桑忍不住说了香菜几句,一听香菜说老太太两三个月后就回来,到时候肯定不会错过曾孙儿的出世,他这才饶过了香菜。

    继马平桑之后,马峰跟香菜打听了一些有关藤彦堂的情况。其实他们都一样,对藤彦堂的真实情况知道的并不多。

    马峰表示,他年前就已经派人去京城打探过情况,可是宁焯冉把消息封锁得太死了,唯一打探到的就是藤彦堂曾经在金桥饭店住过一段时间,然后不知被宁焯冉转移到哪儿去了。

    他派去的人,甚至都没有和小北接上头就回来了。

    香菜说:“彦堂的事,不用着急。宁焯冉留着他有用,就不会伤害他。过两天宁焯冉的女儿会到沪市来,她肯定知道不少消息,到时候从她嘴里套话就行了。”

    马峰突然觉得他这个朋友当得很失败,本来是该他安慰香菜,他反而成了被安慰的对象……

    发个红包,开心一下。

    马峰给她一个红包,“新年快乐,压岁钱不多,意思意思哈。”

    香菜一边把红包往兜里揣一边说:“我都快跟你一样为人父母了,你给我压岁钱合适吗?”

    马峰伸出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把红包还我。”

    香菜不理睬他,只当没听见。

    随即,她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呈上——大都是些小孩子衣服。

    马家一家人都很喜欢,尤其是挺着大肚子的何韶晴,抱着这些小孩子衣裳爱不释手。

    “这些都是我最近在家闲着没事自己做的。”香菜献宝似的,将一套连身带帽的虎宝宝衣裳拿给何韶晴。

    何韶晴本以为她手里的这套小猴子的婴儿套装足够惟妙惟肖了,一看到香菜手里的虎宝宝套装,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虎宝宝婴儿套装毛茸茸的,浑身上下就连帽子上都是虎斑纹,帽子上还有两只毛绒耳朵,十分可爱。

    “好可爱!爸,你看这帽子!”

    马平桑也很喜欢这些婴儿套装。

    他笑说:“这手艺,完全可以再开一家专门卖宝宝衣裳的铺子了。”

    香菜全当他们的话是夸奖,一应全收了。

    她道:“我也有想过开一家育婴专卖店,现在一个锦绣布行就足够我忙的了,想想还是算了。”

    何韶晴满脸母爱的光辉,自从怀了宝宝以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感觉上成熟了许多。

    她颔首道:“等有了宝宝后,恐怕连布行的事情都顾不上了。你那个锦颜女子坊,我看你还是不要再搞了。”

    “锦颜女子坊已经在日程中了,今年开春后差不多就可以开张了,到时候我会把锦颜女子坊的事情交给洪小玉打理,我不会管太多。”香菜当初打算经营锦颜女子坊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让在大联盟之中坐冷板凳的那些成员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这些话,她不好跟何韶晴说。

    香菜对着何韶晴的肚子笑了一笑,“到时候等你坐完月子,到我那锦颜女子坊去,我帮你恢复身材,保准比你原来的身材还好。”

    何韶晴笑着应下。

    两个孕妇凑在一块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马峰的父母去张罗年饭,要好好的招待香菜。

    马小玲心中对香菜有怨怼,一开始就插不上话,早早的就回房去和朋友煲电话粥了。

    何韶晴坐久了,身子困乏,又不想撇下香菜回房休息,就拉着香菜在屋里慢慢兜圈。

    何韶晴快要临盆,肚子大得像塞了个皮球。

    她向香菜吐露心声:“以前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时候,我这心里一天比一天不安……”

    她的这种心情,香菜表示理解。

    何韶晴担心她这一胎怀的不是男孩——马家的长辈本来就顾及她是舞女出身,打心眼儿里不愿接受她这个媳妇儿,她要是头胎生的不是男孩儿,恐怕在马家的地位会每况愈下。

    何韶晴低低一声长叹,脸上神情释然,“现在孩子都快生了,我也看开了……”

    不管生男还是生女,都是她和马峰的孩子,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心满意足了。

    香菜也劝慰她说:“你会这样想就对了,大不了以后多生几个。”她摸了一下何韶晴的屁股,贼溜溜的一双杏眼还往何韶晴胸前瞄去,俏皮道,“屁股这么大,奶水又那么足,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何韶晴嗔怒她一眼,“都快为人父母了,还成天没个正形儿,就你这样的,将来还不知会生养出个什么样的小妖怪呢。”

    坐不远处剥花生的马峰插嘴道:“那还用说,肯定是个祸祸人的小妖精!”他摇头晃脑一阵,又操着同情的口气道,“家里妖精成群,彦堂可是有得受咯!”

    闻言,何韶晴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到一半,她神色蓦地一黯,手暗着肚子,略微失神的幽幽叹息。

    见她愁眉苦脸,香菜埋怨道:“大过年的,你怎么这副样子?”

    这要是让她公公婆婆看见了,怕是又要招人不待见了。

    何韶晴一度欲言又止。

    有些话,她也只能跟香菜说。她要是不跟香菜说,还能找谁倾诉去呢?

    何韶晴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是害怕……我的能力会遗传给宝宝。”

    何韶晴有“读心”能力,香菜是知道的。

    在旁人看来,这种能力是一种天赋,但天赋异禀的何韶晴却深受其苦。她并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有一样的能力。

    会不会遗传,这种事情香菜也说不准。

    她放松口气安慰何韶晴:“就算遗传了你的能力,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么多年,你都撑过来了,我相信你的宝宝会比你更坚强。”

    何韶晴点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现在马家的人都还不知道她有读心能力的事,她能瞒得住,将来孩子万一要继承了她的能力,孩子不一定能瞒得住。到时候,马家还会接受她和她的孩子吗?

    要是失去了马家这份依靠,将来她和孩子要如何自处?

    可能是本着自私的心理,何韶晴想到了香菜——

    她的能力对香菜无效,说不定她孩子的能力也会对香菜的孩子无效!

    想到这一点,何韶晴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她拉紧香菜的手,说:“要不我们两家联姻吧!”

    “联姻?”香菜还没想到这么远的事情,毕竟孩子还没出生呢,“你说定娃娃亲啊?”

    何韶晴猛点头。

    香菜其实对这种传统的定亲方式没什么好感。

    荣鞅和叶雅琳的事摆在那里——他们二人也是娃娃亲,可能小时候的感情还是比较好的,一旦长大了,两人的感情未必会像小时候那样。

    香菜想了想,摇头说:“娃娃亲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勉强孩子的终身大事。”

    见何韶晴神色受伤,香菜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么说可能的确是很伤人了一些。

    她接着又道:“你想生儿子,我也想生儿子,我们现在定娃娃亲太早了。等咱们都怀了二胎再说吧。”

    何韶晴脸色稍稍缓和。事前两人都没有准备,她刚才就提起梁家联姻的事,未免有些唐突了。

    她附和着香菜,“头胎很重要,我说了又不算,还是让公公婆婆去决定吧。”

    见何韶晴对公婆的态度这么低眉顺眼,香菜心里有点儿替她焦虑。

    何韶晴太过迁就公公婆婆了也不好。将来他们要是在孩子的教育方式上出了问题,何韶晴就会知道现在的迁就会给她和孩子的将来造成了多么大的隐患。

    香菜觉得,跟她比起来自己真的算是“幸运”的了,因为她不需要伺候公公婆婆。

    香菜还是忍不住要劝上一劝,“韶晴,我跟你说,母凭子贵——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将来你把儿子生出来,你儿子是家里的小皇帝,你就是皇太后,该拿乔的时候就要拿乔。你要总是这么好说话,将来你公公婆婆把孩子教坏了,有的你后悔的!”

    何韶晴觉得不以为然,反过来帮自家的公公婆婆说话。

    “他们都是过来人,肯定知道什么对孩子好什么对孩子不好。我又没养过孩子,他们肯定比我有经验……”

    香菜拗不过她,有些无奈,“该刚的时候还是要刚起来。”

    何韶晴点头,表示记下,心想香菜可比她有主见多了——香菜怀孕后,也没告诉家里人,自己该怎么潇洒还是怎么潇洒。

    看何韶晴走累了,香菜扶她去沙发那儿坐下。

    马峰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问她,“你去大哥那儿了没?”

    香菜坐下后,慢吞吞道:“你说荣家?”她摇头一阵,毫不在意,“就叫人送了点礼过去,我没去。”

    马峰低头,咬破一个较为坚硬的花生壳,说:“没去也好,年前我大哥跟族奶奶闹翻了,都没回去一块儿过年。”

    香菜愣住。

    荣鞅和族奶奶闹矛盾的事,她之前可是闻所未闻。

    江映雪去家里几回,也没告诉她。

    她不禁问:“怎么回事?”

    “我大哥跟江映雪求婚了——”

    香菜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连这么大的事都没说,江映雪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荣鞅求婚,江映雪肯定是会答应的。但是可想而知,荣家的长辈是肯定不会允许江映雪这样身份的交际花过门的。

    何况,江映雪还是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

    荣鞅执意要娶江映雪,于是和族奶奶他们闹翻了。

    不用马峰解释,香菜就能想到其中曲折。

    所以关于细节,香菜连问都没问。

    “日子定下来了吗?”香菜问。

    “新房已经在布置了。”马峰说,“具体日子,我也不清楚。到时候,我大哥肯定会通知的。”

    他的神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黯然。

    荣鞅的心思,身为兄弟的他还是很清楚的。

    心里装着一个女人,娶的却是另一个女人——荣鞅不知做了多少退让。

    除此之外,马峰还从没见他在什么事上妥协过。

    所以,他有点替荣鞅感到难过。

    但是荣鞅这么做,委屈的是自己,伤害的是自己身边的女人。同样作为男人,马峰觉得他这样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在心里责备荣鞅,他的心也不是没有在何韶晴和香菜之间倾斜过。既然自己已经担负起了责任,那就该好好得负责——马峰觉得这一点,自己掌控的很好。

    转移注意力,马峰问了一些跟香菜哥哥有关的情况。

    掐着指头算一算,芫荽一去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应该早早的就到美国了。

    芫荽确实早就到地方了,他到的第一时间想通知香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这时候没有国际长途。他只能给香菜写信,但是信也是要漂洋过海好长时间才能寄到香菜手里。(未完待续。)

第485章 接人

    大年初六,燕松去车站接宁心。

    前天宁心打电话说她今儿要来,于是燕松查了一下她做的那趟列车的到站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去车站接人了。

    他大清早就去车站了,等了足足一个上午,别说没接到人了,连本该准点儿到的列车的影子都没听等到。

    他一打听才知道,大雪封路,宁心坐的那趟列车起码还要再等七八个小时才能到沪市火车站来。

    前两天夜里,沪市在也下雪,他今早上临出门,到院里一看,地上的雪积得比鞋帮还厚。

    燕松跟宁心没有见过面,本来香菜也要来车站接人的,但是燕松一看这天寒地冻的情况,就没舍得让她一块儿跟着出门来。

    地上那么厚的雪,路不好走,车又不好开,香菜走在路上要是绊一跤,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香菜也比较自觉,留在家里等燕松把人接来,但是她这一等就是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终于等到了燕松的电话。

    通过电话,燕松将宁心坐的那趟列车的情形给香菜说了一遍,估计那趟车要晚上才能到站。

    香菜想了一下,说:“燕大哥,你在外面待大半天了,要不你先回来吧。我派人去接宁心。”

    电话那头的燕松用冻僵的手搓了一下被冻红的鼻尖,闻言后愣了一下,问:“你派人怎么去接她?”

    “宁心坐的那趟列车还有七八个小时到站,感觉离咱们这里也没有多远,我叫人就沿着铁路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趟车,把她从火车上接下来。”

    燕松觉得香菜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可就算宁心是宁焯冉的女儿,用得着对她那么殷勤么?

    燕松心里正犯嘀咕,只听香菜又说:

    “外头天儿那么冷,宁心坐的那趟车堵路上,车上肯定特冷,她一个小姑娘家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哪受得了这等罪啊!”

    一听,燕松不由自主点头,觉得香菜说的对极。他也不是忽生怜香惜玉之情,就是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想看看那道洋溢着青春活泼又充满朝气的声音的主人变成霜打的茄子一样的蔫吧模样。

    那画面,肯定很好玩儿。

    一高兴,燕松应下这趟差事,“行了,你也别找别人了,我正好就在外面,离火车站又不远,我去把人给你接过来。”

    挂了电话后,燕松连忙将冻僵的手揣到袖管里,缩着脖子一副猥琐模样得走出电话亭。

    他跺了跺冻得麻木的双脚,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咯”的声音。

    燕松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

    老天爷顿时被他这个巨响亮的喷嚏声吓得抖了三抖,飘下雪花来。

    这种鬼天气,开车倒还好,就怕车轱辘现在雪地里出都出不来。

    燕松打消了开车的念头……

    列车上。

    正如香菜所料一样,宁心冻得直打哆嗦,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早知道会这么倒霉,她出门前就该看看黄历。

    之前列车长跑来说,大雪把前面的路封死了,这会儿铁道工正紧赶着清理积雪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宁心还觉得蛮新奇的。她以前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清理完一段路,列车就开一段。

    她还打开了车厢里的车窗,首先是脑袋,然后几乎将自己半个身子都探出车窗外,看雪地里忙碌的铁道工也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现在想想,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怎么那么傻——

    渐渐的,车厢内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流失,她如置身冰窖一般,就觉得不那么好玩了。

    她想把车窗关上,但是为时已晚,因为车窗被冻住了……被冻住了,卡在那里,关都关不上。

    她买的是卧铺,每一张卧铺都在一个独立的小车厢内,就相当于一个小房间,每个车厢都有一个车窗。而就在风雪交加的大清早,宁心这间车厢的车窗大开着,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夹着雪花的冷风不住的从车窗里灌进车厢。

    宁心快被冻哭的同时也要被自己蠢哭了,她干嘛手贱,非要开窗!

    她打开行李箱,能穿的衣裳都裹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这会儿,估计她亲爹站跟前,都认不出她是谁来。

    宁心把行李箱堵在车窗前,算是挡去了一些寒气,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还是那么的冷。

    宁心差点儿哭爹喊娘。

    她就这么熬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听列车长说还有七八个小时才能到沪市,她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爸爸,我要退票回家!

    这种时候,宁心离家出走的勇气抵不住风雪交加,已经消失殆尽。

    在车上的每分每秒,她都觉得是那么漫长。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心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宁心,宁心……”

    天堂的妈妈,是你来接我了吗?

    可是不对呀,妈妈,你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犷了?

    宁心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缩在床铺的角落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宁心,宁心!”

    她一醒来,梦中的那道声音听上去更加清晰了。

    果真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是从车外面传来的。

    宁心扒开身上的“粽子皮”,浑身僵硬的移动到车窗前,推开了笨重的行李箱。

    车外满地白雪晃得她险些张不开眼。

    她将脑袋探出车窗外,见一人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沿着停在铁轨上不动的列车边上一路而去,从车头到车尾,那地上阴着清晰的马蹄印。

    “宁心——”

    枣红大马上的那人呼唤着她的名字。

    一时间,心潮澎湃,一股难言的感动涌上心头,见到马背上的那个人,宁心仿佛见到了至亲……虽然她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那人,但此时此刻对她来说,他就是上天派下来救她于水火的天神!

    “我……”宁心哽咽的难以发声,她用力的对着枣红大马马背上的男人挥手。

    可那人没看见她,用马屁股对着她,看似是要扬长而去。

    宁心也不知哪来一股力气,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喊:“****个仙人板板,老娘在这里啊!”

    燕松调转马头,扭头就看见一挂着鼻涕泡的妹子正卖力的向自己挥手。

    她似乎是想从车窗那儿爬出来,但她臃肿的身子卡在了中间。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燕松驱马上前,靠近那形象全无的妹子,有点儿不确定的问:“你是宁心?”

    宁心点头如捣蒜,见燕松一脸不信,有点儿没好气的说:“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你的声音我可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燕松耳力一向很好,可他还真就没有听出宁心的声音来。

    这也难怪。

    宁心在车上冻了大半天,不感冒才怪,这会儿鼻子吸溜吸溜的,说话都带着重重的鼻音。

    “早知道你认不出我,之前我就该跟你定个接头暗号啥的。”

    宁心快要被冻哭了,说话时带着俏皮的哭腔,让人听得不免有一阵啼笑皆非之感。

    她趴在窗户边上跟燕松诉苦,“你都不知道,我从昨天晚上上车直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又冷又饿,饥寒交迫……结果车还停在路中间走不动,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呐!还有还有,我这节车厢里的车窗……”

    听她絮絮叨叨大有没完没了的架势,燕松几乎已经肯定这就是经常和他通电话的那个小丫头宁心了。

    燕松打断她,“行了行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块儿走吧!”

    宁心擦擦鼻子,“喔”了一声。

    吃力的从车窗退出来,宁心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仍在马背上坐着的燕松,愣了一下后问:“跟你一块儿走,我怎么跟你一块儿走?”

    燕松指了一下自己身后,那意思是他后面的马背上还有一个位置。

    宁心立马就不淡定了,“天啊,跟你骑马走,我还不如在车厢里待着呢!”

    至少车厢还能遮风挡雪。

    骑马呢?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她才不去受那等罪!

    “你确定?”

    宁心一脸坚决的点头。

    燕松从车头看向车尾,他刚才绕着这趟列车跑了两个来回,都没见这车动弹过一下。照这样的速度,再给这车七八十个小时,也不见得能到得了沪市。

    燕松说:“这车开到沪市,恐怕也要到深夜了,你跟我起码,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地儿。坐车还是骑马,你自己选吧。”

    长痛不如短痛,宁心自然算得清这笔账。

    “我跟你走!”

    宁心开始一层一层的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燕松看得咋舌不已,不由得惊叹:“你这到底是穿了多少层皮在身上!”

    他试着关上车窗的门,发现车窗果然被冻死了一样,怎么按都按不下来。

    宁心就这么敞着车窗在这节小小的车厢里缩了大半天?

    这小姑娘的智商是不是有点儿欠费?

    “车窗关不上,你叫列车员来帮你修啊!修不好你可以让列车员给你调换车厢啊!再不济,你到别的车厢里跟人挤一挤也行啊。傻了吧唧的自己缩了大半天,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一下?”

    宁心恼了,“你懂个屁!”

    一瞬间,燕松悟了。宁心一定是有不能离开这节车厢的理由。

    宁心将扒下来的衣服胡乱塞进行李箱,正要把笨重的行李箱从车窗扔下去时,只听燕松又道:

    “先把重要的东西带身上吧,剩下的就先放车厢里,等车到站,我再让人来帮你取。”

    宁心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然后,燕松就看到宁心把一个化妆盒揣在了身上。

    就一个化妆盒?

    宁心似乎没有看到他询问的眼神,用口红在车厢里的桌子上做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标记,然后爬到车窗边上准备跳车了。

    车窗与马背的高差悬殊不大,离的又近,宁心一跳就直接跳到了马背上。

    燕松将一件厚实的军绿色的大衣递给她。

    在外面的燕松没看到她具体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记号,但不用猜也知道她这个记号一定是留给某个人的。

    好奇心的驱使下,燕松禁不住问道:“你刚画得什么?”

    宁心将大衣穿好,对他露出一个凶狠的脸色,攒着小拳头对他施以颜色,“问那么多干嘛!跟你又没关系@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那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了?”

    关于这点,宁心似乎很放心,“我朋友看到后,就会立刻把记号擦掉。”

    燕松瞄了一眼宁心揣在身上的化妆盒,心想这小姑娘行为冒失,看似蠢萌得可以,其实是个小人精一枚。只怕她到沪市来的这一趟,目的也不单纯。

    “坐稳了!”燕松提醒一声,然后策马前行。

    马儿冲得太快,宁心唯恐自己从马背上掉下去,忙用双手抱紧了燕松的腰,然后意外的发现这男人的身材还挺有料的……

    宁心看看屁股底下的枣红大马,突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声叹息刮到了燕松的耳朵里。

    燕松问:“怎么了?”

    他看不到宁心此刻一脸的惆怅和遗憾,只听她说:

    “你骑的要是白马就好了……”

    “小丫头,想白马王子想疯了吧!”

    “想想不行么!”宁心凶他一句后,脸贴着他宽阔结实得背脊开始发花痴,“要是有个像藤彦堂那样的男人,腰挎宝剑,骑着白马,穿过雪地来接我,哇——想想都浪漫!”

    燕松可一点儿也不这么觉得。

    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说起藤彦堂,他就要从宁心口中套套话了,“你爸爸到底在让彦堂干嘛?”

    “这我哪儿知道!”

    嘿哟,这小丫头居然还不松口。

    燕松不放弃,“不管干嘛,他都不能不让人回家过年吧!人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宁心好似没有听到,一双眼睛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欣赏的美丽景色,索性眼睛一翻,直接望天去了。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宁心这丫头的话不是一项很多吗?这会儿怎么变安静了?

    有事儿。

    这里头肯定有事儿!(未完待续。)

第486章 离家出走中

    宁心还没到藤家时,就已冻成了冰棍儿状。

    燕松从她嘴里套什么话,就算她想回答,也无奈舌头冻僵得捋都捋不直,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象声词,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濒近傍晚时,他们终于抵达藤家。

    燕松扶着哆哆嗦嗦的宁心进屋,进屋前还体贴的为她拍打掉绿大衣上的冰碴子和雪花,进屋后把她按到火盆前坐下。

    “烤暖了把大衣给我脱下来,那是我才买的,别给我弄脏烤焦了。”

    宁心被冻红的脸颊更加涨红了——怒的。

    亏她刚才在一瞬间以为他有那么一丢丢体贴,原来都是错觉,他只是在心疼他的新大衣而已!

    跟瘫坐在沙发上,盖着毛毯,吃着酸梅看着小人书的香菜比起来,燕松对她的这待遇都算好的了。

    宁心瞅了一眼狼狈不已的自己,再看看一身慵懒惬意的香菜,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俏脸儿一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起香菜的“恶行”。

    “我大老远跑来找你玩儿,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起码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呼我一下吧,我进来你就一直坐那儿吃你的看你的,你也不说给我整点儿吃的,我从上车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你坐那儿跟个爷一样,看我冻成这样,也不说过来给我捂捂。你也不想想你在京城的时候,我跟我爸是怎么招待你的。瞧瞧你这什么态度,我……我都后悔来了!”小姑娘一路上受苦受累了,在外面冻了几乎一整天,心里有点儿委屈也是在所难免的,说完就一直坐火盆前哭个不停。

    只这一会儿功夫,她原被冻僵的脸蛋儿就被火光暖出了健康的红润之色。

    等她哭诉完,香菜无奈的慢吞吞道:“你也体谅我一下啦,外面路那么滑,我一个孕妇总不能冒着天寒地冻和滑倒流产那么大的风险跑那么远的路去接你吧。这不我不是已经派燕大哥去接你了么,车晚点儿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你在车上冻了一天,这可怨不得我们。”

    宁心兀自抹着眼泪,也不吭声,大概是哭过了之后,加上又听了香菜一席话,心里觉得安慰了许多,脸上1里都被她暖热了,能不暖和么。就是两个人紧挨着挤在一块儿,也很快就会感到暖和起来。

    宁心自己跟自己别扭了一阵,动作迟缓得脱下绿大衣,坐过去的时候似乎显得不大情愿,不过她一挨着香菜坐下,将温暖的毛毯盖到自己身上时,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脸上的负面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香菜认识宁心的时间不算长,知道这小姑娘虽然有点小任性小脾气,总的来说还是很好哄的,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儿,她就容易得到满足了。

    香菜帮她把毛毯盖好,一边说:“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晚饭就一个人先吃了,剩菜剩饭都在锅里热着呢,一会儿就好。”

    宁心大约是又想起在火车上那段难熬的时间了,又小声的抽泣起来。这一天实在是被冻惨了,只要听到有热菜热饭吃,她就感动得不得了,哪里还管它是不是剩菜剩饭。

    香菜轻拍着她安慰:“吃完了洗个热水澡哈,水也已经烧好了。”

    宁心点头,这才觉得身旁的小孕妇有点儿可爱。

    她往香菜那还不是很明显的小肚子上瞄了一眼,好奇的问:“怀了几周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给宝宝想好名字了吗?”

    这小姑娘的问题还真多。

    香菜耐心的一一回答:“怀了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还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呢。名字也没想好,我要等彦堂回来一起给宝宝一起取名字。”

    一听香菜提起藤彦堂,宁心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心虚。

    香菜观察明锐,宁心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但是她却猜不透宁心为何心虚。

    香菜是一定要从宁心口中打听一些情况的,但她不急着进入正题,先是对宁心表示了关心——

    “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人送你过来吗?”

    “我是离家出走的!”宁心满不在乎道。

    香菜一脸不信。

    宁焯冉是个老人精,宁心就是个小人精。小人精能从老人精的掌控中逃脱出来吗,明显道行不够好么!

    在家长不知道的情况下背着包远行,那才叫离家出走,只怕宁心一撅钩子,宁焯冉就知道她要拉什么颜色的shi,就这还离家出走呢!她哪来的自信这么说?要是没有她老爸的默许,她一个人能跑这么远?

    香菜忍着没打击她。

    香菜说:“离家出走,总得有个理由吧。”

    宁心眼珠子转了转,明显心里有事。她约莫着,自己跟老崔的那点儿事儿,果断不能告诉给香菜。

    老崔是革命党,这事她和她老爸宁焯冉都知道。宁焯冉在暗地里给老崔和他的革命组织行了很多方便,这她也知道。但是她要跟老崔单干,她爸就死活不同意。宁焯冉顾忌是害怕她在老崔手底下会有个三长两短吧……

    这回她来沪市,其实是任务在身。

    老崔交给她一个新的密码本,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把新的密码本交给革命党在沪市联络站的某个可以信任的同志。

    革命党在沪市的地下联络站不断遭受重创,很多同志牺牲的牺牲逃亡的逃亡投降的投降,原来那一套联络方式肯定是不能用了,于是革命党上峰启用了一套新的秘密联络方式。

    老崔交给宁心的密码本,就是电台新频道的解密方式。

    宁心是肩负着伟大、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来沪市的。

    但是谁成想大雪封路,中途有变……

    宁心到沪市火车站,过安检时如果被搜查——万一安检人员把她藏在化妆盒里的密码本搜出来,怀疑她是革命分子,将她击毙当场都有可能。

    老崔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安排了人跟她接头。

    列车准时准点到达车站后,宁心只要不急着下车,就会有车站的列车员上车来与她接头,然后从她手上带走密码本。

    但是,老崔没想到火车会晚点,而且还晚了那么久……

    本来准备好要跟宁心接头的那个列车员,在宁心坐的那趟列车到站后,恐怕早就换班走人回家抱老婆孩子睡热炕头去了。

    宁心不蠢也不呆板,她就是考虑到会和与她接头的列车员错过,才选择跟燕松骑马离开那趟列车。

    宁心揣的这些事儿,她暂时没打算告诉香菜。

    为了找个合适的里有,她倒打一耙,又怨起香菜来。

    “还不都怪你!”

    宁心突然一发脾气,香菜整个人都懵了。

    这跟她有毛的关系?

    “我可怜你们夫妻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胶似漆、鸾凤和鸣、琴瑟和好……”

    香菜听得一愣一愣,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妹子,你确定这些成语能一块儿用么?

    这些成员要是像这样一口气用在作文里,满分三十分的作文,批改卷子的老师顶多也就给她十、八分左右,还是辛苦分……

    宁心兀自在那儿说,香菜也不打断她。

    “总之,我看你们夫妻过年不能团聚,我就可怜你们同情你们呀,于是我就想用我的老本行,把你丈夫藤先生从我爸那金桥饭店给偷出来啊。本来我都已经把他的通行证什么得都从我爸那儿偷出来啦,还把他从房间里带出来啦。可惜他脚上有伤身上也有伤,跑都跑不远,然后我就扶着他慢吞吞的走啊,然后我爸的人察觉了,就把我俩都逮回去儿,然后我爸就把藤先生的通行证又给没收了,还差一点儿当场就给撕了呢……”

    听宁心说这些事儿,她描述的那些画面,仿佛栩栩如生的就发生在香菜眼前,她的双眼和鼻腔不禁酸胀起来。

    宁焯冉!

    她咬紧牙关,恨不得嚼碎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宁心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情绪,继续说:“我就因为这件事儿,跟我爸闹翻了,然后我一气之下,就跑到你这儿来了。”

    燕松在楼上听她在那儿瞎咧咧,他不知道香菜心里做何感想,反正宁心说的,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佣人布置好饭菜,宁心就蹿到饭桌前去狼吞虎咽了。

    一来她是真的饿了,二来她见不得香菜那黯然又阴郁的神情,嘴里要是不塞住点儿什么东西,就怕自己把什么都对香菜合盘托出了。

    香菜觉得宁心说的八成是真的。

    那这就对上了——

    前两天她去马家拜年的时候,马峰还告诉她说宁焯冉将藤彦堂从金桥饭店转移出去了,估计就是宁心“偷人”这出事儿给闹腾的。

    宁焯冉对藤彦堂未免也太执着了。

    宁心吃饭的这段时间,香菜一直沉默着,大约是在宁心吃饱了以后好有力气说话。

    听宁心打了几个饱嗝后,香菜问:“你爸把彦堂转移哪儿去了?”

    听到香菜问到正点儿上,从香菜房里给宁心找了一套衣裳的燕松停住了下楼的脚步。

    他之前在回来的路上向宁心问过跟香菜一趟的话,被宁心含糊了过去,他约莫着宁心也不会告诉香菜实话。

    果然与燕松预料中的一样,宁心开始各种找借口:

    “我爸把藤先生从金桥饭店转移出去,就是为了防止我再去‘偷人’,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藤先生在哪儿!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发脾气,一个人跑出来了!”宁心无比惆怅的仰天叹息道,“诶,这世上居然还有我偷不到的东西,可怜我金燕子一世英名,就栽在了我老爸和你们夫妻俩手里,我爸那儿也就算了,你说我为了你们夫妻俩牺牲多大啊!”

    她一脸求安慰的表情,然而得到的却是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

    燕松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上,瞪圆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满嘴油腻的宁心。

    “你就是金燕子!?京城那个大名鼎鼎的侠盗金燕子?!”

    燕松心里直呼这不是真的。

    看宁心的样子也就十六七岁,长着一张娃娃脸,模样比香菜还显小,怎么可能会是那位侠盗金燕子呢!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人精都低龄化了么,看她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是啊,香菜没有告诉你吗?”宁心捂嘴偷笑,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我好像也没告诉过你。”

    香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小姑娘居然自己承认了。她知道燕松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吗!

    燕松的手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尔后他神情顿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呆呆的说:“对哦,我已经不是巡捕了,至于你是不是金燕子,跟我没什么关系哦。”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还在被警方通缉,貌似通缉令上的赏金还不低……”

    燕松打起了歪主意,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奸诈。

    宁心嘴巴张成了“o”型,感觉“认识”燕松这么长时间,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燕松真正奸滑的嘴脸,跟电话里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话聊什么果然都是骗人的!

    香菜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先将燕松介绍给仍在吃惊中没回过神来的宁心,“燕松,我家的燕大哥,以前是干巡捕的,专门抓你这种小毛贼,现在自己从巡捕房出来单干,开了一家私人侦探所,是一名能力与实力兼备的侦探,也算是半个赏金猎人……说来说去,他现在还是抓你这种小毛贼的。”

    赏金猎人,宁心当然听说过。

    她听说这种人能力相当强大,专门抓官府通缉要犯来换取赏金。

    她金燕子这颗人头,在官府那里了值不少钱呐!

    看着狡诈的燕松,宁心脖子上突然袭来一阵凉飕飕的阴冷感。

    香菜故意吓唬她,“所以你千万别招惹他,说不定我燕大哥哪天心情不好了,就拿你当提款机了。”

    “提、提款机?”宁心愣了,“那什么东西啊?”

    “就是说把你送到警方手里领赏金啊!”

    不管宁心怎么强作镇定,她那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已经在香菜和燕松面前暴露无遗。

    香菜暗暗偷笑了一阵,随便将宁心介绍给了燕松,“宁心,宁焯冉的女儿。”

    见她没有下文了,宁心不依了,拍桌子站起来,向他们表示不服气。

    “你介绍他的时候,把他说的多么多么厉害,介绍我的时候一句话就完事了,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敷衍吗?”香菜一点儿可都不觉得,“难道说你是宁焯冉的女儿,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有人不知道你宁心是谁,还能不知道你老爸是谁吗?

    宁心想想也是,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借着她老爸的光环得来的,跟人家扎扎实实用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得劳动成果可比不了。

    好吧,她承认燕松是比她强那么一丢丢。

    燕松把干净衣服丢给她,打发她去澡房洗热水澡。

    等佣人一带她离开,燕松就沉声对香菜说:

    “之前宁心说的那些话,你信个三分就够了,可别全信了。”

    “这我知道,我心里有谱儿。”香菜垂眸道。

    燕松安心不少,就担心香菜把藤彦堂那边的情况想的太严重了,然后一个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燕松看了一眼宁心离去的方向,又说:“这丫头不简单,到沪市来可能是跟谁接头的,今儿我接到她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她坐的那节车厢里画了个什么符号,肯定是给谁传递消息的。”

    香菜是知道老崔的身份的。

    宁家父女跟老崔走得那么近,不可能还蒙在鼓里,尤其是宁焯冉肯定对老崔是革命党身份这件事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回宁心到沪市来,老崔八成借机会利用她要八成一桩什么事。

    香菜向燕松打了个眼色,“这件事我心里也有谱儿,这几天你做东,带她好好在沪市逛逛,看着她,别让她出什么事儿了。所有的花销,回来我都给你报销。”

    燕松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香菜是想让他暗中留意宁心那边的动静,他隐隐约约还是觉得自己接手了一件很烫手的事情。

    燕松用大拇指指着澡房方向,“这可是个小祖宗,我可伺候不起。我怕我自己一时忍不住,把她送警局领赏金去。”

    香菜听得出,他不是真的想推掉这桩苦差事,不然他也不会开那样的玩笑话。

    香菜眨眨眼,说:“宁心其实是小孩子心性,还有点英雄主义,很好哄的。哪怕你给她一块儿糖,她都能高兴半天。”

    末了,她又道:“你暗中助她与那人接头,不要让她有事就行了。”

    燕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睁大眼睛,“你要让我帮她?”

    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不是只要是宁焯冉的孩子,在香菜这儿就有这么好的福利?

    他记得香菜没那么势利眼啊。

    香菜讳莫如深道:“她做的事虽然很敏感,但不算是坏事,能帮就帮吧。”

    燕松挠挠头,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不太能理解香菜的话。(未完待续。)

第487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

    酒足饭饱洗了热水澡,宁心瞌睡就多了,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做了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就不得不面对让人愁云惨淡的现实了——

    密码本,要怎么送出去……

    密码本送不出去,就等于是没完成老崔交代给她的事,没完成老崔交代的事,她就没脸回京城去。

    早起的香菜听到宁心房里有动静,知道她是醒了,便上前敲响房门,道:“宁心,起来了吧。你的行李已经给你拿回来了,就搁房门口了。”

    宁心迅速去打开房门,将行李箱拖进屋里,打开箱子后翻出一个精装的纸盒,塞给香菜。

    “这是你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闻言,接到盒子的香菜有些愕然。

    藤彦堂居然让宁心给她带东西了!会是什么?

    香菜没有当着宁心的面把东西打开。

    她将纸盒带回自己房里,途中遇到蓬头垢面一看就是才起床还没刷牙洗脸的燕松。

    燕松手拿着刷牙缸子,下楼来接热水,见香菜抱了一盒子,便问:“什么东西?”

    “刚宁心给我的,说是彦堂让她带给我的。”

    燕松惺忪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神情,讳莫如深道:“好好看看。”

    香菜当即明白过来,燕松和她想的一样,说不定藤彦堂会用这盒子里的东西向她传达某种不方便透漏的讯息。

    将盒子带回房里,香菜打开盒盖一看,一盒子装的满满当当都是纸折的玫瑰花,还喷了玫瑰花味的香水。

    好吧,这满满一盒爱意,香菜表示自己收到了。

    但是这盒纸花,藤彦堂只是用来向她表明爱意?

    会有那么简单吗?

    就在香菜要看看这盒纸花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名堂时,草草洗完脸刷完牙的燕松进来了。

    在职业习惯的驱动下,燕松从这盒纸花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从纸盒中拿出一朵纸花,向香菜请示:“不介意我打开一朵吧?”

    香菜说:“打开吧。”

    其实她想说她很介意来着,她能够想象的到,这盒子里的每一朵花,都是藤彦堂亲手折的,专门折给她的。

    在香菜一脸肉疼之下,燕松轻轻打开一朵纸花,平整的铺在盒盖上。

    燕松的手指慢慢拂过纸张,纵然这一张方方正正的纸张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折痕,却并不妨碍纸张上面的平滑感。

    燕松很快得出结论,“是洋纸。”

    国产的华族纸,通常是指用手工捞出来的“土纸”,即手工纸,而洋纸一般是指用机器抄出来的机制纸。

    造纸工艺的基本原理是相同的,但生产流程和操作方法不同,因而也就形成了不同的特点。在外观方面,如果把手工纸拿起来迎着阳光观察,就会发现纸内有一条条的“印子”,也就是“帘纹”,而机制纸则没有。

    由于机制纸是经过高温烘缸干燥,故纸面光滑度较高,而手工纸是低温干燥的,其光滑度要低得多。

    在性能方面,手工纸一般呈碱性,纸面柔和,宜于使用毛笔书写,吸水性较大,纸的强度较小、质地较软而轻。机制纸一般呈酸性,纸面挺硬,吸水性较小,宜于使用硬笔书写。?

    凭着这些常识一经区别,燕松很快就辨别出这一盒子纸花都是用洋纸折的。

    他拿起洋纸放在鼻尖一嗅,闻出喷洒在洋纸上的香水也不是国产的。

    “香水也是进口货。”燕松说,“彦堂帮宁焯冉走货,走的可能都是像这样的洋货。”

    听到这些,香菜反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至少燕松告诉她的,不是藤彦堂冒着生命危险干着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情。

    就在香菜暗自庆幸时,燕松又说:

    “盒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没有了。”

    在他进来之前,香菜就已经将盒子里的纸花全都倒出来,将盒子翻个底朝天了,根本没有她想象中藏密信的暗格或夹层。

    “一共多少支花?”

    “二十六支。”

    燕松一脸恍然。

    香菜却是不知他看出了什么,只得发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京城玫瑰庄二十六号洋房,那是宁焯冉的宅子——”

    燕松想说的是,藤彦堂很有可能就在宁焯冉的宅子里。

    就算他不用明说,依香菜一点即通的聪明劲儿,她也能很快就明白过来。

    很多人都知道宁焯冉在京城的住宅地址,却没有几人敢不请而去。凡是踏足过玫瑰庄,企图夺他性命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燕松摸索着重新将那张纸折回成玫瑰花的形状,一边折一边对香菜说:“你也别太相信宁心那姑娘的话了,这盒纸花不一定是彦堂让她送给你的。如果他知道玫瑰庄是宁焯冉的地盘,就不会蠢到给你传递这样的消息,让你去自投罗网。”

    香菜觉得燕松分析的有道理,而且她也觉得——

    玫瑰庄既然是宁焯冉的宅子,那也就是宁心的家。如果宁焯冉将藤彦堂转移到那里去,宁心应该不会不知道。

    按照宁心的说法,自她带着负伤的藤彦堂跑路那天被抓以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而藤彦堂被宁焯冉从金桥饭店转移出去,那他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将这盒纸花交给宁心的呢?

    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宁心想诓她,道行明显还不够哇。

    早饭时,宁心见香菜没生异样,禁不住问:“香菜,盒子里的东西,你看了没?”

    香菜言简意赅:“看了。”

    “觉得怎样?”

    “很好。”随即香菜装作糊涂的样子咕哝道,“真是奇怪了,彦堂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玫瑰花,怎么还会送我喷了玫瑰香水的纸花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落到宁心的耳朵里。

    宁心脸上浮现出心虚之色。

    她承认那盒纸花是出自她父亲宁焯冉之手,觉得这回她老爸可是打自己的脸了,送的是人家不喜欢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的老爸见了香菜一次面后就对人家念念不忘,她早就习惯了她老爸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不奇怪也不意外他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只是她不待见她老爸“拆散”人家小两口的手段,所以想替自己老板积点德,把藤彦堂从宁焯冉手上“偷”出来,还给香菜……

    结果,她自信过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香菜似乎没有注意宁心的异样,说:“吃完饭让燕大哥带你去四处转转,我就不奉陪了。”

    宁心反应慢半拍,迟缓的点头连应两声:“喔……喔!”

    香菜吃完饭,就去了震远镖局。

    昔日的震远镖局现如今已经成了小型的物流公司,镖局的招牌还在,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的业务范围,生意还算说得过去。

    镖局中的人大都是大联盟的成员,他们无家可归,都留在镖局过年。

    身为大联盟小盟主的香菜,带着礼品前去拜年,也算是体恤下属,顺便慰问一下林镖头。

    上回在藤家,林镖头为了拿下青龙商会派来去藤家一家性命的其中一个杀手,身负重伤且性命危在旦夕,砍下一条手臂才得以保全性命。

    只剩独臂,诸事不便,但这并不没有影响林镖头的生活起居和心态。他每天依旧会操练镖局的成员,安排他们每天的工作。

    香菜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们操练。

    一群大老爷们赤着上半身在冰天雪地了呼呼哈嘿,那画面别有一番风情啊。

    可惜的是,香菜去后没多久,林镖头就收操了。

    香菜亲自来看,林镖头还是很感动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

    见林镖头恢复的不错,香菜安心了一些。

    两人闲聊起来,林镖头问她,“去看过金爷了吗?”

    “大年初二就去了。”大年初二初三那两天,香菜亲自去拜年的对象很少,金爷就是其中之一。“一入冬,金爷身体就不好,不常出门。”

    林镖头点头表示赞同,又说:“那大联盟中其他长老,你也问候过了?”

    “就我知道的那几个都问候过了。”

    林镖头像个操心这操心那的老妈子,难怪会把整个镖局里里外外都管的井井有条。

    他说:“大联盟中,还有几位长老都在大江南北掌控着大联盟的分支,都不在沪市。”

    “他们过年不回来吗?”

    林镖头摇头说:“很少回来。”似乎是怕香菜会多想,他又接着说道,“大联盟万众一心,在外面的长老这些年很少回来,一是因为现在外面局势不好,二是担心暴露身份,当然还有其他原因。”

    香菜颔首表示理解。其实那些长老将大联盟的分支发展成自己的割据势力,她也一样能理解。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大联盟的历史。

    关于这一点,香菜比林镖头知道的要少。

    她只知道大联盟是明朝时期一个锦衣卫渐渐发展起来的暗势力,这个锦衣卫也就是大联盟的创始者。他暗中笼络一些武功高强的侠义之士,组成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暗军团,连当时的朝廷都不清楚其所在。

    其实几百年前,大联盟创办起来的时候,总舵就在明朝得首都,京城。

    大联盟一直是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其总部的具体位置。

    朝代渐渐衰落,当时的大联盟盟主将重心转移到了发展起来的沪市,但京城的总部仍旧留有一些大联盟的成员。

    这些不愿意离开本土的老成员凝聚起来,也渐渐发展出了势力。

    其实现在的大联盟总部在沪市,但留守在京城总部的大联盟成员觉得他们那里才是大联盟的总部。京沪的这两股同源却不同枝的势力明争暗斗互相较量了许多年,都想吞并彼此,以宣示总部的主权地位。

    林镖头告诉香菜,京城那里的大联盟部门也承认金爷是大联盟的盟主,只是他们不愿让出总部的地位。

    让香菜大跌眼镜的是,现如今掌管京城总部的人就是京城中大名鼎鼎的商帮老大宁焯冉。

    她终于明白,宁焯冉隔三差五的总是在撩她了。

    身为掌管京城大联盟总部的总部长,宁焯冉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大联盟的小盟主。严格说起来,香菜还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宁焯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吧……

    香菜这个上司当的不够合格,竟不知道宁焯冉就是大联盟长老会中的其中一员。

    宁焯冉极尽手段拉拢她去京城那边发展,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他想为京城总部的赢得主权。如果大联盟的盟主在京城,那就坐实了京城总部才是大联盟真正的总部。

    撸清了关系,香菜就有办法给宁焯冉施加压力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就算她压不住宁焯冉,上头还有金爷呢。

    从震远镖局离开,香菜就去找金爷哭诉孩儿他爸被宁焯冉拿在手里,连过年都没回来跟家人团聚,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说的好心酸。

    金爷真想给她的演技打满分。这世上过的比她心酸的多了去了。

    不过他还是在香菜苦苦哀求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给宁焯冉去了一个电话,得到的答复是这样的——

    藤彦堂自己不想回沪市来。

    这一听就知道宁焯冉在睁眼说瞎话。

    香菜抢过电话,气吼吼得说:“我不管你想怎样,彦堂回来的时候要是少一斤肉,我跟你没完!”

    电话那头的宁焯冉低声笑道:“我不是跟你保证过了嘛,他搁我这儿,我绝对会把他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我老宁家不缺口粮。”他还带着调侃的口吻说,“怎么,新婚丈夫不在身边,耐不住寂寞,想他了吧。想他就到我这儿来看他啊!”

    香菜握紧话筒,有些咬牙切齿,“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是你别忘了,你那宝贝女儿现在在我手里!”

    电话那头的宁焯冉停顿一秒,自我安慰似的道:“用我女儿的性命来要挟我,你不是那样的人。”

    “哼,我比你想的要卑鄙的多。”香菜轻笑一声,觉得用宁心来压宁焯冉果然是对的,她心里畅快许多。“你好像不是很操心你女儿的终身大事,那我就代替你操心一下,你觉得这样如何,宁、叔、叔?”

    宁焯冉似乎慌了,“你可别拿我女儿的清白之身开玩笑,我跟你说,我就那一个闺女!”

    “我主意已经打定,相扰我打消主意,你知道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488章 按部就班就好

    宁心来沪的路上遭了那么多罪,过了一晚上就活蹦乱跳的了,也没见她有感冒发烧的迹象。她这身体素质好到让人羡慕。

    香菜就不行了,白天出去走了一遭,做足了御寒措施,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发起了小烧,喝了一碗刚煮好的姜汤,睡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

    在家里好好养了两天,香菜就开始忙碌锦绣布行开张的事情了。

    江映雪怎么也不答应。

    其实跟江映雪比起来,香菜的工作不算繁忙。过大年的那几天,锦绣布行一直没开张,可百悦门不一样——

    百悦门几乎可以说是全年无休。

    现在百悦门那边的事,都是江映雪在打理。她还要分心照顾香菜……肚子里的宝宝。她的用心和疲惫,其实香菜都看在眼里。

    藤彦堂不在,他手上未完成的工作本该自然而然的落到香菜头上,却被荣鞅和江映雪分担走了,让香菜落得一身轻松,为的就是要她安心在家好好养胎。不然江映雪和荣鞅在大过年时把自己搞得那么疲惫,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一听香菜说要去锦绣布行开工,江映雪并不支持。

    由于江映雪看得紧,香菜没机会外出,只好在家瞎折腾。

    香菜养在后院的那些彩蚕,天冷之后,蚕茧进入冬眠期,她就一直没有再管。

    之前做的人工饲料还存放了一些,约莫着能喂熟一茬彩蚕出来。

    于是乎,趁着在家的这段功夫,她好好的把后院收拾了一番,在后院的蚕房里升起了火,将整个蚕房烤得暖烘烘如同温室一样。

    温度一变,蚕茧就进入了活跃期。

    放着惬意的养胎日子不去享受,非要搞点事情做,香菜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能折腾。

    一听说她怀孕,周围的人对她无微不至,把她捧在手心里,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不让她操心。除了在家搞点能打发时间的小事情之外,她还能有什么消遣?

    从蚕房回来,香菜发现书房里有动静,就过去看了一眼。

    江映雪正坐在书房里,焦头烂额的对着一堆账单,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也还没有擦干。

    她跟香菜的生活作息是截然相反的,她的工作大部分都集中在晚上那段时间,白天反而没什么事,不过有时候需要她花费一些精力去对账。

    江映雪才接触这些,很多东西都还没有上手,尤其是涉及到会计学得一些东西,她更是摸不着门道。她需要花大把的时间一点一点的琢磨。

    藤彦堂不在,但百悦门所有的开支账单,每天还是会被送到藤家来。

    这也是江映雪经常出没藤家的原因之一。

    藤彦堂书房里的很多东西,毕竟没经过他本人同意,江映雪不好私自带出去。

    香菜敲了敲们,引起江映雪的注意。

    “还不去睡?”

    江映雪疲惫道:“看完就去睡。”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账单上时,感到一阵头疼欲裂。她难以想象藤彦堂在时,每天是如何面对这些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的数字,还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见她愁眉紧锁,香菜试图找话题让她放松,“这几天百悦门的生意怎么样?”

    “还好。”江映雪拿着一份账单,有些烦躁道,“不过跟星乐汇比起来,不尽如人意,尤其是过年这几天。我正想法子把百悦门的生意提上去——”

    “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你不用想太多。”见江映雪这么折腾她自己,香菜有些无奈,“不用跟星乐汇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映雪总觉得香菜的话里带着一股子弦外之音,心情不由得更加烦闷起来,禁不住脱口而出:“我知道我比不过你,你用不着这么影射我!”

    香菜颇为无语。

    她就说了两句话而已,怎么就被江映雪解读出这样的意思来了?

    在江映雪看来,百悦门就好比是她自己,渐渐过气,没什么新鲜感了,而香菜就是那一下就能进入到众人视野中的超级新星星乐汇。

    在香菜面前,江映雪一直很自卑。即便自己已经得到的足够多了,她还是觉得比不过香菜。

    她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百悦门的工作当中,兼顾台前和幕后,还有管理的工作,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想向周围的人证明,她也是有能力的,而不是只会站台上唱歌、陪人逢场作戏的花瓶。

    香菜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

    江映雪懊悔不已,真不应该在香菜面前发脾气。

    她最近被太多繁琐的事影响了心情。

    江映雪放不下身段说道歉的话。

    香菜忍不住劝她,“你管好百悦门就行了,星乐汇就由它自生自灭去吧。”

    星乐汇的账单,也会被送到藤家来。这毕竟是藤彦堂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通过某种渠道拿到的东西,到了藤家后,就没出过书房。这些账单都不是原件,全都是誊抄的。

    江映雪凝眉说:“我怀疑星乐汇在做假账,他们那边的生意不可能会比百悦门高出那么多。”

    她居然还在纠结这种事。

    香菜忽然间有些哭笑不得。

    “账单是彦堂买通他们那边的人抄来的,不会是假的。”香菜说,“你拿百悦门跟星乐汇比,真的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为什么?”江映雪想弄个明白。

    这事说来话长。

    香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我都知道星乐汇的幕后老板是青龙商会的会长王世尧,王世尧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分别是王天翰和王祖新。在星乐汇还没运营起来的时候,他这两个儿子就明争暗斗,都想要从王世尧手上拿到星乐汇的经营权。”

    江映雪点头,“这我知道,后来王世尧把星乐汇交给王祖新打理了……”

    香菜对她摇了摇手指,“表面上是这样。”

    见江映雪一脸懵逼,她继续说下去:

    “王世尧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偏袒王天翰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尽管王天翰做的某些事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感到失望,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纵容王天翰在星乐汇横行——

    而且,王世尧很看重利益。他一开始对星乐汇的经营状况并不满意,嫌王祖新给他赚得不够多。王天翰大约是看出王世尧对王祖新有偏见了,吵着闹着要从王祖新手里收回星乐汇的经营权。王世尧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他的纵容,让两兄弟的矛盾演变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兄弟还因此大打出手,王祖新还被刺瞎了一只眼睛。这你也应该知道。”

    江映雪点头,但她着实不明白香菜说的这些跟桌子上的这些账单有什么关系。

    香菜又说:

    “王祖新和王天翰的经营理念不同——王祖新比较小心翼翼,可王天翰不一样,只要有利可图,他什么事都敢搞。

    王天翰进了一大批金花膏放星乐汇出售,还挖了一些花楼里的姑娘每晚去星乐汇陪客……把一个高贵大气上档次的娱乐场所打造成了低俗不堪的烟馆和******王天翰从中牟取了不少暴利——

    但这也只是一时的。”

    百悦门不可能学星乐汇不堪入流的那一套,所以香菜说江映雪拿百悦门跟星乐汇比较,根本毫无意义。

    “你现在看到星乐汇是赚钱了,等局势一变,禁烟运动的呼声一涨,他们就萎了。”香菜将桌上的账单收拾整齐后放到一旁,催着一脸恍然的江映雪,“好了,你快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来看这些单子,脑子会更清楚一些。”

    江映雪机械的点点头,忽然意识到最近搞得这么疲惫的自己有点可笑。她把很多事情都想的太复杂了,其实她最需要做的——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今天我必须得去布行一趟,刚开张,我这个当掌柜的不露面不好。”香菜说。

    江映雪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她不得不承认,香菜处理起任何事情来,都比她要游刃有余。她若是再阻拦,反而有些小看了香菜的意思。

    来了几天,宁心还没去过锦绣布行,吃了晌午饭就跟香菜一块儿过去了。

    燕松当她们俩的司机。

    元宵节还没到,兴荣道并不是很热闹,一路上畅通无阻。

    宁心一到锦绣布行,就楼上楼下的转着跑。

    香菜也没功夫去管她。

    今儿早上,老渠来的时候,整条兴荣道上冷冷清清的,周围好多铺子都还没开门呢,店老板包括卖菜的摆摊的八成都回老家过年去了。

    他就在心里嘀咕了一早上,等香菜一来,就说:“咱们是不是开张的太早了?”

    “不早了。”香菜说,“要是再晚几天,你还要联系厂子那边发货打板什么的,那时候你就觉得紧张了。赶在元宵节之前,把能布置得都布置好,往后就轻松了。”

    老渠想想,觉得也是。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而且,形势所逼。

    年前,叶家就不消停,过年的时候倒是消停了一阵,只怕年后又开始折腾了。

    叶家的几个铺子也已经早早的就开张了,而且公然将旗袍纱裙挂出来出售,似乎有些先发制人的味道。

    旗袍纱裙,明明就是锦绣布行的设计。

    对此,叶成宗向香菜解释过很多,也表过态。

    香菜理解他在叶家的难处。

    叶一品和叶成风想要干什么,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老渠将年前库存的旗袍挂出来,准备趁着节气还在,低价处理了得了,忽然就想起了旗袍纱裙这件事。

    旗袍纱裙,是锦绣布行今年春季主打的新款。

    老渠跟香菜说:“那几件旗袍纱裙要不要挂出来?”

    “等天气暖和一点再挂出来吧。现在主要是把年前的这些存货处理掉,不然又堆在仓库卖不出去了。”

    老渠点头,觉得香菜说的是。可他心里始终还是有个疙瘩在。

    “叶家的几个铺子里,已经开始卖旗袍纱裙了。”他以为香菜不知道这事,就想说提醒她一下。

    香菜就算知道了,也还是不会改变主意,“让他们折腾去。”

    见香菜无动于衷,老渠不由得更为焦躁了。

    但是焦躁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惆怅道:“照这么下去,要是再多几个像叶家这样的,咱们锦绣布行的生意迟早要被抢走完!”

    香菜笑道:“不会的。”

    她可没老渠那么杞人忧天。

    就算再多几家像叶家那样的竞争对手,她也不怕。

    因为她手上握着秘密武器,就是她养在藤家后院里的那些彩蚕。

    香菜说:“叶家卖的旗袍纱裙,我见过,质量不怎么样啊,而且现在这季节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神经病呢!哪有人大冬天穿着裙子到处跑的。”

    老渠不以为然,“我听说他们卖的还不错!”

    “那就叫不错?等咱们的旗袍纱裙上市以后,生意好的能甩他们叶家好几条大街好么。”

    老渠也道是自己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了,见不得旁人拿着本属于他们的劳动成果获利。

    老渠正跟香菜在楼下说着话,见宁心从楼上噔噔噔的跑下来,他忙道一声:“慢点儿!”

    宁心没心没肺的一笑,“没事儿!摔不着我!”

    老渠险些翻个白眼,“我是怕你噔噔噔的踩坏我的楼梯!”

    宁心无语了。

    香菜身边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踩坏了赔你就是了!”又不是赔不起!宁心冲老渠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扫视一圈后发现燕松不在,便问香菜,“燕大哥哪儿去了?”

    “隔壁侦探社呢。”

    宁心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见她风风火火冒冒失失的,老渠看着她就有点儿为她的爹娘发愁。

    养了这么个孩子,当爹娘的得操碎多少心呐!

    老渠还不知道宁心的身份,“这谁家的孩子?”

    跟没栓住的小野马似的。

    当然,这句话,老渠没好意思说。

    “京城一朋友的,就是那鞋老板的闺女。”香菜用眼神指了一下货架上摆的绣花鞋。

    老渠恍然,嘱咐香菜:“那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鞋子销路的事儿。

    香菜脸上挂着迷之微笑,“那是一定的。”(未完待续。)

第489章 这个便宜不能捡

    锦绣布行一开张,当天就做成了几单生意。相较之下,燕松那头的侦探社可就冷清多了,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他那儿的生意都是一种赞美。

    侦探社里没生火,冷得跟冰窖一样。

    燕松本想打湿抹布,将侦探社里里外外好好擦洗一遍,手一碰到盆里的水,冻得他牙关直打颤。他索性就马马虎虎的把侦探社打扫了一番。

    宁心坐在他擦干净的椅子上,干瞪眼看着他忙里忙外,也不说帮他一把。

    燕松端着一盆污水,泼到门外的墙根处。

    外头冷风嗖嗖的,他缩紧了脖子,正要调头回去,忽听有人喊住他:

    “哟,这不是燕大探长吗!”

    燕松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人身穿黑色棉质警服,头歪戴着警帽,走路哈着腰,晃晃悠悠而来。

    他乍一眼没认出那人来,只觉得对方的人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待那人走近,燕松看到他的全貌,见他腰间别了一根警棍,手里还拎了半根油条,吃的一嘴滋润。

    他认出对方,笑侃道:“是小丁啊,换了身皮,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小丁以前跟他一块儿在龙城巡捕房当差,还是他的下属。

    龙城巡捕房一撤,其中的很多巡捕都跟小丁一样,脱了巡捕的制服立马换上了警察的那身黑皮。对他们而言,从巡捕到警察,身份不一样却算不上转职,也不过就是换了身衣服而已。

    “燕大探长……”小丁拍着油腻的嘴改口道,“哦不,你看我这都叫习惯了,你都不在那儿干了……诶?你为什么不在那儿干了?”

    燕松回头看了一下侦探社的招牌,“我这不是出来单干了么。”

    小丁两眼嗖的一下冒出亮光来,痴痴的看着侦探社,一脸羡慕。

    “燕老板,你这……真行啊!”

    在他看来,有钱开店的,都是老板。所以他觉得,称呼燕松一声“燕老板”一点儿也不为过。

    燕松摆手,谦虚道:“老板算不上,我这还没开张呢。”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在这儿一片巡逻呢。”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小丁又往侦探社方向瞟了几眼,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容,“我就负责这一片儿,燕老板,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碰面啦!”

    听小丁把他叫得那么市侩,燕松一脸不自在,“别叫我燕老板,听着怪别扭的。”

    小丁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口气热乎道:“那我就叫你燕大哥了啊,反正你以前在巡捕房的时候就是我们的老大哥,对吧。”

    燕松不置可否,心知他是想套近乎。

    果不其然,小丁凑上来,笑得一脸谄媚,舔着嘴说:“燕大哥,你看你这都发财了,能不能也给兄弟我指一条发财的路?”

    燕松一脸苦逼,“我刚不跟你说了么,我这侦探社开了这么久,还没开张呢。当侦探,可没你想的那么赚钱。”

    小丁明显不信,直到看到侦探社里头冷冷清清,摆设也简陋了很,才将信将疑。想想两人不同的境遇,他脸上浮现略带不甘的愤懑之色。

    他不泄气的上去蹭燕松的大腿,“你看,你这都开店当老板了,我这混的还不如狗呢!你就当是行行好,拉兄弟我一把呗!”

    燕松一脸有苦难言状,指着侦探社里头,道:“你还能吃上油条,这大冷天的,我连炉子都舍不得烧,你看我手冻得——但凡我要是有一点儿富余,也不会遭这罪受。”

    侦探社里的宁心瞅着外头的俩人交头接耳老半天了,看出了一些门道儿,大摇大摆得出来,对燕松劈头就道:“你啥时候还我钱啊?”

    她以为小丁是来找燕松借钱的,就好心出来帮他一把,而且她这架势,恨不得在燕松身上贴个大大的“穷”字标签。

    燕松还是挺感激她打岔的,暗暗对她竖了个大拇指,一脸凄苦道:“咱俩的事儿,待会儿再说,你先进屋坐着。”

    燕松恭送老佛爷似的,把宁心送回了侦探社,出来时对小丁做了个极其无奈的表情。

    小丁还真被这俩人的演技给糊弄住了,他有些糊涂了,抓着脑袋说:“诶?燕大哥,你跟藤二爷家不是亲戚么,我听说你还卖了你原先住的那园子,搬去跟藤二爷家住了,怎么混的这么惨?”

    燕松摆手一脸懊恼,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别提了……年前卖房子的钱就被我败的差不多了,这开侦探社的钱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诶,不说了不说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

    燕松抹了一把脸,真真是把自己哭得好穷好穷……

    小丁干巴巴的笑了笑,对燕松的态度突然变得不是那么热切了。他眼珠迅速一转,似乎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诶,燕大哥,要不然你当我的线人吧!”

    “线人!?”燕松诧异。

    “就是你给我提供情报,如果你提供给我的情报有价值的话,我会给你钱的。”

    燕松当然知道“线人”是什么鬼!

    小丁让他当线人,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就算他扒了那层皮,以前也是个响当当的神探,这样的他会给一个巡逻的小警员当线人?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该不会是他演技太精湛,真让小丁以为他穷的走投无路了,所以要大发善心接济他一下?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简单!

    小丁凑近他说:“年前地下拳场发生的那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藤二爷在地下拳场打过黑拳,还是个中高手,这在我们警部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我们警部正全力通缉一个人,就是打败小次郎的那个叫‘天龙’的拳手。但是上头怀疑打败小次郎的不是天龙本人,因为天龙身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而那人没有……”

    燕松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没想到的事,警局居然还抓着这件事不放。

    不等小丁说完,他就截断小丁的话,“这件事我知道,年前还有警察去藤家查过,带头的是个姓张的还是姓什么的……哎呀,我忘了那队长姓什么了,一进门就说要拿人。那时候我们家彦堂根本就不在,往京城出差去了。”

    “是蔡队长。”

    “对对对,那人是姓蔡!”

    “蔡队长得罪了人,早就被撸下来了。”听小丁这不以为意的口气,他貌似还不知道蔡队长得罪的那人是谁。“燕大哥,你跟藤二爷是亲戚,你能不能帮我找藤二爷打探打探,地下拳场还有没有比天龙还厉害的拳手,身份是没有公开出来的……我只需要名字就够了!”

    燕松一看他精明的目光,就知道这小丁肚子里的算盘啪啪的打得很是响亮。

    小丁只要通过某种有点儿可信度的渠道掌握了几人的名字,他才不管那些人是好是坏是圆还是扁,报到上头去就算有功,能邀到功请到赏,他脱离巡逻警员的日子就不远了……

    燕松自是不会如他的意,笑着敷衍道:“我们家彦堂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我帮你问问。”

    一听有门儿,小丁高兴了,跟白捡了几百块大洋似的,拍着燕松的肩膀说:“那就谢谢了!燕大哥,你吃早饭没?没吃我请你啊!”

    “吃过了吃过了。”燕松应声说,指着侦探社里的“债主”,借口开溜,“你看我这还有事呢,要不你先忙去吧。”

    小丁一边应着,一边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看着小丁离去的背影,燕松渐渐沉下脸来。

    居然还有人抓着地下拳场的事不放!

    现在外头风声这么紧,藤彦堂要是在这个时候回来,恐怕会给自己的处境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他果然还是要在外头避一避。

    燕松觉得侦探社里实在太冷了,他还担心小丁会去而复返继续纠缠,赶紧关了门去锦绣布行了。

    锦绣布行也不暖和,就是里头装修的色调让人看了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宁心将两只小手揣到毛绒绒的袖套里,叠着腿坐那儿,摇晃着一对脚丫。她显然是坐不住的人,没一会儿就站起来去这儿瞅瞅到那儿看看,根本就没有闲住过。

    之前她去楼上转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问过之后才知道楼上的储绣坊是个绣阁,要等到元宵节以后才开张。

    她可得瞅仔细点儿,不然不好向她老爸报告这里的情况。

    香菜发现她贼眉鼠眼的到处瞟,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宁心这丫头的神色怎么鬼鬼祟祟的?

    想了想后,她很快明白过来,宁心很有可能是想搜集一些情报,好向她老爸打小报告。

    香菜任由她打着古灵精怪的主意,自己该干啥还是干啥。

    她将店里中间的那一排货架上挂满了年前屯下来的过季旗袍,还在货架上摆了个“六折商品”的牌子。

    这些打折的旗袍刚挂出来不多久,就卖出去了几件。

    来一个人,宁心就默默的在心里记一个数,想算一算锦绣布行一天能挣多少钱,是不是像她老爸说的那样日进斗金。

    最后,她脑袋都快炸了,也没算出个结果来。

    不过,她倒是想到一个好主意——

    要了解锦绣布行的经营状况,打通他们内部的关系不就得了?

    但是锦绣布行里,她除了认识香菜,好像再没谁了。

    宁心也知道,身为锦绣布行的掌柜,香菜不可能把商业机密告诉她的。

    于是,宁心决定,打入锦绣布行的内部,开始她的“潜伏”计划!

    主意是有了,可她该怎么开口?

    这时候,宁心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香菜和燕松手中的“人质”了。就怕她忽然说要回京城的话,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提宁心要几时离开的事。

    宁心在香菜周围慢吞吞的转来转去,清了清嗓子道:“我看你这楼上楼下冷冷清清,也没个伙计,要不我明天来给你搭把手吧?”

    “你?”香菜微微一诧,随即摇头笑道,“我可请不起!”

    且不说宁心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背景,就她在锦绣布行这一天没一点儿眼色劲儿的表现,香菜就对她这样的员工表示敬谢不敏。

    她花钱请的书伙计,可不是爷。

    宁心有点儿着急了,忙道:“我不贵的,你只要付我一半薪水就好了!”

    香菜笑着摇头,“我这儿不缺人手。”她看向一旁歪着身子打盹儿的燕松,“你去让燕大哥收留你,他那侦探社刚开张,他身边正好缺一个助手。”

    何止缺助手,他还缺个媳妇儿呢。

    宁心显得老大不情愿。

    就燕松那跟清汤寡水的侦探社,还用她费尽心思去深挖么,她一眼就能看到底儿了好么。

    昨天她老爸在电话里跟她一再耳提面命,要把锦绣布行得底儿摸得透透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老爸在什么主意,但为了讨他欢心,她也只好按照宁焯冉吩咐的那样做了。

    其实宁焯冉就是想知道,一个小小的布行是怎起,又是怎样带领着大联盟一大波成员发家致富的。

    他就奇了怪了,之前他听说大联盟旗下好多分会一个月的伙食里也不见得有多少油水,可自从他们的业务跟锦绣布行挂上钩以后,据说成天吃香喝辣,顿顿有肉。

    他心里就不平衡了。

    他跟香菜同样都是生意人,要是早有那样带着大家伙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发大财的本事,早就把京城大联盟的总部之名给坐实了。

    他缺的不是钱,而是把大联盟凝聚在一起的力量。

    他从香菜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但是他发现香菜有点儿……不慌不忙。

    说难听点,就是她对大联盟的事不怎么上心。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再怎么聪明伶俐,还是不能做到心无旁骛,一旦有了情郎和家庭后,难免被分散注意力……

    反正出于各种原因,宁焯冉盯上香菜了。他攥紧了藤彦堂的自由之身,也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

    但香菜拿他女儿的终身大事做要挟,有点把他吓到了。

    之前在电话里,他就让宁心办完了老崔交代的事后赶紧回京城来。

    从京城到沪市,宁心在火车上熬了三十多个小时,把自己冻得跟地窖里的大白菜似的蔫不唧唧的。只要一想到回去后还要遭受同样的罪,她浑身就直打哆嗦,跟宁焯冉说什么也要等到天暖和了再回去。

    宁焯冉劝不回她,就在电话里交代她别只顾着玩儿,要把锦绣布行的底儿摸透。

    宁心最喜欢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了,被委以重任后,突然有一种无上的光荣和使命感,让她热血沸腾。

    于是乎,她缠着香菜,非要当锦绣布行的售货员,哪怕不发她薪水也成。

    这个便宜,香菜可不捡。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呀。(未完待续。)

第490章 上门“求职”

    这天儿实在太冷了。

    尽管锦绣布行门上挂的那条厚实的棉布帘子将门口堵得密不透风,里头还是冷得叫人难以忍受。

    香菜和老渠商量着,到底是在锦绣布行架个炉子还是支个火盆。

    “我那儿还有个红泥糊的小炉子,拿过来就可以用。”

    老渠说的那红泥炉子,香菜见过。

    那炉子小巧玲珑的,还没一个成人的小腿高。

    之前入秋,锦绣布行跟储绣坊没合并的时候,老渠把那红泥炉子搬来,就放在店门口。用的时候,丢几块烧红的煤炭进去,然后把烧水壶往炉子上一架,方便实用。不用的时候,堵住炉子的通风口,任由它里面的煤炭烧完,炉身的温度也会随之慢慢冷却。

    香菜说:“那小炉子放通风的地方烧还行,搁屋里烧又是烟又是灰的,熏不死人也把货架上的衣服都熏脏了。”

    非要在屋里烧炉子的话,那是一定要架烟囱的。架烟囱的话,不仅麻烦,工程量也大,还会破坏锦绣布行目前格局的整体协调感。

    “不烧炉子,这谁受得了啊!”老渠今儿一天屁股就没老老实实的挨着凳子,只要坐下一会儿,双脚很快就冻得失去知觉。他不得不站起来活动。

    这么冷得天儿,这么大个店儿,不供暖又取不得暖,人待在里面简直就是活受罪啊。

    香菜以前出门,亮亮撒欢打滚儿跟着她屁股后面跑,最近这段时间,也不见它跟着了。

    外头冷,狗都不愿意出门,何况是人呢?

    燕松和宁心不也是?

    来沪市的头两天,宁心放出豪言壮语说要逛遍大沪市,满腔热血和热情一样败给了老天爷。现在别说让她出门了,恐怕让她爬出被窝,她都不愿意。

    这么冷的天,锦绣布行再不采取些供暖措施,俩掌柜的身子都要冻坏了,就是有顾客上门来也不愿意在里头多待。

    香菜想了想说:“要不买点无烟煤,整个火盆吧,这样还方便一点。”

    无烟煤……

    听到这三个字,老渠顿时就觉得好像有人拿刀要割他身上的肉,肉疼的要命!

    “现在无烟煤好贵的……”

    他口气有些犹豫,言下之意也是想让香菜重新考虑考虑。

    就是肉疼也要保重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香菜打定了主意,“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吧,反正再过一个多月就开春了。大不了这段时间咱们开门晚一些,打烊的时间提前一些,缩短营业时间。”

    老渠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可行。现在很多人都选择在中午比较暖和的时候出来逛,那也是锦绣布行在一天之中生意最好的时间点儿,可以忽略其他时间的营业额。

    老渠点头同意,“行,那就这样。”听到一阵猛风夹带着雪粒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无奈的感慨,“又变天了!”

    随即,他看向香菜,面带关切,“趁着雪没下大,你赶紧回去吧!”

    这才过了午后,外头的天色阴沉的却像是已到了傍晚。

    香菜在锦绣布行踟蹰了一阵后,对老渠道:“又下起来了,下午肯定没人了……打烊吧。”

    老渠想了想,应道:“成。”

    香菜有专车。打烊后,她跟老渠一块儿上车,她先让司机把老渠送回去,才回藤家去。

    回到家,还没进院儿,香菜就感觉整个家里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她在家门口,老远都能听到自大屋传出来的喧闹声。

    自藤彦堂和老太太相继外出后,这个家里就一直冷冷清清安安静静,今儿怎么这么热闹?难不成是宁心将她一些朋友带家里来了?

    听着声音,感觉不对啊——在屋里说话的那些人,明显跟宁心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好嘛……

    再说,宁心来沪市才几天,这两天怕冷没出门,一直憋在家里头,她哪有功夫到外面交朋友?

    那是……燕松的?

    燕松啥时候变这么重口了,打哪儿拉了一帮三姑六婆来?

    香菜心里正纳闷呢,见大屋挡风的棉布帘子被撩开。

    邻居李嫂半个身子从帘缝中露出来,手上端着藤家用来招待客人的青花茶杯,将喝剩下的茶根连同茶叶一同泼到地上。

    瞧她大手大脚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的模样,香菜身上的肉却是一阵一阵的在抽痛。

    瞧那地上被李嫂泼掉的茶叶,明显还没泡开好么……家里的茶叶虽说算不得顶好,那也不能像李嫂这样糟蹋呀。

    香菜为地上的茶叶默哀时,李嫂抬眼看到了她,眼睛一亮,道:“哟,藤二爷他媳妇儿回来啦!”

    她又缩回脑袋,朝屋里吆喝了一声,“他家媳妇儿回来啦!”

    屋里也不知坐了多少人,听到李嫂的喊话,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该喧谎的还是照样喧。

    李嫂将棉布帘子撩得大开。

    霎时间大屋里灌进一阵冷风来,屋里的几人缩了缩脖子,更是有人怨怪起李嫂:

    “赶紧把帘子放下,怪冷的!”

    李嫂笑着对那人说:“他家媳妇儿回来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只有寥寥几人站起身来。

    说冷的那人催促道:“快进来快进来!”

    李嫂也缩了一下脖子,似乎也是怕冷了。

    她招呼香菜:“藤家媳妇儿,赶紧进来!”

    在自己家被客人分外热情的招待,香菜一身别扭。她回的还是自己家吗?

    李嫂似乎嫌香菜动作太慢,不及香菜走近,就要上前一步把她拽进来。

    这时,家里佣人翠梧迅速上前,横插到李嫂与香菜之间,不着痕迹的将李嫂从香菜身边挡开。

    翠梧扶着香菜,小心的进屋。

    一进屋,一股热浪拍到她脸上,灼得她脸颊生疼,香菜淡淡一扫,见大屋里居然烧了三个火盆!

    三个火盆里烧得还都是无烟煤!

    真是不是自己家的不心疼啊。

    来的有李嫂家的,坤婶家的,天凤媳妇儿家的——

    主要就是这三家人,围着大屋坐了一圈,都是拖家带口的,每一家跟前都摆着一个火盆,一个火盆一个领地,谁也别想侵犯进来。

    地上一片狼藉,各种坚果壳扔了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每家跟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喝的,不管爱不爱吃,我就是要摆,而且摆的还不能比你们的少,哪怕桌子上摆不下东西洒地上——反正不是自己家的不心疼!

    香菜被翠梧扶着,进屋后停在门口,身姿端庄而持重。她就那么淡淡扫了一眼,眉宇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劲儿,造成的无声无形的压迫力比起寒冬的冷风来更让人觉得刺骨。

    一屋子人,因她这一眼,全部噤若寒蝉。

    李嫂的笑容连同挑帘子的动作僵住,半个身子还露在风雪里也浑然不知,此刻脸上的表情甚是滑稽。

    香菜身形微动,轻轻迈出一步。她无视一地的狼藉,一脚踩上去,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碎壳承重不住发出“咔咔”的抗议声。

    声音一响,李嫂吓了一跳,胳膊上的劲儿蓦地一松,沉重厚实的棉布帘子啪的一下打在她身上,险些将她整个人击飞出去。

    香菜丝毫不改变她沉而又稳的步调节奏。

    扶香菜到座椅前,翠梧将她身上的披风除去,尔后退到一旁。

    家里的老佣人洪妈妈手脚麻利得铺好居于众人上方的座椅,待香菜坐稳之后,又贴心的往她腿上盖了一条毛毯。

    香菜侧倚着靠枕,闭眸养神,玉葱段似的手指轻扶额头,轻蹙眉首时眉宇间似含了一抹轻愁,叫人止不住的心疼。

    她微微侧目,看向洪妈妈,神态略露疲惫与不耐之色。

    “怎么回事?”

    那意思是,我不在家,这些人是怎么被放进来?

    李嫂张嘴要说,却没洪妈妈嘴快。

    洪妈妈有些幽怨道:“今儿上午夫人您刚走,李嫂她们就来了,我说您不在,她们就说在外面等,要一直等到您回来,不等到您回来,她们就不走——”

    洪妈妈复述的是李嫂子当时的原话,她瞥着神情不自在的李嫂子,见李嫂子不知臊,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听到这里,香菜算是明白了。她能想象的到,李嫂子当时说那话,有点强迫主人家和威胁的味道。

    来的是主人家的熟人也就罢了,就算佣人擅自做主把人放进来,主人回来也不会说什么。可这些与主人家不常往来街坊邻居,突然有一天扎堆到主人家来,主人不在的情况下,佣人该怎么办?

    家里的主人不在,能不能把人放进来,当佣人得也不好拿主意——把人放进来吧,显得他们自作主张,不把人放进来吧,必然会让主人落下口舌。

    这大冷天的,将客人拒之门外,就算主人不在,家里又不是没人,让街坊四邻看见了,像什么话?吃了闭门羹的那些人回头能不传闲话?

    洪妈妈继续说:“过了半小时,李嫂子又敲门,问夫人您回来了没有——她们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夫人您回没回来,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最后那句话,是她小声嘀咕出来的。

    洪妈妈又一脸懊恼道:“我见他们冻得不轻,就回去问了燕少爷的意思。燕少爷叫我把人放进来的……”

    知道是引狼入室后,她才后悔当时动了善心,真是好心没好报!

    洪妈妈还说:“我请他们进来坐,也没怎么管她们,她们倒是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一样,把吃的喝的全都翻了出来!”

    说着,她狠狠地刮了李嫂子他们一眼。

    李嫂子酸溜溜的笑道:“哎哟,藤家这样的大户,还在乎这点儿小食么!”

    李嫂子明明是自己爱占便宜,却说的好像是藤家就该大方的让他们占便宜。

    洪妈妈不爱听,当即呛了回去,“李嫂子倒是大方,那成啊,改明儿我叫上人,也上你家蹭吃的去!”

    李嫂子老脸一红,佯做慷慨的样子,“来啊来啊,你们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洪妈妈冷笑,“怕是到了你们家门口,你都不愿意给我们开门吧!”

    李嫂子嘴巴蠕动,不知在咕哝着什么。

    接收到香菜睇来的讯息,翠梧面无表情的对李嫂子他们道:“你们有事说事吧,我家夫人乏了,要休息了。”

    李嫂子、坤婶儿和天凤互相递个眼色,坤婶儿和小媳妇儿天凤到底是没有李嫂子那等厚脸皮,都没吱声,最后还是李嫂子出面。

    李嫂子上前道:“藤家媳妇儿啊,我不耽误你时间,就长话短说了啊——

    你看啊,之前我跟坤婶儿还有天凤坐一块儿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家男人身上。我们家男人都没你家男人有出息——”

    她说这话不无羡慕,继而又愁眉苦脸起来,“咱们都是街坊邻居,谁家有困难,咱们就帮一把,这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

    李嫂子看着香菜,见香菜闭目养神不答话,干笑了一声继续说:“现在外头不景气,工作不好找,这年过的……一年不如一年。我家小叔子,坤婶儿家儿子,还有天凤她男人,都没找到安稳的活儿……藤家媳妇儿,你路子广,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香菜算是听明白了,他们这是上门“求职”来了。

    找不到工作就来找她,当她家是工作介绍所么?

    洪妈妈冷言冷语的针对李嫂子她们,“李嫂子,你当这儿是开慈善堂的?”

    李嫂子笑得有些难看,仍舔着脸说:“街坊邻居的,帮帮忙是应该的,对吧!”

    天凤硬着头皮说:“还有我那妹妹——上回她来串门子的时候,路上正好碰见江小姐了,还管江小姐要了签名。我就想帮她问问,江小姐收不收徒弟?”

    天凤这是想把她妹妹送去百悦门呐。

    香菜闭着眼,却好像看到了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她还从没觉得那一张张呆萌的脸是如此的欠扁!

    她真佩服自己这会儿居然能忍住没有暴走。

    再怎么厚脸皮,都是街坊邻居啊,这让她怎么整?

    比起暴走的冲动,香菜更感到深深地无奈。(未完待续。)

第491章 不一样的面目

    见香菜半晌没反应,李嫂子也不泄气,把自家的小叔子拉到香菜跟前,开启了疯狂推销模式:

    “我小叔子,别看他才十六岁,力气大的很呢,你瞧瞧他这一身肌肉,还有他这个头儿!他这浑身都是劲儿,还特别勤快,家里有什么粗活重活,他都抢着干!”

    坤婶儿也不甘示弱,将自家儿子推搡的香菜跟前,还不服气似的给李家嫂子丢了个白眼,转脸就对香菜笑起来,说话的声音极为动听与谄媚,“藤家媳妇儿啊,我儿子特别能干,还上过学,识得不少字呢,也算是个文化人吧。他还特别聪明,不管你教他什么,他一学就会——”她昂胸抬头,眼珠子一转,目光别有深意的掠过李家嫂子的小叔子,拔高了声音含沙射影,“不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某些人,大字儿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一看就是空有一身力气!”

    李嫂子听得出坤婶儿是在针对他们家,当即变了脸色,口气酸溜溜的呛了回去,“某些人会识字儿又怎样,被家里供着二十多年,别说连媳妇儿都没娶,连一个子儿都没给家里赚。我就是养一群猪,不用它们给我干什么,我还能拿它们身上的膘卖钱呢!哼!再说,这么些年,猪肉都养熟好几茬了吧!”

    李嫂子和坤婶儿俩人勾心斗角,她们各自维护的那二人毫无反应,好像这场口水战与他们无关。

    李嫂子的小叔子和坤婶儿的儿子,两人都很年轻。

    两个年轻人,有着不一样的精神状态。

    李嫂的小叔子,十五六岁,比同龄人云霭长得高大壮实一些,双目炯炯,精神奕奕,老实巴交的往那儿一站,一看就让人很省心。

    坤婶儿的儿子,二十出头,本是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的年纪,整个人却萎靡不振,蜡黄的脸色显得死气沉沉,生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目。他缩着脖子弯着腰驼着背,两手不知是怕冷还是习惯了,在袖口里收着,一副缩头缩脑猥琐的模样。只要是看起来稍微贵重一点儿的东西,他那一双眼睛就往上瞄,总让人觉得他没安好心。

    三个火盆,将大屋里烧得热烘烘的。

    李嫂子与坤婶儿两人说的口干舌燥,却不见香菜有任何回应,都是暗自焦急上火。周围的湿空气仿佛在一点一点的蒸发掉,她们这会儿才体会到了同时烧三个火盆的悲惨下场。

    方才主人家的佣人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她们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像香菜不在那会儿随意。饶是她们这会儿口干舌燥,也没好意思端起茶碗来喝一口水。

    李嫂子和坤婶儿口干的不行,也实在没话说了,杵那儿等香菜答复。

    香菜没理睬她们,自顾自的含了一颗酸梅,吃完了后优雅得喝了一口茶水冲淡了嘴里的味儿。

    小媳妇儿天凤打破了渐渐变得尴尬的沉默气氛,“藤家媳妇儿,今儿我那妹妹没有来。我妹妹前不久才见过江小姐,江小姐肯定还记得——我妹妹之前跟一秦腔师傅练过,底子还是不错的,不知我妹妹有没有幸拜在江小姐门下学唱?”

    小媳妇儿天凤说的虽然没有李嫂子和坤婶儿多,但说话的口气比她们好听多了。

    等天凤说完,李嫂子就急不可耐了,带着几分催促的口吻对香菜道:“藤家媳妇儿,俗话说得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有困难,咱们就该互相帮衬着,你说是不是!”

    “哼~”香菜总算是有反应了,她先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优雅的抿了一口温热的白水,慢悠悠道,“远亲不如近邻?李嫂子,我藤家和你们李家隔了十几个街坊,貌似离的并不是很近呐。”

    李嫂子脸上快要维持不住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花枝乱颤的笑起来,“哟,藤家媳妇儿,瞧你这话说的……”

    她似乎要打破这难堪的局面,香菜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香菜挑眉淡淡的往她身上瞥了一眼,不紧不慢的截住她的话说:“你说你有困难,我着实瞧不出来——李嫂子,你身上穿的那夹袄是用时下最兴的缎子做的,扯一匹可要花不少钱呢……”

    听香菜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往李嫂子身上看去,只见她上身穿的那件玫红色印花夹袄看上去光亮又柔滑,一瞧就不是普通货色。

    能买得起这么好的缎子的人,说自己家里经济有困难,打死香菜也不信这样的鬼话!

    李嫂子拽着衣角,突然变得缩手缩脚,恨不得将衣服遮起来似的。

    她快速眨这眼睛,支吾道:“这袄……缎子……是……是我一亲戚送的!”

    谎话越说越溜,说得连李嫂子自己都差点儿相信了。

    “看来家里的亲戚还是比在外面邻居靠谱——李嫂子既然有这么大方的亲戚,你家有困难大可以去找你这亲戚帮忙,我在这儿就不给你添乱了。”

    李嫂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又听见坤婶儿幸灾乐祸的笑声,当即怒不可遏,狠狠瞪了她一眼。

    “坤婶儿——”

    “嘎?”坤婶儿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变得一片呆然,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香菜。

    香菜仪态自然道:“我记得坤婶儿家是做豆腐生意的吧,现如今你一个人打理家里生计,就没想过让你的儿子接你的班?”

    坤婶儿略愣了一下,随即口齿利索道:“嗨,做豆腐哪能有什么出息,那都是像我这样目不识丁的粗人干的活儿。我儿子毕竟读过书识得字,让他接我的班那不是太可惜了么。我就想着看他能不能在藤二爷手底下谋个文书的职……”

    坤婶儿的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狠抽鼻子,看他目光涣散又不安定的样子,像是犯了什么瘾症。

    香菜抿了一口白茶,神态从容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外头禁烟的呼声越来越高。迫于外界的压力,二爷先前不得不裁掉一大批抽大烟的员工。现如今他作为提倡禁烟的表率,他手底下干活儿的人,没有一个是抽大烟的。”

    说着,她看向犯了明显是烟瘾的坤婶儿儿子,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不顾坤婶儿诧异的神色,她接着说道:“坤婶儿,你每天要补贴家用,每个月还要固定给你家儿子买金花膏,你难道忘了金花膏是怎么把你家男人害死的吗?”

    坤婶儿越听越惊异。她每个月固定给她儿子买金花膏的事儿,她从未跟外人说过,藤家媳妇儿是怎么知道的?

    “你把你抽大烟的儿子送二爷那儿去,那不是要陷我家二爷于不义么?等你儿子什么时候把大烟戒了,再说找工作的事儿吧。”

    坤婶儿无言以对。

    一见香菜对李嫂子和坤婶儿这态度,天凤就知道自己这事儿也没戏,不禁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要是像李嫂子和坤婶儿那样被当众拒绝,怪难为情的,天凤干脆自己开口:

    “藤家媳妇儿,我妹妹那事儿,我想想还是算了,就不麻烦你和江小姐了。”

    香菜朝她颔首,“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强求。”

    其实,在场的最不要脸皮的就是香菜,没有之一。

    她抱着坏坏的心思把人拒绝了一圈,面上却挂着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偏偏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李嫂子、坤婶儿和天凤铩羽而归,各自带着家人离开。她们此番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不过想想之后还是她们赚,至少她们在藤家吃饱喝足了,还顺带拿走了一些。

    其余看热闹的也一并离开,倒是还有一老一少在大屋里徘徊不去。

    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待人走干净以后,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颤颤悠悠的走到李嫂子他们坐过的地方,开始收拾桌上和地上的狼藉。

    她旁边有个青年小声劝她,“奶奶,你别干了,咱们走吧!”

    打发了李嫂子他们,松了一口气的香菜见这一老一少行为怪异,不禁觉得奇怪。

    这两人面生的很,不像是在这附近住的。

    她问洪妈妈,“这二位是……”

    洪妈妈答:“这是卓奶奶,以前伺候过咱们家老太太的,那是她小儿子卓欢。”

    卓奶奶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过,那就是老太太的故交了。

    香菜吩咐:“赶紧招呼!”

    香菜起身,过去搀住卓奶奶,“奶奶,您这是干嘛呀,您放着别管,家里有人收拾呐。您过来坐!”

    卓奶奶被扶到沙发椅那儿,与香菜同座,还盖同一条毛毯,显得很是受宠若惊,无奈她被香菜按着,起都起不来。她不由得整个人显得局促起来。

    卓欢默默的坐到了一边。

    “卓奶奶,咱们还没见过,我是香菜——”

    卓奶奶局促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是老夫人的孙媳妇儿——”

    “诶!我奶奶香港玩儿去了,您这回来是有什么事儿么?奶奶不在,您尽管跟我说——”

    卓奶奶和卓欢亲眼目睹刚才香菜将李嫂子他们一个个撵走,他们来此的目的跟李嫂子他们也差不多,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哪还好意思开口?

    见卓奶奶难以启齿,香菜心下了然,“卓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

    卓奶奶羞臊得不敢抬头看香菜,想了半天,最后牙一咬心一横,索性硬着头皮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是为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的事儿来的——”

    她看向低头不语的卓欢,脸色变得严厉起来,“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滚过来!”

    卓欢起身,默默的走到她们跟前。

    卓奶奶满脸苦涩的对香菜道:“这是小儿卓欢,他在家里排行最小,打小就被我惯坏了。长的人五人六,啥也不会干!诶——”她长叹一声,又说,“前年家里就为他的工作发愁,他读过书,骨子里傲,家里给他找的差事,他一个都看不上。去年也是过年,我来看望老夫人,说起家里的事,老夫人顾念旧情,就让孙少爷在荣记商会里给我这小儿子谋了个什么算账的活计……”

    卓欢插嘴道:“是会计。”

    说完,他就被卓奶奶狠狠瞪了一眼。

    香菜笑了笑,“卓奶奶,您接着说。”

    “这不知因为啥事儿,我儿子跟他的同事闹得不愉快,这不是就在原来的地方干不下去了吗……”说道此处,卓奶奶惭愧得低下头,红着一张老脸继续道,“他丢了工作也就罢了,本来给他说的好好的亲事,对方姑娘家一听他没工作了,就不愿意嫁到我们家了……

    我是舔着我这张老脸过来,就是想请老夫人再开开恩,给我这小儿子谋一份好差事……”

    见卓奶奶掉下眼泪,香菜忙拽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卓奶奶,不哭啊,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香菜说,“这两天你们就住这儿,过会儿我给奶奶打个电话,让你们老姐俩儿好好叙叙旧。等过两天,您儿子工作落实了,我再叫人送你们回去。”

    卓奶奶眼含泪水,感激得点头。

    卓欢不禁看向香菜,目露诧异。

    这藤家的小媳妇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真不小。

    老人家小板凳上坐大半天了,肯定也累了。于是香菜让洪妈妈带卓奶奶去客房休息。

    卓奶奶跟着洪妈妈一走,香菜开始审视卓欢。

    “你这么大人了,还让你那么大年纪的娘操心你的事,知不知羞?”

    卓欢在卓奶奶面前还挺乖觉的,这会儿卓奶奶不在,就渐渐露出本性了。

    他不服气道:“我本来都自己找好工作了,是他们不满意我找的工作,非要给我换的!他们爱操心,我有什么办法!”

    哟呵,还挺孝顺的。

    香菜有点儿对他刮目相看了。

    香菜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卓欢见旁边的位置被佣人收拾出来,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待他落座后,香菜问:“你是因为什么事儿,跟同事闹得不愉快?”

    说起这件事,卓欢似乎就来气。

    他本想一吐为快,看了看香菜后,不知怎地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492章 大过年,别愁眉苦脸

    卓欢低头,兀自愤懑,陷入沉默。

    香菜没有何韶晴那样的读心术,怎会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自卓欢低头不语之后,大屋里只剩下女佣将地上的坚果壳搓进簸箕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猜测,兴许卓欢是顾及有旁人在场,所以不好意思开口道出实情。

    于是,她对正打扫卫生的女佣摆了摆手。

    留下一地未及打扫干净的狼藉,女佣恭顺的退了下去。

    见卓欢不主动开口,香菜问:“你之前在哪里上班?”

    卓欢迟疑了一下,答:“德顺商贸公司。”

    德顺商贸公司是荣记商会名下的一家公司,公司效益还可以——香菜这是知道的。

    藤彦堂将卓欢安排到德顺商贸公司上班,不一定都是人情原因,应该也是很看重卓欢的为人和能力。

    “德顺商贸公司的会计……”香菜一边打量穿着朴实的卓欢,一边喃喃自语似的道。

    身为德顺商贸公司会计的卓欢,拿的薪水应该是很高的,算是白领一族。不过看他的穿着打扮,他似乎在公司混的很惨。

    这有些说不过去啊。

    香菜不禁问:“你之前在那儿干会计,一个月拿多少钱?”

    “170……”

    香菜讶然:“一个月170,你跟你娘穿这样?”

    卓欢和卓奶奶穿的明显都是旧衣裳,难道过年的时候,卓欢没有给他和他娘添新装?

    卓欢拽着衣角,有些脸红,道:“我娘跟我大哥都病了,每个月都不能断药,我工资差不多都拿去买药了……”

    这小伙子不仅孝顺,还是个重情义的。香菜心里对他的好感度蹭蹭的往上涨。

    “这么好的工作,工资这么高,你怎么搞丢了呢?”

    “是我自己不想干了!”

    卓欢倒是有几分傲骨,他这种性子也可以说是倔强。

    “和同事闹得不愉快,就撂挑子走人了,你这样会不会显得你心眼儿太小了?”香菜故意说这样的话刺激他。

    卓欢抬头反驳她,“哪是我心眼儿小!明明就是他们的问题好不好!”他将事情的原委道来,“平时他们在公司的账上捞点儿小油水,我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报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谁知道他们越来越过分,公司放年假的前几天,上司让我做假账,我一看足足有上万块钱,这我能同意吗?”

    香菜明白了——

    卓欢还是个耿直boy。

    “原来是这么回事。”香菜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德顺商贸公司的有些人无非是想贪点钱财,“过个好年”,但是呢,卓欢这个耿直boy觉得他们那种做法不对,不予以同流合污。他当真是德顺商贸公司的一股清流啊。

    香菜说:“你做的没错,不过也不必太较真了——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二爷安排进公司的,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还会忌惮你,怕你将他们的丑事告诉二爷。你且等着吧,等年假一过完,他们说不定会八抬大轿请你回去呢。”

    卓欢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觉得香菜说的很有道理。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有后台的,包括那几个企图让他做假账的上司,就算他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怕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他怎样!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他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工作状态如何能达到饱满的状态?

    卓欢想想就觉得委屈,同时又很愤慨,“我辞职后,他们天天打电话威胁我——他们人多势众,我就孤家寡人一个,在那样的环境下,你说我能怎么办?索性我就不干了!请我去我也不干!”

    香菜笑话他,“你要是把你吹胡子瞪眼的功夫用在那些人身上,你看看你公司那些人谁还敢在你面前放肆。到底该说你耿直倔强呢,还是该说你蠢笨,你有二爷撑腰,这么好的人脉资源不知道拿来利用,才会被他们一个个欺负到头上。”

    被香菜这么一说,卓欢觉得自己特软弱,真后悔当时没有跟那些人刚一下,想想就这么甩手走人实在有点憋屈啊。

    香菜说:“你想换工作也行。你想要什么性质的工作,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卓欢之前觉得香菜不像是好说话的人,难道之前的都是他的错觉?

    卓欢扭捏了一阵,说:“还是算了吧,不换了,我会跟我娘说清楚的。”

    香菜略顿一下,笑道:“随你。这段时间,你跟你娘且在家里住着,好好放松一下,大过年的,别愁眉苦脸的。”

    卓欢想了想,点头应下,“成。”

    “明天我带你去街上转转,给你和你娘买几件新衣裳,打扮的像样点儿。”香菜说,“在家里怎么穿都无所谓,你要是在职场上穿成这样,人家自然瞧不上你。”

    香菜对待街坊和对待他跟他娘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是显而易见的。像李嫂子他们那样的街坊邻居,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疼,卓欢也不难理解香菜为何会对李嫂子他们那样怠慢了。

    只是香菜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他跟他娘,怎么就对他们这般好?

    见卓欢投来狐疑的目光,香菜友好的冲他笑了笑,还十分周到道:“你家里有电话吗,你想跟家里联系的话,尽管用这里的电话。”

    卓欢给家里去了个电话,问了家里的情况。

    兄长说,家里一切安好。

    就是德顺商贸公司的经理又往家里来电话了,一开始说了些警告和威胁性的话,后来听卓欢的兄长说卓欢往藤家去了,立马在电话里换了个态度,好言好语的说要请卓欢出去吃饭。

    卓欢的兄长随便应付了几下就挂了,之后那经理又锲而不舍的往家里来了几个电话。

    卓欢明白,那经理是怕他在藤家的人面前告密,害他经理的位置不保,开始想方设法讨好他了——一切正如香菜预料的那样……

    香菜上楼去找宁心,发现宁心果然还在被窝里趴着,翻看着她收集的小人书。

    “还不起床?”

    香菜严重怀疑她早餐和午餐都是在床上解决的,难不成宁心还想在床上解决晚饭吗?

    宁心答非所问:“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口味的书啊,又黄又暴力——”

    香菜翻了个白眼。

    “我明天要去逛街,你去不去?”

    香菜计划明天到街上转一圈,给卓欢和卓奶奶添置点儿东西。

    宁心想都不想,“不去。”末了又说,“十五还没过去呢,现在街上能有什么啊。”

    “白天有庙会,晚上有灯会,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宁心有些意动,但是想想外头的天儿有多冷,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见她一脸纠结,香菜也不催她在这一时半刻下决定。

    “家里来客人了,晚饭下楼来一块儿吃啊。”

    宁心郁闷了,藤家的客人不就是她么……

    “好了,我知道了。”

    出去前,香菜问:“你见燕大哥了没?”

    “他神经病,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根鱼竿,然后拿着鱼竿拎着桶牵着狗就去钓鱼了。”

    香菜也郁闷了。这大冬天的,燕松往哪儿钓鱼去?

    玩餐前,他还真就拎了一桶鱼回来。

    于是晚餐时,餐桌上摆了各种鱼。

    第二天,香菜如约带卓欢去逛街。

    宁心把自己裹成了个大粽子,说要去庙会。

    逛街和逛庙会可不是一个概念。

    香菜打算逛完街后再去庙会,就让燕松带宁心先去庙会玩儿了。

    出门前,香菜拨通了香港那边的电话,联系上了老太太。她跟老太太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卓奶奶了。

    老姐俩儿凑到一块儿,家长里短的,有说不完的话。

    到街上,香菜带卓欢直奔专门卖男女西服的衣服店,给卓欢挑了几身合身的西服,让他一身一身的去换。

    卓欢嫌麻烦,“随便挑一件就行了。”

    “这哪能随便,这种衣服就是要看上身的效果。真要随便,我在家就把二爷的衣服给你拿几套了。不过你体型偏瘦,穿二爷的衣服,撑不起来。”

    他们一边挑一边说着话,店里又走进两人——是一对姐妹花,大概是来看女装的。

    香菜不经意间看到她们,发现她们还是认识的人——骆冰和金潇潇。

    这二人居然还形影不离。

    骆冰和金潇潇也发现了香菜。

    金潇潇目光落在香菜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神情不禁怔了一下。

    骆冰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得问:“怎么了?”

    循着金潇潇的视线望去,骆冰也看到了香菜的小肚子。

    香菜那是怀孕了?

    她感到的是惊讶,金潇潇受到的似乎是打击,而且她很久都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骆冰又叫了金潇潇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心中悄然埋下疑惑的种子。金潇潇看到香菜怀孕,反应至于那么大么?

    “潇潇,你怎么了?”骆冰关心起来。

    金潇潇似乎回过神来,却没有看向骆冰。她用眼神指了一下香菜身边的卓欢,“那是谁?”

    骆冰看了一眼卓欢,继而收回目光,狐疑的看向金潇潇。

    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金潇潇看的重点不是香菜的肚子,而是她身边的男人?

    骆冰应道:“不知道。”她不确定香菜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还是只是过年这段时间吃胖了。她看向香菜的肚子,问金潇潇,“香菜那是怀孕了吧?”

    金潇潇轻声冷笑,“她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

    骆冰难以置信的小声惊呼:“你是怀疑!?”

    金潇潇眼中带着浓浓的嘲弄,“你觉得呢?这段时间,藤二爷根本不在沪市!你再看看她身边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会带着跟自己关系一般的男人来这种买衣服?”

    骆冰觉得金潇潇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可是细想之后,她发现那些话根本就说服不了她。

    她好朋友这是怎么了?

    不及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金潇潇又说:

    “这可是猛料,你可得好好写一写!”

    骆冰越发觉得奇怪了,以前金潇潇很不支持她写那种捕风捉影的报道,可她今天居然建议她写香菜的丑闻,只因她们看到香菜跟除藤彦堂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更何况,她的报社报道的大都是时政经济,而不是谁的花边新闻——金潇潇是知道的!

    卓欢发现有两个美女一直在看他们这边,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很快认出那二人来,“咦?骆冰,金潇潇?”

    被点到名的骆冰和金潇潇都是一怔。

    她们仔细打量卓欢。

    骆冰第一个认出卓欢,“卓欢?”

    卓欢猛点头。“是我!”

    香菜做惊讶状,“你们认识?”

    卓欢道:“她们是我中学同学!”

    这世界还真小。

    见到老同学,卓欢明显很激动。

    骆冰也挺高兴的,相较于她,金潇潇的反应就淡了些。因为她的注意力,压根儿就不在卓欢身上。

    骆冰玩笑道:“之前的同学聚会你都没去,我们都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卓欢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耿直道:“我没你们混的好,不好意思在同学聚会上露面。”

    “这有啥的!”骆冰笑话他,“你怎么还是那么自卑!”

    金潇潇也不知是她自己好奇心太重,还是唯恐天下不乱,上前向卓欢打探,“诶,你俩什么关系啊?”

    骆冰扭脸一看,发现金潇潇眼神暧/昧,脸色不禁变了变。

    金潇潇明明知道香菜和藤彦堂是夫妻关系,还这么努力的将香菜和卓欢撮合到一起,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是要给藤彦堂扣一顶绿帽子,还是想让香菜劈腿的事情坐实?

    卓欢心性单纯,没读懂金潇潇眼神中的意思,他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很不好回答金潇潇刚才提出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跟香菜才认识,两人还算不得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将香菜介绍给金潇潇和骆冰,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儿高攀了香菜。

    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卑心作祟。

    见卓欢面色纠结,迟迟不答,金潇潇向他发难:“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未完待续。)

第49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金潇潇这话,让人越琢磨越觉得不是滋味儿。

    卓欢不大通人情世故,偏听不懂金潇潇的弦外之音。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娘以前在藤二爷家奶奶身边伺候过,年前我工作方面出了问题,我娘就带着我去藤家求求情……今天二爷夫人带我出来买些东西……”

    见他笑得一副憨厚老实模样,不止香菜,就连站金潇潇旁边的骆冰都有点儿替他捉急。

    似乎是担心卓欢再次被金潇潇带进沟里,骆冰将话题转移开,并对卓欢表示了关心,“你工作出了问题?要不要紧啊,有困难的话,我们这些老同学都可以帮忙。”

    卓欢感激道:“就是跟同事闹得有些不愉快,没事,已经解决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香菜。

    德顺商贸公司是荣记商会名下的公司,像公司经理贪污公款这样的丑闻该不该对外人说,卓欢还是知道的。这也充分的体现了他在工作方面的职业操守还是很棒的。

    他这人就是有点儿不太通人情世故。

    香菜把挑好西装塞给卓欢,用眼神指了一下试衣间的方向,“进去换一下吧。”

    卓欢拿到衣服,有些局促,唯诺道:“不用试了吧,比划一下就行了……”

    金潇潇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卓欢手上的那套西装,她伸手一摸,衣服料子的手感好到她无话可说,她还是从别的地方挑出刺儿来。

    “衣服颜色这么深,会不会太老气了!”

    骆冰忍不住看了金潇潇一眼,她觉得金潇潇今天很反常。

    香菜给卓欢挑的是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其实这种颜色的西装搭配白衬衣很常见,算是大众款。

    骆冰笑言:“先去试试上身效果吧。”

    香菜附和道:“先去试试吧,不行这还有几款颜色浅的。”

    卓欢的性子有点唯诺,见香菜和骆冰都建议他试衣裳,不由得就忽略了金潇潇的意见,于是抱着香菜给他挑好的西装钻进了试衣间,在店员的帮助下将衣服换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

    骆冰看着香菜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了声:“恭喜”。

    香菜回道:“谢谢。”

    她用余光扫了金潇潇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曾经身为藤彦堂的心理医生,反对藤彦堂产生了异样的情愫,金潇潇对藤彦堂的妻子香菜产生了排斥的心理,更是在心理上无法接受香菜怀孕的事实。

    金潇潇明明知道藤彦堂已经是有家室的人,还知道自己的好朋友骆冰曾经心仪藤彦堂,甚至还帮骆冰出谋划策博取藤彦堂的青睐,竟然还控制不住自己对藤彦堂倾心。

    藤彦堂这样的男人确实很有魅力,香菜这是知道的,但是

    这个女人,真是膈应到她了。

    香菜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作关心的样子,“金小姐,大过年的,干嘛愁眉苦脸呢。”

    骆冰也觉得奇怪——自从她跟金潇潇走近这家店,好朋友就变得不正常了。

    听扶着金潇潇的手臂,轻声问:“潇潇,你没事吧?”

    金潇潇瞥了骆冰一眼,眉头几不可见的轻蹙一下,眉宇间划过一抹状似痛苦的不耐之色。

    她抬起手臂,轻扶额头,不着痕迹的躲过骆冰的碰触,病怏怏的回了一句,“……我没事。”

    香菜看出来了,金潇潇的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身体排斥骆冰。

    骆冰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仍对金潇潇表示关心,“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

    香菜意味深长的看着金潇潇躲开骆冰接触的那条手臂,冷嘲一声,“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呐。”

    金潇潇听出香菜话中的嘲弄,突然神经质的质问一句:“你什么意思?”

    香菜被她那么直勾勾的瞪着,心里还真有点儿悚然。

    香菜笑:“你是心理医生,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呗。”她看向骆冰,“我建议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金潇潇被触怒了。

    香菜摆着无辜脸,“关心你一下不可以吗。”

    “谢谢!”金潇潇声音冷硬,“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香菜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她也没想再继续挖苦金潇潇,可没想到金潇潇揪着不放了。

    “你让冰冰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什么意思,是说我心里有问题吗!!?”

    香菜呵呵道:“那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金小姐,从你进店里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你的目光就一直在针对我,还有你说的那些暗示我出轨的话——卓欢听不懂,可不代表旁人听不明白,你这么针对我,又是几个意思?”

    金潇潇张嘴反驳,香菜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因为我是藤彦堂的妻子吗?”

    金潇潇不可能读不懂,香菜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的不是质疑困惑,而是怜悯。

    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骆冰见识过香菜的毒舌,跟香菜以前的毒舌比起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难听,可怎么就把金潇潇逼到这么动摇的境地呢?

    还有,香菜说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先生高价请你当他的专属心理医生,你倒是尽职尽责啊,险些把自己的‘清白之身’搭进去,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香菜渐渐冷下脸来,将金潇潇骄傲的资本一点一点的摧毁。这女人敢打她男人的主意,不给她点下马威,香菜心里实在过不去!

    香菜的话中透露出了大量的信息,骆冰就算听不出来,从金潇潇的反应中也能看得出来她跟藤彦堂之间一定发生过某些事情。

    金潇潇双眼怒睁,愤恨的瞪着香菜,双唇紧抿。

    她这副隐忍的模样告诉香菜,她恨不得吐出一口熊熊烈火来烧死自己。

    香菜的快乐,就是建立在某些人的痛苦之上。

    见金潇潇如此不好受,她也就觉得大快人心了。

    骆冰脑子转的很快,她在很早以前就认识藤彦堂和金潇潇这二人了,对他们不能说是十分了解,但是她对藤彦堂的人品还是很有把握的,她相信如果藤彦堂和金潇潇之间真的发生什么,那也不会是藤彦堂主动的。

    绅士只是藤彦堂的表面,他在关键时候对女人是有点儿狠绝,但是他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那就只有一个真相了——金潇潇主动勾/引藤彦堂。

    骆冰还是觉得这样的结论有些难以置信。

    金潇潇对藤彦堂——

    怎么可能?

    金潇潇又不是不知道她曾经心仪藤彦堂,而且藤彦堂也已经有了结发妻子……

    想来想去,骆冰还是选择了相信好朋友。

    她看向香菜,“林香菜,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香菜轻笑一声,睇了一眼金潇潇,对骆冰道,“她都默认了,这里头还能有什么误会。”

    金潇潇怒了,有些失控道:“是啊——我是跟藤彦堂发生了关系,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快/感中失神的样子特别性/感,特别动人!她还在我耳边说了很多次他爱我呢!”

    香菜知道金潇潇不过是在逞口舌之快,明知道她说的都不是真的,但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生气。

    香菜被金潇潇气笑了,“他对一个女人的爱,从来不在嘴上说,都是做出来的。”

    她又摇头失笑道:“这留过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传统家里长大的女性,将身家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金潇潇听她表面上是在说自己与众不同,还是领会到了香菜那番话中更深层更恶毒的意思——你身家清白都没有了,怎么不去死啊!我要是你,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金潇潇脸色因愤怒而涨红,充满怨恨的双眼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得猩红。她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有些失去理智了,要向香菜扑去。

    她刚一迈脚,就被眼疾手快的骆冰拦住。

    骆冰知道,就算香菜怀孕,依她的身手,也绝对不会让金潇潇占到丝毫便宜,但是她不能让她的好朋友去做傻事!

    “潇潇,你冷静点!”

    骆冰想要把金潇潇拽走,却被狠狠甩开。

    金潇潇昂首挺胸,一脸傲慢,也依旧愤怒。她对香菜冷哼一声,讽刺道:“如果我认识他比你早,他身边的女人为你会是你!”

    香菜嗤笑,“你这自信哪来的?”她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骆冰,继续对金潇潇道,“就算没有我,还有骆冰呢。难不成你想跟你的好朋友抢一个男人?”

    见金潇潇不反驳,骆冰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本想劝金潇潇几句,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尽是苦涩的滋味。

    金潇潇见骆冰对自己露出失望的神色,有些着急了。“冰冰,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离间你我的关系!”

    她要是在第一时间说出这样的话,骆冰可能对她还心存一丝期待,觉得她在金潇潇心里的位置还跟从前一样,她们将彼此视为好友。可是今天金潇潇在香菜面前的反应,只能说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失望。

    骆冰对金潇潇强笑了一下,声音有些萎靡,“潇潇,我们走吧。”

    金潇潇不愿意走,她要是比香菜早离开这家店,那不等于是在香菜面前落荒而逃吗?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金潇潇拉着骆冰,“你不是想买这家店的衣服吗,咱们买完就走!”

    骆冰以前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但是现在她发现金潇潇让人很难懂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骆冰不知金潇潇心中做何感想,反正她心情很复杂。

    这时,卓欢从试衣间出来。

    换上新装的他就像是换了个人,瞬间完成了从穷吊到高富帅的转变。

    深蓝色的西装庄重而又不失大气,卓欢看上去更沉稳了。

    香菜的注意力很快从金潇潇身上转移开,带着惊艳的目光打量卓欢,赞道:“换了身衣裳,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是不是感觉就不一样了?”

    卓欢笑着活动了一下肩膀,腼腆道:“感觉……不是很舒服。”

    骆冰也将注意力放到了卓欢身上,她走过去给卓欢打理了一下衣服领子,“配一条合适的领带,就更帅气了。”

    金潇潇看着那七分满和乐融融三人,目光充满了憎恨。她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对香菜道:

    林香菜,你一定会后悔的!

    骆冰一转眼,就不见金潇潇的身影,她不知道金潇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看着店门口,骆冰神情黯然了一瞬,不知想通了什么,很快便释然了。

    她和香菜怂恿着卓欢去试另一套西装。

    待卓欢一进试衣间,骆冰就对香菜说:“潇潇的事,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从她这种态度里,香菜就看得出来,骆冰是真心把金潇潇当朋友。

    但是金潇潇却把“色”,看的比“友”还重。

    “我也是——”骆冰继续说道。

    香菜调笑她,“这不像你啊。”

    骆冰白了她一眼。

    她鼓足勇气给香菜道歉,换来的却是香菜的一张不正经脸?

    能不能认真点!

    “经历了一些事情后,看开了不少吧。”骆冰说,“我不想变成我爸那样的人,把幸福从别人身边夺走……那样,自己也会变得不幸。”末了,她又说了句,“你是例外。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居然不让你这样的恶人遭报应!”

    香菜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我就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惩治大恶人的吗!”

    骆冰笑了,看向试衣间方向,犹豫了一下,道:“你给卓欢安排好工作了吗?”

    “不用我安排,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骆冰点点头,“最近我的工作也出现了瓶颈,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香菜狐疑的看向她,“咱俩的工作好像不对口吧。”

    “你锦绣布行现在火得不得了,名声都传到国外去了。我那报社的销量一日不如一日,我想借你锦绣布行的光打响我们的名气。

    我会在报纸上给你留个专栏,你锦绣布行有什么商品折扣,需要打什么广告啊,都可以放那专栏上。那专栏的位置,我免费提供给你,还会付你版费。”(未完待续。)

第494章 私心

    香菜要是点头答应下来,等于是给锦绣布行拿到了一个免费广告位,还能收到一笔“代言费”。

    天底下还真有掉馅饼儿的好事儿。

    骆冰要跟香菜做的可是折本的生意,于她本人来说,也不是无益。

    想当初骆冰那报社的生意可是如火如荼,报社出的文章以笔锋犀利言辞狠辣著称。别家报社不敢报道的新闻,她敢报道。

    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别人不敢写的事,她敢写。有一段时间,骆冰将沪市的大人物挨个儿得罪了个遍。

    那时候她有个名声响当当的父亲罩着她,因此几乎没人敢报复她。自她父亲,也就是前任沪市商会总会长骆骏倒台以后,她失去了庇佑,一连收到了好几封威胁信,和恐吓电话。

    为了安身立命,骆冰不得不转变笔锋。可笔锋一转变,报社的生意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

    跟每况愈下的龙城报社不一样,香菜经营的锦绣布行现在混的可谓是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骆冰无非就是想借着锦绣布行的光,把她那报社的生意给搞起来。

    因此,她不惜重金将锦绣布行这尊菩萨搬到自己庙里供起来。

    骆冰给出的条件这么优渥,香菜都有点心动了,不过很可惜——

    “你的想法很好。”随即,香菜又惋惜道,“你要是早几个月跟我提,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我们锦绣布行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宣传团队,和一家画报社达成了合作——”

    骆冰有些失望,“好吧,就当我没说。”

    她自己也明白,画报的宣传效果要比传统纸媒的宣传效果好。

    骆冰回头看了一眼店门口,似乎有那么点儿期待金潇潇会去而复返,但是很遗憾——金潇潇走的无影无踪,毫无留恋。

    卓欢从试衣间里出来,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整个人的气质又跟刚才的不一样了。此刻的他如文质彬彬的儒雅君子一般,散发着温润的玉色光芒。

    香菜捧着脸,瞬间变花痴状,歪着脑袋捧着脸道:“哎呀,好帅,都快跟我家二爷有的一拼了!”

    骆冰对卓欢竖起大拇哥,也不吝惜赞美之词,“真是人靠衣装啊,你穿这样出去,肯定迷倒一片!”

    卓欢难为情的抓着脑袋,见金潇潇不在,整个人略愣了一下,问:“诶,金潇潇呢?”

    骆冰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她有事,先走了。”

    香菜让掌柜的把卓欢试过的衣裳都打包起来,出手大方得不得了,连价钱都懒得讲。

    卓欢更加难为情了,“挑……挑一件就可以了,不用买那么多。太浪费钱了……”

    香菜无所谓道:“都挺适合你的,换着穿呗。”

    骆冰也说:“她有钱,你跟谁客气也别跟她客气!”

    卓欢耿直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行!”

    “什么无功不受禄?你在荣记商会名下的德顺商贸公司上班,等同于在二爷手底下做事,有功劳有苦劳,怎么叫无功不受禄了?这些就当是老板给你发的福利,你且心安理得的拿着。”香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还不是看你人老实又孝顺么。你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点,你娘看了也高兴不是。”

    卓欢点头,觉得香菜说的很对,随意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拒绝香菜的好意,“那我也不能接受,这些衣服……太贵重了!”

    他以前都是省吃俭用,从来没有穿过料子这么好的衣裳,还是西装。

    贵重?

    这样词从月薪接近200的人口中说出来,香菜不知该觉得可悲还是可笑。

    “这也就不到一百块的东西,你一个月工资那么高,大不了挣上钱之后再还我。”

    香菜说这样的话,本就没想着让他还,但是她见卓欢认真的模样,好像把她的话当真了。

    卓欢憨厚的笑道:“那好。”

    见卓欢还是这么耿直,骆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卓欢还跟中学那会儿一个样,一点儿也没变。她就不明白了,那么聪明一颗脑袋,怎么就不知道拐弯儿呢!

    香菜将卓欢从头审视到脚,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给他置办的。

    卓欢留得是平头,再修理的话就成光头了。

    一般情况下,西装、领带、皮带和皮鞋,是必不可分的搭配。西装买好了,其他搭配的东西还要到其他店里挑一挑。

    香菜跟卓欢一起来的,肯定是要一起走,但是带着骆冰的话,感觉就有点别扭了。

    撇下骆冰的话,把她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的抛到身后,香菜感觉那样做的话又有点儿残忍了。

    她问骆冰:“你也是来买衣服的吧?需要我们陪你看看吗?”

    骆冰倒是不客气,“好啊。你眼光好,帮我挑一套女西装吧。”

    身边有个这么好的参谋,不用白不用。

    骆冰也不知道香菜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她挑了一套颜色和卓欢其中一套西装相同的女西装。将这一男一女两套西装摆在一块儿,看上去特别像情侣装。

    偏偏骆冰试过之后,觉得这套西装非常适合自己,但是这套西装背后的文章……可能是她想多了。

    香菜、卓欢和骆冰又逛了很多地方,买了很多东西。

    给卓奶奶买了衣裳和营养品后,香菜又向卓欢打听了一些卓奶奶和他兄长的病情,说改天送他们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知道卓欢有两个可爱的小侄女后,她又买了几身童装、玩具和零嘴。

    前前后后,香菜花了卓欢好几个月的工资。

    让她这么破费,卓欢心里过意不去了,“二爷夫人,不要再买了,我都拿不下了。”

    其实她买的这些东西,只要他肯舍得花钱,家里都不缺的。

    “女人都这样,不逛街则已,一逛街就忍不住要买好多东西。”香菜笑言,“你看骆冰不也是,说是出来买衣裳,最后还不是大包小包的拎在手上?”

    卓欢看了不远处正挑选某款香水的骆冰,实在不好意思的跟香菜道:“她那都是给自己买的,你这都是给我们家买的,不……不合礼数!”

    “怎么就不合礼数了?”香菜说,“你们一家对我们家来说,就跟亲戚一样。我奶奶把你娘当好姐妹,我奶奶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不多——我记得她以前跟我提过一嘴,说她有个好姐妹,以前在她身边伺候过,不过家住的,两人这些年往来的少,逢年过节她那老姐妹都会来看她——想必说的就是你娘了。”

    “就当如此,那按照辈分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呢,哪有当长辈的总是让小辈花钱的道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香菜咧着嘴,笑呵呵的朝卓欢叫了一声:“叔。”

    她还真敢叫!

    卓欢敢答应么!

    卓欢郁闷的要死,只听香菜冷不丁的又道: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卓欢看向她,一脸茫然。他眼神怎么了?

    香菜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变得有些暧/昧了。

    “你还没有意识到吧,你这一路上偷看了骆冰不下七十遍,而且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你喜欢她。”

    卓欢慌了神,整张脸腾的红起来,连脖子根和耳后根都是红彤彤的。

    他手足无措的叱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

    他发觉自己的目光又无意识的落到骆冰身上,忙局促的收回来,一时间慌乱的不知该将收回的目光往哪儿放。

    他见香菜始终坏笑着看着他,他顿时感觉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捉了个现行一样,整张脸又烧又烫。

    香菜操着同情的口吻道:“骆冰眼界有点儿高,想把她追到手,难呐。”

    卓欢端正颜色,不过脸还是红的,他义正词严道:“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他不过是在中学的时候暗恋过骆冰。那时候他觉得骆冰跟自己完全不同,她高贵、优雅,有主见,又独立。她现在也是一样——

    循着卓欢痴往的目光,香菜看向骆冰,喃喃道:“我以前对骆冰没什么好感,我感觉她现在很不一样了,比以前沉淀了不少。”

    卓欢顺口道:“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香菜眼神玩味的瞥着他。

    卓欢自知说错话,懊恼的低下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香菜伸了个懒腰,“哎呀,那你陪她好好逛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要去庙会找我燕大哥和宁心了。”

    “二爷夫人……”

    “都中午了,请人家去吃个饭,别舍不得花钱!”香菜也不知道卓欢身上有没有钱,临走时又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些。她还眨眨眼说,“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其实香菜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她让卓欢去勾搭骆冰,无非就是想让卓欢帮她解决掉骆冰这个情敌。

    香菜去庙会跟燕松和宁心碰头,正巧碰到燕松和宁心被一伙人纠缠。

    也不知打哪跑来几个地痞流/氓,状似无意的撞了一下宁心,立马倒在地上起不来,说自己受了重伤,要宁心赔他医药费。

    宁心当时就笑了,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她本来是想躲开的,但是旁边几个人断了她的路,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故意找茬!

    大过年的,燕松不想闹事,打发那几人走。可对方好像就讹上宁心了,但又好像不是冲着钱来的——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拽着宁心的一条袖子,像是要把她的大衣给扒下来。

    他手上一边拽,嘴里一边哭喊:“我的腿没有知觉了,你赔我钱,赔我钱!”

    宁心脸色变了。老崔交给她的密码本,她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就一直带在身上。

    向她发难的这些人,她不知他们是哪路的,但好像是冲着密码本来的。

    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密码本在她身上?

    宁心越想越觉得恐惧,觉得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似的。

    香菜一见情况不对,过去帮宁心解围,扯开那人的手,尖声道:“诶诶,你这人干什么呀,大白天的你扒人家姑娘的衣服,你是想干什么啊!”

    她这一声过后,围观上来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越来越多。

    制造出动静后,香菜快速给燕松使了个眼色。

    燕松过去揽着宁心,将她的大衣帽子扣到她头上,遮去了她的脸。

    坐地上那人,对香菜露出威胁的目光,凶神恶煞的咒骂了一句:“滚开!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完,他狠狠推了一下香菜的小腿。

    香菜没站稳,脚底打滑,一头栽下去。

    见状,燕松脸色一变,忙丢下宁心冲过去将香菜拦腰抱住。

    见燕松毫不犹豫得丢下自己去英雄救美,宁心脸上不痛快来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燕松跟香菜靠的那么近,心里就来气。

    燕松怒了,低头冷冷的看着坐地上的那人,狠狠往那人腿上踩了一脚。

    “嗷嗷——”那人痛得抱着腿大叫。

    燕松冷笑,“你不是说你的腿没知觉了吗!”

    宁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既然这么容易就能戳穿对方的骗局,那燕松为什么不早这么做!?香菜受欺负了,他沉不住气了!她受欺负那会儿,怎么不见他这么刚?

    真气人!

    宁心冲过去,往那人的另一条腿上又踢了一脚,在那人的惨叫声中,她撂下狠话,“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打断你一条腿!”

    她看了一眼燕松和香菜,觉得燕松搁在香菜腰上的那只手尤为刺眼。她怒哼一声,扭身气哼哼的走了。

    她没走几步,脚下一滑,一头栽倒,脸先着地。她爬起来,脸上又是雪水又是泥水,整个就是一大花猫。

    自己背井离乡落得这么狼狈,想想就觉得委屈,宁心没控制住泛滥的情绪,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给人欺负也就算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跟她作对!

    “额……”香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燕松觉得宁心这一跤摔得正好——

    她笨手笨脚的模样,说不定会混淆躲在暗中监控她的人的视听,让那些人重新评估宁心。

    谁会派一个这么蠢笨的人传递情报?(未完待续。)

第495章 别连累这个家

    太丢人了!

    宁心这一跤,把自己的面子都给摔没了。

    回去后,她把自己一个人关房间里生闷气。

    香菜敲了一阵房门,没得到回应,便由着她去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卓欢还没回来。

    卓欢在家中排行老幺,又是卓奶奶老来得子,香菜怕她老人家担心,就告诉她说卓欢在路上碰着他同学了,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卓奶奶神情略松,不知怎的又紧张起来,不由得按着香菜的手,道:“老夫人之前在电话里嘱咐我,叫你回来后一定要给她去个电话……”

    说到这里,卓奶奶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落到香菜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露出惶惑不安与慌乱无措。

    她小心翼翼的道:“少夫人,您还没有将怀孕的事告诉老夫人?”

    香菜笑了一下,“我想让奶奶在外面玩好一点,就没有告诉她。不然她要是知道我怀孕了,肯定会马上回来窝在家里照顾我。我这身边又不缺照顾的人——”

    卓奶奶短促的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香菜的这份孝心。她脸上布满尴尬之色,唯唯诺诺开口:“少夫人,我之前不知道你怀孕的事一直瞒着老夫人,就……就在电话里跟老夫人说漏嘴了,她知道后又高兴又生气,让你回电话过去,可能是要冲你发脾气呢……”

    香菜略愣一下,心想纸到底是包不住火啊,有点儿让她哭笑不得的是,没想到她怀孕的事以这种方式捅给老太太了。

    其实她打算等过完这个年再告诉老太太实情呢,借口都已经找好了,就说过年吃太多,把自己给吃胖了,肚子越来越大,终于感觉到肚子大得不正常了,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才知道自己不是吃胖了,而是怀孕了……

    反正这些对老太太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香菜肚子里的孩子。老太太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曾孙儿身上!

    香菜给香港那边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老太太在电话里发脾气了,逮着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一边骂一边嘱咐她孕妇期间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

    香菜要是反应不积极,电话那头的人老太太就会神经质的嘶喊:

    “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没?脑子记不住,就记在本子上!都给我记好,我回去后要检查!”

    香菜浑身一个激灵,奶奶刚才都说些什么了……

    “你啊啊啊什么,你是不是不耐烦了!吼,你现在嫌奶奶烦了是吧!所以才把奶奶骗到香港来的是吧!”

    把奶奶骗去香港的,明明就是苏青鸿好不好……

    “我告诉你啊,我曾孙儿要是少一根头发,到时候我唯你是问!”

    香菜真想说,您曾孙儿的每一根头发都是我孕育出来的好伐……

    直到听到洪妈来叫香菜吃饭,老太太才在电话里头放过香菜。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她的曾孙儿。

    “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再给我打电话……算啦算啦,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奶奶就买票回去!”

    香菜说:“奶奶,您不用那么着急。您跟苏老先生在香港多玩几天,年后回来也不耽误。我这肚子才显怀,宝宝跟我都健康的很……彦堂在京城还没回来,我还打算过几天去京城找他呢。”

    老太太不在她身边就是放不下心来,“天冷就不要出门啦。”她又嘟嘟囔囔的抱怨起来,“彦堂这孩子到底在做啥呢,过年不回家,连老婆孩子也不要啦!”她似乎担心香菜会因此对藤彦堂心生怨怼或者胡思乱想,便温声劝道,“孙媳妇儿啊,彦堂是男人嘛,男人事业心有点重,也没啥的。他在外头肯定不会有别的女人的,他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他在京城肯定是有事的,办完事就回来啦……”

    香菜真想问老太太知不知道藤彦堂到底是因为啥事儿去京城的么,就帮他说那么多……

    老太太对藤彦堂的了解,不见得比香菜对藤彦堂的了解深。她无非是担心这小两口不和睦,帮着藤彦堂说些好听的话罢了。

    老太太的这份心,还是很让香菜感动的。藤彦堂要是知道自己奶奶在香菜面前帮他美言了那么多句,心情肯定是跟香菜一样的。

    香菜道:“奶奶,我知道了,那我去吃饭啦。”

    “快去快去。”

    挂上电话后,香菜终于松了一口气。

    见宁心没有下楼来吃饭,香菜对楼上喊了一句,“宁心,下来吃饭啦。”

    半晌不见宁心下楼来,香菜又上楼去敲了一次门,得到的回应是她拒绝进食。

    香菜不禁纳闷了,宁心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家里那么多人,香菜可容不下她这大小姐脾气,于是决定不等她就开饭了。

    之前老太太在电话里交代香菜,一定要好好招待卓家的那娘俩儿。

    知道卓奶奶爱听戏,香菜把家里的收音机拿出来,调到戏曲频道,放在了餐桌上。

    卓奶奶有些拘谨,见人没到齐,便不好意思动筷子。她看了一眼楼上,局促的问香菜,“不等宁小姐了吗?”

    卓奶奶不动筷子,卓欢也端正的坐在,望眼欲穿得看着一桌美食。

    香菜一边往卓奶奶的饭碗里夹菜一边道:“不等她。她要是饿了,自己就下来找吃的了。”

    卓欢对楼上的宁心表示了关心,“宁小姐她没事吧?”

    “没事,她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呢。不理她,越理她,她脾气越大。”香菜催着卓欢,“赶紧吃,不管她。”

    一旁的燕松心思压根儿没放在宁心身上,他琢磨着老太太既然已经知道香菜怀孕了,八成就会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回来。他问香菜:

    “姑婆有没有在电话里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我让她在那儿好好玩,等年后回来。”

    燕松颔首后,道:“春上回来最好,天气也暖和。不急这两天。”

    香菜想了想,回道:“成,明天我打电话,跟奶奶说说。”

    香菜刚算了一下日子,眼下刚到二月份,开春的话在三四月份,老太太起码还能在香港晚上一两个月,就怕她老人家等不了这一两个月了。

    不过,香菜觉得自己能在电话里说服她——反正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不如玩得尽兴后再回来,提早回来也见不到她的曾孙儿,何必那么着急呢!

    躲在楼上的宁心将燕松前后的神色尽收眼底。尽管燕松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藏的很好,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她看到,燕松听到香菜答应说服老太太等开春以后回来时,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有他眼眸微敛时,眼角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温柔之意……

    这些都证明,她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燕松对香菜抱有特殊的感情!

    燕松头也不抬道:“出都出来了,还不下来吃饭?就这一点儿路,还怕摔倒吗?要不要我们用八抬大轿,把你接下来啊?”

    他早就察觉到宁心躲在那楼梯口,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露脸儿,就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

    宁心那个气啊!

    他给台阶就给台阶么,用什么激将法啊!

    她情绪一上来,甩脸又把自己关房间里,进房间后重重的把门摔上,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以此来告诉楼下那些人——本宝宝很不开心!

    香菜到底是没有忘了她,饭后让燕松准备了些吃的给宁心带上去。

    燕松端着吃的,到了宁心房门口,敲了几下门。

    “宁心,开门,我想跟你谈谈。”

    敢情他不是来送饭的!

    这男人把所有的体贴都用在了香菜身上吗?

    宁心心里怨念不已,还是去开了门,见燕松端着吃的进来,脸色才缓好了一点点。

    燕松把吃的放一边,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今天在庙会上撞你的那几个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来沪市,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

    本来还在生气的宁心,听到这样的话,一下就萎了。她快速眨着眼睛,心虚道:“我没有啊!”

    燕松沉着脸,第一次在宁心面前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

    “我是跟你说真的——”燕松上下打量她,目光带着浓浓的质疑,“你到底是不是金燕子?我还以为鼎鼎大名的侠盗金燕子多么聪明绝顶呢,原来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自尊心受到打击,宁心脸色变难看了,怒气冲冲的截断燕松的话,“你什么意思啊!信不信我揍你!”

    宁心凶神恶煞的朝燕松挥舞着没什么威胁力的小拳头。

    燕松收起玩笑心态,认真的跟她说:“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在京城上车来沪市之前就被盯上了?我猜盯上你的人跟你坐同一趟车来沪市,要不是火车晚点,我中途去接你,那人八成已经对你下手了。现在,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式,又找到了你。

    我不知道你身上带了什么,我劝你最好尽快的把东西送出去,不要连累这个家。”

    听燕松在向自己下通牒,宁心心里极为不舒服。

    她撇了撇嘴,酸溜溜道:“你是担心我连累香菜吧!在这个家,除了她,你还心疼谁呀!”

    燕松低声叱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宁心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懒散的燕松发起火来的样子还是蛮可怕。

    燕松继续说:“你是带着任务来沪市的,你最好想想还有谁知道你出任务的事!”

    听到楼下的电话铃响,燕松与宁心言尽于此。他刚从宁心的房间出来,就见翠梧匆匆跑上来。

    他知道香菜现在房间里擦身子,不方便接电话,就问翠梧,“谁来的电话?”

    翠梧答:“电话里的人说他是江小姐的人,有急事向夫人报告。”

    燕松犹豫了一下,随翠梧下楼去接了电话。

    那人一听接电话的人不是香菜,心里那个着急啊,最后无奈才将事情告诉了燕松——

    就在一刻钟前,百悦门来了一批警察,带头的队长说他们已经掌握到了藤彦堂的杀人证据,还有他就是地下拳场千道归宗的铁证。

    这会儿警察正在搜查藤彦堂在百悦门的办公室和车库,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警察在百悦门搜查无果,可能还要往藤家去。

    听了来龙去脉以后,燕松看了一眼楼上,心想警察单单是冲着藤彦堂的事情来的还好,就怕他们来藤家后会搜出了别的什么东西……

    挂了电话后,他冲上楼,闯进宁心的房间。

    宁心吃得正嗨,见燕松不敲门就进来,一脸懵逼的表情。

    嘴边挂着面条的宁心心里绝望的在想:完了完了,姐的吃相暴露了!

    燕松哪有心情管她的吃相,现在是十万火急的情况。

    “赶紧把你的东西藏起来,待会儿警察就要过来了!”

    宁心以为他在开玩笑呢,见燕松头也不回的离开,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她,脸色才渐渐变得发白。

    警察真的要来了!

    这下真的要完了。

    燕松也没把话说清楚,宁心就以为警察是冲着自己来的。

    为了不连累藤家,她开始收拾东西跑路。

    刚给香菜报告完的燕松拐回来就见宁心拖着个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这是干什么?”

    “跑路啊!”宁心义正词严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连累这个家的!”

    燕松简直要笑哭了,“你能不能别这么逗,大晚上的,你能跑哪儿去?信不信你出了这个门儿,就会被警察拦住!到时候你怎么说?”

    宁心有些哑口无言。

    想想就觉得委屈,她理直气壮的吼了一嗓子,“不是你让我别连累这个家吗!”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我刚才说让你把东西藏起来,你是没听懂?”隐隐约约听到外头的警笛声,燕松有些不耐烦了,挥手催着她,“警察来了,赶紧的!”

    宁心这会儿要拖着行李箱出去,肯定会被警察给截住,到时候她还真不好解释大晚上的离开藤家的原因。

    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是做贼心虚。

    要说自己是望风而逃,那就是不打自招。

    宁心只好把行李箱拖回到房间去,应燕松的要求,把密码本藏了起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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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美少女,偏偏老天不遂她的愿。 前方示警,女主高能,不喜慎入! 本文架空民国,架空民国,架空民国!重要的事说三遍!慕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