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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雏禾     慕香txt下载     慕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6章 多了一个叔叔

    从香菜口中听到苏青鸿的名字,中年男人一阵诧异。

    “你是苏老什么人?”

    香菜挑挑眉。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直接说她是苏青鸿的孙媳妇儿,估计这人还不一定信。

    香菜决定在这人面前先装一波逼。

    她摆出优越感十足的样子,“他见了我要叫我一声林老板,你说我跟他什么关系。”

    中年男人跟苏青鸿是生意上的朋友,而苏青鸿的圈子那么大,他了解苏青鸿生意上的朋友还有谁吗?

    不能把她跟苏青鸿的关系说太远了,说太远恐怕沾不到苏大大的光,而关系攀得太近,别人还不一定相信。于是香菜就钻了这个漏洞。

    中年男人朗笑一声,“原来是苏老的朋友!”又十分热情道,“苏老的朋友就是我宁焯冉的朋友!老崔,一定要帮我好好招待这位小姐!”

    青年男子老崔淡笑着称:“一定一定。”

    香菜向宁焯冉颔首后离去。

    宁焯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饭店门口,收回目光时问老崔:“这个姓林的,从哪儿来的?”

    老崔答:“沪市。”

    宁焯冉的眼神在雪茄的烟雾中有些失真且迷蒙,似在琢磨——苏老在沪市任什么总会长,她打沪市来的,说不定这两人还真认识。

    即便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中仍存有疑虑尚存。他倒不是怀疑香菜故意在他面前与苏青鸿攀上交情,反而觉得她与苏青鸿的关系并不像她本人说的那样具有铜臭味。

    且不说那玉镯价值不菲,宁焯冉了解苏青鸿的为人,苏青鸿就是要给人送礼,也不会给单单只是生意上的朋友送较为贴身用的物品。

    ——香菜与苏青鸿关系匪浅。

    香菜出了金桥饭店,在附近转了一圈,进入疯狂购物模式,赶在三点以前回到饭店,期间自然是又给藤彦堂打去了几个电话。

    回到房间,她一开门就发现门底下有个小纸片,将手里的东西放地上,弯腰捡起小纸片,看到上面只写了五个个字——北侧,放映厅。

    金桥饭店有个独立的电影放映厅,应该就是拥趸者协会成员召开年度会议的地点。

    香菜找到放映厅,进去后发现里面黑不隆冬的,真的就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能借助来自台上的那一点微弱的灯光看清前面的观众席座位。

    有人比香菜还早进场,他们分散开坐,坐在前面的人看不到后面的人,后面的人也只能看到前面的人头晃动。

    人并多,以免大家撞到一块儿,进场的时候会有负责人来帮你安排座位,离场后应该也会有顺序安排。

    香菜来的比较晚,到场的时候只有后排的座位是空荡荡一片。

    她进来后,很快就有一个人走到她跟前。

    “这边请——”

    黑暗中,香菜看不到他的全貌,不过从声音听得出来,来引路的人是金桥饭店的前台老崔。

    香菜坐定后,没多久会议就开始了。

    台上一个不认识的人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演讲,用国仇家难激发在场人心中的愤慨。

    听对方说到抵抗外来侵略已是迫在眉睫,香菜心里一咯噔,忙抬手看表。她手表的指针是夜光的,看准了时间后吓了一跳,她居然不知不觉在放映厅听演讲坐了四十多分钟,距离上次给藤彦堂打电话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台上的人说:“国家民族正面临危难之际……”

    香菜深表赞同,但是在救国救民的道路上尽她绵薄之力之前,她得先救自己一命。

    她悄悄离开放映厅,跑去前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这回第一时间接电话的人不是藤彦堂,而是老太太。

    一听不是藤彦堂的声音,香菜心里直呼完了完了,藤彦堂该不会等不了半个小时,直接提包从沪市杀到京城来了吧!

    香菜紧张的问:“奶奶,彦堂呢?”

    老太太说:“他两天一宿没睡觉,我给他喝水的杯子里加了点安眠药,他已经睡下了。”

    香菜松了一口气,很想说一声“奶奶,干得漂亮”,然而其实她心里是十分不苟同老太太的这种做法的,生怕哪一天老太太会把同样的伎俩用在她身上,于是义正词严道:

    “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呢!您这么做是不对的!彦堂要是知道您给他下药,又得跟您闹!”

    老太太不以为然道:“他要跟我闹,我就说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哈哈——”

    香菜简直要无语,“奶奶,您不能这么拿我当挡箭牌,咱们革命友情的小船不能说翻就翻。”

    “下药的事儿,奶奶就告诉你一个人了,彦堂要是知道了,那一定是你高密的。只要你不出卖奶奶,就没人出卖我。”

    “切,您以为我不说,大家都不说,您做的那点儿破事儿就瞒得住彦堂了么。”

    “哼哼,你唬别人还,上午的事,于是跟电话那头的老太太说:“奶奶,我生日,那天您送我的镯子,那应该是苏老先生送给您的吧,您怎么给我了呀?”

    老太太眨眨眼,有点迷茫香菜怎么会突然间说起这事。

    “那镯子本来就是给你的呀——我跟阿鸿说你生日快到了,之后他托朋友弄来那么一个镯子,让我拿着当礼物送给你。”老太太的话匣子有点收不住了,“阿鸿还跟我说啊,他那朋友是京城里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都不敢招惹他,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外面乱,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赶紧回来啊。”

    听出老太太是真心担心自己,香菜暖暖一笑。

    她又何尝不担心老太太?

    “苏老先生还真是什么都跟您说啊,那他有没有跟您说他什么时候回香港去?”

    “啥?”

    香菜知道老太太不是没听清,而是无法接受苏青鸿会离开这件事。

    她缓缓说:“苏老先生当初到沪市来的目的,就是因为您。如今他目的已达成,又出了梁家那样的事,他迟早是要回香港去主持大局的。您是要等他,还是要跟他一起走?”

    香菜的话勾起了老太太内心深处的不安。

    老太太心慌意乱起来,如今她与苏青鸿如胶似漆,被幸福环绕,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还会与他分隔两地。而香菜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直接将她从天堂打入了深寒的地狱。

    香菜不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惹老太太不开心,只是觉得老太太与其这样忘乎所以得沉浸在苏青鸿的宠溺里,不如早早认清现实做好心理准备。当残酷的现实真的来临的时候,也不至于会感到那么难受。

    香菜安抚了老太太几句,说明天早上再打电话回去,然后收了线,又给储绣坊打了个电话耽误了一些时间。

    打完电话后,一看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香菜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去放映厅了。

    她正要离开前台,只见老崔从不远处过来。

    老崔向她微微颔首,“林小姐,有空吗?”

    “有。”

    “这边请。”

    老崔领香菜去金桥饭店的茶餐厅。

    两人相对而坐。

    “林小姐千里迢迢能够赶来参加今天的会议,我感到非常荣幸……”

    香菜不爱听这台面上的话,抬手截断他的话,说:“崔先生,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对于拥趸者协会,我已经有一定的了解。我听说民间有很多事业成功的商人不是你们协会的会员,也在暗中帮助你们,所以我觉得能不能成为你们协会中正式的一员不重要。”

    老崔神情略微一诧,随即露出浅笑,“林小姐的意思是——你不愿加入拥趸者协会?”

    香菜笑了笑,神色吞吐一下,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老崔说:“林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其实香菜昨天走之前,就让百凤去调查了一下拥趸者协会。她给储绣坊去了一个电话,百凤把调查结果告诉了她。

    拥趸者协会确实是一个性质很好的协会,很多有爱国情怀的成功人士趋之若鹜。但是协会为了拉拢留住更多的人,采取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比如说,协会在每年一度的会议上安插了许多非成员人士,不管他们是为了让会议现场不至于那么冷清,还是为了让新进的成员看到他们协会更好的一面,他们都不该弄虚作假……

    当面揭丑,似乎有点不地道。

    香菜想了想,说:“在沪市,就有很多商会拉拢我,我都没有加入他们任何一方。即使不加入,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和别人认同对的方式去做一些对百姓和这个社会有助益的事情。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向你表达我是一个多么高尚多么伟大的人。我这人就是这样,随心所欲,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约束。

    即使我不加入你们协会,我也一样可以帮到你们,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你们协会在香港的一家银行有个公共账户对吧,你现在就可以把那个账户给我。”

    老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透着一道冷厉的寒光。

    他沉声问:“账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香菜神秘一笑,“我自有渠道。”

    见她不愿意透露,老崔便没再追问,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将那个公共账户报出来。

    从他的沉默中,香菜已经觉察到他的决断。双方互不信任,很难达成共识。

    香菜这边倒是无所谓,百凤已经查到这个程度了,想要查到拥趸者协会在香港某家银行的公共账户也只是时间问题。

    拿到账户后,该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香菜正要起身离去,就见宁焯冉带着一行保镖风风火火而来。

    宁焯冉一见到香菜,便展颜朗笑,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宁焯冉还没走近,就听他浑厚的声音响起,“林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找你好半天了!”

    宁焯冉走近后又说:“原来你是苏老的孙媳妇儿,按辈分来,你就是我侄媳妇儿。你晚上有没有安排,随叔叔一起去吃个饭?”

    宁焯冉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香菜有点懵圈。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宁焯冉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证明了她的身份。

    香菜高冷道:“抱歉,没时间。”

    宁焯冉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香菜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宁焯冉一个劲儿的往她跟前贴热脸,“我打电话听苏老说,你到京城是进货来的,你要进什么货,叔叔去给你办!”

    “我自己可以。”香菜依旧高冷,“你回头去告诉苏青鸿,不要用讨好我的方式来讨好他那不愿意与他相认的孙子,在我身上花心思没用。”

    “诶,你这说的什么话。”宁焯冉佯作不高兴,由衷说道,“我宁焯冉跟你交朋友,跟苏老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不过我更看重林小姐你的人品。我听说了很多有关于你的事迹,就喜欢你这种快意恩仇的直性子。

    你做布行的生意,叔叔在京城也有布行生意,但是生意没你在沪市的那边好,所以叔叔想跟你取取经,如果你肯给我一次合作的机会,那更好了——”

    香菜对宁焯冉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今日听电话里老太太那样说,可知此人在京城确实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她也不想过于得罪这种人。

    “既如此……”香菜犹犹豫豫道,“你在京城有鞋厂吗?”

    “有有有——”宁焯冉有点糊涂了,“你不是做布行生意的么,怎么搞起鞋子来了?”

    “我那布行,只要是跟服饰搭配有关的,什么都做。”

    “你需要什么样的鞋子?”

    “你们老北平布鞋应该挺出名的,我就要那样的精致好看一点的布鞋。”

    “我这就让人去张罗。”宁焯冉将事情吩咐下去后,转而打量起香菜脖子上的纱巾。“你这丝巾蛮独特的。”

    香菜手拂了一下纱巾道:“这不是丝巾,是纱巾。这款纱巾是我们锦绣布行的招牌之一,宁先生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带几条来。”

    宁焯冉模样不高兴了,“叫宁先生多见外,我跟苏老那是老交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宁叔叔——”(未完待续。)

第467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说实话,香菜有点承受不住宁焯冉的热情……

    她从宁焯冉的行动中确实感受了他合作的诚意,但是这份诚意未免也有点太过了——

    她就是想老京城布鞋的样品,宁焯冉二话不说立马叫人去拿鞋子。其实简单的很,不同样式的带个几双给她就行了,结果宁焯冉好像……恨不得把鞋店都搬到香菜跟前来。

    金桥饭店的大厅,光亮如镜的地面上摆了上百双不重样的布鞋,甚至还有人源源不断的送鞋来,那景象不可谓不壮观。

    望着那壮观的景象,香菜真是……醉了。

    “宁先生还真是盛情难却啊……”香菜干笑着。

    宁焯冉纠正她,“叫宁叔叔。”

    “呵呵……”

    叫一声“宁先生”,他都热心如此,香菜怀疑真的叫他一声“宁叔叔”,他会不会一高兴,把整个金桥饭店拱手送给她。

    香菜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不过……那样也不错,嘿嘿!

    她收起多余的心思,穿梭在鞋海中。

    一眼望去,鞋面的花样真正称得上精致好看的没几双。

    香菜看的不仅仅是样子,还有鞋子的做工。

    老北京城布鞋承载着华族历史传承,其工艺制作也相当考究,有十余道工序——制袼褙、裁剪鞋样、圈边、填制鞋底、纳鞋底、闷底、裁剪鞋邦、沿口、上鞋、上鞋楦、烘烤等。

    早期的老北京城布鞋以工艺绣花为主——

    正因为布鞋的工艺与旗袍有类似之处,而且老北京城布鞋与旗袍一样,都具有浓郁的历史文化,是华族文化的典型代表,香菜觉得没有什么比老京城布鞋更适合与旗袍借合在一起。

    布鞋养脚且价格低廉,相对于其他鞋类,有着更广阔的应用场所和市场,而且而时尚的绣花女鞋一直以款式新颖、漂亮端庄而闻名,与女性有着紧密的联系。布鞋是一种时尚和传统的产物,穿着不仅舒适惬意,还为女性增添了性感和妩媚的味道、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品味,显得简洁柔和又自然美丽……

    自上次的服装秀结束之后,考虑到诸多因素,香菜陆陆续续拒绝了好几家鞋厂的合作请求,下定决心要往京城跑一趟。

    只是,原本定在年后开春入京的行程,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包裹”,提前了……

    老京城布鞋是次是好,从鞋底就能看得出来。

    老京城布鞋的千层底是用纯棉和天然麻绳通过纯手工制成的,用千层底做的千层鞋结实耐穿,透气吸汗,止汗除臭。纯手工加密的千层底每平方寸81针,每双鞋底需要纳制2100以上。这样的鞋底,脚感舒适,透气性好。

    那些针脚稀疏,一看就是偷工减料的鞋底,明显就是不合格的。

    香菜将这些不合格的布鞋,全都扔到了一旁,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一样。

    看到中意的布鞋,不论样式大小,香菜都会脱了自己的鞋袜,光脚穿上选中的鞋子试试感觉。

    香菜挑鞋,引来很多人围观。

    这些布鞋被摆在金桥饭店醒目的地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何况还有宁焯冉在场,他本人就是一大看点。

    宁焯冉拖鞋皮鞋,换上了一双合脚的黑色布鞋。那接地气色布鞋与他一身气派的打扮很有违和感,但穿着确实舒爽,让宁焯冉没舍得脱下来。

    他穿着布鞋,坐客厅,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聊得十分欢快。

    大厅内,香菜还在挑鞋,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跟宁焯冉相谈甚欢的其中一人观察了香菜半晌,露出惊讶之色,不由得起身道:“那不是荣记商会藤二爷家的那口子么。”

    宁焯冉并不觉得意外。

    认出香菜的这个人,是沪市的一个商人。

    身为沪市商圈内的人,要是不知道今年来一直在风云榜首高居不下的两个话题性人物秘密成婚的事,那就真算得上是孤陋寡闻了。

    和香菜一样,同样是从沪市来京城做生意的,陈老板很肯定自己认识宁焯冉的时间要比香菜认识宁焯冉的时间还要长。

    认识宁焯冉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名声响彻京沪的这位大人物对谁有过这等待遇。

    当即,陈老板心里就不平衡了。

    周围的人都好奇香菜的身份,可又都忌惮宁焯冉,没敢当面问。

    陈老板是在宁焯冉面前第一个提起香菜的人,这就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围几人纷纷向宁焯冉问起香菜。

    “那是我侄媳妇儿……”

    不管是谁向宁焯冉问起,他都如此吹擂,既挑明了他和香菜的关系,还认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侄子”……

    众人围绕宁焯冉打转,刚才认出香菜的陈老板却起身向鞋海走去。

    他双手抱拳,对着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香菜虚行了一个江湖之礼,“林掌柜,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闻声,香菜扭身看向他,表情意外,口气讶然,“陈老板!”

    陈老板对香菜出现在这里表示疑惑,“林掌柜怎么会在京城?”

    “我来这边进点货。”

    陈老板扫一眼满地的布鞋,假惺惺的笑着。

    地上这些布鞋一看就是廉价低等货,也就比地摊货好一丢丢。现如今锦绣布行名声那么大,不管多次多廉价的东西只要往店里一摆,就成高大上的奢侈品了。

    陈老板心里腹诽香菜也不过如此,所谓的青年实业家的标杆也不过就是个披着华丽外衣的无良商人。

    陈老板认识香菜不奇怪,可香菜记得他,那就有一段故事了——

    荣记商会在建的新商城招租,这陈老板就是其中一个被招租广告吸引来的商家。荣记商会没有直接同意给他租位,一直与他周游。

    换句话说,荣记商会一直把这位陈老板玩的团团转。

    其实,当陈老板找上门来的时候,荣记商会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给他在商场留位置,却没有给他一个直接且明确的答复。

    陈老板跟一头热等我剃头挑子一样,在走关系上花了一番不小的功夫,想尽快的在荣记商会还为建成的商场中租下一个位置,结果……可想而知。

    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要说说陈老板的人品问题了。

    陈老板做包装品生意起家,经常把打上最新生产日期的包装品卖给无良商家,那些无良商家再有他们厂子的包装品把过期产品重新包装,再把那些过期产品卖给浑然不知的消费者……

    近年来,陈老板迷恋上的打猎,并从中发现了一条生财的路子,开始倒卖各种珍稀动物的皮毛、齿牙、角等。

    陈老板在荣记商会未建成的商场中租赁位置,就是想开一个皮草店——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香菜说不同意,藤彦堂就随了她的主意。他这里不过关,荣鞅和马峰那里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陈老板俨然不知眼前之人就是阻挡他财路的罪魁祸首。

    “这么巧,我也是来京城进货的!”他热切起来,顺水推舟道,“不知二爷跟你说过没有,我想在荣记在建的商场里开个皮草店,货我都准备好了,只是二爷那边一直没给我个准信儿……”

    他目光一闪,眼里尽是算计。

    香菜觉得好笑,暗道:你以为是谁让二爷不给你准信儿的!

    “……宁老大现在穿的那件披风,就是我给他送的,他很喜欢,好像都穿两年了……”陈老板想借宁焯冉与香菜拉近关系。

    香菜看向宁焯冉,看到他披风前襟缀了一圈貉子毛。她收回目光时,对陈老板笑了一下。

    “陈老板的生意得宁先生照拂,想来生意一定很不错。”

    她故意避开商场的事不提。

    “林掌柜可喜欢?”陈老板徐徐图之,也不急,故作大发道,“我手上正好有几件皮草衣,林掌柜要是喜欢,我这就叫人去拿来送给你!”

    “无功受禄那多不好意思,谢谢陈老板好意了。”香菜与他虚与委蛇。

    即便香菜表现的不是很明显,陈老板还是觉得她很假惺惺。

    这女人能接受宁焯冉的盛情,却拒绝了他的好意,难不成是狗眼看人低?

    陈老板心中不忿。

    他在生意场上倍受压制,在狩猎中扮演拿枪主宰猎物生命的猎人角色后找到了猎杀的快感,长此以往养成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他在比不上叱诧风云的宁焯冉,难不成在一个小布行的掌柜面前还抬不起头来吗?

    毕竟有求于她,他也不好将内心的负面情绪表露的太明显。

    陈老板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林掌柜,两个月前,荣记打出商场招租的广告时,我就找过荣爷。荣爷底下的人说他贵人是忙,然后我就去找三爷,马三爷说他主管码头,商场招租的事不归他管,让我再找荣记的其他二位爷问问。

    我去找二爷,可藤二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一直没有找到他。我又去找荣爷,荣爷的人告诉我说商场的事由二爷全权处理,我又去找二爷——

    我跟二爷才见了一次面,事情还没谈拢呢,他就被人匆匆叫走了。之后我又找二爷很多次,可能是二爷贵人是忙,抽不出空来见我……今日有幸见到二爷的夫人,陈某就想可否劳烦藤夫人回去后与二爷说一声此事?多谢藤夫人……”

    香菜截断他的话音,“陈老板先别急着谢我,你拜托我的事,我可以试试。不过我家那口子的事,我从来不过问。陈老板,我可以帮你跟二爷说说,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二爷会不会跟你合作,最终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陈老板讨好道:“藤夫人与二爷伉俪情深,而且外界盛传二爷对夫人你宠爱有加……嘿嘿,这些小事,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香菜笑言:“我跟二爷是感情好,但我们对彼此生意上的事很少过问。不然我那锦绣布行和储绣坊早就入他们荣记商会了。”

    她这话听上去合乎情理,陈老板不由自主点头赞同。

    陈老板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突然停止了点头的动作。他本来是要说服香菜的,怎么反过来被她说服了?

    他不由得放低了身段,“还请藤夫人一定要在二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香菜敷衍道:“好的。”

    宁焯冉大约是看出香菜被陈老板缠得不耐烦了,上前去帮她解围。

    “怎么样,挑好了没?挑好了跟宁叔叔吃饭去,这天儿也不早了。”

    都说货比三家,虽然宁焯冉已经给她行了很多方便,她也是货比n家好么。

    香菜挑花眼了,不过两手里已经各拿了一双鞋,一双朴素无华的男士黑布鞋,一双女性的绣花鞋。

    她扫了一眼其他的鞋子,没再看到满意的,就说:“就这两双吧。”

    宁焯冉看着她手里的男士布鞋,觉得奇怪了,“你要的不是女人穿的布鞋吗?”

    他手下神经大条,竟把男士的鞋子也搜罗来了。因此,他还痛斥了那几个手下一顿。

    “是没错,但是我觉得这男士布鞋的千层底做的比绣花鞋的鞋底好……”

    问题是,她拿的这两双鞋子不是出自同一个鞋店的师傅之手。

    鞋子里面的鞋垫上印有两家鞋店的名字。

    “这简单,”宁焯冉道,“我把这两家鞋店的师傅凑到一块儿,肯定能做出让你满意的鞋子。”

    “那就麻烦宁先生了……”

    “叫宁叔叔。”宁焯冉再一次纠正她。

    香菜笑了笑,“今天晚上,我会画几个鞋面的设计图。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和两家鞋店的师傅们见一面,很多事情需要详谈。”

    “没问题,宁叔叔给你安排!”见陈老板识相的走远,宁焯冉沉下声音来,“这个陈老板找你什么事?是不是为难你了?”

    看他的样子,香菜觉得自己只要点一下头,宁焯冉肯定二话不说冲上去帮她出气。

    “没有,他想跟我先生合作,让我从中说说情。”

    “听你这意思,你先生不是很愿意跟他合作?”

    香菜用眼神指了一下陈老板的背影,“陈老板做的是皮草生意。”

    宁焯冉有些茫然:“皮草生意?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宁焯冉恍然。(未完待续。)

第468章 金燕子

    香菜买了纸和彩笔,当天晚上作了几个鞋面的花样。

    将最后一幅花样润色好后,她揉揉酸胀的眼睛,继而又伸展懒腰活动筋骨,盈满瞌睡的双眼不经意瞥见腕表上现实的时间,不由惊呆——

    不知不觉,竟已是凌晨两点。

    她将画稿整理好,放到一旁,见手边的水杯空了,俯身拎起桌角边放的暖水壶——手上一轻,她这才发现不止水杯,连水壶里的水也被她喝干了。

    睡前还要洗漱,没水可不行。

    房间里没有烧水的工具,她只能去外面打水。

    出门刚到走廊上,她就听到头顶方向楼上的有一阵脚步声,也不知有多少人急驰而过,轰隆隆的脚步声震耳欲聋,让她感觉不止脚下的地板,整条走廊都在颤动。其中还夹杂着鼎沸的人声。

    她抬头看了一眼,心中生奇,却也没多想。

    她打完水回来,才意识到出事了——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挎了个包,风风火火的从走廊那头狂奔而来。

    如此打扮,这人肯定是个贼。

    香菜一手拎着满当当的暖水瓶,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房门已经推开了一条小缝。

    看到黑衣人后,她顿在门口,迟疑要不要出手。

    不及她多想,黑衣人眨眼功夫便冲过来,紧接着头顶上方的走廊又响过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楼上那些人显然是追这黑衣人来的。

    待那黑衣人到跟前,香菜横臂将对方拦住。

    黑衣人目露惊诧,似乎没想到刚才还犹豫不决的香菜会突然出手。

    香菜手臂前方和下方有很大一片空档,黑衣人正是瞅准了空档,急忙向后下腰,打算借着惯性的力量从香菜手臂下方划过去。

    没料到香菜出手不仅突如其来,就连腿脚的功夫也十分迅速。她长腿一扫,直接截断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见情势不妙,急忙刹住脚步,后退两步。

    香菜这一下自然扫空。

    黑衣人紧盯着她,似有些忌惮,不敢上前。

    见对方往自己手上的暖水瓶瞟了一下,香菜便知道对方是怕她拿暖水瓶里的滚烫的热水当武器。

    黑衣人开口警告:“不要多事!”

    闻声,香菜一愣。

    尽管对方刻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粗狂失真,不过香菜还是听出来了——

    这黑衣人,竟然是个女人!

    香菜立时想起今日上午在金桥饭店的饭厅吃饭时,从报纸上看到一张通缉令——

    通缉的是一个外号叫“金燕子”的飞贼。

    这飞贼不止警方在通缉,就连不少富豪也出高价悬赏金要捉这金燕子。

    见过金燕子身影的人不少,但没人见过金燕子露真容。所以通缉令的画像上只有金燕子蒙脸时的素描,画像上的金燕子只露出一对美丽的眼睛。

    没人知道金燕子的本来面目和真实身份,但她“金燕子”的外号在京城却是家喻户晓,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金燕子专门劫富济贫,是个侠盗。

    她这回偷的那只箱子,香菜见过。她不止见过箱子,还有幸看到过箱子里面的东西——

    白天里,有个珠宝商拿着同样的箱子出现在金桥饭店。这珠宝商特别爱炫富,还喜欢听人吹捧。他打开箱子向宁焯冉等人展示箱子里面的珠宝时,香菜就在一旁……挑鞋。

    既然是侠盗,香菜决定就不做那恶人了。

    她推开房门,给金燕子让道,并说了一声,“走窗户。”

    金燕子有些诧异,领会了她的意思后立马接受了她的好意,迅速窜进香菜的房间,翻窗之前回头深深看了香菜一眼。当香菜在视野中消失,她不明白香菜为什么会在她进来之后把房门关上。

    下一秒,她立马知道了原因——

    走廊上的脚步声巨响,显然是追她的人来了。

    香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腾腾的找钥匙开门。

    继金燕子之后,一群人出现在走廊,挨个儿敲开房间的房门。

    几人看到香菜,其中一人喝问:“看到金燕子没有?”

    香菜故作茫然了一阵,猛然又做惊醒状,抬手指着走廊那头的方向,急切道:“我刚才打水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从那边楼道里下去了,好像还带了一个包!”

    几人神色一紧,立马顺着香菜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还是有一大部分人在挨个儿敲门,一旦敲开一个房间的门,就会不由分说的闯进去搜查一番再出来,惹得众房客很是不满。

    但见他们人多势众,房客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见他们还在这一层搜查金燕子的踪迹,香菜找钥匙的动作更慢了。她刚把钥匙插到锁孔里,就被上前来的一个人一把推开。

    那人的手还没放到房门的钥匙上,就见被推开的香菜身如纸片一般飞了出去。

    原本拎在她手上的暖水瓶甩了出去,砸在靠近对面墙壁的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爆裂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啊!”香菜捂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张大的杏眼中布满惊恐,身体背靠着墙滑落,像是吓得瘫软的模样。

    暖水瓶炸开时,走廊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但没见谁被吓成香菜这副模样。

    不少人对她露出鄙夷之色。

    女人,就是女人,这点场面都经受不了。

    就在这时,香菜住的那个房间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孩一脸惊慌的跑出来,扶起靠墙瘫坐着做昏厥状的香菜。

    “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

    她何时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妹妹?

    香菜掀起疲软的眼皮,气息奄奄的瞄她一眼,一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立时明白过来——

    金燕子没有逃走,竟换上她的衣裳出来了!

    此时此刻,金燕子穿的正是香菜的衣裳。

    香菜颇为无语。

    金燕子怒瞪那群人,大声质问:“你们把我姐姐怎么了?”

    这些人不认识香菜,但绝不可能不认识香菜身边的这个女孩!

    “是宁老大的千金!”不知谁说了一句。

    宁老大的千金,也就是宁焯冉的闺女……

    撸清了身旁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孩和宁焯冉的关系,香菜更是无语了。

    宁焯冉的女儿居然是京城家喻户晓的侠盗金燕子!

    香菜就不明白了,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不好好在家养公主病,非要跑出来学绿林江湖那一套,干什么劫富济贫的活儿。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拿自己老爹的钱开个慈善堂……

    宁焯冉的闺女叫什么来着?

    香菜白天里听人提起过,好像是叫……

    宁心。

    宁心威吓走廊上的那群人,“我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京城中,谁人不畏惧宁焯冉?

    就是那丢东西的珠宝商也不敢在宁焯冉面前造次,更何况他这一帮手下?

    而宁心有宁焯冉撑腰,自然也是没人敢得罪她。

    香菜虚弱道:“心心,扶我起来……”

    “诶!”宁心连忙应道。她刚把香菜扶起来,就见老崔带人上来。

    见宁心和香菜在一起,老崔微微诧异了一下。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宁心发脾气道:

    “老崔,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你看看他们把咱们饭店搞得乌烟瘴气,大晚上的打扰人家睡觉,你管不管啊!”

    “大小姐,宁老大在来的路上了。”老崔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安慰宁心,其实他是想搬出宁焯冉的名号震慑住走廊上的人。

    果不其然,听到宁焯冉要来的消息,他们脸色都变了。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人站出来,笑得跟孙子似的,“误会误会,宁大小姐、崔先生,还有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搞错了,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还没说完,之前追金燕子而去的那几人拐回来向他报告,“大哥,根本没见着人!”

    此人说完,便向香菜投去怀疑的目光。

    他的脸刚转向香菜,就被那大哥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响亮的耳光声在走廊上回荡。

    那人捂着脸,怔怔的望着他大哥。

    那大哥愤怒的瞪他一眼,用无声的怒气示意他把嘴巴闭紧。转而,他继续向宁心等人装孙子。

    “宁大小姐,还有这位小姐,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在抓金燕子,无意冒犯,对不起……”

    老崔站出来,不疾不徐柔婉的话语中有些义正词严的味道,“诸位,你们有事可以找我们饭店的工作人员帮忙,请不要影响饭店的其他客人休息。”

    那人连忙低头哈腰应道:“是是是——”

    老崔看了一眼装的柔弱不经风的香菜,又向那大哥道:

    “这位林小姐不仅是本店的客人,也是宁老大的……远房亲戚。”

    老崔停顿的那一下,感觉实在微妙。

    香菜眉梢一挑,见那人领着一群人向自己鞠躬道歉,而宁心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

    香菜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宁心关切的问:

    “姐姐,你没事吧?”

    香菜轻摇头,做西子捧心状,“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我扶你回房休息。”

    宁心扶着香菜到房间。

    那大哥望着她们的背影,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却被老崔横臂挡住。

    老崔还是那句话,“先生,有什么事,我们的工作人员可以帮助你,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休息。”

    房门关上,香菜一秒恢复常态,没半点弱柳扶风的脆弱模样。她推开宁心,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特么有病吧!给你走的机会你不走!你要是走了,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宁心一阵诧异,敢情自己遇上了个暴躁的主儿。

    香菜一屁股坐床上,翘起腿环着胸,坐姿特别有气场。再大的气场也比不上此刻她满腔的怨气。

    她本来是想白天办完事后,中午去火车站买票,下午坐车回沪市……可被金燕子这么个事儿一闹,她计划好的行程还不知会不会被耽误掉。

    生气之余,她抬眼一瞥,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在金燕子宁心身上竟意外的合适,不由得更窝火了。

    宁心大概是随她母亲的长相,模样里没有一处与宁焯冉神似的地方,只有眉宇间的英气与宁焯冉的极像。

    宁心愣愣的看着气呼呼的香菜,而后惊呼:“原来你是装的啊!”

    香菜的演技到底是有多好,竟然让金燕子宁心也以为她真的吓得瘫软了。

    真相了。

    宁心恼了,义愤填膺道:“亏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好想出去帮你呢!”

    “我用得着你帮么!”香菜气笑了,“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是被通缉的金燕子,我就是来这儿下榻的一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出于好心帮你逃走,你要是逃走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留下来,还、还脱了你自己的衣服换上我的衣服,万一那些人冲进来把你藏我房里的衣服箱子都搜出来,怎么办?

    我就问你怎么办?

    你是宁焯冉的掌上明珠,自然没人敢把你怎样!我呢?我岂不是成你的替罪羔羊了?!”

    香菜一番气话,把宁心说的越来越心虚。

    宁心当时听到暖水瓶炸裂的声音,就怕香菜遭到那些人为难,才断绝了跑路的念头,换了行头后立马出去帮忙。

    香菜需要她帮吗?

    香菜原本想的是故意拖延一下时间,等金燕子跑远一点,再放那些人进去。

    反正金燕子跑了,他们也搜不出什么……

    可是没想到,金燕子居然没走!

    这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那些人要是强行入内,结果可能就会像香菜说的那样。

    人赃并获——

    宁心人家爸爸是京城黑白两道都不敢惹的大人物宁焯冉,就算有人怀疑她是金燕子,可又有谁敢指认她呢?何况还有个替罪羔羊香菜在——

    搞不好真的会连累到香菜,宁心自知有错,脸上心虚了一阵后露出坚决的神色,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香菜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敢做敢当,不过宁心那一身江湖豪侠的气息,着实让她喜欢的紧。

    她脸色刚缓和下来,就听到一阵敲门上。

    房里两人都如惊弓之鸟。

    香菜反应迅速,回过神来后立马蹬掉鞋,侧卧到床上继续装病娇。

    画风切换的太快,宁心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香菜催她去开门,才行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469章 演员真多

    宁心可做不到香菜那样一秒内从一个状态进入到另一个状态,她整理了一下着装,摆好形容姿态,从一个虚心认错接受教训的小学生模样转换到一脸娇纵蛮横的大小姐样子。

    她金燕子从来都是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该装逼的时候就装逼,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她一开门,登时愣在那里。在门口那人的面前,她所有的伪装都化作了乌云。

    “爸……爸爸?!”

    房门口的人,正是宁焯冉。

    宁焯冉的目光,越过宁心,径直落在香菜身上。

    香菜一手撑着额角,侧卧床边,病弱的模样透着一丝慵懒妩媚的味道,叫人不由自主的对她心生爱怜。

    宁焯冉心口一紧,不做多想,几步上前,急声问道:

    “怎么样?没事吧?”

    香菜眼皮虚虚一抬,见他眼中的关切真切,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宁家这对父女竟都被她这种浮夸的演技骗到,到底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宁家父女太单纯?

    用单纯来形容他们这两个大人物,感觉不是让人很啼笑皆非么。

    “我……”香菜正要卯起一股劲儿坐起来,见又进来一人,顿时身子一软,又侧躺下,声音虚弱道,“我没事……”

    宁焯冉小愣一下,刚看到香菜样子挺精神的,听她说的那第一个“我”字也挺中气十足的,怎么一秒不到画风就变了呢?

    他回头一看,见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进来。他记得这人姓牛,是个珠宝商人。

    牛老板爱炫富,也很会做生意,昨儿他在宁焯冉等人面前展示他新到手的珠宝时,当场就卖掉了几颗质量不错的宝石。

    金燕子偷的那只珠宝箱,就是牛老板的。

    果然,财不能露白。

    牛老板在跟前,宁焯冉却对他视若无睹,大声吩咐房外的老崔:“老崔,叫医生来!”

    “是。”老崔应了一声,立马差人去请医生。

    宁焯冉四下扫一眼后又吩咐:“打壶热水来!”

    他没有刻意向谁吩咐,反正只要他开口要求,总会有人抢着做的。

    一阵凉风吹进来,将摆好在桌上的画稿掀起来,翻飞的稿纸哗啦啦的清响了一阵,等风过后又平躺下,似有不甘的微微鼓动着。

    香菜夜里没开窗户。

    那敞开的窗户铁定是宁心断绝逃跑念头时忘了关的,窗台上还隐隐约约留着她的大脚印呢。

    宁焯冉亲自去将窗户关上,将稿纸放整齐。

    不只是怕打扰到宁焯冉,还是不知怎么开口,牛老板几次欲言又止,看他急躁的样子,实在让人也很捉急。

    很快,一名饭店的工作人员拎了一壶热水来。

    宁焯冉又亲自给香菜倒了一杯水。

    见宁焯冉无微不至,香菜这心一次比一次咯噔的厉害。

    宁焯冉是真没看穿她病弱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吗,亲自关窗倒水也就算了,还请医生!

    他真把医生搞来,那不就真的穿帮了吗!

    接下来的戏,到底该怎么演?

    她看着有口难言且脸憋得通红的牛老板,认出他就是被金燕子偷了珠宝箱的那个人,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她又偷偷瞄了几眼杵在一旁的宁心,发现对方频频向她这头投来目光,不过宁心不是在用关切的目光慰问她,而是有些紧张的看向床底方向。

    香菜心下了然一切——宁心极有可能把偷来的珠宝箱藏床底下了。

    床底那是珠宝箱么?那分明就是一颗威力无穷的不定时炸弹好么!

    香菜感觉自己在演恐怖片。

    接着演,为难的是牛老板。他东西被偷了,算是一个受害者。可他的人在抓捕金燕子找回东西的过程中伤害了宁焯冉的“贵客”——那性质就有些不一样了。牛老板从“受害者”直接变成了“行凶者”。就算此刻金燕子宁心表现得再怎么做贼心虚,他在“受害者”香菜面前也逞不起凶来,何况还有宁焯冉压阵。

    要是不演,宁家父女和她的处境都不妙。香菜现在要是坐起来若无其事的说一声“我没事”、“算了”之类的话,被轻易就原谅的牛老板就不会有太多顾虑,单纯的就是一个“受害者”,而他的珠宝箱是在金桥饭店被偷的,身为金桥饭店东家的宁焯冉可就不好做了。

    东西丢在金桥饭店,宁焯冉是有一部分责任的,当然最大的责任还在牛老板身上,谁叫他保管欠妥呢。

    要是没有香菜这码事,宁焯冉就要负起责任不遗余力的帮牛老板找到珠宝箱。但金燕子宁心是他掌上明珠,他可能在找东西这件事上尽力吗?

    他要是把不尽力做的太明显,不尽力还没找到东西,难免会落人口舌,让人怀疑他跟金燕子是一伙儿的。他要是把东西找到了,会连累香菜不说,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女儿。金燕子的身份曝光,对他也无好处呀。

    现在这情况,宁焯冉担负着对牛老板的责任,牛老板也担负着对他的责任。就算要负起责任,对宁焯冉来说也没什么,东西找不到,大不了他赔牛老板一箱珠宝。但牛老板的心理阴影面积肯定比他的大——

    他是谁?

    他是宁焯冉!

    在京城黑白两道都不敢得罪的人物。

    丢的东西重要,还是得罪宁焯冉的后果严重?

    相信牛老板自会掂量。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牛老板要找回东西,而且还想平息招惹到香菜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衡量一番后,牛老板忍痛做了决定,比起找回被偷的东西,他觉得还是息事宁人为好。他一边装孙子一边向宁焯冉致歉:“宁老大,我的人无意冒犯……”

    宁焯冉看都不看他,“你跟她说。”

    话被截断,牛老板脸色一僵,忙又对着床上躺着的香菜鞠躬致歉,“这位小姐,对不住,真心对不住,我的人无意冒犯,我代他们跟你道歉……”

    香菜面带病容,轻蹙蛾眉,闭目养神,选择无视他。病中的她似一朵易折的娇花,叫人怜惜不已。

    一看牛老板认怂的样子,宁心心里乐了。

    他不想把珠宝箱被偷的事情闹大,但是想好好收场也没那么容易。

    “这位先生,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几句对不起的话就完了吗?你的人推了我姐,我姐手上还拿着刚打满的热水瓶,热水瓶摔破的那一下,我还以为是哪儿爆炸了呢!我在房间里都吓了一大跳,我姐还在跟前,吓出病来都是轻的,这要是热水洒在我姐身上,烫着她哪儿,尤其是我姐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这万一被烫毁容,你赔得起吗!有钱你也赔不起!”

    宁心摆起泼妇骂街的架势,呛得牛老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儿唱完戏,当爹的开始附和:

    “牛老板,小女心直口快,说话不中听,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先礼后兵,“牛老板,你也是我金桥饭店的常客了,想必我金桥饭店的规矩你也清楚。你东西丢了,可先找饭店的工作人员挂失,或者直接报警——我相信不管你到哪个饭店下榻,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你东西丢了,你着急,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让你的人在我的饭店胡来。我饭店里住那么多人,还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就像我女儿说的,惊扰了他们是小,要是伤着人家,我也负不起那责任。

    就今天这事儿,我待会儿还要一个个去安抚人家……”

    宁焯冉话说的很婉转,却让牛老板感到罪大恶极。

    牛老板满头虚汗,被宁焯冉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劲儿压迫得抬不起头来。

    他点头哈腰,几近讨好,“宁老大,要不您看这样,这位小姐的医药费我出。之前我手下得罪的那些住客,我亲自带我手下去跟他们道歉。”

    说完,他眼巴巴的望着宁焯冉。

    半晌后,宁焯冉怒道:“那你还不赶紧去!”

    牛老板忙不迭点头,退了出去。

    他出去后门一关上,香菜腾的一下坐起来,可她刚起来就被宁焯冉给按了下去,同一时间,还收到宁焯冉打来的一个眼色。

    原来宁焯冉早就看出她在装病。

    既然他已然看穿,干嘛还要她继续装?

    刚开始,香菜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下一秒,刚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牛老板去而复返。他身后还跟着老崔和一个提着药箱的人。

    牛老板小心翼翼的说:“宁老大,医生来了。”

    这医生来的真不是时候,来的时候偏偏还被牛老板给撞见了。

    牛老板一副“愿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的样子,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医生给香菜看诊时,牛老板就在跟前看着。

    香菜心脏突突直跳,心脏跳得这么有力,哪里像是有病的模样?给她看病的医生只要不当着牛老板的面揭穿她,其他怎样都好。

    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宁焯冉叫人请来的医生,能会在外人面前胡乱说话吗?他在被叫来之前,就已经被老崔吩咐过了,说话时,一定要有点眼色。

    就算不去看宁焯冉的脸色,医生看了香菜的“病情”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个没病的人装作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且看样子还得到了宁焯冉的默许,医生当然是要配合着他们演牛老板一出了。

    看诊完后,医生脸色凝重。这副表情还真让人有种“香菜已经没救了”的错觉。

    他收起听诊器,向在场的人报告结果,“这位小姐受惊吓过度,需要静养。”

    宁焯冉瞪着牛老板,那意思是“你还不快滚”。

    牛老板这下很识相的离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既然医生都说“病人”需要静养了,宁焯冉也没在房间里多留,和医生一起出去了。

    宁心以照顾“病人”为由,留了下来。

    等人一走完,宁心将珠宝箱从床底下捞了出来。

    见她如此迫不及待,香菜着实无奈。

    宁心自己跟珠宝玩儿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宁焯冉对香菜的态度不一般,不禁好奇起两人的关系。

    “诶,你跟我爸什么关系?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不是他新包养的情妇?”宁心自说自话,完全不给香菜解释的机会,“我看你挺漂亮也挺年轻的,怎么就走上这一条路了呢。我跟你说,你跟我爸是没有幸福可言的,他在外头养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呢……”

    香菜不耐烦听她说这些,“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宁心愣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她是宁焯冉的女儿,处处对她讨好。她还是头一回碰到知道她是宁焯冉女儿的还敢跟她甩脸子的人。

    宁心把珠宝箱重新放床底下。

    见状,香菜有意见了。

    “你还嫌给我添的麻烦不够多啊?”

    “箱子目标太大了,我要到处去的话肯定会被人发现,箱子先就放这儿吧。反正我爸会想办法把东西运出去的。”

    香菜简直无语。宁家这对父女,一个负责偷,一个负责销赃,果然是亲生的。

    “说真的,你跟我爸到底什么关系?”宁心问。

    香菜没好气,“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你说我能和他是什么关系?”她抬手轰赶宁心,“走走走,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我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宁心慢腾腾的往门口走,“那行吧,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香菜翻了个白眼,感觉跟这人说话好累呀。

    她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

    香菜明天一大堆事,而且时间那么紧凑,哪有功夫陪她玩儿?

    香菜想苦苦哀求她,可宁心已经没影儿了。

    第二天,香菜起了个大早。

    她出去打水的功夫,回来后就发现床底下的珠宝箱不见了,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宁焯冉说到做到,一早就把几个做鞋的师傅给香菜送了来。

    香菜跟他们见面,听完了他们的介绍,大致了解他们来自两家不同的鞋店,一家专做男士布鞋,做鞋的男师傅手劲儿大,鞋底纳得好。而另一家专做女士布鞋,做鞋的几乎都是女师傅,所以鞋面做的比较精致。(未完待续。)

第470章 求婚

    香菜原本的打算是在京城打通一条进货渠道,找一家口碑不错,产品质量好的布鞋店为锦绣布行提供源源不断的货源。

    宁焯冉从中一搅和,打乱了她的步调。

    做鞋的师傅都是他介绍来的,香菜要是不见他们,那就是拂宁焯冉的面子——她哪儿敢。

    从几位师傅的口中,香菜了解到,两家鞋店所出售的鞋子,有一大部分是从鞋厂那边进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店里的师傅自己亲手做的。

    香菜向他们表示,自己想要的是纯手工的布鞋,如果需要机纳的,她就直接去找鞋厂合作了,何必不辞辛苦的从沪市跑京城来呢。

    她跟几位师傅约在金桥饭店的大厅谈事,商量了一番,她决定先跟几位师傅去两家鞋店看看。

    在动身去鞋店前,香菜得先上楼去房间把做完画好的鞋面带上。

    她刚起身,就见宁心一蹦一跳的过来。

    “我来找你玩啦!”

    香菜直接选择无视她。

    “诶,知道我是金燕子的人不多。现在,你就是其中一个。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叫我金燕子?其实我不大喜欢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酷!我最拿手的不只是偷东西,还有扔飞镖。我的飞镖是金色的燕尾形状——”

    宁心跟着她后面上楼去,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香菜就当她不存在,径直往前走。

    这俩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兴高采烈,走在一起的画风着实清奇。

    到房间,香菜找遍每个角落,都没找到她昨天摆放在桌子上的鞋面画稿。

    她斜眼看着宁心,问:“我桌上的画稿你拿的?”

    她这么怀疑可是有理由的。

    香菜昨天晚上把画稿放好后,就没再动。

    好端端的,画稿怎么可能会不见了?总不能是画稿自己长脚跑了吧。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那走的人,眼下就只有……金燕子一个。

    宁心摆出不屑脸,撇着嘴道:“你的画又不值钱,拿来给我当擦屁股纸我都嫌弃好么!”

    “不懂行的人当然不知道我那几张画稿的价值!”

    香菜接着翻箱倒柜的找,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性。

    她背对着宁心忙碌,没有发现此刻宁心的神色有些遮遮掩掩。

    画稿丢这事儿,不是宁心干的,但也不能说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东西不是她拿的,是她老爸宁焯冉拿的。

    事情发生在昨天就晚上,当时宁焯冉将画稿偷偷藏到风衣下面的时候,她看着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她至今都不明白宁焯冉偷偷拿走那几张破画,有什么目的。

    宁心心虚的问:“那几张画很重要吗?”

    香菜答:“那是我画的鞋面,要让师傅照着样子做出来的。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

    说完作罢的话,香菜开始收拾行李。

    “你这是干嘛?”宁心跟好奇宝宝一样。

    “收拾东西,准备退房。”

    闻言,宁心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不仅脱口道:

    “我终于明白我爸为什么要偷走你的画了!”

    香菜略微惊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宁心,有些不敢置信,“我的画是你爸偷的?”

    宁家这对父女,虽然长的不像,可从某些方面果然很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亲生的”。

    “啊!”宁心点头,比手划脚的说,“就昨天晚上,你躺那儿,我爸过去关窗户——桌上那一沓纸不是被风吹乱了么,他收拾了一下,你看着他像是在收拾,但是我看见他把整理好的那沓纸掖到自己风衣下面……”

    香菜怔住。

    这宁焯冉是几个意思?

    他何等身份,就算看上了她画的那几张鞋面花样,也不至于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拿走吧……

    香菜又是茫然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同时还觉得有一点哭笑不得。

    见香菜还是不明白,宁心解释:“我听老崔说,你不是本地的,你办完事就要走了吧?我爸舍不得你啊,所以想偷了你的东西拖住你啊!”

    香菜简直要无语。

    “你回去替我谢谢你爸的‘美意’!”

    她继续收拾行李。

    收拾完后,她拿着房间钥匙,拎着行李箱就出去了。

    宁心急忙追上去,又喋喋不休起来,“我昨天以为你是我爸新包养的情妇呢,原来不是啊……”她看到香菜左手无名指戴着戒指,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啊!”

    她突然觉得她那不可一世的爹有点可怜了,随后一想,很快又释然了——她爸碰过的有夫之妇还少吗?

    “我看你也不比我大,居然结婚这么早。我爸知道你结婚的事吗?”

    香菜被缠得不耐烦了,“我真没时间陪你玩,你要是有机会去沪市,到锦绣布行找我,我再陪你好好玩!”

    宁心还是和跟屁虫一样,黏在香菜身后。

    香菜退了房后跟那几位师傅汇合,往两家鞋店分别跑了一趟,得到的答复几乎如出一辙——

    合作的机会还是蛮大的,但是最终决定权在老板手里,老板不发话,他们不能擅自做主。

    一问他们老板是谁,香菜得到的是同一个答案——宁焯冉。

    昨天宁焯冉叫人弄来几百双鞋让她挑,让香菜看到了他的合作诚意,却没想到他的诚意只是表面现象,结果还是要该怎样就怎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宁焯冉不可能无条件的给她提供合作机会和那么多便利。

    终于他图什么……

    香菜表示不想知道。

    他一声不响拿走画稿,还统一了两家鞋店掌柜的口径,无非就是想让香菜主动去找他。

    香菜是不会向他妥协的。

    在宁心的陪同下,香菜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一口气买了十几双绣花布鞋,还有一些土特产,买完了东西后,拎着大包小包直奔火车站。

    见她走的这么急,宁心有点来气了,“我陪你逛街,陪你吃东西,还帮你砍价,你怎么不多留两天陪陪我呀?”

    “你宁大小姐还缺小伙伴么?”宁心要敢说“缺”,香菜就敢朝她翻白眼,有点不忍见宁心失落,她放松口气道,“我家里、布行,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呢。而且我在电话里跟我先生说好了,今天就回去——下回你要是去沪市,找我玩,我一定不推辞。”

    “那行吧……”不情不愿应了一句,宁心拍着胸脯向香菜打保证,“布鞋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帮你处理。我要是去沪市,我会给你带一大堆布鞋去!”

    香菜内心有点忐忑,还真怕宁心会说到做到。

    宁家这对父女的行事风格有点像。宁焯冉给她整了一片鞋海,她就怕宁心“搬”一座鞋山过去……

    为了稳住她,香菜找了一些理由。

    “先不急,还要看看情况——”

    宁心忙追问:“要看什么情况啊?”

    “我今天买的这些布鞋,就是打算放在店里试麦的,效果好的话再想合作的事。”

    宁心为宁焯冉抱不平,“黑白两道都是抢着跟我爸合作,你倒好,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不抓住,还要看情况——”

    唯恐她又说个没问没了,香菜急忙道:“东西太多了,我要去办托运——”

    办完了托运,香菜也差不多该到点上车了。

    火车奔驰了一宿,第二天清早才到沪市。

    一下车,香菜就急着去联系家里人。

    她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

    藤彦堂斜依在车门边上,带着一身清寒,注视着出站口。

    在香菜向他招手前,他就看到了她。

    他身形一动,忽又停住,脸上仅浮现了一瞬的喜出望外的神情。

    不行,他要高冷。

    因为香菜的不告而别,他很生气。

    等香菜跑近,藤彦堂连车门都没给她开,默默的将她带回来的行李塞到车子的后备箱里,而后上车就发动了车子,都没拿正脸儿对着她。

    香菜很是郁闷,上车后问了两句:“还生气呐?不是不气了吗?”

    藤彦堂淡淡的瞥她一眼。

    香菜安哄了他一路,说道半途中,她都不知道自居该说什么了,于是跟事无巨细的跟他讲述这两天来她在京城的见闻。

    藤彦堂也不知听没听,一直目视前方,掌握着方向盘。

    到了家里,藤彦堂拎着行李箱,香菜跟在后头。

    香菜正说金燕子的事儿,说的正起劲儿时,突然听到一声“砰通”巨响。

    她回神一看,这才发现她竟不知不觉跟藤彦堂回到了房间。

    而藤彦堂一到房间,就把行李箱给重重的丢在地上。

    香菜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感觉原本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如飓风一般呼啸而来,将她整个人推抵在了门上。有藤彦堂的手护着,香菜的背虽然撞了一下门,却没有疼痛感。

    下一秒,香菜眼前一晃,熟悉的气息欺压而来,夺走了她的呼吸。

    藤彦堂狠狠地吻住香菜,然而这并不足以将他这两天以来对她的思念发泄出来。

    吻了一下后,藤彦堂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声,粗喘着将香菜拽到床上,扯掉她的纱巾,绷断她的衣扣,摔断了她的腕表链子……似乎要将她身上的一切束缚都扯下来。

    当藤彦堂扣住她的右手腕时,香菜急忙挣扎,柔声哀求道:“这翡翠手链是奶奶送的,不要抓断了……”

    藤彦堂直接将手链抹了下来,丢到一旁。

    短短两天,他却觉得像是度过了两年的时间,是有紧紧拥着香菜,他才能找到一些真切的实际感……

    直到下午……

    香菜从床上爬起来,扶着要一脸痛苦的看着身边睡得很沉很熟的男人。

    藤彦堂跟她做的时候,不会要求什么高难度的体位,但是那强度,有些叫人吃不消。

    昨天晚上上车前就没吃东西,回来后被藤彦堂拉着一直在房间里做“运动”,已经一夜一天没吃饭的她饿得饥肠辘辘。

    香菜下楼的时候,老太太正好在布置晚饭。

    见她走路扶着要,老太太笑得一脸暧/昧。

    “肚子饿了吧,你坐那儿先吃。”

    香菜扫一眼,“燕大哥呢?”

    “他带人看房子去了。”

    香菜恍然,这才想起来燕松要卖倚虹园的事。

    香菜吃饭时,老太太就坐在她身边,有点扭扭捏捏。

    “孙媳妇儿啊,我跟你说个事儿——”

    见老太太一脸甜蜜,香菜心想八成是发生啥好事了,于是顺着老太太的话接接:“什么事?”

    “阿鸿……”老太太不知是羞涩还是有些犹豫,吞吞吐吐说,“阿鸿向我求婚了。”

    香菜瞪大眼睛,惊呼:“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老太太脸上娇羞的神情很快被迷茫取代,“他说这两天就会到家里来提亲,我让他一定不要来。”

    “你为什么不让他来啊?”

    老太太目光一抬,示意了一下楼上。

    香菜立马明白过来,老太太这是在顾忌藤彦堂。

    其实说实话,香菜对藤彦堂心里怎么想老太太和苏青鸿两人的关系这件事,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

    藤彦堂很排斥苏家的人,对老太太和苏青鸿在一块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很多看法的。

    不管怎样,香菜还是那句话,“奶奶,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不用太顾及彦堂的想法。你是不是想跟苏青鸿在一起啊?”

    老太太扭捏起来。

    答案显而易见。

    香菜又说:“奶奶,我前天给你打电话说的那件事,你怎么看?苏老先生要是回香港去,你怎么办?”

    老太太多年以来的心结被解开,通身舒畅,且看着年轻了不少。

    “阿鸿说,苏家,他肯定是要回去的,好让我跟着去,说是处理完了事情,再回来。”

    “你心里要是愿意,就答应呗。你答应了,彦堂那边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老太太神色黯然,“就算有什么,他也不会给我说。”

    “奶奶,你就放心吧,彦堂知道怎样做才是为你好。他心里真要有什么想法,也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很快就过去了。”

    香菜单纯的希望老太太能够获得那份属于自己的幸福,老太太看上的要是普通人家,反而没那么多顾虑,可偏偏是苏家——(未完待续。)

第471章 提亲

    从银行出来时,燕松心中感慨:有个大腿亲戚就是好。

    没几天功夫,藤彦堂就帮他把他燕家那所破圆子给卖出去了。

    这不,他刚把卖房子的钱存到了银行,身上当然也带了些,买了一堆补品回燕家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见他带一堆东西回来,嘴上责怪他乱花钱,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燕松不回来,家里不开饭。

    他一回来,老太太就去楼上把藤彦堂叫下来吃饭。

    三人坐到一块儿,迟迟不见香菜露面,燕松觉得有点儿奇怪。

    “不是说香菜回来了吗,她人呢?”

    老太太看了满腹怨念的藤彦堂一样,和燕松说道:“她先吃了一点,就去布行啦。”

    燕松知道锦绣布行的工作时间制度是朝九晚五,现在都六点多了,这会儿锦绣布行都打烊了。

    他不禁问:“这个点儿去?”

    “她从京城带回来好些布鞋——”说起布鞋,老太太想起什么似的,跑去楼上拿了一只鞋盒子下来。她把鞋盒子给燕松,“这是给你哒。”

    然后她接着之前的话说:“香菜从京城带回来好多双布鞋,有些是要送人,有些是要放布行里卖的,还有自己穿的。”

    说着,老太太抬起一只脚,给燕松展示脚上的绣花鞋。

    随即,她用眼神指了一下藤彦堂,“喏,彦堂脚上穿的那双布鞋也是香菜带回来的。”

    燕松往桌底下一看,见藤彦堂脚上果然穿了一双崭新的布鞋。然后他打开拿到手的鞋盒子,发现鞋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一双崭新的布鞋,只意外的是,盒子里的跟藤彦堂脚上的那双布鞋几乎是一个样的。

    男士布鞋不像绣花女鞋,有那么多的花样,基本上都是黑色的鞋面和白色的鞋底。

    老太太催促着略微失神的燕松,“换上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现在正吃饭,燕松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等吃完饭洗了脚我再穿。”

    三人继续吃饭。

    藤彦堂吃得差不多了,问老太太,“奶奶,香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九点以前就回来了。”

    藤彦堂看了一下钟表,距离九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香菜去京城这两天,藤彦堂是什么状态,老太太最为清楚。

    真的是可以用“寝食难安”来形容藤彦堂这两天的精神状态。

    见孙儿又回到了这种状态,老太太安慰他说:“你就安心吃你的,香菜很快就回来了。”想了想,她又隐晦的嘱咐,“晚上别太累了,好好休息。”

    她是不介意家里的这小两口子“造人”,但也要考虑别的不是?

    香菜毕竟在外面奔波了两天,回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

    藤彦堂也不是没有节制和理智的人。

    他略微腼腆的笑了一下,“奶奶,我知道,我心里有谱儿。”

    燕松见不得他这么高兴,不说点让他不开心的话,自己心里就难受。

    “姑婆,苏家的事,你跟香菜说了没?”说完,他刻意观察了一下藤彦堂的脸色,见他果然拉下脸来,自己脸上那个美啊,还笑得特别欠抽。

    每回在藤彦堂面前说起苏家,老太太都觉得很尴尬。她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道:“提了。”

    “那她什么态度?”燕松又问。

    老太太看了一眼藤彦堂,笑着不说话。

    就算老太太不说,燕松基本上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说:“香菜把她手上的一票投给姑婆了,我自然也是站在姑婆这边的,少数服从多数——彦堂啊,若到时候苏老先生真的上门来提亲,你反对也没有用。”

    藤彦堂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他是一家之主,在家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项民主投票的表决机制了。

    “那你就试试,看看没有我的允许,他能不能进这个家的门。”

    老太太神色黯然。

    当孙子的居然把亲爷爷拒之门外!

    苏青鸿还想让藤彦堂认祖归宗?

    从藤彦堂对他的态度中就看得出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要说藤彦堂对苏家有没有感情,也不是说没有,总之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苏青鸿向老太太求婚的事,燕松也知道。其实他现在也跟藤彦堂一样,对苏家没什么好感。但是为了老太太着想,他觉得老太太跟苏青鸿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燕松对藤彦堂道:“姑婆都愿意了,你这又是何必呢。姑婆跟苏老先生几十年没见,我相信苏老先生以后肯定会对姑婆很好很好的。而且姑婆看着你跟香菜恩爱,能不羡慕吗?

    你不要把自己的情绪带进来,也要为姑婆想想。她一个人把你照看大不容易,她也需要照顾。但是咱们这些小辈照顾她,跟苏老先生照顾她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你知道不?”

    藤彦堂薄唇轻抿,沉默了半晌后道:“……我心里有谱儿。”

    见藤彦堂不愿多提,燕松也不再多说。

    吃完饭,家里的电话响了。

    燕松正在大厅泡脚的燕松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一秒才说话,“你们家里是有个叫林香菜的人吧?”

    打电话来的是个女孩子。

    “你说香菜啊,她出去了,要不你……”

    燕松话还没说完,就听对方松一口气的声音:

    “我还以为打错了呢!你叫她来接电话呗。”

    “她出去了,还没回来呢,要不你等……”

    “她出去了啊。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燕松有点抓狂的蜷起脚趾,忍下顿足的冲动。

    这小妮子就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吗!

    “她可能九点左右回来。你……”

    “九点啊……是晚上九点还是早上九点啊?”

    燕松有气无力的答:“今天晚上……你要是有……”

    “诶?你好像跟她挺熟的,你是她什么人啊?是不是她老公啊?”

    “不是,我是……”

    “不是?那她老公是谁啊?”

    就这么一来一往,燕松跟电话那头的姑娘然糊了一个多小时。

    他还是第一次跟人打电话打了这么长时间。

    洗脚盆里的水都凉了。

    燕松刚把洗脚盆里的水倒掉,香菜就回来了。

    他跟香菜说起那通电话的事,“刚有人打电话来,说是你京城的一个朋友,是个姑娘家……”

    不用想,肯定是宁心。

    香菜这回去京城,接触的做多的那个姑娘就是宁心。

    燕松跟她感慨,“那丫头太能说了!我听她侃了一个多小时!”

    “你没得罪人家吧?”香菜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燕松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那一个多小时,他基本上都是听对方在说,自己没说多少话。

    香菜的目光刚才还带着担心,这会儿有点庆幸。

    “算你运气好。”

    燕松一脸茫然。他哪里运气好了?

    香菜说:“京城的宁焯冉,你知道是谁吧?”

    燕松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竖起大拇哥,形象的表示了一下宁焯冉的身份,“京城商帮的这个——”然后有抬起小拇指说,“跟宁焯冉比,青龙商会的王世尧都是这个——”

    “刚打电话来的那个女孩,就是宁焯冉的女儿。”

    燕松满眼惊恐,不敢置信道:“你别骗我!”

    香菜一脸正经,“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骗你吗?”

    宁焯冉得女儿——她才去了京城两天,一下子居然碰上了这么大一个人物!?

    他得好好回忆一下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说错话。

    香菜要是告诉他,她见着了宁焯冉本人,不知道燕松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看看燕松,想想宁心,香菜脑补着这两人凑在一块儿的画面,突然发觉那样的画面好和谐,没有一点儿违和感——一个是警,一个是贼,简直绝配。

    燕松想起宁心之前要香菜回来后给她去一个电话,于是把宁心留下来的联系方式给了香菜——

    香菜看了一眼纸片上的号码,就把东西往旁边一扔。

    宁心跟燕松都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她要是给宁心打电话,两个女人凑一块儿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去呢。

    她今天累的不行,得早点休息。

    第二天,香菜醒了个大早,本要起床出去锻炼一下,却被藤彦堂摁在床上做了一番“运动”。

    藤彦堂本在兴头上,听门口的佣人报告说苏家的老爷子来了,一下性致大减,沉着脸梳洗了一番后下楼了。

    苏家的人还在藤家门口等着呢。

    没有藤彦堂的允许,没人敢把他们放进来。

    藤彦堂默默的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

    香菜梳洗的速度没有他快,过了十几分钟后才去大厅。

    老太太一个人在自己房里,羞于见人是一方面,还感觉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去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不过她并没有下楼去。

    苏家的人被请进来了。

    自他们的关系明确后,苏青鸿还是第一次跟藤彦堂面对面而坐,心里还是挺激动的,只是一想到孙儿不认他,他这心里就苦涩不已。

    楼上的老太太,仅仅是看着苏青鸿坐着得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落寞。

    一时间,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一边是苏青鸿,一边是藤彦堂,不管她站在哪一边,都会伤害到另一边。

    除非其中一边有人妥协。

    燕松算是藤家的一份子,但是老太太跟苏青鸿的事,跟他没有最直接的关系,他觉得给藤彦堂吹吹耳旁风还是可以的,而他自己不该瞎掺和进去。

    他和老太太在楼上偷偷关注楼下的动静。

    见老太太紧张的手都在抖,燕松轻声安慰她,“不用紧张,姑婆,有香菜在,准没事儿。”

    老太太也相信香菜会站在她这边,她只是觉得,只要是跟苏家有关的事,就算是香菜,想要说服藤彦堂也是很难的。

    苏青鸿向藤彦堂道明来意,表示自己在四十余年前就该把老太太娶进苏家的大门的,好在老天有眼,让他有机会能够弥补多年前的遗憾。

    他神情怆然,险些潸然落泪。

    藤彦堂却是无动于衷,说话比苏青鸿更直接,“你想娶我奶奶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让我奶奶以什么身份进你们苏家的大门?四十多年前,我奶奶还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她不过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老百姓,你们苏家的人会接受她吗?

    据我了解,当年苏家与梁家和亲以后,梁家便举家迁入苏家。梁家在苏家渗透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奶奶到了苏家之后,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苏青鸿认真道:“我爱她,想和她终老一生,她有没有身份背景都不重要,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至于梁家,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交代——”

    “你会给我一个很好的交代?”藤彦堂嗤笑,清冷的眼眸中盈满鄙夷,倏然有露出一抹锐利的寒芒,“梁家的人躲在香港,我鞭长莫及,要是我的手能伸那么长,你觉得我会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吗?”

    当年梁家为了和苏家联姻,不惜买通青龙帮,灭了燕家一门,还对藤彦堂的父母赶尽杀绝——

    梁家,他是够不着。可是青龙帮,也就是现在的青龙商会——他会亲自与青龙商会算这笔账!

    “苏老先生,”藤彦堂唇角噙笑,然而眼底确实一片冷清,“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我也不想听你说那些虚的,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实际行动来向我证明你能够给我奶奶提供一个不受到任何威胁的家庭环境,如果这一点你都无法保障,那么对不起,我不能把我奶奶交到你手上。”

    听藤彦堂这么说,香菜有点惊讶。

    藤彦堂虽然没说同意苏青鸿提亲的话,但也没有拒绝得很彻底。

    他等于是给苏青鸿开出一个条件,让苏青鸿去搞定梁家的人,和苏家的反对派——

    可以说,他考虑的很周到。

    在苏家和梁家的关系没有断干净之前,老太太以现在这样的身份入住到苏家,确实蛮尴尬的,而且很有可能会遭到梁家人的报复,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香菜附和着藤彦堂说:“我先生说的没错,苏老先生,比起你的承诺,我们更想看到实际情况。”(未完待续。)

第472章 捷径

    “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苏青鸿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肺掏出来,让藤彦堂看看自己娶老太太的这份心到底有多真诚。“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的恩怨,我会让梁家的罪魁祸首站出来负责。有责任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同样我也不会波及无辜……所以,肃清梁家所有人,我可能做不到。”

    他面带愧色,略微低头沉吟,继而又接着说:“你们奶奶可能不习惯香港那里的生活,所以我想等我跟你们奶奶的事定下来后,不带她去香港,我们就在沪市安定下来……”

    刚才苏青鸿在态度坚决的藤彦堂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足以用“狼狈”来形容。他刚刚最后那一番话,简直就是在啪啪的打藤彦堂的脸。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

    藤彦堂之所以不同意苏青鸿和老太太在一起,就是设想到苏青鸿娶了老太太以后,把老太太带到香港去。而老太太名正言顺得进了苏家的大门,难免会碰到依附苏家势力的的梁家人。尴尬都是小事,他就怕那些人对老太太动杀心。

    苏青鸿定居沪市,和老太太事成之后,就避免了让老太太和梁家的人接触,等于是打消了藤彦堂的顾虑。

    既然这一层顾虑没有了,藤彦堂还有什么拒绝苏青鸿的理由呢?

    香菜瞥了一眼藤彦堂,发现他的脸色果然是臭到家了。

    她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她正色道:“苏老先生,我们刚才说那么多,也是为奶奶的人身安全着想,请你理解。”待苏青鸿颔首后,她又继续说,“我们尊重奶奶的决定,要是奶奶愿意,我们这边就没问题。”

    藤彦堂倏然看向她,有点不敢相信这小女人这么容易就把奶奶给卖了?

    她口口声声说站在奶奶这边,他怎么觉得她压根儿就是苏青鸿的救兵啊!

    好气啊!

    “我还没有答应呢!”

    这句话,藤彦堂是对着香菜说的,有点像是在抱怨香菜无视了他的意见而站错了立场。

    “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奶奶的孙子,又不是奶奶的长辈。你说不答应就不答应,你怎么不问问奶奶本人答不答应呢?”在床上,香菜总被他压在下面,可是她在这个家里的权威,绝对在藤彦堂之上。

    藤彦堂起身,气愤道:“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

    说完,他上楼去,撞见在拐角偷听的燕松和老太太,负气对他们哼了一声,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关房里生闷气去了。

    重重的摔门声落下后,香菜对苏青鸿淡笑了一下,“苏老先生,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只要奶奶同意,我跟彦堂这边就没问题。”

    苏青满眼期待的看着香菜,“你也不愿意叫我一声爷爷吗?”

    香菜轻笑一声,当即表明态度,“这你得让彦堂先对你松口。你跟奶奶的事,我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但是你跟彦堂的事,我会站在他那边——”

    谁让他们是夫妻呢。

    苏青鸿久久怅然。看来,想要修复他跟藤彦堂之间的关系,从香菜这里找突破口,是不可能的了。

    香菜将苏青鸿交给老太太接待,回房时看到藤彦堂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香菜一边擦面霜一边说:“奶奶都同意了,你还拦着做什么?你这叫棒打鸳鸯知道不……”

    她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藤彦堂始终没反应。

    “算了,我不管你了。”香菜干脆也不理他了,“我去布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藤彦堂转过身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香菜端正脸色,“别的事我可以考虑你的感受,但是奶奶跟苏老先生这件事,必须要优先考虑奶奶的感受。”

    “我……”藤彦堂感觉自己有口难言,“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香菜想了想,然后明白过来,这男人不是因为奶奶和苏青鸿的事在生气,而是在生她的气。这男人大概是在气她刚才在苏青鸿面前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下了结论。比起家中的地位受威胁,他不能接受的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任何人面前,被香菜无视。

    香菜过去抱着他,像哄小孩子一样,揉着他的心口安慰他,“哎哟,我知道错了,不难受不生气了啊——”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香菜在他猝不及防时往嘴上啃一口,“我会对三岁小孩做这个吗?”一只手不老实的钻进藤彦堂的衬衣底下,胡乱摸着他腹部的那几块肉,邪邪一笑,“我会对三岁小孩做这个吗?”

    藤彦堂终于绷不住了,脸上露出笑意,想要收回去,可怎么都收不回去。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嗯?”

    香菜仰脸儿望着他,“有吗?”

    藤彦堂满眼温柔的笑意,低头亲吻着香菜递上来的粉嫩双唇,发出一声似无奈又满足的叹息。

    “嗯……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去布行。”

    “你是不是太宠我了,嗯?”

    藤彦堂挑眉,“有吗?”

    对她的宠溺就像是无药可医的病,他这会儿又旧病复发了。

    藤彦堂把香菜送到布行并没有立刻离去。

    香菜刚从京城出差回来就开始忙——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女人到底在忙些什么。

    锦绣布行的橱窗已经被香菜折腾成懒女人专区了。

    橱窗里展示的几套旗袍,上到首饰下到鞋子,都搭配好了。喜欢的顾客,直接可以一套买走,就不用买了旗袍之后再去其他地方购买搭配旗袍的饰品之类的东西了。

    很多追求时尚的女性穿旗袍的时候喜欢搭配皮质的高跟鞋,看不上香菜带回来的那些绣花布鞋。不过那些物美价廉的绣花布鞋还是很受一部分顾客欢迎的。

    在锦绣布行待了一上午,藤彦堂特别感慨——女人的购买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锦绣布行的客流,基本上就没断过。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小富婆。

    香菜现在仅仅靠着一个锦绣布行就这么发达了,难以想象等到锦颜女子坊开张后,生意又会红火成什么样。

    午休时,他傍上了自己的“富婆”,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慢慢变成了得寸进尺。

    香菜得时不时提防着办公室外面的动静,生怕有人进来撞破他们的“奸/情”。

    香菜拦着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嗔怒道:“你能不能节制点!”

    藤彦堂粗气轻喘,可怜巴巴道:“我怎么不节制了?算起来,前前后后我跟你才做了三次……”

    “三次还不够?”香菜红着脸,“你有没有算算你一次做了多长时间?”

    “老婆,你是在间接夸我的持久力很强吗?”

    香菜恼羞成怒,捏气粉拳捶了他一下,“你不是在外面一向都很正经的么!”

    “那是因为以前我不知道你竟是这么……美味。”藤彦堂气息灼热,轻吻着她白皙的脖颈。

    现在他食髓知味,对她简直……欲罢不能。

    就在藤彦堂打算更进一步时,百凤闯进来,坏了他的好事。看到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她非但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还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香菜推开粘在身上的藤彦堂,神色慌乱了一下后很快恢复正常,“什么事?”

    “楼下有一个姓陈的老板找你。”百凤面不改色的向她报告。

    姓陈的老板?

    香菜纳闷的问:“哪一个陈老板?”

    百凤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没有报姓名。”

    香菜想到一个人,随即皱紧了眉头,喃喃道:“该不会是那个卖皮草的陈老板吧……”

    他竟然从京城追到这儿来了。

    从香菜的神色中,藤彦堂看得出来香菜对那个所谓的陈老板并不是很喜欢。

    他轻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打发了他去?”

    “很麻烦。”说着,香菜忽然发觉腰上的那只手还在,不禁愣了一下。以前藤彦堂可不是这样,只要有外人在场,他就不会保持对她这种亲昵的动作。

    他是不拿百凤当外人,还是有所改变?

    香菜接着说:“你忘啦?那个卖皮草的陈老板想在你们荣记商场租个铺位,几次被你拒之门外。这回我去京城出差,正好遇见他。他就是想通过我,打通你这层关系——”

    藤彦堂想起来了——他一开始是打算跟那个陈老板合作的,给他把关的香菜知道那人是卖皮草的之后,就不建议他把商场里的铺子租给那人。

    他就依着香菜的意思,一直吊着那陈老板的胃口,对他避而不见,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让那陈老板花了不少冤枉钱来打通关系。

    陈老板大概是失去耐性了,加上他在京城碰巧遇见了香菜,就把主意打在了香菜身上。毕竟香菜是和藤彦堂最亲近的人,是通往藤彦堂这层关系的捷径。

    想走捷径?

    陈老板有点想多了。

    “我去打发他。”藤彦堂还不至于为了不见陈老板就躲在女人身后。

    当陈老板终于如愿以偿见到藤彦堂,大喜过望,觉得和香菜打好关系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只见到藤彦堂没见到今日拜访的对象,陈老板似乎有点不满足,“藤二爷,尊夫人呢?”

    “她在忙。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藤彦堂不咸不淡道。

    陈老板面上一直挂着笑,笑得不算讨好,“想必尊夫人已经跟二爷你说了……”

    “你说商场铺位的事吧。”藤彦堂摆出一点即通的恍然模样,还扯了个小谎,“她从京城回来就跟我说了。”

    要是今日陈老板不来,香菜早就把他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藤彦堂愁眉苦脸起来,扯了一堆安保问题,说安保问题是他们荣记商场的短板,而陈老板卖的是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东西要是丢了,他们可赔不起……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想租铺子不是不可以,要么加钱,商场这边给你解决安保问题,要么丢了东西自己承担责任,不追究其他人……

    陈老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自己都吃亏。

    他注意力分散,发现来兴荣道这一趟果然是值得的。不来他还不知道锦绣布行的生意居然又那么好。同样是做服装生意的,锦绣布行也不是没有价格昂贵的衣裳,可怎么就比他要做的好呢?

    “藤二爷,不知尊夫人这个店,招不招租?”

    一听陈老板这话,藤彦堂就知道他开始打起储绣坊的主意了。

    “你说储绣坊?”藤彦堂笑了笑,“储绣坊要招租早就招了,年底储绣坊和锦绣布行就要合并了——”

    陈老板眼珠一转,“那锦绣布行原来那个铺子呢?”

    锦绣布行那个位置虽然不比储绣坊,可毕竟锦绣布行的名号是在那个位置打响的。借着锦绣布行原来的光,说不定可以发一笔小财。

    藤彦堂笑容不变,“储绣坊和锦绣布行要合并的消息一传出去,业内不止你一个人打锦绣布行原来那铺子的主意,好多人都来问。我夫人不是那铺子的主人,不过她跟我说那铺子的主人已经找好了买家,锦绣布行一并到储绣坊来,那铺子马上就要转手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老板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他干巴巴的笑了一笑,忽然间想起什么,抬头一脸奇怪的对藤彦堂道,“藤二爷,我在京城的时候,有个人找我打听你——”

    藤彦堂眉峰一动,“谁?”

    “宁焯冉。”

    藤彦堂有点意外,他自然知道京城的宁焯冉。可以说,商帮中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

    “他打听我做什么?”

    陈老板的神色更奇怪了,“咦?”

    宁焯冉找他打听藤彦堂,也就表示宁焯冉不认识他。可怎么会这样呢?

    “我看尊夫人跟宁焯冉很熟的样子啊。”

    “香菜和宁焯冉?”藤彦堂从没听香菜说起。

    “是啊!尊夫人在京城的时候,就住在宁焯冉的金桥饭店,宁焯冉很照顾她……”(未完待续。)

第473章 悬了

    藤彦堂憋了一肚子火,他从陈老板的描述中听出来,香菜和宁焯冉之间好像有那么一点让人浮想联翩的不正当关系。

    他知道陈老板肯定在其中添了一番油加了一番醋,那张嘴中吐出来的没几句实话,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宁焯冉何许人物?

    恐怕他对自己女儿都不曾那般上心。这样的人却对第一次见面的香菜百般献殷勤,其居心着实耐人寻味。

    打发走了陈老板,藤彦堂上楼去找香菜当面对质。

    “宁焯冉是怎么回事?”

    见他神情不悦,香菜一脸茫然,“他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

    藤彦堂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模样,说话的口气阴阳怪调,说到最后还有点咬牙切磋的味道,“刚才陈老板告诉我,宁焯冉似乎对你很不一般啊!”

    香菜登时明白了,这男人是吃醋了。

    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桑。

    她解释道:“他一开始也没对我不一般啊,之后看到我手上这只镯子,大概是猜到我跟苏青鸿有点关系,之后他可能又给苏青鸿打电话确认了我跟苏青鸿到底是什么关系,然后他才对我热情起来——”

    香菜亮出左手上戴的金叶玉镯,“这镯子是宁焯冉找关系给苏青鸿带的……”

    香菜话音未落,就见藤彦堂抓住香菜的手腕,将镯子从她手上摘了下来。他举动突然,没给香菜一点准备的时间,痛得香菜感觉左手五根手指头要被齐齐勒断。

    她来不及呼痛,就见藤彦堂抓着玉镯就要往地上扔,她忙喊出声:“别扔啊!这是奶奶送我的生日礼物!”

    藤彦堂动作停住。

    亏得香菜把老太太给搬了出来,不然这金贵的玉镯还不知要碎成多少块。

    藤彦堂气愤道:“把你身上戴的首饰全都摘了!”

    只要一想到香菜佩戴的首饰经过别的男人之手,他心中的熊熊妒火便燃烧着他的理智。

    香菜默默的摘下老太太送得那串翡翠籽银链。

    见她要摘掉左手无名指的钻戒时,藤彦堂感觉肺都要被气炸了。

    他怒吼一声:“戒指就不要摘了!”

    香菜一脸无辜,似听话宝宝一般,“不是你让我把身上戴的首饰全都摘了么……”

    见藤彦堂如炸毛的怒狮一般,香菜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戒指为什么不能摘?”香菜问他,见他不答,仰着脸儿又追问一遍,“为什么不能摘?”

    藤彦堂脸色渐渐转红,不知是怒的羞的还是憋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耐不住她连连追问,藤彦堂一把将她的左手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与她十指相扣。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碰撞到了一起。

    他翻了一个白眼,说:“明知故问!”

    香菜笑得甜蜜又调皮,握紧了藤彦堂的手,说:“今天下午我们要不要就这样手牵手走回去?”

    藤彦堂唇角扬起,柔声道:“那就早点回。”

    香菜有点意外,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其实她刚才说那话,多少有点试探的意思。以前他们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时候,哪怕是旁边还有第三人,他就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做亲昵的举动。

    今日他们亲热被百凤撞见,香菜好一阵慌乱,却发现藤彦堂没有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在她身上的手还是该放哪儿就放哪儿,表现得无比自然。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因为以前藤彦堂在人前还是蛮矜持的,没有这么……奔放。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照这个节奏,他们今天可以省一顿晚饭了。

    香菜在兴荣道吃东西,不用给钱,刷脸就行。出了兴荣道,就没几个人认得她了。

    到了一个烧烤摊,吃了人家几个串儿,要付钱的时候,一摸兜,发现她这兜里比她烟熏过的脸还干净,香菜眼巴巴的望向藤彦堂,“你带钱没?”

    “都在车上。”

    两人都有没带钱,这怎么整?

    三十六计,走为上。

    主意打定,香菜拉着藤彦堂就要跑。

    咦?怎么拉不动?

    我拉我拉我再拉!

    香菜跟藤彦堂拔了一阵河,她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藤彦堂就跟长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他身子不动,可眼中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柔越来越盛。

    “吃霸王餐落跑,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藤彦堂不假思索道:“不觉得。”

    他都不愿意去想他们被烤肉老板满大街追着跑的画面。

    香菜心里那个气啊——言情剧里的情节果然都是骗人的!

    藤彦堂向不远处招了一下手,然后见一辆车缓缓驶来。

    小北一直驱车跟在他们后面。

    香菜本来还想看看周围有没有熟人,可以借个钱啥的,见小北拿着钱包从车上下来,便打消主意,然后在收回目光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香菜眉头一拧,目光变得不确定。

    她看到的那人的身影像极了千聿,但是堂堂一个大联盟的顶尖高手怎么会……那么狼狈?

    感觉不对,香菜松开藤彦堂的手,追了过去。

    藤彦堂示意小北去付钱,金跟上了香菜。

    两人一道追上去,发现那人果然是千聿,不过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千聿——

    千聿如承重荷,走路时佝偻着腰,脚步也有些虚浮,他嘴角处有一大片淤青,虽称不上是鼻青脸肿,但青肿的左眼看上去实在触目惊心。

    他这副模样,所过之处,引得周围之人纷纷侧目。

    香菜拦下他,看到他这副狼狈的鬼样,不禁大吃一惊。

    “千聿,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搞成这样?”香菜难以想象大联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会沦落成这副模样,“我听百凤说,金爷到处在找你,这两天你到哪儿去了?”

    千聿神情躲闪,侧身时大约是牵动了身上的某处伤口,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千聿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肯定是被人打的。但是谁会将大联盟的高手打成这样!?

    千聿拎了一些吃的和药,胳膊好像有点承受不住那些东西的重量,一直在微微颤抖。

    见他只低着头不做声,香菜变了脸色,再次质问:“千聿,这到底怎么回事?大联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被打成这样,这让我们怎么放心把金爷的人身安全交到你手上!”

    一贯平静的千聿,那张浮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藤彦堂开口:“千聿,以你的身手,绝对可以成为大联盟中最坚不可摧的一道防线,有人破了你这道防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止金爷和香菜的人身安全难以得到保障,就连大联盟的存在都岌岌可危——”

    他可不是危言耸听。事情的发展要是严重的话,后果的演变绝对会比他说的还要可怕。

    千聿吃力的抬起眼,看向藤彦堂,嘴唇蠕动了几下,说道:“是地下拳场出事了……”

    地下拳场的事,香菜并不了解,不过藤彦堂和千聿都在那里打过黑拳。

    藤彦堂曾经会把过剩的精力发泄在拳场之上,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他找到了恰他发泄精力的办法,就很久没去过拳场了,拳场上的有些情况可能还不知道——

    而千聿不一样,千聿自从在那里打过黑拳以后,就觉得那里是个锻炼身手的好地方,便给予了关注,所以拳场的最新情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最近拳场来了个高手,是个日本人,出手相当狠辣,不知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买通了裁判一方,与裁判珠胎暗结、里应外合,在擂台上所向披靡,称霸全场,一时间风光大胜。

    千聿看不惯那名日本拳手的做派,决心上台去终结对方的连胜。他和对方交手,自己被打成这样,对方自然也不讨好。

    就在对方撑不住的时候,无耻的裁判突然要求暂停,宣布一周后继续比赛。

    千聿已经养了两天伤,就等五天后去拳场再战那日本拳手。为荣誉而战,他绝不能输!

    但是以他现在这种状态,肯定不敌对方,顶多也就能再撑两分钟。

    藤彦堂了解了情况以后,真真觉得千聿傻得可爱,而且他特别想问问香菜,大联盟中的人是不是都像千聿一样浑身冒着傻乎乎的气息。

    千聿是舞刀弄剑的高手,打拳根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藤彦堂不用问细节,都能想象得到在拳场擂台上是一副怎样惨烈的状况。

    千聿愤愤不甘道:“那个日本拳手数次犯规,裁判却视而不见……”

    “这算什么。”藤彦堂说,“我不了解情况,不过我听到一些风声,那称霸拳场的日本拳手是一个人,但是在擂台上打拳的不止是他,他不行,会有身形与他极为相近的人代他出战。你也知道地下拳场的规矩,所有出战的拳手必须蒙面,你看不到对方的面孔,对于不熟悉的对手,你怎么判别他是不是原来那个人?

    不信你就等着,五天后,出战跟你打的很有可能就不是两天前跟你对打的那个人了。”

    香菜有些埋怨的看藤彦堂一眼。“千聿已经伤成这样,他再出战,必输无疑。”

    藤彦堂颔首,表示认同她的话,接着又对千聿道:“像你这种情况的,我也听说过——不过不是发生在地下拳场。

    有个武道馆的日本武士去一个华族的一个武馆踢馆,与武馆的馆主交手一番后自知不敌馆主,没有认输却说要来日再战。那馆主顾念两国邦交,便答应了日本武士两日后再打一场。隔天,馆主出门后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打成重伤……

    之后那名日本武士如约上门——那馆主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与他交手,结果毫无意外,馆主输了。

    于是当天,那武道馆便对外大肆宣扬他们打赢了华族的一代宗师,说华族武术不及日本……”

    听藤彦堂说了一番,千聿渐渐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

    香菜听得也是一愣一愣。

    藤彦堂想了想,又说:“日本拳手既然疏通了裁判这一层关系,我想地下拳场可能已经被日本人买通了,不信你可以动用大联盟的势力查一查。”

    香菜附和:“如果真是这样,纵使你再能打,也是赢不了日本拳手的。”

    因为裁判不会判你赢啊!

    “除非——”

    香菜的一个转折,让千聿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双眼一亮,期待的看着香菜,急切的问:“除非什么?”

    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他也要抓在手中!

    事关荣誉,他不能输!

    香菜握紧拳头,俏脸上露出凶狠之色,“除非你强大到能够碾压对方,打得对方毫无招架和还手的余地!”

    藤彦堂揽住她的腰,“你就别怂恿他了。”随即他又对千聿道,“这五日,你且安心养伤。五日之后,我跟你去拳场看情况,大不了我代你打。”

    千聿默默点头,若不是他亲手打败对方,他到底是不甘心,不过这并不代表毫无意义。

    日本拳手耍阴招还找人代打,他们为什么不行?

    香菜让千聿回大联盟去。

    他已经消失了两天,总不能成了这副鬼样子就一直躲着金爷,起码要跟金爷那边交代一声。他在擂台上没有打输,只是输给了别人的阵仗,这又不是多丢人的事。

    跟千聿分道扬镳,藤彦堂和香菜手牵手步行回家。

    香菜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

    她终于忍不住问:“彦堂,你真要帮千聿出战?”

    藤彦堂没有看她,几步可查的叹息一声,说:“先看看情况吧。”

    想到千聿身上的伤,他不禁蹙起眉头,忧虑起来。

    能把大联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伤成那样,可见那日本拳手的身手不一般。

    就算他要帮千聿出战,也不见得一定就能打赢。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他,胜率可能会大一点。

    但随着他的狂躁症一点一点的被香菜治好,他就很少再陷入狂躁的状态当中。长久不出战,他对擂台的感觉已经变得生疏了……

    这一局,悬了。(未完待续。)

第474章 砸场和救场的区别

    夜里,趁香菜熟睡,藤彦堂悄悄离开两人的爱巢,直到凌晨才回来。

    他回来时,香菜有所察觉,张开眼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见藤彦堂正在床那边小心翼翼的脱去自己的外褂,动作有点不自然。

    他带着一身风尘与疲惫,还有寒霜的气息,显然是从外面刚回来。

    藤彦堂脱下外褂后,轻轻吸一口冷气,抬起右手揉了揉左肩,然后开始慢慢脱去衬衫。

    周围没有足够的光线,香菜看到他的形态如黑暗中的一道剪影,看不到他的丝毫神态,也能隐约听到他吸冷气的声音。

    她爬起来打开床头的灯。

    灯光骤然亮起的一瞬间,藤彦堂如惊弓之鸟一般,忙将脱下一半的衬衫又穿了回去。

    他的动作快不过香菜的眼睛,她还是看见藤彦堂想要遮盖住的左肩那片淤青。

    香菜目光一紧,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她抓住藤彦堂衬衫的领口,将他的衣服往下扒,露出他左肩上的那片淤青。

    “这怎么回事?”

    藤彦堂背对着香菜,不肯转过身来,也没回头,似乎有点躲闪着香菜的目光。

    他含糊说了一句:“没事。”

    “没事?那肩上这伤怎么弄得?”香菜将他整件衬衫给扒下来,发现他身上不止肩上这一处淤青。她凑近将他上身检查了个遍,当目光抬起时,竟看到他半边脸也有点青肿。她当即怔了怔,“你去打拳了?”

    藤彦堂默默点头。

    几日后,藤彦堂有可能代千聿出战应付称霸地下拳场的日本拳手。在出战前的这几天,他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的。

    他不怕输,也没想过也输,就是担心自己在擂台上找不到昔日的那种感觉。今夜去试了一试,他发现自己的身手确实比以前弱了好多,不然也不会带一身伤回来。

    看着他左右两边不对称的脸,香菜担心到上火,抬手往他另外没肿的半边脸上拍了一巴掌,“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你怎么能让人打脸!”

    藤彦堂哭笑不得,“难道为夫除了这张脸,身上就没有别的地方有观赏性了吗?恐怕……不止观赏性,功能性也很强吧,这一点,夫人不是最了解的么……”

    藤彦堂用这种不对称的脸深情脉脉的说着情话,感动到香菜的同时,还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

    她一边笑一边问:“打赢了没?”

    藤彦堂露出狂炫霸酷拽的神色,“不是我给你吹,我在拳场上,从未有败绩。”见香菜还在笑,他唯恐香菜不信似的,又强调一遍,“我真没跟你吹。”

    “我信我信我信!”香菜一边笑一边将他上半身扒了个精光,“打拳打累了,那你今天晚上就别卖力了,为妻来伺候你。”

    藤彦堂配合她的动作,任由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裤。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他躺在床上,张开怀抱,准备好了接纳香菜的疼爱。

    香菜瞄了一眼他裆部精神奕奕的“小兄弟”,忍着笑呼啦一下扯过被子往他身上一盖,“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藤彦堂如梦大醒,仿若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将他全身被撩拨起来的火苗尽数熄灭。

    他都摆好姿势了,这小女人居然说要给他烧水洗澡!

    藤彦堂将双手收进被窝,默默的——

    扯……蛋!

    端了热水来,给藤彦堂擦了身子,香菜还拿出红花油坚持要给他抹上。

    藤彦堂嫌红花油的气味太重,不愿意上药。他主要是担心自己抹了药后,香菜在他身边闻到刺鼻的气味会睡不着。

    再次入睡,香菜发梦。

    梦中的情形似曾相识——

    她躺在床上,睁眼看到一个身形与藤彦堂极其相似的人坐在床边,借着幽暗的灯光,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幽绿的灯光给整个房间带来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而床边的人似乎也散发着沉沉的死气。

    他正在脱去身上的外褂,动作机械的让人怀疑他的肢体生锈了一样。

    “彦堂?”

    梦中的这个人,像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却又给她十分陌生的感觉。

    香菜坐起来,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扳过来。她看到一张极为恐怖的脸,那张脸的五官已经腐朽,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一只眼珠从眼眶里脱落出来,另一只眼睛在森白的头骨中转动。失去了皮肤的嘴部,形成了一个黑洞,发出了类似死神的嘶鸣声,像是要将香菜整个人吸纳进去。

    香菜浑身狠狠一颤,猛然惊醒。她像是一个溺水者重新呼吸到了水面上的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喘息,满眼都是惊魂甫定。

    “香菜,怎么了?做噩梦了?”

    藤彦堂一碰她,她立马一头扎进他怀里。

    听到她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藤彦堂疼惜不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碎她似的,轻轻将她环在双臂中,一手轻抚着她细软的发丝。

    他以为香菜做噩梦是梦到了她前世种种可怕的事情,柔声在她耳边呢喃:“没事,没事了,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回想方才的梦境,香菜浑身一凉,猛然抽身用双手捧着藤彦堂的脸,极力张大婆娑的泪眼。

    藤彦堂凑近她,让自己的五官渐渐清晰的映入香菜模糊的视线。

    在她眼中的泪水溢出她通红的眼眶之前,他轻轻用亲吻啄去。

    香菜哽咽着,“我梦见你……坏掉了……”

    看到他衣冠整齐,而外头的天空才是蒙蒙亮,她呼吸不禁一窒,双手不由得抓紧他的衣领,紧张的问:“你要出去?”

    藤彦堂犹豫一下,尔后柔声道:“不出去了,我在家陪你。”

    香菜紧抱着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得到安全感,内心反而充斥着强烈的不安。

    ……

    警政司会议室。

    坐在警政司左手边的明锐,似乎丝毫不受凝重气氛的影响。身为警政司副司长的他一脸平静的听着底下的人汇报……有关地下拳场的事。

    所谓的地下拳场并不是在建在地底下,而是有人非法经营的拳击场所,暗地里拉拢一些格斗高手,里面还有聚众赌博活动等。

    此次日本拳手在地下拳场闹出的动静太大,在拳场狠捞了一笔,引起了各方不满。

    实际上,这个地下拳场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地下拳场的赌拳这种活动,本来就是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富豪和资本家扭曲心态下的产物。不少国府官员也参与其中。可以说,地下拳场还算是有背景的。

    这么有背景的地下拳场却被日本人暗箱操作,对一部分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些人还被圈走了不少钱,结果有人一怒之下向警政司举报了地下拳场非法经营的事情,还列举了一大堆切实的证据揭露了地下拳场里的一些丑恶行径。

    公共租界警务将会有大变动,由警局取代法国人的巡捕维护公共租界的法制治安。

    在即将到来的这次变动中,外界肯定会有人质疑警局的执行能力。而警局直属警政司,警局出现什么问题都会直接影响到警政司的内部系统。

    公共租界新设的警局想要对外宣扬自己的存在感,仅仅少了一个契机——警政司正头疼这一点。原计划是在新警局设立之初,让警局里的干探破一桩足以惊动全国的悬案。这样的悬案在警政司里比比皆是,然而警局里找不到一个有能力破案的人啊……

    然后就出了地下拳场这样的事——

    警政司的段司长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们完全可以借题发挥,端了地下拳场之后把声势搞大,扩大整件事的影响力,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的有所作为和成绩……

    会议室,有人提议马上采取行动,杀一个措手不及,今天就去封了地下拳场。

    段司长有些意动。

    段司长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副司长明锐却顾虑重重。

    明锐道:“不如等到四天以后——”

    “还要等四天?”有人对明锐露出不服之色,当即呛声说,“现在时局瞬息万变,你知不知道四天以后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你到底还是年轻——”

    明锐淡淡的看那人一眼,面色不改道:“这跟年不年轻没有关系,四天以后,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我华族一位无名的拳手力战日本拳手。”

    “这又怎样!该封还是要封!”

    “要封也不是现在——”明锐懒得跟他打舌战,索性不再看他,对段司长道,“司长大人,方才听完小吴汇报的情况,我就在琢磨,查封地下拳场这件事势在必行,但一定要抓准时机——”

    段司长看向他,“什么时机?”

    “小吴刚才说,日本拳手在地下拳场的连胜险些被终结掉,最后约好四日以后与那位和他势均力敌的拳手再战一番。胜负未分,我觉得四天以后的那场比赛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如果我们现在就去查封了地下拳场,等同于是消极对待日本拳手的宣战,华族拳手不战而败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不好听。而且按照日本人的行事作风,他们肯定会大肆渲染这件事。

    地下拳场的事已经引起了国府的重视,各方也在关注,这已经不是个人荣誉的小事情,而关乎我华族荣誉。一旦我华族荣誉受损,我们受到舆论的压力是小,说不定还会被上头追究办事不利的责任……”

    段司长点头赞同,“时机很重要!”

    见段司长就要被说服,立马又有人表示不服,“那还要等四天!万一这四天里,走漏了风声,地下拳场的那些打黑拳的人都跑了怎么办?”

    明锐抬眼一扫,清淡的目光中带给他们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说:“查封地下拳场的事,就我们在座的几个知道。若是有风声走漏出去,也一定是我们中的某个人或是某些人把消息走漏出去的!”

    那可不!

    会议室中,也就七个人。

    要是有消息出去,问题就出在他们七个人身上,每个人的嫌疑都很大!

    当即,包括段司长在内,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觑。

    “那就这么定了,”段司长一槌定音,“四天以后,等日本拳手和无名拳手的比赛一结束,立马就行动!”

    这时候有人弱弱的道:“那万一……华族的无名拳手输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向明锐投去看好戏的目光。

    这下明锐可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明锐自信一笑,“若不是裁判被日本人操控,日本拳手的连胜已经被无名拳手给终结掉了。你们觉得那名无名拳手会输吗?”

    “凡事都有个万一!”

    “那我们就见机行事——”明锐说,“我们可以在比赛的时候,派几个便衣去留意赛事的情形。如果发现华族拳手快输,我们就可以提前行动——”

    有人冷笑,“那还不如今天就行动!”

    “那不一样,我们现在行动是砸场,四天以后看情况不对行动是救场。”明锐道。

    段司长说:“明锐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定了——四天以后看情况行动!一切听明锐指挥!好了,散会!”

    明锐立马起身,“段司长——”

    段司长看出明锐有话要对自己说,就对其他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先散了。

    等会议室内只剩他们两人,明锐露出一副市侩的嘴脸。

    “段司长,趁着消息没有走漏出去,我们可以从中大赚一笔……”

    段司长听得意动,却摆着一张正经脸。

    见他不说话,明锐继续将自己的计划向他合盘托出。

    只要查封地下拳场的消息没有走漏出去,那外界的人都会以为地下拳场还在日本人的操控之中,便会有很多人以为四天以后的拳赛日本拳手有很高的胜率。

    在大部分人不看好华族无名拳手的情况下,他们将赌注压在无名拳手身上,到时候可不就是有机会狠捞一笔么。

    国府中很多官员喜欢赌拳,段司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卖几个人情出去,到时候段司长在官场中可就是如鱼得水了。

    听了明锐的主意后,段司长没有表态。

    但是明锐知道,段司长一定会照他说的做。因为他知道这个段司长有多贪/婪。(未完待续。)

第475章 要不要我当你的对手

    夜里惊梦,不安的预感总是缭绕心头且挥之不去,香菜在忐忑中也意识到自己竟是这么害怕失去藤彦堂。

    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安全感和惶恐几乎是对等的,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就像是生长在两个极点,永远不可能有交汇的那一天。

    看到藤彦堂在家里的暗室练拳,香菜有些愧疚。她感觉是自己拖累了他——

    藤彦堂今日本来是要去拳场找人对练,见香菜自噩梦中醒来精神状态不佳,便说要留在家里陪她一整天。

    他用沙包练习,和与人对练所收到的效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老太太和苏青鸿在一起玩的忘乎所以,哪有功夫管那小两口的事情?

    倒是燕松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干,到处溜达的时候看到藤彦堂在暗室里挥汗如雨和一个沙袋在战斗,纳闷的挠挠头,走进去后他才发现这暗室里的名堂。

    他沿着墙边,一路摸着墙壁上的凿痕,清楚的感觉这些痕迹不是天然形成的。但若要是人为的,他实在想象不出是怎样一个疯狂的人在墙上留下的这些痕迹。

    “这墙怎么回事?这些划痕是装饰吗?”燕松说,“啧啧,满满都是杀气。”

    藤彦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喘一声道:“你家的装饰是这样的?”

    他扶着沙袋的双手久久没有松开,想起被狂躁症折磨的那段日子——一旦病发,自己就会被关在这间暗室,将体内狂暴的冲动和过剩的精力全部发泄出来。曾经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他才会渐渐找到平静。

    后来,他知道有地下拳场这么个地方,才慢慢摆脱了这间禁闭室。

    再后来,他遇到了香菜……

    一想到这个小女人,他的唇角便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

    见他抱着沙袋傻乐,燕松一阵莫名其妙。

    他正好走到藤彦堂身侧方向,这才看到藤彦堂脸上的淤青。

    燕松有点愣住,“你脸怎么回事?”

    不等藤彦堂回答,他又道:“香菜打的?”

    藤彦堂没好气的一笑,“她舍得打我么!”

    “哎哟哟,要不要我把她叫过来,你当面问她舍不舍得打你。”

    燕松笑得特别欠揍。

    藤彦堂当真一拳挥了过去,被燕松轻轻松松闪身躲过。

    “我说真的,你俩没有闹矛盾?”燕松觉得是时候好好扮演一波“好大哥”的角色了,在这个家里除了孝敬老太太,做一些协调弟弟和弟妹之间的夫妻关系的工作也是可以有的。“刚我看见香菜挺焦躁的,搞得我都不敢跟她说话,就怕一言不合把我也揍一顿。我说你怎么惹着她了?”

    藤彦堂不由得敛住笑容,他本以为燕松是在开玩笑,听他描述一番后,才意识到香菜可能真的在焦躁不安。除了今天早上她被噩梦惊醒,在他怀里哭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将这种情绪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他知道香菜在担心什么。可燕松却误会了,以为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藤彦堂跟他解释:“过几天,我有一场拳赛,她可能是担心我会出事吧。”

    “拳赛?”燕松怔了一下,随即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抱怨说,“难怪你在练!有这么好的事,居然不告诉我!”

    藤彦堂失笑连连,“这哪是好事——”

    接着,他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燕松。

    燕松越听,表情越凝重。

    听到最后,他那表情让藤彦堂感觉自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燕松说:“知道不是好事,你还要接这个烂摊子?”

    藤彦堂大义凛然,“总不能让日本人为所欲为!”

    “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日本人在华族为所欲为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们什么干不出来?”燕松觉得藤彦堂把事情看的太严重了。

    日本人在华族的领土上所犯下的恶行无数,操控地下拳场什么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燕松用自己的理论跟藤彦堂分析,“你不把它当一回事儿的时候,它就不是个事儿。你越是把它当一回事儿,这样的事儿到最后制造出来的影响力就会越大。

    那个叫千聿什么的,也是冲动。他跟日本拳手较什么劲儿呢!你说是不是?

    这一开始就算是个事儿,我觉得你那朋友也太耿直了。我要是他,我就无视裁判,直接把那日本拳手揍得站不起来,那裁判要是拦我,我就连他一块儿揍。谁拦我我揍谁!本来就是他们无视规则在先,你那朋友也根本不用遵守比赛规则,赢了也不会被说什么——是他没有抓住赢的机会。”

    燕松愁的不行,“裁判这是在故意拖延赛程,肯定会在几天后的比赛中动手脚,换人都是小事。就怕还会出别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藤彦堂问。

    “日本拳手称霸地下拳场,未尝败绩,终于有人可能会中断他的连胜,接下来的这场比赛肯定会倍受瞩目。万一这场比赛引来了身份敏感的人关注……”

    “你是说……”藤彦堂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燕松摇摇头,“有些事不好说。”

    巡捕和警察隶书的机构部门虽然不一样,但履行的职责都是类似的。燕松当过巡捕,对警界的风起云涌了解一些。藤彦堂没有干过他这一行,对此一知半解也是情有可原。

    龙城巡捕房就快被撤销,虽然职责还在,但已经怠慢了龙城的警政事务。而新警局可就不一样了——与消极怠工的巡捕房不一样,新警局正处在活跃期。

    燕松就在想,如果新警局因为拳赛的事盯上了地下拳场,那可就麻烦了。

    而且他有预感,这可能会是个大麻烦。

    燕松表示他会去打听一下,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与藤彦堂详说。

    他觉得藤彦堂对着沙袋练拳,不会收到太显著的成效,于是说:“你这么练不行啊,要不要我当你的对手?”

    藤彦堂丢给他一副拳套,“我正好也想试试你的身手。”

    燕松笑得有点心虚。

    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要是认真起来,他根本就不是藤彦堂的对手。

    戴上拳套,燕松跟藤彦堂过招,十余招过后,他便有些招架不住。

    藤彦堂认真起来,简直跟疯狗一样。

    而且燕松心里是有阴影的,他还记得哪天被燕松打晕然后被五花大绑在了废弃的仓库里……

    察觉到燕松渐感吃力,动作变得迟缓,藤彦堂笑着轻嘲一句,“你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你还没我这沙袋经打呢。”

    燕松举双手投降,“老了老了,不行了。”他摘掉拳套时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说你那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

    藤彦堂点头,“是蛮严重的。我就是考虑到几天以后他恢复不过来,才决定帮他代打接下来的这场比赛。”他有些感慨道,“也许正像你说的一样,一开始无视它就好了,但是事已至此,这场比赛不得不打——”

    燕松自然会审时度势,知道接下来的这场比赛不得不打,而且还要打赢!

    但是日本人太特么黑了!

    藤彦堂要是想赢得漂亮,实在难!

    燕松帮他想主意,“你去跟你那朋友多了解一些对手的情况——

    比赛那天,日本人就算要换人,换上的人跟换下来的人身形和拳风都会差不多,毕竟换人这么无耻的事,他们不会做的太明显。

    你朋友也是高手,应该会对对手的身法有印象。而且从他身上受的那些伤,都可以看出来日本拳手只要会攻击身体的哪个部位。

    你可以好好的研究一下,提早做出应对之策。”

    燕松说的这些,藤彦堂都想到了。

    “香菜……”

    他主要顾虑到香菜的感受,才没有离开家。

    在藤家待了这么多时日,燕松怎会看不出来这小两口如胶似漆?尤其是藤彦堂对香菜不仅是百依百顺,简直好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在他们面前,燕松感觉自己天天承受一千点的暴击,他这只单身狗已经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只要看到藤彦堂对香菜好,他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感叹,为什么他不是藤彦堂枕边的那个人呢……

    燕松说:“香菜肯定是也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才会那么担心你。你好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比赛,不用担心香菜,她在家里又不会出什么事。

    你赶紧去找你那朋友吧,香菜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趁虚而入的。”

    燕松用摆出特别诚恳的表情。

    藤彦堂有些无语。他能说燕松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不放心出门么……

    “你跟我一块儿去!”

    燕松的脸瞬间垮下来了。

    藤彦堂把燕松提溜到香菜跟前,说要出门,立马就得到了香菜的允许。

    香菜一早就给百凤打电话,让她去查一下地下拳场的事。

    结果一出来,她吓了一大跳,不查不知道,这一查,没想到地下拳场的背景居然这么宏大。不止沪市的各个地方的豪绅富商,就连国府的高官也都有份参与。这些人都是喜欢豪赌的人。

    那地下拳场,简直就是一个古罗马的斗兽场。

    地下拳场,还是一部分势力洗钱的地方。

    其实暗箱操控,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地下拳场,只是没有日本人这么张狂。

    参与地下拳场豪赌的一部分商人和日本人做生意,把转来的黑钱放到地下拳场里洗干净,此事被日本人掌握。

    日本人通过一些手段参与到地下拳场当中,似乎不甘做参与方,渐渐主导了地下拳场的赛事……

    藤彦堂和燕松一起出门,但两人不是一道回来的。

    藤彦堂回来的很早,在晚饭前就回来了。

    燕松直到深夜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巡捕房我有个同事要跳槽到警局去,他稍微跟我透露了一下,四天以后警局会有行动,上头已经向他们发出召集令了。他说他不清楚行动的内容是什么,不过这次应该是个大行动,到时候别的警员也会从其他地方调过来参与这次行动。

    我想,这可能跟地下拳场的事有关。因为时间几乎是一致的,都是在四天以后。”

    听到这些,香菜内心反而安宁了许多。

    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好采取应对之策,明明预感到会发生一些事情,却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那样不安感才会越来越强烈。

    燕松猜测:“比赛那天,警方可能会对打黑拳的人展开大追捕。”然后他问藤彦堂,“你还是决定要去打比赛吗?”

    藤彦堂想了想,坚决点头,“打。”

    这场比赛,不得不打。

    燕松有点无奈,“好吧。那我明天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警局上头的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从始至终,香菜定定的看着藤彦堂,仿佛要将他的模样铭刻到骨子里。

    燕松知道香菜肯定是在担心藤彦堂,其实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地下拳场还是有点背景的,警局想一窝端了那里,还是有点难度的。”燕松的话中带了很多安慰的成分,想到地下拳场中的规则,他觉得他们也可以跟日本人一样钻空子。他嘱咐藤彦堂,“彦堂,你要是上场,不管如何都不要摘掉自己的面具。如果有意外,我安排你跑路!”

    他突然又想到,“咦?香菜,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在警政司工作?你可以找他打听一下——”

    经他这么一说,香菜想起了在警政司担任副司长的明锐。

    燕松又说:“不管警局有什么行动,一定是警政司直接下达的命令。”

    香菜想了想后,点头说:“我问问。”

    但是她跟明锐的关系有点微妙。

    明锐那个人本人就有点微妙,这回他会不会答应帮忙还不一定。

    藤彦堂不太想香菜跟明锐有太多的交集。

    他看向香菜,“我来问。”

    香菜略微愣了一下,“也行。”多言了一句,“你不要直接去找他。”

    依明锐现在这样的地位,谁跟他关系亲近,必会惹一身是非。(未完待续。)

第476章 天龙和千道归宗

    (《慕香》正在完结的路上,新书正在筹备ing,将会在云起发布)

    时间推移,距离拳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香菜的内心也越来越焦虑。

    她怕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藤彦堂,继而影响到他两天后的那一场比赛,在他面前就一直没敢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

    他们已经从明锐那里收到确切的消息——

    两天后的那场比赛,无论结果如何,整个地下拳场都要遭殃——警方将会查封那里。

    不止如此,所有跟地下拳场有过关系的人,都将会受到警方的调查。

    藤彦堂曾是地下拳场的拳手,而且还是战斗力排行第一的拳手。在赛场上和赛场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的身份信息在内部是公开的。

    不过,地下拳场的内部几乎没人知道接下来即将会和日本拳手对战的人是藤彦堂。

    为了能够让藤彦堂带着最佳的身体状况去应战,香菜这几日没有做大鱼大肉的给他吃,每日三餐给他准备的都是保健食品,每晚用精油给他按摩减缓他肌肉的压力。

    他几次想亲热,都被香菜推拒了。

    藤彦堂欲求不满,自会把过剩的精力发泄在打拳上。

    被香菜按摩了两个晚上,藤彦堂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所变化,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天打拳的时候感觉动作变灵活了很多。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到底是因为他欲求不满,还是香菜按摩术起了作用。

    这天晚上,藤彦堂趴在床上。

    香菜只是给他按摩背部,他就觉得整个人舒爽的快要飞上云端了。

    他时不时的舒服的哼哼几声。

    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香菜按摩的手法不是胡乱来的,就是觉得奇怪,他以前都不知道香菜的手活儿居然这么好。

    一想到香菜那双手曾在别人身上游走过,藤彦堂心里的醋坛子就被打翻了,有些不是滋味的问:“你从哪儿学的这门手艺?”

    “我自个儿看书琢磨出来的。”

    为了把藤彦堂更好的状态发掘出来,香菜可是做了不少工作,还专门找了穴位书,请教了几名老中医,练了一手的按摩术。

    也不知被按中哪个部位,藤彦堂险些被猛然袭来的一阵剧痛击晕。他哀嚎一声,捂着背部的某处,连连倒抽了好几口冷气才缓过劲儿来。

    香菜轻轻打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按向他腰部正中线上第一腰椎棘下突凹陷的地方。

    “少年,脊椎不行啊。”

    藤彦堂脸上仍残留着痛色,“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后腰这块儿受过伤。”

    香菜一边轻按着他那个部位一边解释说:“这里是悬枢穴,常常按摩可以治腰脊剧痛、腹痛腹泻的。”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藤彦堂引以为豪,“你这行啊,功课做的很足啊。”

    “那是必须的,”香菜半点儿也不谦虚,“我能我对我老公的身体马虎么。”

    藤彦堂脸贴着枕头傻笑起来。

    香菜动作一顿,想到藤彦堂跟日本拳手对战可能会受到伤害,忍不住嘱咐了几句:“后天就要比赛了,到时候你跟日本拳手交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脑袋。人的很多致命穴位集中在脑袋上——”

    说着,她一只手的拇指掐在了藤彦堂头顶心的位置,也就是在头顶正中前发边与枕骨粗隆之间陷中。

    “这里是百会穴,又叫‘头顶心’。很多武侠小书中提到任督二脉,其实这里就经属为督脉,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被大力击中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还有这里,”香菜又掐住了他头前入发际五分处,解释说,“这是神庭穴,根百会穴一样,经属为督脉,是督脉与足太阳膀胱经会和之穴,如果被击中轻则头昏脑胀,重则昏迷休克。”

    香菜又捏了捏他眉梢与外眼角之间后越一寸凹处。

    “这里是太阳穴,可以说是人体最脆弱的穴位之一,被击中后轻则头昏眼黑耳鸣,重则死亡。很多小书中将高手的弹指神功描写得出神入化,说什么一粒花生米就能打死一个人,说的就是击中太阳穴。”

    藤彦堂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听她介绍了头部这三个致命的穴位,便等不到下文了,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穴道是可能会致命的?”

    “睛明穴——”香菜指着自己的眼睛向让示范,“眼内眦角上方0.1寸处——就这个地方,被击中的话的话可能会头昏眼花,出现昏迷情况。”

    “还有人中穴。”香菜掐着他惹人中穴说,“很多人知道指掐可以使昏迷的人苏醒,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如果遭重击会使人轻则头晕眼花,重则不省人事。”

    香菜又给他指示了头顶部后正中线上,第一与第二颈椎束突之间的凹陷处的哑门穴,在枕骨粗隆直下凹陷处与乳突之间的风池穴,在喉结旁开处1.5寸的人迎穴——

    这三处穴位都不能经受重击,否则将会陷入昏迷。

    藤彦堂默默的将这些穴位的位置记下,知道了这些穴位的具体位置,就可以在遭受对手攻击时,保护好这些重要的位置减免伤害。

    香菜的手在藤彦堂脑袋上一阵乱按乱摸。

    “怎么,想谋杀亲夫?”饶是藤彦堂如是说,却也没有组织那两只胡乱作祟的手。

    香菜眨眨眼俏皮道:“我要打通你的任督二脉,说不定你一夜之间就能练成绝世神功!”

    藤彦堂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自己早已昂扬起的**抵着她,呼出的灼热气息毫无保留的喷洒在她颈窝中,低沉的声音说着暧昧的话,“我的神功,夫人不是很了解吗?猛龙入洞,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夫人还想让我练成什么神功,尽管说……”

    香菜脸红红,却作佯怒神态,“你正经点!后天就要比赛了,保留体力。”

    藤彦堂将她的手引到自己身下,触碰他那如烙铁一般坚硬滚烫的地方。

    他委屈道:“明日一别,好几天都不能见面,你就不能让我……嗯?”

    香菜沉浸在他的疼爱中,双眼微微失神,至于藤彦堂最后又说了什么,她恍恍惚惚,听得不是很清……

    拳赛还没开始,香菜这边就开始了应急之策。

    拳赛当日。

    香菜乔装一番,混入地下拳场。

    所谓的地下拳场,并不是建在地底下,而是在一个大型仓库。

    整个仓库被分割成好几个部分,占地面积最大的还是最中央的擂台和四周的观众席。

    今天傍晚时分,距离拳赛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拳场观众席爆满。

    放眼望去,常上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没有找到座位。来晚的人根本就挤不到前面。

    香菜凭借娇小的身躯钻到了前面距离擂台最近的一个位置,听到两个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交谈——

    其中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维持了场内的秩序后,回来跟带过他的师傅说:“我在这里工作半年,从来没见过拳场来过这么多人——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

    较为年长的师傅看到现场情况,也感觉有些异样,却忽视了心底这种轻微的感觉,只道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你也不想想今天这场拳赛有多重要,日本拳手小次郎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龙,那都是厉害的人物。今天这场比赛会分出胜负,关键是之前他们二人的那场比赛争议声太大了,消息肯定传出去了,自然会引来不少人围观。”

    年轻人问:“师傅,你看好谁?”

    师傅对擂台前的某个方向嗤之以鼻。

    那个方向坐了一排日本人。

    “虽然天龙在地下拳场输过几场。不过在这里没人怀疑天龙的实力。他这个人特别轴,屡战屡败——在拳场不管输给谁,他都要再去挑战人家,就算打赢了,他还是会再去挑战。

    而且我听说,这个天龙来历神秘,上头只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上头派人去查,关于他的事,几乎什么也查不到……

    我怀疑,他的来头比小次郎还大!”

    年轻人听他张口闭口都是天龙,问:“师傅,听你这么说,这场比赛,你看好天龙?”

    “当然是看好天龙啦!”师傅说的理所当然。

    天龙的实力摆在那里,之前要不是裁判从中捣乱,他已经就赢了小次郎!

    师傅的民族荣誉感还是很强烈的,他相信天龙一定会在擂台上狠狠揍小次郎一顿,替老百姓出一口恶气。

    年轻人不以为然,出言反驳师傅,“我承认天龙是有实力,但是师傅你也不想想,日本人能让他赢吗?”

    师傅看着年轻人直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到底是年轻,听不进老人言。”

    他都说了,天龙身份神秘,可能比小次郎更有来头。然而年轻人却忽略了这一点……

    天龙,正是千聿在地下拳场的代号。

    但是今天的天龙,却不是千聿。

    师傅不知想到什么,感叹一声,说:“如果是千道归宗出战,这场比赛会更有看头。”

    哪怕是第一天来地下拳场当班的工作人员,也不会不知道“千道归宗”这个名号。

    在地下拳场,千道归宗战力第一,无人能出其右,至今还未有过败绩。

    藤彦堂,便是千道归宗。

    在赛场上,没有人不害怕他那种狂野且不按章法出拳的打法。

    师傅还说,小次郎打败了千道归宗之后,才能算真正称霸全场。之前小次郎叫嚣着要挑战千道归宗,但是千道归宗很久都没有来过拳场了,与他应战的一人说除非他打败地下拳场所有的拳手,否则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挑战战斗力排行第一的千道归宗。

    结果,事情就演变成这样了……

    今天的千道归宗是天龙。

    香菜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抬眼一扫,发现那边荣鞅和马峰也已经就位了。

    这两人在沪市,尤其是在龙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二人一到场,就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

    招待他们的那人,是地下拳场的老板之一,姓郑。

    郑老板见荣记三佬中缺了一个人,不禁问道:“荣爷、马三爷,怎么不见藤二爷?”

    马峰看了一眼,快速收回目光,笑着回道:“你说彦堂啊,他来不了,昨儿下午他就坐车去京城跟人谈生意去了。”

    郑老板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似乎也没怀疑,只有说话的口气变了一些,听上去挺惋惜的,“真是可惜了,二爷居然错过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比赛……”

    马峰一语双关,“天龙大不过小次郎,彦堂再来也是一样的。”

    郑老板略愣一下,反应过来后,一连说了几个“是”。

    随后,郑老板又说:“不知二位今日看好小次郎还是天龙,我帮你们下注,输了算我的,赢得算你们的。”

    马峰与荣鞅对视一眼。

    荣鞅讳莫如深的对郑老板道:“我当然是希望下次也带着我二弟一起来。”

    郑老板愣了一下才意会过来,面前这二人是要把赌注下在小次郎身上。

    郑老板热情道:“好好好,我先带你们找位置,然后马上去给你们下注!”

    马峰厚脸皮道:“那就劳烦郑老板屈尊给我们带路,带我们找好点的位置。”

    “那是一定的!”郑老板又笑着摆手道,“屈尊谈不上,能为您二位服务,是郑某的荣幸。”

    马峰与他虚与委蛇,“诶,郑老板太抬举我们了。”

    马峰和荣鞅跟在郑老板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生意上的事情,听上去就是藤二爷这次“出差”去京城在办的事情。

    郑老板羡慕不已。他要是能有荣记三佬那样的成就,也就不参与到地下拳场这档子事里了。

    郑老板由衷的感慨,“三位爷真的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荣鞅谦虚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马峰接着:“我们也就是小打小闹、摸爬滚打,到处找能生财的路子,郑老板要是有好路子,哪天我们好好谈谈。”

    郑老板赶紧应下。(未完待续。)

第477章 “天龙”

    全场爆满。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尽是人头攒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下拳场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但观众们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接下来这场拳赛受到这么多人关注,身为擂台主角之一的小次郎,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对准擂台的灯光骤然亮起的那一刹那,满场哗然,每一个观众都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在热烈的掌声之中,面戴能具的小次郎大摇大摆的登上擂台。

    小次郎可一点也不“小”,他四肢肥壮身形肥硕,脸盘是常人的两倍大,几乎看不到脖子,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拳击手,更像是一个相扑手。

    一个搞相扑的跑到拳场来,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画风不对,所以,很多人怀疑他是不是来错场子了……

    他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能剧面具,准确的说,是面具扣在他脸上。面具根本就盖不住他那张肥大的脸。

    能具在日本本是极具文化特色的东西,形式各异。小次郎戴的这张面具是苍白的,嘴唇又宽又后,上扬着诡异的弧度,一双眼孔也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狡猾奸诈的感觉。

    寒冬腊月天气,拳场又没有开放暖气,小次郎却是赤膊上阵,能够让人清楚的看到他身上抖动的肥肉。

    小次郎一登上擂台,观众席上的掌声变得稀稀拉拉,没有原本那么热烈。只有支持的一小部分人在鼓掌时还坚持着很大的力度,只是那些人听不到周围的掌声后,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压力,纷纷悻悻然的放下手。甚至有几个人感觉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面色尴尬又惭愧得低下了头。

    小次郎大受打击,将不满化为愤怒,站在擂台中央,大吼:

    “天龙何在!?”

    “天龙何在!?”

    “天龙何在!?”

    他一连吼了三声,声音响彻拳场。

    全场寂静,仿佛都在屏息等待天龙出来应战。

    天龙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在擂台之上,这让很多人的期待落空。

    小次郎绕着擂台踱步转圈,操着蹩脚的口音说着各种黑天龙的话。

    “怎么了天龙,难不成你要做缩头乌龟?事到如今你退缩,等同于是战场逃兵,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你要是怕了,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时间,但是你忍心让这么多人失望而归吗?”

    小次郎在擂台上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说要再给天龙一些时间,难道他忘了五日前他险些输在天龙手上吗?还是他以为,他一定会打赢接下来这场比赛?

    五日前,小次郎和天龙进行了十二回合制的拳赛,两人一共打了八个回合,天龙使出全力在六个个回合中都占到了便宜。到了第八回合时,他和小次郎都身负重伤,体力透支,尤其是小次郎半跪在地上,根本就站不起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裁判叫了停……

    今天,天龙和小次郎还要再打四个回合,每一回合持续三分钟。这十二分钟的比赛,引来几乎千人围观,现场不可谓不壮观。

    擂台上的小次郎自以为是拳场最亮的风景线,浑然不知他就是最煞风景的存在。

    “天龙,出来!别当缩头乌龟!”

    小次郎一再出言不逊,挑衅不知藏身何处的天龙。

    观众席处,不知谁放大声音说道:“现在离正式开赛还有二十分钟呢,天龙没来正常不过。小次郎,你也太积极了吧!”

    他话一出口,立马遭到周围的人一顿炮轰。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就让他嚎呗,嚎个二十分钟,我就不信他还能这么精神。”

    “就是!你这不是在提醒他时间没到么!你不是买天龙赢吗,怎么对日本人那么好心!”

    那人要被自己蠢哭了,手抓脑袋时灵光一闪,“我说的是方言,他不见得能听懂,哈哈——”

    擂台上的小次郎听不到他们那边在说什么,也听不懂那人说的沪市本地话,只听到那一片爆发一阵哄笑声,便觉得那些人是在针对他,顿时羞怒非常。

    他兀自咬牙切齿一阵,迈脚到裁判身边,一手猛地揪住裁判的领子,轻轻松松将裁判整个人拎高到脚尖点地。

    “天龙没有出现,他就是自动认输!”面具也掩盖不住来自他脸上狰狞的气息,他怒声命令裁判,“快点宣布结果——是我赢了!”

    裁判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艰难的抬起两条胳膊,指着腕上的表,做苦瓜脸状讨饶道:“太君,我也想宣判你赢啊,但是比赛的时间还没到呢,严格意义上来说,天龙这会儿没来,不算迟到,是您来的太早了……”

    小次郎怒得牛喘一声,将裁判怒摔到地上,大步向台下而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擂台边缘时,只听“喀啦”一声响,继而整个拳场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大约五秒之后,在一片哗然与尖叫声中,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灯光亮起,将擂台上方照得如同白昼。

    此刻,擂台上多了一个人,他的身形如崖壁上的的一棵顽强生长的劲松,神采斐然且屹立不倒。

    “天龙”也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没有表情,不过眼孔周围画着精致的金色花纹,让整张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具变得灵动不少。

    在地下拳场,每个拳手戴的面具都不一样。小次郎认出天龙的面具,却不知面具底下并不是天龙本人。

    “天龙,你终于出现了!”小次郎大步迈回擂台中央,气势汹汹的与“天龙”对峙。

    “天龙”岿然不动,丝毫不受小次郎气势的影响,他好整以暇的将双臂环在胸前,面具底下的那双神色不明的双眼似在上下打量小次郎。

    小次郎的身材是“天龙”的两倍有余,打赤膊的上身抖动的白肉没有一处伤痕。

    见状,“天龙”立马明白,上回与真正的天龙对打的并不是今日出场的这个日本人。

    “天龙”发问:“你真的是小次郎吗?”

    小次郎神情颐指气使,嚣张的不行,用蹩脚的发音套了一个华族成语,“如假包换!”

    “天龙”轻轻嗤笑一声,“五日前,我将小次郎打得站不起来,他在我手上哪儿受过伤,我记得一清二楚。你身上一点伤都看不到,你告诉我你是小次郎,请你用理由说服我。”

    就算小次郎再戴一张面具,“天龙”也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脸色很僵硬。

    小次郎倏然冷笑一声,“你也不是天龙吧!”

    他听说那日天龙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天龙能撑到第八回合,也许是真的有实力。小次郎相信天龙能撑到最后的原因,实力是一部分,更大的可能性是天龙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

    天龙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尤其是肩膀受到粉碎性打击,短短的五天,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擂台之上?

    “天龙”觉得,事情演变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再追究两人的真实身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这场比赛的性质已经从小性质的常规比赛发展成了万众瞩目的重量级比赛,其中意义与以往不同。

    “今日,我就是天龙。”“天龙”凛然说道,“不管你是不是小次郎,我只要在这些人面前将你打败,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哼!”小次郎重重一哼,冷声道,“大言不惭!打败我?你想多了!”

    “试试不就知道能不能了。”

    两人还未动手,就在擂台上打起嘴仗。他们制造的硝烟味再浓,观众席上的人也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

    既然两名拳手都已就位,现场的观众也都到位,裁判宣布,没必要再等十几分钟,现在就正式开赛。

    延续五日前的比赛,两名拳手接下来打四个回合,但是五日前的比赛成绩不作数了,今日的四回合,赢局多者获胜。

    裁判一宣布完,满场哗然,观众席上很多人都向裁判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五日前,十二回合制的比赛,天龙和“小次郎”打了八个回合,前八个回合天龙赢了六个回合,与“小次郎”的比分是6:3。今日裁判宣布五日前的成绩不作数,等同于是将两人的比分清零了,这对今日的“天龙”来说并不是一项公平的裁决。

    但是没办法,裁判既然已经厚着脸皮将这种恬不知耻的规定宣布出来,就不会再收回了。

    裁判站在自己这边,小次郎十分有优越感似的,向“天龙”扬起下巴以示挑衅。

    “天龙”毫不在乎的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状。

    其实这样也好——

    如果以前的数据还算数,十二回合制的比赛,真正的天龙已经赢了六个回合,那就意味着今日的“天龙”只要在接下来的四个回合中打赢对手一场,就赢得了整个比赛。

    那对“天龙”来说,才是不公平的事。

    四场比赛,只打一场就赢得整个比赛,也太没劲了。

    规则改变了,那就是意味着,不管是“天龙”还是小次郎,在四个回合中打赢对方三个回合,就算赢得了这场比赛,如果双方各赢两场,那肯定是要加赛的。

    加赛,呵呵。

    如果这四个回合,“天龙”和小次郎真的打了个平手,那加赛之后,整个比赛就变成了五局三胜制。按照日本人一贯的做派,小次郎在第五局输掉以后,比赛的规则肯定又会有变化,五局三胜制说不定就变成了七局四胜制,九局五胜制……直到拖到“天龙”输掉比赛。

    锣声响起之后,第一回合开始。

    “天龙”和小次郎谁都没有先出手。

    小次郎皮糟肉厚,“天龙”难以从他满是肥肉的身上找到可以脆弱的地方攻击。小次郎身上的肥肉,就像是一身铠甲,保护着自己重要的器官部位。

    小次郎的心理活动一直都很活跃,应战他的这个人虽然戴着确是天龙的面具,但他清楚此人不可能是天龙。他很想摘掉对方的面具,看看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天龙”那张面具下的脸,对小次郎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透过那双面具的眼孔,小次郎感受到来自对方双眼中的浓浓嘲弄。

    小次郎捏紧拳头,心里决定一定要打碎“天龙”的面具。

    身随意动,他怒目一睁,浑身骤然迸发出杀气,向藤彦堂冲去。

    别看小次郎身形肥硕,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显得笨重。

    他动作飞快,大有横冲直撞的架势。他每一脚都踩得扎扎实实,脚掌落下时发出“嘣嘣嘣”的巨响声,带动了整个擂台,吓得人双腿发软。

    裁判唯恐被波及到,忙退闪到安全线以外。

    “天龙”比较沉稳,原地避开了小次郎挥来的第一拳,在小次郎的拳头打向他同一个部位时,他立马就明白了小次郎的意图。

    小次是要打掉他的面具!

    五日前,真正的天龙与假小次郎对战时,面具被假小次郎一拳打碎了一角,所幸当时他躲闪的巧妙,才没有受那么严重的伤,不然面具的碎片扎进他眼睛中,刺破他的眼球,那他一只眼睛可能就要失明了!

    “天龙”躲闪小次郎的攻击时,一掌向对方的腰部推去。

    这蓄了七成力的一掌,结结实实的落在小次郎得侧腰上,却如同打到了棉花上,对小次郎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天龙”心中大惊,不及多想,快速补了一掌后,忙退到了安全线以外,摆起了防御的姿态。

    我天,那是肉么,简直就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防御装好么!

    此时此刻,“天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想在小次郎身上找一点精瘦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样的话,哪怕他使出全力,也不见得会伤得到小次郎一根汗毛。

    当日真正的天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真假小次郎之间的战斗力差别会有那么大?

    小次郎一边用手抠着被“天龙”打到过的地方,一边打趣的挑衅道:“你是再给我挠痒痒吗?”

    “天龙”轻哼一声,分身上前,出拳如影,拳拳到肉,一连打了十几拳。

    小次郎索性站着不动,任由他卖力的出拳,猫戏耗子一般的神情看着“天龙”。(未完待续。)

第478章 小赤佬

    眼看第一回合就要结束了,“天龙”出拳如雨且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拳落在小次郎身上都会留下一道清晰的拳印,拳印很快就消失了。

    小次郎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反而像在享受按摩一般,一脸的惬意和享受。

    小次郎一直没有还手也没主动出击,他要是继续这样消极比赛,一回合三分钟很快

    一直没有还手的小次郎大约是失去耐性了,忽而起手,看上去宽大厚重的巴掌向“天龙”的脑门上拍去。

    “天龙”身形一闪,跳到小次郎露出破绽的身后,右手捏拳中指关节突出,以手作锥状向小次郎背脊的命门穴刺去。

    命门穴位于第二腰椎棘突旁两寸的地方,是人体的长寿大穴,如果能够经常的按摩这个穴位,可以起到缓解人的腰痛,精力减退,神情疲惫,腿部浮肿,肾部有疾病等症状,对于老年斑和青春痘也有很好的效果。

    但是在按摩命门穴的时候,力道太大,会戳破气门,造成全身的瘫痪。

    久经格斗场,尤其是经过殊死搏斗的人大都养成了一种敏锐的直觉,小次郎也是如此。

    当“天龙”进入到他视线的死角,快要脱离他视野的范围时,在那一刻,他感觉到危险来临,整个背脊都是凉的。

    他条件反射似的瞬间做出反应,两脚一旋,就要扭开身子,收回自己的破绽。

    比起“天龙”的拳速,他的行动和反应速度还是略微迟缓了一些。

    “天龙”的拳头还是锥在了小次郎的腰椎上,但因为小次郎做出闪躲,他这一拳没有命中命门穴,算是擦了个边。

    这一下,终于打出了小次郎不一样的反应。

    小次郎后脊中招,疼痛感和麻痹感相继袭来,交替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小次郎脸色一变,看上去有些苍白。他咬紧牙关,绷紧嘴唇,咽下闷哼声。

    他瞪视“天龙”,浑身爆发出熊熊怒火,仿佛被刚才那一拳粉碎了他沉重的铠甲下包裹着的玻璃心脏。比起疼痛,他更觉得受辱。

    小次郎大脚一迈,明显是要对“天龙”采取行动。

    而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锣响了。

    第一回合结束。

    小次郎脸上的肥肉一动,扯起嘴角,冷笑一声,对“天龙”嘲讽道:“算你运气好!”

    “天龙”对他竖起一根手指,挑衅似的对他摇了摇,又倒竖大拇指,做了个鄙视他的动作。

    观众席的大部分人配合着“天龙”的动作,齐齐向小次郎发出了嘲讽的嘘声。

    小次郎经不起挑拨,立马恼羞成怒,大步噔噔噔向“天龙”冲去。

    这么多人来现场,裁判也不好由着日本拳手胡来,于是在接受到台下领导的眼色,立马跑上去拦住了小次郎。

    “太君太君!”裁判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使不得啊太君!第一回合已经结束了,休息一会儿,第二回合你再搞他!”

    裁判瘦小的身板哪里能拦得住身形肥硕的小次郎?

    不过小次郎却是在裁判拦他的时候停下了,并不是他大发善心。

    怒火未消的小次郎摘下扣在脸上的苍白面具,一鼓作气摔在地上,抬手怒指着“天龙”,吼声如闷雷作响:

    “我要跟你签生死状!”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生死状一旦签下,这场比赛,不死不休,至少也要打到其中有一个人站不起来。

    “天龙”玩味儿的问:“小赤佬,你知道签了生死状意味着什么吗?”

    “我就怕你不知道!”小次郎冷笑。

    “你会感到害怕就行。接下来有的是让你害怕的,你怕得求饶叫停,我也不会罢手的!”

    小次郎扬起下巴,不屑的一哼,“少说废话,我就问你敢不敢签!”

    “天龙”口气轻蔑,“小赤佬,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立下生死状,擂台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旁人不得干预。没有裁判干预,还想赢我赢比赛,有点自信过头了吧。”

    “我大日本帝国主义的武士跟你们这些东亚病夫不一样——”小次郎与“天龙”互相嘲讽,“我们喜欢用实力说话!”

    “我不相信你在地下拳场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见小次郎变了脸色,“天龙”嗤笑一声又接着道,“没有那实力,就不要说打自己脸的话,免得叫人笑话。”

    小次郎脸色铁青,大手一招,怒声吼道:“把生死状拿来!”

    很快,裁判拿来白纸黑字的生死状。

    今小次郎与天龙两方比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生死两不追究。旁人不得干预其中。

    两人咬破手指,在状纸上画押签字,定下血契。

    生死状一定,小次郎露出迷之笑容,他此刻的表情跟他一手摔破的能具一样,透着阴险狡诈诡异的气息。

    他挺起胸脯,一副胜券在握状。

    方才那一回合,他根本未出力,而“天龙”打他费了不少力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已经摸清了“天龙”出拳的路数,而“天龙”未必知道他的——

    小次郎认为自己占了很大的优势,看到赢面颇大,他内心忍不住洋洋得意。

    还高兴没多久,他猛然感到背脊某处泛起一阵轻微的疼痛感,不禁脸色变了变,想起方才“天龙”在那回合结束前出的那一拳,心中漾起不详的预感。

    这种感觉很快被他的自信心冲淡。

    他自信,一定能打败“天龙”,赢得这场比赛!

    小次郎双眼渐渐露出凶光,他不仅要打败“天龙”,还要在擂台上杀了“天龙”!

    生死状一签,方才那一回合等于是热身之战,与输赢无关。

    裁判宣布休息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比赛继续。

    “天龙”与小次郎分坐擂台两角,中间的直线距离就是方形擂台的一条对角线。

    小次郎一坐下,便有两名助手上来殷勤的为他按摩舒缓肌肉的压力,还有喂水的,拿毛巾给他擦汗的。

    其中一个助手捶到他后背的某处,小次郎又尝到了几近麻痹的疼痛感。

    不详的预感再次升起,小次郎一脸凝重的看向坐姿惬意的“天龙”。

    “天龙”这一边也有几个助手,一样是要给他按摩、喂水、擦汗的。

    他仅用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和一个“滚”字就逼退了这些人。

    他算是地下拳场的老拳手了,对这些人的手段还是很清楚的——

    一些有权势的人想要操控赛事的结果,就会买通这些助手——被买通的助手就会想方设法的做一些对拳手不利的事,比如在给拳手按摩的时候,会将针剂偷偷的注射到拳手的肌肉中,或者给拳手喂加了迷药的水,又或者在给拳手擦汗的毛巾里下药……

    中招的拳手再次上台之后,没多久就会使不出力气,被对手打败。

    他们这些卑劣的手段,“天龙”一清二楚。因为他也中过招——就那样,对手依然没能将他打败。

    十分钟很快过去,锣声再次响起,双方拳手回到擂台再次上演一番激烈的较量。

    再次与小次郎对峙,“天龙”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变得不一样。如若不是小次郎已经摘下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而且一直没有离开众人的视野,他险些都要怀疑前后的小次郎是不是同一个人。

    上个回合,“天龙”还能从小次郎身上找到弱点,但是此时此刻得小次郎像是进入到了另一个警界,完全就是无懈可击的铜墙铁壁一样,叫他无从下手。

    “天龙”一动,小次郎陷入警惕。

    小次郎始终保持着与“天龙”面对面而立,提防着自己的背部再次遭到攻击。

    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能感觉到背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痛。

    也不知“天龙”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

    “天龙”面具底下的那张脸似乎在笑,“小赤佬,你在怕什么?”

    小次郎明知道“天龙”是在挑拨他,攻击他的心里防线,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上当,还是禁不住着了“天龙”的道儿。

    “我怕?”小次郎觉得可笑,冷嘲热讽道,“我怕你给我挠痒痒吗?”

    “天龙”不恼不怒,右手捏成拳头的形状,中指关节突出,“挠痒痒吗?刚才那一下,爽不爽?”

    小次郎脸色微微一变,方才休息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上回合最后的那一下是不是巧合,竟然能够让他感觉到疼痛到麻痹。

    “华族的功夫,博大精深,真正厉害的高手对你出拳,拳头不用碰到你,就能将你打伤。”

    小次郎就当他是在开玩笑,付之一笑就罢了。

    就在小次郎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天龙”目光一厉,飞身攻去。

    小次郎脸色骤然一变,慌乱中条件反射性的伸手格挡,因为有些猝不及防,他被打退数步。

    不待他脚步停稳,小次郎的肘侧又挨了一记飞腿。他横跨一大步,堪堪稳住身子。

    他愤怒的放下格挡在脸前的双手,对着仍在出击的“天龙”冷笑,“真是卑鄙啊!居然偷袭……”

    “偷袭?你确定是偷袭?”

    说着,“天龙”一记“飞龙冲天”,举起一拳狠狠砸到小次郎的下巴上。

    小次郎的头部受到猛烈冲击,整个人也险些被掀飞出去。他匆忙后退数步,稳住脚步。

    一再陷入被动,小次郎彻底怒了。

    他双臂猛地一振,整个人如一座一动的高山,逼近“天龙”。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攻击,都不在退却一步。

    小次郎像是穿了铁布衫,罩了一层金钟罩,“天龙”的拳头根本奈何不了他。

    小次郎一拳向“天龙”挥去,手臂像是一只粗壮沉重的铁棒,一下要讲“天龙”砸成肉泥。

    “天龙”感觉他这一拳不能将他砸成肉泥,也会让他受到重创。

    他当即采取反应,身子一侧,堪堪躲过,让小次郎的拳头砸了个空。

    小次郎拳头落空,急急停住动作,拳头不松,劲道犹如飓风一样向躲闪到一旁的“天龙”扫去。

    见状,天龙矮身,见小次郎的拳头追击而来,心中预判自己躲不过,不得不跳到小次郎的攻击范围以外。

    但是小次郎紧追不舍,双拳并用。其实他出拳的速度并不快,却能让人感觉到他拳头的力度有重若千钧,叫人承受不住。

    小次郎频频出击,化被动为主动,他虽然没有碰到“天龙”,却消耗了“天龙”不少体力。

    “天龙”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小次郎出拳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眼看小次郎的拳头袭向肩头,“天龙”一个急转旋身夺过。

    而就在这时,小次郎突然张开五指,一根手指勾住了“天龙”的衣领,便一把猛地将衣领抓到手中。

    在两道向外拉扯的力道下,“天龙”的上衣不堪重负,撕拉一声,被扯成了两半。

    现场炸了。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女性的尖叫声。

    “天龙”的背上有数道清晰的抓痕。

    只要是经过人事的男女,都知道“天龙”背上的抓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产生的,包括小次郎——

    小次郎大声嘲笑,“看来天龙先生的床上功夫要比台上功夫猛啊!”

    “天龙”活动筋骨,背上的抓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样活动起来。

    “天龙”似乎在笑,声音中透着一股愉悦,“只有我的女人才能在我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痕,小赤佬,你可没这样的福气。”

    “哼,胡言乱语!”一言不合,小次郎怒摔衣服碎片,飞扑向“天龙”。

    “天龙”躲闪过小次郎的飞扑,还没站稳见对方又飞扑过来,他立马明白小次郎的意图——

    这小赤佬是要将他压成肉泥!

    光是想想,“天龙”都觉得浑身跟碾压过一样,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地方。

    他想把小次郎当成球一样踢开,但是飞脚陷入小次郎的肥肉中立马反弹出来。

    小次郎一把捞住“天龙”腿,原地转了几圈,将“天龙”整个人甩飞出去,这一下险些将“天龙”扔出擂台之外。(未完待续。)

第479章 装死

    被甩飞出去的那一刻,“天龙”恍似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整个人悬空盘旋数周后重重落到擂台的角落,又滑行到了边缘地带。若非他用脚蹬住了擂台的柱子,整个人怕是要跌落到擂台之下。

    他与小次郎签订了生死状,这场比赛不死不休。所以就算“天龙”跌出擂台范围,也不会被判定输了比赛。即便如此,被对手摔到擂台下,那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有时候甚至比输了比赛还让人感到难受。

    “喝啊——”小次郎肥硕的躯体猛地一震,张嘴发出一声响彻拳场的怒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小次郎没迈一步,脚掌仿佛在捶打着地面,整个擂台都在震颤。随着小次郎加速奔走,擂台颤抖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擂台四面的围栏在颤抖中发出“嗡嗡”的声响。

    突然,小次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随着脚步声的消失,擂台地面也停止了震动。

    擂台四面围栏颤抖的余音还在,却在渐渐变弱。

    嗡嗡嗡……

    一道阴影从高空急坠而下。

    只见小次郎纵身飞向空中,身子腾空旋转半周,以肘尖做武器,向躺在地上的“天龙”锥去。

    小次郎肥硕的身影几乎将“天龙”整个人笼罩住,带来一股如大军压境的压迫力和死亡的气息。

    “天龙”面具底下的一双瞳孔骤然紧缩,若被小次郎这一肘击打到要害之处,就算不命丧当场,也会受到重创继而失去抵抗能力。

    “天龙”就地一滚,避开冲击的同时两脚点地,侧身一翻,右脚忽而传来针扎一样的剧痛。

    他脸色轻微一变,很快恢复镇定。

    小次郎身体重重砸到“天龙”方才躺倒的地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擂台剧烈一震,似有崩塌的趋势,叫人心生恐悸。

    “天龙”半跪在地,双手撑在身体的两旁,在小次郎落地时,一阵地动山摇似的晃荡感袭来。他稳住心神,忽视脚踝的剧痛,奋身而起,对身倒地的人小次郎同样施以重重的肘击。

    小次郎身形看似笨重,身手却意外的灵活。

    见“天龙”袭来,他就地快速翻了一周,他肥硕的身子仍没能逃脱得了“天龙”肘击的攻击范围,反而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给他。

    喀!

    “天龙”的肘击击中了小次郎的侧肋。

    卡啦——小次郎瞬时清晰的听到肋骨在自己体内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响,断裂的肋骨好像刺破了他肺脏的某个地方。

    “啊呜!”小次郎张口吐出学沫,双眼染成血色,迸发出嗜杀的凶光。

    他咬牙忍下痛呼,不及“天龙”躲闪开,他侧身一翻一脚蹬中其小腹,想要将他踢开。而“天龙”动作灵活的如泥鳅一般——

    小次郎的脚掌都要贴到他身上了,只见“天龙”腾空一翻,人瞬间就到了小次郎身侧的另一边,手还扯着小次郎右手的大拇指。

    他借着翻身时的力道狠狠一扯一掰一拧一按,动作一气呵成,将小次郎的整条右臂扭在其背后。

    小次郎趴在地上哀嚎着,模样极其狼狈。他右手的大拇指以不正常的角度别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正都正不过来。

    “天龙”对着他的侧颈和后脑各锥了一拳,打完之后立马撤退防御。

    “天龙”打他侧颈那一下,刺破了小次郎的耳膜一样,除了嗡嗡的耳鸣声,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后脑受到重击,头晕目眩了一阵,突然出现了失明感。

    小次郎懵圈了。如果“天龙”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他必然会招架不住。庆幸的是,“天龙”并没有继续。小次郎,包括观众席上的大部分人,都不理解“天龙”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天龙”右脚先前遭受到打击,有些使不上力,现在是凭着一口气在强撑。他不是不可以乘胜追击,只是等到小次郎反应过来后,他怕自己拖着伤脚会躲闪不及。

    与其冒着输掉比赛的风险给小次郎多“挠几下痒痒”,还不如省点力气,稳扎稳打赢下这场比赛!

    “天龙”心里如是想。

    “天龙”退闪到一边,摆出防御性的动作,对趴在地上不动的小次郎招了招手,“小赤佬,还起得来吗?”

    听他一派轻松的口气,像是这场比赛无论持续多久,他都游刃有余。

    小次郎毫无反应。

    “天龙,天龙,天龙!”观众席上,响起了呐喊声。

    支持率,几乎是一边倒。

    小次郎倒下后,已经过了五秒。

    有人发出质疑:“裁判,为什么不读秒?”

    裁判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慢吞吞蹭到小次郎跟前。

    十秒。

    裁判读完十秒,如果小次郎还不起来,那就意味着这场比赛的最终的获胜者是“天龙”!

    “一。”

    “二……”

    当裁判读到八秒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天龙”胜利的希望,然而就在这时,趴着不动的小次郎突然窜了起来,引得观众席上不少人发出了惊呼声。

    对此,“天龙”没有表现一丝意外。

    他早就看出小次郎是在“装死”。

    小次郎吐出嘴里的血沫,抬手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渍。

    他右边侧肋肋骨断裂的地方,大约是积血缘故,那一片皮肤颜色渐渐变深,逐渐变成了紫黑色。

    断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肺脏,小次郎所受之伤明显很严重,但他的脸色除了发白一点,实在看不出他还受到其他什么影响。

    “天龙”佯装好心,“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死撑了。”

    就算小次郎不输在他手上,他只要继续拖下去,拖到错过小次郎的最佳救治时间,小次郎不仅必输无疑也必死无疑。

    小次郎对“天龙”狞笑,放出狂言:“三分钟解决你!”

    “三分钟?你这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天龙”觉得可笑,他声音里的笑意蓦地消失,如凝了一层厚重而结实的冰霜,“你觉得你撑得了三分钟吗!”

    话音落下,只见“天龙”身形一动,直向小次郎浮现淤伤的侧肋出击。

    小次郎面色一紧,忙往旁边闪躲。

    他哪里知道,“天龙”刚才那只是虚晃一招,佯攻而已。

    等到小次郎意识到时,“天龙”的脚已经绊住他的。只要“天龙”脚下狠狠一撩,将小次郎绊倒,使他受伤的侧肋着地,那小次郎的内伤就会更严重。

    “天龙”预想的甚好,可他脚下用力时,感觉自己就像是绊到了一条粗壮的象腿,无论他怎么用力,小次郎那双腿都纹丝未动。

    看着兀自使劲儿的“天龙”,小次郎挂着血迹的唇角扬起了一道狰狞的弧度。

    趁“天龙”来不及抽身,他一把拽住“天龙”的臂膀,另一手成巴掌形状,向“天龙”戴着面具的脸上呼去。

    “天龙”想要闪躲,却是有心无力。

    他的一边肩膀被固定在小次郎的手中,而小次郎的手像是锁钳,一旦被粘住,就难以挣脱掉。

    如果挨了这一巴掌,“天龙”戴的面具铁定会被拍掉。

    所幸“天龙”的双手双脚都还能活动,他不多想,抬腿就往小次郎的侧肋踢去。

    小次郎不躲也不闪,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奇怪的是,这一下并没能让他感到多大痛楚的,反而有种麻痹的感觉,半拉身子的力气被一下卸去一样。那一巴掌,自然也没能落到“天龙”身上。

    危机接触,“天龙”不像之前那样打得很保守。他双手勾着小次郎的粗颈,抬起膝关节对着小次郎的腹部就是一阵猛踢。

    小次郎也不是只有挨揍,他两手握拳,向“天龙”两边的侧腹捶去。两下都中了。

    “天龙”受力不均,整个人险些歪道。

    他紧抱着小次郎的脖子,借着受到的冲力,翻身骑到小次郎的背上。

    他双腿紧紧夹着小次郎那比水桶还粗的腰身,双手握紧拳头连捶了小次郎两边的太阳穴几下,又对着他的后脑猛击一阵,最后用肘击压迫他头顶的百会穴,这一连串的快拳将小次郎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小次郎先是跪地,然后再次倒下。

    这回裁判以为小次郎跟刚才一样,是在用“装死”蒙骗大家的眼睛,想也没有多想,在小次郎倒下的那一刻,他就去读秒。

    “一,二……”

    读到六秒时,见趴在地上的小次郎毫无动静,裁判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这回小次郎可能是真晕了。

    这下可糟糕了!

    裁判不再读秒,企图叫醒小次郎,“太君,太君?小次郎!?”

    小次郎可不能输!

    他在小次郎身上压了那么多钱,如果小次郎输了这场比赛,他可就倾家荡产了!而且也不好给上头交代啊!

    “七!”

    读秒开始。

    然而开始读秒的并不是神色慌乱的裁判,而是大部分观众。

    “八!”

    又一秒过去。

    裁判都快急疯了。

    他大声说:“我宣布,比赛延后……”

    “九!”

    他的声音被齐刷刷如猛浪的读秒声淹没。

    没有人听得到裁判的声音,也没有人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

    “十!”

    十秒读完,拳场寂静了一阵,继而响起了欢呼声。许多人都在庆祝“天龙”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比赛算是结束。

    就在这时,场上出现了一片骚动。

    拳场内突然出现了一帮警察和一大群便衣。他们奋不顾身的自人群往擂台方向涌。

    打头阵的几名便衣已经快要跑到擂台上。

    他们中冲在最前面的人还没有碰到擂台的围栏,拳场上突然响起“啪”的一声,继而拳场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男人的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指挥这次抓捕行动的队长的叫喊声:

    “不要慌!不要乱!电闸在哪里,快去拉电闸!”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后,拳场才又重回光明。

    擂台上,裁判颓然倒地,神情浑浑噩噩。小次郎还一动不动的在原来的位置趴着,一动不动。“天龙”却不见踪影。

    当警察出现,拳场的秩序就乱了。很多人害怕警察会在这里跟人发生枪战,慌不择路的逃生去了。有些人吓得腿软,被抱头鼠窜的人你推我撞,有那么几个被撞到在地,就再也没爬起来。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抓住天龙,重重有赏!”

    这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现场的秩序已经很难维持了,再一经搅拨,只会让大家更乱。

    有利欲熏心的人,开始帮经常追踪“天龙”。

    就在刚才断电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天龙”的去向。

    而就在这里,在逃生的人群中,一个身穿长衫,身形佝偻,戴着圆帽,走路一瘸一拐,形似老者的人随波逐流,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拳场。

    警察之所以那么执着的追击“天龙”,就是因为他打赢了小次郎。警方要杀一儆百,拿他开刀再合适不过。

    今日一过,满城的报纸都在报道昨夜地下拳场的事。

    某某地方的仓库,警方在追捕组织非法集会人员的过程中,发生了踩踏事件,死了几个人,又被警察抓了多少多少人……

    香菜拿到今天的晨报,看到上面的报道,心里有点儿愧疚,她没想到这件事会害死几个无辜的人……

    昨夜拳场上绝大部分的观众都是她暗中召集来的,其中有不少是嗜赌之徒,炒热了现场的气氛,也为“天龙”积攒了人气。

    她之所以召集这么多人来,还有一个原因——她听说警方调动了不少警员会在拳赛当天往地下拳场去。

    要是昨天拳场上人少了,“天龙”就很难逃脱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人多容易混乱,那时“天龙”就能趁乱逃跑。

    假扮“天龙”的藤彦堂,在昨天拳赛结束的当晚,就偷偷坐车去了京城,算是避难去了。

    至于小次郎,今日得报纸没有有关于他的直接报道。

    就算他昨日死在了擂台上,日本人也是没有理由追究责任的,毕竟小次郎和“天龙”是签订过生死状的——不管谁死,都不得追究另一方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480章 故意为难

    上午,香菜喝着老太太亲手打磨的豆浆,心不在焉的看着早报,约莫着这会儿藤彦堂应该到了京城的地界儿。

    昨儿过了一宿,今儿一上午也过去了一半,她等的电话还没有来,不免有点儿担心藤彦堂的情况。

    苏青鸿似乎知道藤彦堂不在家,特意一早跑来和老太太约会。

    藤彦堂代替天龙参加拳赛,和日本人对抗。苏青鸿一定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此事,还得到了藤彦堂昨儿连夜去京城的消息,今儿早一来就跟香菜说:

    “彦堂那边,你不必过于担心,我已经让京城那边的朋友去照应了。”

    苏青鸿在京城的朋友,不会是宁焯冉吧……

    这还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啊。

    之前藤彦堂听人碎嘴,误会了她与宁焯冉的关系,她就担心藤彦堂这般自尊心强的男人会因为这件事饿而不会接受宁焯冉的好意。

    快中午的时候,京城那边终于来电话了。

    打电话来的不是冒充藤彦堂提前赶往京城的小北,也不是昨儿连夜去京城的藤彦堂,而是苏青鸿来藤家时与她提起的_宁焯冉。

    “侄媳妇儿啊,你男人在我这儿,你放心,我保管把他给你养的白白又胖胖!”

    “呵呵,那就谢谢宁先生了。”香菜干笑着。越是听他这么说,她这心里越是忽上忽下,没个着落。“彦堂呢?”

    电话那头的宁焯冉沉默了一下,声音听上去也没有方才那么愉悦了。“你男人啊……他昨儿坐车,一宿没睡。他现在在我这酒店休息呢,住的还是你上回住的那个房间!”

    宁焯冉的话听上去有些遮遮掩掩。

    其实藤彦堂的伤势远比香菜想象中的要严重,抛开他身上的其他伤势不说,光他右脚粉碎性骨折,在货车上熬了一宿,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还受了寒气,整只右脚连着脚腕有坏死的趋势,脚腕肿得有小腿肚那么粗。

    宁焯冉在火车站接到他的时候,发现这年轻的小伙子不仅身负重伤还烧得稀里糊涂。他知道藤彦堂身上这些伤是因何而来,没敢把他带去医院,就直接把人接到了他的金桥饭店,安排了医生。

    这些情况,宁焯冉没告诉香菜,就是怕她担心。

    香菜又向他打听了一些小北的情况。

    人都在宁焯冉那儿,他一个劲儿的说着让香菜放心的话。

    两人正通话,管家来报:

    “夫人,蔡队长来了。”

    香菜一怔,不禁问:“哪个蔡队长?”

    “他说他是新警局的。”

    那不就是警察找上门了么。

    香菜不觉意外。

    发生了昨晚地下拳场那样的事,警察找来,那是迟早的事。

    电话那头的宁焯冉也听到了管家的声音,关切道:“侄媳妇儿啊,有需要宁叔叔的地方,尽管开口啊!”

    香菜似乎没听到,只道:“先不聊了,我这有点事。”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然后让管家去把人请进来。

    蔡队长大摇大摆的进来,不待主人吩咐,就自个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一直东张西望,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眼睛就没闲住过。

    都说荣记商会得藤二爷是做大生意的人,娶的老婆也是个赚钱小能手,两人都是有些人。可蔡队长觉得藤家比起他去过的其他有钱人的家里,似乎过于简陋了一些。

    蔡队长有些不以为意。

    香菜不动声色的说着客套话,“不知蔡队长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蔡队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香菜喝着午茶,心想只是来了解情况的话,这个姓蔡的至于带一个小队的警察到他们家门口吗?

    蔡队长来此的目的不会简单。

    香菜装糊涂,“不知蔡队长要了解什么情况?”

    蔡队长左右张望了一眼,“藤二爷不在吗?”

    见蔡队长左顾右盼,就是不把眼睛放她身上,香菜无声得冷笑,突然拔高声调,“蔡队长,从你进来,就没拿正眼看过我,怎么,蔡队长瞧不起女人吗?”

    蔡队长这才收回游移的目光,心虚得笑了一声,“外界有传香爷是女中豪杰,人人敬之,我哪敢瞧不起香爷您啊!”

    香菜摆起谱儿来,有点儿扬眉吐气,一脸满意的道:

    “我先生去京城出差了,前天走的。”

    蔡队长有点意外,张圆了双眼,“藤二爷去京城了?前天走的?”

    他难以置信的口气表达了他的质疑。

    他的眼珠快速转动几下,似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香菜对他友好的笑了一下,只是她这笑容也让人感觉到了距离感。

    “你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蔡队长想了想,说起地下拳场的事,“香爷,地下拳场的事,你可知道?”

    “地下拳场,我知道。”香菜短暂的顿了一下,继而又说,“我才看了今儿的报纸——昨晚地下拳场似乎很热闹啊。”

    “那天龙和小次郎的比赛,你肯定也知道了。”蔡队长说,“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香菜不慌不乱,“哦?”

    “地下拳场涉嫌非法经营和非法集会等非法活动,我们警方要查封那里,还要抓捕一些涉嫌参与到非法活动中的参与者,不过我们昨天去地下拳场进行抓捕行动时,逃了不少漏网之鱼……”说到这里,蔡队长看向香菜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他继续说,“我们已经掌握到充分的证据证明藤二爷就是地下拳场中大名鼎鼎的千道归宗!”

    他一直观察着香菜的神色,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香菜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香菜挑挑眉说:“我先生是千道归宗的事,不知是谁给蔡队长你的传递的消息。我想请蔡队长回去再问问那个人,千道归宗有多久没有出现过地下拳场了。

    我先生是千道归宗没有错,打拳是他的爱好。他偶尔会去地下拳场打打拳,遗憾的是,他从未遇到过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对那里的兴趣就渐渐淡了。我先生早就跟地下拳场没有瓜葛了。

    蔡队长,谁怂恿你来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不要被人当了枪使,还浑然不觉啊。”

    蔡队长的脸色难看了一下,他斟酌了一番,倏尔笑了起来,“香爷,你可真会开玩笑!”

    香菜故作茫然,“我何时与你开玩笑了?”

    “你说二爷是前天去京城的,现在还没回来?那昨晚出现在地下拳场与小次郎对战的是谁?”

    香菜还是一副茫然脸。

    蔡队长肃起脸色,“昨晚在地下拳场和小次郎对战的根本就不是天龙!地下拳场的工作人员说,天龙和千道归宗,也就是藤二爷比试过,天龙败在二爷手上,当时还受了很严重的伤,腰上留下很明显的伤痕!

    而昨天,跟小次郎对战的那个天龙,他的衣服被扯烂,所有人都看到他腰上没有伤!”

    “所以你是怀疑我先生帮天龙代打?”说完,香菜就笑了,笑得很是无奈。“蔡队长,刚才你也说了,天龙曾败在千道归宗手上,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按理说两人不应该是有仇么。两人既然是这样的人关系,千道归宗又怎么可能帮天龙代打呢?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

    蔡队长,你要是非要说我先生和地下拳场、小次郎什么有瓜葛,拜托你拿出切实可行的证据来好吗。我不想听你说一大堆诛心论。

    你说再多也无用,我先生前天就去京城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信你可以去查啊,我想车站应该会留有前天的记录。”

    见香菜油盐不进,蔡队长冷下脸来,“那就请香爷莫怪我要得罪了!”

    他起身向立在大屋门口的副手招手,“叫人进来搜!”

    香菜霍得起身,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

    她冷冷道:“蔡队长,莫要得寸进尺!”

    蔡队长向香菜抱拳,“对不住了香爷,我也是公事公办!”

    香菜冷笑一声,“好一个公事公办!等你把搜查令摆到我面前,再理直气壮的跟我说公事公办!”

    蔡队长心下惶惶,脸上不露惧色。

    他拽了拽身上的警服,似乎在暗示什么,有些毫不在乎的说:“我们新警局才刚成立,很多工作都还在和其他部门对接,而且走程序也就是时间问题。香爷,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还没见过我真正强人所难的时候!”香菜一步一步逼近蔡队长,气势迫人,“蔡队长,我想你也不想在新警局没有在龙城站稳脚跟的时候,就传出诸如警局有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这等不好听的话吧!”

    香菜奈何不了一个警局,想要把这姓蔡的从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还是游刃有余的。

    蔡队长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歉然笑道:“既如此,那我还是等搜查令下来后再来吧。”

    香菜轻轻冷哼一声,心道:只要你还有胆儿来!

    从香菜危险的目光中,蔡队长读懂了某些信息。要是招惹到这个女人,说不定他的乌纱帽真的不保。

    目送蔡队长带人离开,香菜松了口气。

    两日过去,新警局那边再无动静。

    京城,金桥饭店。

    藤彦堂住的房间一直弥漫着浓浓的大鱼大肉的味道。从他跟宁焯冉接触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脸一直都是黑的。

    宁焯冉来看藤彦堂,见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装模作样的问:

    “怎么,不和胃口?”见藤彦堂无动于衷,宁焯冉一副着急的模样,“不吃东西怎么行呢!都两天没吃了,多少吃一点啊!我可是答应想菜了,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藤彦堂扯着苍白的唇角,冷笑一声,“大鱼大肉的摆我面前,嫌我好的不够快,是吗,宁、叔、叔!”

    宁焯冉一脸纠结,表情相当滑稽,“听你这一声宁叔叔叫得这么咬牙切齿的,我这么招人恨么?”

    虽然藤彦堂两天没吃东西,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是蛮好的。他快没气的时候,都是宁焯冉把他气好的。

    “把电话按我房间里来!我要打电话!”

    他要是能走动,这些事,他早就自己办好了。

    宁焯冉佯做好心,“你现在要做的是修养,安安静静的修养,你想做什么事,交代我去做,所以你想给谁打电话,我帮你去打!”

    藤彦堂望着窗外,懒得斜眼看他。

    他想了想,“我要给我大哥打电话……”

    瞧自己这伤势,估摸着得有好一段时间回不去沪市,他得把手头上的工作都交接出去,不然荣记商会很多生意都要停滞了。

    不等他详说,宁焯冉直接来了一句,“我就帮你给小香菜打电话,其他人我不管!”

    藤彦堂不禁瞪大眼睛。

    要是再有人跟他说宁焯冉对香菜有非分之想,他一定相信!

    他咬牙道:“等我好了,我自己打!”

    宁焯冉看看他动弹不得的右脚,又看看他不修边幅的模样,不屑的轻笑一声,道:“你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藤彦堂满脸阴鸷,双手暗暗握紧,沉声道:“不用你提醒我!”

    打击了他一番后,宁焯冉没再理会他,吩咐人将一桌油腻的饭菜撤下去,重新换上一桌清淡的,还特意嘱咐老崔一定要备上一份大骨汤。

    从房间里出来,他跟老崔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骨气的。”

    老崔点头附和:“林小姐的眼光不会错。”

    宁焯冉笑着摇头,抬手指了一下老崔,讳莫如深的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老崔茫然了。

    不待他发问,便听宁焯冉道:

    “是那小子的眼光不错。”

    房间里。

    一股寒气钻入脚底心,凝成彻骨的利刃,撕裂着他的血肉。

    藤彦堂咬牙忍着一阵强过一阵的抽疼,手按着快要失去知觉的右腿,抬眼望向窗外。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他双眼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外面下雪了。

    北方的雪,来的似乎特别早。

    不知香菜是不是又光着脚在房间里胡跑,不知她晚上睡觉是不是又在蹬被子,不知她是不是也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他……(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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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香介绍: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美少女,偏偏老天不遂她的愿。 前方示警,女主高能,不喜慎入! 本文架空民国,架空民国,架空民国!重要的事说三遍!慕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