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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雏禾     慕香txt下载     慕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1章 负责任的铲屎官

    当天几家报社的晚报一出来,半个沪市都轰动了。一时间舆论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之势向叶家汹涌而来,叶家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叶一品哪怕有十条满血槽,也被今天的晚报给刷爆了。

    晚报上刊登了一封认罪书——

    这份认罪书是仍在服刑中的前“纺织大王”盛春来亲笔所撰,他自白曾经做了很多错事,奔着“坦白从宽”的原则,他要将之前他所犯下的种种罪行都坦白出来,希望能够得到法外开恩,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他在认罪书上详细的坦白了一件事,就是多年前他是如何如何联合叶一品构陷原盛世织染厂现新华织染厂的原主麦家,用了很多不光明磊落的手段将本属于麦家的财产据为己有,逼得麦氏一家走投无路投诉无门。他在认罪书中向麦家仍在世的后人致上了深深地歉意。

    盛春来在认罪书上反复强调一点,当时自己利欲熏心被奸人利用,前前后后都是受叶一品指使,如今清醒翻然悔悟……

    认罪书一出,叶一品成了众矢之的,更是激起了民愤。从这天晚上开始,叶家的大门糊了一层又一层的臭鸡蛋和鸡蛋壳,门前的烂菜叶堆成了和门槛一样的高度。甚至还有人往叶家的院里扔死老鼠。

    此事一出,叶家的人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叶一品又病了,不过这回大概不是被气得,被吓出病的成分多一些。

    说见报就见报,他叶一品到底招惹到了什么人啊,那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林掌柜,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束他叶一品这辈子作恶太多,老天爷专门派那姓林的来惩治他的不成?

    叶家想要发文澄清,却没有一家报社收他们的稿子,这回叶一品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投诉无门的绝望滋味了。

    两天之后,叶一品拖着带病的身躯和长子上储绣坊找香菜求和。不像上次那么顺利,这一回他们连香菜的面儿都没见到,还被一个自称是锦绣布行和储绣坊名下的法律顾问名叫苏利文的律师给打了脸。

    上回叶一品来储绣坊盛气凌人又吆五喝六的,这回有求于人不得不在人前装尽孙子相。

    他和长子将带来的礼物摞在百凤面前。

    斜了一眼那一摞堆得跟小山似的礼盒,百凤露出不屑的眼神。

    叶一品对百凤笑的极尽讨好,低三下四得一副阿谀小人模样,“百凤小姐,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林掌柜请出来跟我们见上一面。”

    “不见。”百凤懒得与他们多说。

    叶一品想起上回同样是在储绣坊,香菜把话撂在前头了——不接受来自他的任何讨好。

    香菜这根钉子,他是碰不得了。叶一品又打起了另一个掌柜的主意,“那渠掌柜……”

    “我们渠掌柜去麦家的厂子跟麦先生谈生意去了。”百凤故意把“麦”字咬得特别重,如她所料一样,叶一品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变得很不自然。百凤见一人进来,便对叶一品说,“你有什么事,跟他说吧。”

    百凤抬手往门口一指。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叶家父子看到一个带着银框眼镜穿着不俗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

    这名年轻男子就是锦绣布行和储绣坊新上任的法律顾问苏利文,他刚从锦绣布行那头过来,从锦绣布行和储绣坊每个月交的税,他就能了解两边的经营状况,并核算了一下两边在叶家的打压期间所造成的损失。

    苏利文对叶家父子的态度还是比较客气的,将他们二人请进了茶水间。他进茶水间之前定定的看了闲在柜台里修指甲的百凤一眼,眼神里就写了两个字——上茶。

    百凤心里那个气啊,这小子把她当使唤丫头了不成?她堂堂储绣坊的老板娘,大联盟的高手精英……怎么可能连上茶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呢?

    当百凤端着空木盘从茶水间里出来,她猛然惊觉,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某种强迫症……

    茶水间里。

    叶一品见这个年轻人态度可以,不禁放松了一些,但心中的疑惑丝毫不减,“请问你是……”

    他不知锦绣布行和储绣坊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物。

    “我是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法律顾问苏利文。”自我介绍完,苏利文彬彬有礼的向叶家父子微微颔首。

    坐姿端正又不失优雅,大气中又显得十分自然——叶一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叫苏利文的年轻人出身教养都不一般。

    再看看自家儿子叶成风,随意往哪儿一坐,翘着个腿,双手抱着膝盖,脚丫子不安分的一搭没一搭得嘚瑟着。出身倒是显贵,穿的也很光鲜,可他通身就没有一点儿高贵优雅的气质。

    苏利文和叶成风这么一比,明显就是云泥之别。叶一品心里那个凄凉啊……

    “法律顾问?法律顾问是个什么东西?”叶成风鼻孔朝天,没把苏利文放眼里。

    叶成风自视甚高,天生带着一股优越感,对盛春来认罪书的事情很不以为然。那是上一辈的恩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家业传嫡不传长,他是叶家的嫡子又是长子,反正等叶一品撒手人寰,他就是叶家的一家之主,生意上的事自然也都由他说了算。

    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在乎叶家的生意会因为这件事蒙受多少损失,反正他只管等着继承家业,大不了等他继承了家业以后,再把钱赚回来。

    本来这次叶成风是不愿意跟着叶一品一块儿来的,他忒看不惯叶一品畏手畏脚的样子。来了之后,他在心里把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两个掌柜骂了个遍,那一老一小摆什么臭架子,说不见就不见?他们叶家亲自来拜访他们是给他们面子!

    不管叶成风甩什么脸子,苏利文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并耐心的解释:“法律顾问就是为我的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调解纠纷、捍卫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就是我的职责和义务之一。”

    叶成风还在一知半解得抠字眼儿呢,叶一品倒是反应奇快,抓了一个字眼儿,顺着往下说:

    “调解纠纷——对,我们今天来就是调解纠纷的!”他越看苏利文越觉得顺眼。法律顾问什么的他不懂,只要这个年轻人能够平息他跟那姓林的矛盾就行。“我们今天来找林掌柜,就是调解纠纷的!

    我跟林掌柜之间是有点误会,但是她也犯不着为了报复我,就找一个还在牢里服刑的犯人写一份认罪书来诋毁我吧,还把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公开发表出来。这就说不过去了,你说是吧。

    我不知道林掌柜是怎么哄那犯人的,我希望她能让那个犯人重新发表一个声明,证明我们叶家的清白,我们也是被人陷害的!”

    林掌柜在说这一番话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化多端。他时而愤慨,时而无奈,时而无辜,期间还对他说的那位林掌柜表示出了不服气。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上门来求和解的人啊。

    苏利文耐心的听他把话讲完,后表态:“叶老先生,捏造事实,损害他人名誉,这是诽谤。”

    叶一品恨不得拍大腿为他叫好,他情绪激动,“对,你说的对!报纸上刊登的那封认罪书就是捏造事实,损害了我叶一品的名誉,那姓盛的就是在诽谤我!”

    “您要是想追究责任,应该去找故意诽谤你的人,不应该到这儿来啊。”苏利文说,“您刚才说,锦绣布行的林掌柜诱哄某名犯人写下那封认罪书……”

    叶一品忙不迭道:“对,就是这样!”

    “叶老先生,自己说过的话,就要自己负责人。您说林掌柜诱哄犯人写下认罪书,请您拿出证据来。”苏利文神情严肃起来。

    叶一品登时就傻眼了。怎么情况反转了?刚才那小伙子话中的意思不是说盛春来诽谤了他,而是他诽谤了林掌柜?

    这关系有点儿乱,他得缓缓。

    苏利文又道:“如果您无法证明这一点,您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就是损害我当事人的名誉,我们是可以上法院控告你的。还有——”

    还没完?

    叶家父子见苏利文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不知是关于什么内容的材料来。

    苏利文将材料拿在手中,“这份文件里记录了《淑媛画报》主编的口述证词,还有亲笔签名。据他所说,他在《淑媛画报》中诋毁锦绣布行和储绣坊,其实是受人指使,而花钱收买指使他这么做的人——”他看向脸色剧变的叶成风,“就是叶家的大公子,叶成风。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恶意诋毁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名誉,并有欺行霸市的行径抵制我当事人的生意。这段时间,锦绣布行和储绣坊造成的损失,我已经上报到了税务局和其他有关部门,很快就会有专人介入调查此事。

    等核实了情况后,你们需要给锦绣布行和储绣坊支付赔偿金。如果你们不接受这样的裁判,那到时候我们就法庭上见。”

    叶一品身体一塌,整个人陷在了椅子里。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闹到高层那里。

    叶成风也浑浑噩噩的,他知道一旦与锦绣布行和储绣坊对簿公堂,他就完了——花钱收买《淑媛画报》主编的人是他,恶意诋毁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人也是他。要是因为这件事上了法庭,他不仅名誉扫地,很有可能还会失去继承权。

    他这才意识到,叶一品带他上门来求和解,这么做其实是再正确不过的。

    但是他们连掌柜的面儿都没见着,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法律顾问是啪啪打了脸,这叫什么事儿?

    叶成风不服,猛然起身,对苏利文大吼:“你算个什么东西!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苏利文面不改色,道:“叶先生,你公然叫骂,无理取闹,已经对我们构成了骚扰,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这种行为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

    叶一品对叶成风怒喝:“你给我坐下!”

    叶成风仍是不服,却也害怕承担后果,不得不对叶一品唯命是从。

    叶一品无力的向苏利文抱拳,说话时也没了往日的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苏先生,劳烦你给你们掌柜的带个话,改日我们再来打扰。”

    叶家父子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百凤以为他们见不着想见的人就会会赖在这里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没想到苏利文三言两句就把这么难缠的人给送走了。她还感觉那叶家父子走的时候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之前百凤没拿正眼儿瞧过苏利文,从这会儿开始对人家刮目相看了,甚至是——青睐有加。

    百凤溜去锦绣布行找香菜,向她打听苏利文的事,“那姓苏的什么来头啊?”

    人是香菜亲自招来的,香菜说对那人知根知底,就不用她再查了,她就没暗中调查苏利文的身份。

    香菜答非所问:“叶家的人走了吗?”

    “走了走了,刚走!那姓苏的送走的!”百凤突然觉得总是“姓苏的姓苏的”那么叫人家很不礼貌,她忙又改口,“是苏先生。他叫苏利文是吧,利文,文质彬彬又不失锋利,哎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香菜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还想问问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花痴的女人呢!

    “一边儿发花痴去,没看我正忙着呢!”这时候没电脑也没计算机,香菜的大脑再强,面对一大堆数据时也有疲劳的时候。她初学算盘,打得还不是很溜。

    跟上个月的业绩比起来,这个月因为受到各方压力等诸多原因,而且上个月因为中秋搞了一次促销活动,这个月没什么重要节日,却有那么多突发事件——这么一比较起来,锦绣布行的储绣坊确实损失了不少。

    “钱朗,趁着服装秀的势头正热,今天就把进店消费就有机会抽服装秀门票的消息散布出去。借着这次活动,把这个月的损失补回来。”

    柜台那头的小五不禁奇怪,“不等叶家的赔偿金了?”

    反正赔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了叶家支付的这笔赔偿金,锦绣布行的损失一样能补得回来。

    “该赔偿的赔偿,该挣的钱还是要挣,眼看就要到年底了,难不成你们不想我在过年的时候给你们包个又大又鼓的红包?”

    一听过年有红包可拿,钱朗身体里涌上来一股干劲儿,立马去办香菜交代的差事。他人也不笨,直奔《淑媛画报》的主编那儿,连恐带吓的让他在下礼拜的《淑媛画报》上发一个道歉声明,然后帮锦绣布行打个抽奖活动的小广告,并仔细介绍了即将在下个月举办的服装秀活动。

    香菜还在锦绣布行这边算着账,小四来向她通报:“林小姐,二爷来了,在储绣坊等着你呢。”

    “哦,我知道了。”

    香菜撂下手上的活儿,往储绣坊去了。

    她径直往楼上去,却见茶水间里人影烁动,接着有人撩开珠帘露出脸来,正是藤彦堂。

    “你不在楼上等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自从储绣坊招了几个学徒以后,三楼那工作室就不再是香菜一个人的工作室了。他总不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跟香菜卿卿我我吧。

    藤彦堂将香菜拉到茶水间里来,“我给你煲了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一进茶水间,香菜就闻到了一股香腻的气味,勾得她食指大动。

    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花梨木食盒,食盒旁边摆了一盅猪脚黄豆海带汤,和一小碗米饭,一筷一勺,还有一条湿毛巾。

    待香菜坐下后,藤彦堂用湿毛巾给她擦手,然后将勺子交到她手上,“快尝尝。”

    香菜挖了一勺汤,吹凉了后放嘴里,很给面子的做出了一个好吃极了的夸张表情,还对藤彦堂竖起大拇指,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好喝!你的厨艺现在是越来越棒了!都快赶超荣记酒楼的大厨了吧!”

    藤彦堂很是受用,身心舒坦的坐在香菜对面,看她大快朵颐,不自觉得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

    香菜吃得正欢,冷不丁道:“你刚从家里出来吧,亮亮喂了没?院子打扫了没?”

    藤彦堂刷的一下拉长脸,变脸的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这丫头忽视他却关心一条狗吃没吃饱,他心情能晴朗?

    “你怎么不问问我吃了没?”

    难不成在她心里,他还没家里那条狗重要?

    ——藤彦堂不禁这么想。

    看他那幽怨的眼神,香菜噗嗤一笑,端着碗把勺子递他嘴边,“来,我喂你——”

    藤彦堂面色刚缓,随即又紧绷起来,敢情在这丫头的眼里,他跟亮亮是一个级别?

    他傲娇的别开脸,不吃不吃就不吃。

    “不吃拉倒。”香菜还不伺候了呢,她一边吃一边说,“你知道饲养宠物的人又叫什么吗?铲、屎、官!咱们养了亮亮,就该对它负起照顾它的责任,我是它得第一铲屎官,你是我的人,就是它的第二铲屎官,你要跟我一起负这个责任!”

    “我对你负责人就够了。”对狗,藤彦堂没那兴趣。

    香菜又有话了,“你连一条狗都照顾不好,将来怎么照顾得好我们的孩子?给狗铲屎你都嫌弃,怎么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孩子?”

    藤彦堂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可心里那股醋劲儿仍没过去,“那人跟狗,能一样吗?”

    “这叫以小见大,从你对待宠物的态度中,我就看出来了,你不适合带孩子。所以以后少跟我提生养孩子的事儿啊。”

    香菜先把话撂这儿。

    藤彦堂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丫头是抛砖引玉啊,最后那句话才是她想说的重点吧!看着香菜啃着香喷喷的猪蹄儿,他忽然又顿悟了——

    “你以为我给你送吃送喝是要跟你提生孩子的事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呢?”

    藤彦堂想撞墙的心都有了。他是真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从一盅猪蹄黄豆海带汤里吃出这么个味儿来的。

    他在内心咆哮了一声,然后扶着额头无力道:“行了,什么话也不多说了,以后我再也不给你送吃的来了。”

    香菜笑眯眯的看着无奈的藤彦堂,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形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要是让你把我吃完的骨头带回去喂亮亮,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此时此刻,藤彦堂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堂堂藤二爷,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啊!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有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

    “诶,我跟你说正经的,我那些蚕,你见过了吧。”

    藤彦堂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求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谈宠物了。

    香菜没察觉到他的别扭似的,兀自往下说:“就是我养在仓房里的那些。我想把那个仓库改建成蚕房,把我那些蚕养起来。我那些蚕可是宝贝,这事儿不能找外人直到,所以不能找外人干,你要不抽空帮我整整呗?”

    藤彦堂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有些咬牙切齿道:“我怎么那么想整治你呢!”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以为我养狗干嘛,就是为了看住那些蚕。”

    藤彦堂觉得可笑,“你那蚕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我是怕有人偷哇。”香菜说,“你听说过苗人的虫蛊吗?就是把各种毒虫封闭在一个空间里,不给它们喂食儿,让它们自相残杀,自己吃自己,最后留下来的那只就是毒性最厉害的。”

    藤彦堂慢慢端正脸色,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刚来沪市的时候,随身带了个竹筒,竹筒里是我放的蚕卵,我本来是养着玩儿的,后来那个竹筒连包袱一起被钱朗摸走了,再后来又被我找到,但那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我都快忘了那些蚕了,结果有了个惊人的发现——我打开竹筒,发现里面的蚕卵都不见了,我还把手伸到竹筒里,被咬了一口——”

    藤彦堂不禁向她打比划的那只手看去,目光流露出担心。

    “我对着光一照,那竹筒里就剩一公一母两只蚕,它们是吃自己的同胞长大的,虽然在形态上跟普通的蚕没什么两样,但是它们身上的颜色有了很大的变化,它们身上有很多种颜色,还散发着一股香味儿。在结茧之前,它们是吃肉来着的。

    后来它们产的卵我都留下来了,我一直养着,结果养成了彩蚕。”

    “彩蚕?”藤彦堂确实在仓库里见到一筐五颜六色的虫子,当时他觉得恶心,就没有仔细观察,只当是香菜的恶趣味。

    “它们吐出来的丝都是五颜六色的,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而且我发现那些用那些蚕丝做出来的绣线,要比现在市面上卖的最好的绣线好上几百倍!”香菜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夸张。

    她之前用家里的蚕茧做了几撮绣线,让石兰拿去做实验石兰用那些颜色各异的绣线在自己的帕子上绣了一朵小花儿。到现在,她那帕子用旧了,可帕子上的花儿还是那些新鲜。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咱们两个都比较忙,真想把蚕养起来也不容易,我觉得还是要请人来帮忙。”

    藤彦堂说到点子上,这也正是香菜惆怅的地方。

    “我现在恨不得一个人当仨人使。”

    知道她贵人事忙,他这不给她送吃送喝的来了吗,却没料被这丫头扭曲了一番好心好意。

    藤彦堂想了想,心里有了个合适的人选,“要不让小四小五小六儿他们的姐姐三妞来帮咱们吧。”

    香菜忍不住吐槽,“他们这一家人起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排行老三的姐姐,幸好不叫小……三。

    藤彦堂神秘一笑,“你叫百凤查了小四和小五的底细,可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母亲是孤儿,在一所孤儿院里长大,据我奶奶说,当年我父亲的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对我母亲一见钟情。我为了调查我父母的死因,找到那家孤儿院。小六儿他们都是那所孤儿院的孩子,那里有很多孩子,几乎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的兴趣爱好不同,所以发展方向也不一样,有人当了车夫,有人当了司机,还有人念了书……

    虽然还不停的有小孩子送进来,但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个孤儿院了,像是一个大杂院,一个大家庭。三妞长大后选择继续留在那里,给人做工养活那里的孩子。小六儿他们没工作那会儿,都是三妞跟其他几位姐姐兄长带着的。”

    香菜突然吃不下了,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撇着嘴抽了抽鼻子,举手主动承认错误,“我有罪——我抢过小六儿的钱。”

    现在想想,实在不应该啊。

    香菜这心里愧疚得不得了。

    见她这副模样,藤彦堂又心疼又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行了,别难受了,大不了过年的时候我给他发个大红包,就当是给他的补偿了。”

    香菜豁然开朗,重新端起碗筷,甜丝丝道:“老公,你真好。”

    “咳咳。”藤彦堂捂嘴咳嗽,却捂不住赤红的耳根。(未完待续。)

第422章 酒量不行

    马峰与何韶晴大婚当日。

    中式婚礼必备礼仪之一——新娘出嫁当天,夫家派轿子到新娘家接新娘。

    何韶晴在沪市唯一的固定住处就是新俪公寓,可那毕竟是公寓,聚集的都是些风月场所的红尘女子。她要是从这种地方出嫁,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

    所以早在一周前,香菜与何韶晴义结金兰,认何韶晴为干姐姐,并将她接到了家中去。

    何韶晴出嫁这天,是被大红轿子从林家抬出去的,在锣鼓喧天声中,风风光光的嫁到了马家。

    香菜作为女方亲属,出席了何韶晴与马峰的婚礼。

    马家将所有到此来的媒体拒之门外,可还是有不少记者蹲守在马家大门外,记录这一场童话般的婚礼。

    今日一过,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马家刚过门的少奶奶是真实版的灰姑娘,在现实中上演了一场麻雀变凤凰的浪漫爱情剧,成功的与梦中的白马王子携手走在了一起。

    按照当地习俗,今个儿是何韶晴回门之日。

    香菜在荣记酒楼订了酒席,宴请何韶晴婆家的人。

    出去买洋酒的时候,路过路过一个小报亭,一眼望那报亭的台子上摆开的报纸扫过去,香菜发现上头的标题几乎千篇一律,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颇具个性的标题,顿时觉得新鲜,拿起来仔细一看,她顿时乐了。

    给报亭的老板付了钱,香菜将报纸带了回去。

    她买这份报纸的理由,是因为她很欣赏撰稿人的脑洞。

    报纸上报道了昨个儿马家举办的婚礼,还通过这场婚礼的一些状况引发了一系列大胆的猜想——

    报纸上的新闻标题是,“荣记商会内部分化,三位当家貌合神离”。

    马峰跟何韶晴的婚礼,怎么就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呢?

    报纸上描述了一些当天婚礼的情形——撰稿人好像亲眼所见似的。马家昨日明明谢绝了媒体采访,不知道这个撰稿人是如何混进婚礼现场的。

    总之,香菜不知道他到底是亲眼所见,还是发挥了身临其境的高超境界,但她承认他描述的情形确有其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昨天马峰有个伴郎团,伴郎团里以荣鞅为首,而藤彦堂却不在其中。凭他们仨的关系,马峰不请藤彦堂当伴郎,确实有点不合情理。

    然后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闹出了荣记三佬不和的传闻。不少人都知道,马峰一直不服气比他年纪小的藤彦堂坐上了荣记商会的二当家之位。

    马峰比藤彦堂年长,又不是没有能力,凭什么要排到他后头,凭什么在荣记商会的人地位要不如他,凭什么要他当伴郎?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报纸上有条有理的罗列了许多“证据”,像是坐实了荣记三佬不合的传闻。

    何韶晴这次“回门”,不过是流于形式。是香菜说要请她婆家的人吃饭,图个热闹。

    马峰的父亲酷爱和洋酒,荣记酒楼没给准备上,香菜就去外头买了两瓶。洋酒买回来,她发现少一套杯子,就又离席去拿杯子。

    香菜前后两次离席,惹得马峰的妹妹马小玲不高兴了。

    “让我们大家等她一个人,她也太过分了吧!”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就不过分吗!”马父训斥她。

    马小玲噘着嘴,抱着母亲的胳膊告状,“妈,你看爸!你可别跟我爸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见何韶晴脸上的笑容勉强得几乎难以维持,马峰恼了,拧着眉对马小玲严肃道:“你要是不想吃,就自己先回去!”

    马平桑早就习惯了家人拌嘴,他抽开垫在酒瓶底下的报纸,摊开一看,也觉得上头的内容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荣记三佬的感情好着呢,怎么被这些记者越描越黑!

    不过他心里也奇怪,不禁问:“峰子啊,你咋没请彦堂当你的伴郎呢?”

    “爷爷,伴郎和伴娘必须是未婚男女,彦堂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什么!?”马小玲拍着桌子站起来,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她质问马峰,“哥,彦堂哥哥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的人多着呢。”马峰那意思是不差你一个,他清楚自家妹子对藤彦堂有意思,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彦堂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马峰看向何韶晴。

    “隐婚。”何韶晴说。

    “对,隐婚!”

    隐婚?

    马家的人都觉得这词无比新鲜。

    马母问:“隐婚……什么意思啊?”

    何韶晴答:“就是已经成了婚的夫妇,并不对外公开他们结婚的事实,对外保持低调。”

    马峰附和,“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马平桑理解的比较快,颔首道:“那这么说,彦堂比你俩成亲都早啊。”

    “是谁!?”马小玲大发脾气,一拳砸在桌子上,听那咚的一声巨响,就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到底哪个女人拐跑了我的彦堂哥哥!?”

    马峰说她,“你别没事儿犯神经啊。一口一个‘我的彦堂哥哥’,人理过你吗。”

    马小玲气红了眼,她多半是不甘心。她从小到大上的学校都收寄宿制的,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才能回家,很少有跟藤彦堂接触的机会。不然,哪能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马平桑想了想后,忍不住又问:“彦堂成亲,他奶奶知道吗?”

    马峰愣了愣,“应该知道吧。”他的想法很简单,毕竟是终身大事,藤彦堂应该不会瞒着他奶奶。“要不待会儿香菜来了,你问她吧。”

    不出马平桑所料,跟藤彦堂结婚的,果然是香菜那丫头。

    马小玲再蠢,也从马峰这句话里明白了,她彦堂哥哥得另一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香菜端着洗干净的酒杯上来,一进包厢,就察觉到马家人的目光一齐投向她来——有怀疑,有半信半疑,还有愤怒。

    受到各种情绪目光的洗礼,香菜浑身不自在,“你们这是怎么了?”

    “正说你跟彦堂的事呢。”马峰事有话直说的性子。

    香菜见马平桑端得正是她从报亭买的那份报纸,心中了然了一些,“伴郎跟伴娘的事吧,我跟二爷都结婚了,不适合当伴郎伴娘。那报纸上瞎写的。”

    “我跟二爷都结婚了”,这句话很值得玩味啊。是他俩分别都结婚了呢,还是他俩结婚了?

    “他奶奶知道吗?”

    马平桑对藤老太太似乎有一种莫名与执着的关心。这可不是对不熟悉的人才会有的感情。

    香菜尴尬的笑了笑,“还没告诉他奶奶呢。”

    马平桑一听就生气了,把报纸往桌上一拍,“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长辈呢!”

    香菜如实道:“本来我就是想给我和我哥办个沪市的户籍,我跟二爷要是有夫妻名义,我跟我哥的户口就有着落了。我们打算等户口落实后,就签字离婚的,谁想到后来我们就假戏真做了呢……瞒着藤老夫人,我们这么做确实不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马平桑脸色稍有缓和,不过还是余怒未消,“隐婚!真不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隐婚,我们是为了给彼此更多的自由。”香菜可不想窝在家里过相夫教子的生活,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充实可言?想想都觉得恐怖!

    现在这个时代就这样,成了婚的女子还在外奔波,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香菜不想相夫教子,也不想被说闲话。

    “行了,不说我跟彦堂的事了。”香菜把酒给马平桑满上。

    马平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彦堂奶奶年纪不小了,从年轻的时候就吃过不少苦,既然你跟彦堂走在了一起,就该多去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嗯,马爷爷,我知道了。”香菜应下。

    听马平桑这么一说,香菜还真觉得自己很坏啊。藤老太太唯一的依靠就是藤彦堂,可她老人家的宝贝孙子被她给抢走了还霸占了那么长时间,她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也不知道藤彦堂搬来以后,有没有再回自己家看奶奶。

    马小玲将香菜打量了个遍,就算听他们一个个都说香菜和藤彦堂已经是合法夫妻,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蹙着绣眉质问香菜:“既然你是彦堂哥哥的妻子,那为什么今天彦堂哥哥没有跟你一起来?”

    “喔,他有点事。”香菜能说藤彦堂这会儿正在家灰头土脸的装修蚕房呢么。她企图岔开话题,“荣家多了个小少爷,马家多了个少奶奶,还有我跟彦堂,这算不算是三喜临门?”

    马父喝得正酣,与香菜碰杯道:“还真是。”

    “那我这干姐姐就劳烦诸位多多关照了。”

    香菜跟马家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就算马小玲故意找刺儿,也被香菜绵里藏针一一化解。

    从荣记酒楼出来,香菜醉得连路都走不稳,最后还是被百凤架着回了储绣坊。

    马平桑与百凤一道将香菜送去储绣坊。

    马平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百凤说:“越是强大的人,其弱点就越是能致命。小盟主这酒量是真的不行啊——”

    他森森的为香菜的酒量担忧。

    百凤架着死沉死沉的香菜,“醉成这样,她到底喝了多少?”

    马平桑竖起两根手指头。

    “两瓶?”百凤嘟囔着,“那酒量还可以吧。”

    马平桑手没放下,对百凤摇摇头。

    “两杯?”

    马平桑公布答案,“两口。她这两口还是在我孙女的为难下喝的。”

    香菜的酒量居然这么差,百凤也跟着焦虑起来。

    “马平桑说:“将来她少不了会代表大联盟出去跟人应酬,这样的酒量可不行。”

    “那怎么办啊?”百凤没主意了。

    “得想办法把她的酒量提上来。”

    马平桑送她们到储绣坊门口,就扭身去跟家里人汇合。关于大联盟的事,他家里没人知道。

    几个小时后,香菜在一股浓郁的酒香中醒来,一张开眼就看到屋里堆了几十个酒坛子,每个酒坛子都敞着口。酒香就是从坛口中散发出来的。

    香菜用力一味,险些又要醉倒了。

    她记得在荣记酒楼招架不住马小玲的劝酒,喝了两口洋酒,然后……然后她怎么在酒窖中醒来了?

    不对,这间屋子不是酒窖。谁家的酒窖里的酒坛子都是敞开口贮藏美酒的?不怕酒精挥发?

    不行,这么浓郁的酒味儿,她闻着都头晕,她得马上出去透透气。

    香菜刚打开门,脚来没来得及迈出去,就看见百凤抱着一坛酒过来。

    百凤见她把门敞那么大,还不愿意,“你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去!别酒味儿都散了!”

    见香菜愣在门口,百凤推着她进屋,进屋后又把门关上。

    香菜发觉,她明显是在储绣坊啊,但储绣坊什么时候变酒楼了?难不成她这一觉,睡了一个世纪?

    “你这是干什么啊?”香菜一脸懵逼。

    百凤打开她抱来的那只酒坛,然后放在了床头……

    百凤不答反问:“你知道自己得酒量有多差不?”

    香菜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我现在闻着味儿就头晕,这些酒坛,赶紧搬走!”

    “你是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小掌柜,现在又是我们大联盟的小盟主,将来少不了出去跟人应酬,就你这酒量,喝两口就倒了,怎么去应酬别人?万一有人趁你喝醉了对你行不轨之事,你该咋办?所以你得勇敢的克服你的弱点!”

    “所以你就跟我想了这么个招儿?”

    看着一屋子的酒坛,香菜哭笑不得。她现在都快要被酒味儿熏晕了。

    “你见我啥时候出去跟人应酬过?”自锦绣布行开业以来,香菜好像还没因为生意上的事儿跟人出去喝过酒。这些应酬的事儿,一直都是老渠在做。“我是幕后指挥者,幕后啊。应酬那种露脸儿的事,不是我这种低调的人干的。”

    百凤仔细回忆,确实没想到香菜跟谁出去应酬过。

    香菜虎着脸,“你这么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酒量不行是不是,赶紧都搬走!”(未完待续。)

第423章 我数三声

    现在每天都会有浓郁的酒香从储绣坊弥漫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储绣坊是一家酒楼呢,还真有人闻香上门来买酒的。

    百凤为了给香菜练酒量,准备了一大堆老偏方,什么白醋黑醋、绿豆干粉、硼砂、枳壳子、自制药丸等,还从药店里买了一些起效快的解酒药,还把勾兑过的酒水送香菜嘴边,美其名曰说买那么多酒回来放那儿不喝都浪费了……

    香菜满头黑线:“叫上大家一块儿喝。”

    百凤曰:“专门给你买的。”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香菜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几十坛酒啊,她一个人喝到猴年马月也喝不完啊,而且还是一杯酒用清水勾兑出一碗……

    渴了饿了来口酒,困了累了来口酒。

    咱能不能不这么干?

    香菜感动百凤这份用心,但她真的是怕了。

    现在香菜每天一睁眼,心里戚戚又忐忑,一场噩梦又要开始了,不知道今天百凤会用什么办法给她练酒量。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反抗。

    她去储绣坊上班,还没到工作室呢,百凤就给她备一碗清澈透明的液体端来。

    别以为她闻不着味儿,就不知道那是酒。

    那碗酒也不知掺了多少清水,就算喝不醉香菜,也能让她拉一天的肚子。

    这简直就是毒/药!

    香菜坚决不喝。

    “来来,刚兑好的,赶紧喝了。”

    百凤发觉自己搞来的这些偏方还是挺管用的,她变着花样的在香菜身上试了个遍,几天下来,颇见成效,至少香菜现在闻见了酒味儿不会犯晕了。

    香菜举着小白旗向她求饶:“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有些人的体质就是不适合饮酒,比如说我,再练也练不出海量来。”

    “海量?你能有正常人的酒量我就谢天谢地了。”

    百凤可从没指望她能练出海量来。就香菜那两口就倒的酒量,想练出海量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也不能天天这么给我整啊,我要是醉倒了,那么多事儿谁帮我做?”

    百凤一想,觉得也是。服装秀的筹办少不了香菜,等这阵子忙完了再练她也不迟。

    敲定了主意,百凤端着碗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香菜大大松了口气。再这么下去,她非死即伤——被百凤灌酒灌出内伤。

    自从扩招了人员以后,工作室便不再是香菜一个人的工作室,不过她有独立的办公室。

    距离服装秀还有半个多月,时间非常紧迫,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还不至于忙到焦头烂额——香菜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困扰着她。就目前而言,那嚷嚷着要跟她学化妆的洪小玉,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困扰,没有之一。

    洪小玉每天都会化好妆来储绣坊报道,缠着她评价她今天化的妆怎么样,还抱怨说没人给她当试验品……

    小姑娘缠人了些,不过香菜看得出来,洪小玉是诚心要学化妆,而且这姑娘在化妆方面却有几分天赋。只要动手能力强,外加审美正常,每个女孩子都可以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化妆师。

    小姑娘不禁夸,一夸她,就来劲。

    昨天香菜说洪小玉的混血妆化得有模有样了,在化妆技巧的掌握上有些火候了。然后洪小玉童鞋听了几句夸奖就膨胀了,缠着储绣坊的绣娘说要给她们化妆,搞得绣娘们连针线活儿都坐不了。

    见她将绣阁当菜市场,香菜怒了,凶了她几句。

    小姑娘的承受能力不是很强,当场就红了眼,委屈的跑回家了。

    这才过了一晚上,她又颠颠的跑来跟香菜承认错误。

    香菜酒量不行,百凤想方设法的要给她练酒量。洪小玉心里承受能力不行,香菜不能放着这一点不管,得想个法儿治治洪大小姐的娇贵的脾气,不能老由着她。

    “师父,你昨天给我讲的,我整理了一下,你看看对不对。”洪小玉将一本笔记呈交给香菜。她明显从香菜身上感受到了低气压,说话时唯唯诺诺的,生怕再触怒了她。

    师父发起火来真的好吓人。

    香菜翻开笔记一看,小姑娘字迹娟秀,这笔记整理的真叫人赏心悦目。

    香菜给她“上课”,从来没有讲义。回回都是洪小玉捧着本子握着笔奋笔疾书的把她说的要点记下来,再拿回家整理。

    这回的笔记记得是不同肤质的特征,护理方法以及针对性的改善方法,每一类都记的很详细。

    “这些内容不光要记到本子上,还要记到脑子里。”

    洪小玉发现,自从昨天自己在储绣坊闹了一通,香菜对她就没有往日那般平易近人了。

    香菜扮演着黑脸包公角色,冷着脸孔,吓得洪小玉说话都不敢大声。

    当老师的要是不严肃点,太心慈手软的话,学生会蹬鼻子上脸的。

    香菜抬起眼来,尽管洪小玉此刻低眉顺眼的,她还是看到了洪小玉脑门上的美丽青春痘。她很清楚,昨天洪小玉脸上还没长痘呢。

    她再仔细一看,洪小玉脸上保湿和遮瑕做的很好,但精致的妆容还是不能完全遮盖住她干燥粗糙的毛孔。

    “你脸怎么回事?”

    香菜记得那天在商场,第一次给洪小玉化混血妆,就感慨过这小姑娘底子好,皮肤白皙水润、吹弹可破,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一样。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小姑娘皮肤就糙成这样了?

    一定是化妆化多了。

    洪小玉捂着脑门上的青春痘,嗫嚅道:“可能是最近化妆太频繁,脸上就起痘了。”

    “我知道你爱美,之前我也说过吧,二十岁以下的女孩子最好少化妆。这笔记不是记得好好的么,怎么这句话就没记住?”

    洪小玉再次小声道:“师父,你说过熟能生巧,但是我找不到实验对象,只能用自己的脸练习……”

    “找不到实验对象?”香菜放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听的笑话,嗤笑一声,指着楼外方向,“那满大街都是实验对象!”她啪的一下合上笔记本,恨铁不成钢道,“只知道死记硬背,不会活学活用用什么用?要学会动脑子啊!你带着化妆工具,出去摆个摊儿,挂个幡子,总会有人主动找上你吧。给人化个妆,收个一两个铜板,又能练习又能赚钱,多好?”

    “就是啊,这种事情我怎么就想不到啊!”洪小玉的行动能力很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变得雷厉风行。“那师父,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准备去了!”

    香菜想叫住她,见她人已经跑出了办公室,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

    准备?那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准备”吗?

    香菜刚刚是说让她去大街上摆摊给人化妆,但是摊子摆在哪儿合适,洪小玉有想过吗?

    算了算了,让她一个人折腾去吧。小姑娘在外头多碰碰壁也好。

    香菜埋头苦干,她手头上还有几个设计,都是跟服装秀有关的。

    服装秀那天,江映雪一个人就要换七套服装走七场。她既要换装也要换妆,也不一定每换一件服装就要换一个妆容,但不同风格的服装需要不一样的妆容搭配,看起来才协调。

    香菜正苦思冥想的,就是服装秀那天,到底要给江映雪化什么妆。

    香菜把洪小玉落这儿的笔记本放一旁,纸笔在稿纸上画了个轮廓。

    蹬蹬蹬——

    听到一串急促靠近的脚步声,香菜刚聚起来的神儿又散了。一天到晚都是事儿,这让她怎么集中?烦躁啊!

    洪小玉风风火火闯进办公室,脸上布满惊骇之色,“师父,不好了,百凤姐被人给打了!”

    笑话!我大联盟的高手,只有揍人的份儿,哪有被人打的?

    香菜见洪小玉神色异常,察觉她不像是在说假,登时脸色微变,随她一块儿下楼去看情况。

    香菜倒不担心百凤挨打,她怕打百凤的人会被百凤给怒杀。

    她一下楼,看到阿娣和另一个绣娘将打人者一左一右抵在了茶水间的门框上,将对方的四肢牢牢禁锢住。

    百凤手上握着一条马鞭,左边侧颈有一条血痕,明显是被鞭子抽出来的痕迹。

    “马小玲?”香菜认出被阿娣她们控制住的人。

    打百凤的居然是马小玲?

    也难怪百凤被打之后不还手了,马小玲可是马平桑的孙女,而马平桑在大联盟又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马小玲齐肩短发,着一身骑马装,眉宇间继承了马平桑的英气,着实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跟喜欢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马峰不一样,马小玲酷爱中性装。

    百凤脖子上的伤,不算严重,但已见血。香菜心想,难不成马小玲跟百凤有什么私人恩怨不成?

    “怎么回事?”

    目睹了全部情形,也着实被吓得不轻的洪小玉,结结巴巴道:“那、那位小姐说、说要见你……百凤、凤姐让她等,她、她不愿意,就……就硬闯。百凤姐拦、拦着她,可、可能肢体上有、有冲撞。那位小、小姐就就动手给、给了百凤姐一鞭子!”

    马小玲,够本事啊!

    香菜向马小玲投去蔑视的目光,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

    “放开她。”

    香菜走到百凤身边,将被百凤从马小玲手中夺来的马鞭拿到手上,紧接着又把马鞭丢出了储绣坊的大门外,随即指着落在门外的马鞭,对马小玲道:“马小姐,你要是不想跟它的下场一样,就请你走出去。”

    这番客气的话中带着强硬和威胁的味道。

    待阿娣她们的手一松,马小玲动作剧烈的挣开她们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一脸骄横。

    “你让我走就走,凭什么啊!”

    香菜继续对她展开“王的蔑视”,“我的地盘,你说闯就闯,你又是凭什么。我数三声——”

    “一。”

    香菜没数一声,就走近马小玲一步。

    “二。”

    香菜距离马小玲不到五步的距离。

    在她的“三”还没说出口,马小玲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微微变了脸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三!”

    “三”字出口,香菜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马小玲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着马小玲的头发,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一路将她拽到了储绣坊门口,就像刚才丢马鞭一样,将她丢到了地上。

    马小玲没想到,香菜的力气居然那么大!

    她瘫坐在地上,身旁就是她的马鞭,花容早已失色。她又惊又怒又羞又恼,正要爬起来反抗,却对上了香菜那一成不变的蔑视目光,自己居然动都动不了。

    “少在我跟前嘚瑟,回去你问问你哥和你爷爷——我脾气到底有多不好,让他们告诉你。”香菜伸手将百凤招到跟前,对狼狈的在地上坐着的马小玲说,“打了我的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对、对不起……”马小玲意识到的时候,道歉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她又是一阵恼羞,抓住鞭子快速起身,握紧了马鞭愤愤不甘得怒瞪着香菜。此时此刻,她真想一鞭子甩过去,但是——

    她总感觉香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就等着她的鞭子甩过去。

    不行!

    马小玲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打人,而是挑衅!

    她用马鞭指着香菜,“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毕业了,以后我会经常和彦堂哥哥约会,我希望你不要拦着!”

    香菜觉得好笑,挑眉道:“拦着?我为什么要拦着?”

    马小玲想跟她的彦堂哥哥约会,约去呗,那也要能把藤彦堂约得出去也行啊。

    “马长老怎么养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孙女!”百凤愤然道。

    她脖子上挨了一鞭,现在伤口还火辣辣的抽疼着呢。

    香菜勾了勾唇角,“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香菜是问马小玲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还是百凤说的话?

    香菜看着面红耳赤的马小玲,目光变得怜悯起来,“所以我不拦着。”

    那意思就是,“只要你不怕被人说三道四,你就去找那有妇之夫去”。

    马小玲不甘心,恶狠狠得撂下狠话,“今天你对我做的,我会在何韶晴身上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香菜发现自己小看了马小玲的卑鄙程度——仇恨的目标就在面前,马小玲不敢动,居然想着要去迁怒她那没过门几天的大嫂!?

    香菜冷笑一声,“去吧,我可一点儿也不担心。堂堂马三爷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他就不算是一个男人!”

    她当着马小玲的面吩咐百凤,“去,给马老打电话,把他宝贝孙女在储绣坊干的‘好事儿’一五一十的报告给她。”

    她就不相信,马家没人治得了马小玲的大小姐脾气。

    一听她们要将她在储绣坊闹场的事告到她爷爷那儿去,马小玲脸色剧变——她果然知道怕了。

    她气急败坏的跺了一下脚,怒视着香菜,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你敢!”

    “我不止要告诉你爷爷,还要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告诉二爷。”

    马小玲怒不可遏,今日之事是她不对在先,她无理取闹又动手打人——彦堂哥哥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她呢!反正她在彦堂哥哥心目中的形象一定会大打折扣!

    难怪香菜在面对她的挑衅时一点儿都不紧张,原来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早就在心里盘算好,要破坏她在彦堂哥哥心中的形象!

    “你——真卑鄙!”

    香菜挖着鼻孔,“过奖。我跟韶晴是干姐妹,韶晴现在是你嫂子,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小姑子,我好心劝你一句,以后别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到处疯跑,”她指着百凤侧颈的鞭痕,接着道,“今天我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是看在韶晴的面子上。韶晴要不是你大嫂,就算你爷爷跟你哥到我面前来也一样,我怎么都要还你一鞭——”

    马小玲十分不以为然。

    她不想留下来继续当笑话一样被人瞧,扭身走到储绣坊门前的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旁,脚踩马镫一跃而上,身姿轻盈的叫人不禁拊掌叫好。

    她策马扬长而去,给香菜她们留下一道华丽的背影,还有……一堆马粪。

    香菜见那马粪冒着热气还泛着油光,跟看到真金白银一样,双眼噌的一亮

    这马粪可是好东西啊。

    她找来铁锨,将马峰铲起,往院里去。

    储绣坊的院里养了几盆月季,这马粪救赎现成的肥料。

    洪小玉觉得特别自责,坚持要给百凤处理脖子上的伤口,觉得特别自责。

    她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忽然发觉,当时她从楼上下来,出现在马小玲视野里自己可能大大的刺激到了马小玲的情绪——

    所以说,马小玲是受了她的刺激才一怒之下对百凤动了手。

    而且她还发现,师父表面娇娇弱弱的,发起火真的好可怕……藐视人和动起手来的时候更可怕!

    在此之前,她还没见过有哪个小姑娘能揪着一个个头比自己告的人的头发,直接把那人丢出去的。

    师父果然强大!(未完待续。)

第424章 马家家庭闹剧

    马小玲回家,本来想要家人面前告香菜一个恶状,却被早就掌握了情况的马平桑严斥了一顿。

    她加上一匹马,统共六条腿,跑得再快,能快过香菜一个电话吗?

    在她跑回家之前,香菜早就一个电话打到马家去了。

    马小玲被马平桑责骂了一通,一听还要被禁足,当即就大发脾气,又哭又闹的将当时的情况给家人说了——她倒是没忽略自己打过人的事实,不过却一个劲儿委屈的强调自己被香菜揪头发扔出储绣坊,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这件事。

    “她揪你头发?怎么能那么过分!”马母心疼女儿,为马小玲抱不平。

    马小玲受伤的心灵亟待抚慰,她一头扎进母亲怀里,脑袋拱来又蹭去,用撒娇的方式软化母亲的心。她知道母亲最是心软了,一定会帮她说话。

    马小玲带着哭腔控诉:“我头发被薅下来好多,现在想想我头皮还在发麻呢!”

    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在外面受了委屈,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马母轻揉着马小玲的脑袋。马家的兄妹俩小时候磕着绊着哪儿了,她都会这么轻轻的揉着他们受伤的地方,小声的哄着“不疼不疼”。

    看着母亲心疼自己的模样,仿佛才是受到最大伤害的那一个,马小玲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罪恶感。她利用母亲对她的宠爱当做保护自己、中伤别人的挡箭牌,这形同欺骗感情……

    何韶晴加入了安慰的行列中,与马母一起安抚马小玲。

    她会“读心术”,捞着马小玲的手,立马就知道了马小玲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也觉察这姑娘心眼儿其实并不坏,不过是被家里人娇纵坏了,任性中带着几分率性。

    何韶晴心想,只要好好安抚马小玲,她一定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何韶晴正要劝几句,那边马峰倒是先开口了:

    “薅你几根头发,这算啥啊。”马峰在香菜那儿碰的钉子还少么,比薅头发更严重的事他都遭遇过。“当初我求香菜办事儿的时候,跟她一言不合,她大发雷霆,当着我的面摔了爷爷珍藏的一件茶具,直接把我从他们家给踹出来了。”

    马峰跟妹妹比惨,这话听上去是有那么一点安慰人的意思,可听到马母耳朵里,那就变了一个味儿了。

    敢情那小丫头片子不止欺负了她女儿,还动过她宝贝儿子!?叔可忍,婶不可忍!

    马母一掌拍掉何韶晴拉扯着马小玲的那只手,把对香菜的火气迁怒到了她的干姐姐——何韶晴身上。

    “你那干妹妹怎么回事!”马母沉着脸色。

    她心中介意她舞女的身份,对何韶晴一直不喜,要不是看在何韶晴怀了马家的骨血的份上,她怎么可能同意一个舞女成为马家的少奶奶!

    此次因为香菜的“暴行”,马母不只是迁怒何韶晴,心底对她的厌恶也加深了一分。

    婆婆动手又甩脸,何韶晴心里受伤,却没表露出半分委屈,强撑着笑脸温和的对马家母女说:“妈,兴许是小玲误会了……”

    她想把刚才从马小玲那儿“读”到的情形说出来,心虚的马小玲根本就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原本趴在母亲怀里的马小玲突然坐起身子,不悦的看着何韶晴,自己本里本来就不爽,又受马母情绪的影响,越发对她这个大嫂看不顺眼。“那是你干妹妹,又不是你亲妹妹,我可是你亲小姑子——何韶晴,你既然嫁进我们马家来,就是我们马家的人,你跟外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拿这个家的人当自己人,我们也不会拿你当自己人!别以为你嫁进我们家来就能一劳永逸、永享富贵了!”

    小姑子这么难听,何韶晴面子险些要挂不住了。她的面子在马家人眼里可不值几个钱,谁在乎她此时此刻是不是感情受伤!

    可马峰不一样,马峰是她丈夫!

    何韶晴可以在马家没地位,但不能没有他这个依靠。

    马峰脾气暴躁,当场翻脸,将何韶晴拉到身边。

    何韶晴知道他要发脾气,一直按压着他的胸口阻止他发作。

    马峰只当妹妹不懂事,心里也不想跟她计较,可他没想到马小玲居然那么不懂事——给脸不要!

    见大哥没向自己发难,马小玲的气焰更嚣张了,她有母亲护着,她谁都不用怕!

    “妈,你看我大哥那样子,我不过是说了我大嫂几句他就不愿意了,难道我还说错了?”

    马峰终于沉不住气了,不顾何韶晴的阻拦,逼近马小玲一步,指着马小玲的鼻子居高临下将她鄙视了个彻彻底底,“马小玲,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在这个家,最安逸的就是你,你都毕业快半年了,上的还是国外的贵族名校,国外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爸妈好糊弄,你以为我也好糊弄是吧!你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承认,韶晴是你大嫂,她劝你两句怎么了?你在你大嫂面前都这么厉害,可想而知你在你口中的那些外人面前是什么德性!

    出了校门走向社会,别以为全世界人都是你爸妈、都该惯着你宠着你护着你!你现在吃着家里用着家里的,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哪点儿能配得上彦堂!别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了,香菜不知道比你优秀多少倍!你吃家里用家里的时候,她做生意已经日进斗金了!

    跟她争,你拿什么跟她争?”

    马小玲被自己哥哥打击的体无完肤,脸色十分难看。她在学校里学习成绩优异,是老师们眼中的优秀学生。她也积极参加课外活动,是同学们眼中兴趣爱好广泛的小能手。她打小就习惯了安逸的生活,毕业后也没想出去找份工作或是自己创业,这不就被马峰指责的里外不是人么,还被拿来跟一个外人比较,她心里不服——

    那姓林的生意做的再大,也不过是个世俗的女人一枚,又不是名校毕业,靠着男人上位——跟这样的人比,对马小玲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马小玲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马母护犊子心理,揽着马小玲,责怪马峰,“峰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她也是受了委屈,心里有气。穷养儿子富养女,女儿家就是要娇养,那常在外头奔波的女孩子,有哪一个是正经的!”

    说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意味深长得瞥了何韶晴一眼。

    “她心里有气,就能拿旁人撒气了吗?在外头打拼的女人怎么了?她们用自己的劳动力给她们自己的家庭和社会创造财富,她们发挥出了自己的价值,在你们眼里就成不正经的了?你们以为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跟你们一样天天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马峰反驳了马母几句后看着面色不愉快的马小玲,故意拔高声音,“人家彦堂就不喜欢安逸的,不喜欢养尊处优的,不喜欢娇养的。彦堂要是喜欢要是愿意,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头,沪市不知道有多少家这样的大小姐贴过来,你马小玲在彦堂心里是其中之一,但人家香菜在彦堂心里就是唯一。不用比你就输了,比你也比不过!半拉香菜都能甩你好几条大街!”

    有些女人天生就不喜欢被别人拿来和另一个同性相提并论,更不喜欢听到有人将另一个同性捧到天上去。马小玲一听马峰说她不如香菜,就生了一肚子火。

    她蹿起来和马峰对峙,阴阳怪调的说:“大哥,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说了大嫂几句,你不愿意,我能理解你,但是你不维护大嫂,处处维护那个叫香菜的,我就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了。既然在你眼里那个叫香菜的那么好,你怎么不把她娶回家啊,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当替代品,你算什么男人!”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马母怔怔的看着自己处处维护的女儿,好像不认识这坨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样。她了解女儿率性,可是她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无遮拦,说话这么尖酸刁钻?

    对自己的至亲尚且如此,难以想象她在外人面前又是一副什么德性。

    马峰脸色阴沉的看着自以为打赢了嘴官司脸上正春风得意的马小玲,他这个妹妹现在变得越发肆无忌惮,说话还是那么不知轻重。

    以前她说错话,当她小不懂事。现在她都快二十的大人了,还能用“童言无忌”糊弄过去?

    马小玲见马峰说不出话来,再一看何韶晴难看至极的脸色,心中一时大快。她的得意没维持得了多久,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啪的耳光声过去之后,马小玲脸一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沙发里栽去。

    马母本能的要去护马小玲,触及马父严厉的目光,又见马平桑沉肃着脸不动如山的做一旁,她讪讪地缩回了没来得及触碰到马小玲的手,垂眸敛去包含了太多复杂感情的目光。

    尽管马母已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遭到马父的迁怒。马父指着狼狈的趴在沙发背上的马小玲,怒不可遏得对马母吼道:“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模样了!”

    马小玲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趴在沙发背上冷了两秒,顿时由悲生怒,捂着肿起的脸向马父射去不敢置信又愤愤不甘的目光。在触及马父盛怒的表情,她不禁打了个激灵,目光中又多了一丝畏惧,本要冲口而出的气话也堵在嗓子眼儿,难受极了。

    “瞪什么瞪!我打你打得不对吗!”马父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在教育儿女的观念上与马母的不大一样。他根本不赞同“男儿穷养女儿富养”那一套,一直想让女儿能够跟她哥哥一样学会自立自强,可马母拦在马小玲跟前。他耳根子软,由着马母宠溺马小玲,结果怎样?结果马家养出了个不伦不类的大小姐——平日里穿的跟男孩一样,可那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脾气谁能受得了?

    “在家对大哥大嫂不敬,出了个这门,你还能把谁放在眼里?!”马父怒声斥责马小玲。“你哥说你说的有错吗?这个家里的人,谁比你安逸?你那张嘴厉害啊,把没的都能说成有的,跟谁学的本事!来来来,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马小玲捂着脸,趴在沙发上不敢起来。

    马父又道:“你知道从刚才开始,你爷爷为什么不跟你说一句话?他对你失望透顶了!”

    见马父发泄得差不多了,马母这才将马小玲扶坐下,暗暗在她胳膊后面拧了一下。

    马小玲立马心领神会,红着眼低头认错:“大哥大嫂,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再也不说有的没的了……”

    马峰可不敢承她这份言不由衷的“情”,他虽然没看到马母的小动作,却也明白一定是马母做了点什么,让马小玲的态度才忽然有了转变。

    马小玲当真要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早该向他们道歉了,何必等到马母扶她一把的时候才这么说?

    “别,我受不起。您没错,您一点儿都没错,是我跟你大嫂错了。是我跟你大嫂没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宠着疼着爱着,是我们对不起你!”

    见马小玲脸白了几分,马峰适时地打住,他拉起何韶晴的手,吩咐了一个佣人,“桂嫂,把我跟少奶奶的衣服收拾几件出来——”

    马父马母纷纷色变。

    马母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忙起身不安的问:“峰子,你这是做什么?”

    马峰阴阳怪调道:“这个家现在乌烟瘴气的,我怕对韶晴肚子里的孩子影响不好,所以我跟韶晴还是搬出去住了。”

    马母紧张了,放缓了语气道:“不就是发生了一点小争执么,哪个家里没有吵闹过。你用得着跟你妹妹置那么大的气,非要搬出去住吗?我想韶晴也不会将刚才的事放心里去的。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们搬出去就算有人照顾,我们也不放心啊。”

    她暗暗给何韶晴使了个眼色。

    何韶晴领会婆婆的意思,正要开口阻拦马峰,却被马峰用力扯了一下手。

    “刘在这儿让韶晴天天看你们的脸色?你们还知道韶晴怀着孩子呐,我还以为坏孩子的另有其人呢。”马峰看了一眼比孕妇脾气都大的某个人,继而又对马母道,“妈,我刚才可是看见你把韶晴的手打开了。你说我把韶晴留在家里我能放心吗?我跟爸还有爷爷总有不在家的时候,这要是哪天你为了护你那宝贝女儿,一个不小心把我怀孕的媳妇儿从楼梯上打下来……你们能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可舍不得。”

    见马母脸色又变,马峰仍没放过她,“妈,你还记得你怀小玲的时候,家里是怎么对你的吗?哪一个不是把你伺候的无微不至,谁给你脸色瞧过?

    韶晴都过门儿了,名正言顺的马家少奶奶,还怀了我的孩子,瞧瞧你看她那眼神,好像在你眼里她连个佣人都不如!

    我可不希望韶晴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待产!”

    马母眼中闪过自责和手上,绷着脸说:“我跟你妹妹搬出去,你们不用做!”

    “可别,你们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能受得了外面的穷苦生活。韶晴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是在家里好好娇养着吧。”

    说完,马峰拉着何韶晴,“我们走。”

    见两人已经走出大屋的门口,马母着急了,跑去求一直没说话的马平桑,“爸,您倒是管管啊!”

    沉默已久的马平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女儿吧。”

    难听的话,他不想多说。

    马家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明目张胆的去挑衅人家夫妇的关系,她在中间横插一杠,成何体统!

    看着失魂落魄的马小玲,马母悔不当初。当初她爸跟她爷爷要用军事化的方式训练儿女,她没有拦着就好了。

    ……

    下班后,香菜去了一趟万宝坊,监督了一下安博这头的工作进度。

    下个月的服装秀上,模特们需要佩戴的首饰,万宝坊已经打造的七七八八的。有一部分繁复精美的首饰仍在制作当中,其中就有香菜设计的。

    从万宝坊出来,香菜没去别的地方消遣,直接回了家。

    一到家门口,她就傻眼儿了——

    马峰跟何韶晴在林家门口。

    马峰使劲儿的捶打着门,跟雪姨上身似的,“开门开门快开门,藤彦堂,我知道你在里面!”

    既然藤彦堂在家,没理由不放他二哥跟二嫂进屋啊。

    一看到那对新婚夫妻身边放着行李箱,香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要是再不来开门,信不信我把这门砸个窟窿!”马峰还威胁上了。

    他行动力也极强,当即就开始找能砸门的石头,就在这过程中看到了一脸懵逼的香菜。

    马峰喜出望外,抻着脖子喊了一声:“彦堂,香菜回来咯!”

    他的声音传到高墙那头,他这一声还真把藤彦堂给招来了。

    藤彦堂打开门,只露出脑袋,左右张望香菜的身影。

    马峰被他这种幼稚行径给逗笑了,一个大力撞开门,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何韶晴,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了。

    藤彦堂气歪了嘴。他能说之前这对新婚夫妻叫门,他去开门的时候,迎上马峰灿烂的笑脸,又看到他手上拎着的行李箱,就第一时间又把门给关上了吗……

    这二人绝对不是单纯的来串门子,串门儿用得着带行李吗?不管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同情他们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藤彦堂一点儿都不希望他跟香菜的二人世界被这俩货给打扰!

    香菜迟迟进门,忍不住嘀咕:“这俩人儿度蜜月怎么度到咱们这儿来了……”

    藤彦堂关好院门,咬着牙说:“等会儿我就让他们回去!”

    马峰跟何韶晴一进屋,就看到桌上摆了很多荤素食材,中间还有一个火锅。

    “哟,火锅诶!知道我们要来,特意给我们准备的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藤彦堂白了恬不知耻的马峰一眼,无情的道出残酷的现实,“麻烦你有点眼色,没看见桌上就两副碗筷吗!”

    那是他给自己和香菜准备的晚饭!

    马峰不拿自己当外人,坐那儿俨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那你们别客气,再添两副碗筷来。”

    丈夫这么无耻,何韶晴都快看不下去了,不过知道二爷三爷打嘴仗没当真,她也就没多话。

    何韶晴发现藤彦堂非常细心的用毛巾的香菜擦手,再看看自家男人只顾往锅里夹肉,不禁摇头叹息。

    香菜和藤彦堂入席后,锅里的青菜已经熟得差不多了。

    马峰将一片生菜用筷子按到锅底,等烫熟了再夹到何韶晴的碗里。

    藤彦堂问:“你们不好好在自己家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这儿是韶晴的娘家,怎么,我们就不能跑娘家来住几天?”马峰说。

    藤彦堂和香菜同时一怔,两人的预感果然没错,这对新婚夫妻是要赖这儿不走了,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离开。

    藤彦堂冷着脸孔,绝情道:“吃完了就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马峰讨好的笑着,“别啊,我们会付房租的。”

    “谁稀罕你那点儿钱你找谁去!”他们要是真坚持留下来,藤彦堂自然不会将他们二人赶走,就是感情上有点过不去,心里有点不高兴。他不想有人打扰他跟香菜的二人世界。

    现在二人世界,变四人世界了。不,还有一个在何韶晴肚子里呢。

    藤彦堂不高兴的问:“新俪公寓那么大的地方,你们怎么不去?”

    “新俪公寓那是歌女舞女住的地方,韶晴早就摆脱舞女的身份了,再继续住在那里,肯定会让人说闲话的。外面得旅馆又不干净,还不安全,我想了想去,还是来这儿比较妥当,毕竟这儿也算韶晴的娘家嘛!”说着,马峰对香菜叫了一声,“是吧,小姨子!”(未完待续。)

第425章 狗狗有情绪了

    家丑不可外扬,马峰可没拿藤彦堂和香菜当外人,于是就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把跟家里人闹矛盾的事情讲了出来,把责任推到藤彦堂和香菜身上。

    “我们可是为了你们大义灭亲了,你们自己说是不是该收留我们!”

    “是个屁!”藤彦堂恼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说话难免有点不客气,“吃完了带着你媳妇儿赶紧滚!你马少爷想出来体验平民生活没问题,韶晴现在怀着孩子需要人照顾,你们在这里,指望谁来照顾你们?你在法租界不是有一套房子么,你们去那儿住,再请几个手脚勤快的佣人,不必在我们这儿安逸?”

    马峰又理所当然的说:“我们可以把佣人请到这儿来啊!”

    藤彦堂一口否决:“不行!”

    如果刚才那一通话玩笑的成分多一些,藤彦堂现在说的这两个字中决绝的味道很明显。

    马峰因此怔住。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到火锅汤沸腾的声音。饭菜的香味也掩盖不住陡然降下来的压抑气氛。

    香菜开口尴尬的沉默,“你们要住下来也可以,但是饭要自己做,衣服要自己洗,自己的房间自己打扫,洗澡的时候自己烧水,反正生活起居你们自理,还有——”她故意停顿,脸色凝重了几分,预示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比刚才那些还重要。她指了指院子里,又指了指楼上,“仓库和楼上,你们不能去。”

    藤彦堂沉着脸加了一句,“不能带外人来!”

    “你们睡楼下我哥的那个房间。”

    香菜把门口的行李箱提到了房间里。

    这房间虽然没有马峰与何韶晴新房的一半大,不过塞下他们两个那是绰绰有余了。

    饭后,马峰酒足饭饱得捧着圆滚滚的肚皮歪椅子上,跟大爷似的。

    何韶晴帮着藤彦堂收拾桌上的残局,“二爷,我来吧。”

    藤彦堂不着痕迹避开她伸来的那只手,在何韶晴稍稍错愕之时,对她浅浅一笑,“你坐着,我来就行了。”

    马三爷笑话藤彦堂现在的模样,“彦堂,你看看你,都快被香菜调教成家庭煮夫了。饭你做,碗你刷,打我进门儿就没见你媳妇儿干过啥。”

    藤彦堂没好气得睇他一眼,“你好意思说这种话。”

    马峰又笑话了他一句,“你奶奶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子——宝贝孙子被当成下人一样使唤,我看她老人家八成要跟香菜拼命!”

    藤彦堂低声咒骂:“屁话真多。”

    这一顿饭,马峰似乎没有吃爽,瞄见在一旁啃骨头的亮亮,他舔舔嘴道:“这狗长得真壮,宰了估计能整好几顿狗肉火锅。”

    闻言,亮亮丢下骨头,冲他龇牙咧嘴的嘶吼起来,吓得马峰连忙把腿缩到了椅子上,就怕它扑上来咬。

    何韶晴提醒马峰,“你可别惹它,它能听懂人话呢!”

    马峰连忙给亮亮认错,“狗大爷,我刚开玩笑呐,你大狗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啊。”

    “呜~呜~”亮亮又凶狠得冲他嘶吼几声。

    “亮亮!”香菜的吼声从厨房传来。

    亮亮一秒变怂,嘶吼变成了求饶似的哀鸣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到厨房门口,躲在门边上探着脑袋瓜瞅着吹须瞪眼的香菜,那委屈的小眼神着实让人心疼。

    香菜指着干包谷叶底下一坨东西,质问亮亮:“这是不是你拉的!”

    亮亮给香菜装完可怜,接着看了一眼正刷锅的藤彦堂,不满的“呜呜”了一声。

    见状,藤彦堂怔了一下。

    遗以往亮亮从不在屋里或厨房里解决生理问题,怎么这一回把shi拉到厨房还藏到包谷叶底下,难不成……

    想到一种可能,藤彦堂浑身一凉,跟香菜说:“我觉得这狗是真的成精了。它知道最近都是我在生火做饭,故意捉弄我呢!”

    香菜看看包谷叶,再看看亮亮那幽怨的小眼神,瞬间也明白过来。“我说呢,它以前从没干过这事儿。”

    那些晒干的包谷叶是生火用的,抓一把点着了之后丢灶里,然后再往灶里加其他柴火。亮亮把自己的shi藏到包谷叶底下,可不就是想害他抓到狗shi么。

    这狗跟他不对盘,想把他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呢。

    藤彦堂指着亮亮的鼻子骂:“你个白眼儿狼,亏我待你那么好,回回给你买肉骨头!你就这么对我,啊?”

    亮亮给他半张脸,压根儿不拿正眼儿瞧他,一副不屑搭理他的样子。

    藤彦堂那个气,真想将这一锅刷锅水泼它身上。

    第二天清早,亮亮自己把房门扒开,蹲在床边见香菜睡得正香也没吵闹,但是一看到横在她娇躯上的那条男人的手臂,它小宇宙立马爆发了,跳上床去对准那条手臂一口咬下去。

    藤彦堂被这一口给咬醒了,“嗷”的一声睁开眼睛,一看手臂上两排牙印,都见血了。

    血的颜色染进了他的双眼,他本来就有起床气,再加上疼痛的刺激,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被触怒的凶兽,全身被怒焰包裹,却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亮亮受惊,忙跳下床,夹着尾巴夺路而逃,一秒都不敢多留。

    香菜被吵醒,朦朦胧胧中看到藤彦堂全身紧绷的坐在身旁,一手捂着胳膊,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

    香菜瞬间清醒,猛然坐起身,抱着藤彦堂受伤的胳膊,紧张的询问:“怎么回事啊?”

    “被亮亮咬的。”

    香菜扫视一周,没在屋里发现亮亮的身影,抬眼一看,见亮亮的脑袋瓜从门口探出来。

    “亮亮,你怎么回事啊!”

    被香菜大声责备,亮亮低着头委屈的呜呜两声。

    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赶紧去医院看看!”

    两人去医院了一趟,回来后发现亮亮又肇事了。

    这狗狗也不知哪来的脾气,在藤彦堂和香菜屋里翻得乱七八糟。不过香菜的东西,它一样没动,而藤彦堂的东西基本上全都遭殃了。尤其是藤彦堂的衣服,即便是放在柜子里的衣服,也被亮亮拽出来撕咬得支离破碎。跟这场杰作比起来,今儿早上亮亮咬藤彦堂的那一口都是轻的。

    “亮亮,你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东西都被你咬成什么了,你自己看看!”香菜拎着只剩半拉袖子的衬衫在亮亮面前抖了抖。

    亮亮虽然委屈,却没流露出一点儿后悔的神情。

    之前还好好的,现在亮亮那么针对藤彦堂,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香菜、藤彦堂,马峰、香菜,四个人坐一块儿讨论这狗到底怎么了。

    何韶晴会“读心术”,可这件事她只告诉了香菜,要是在藤彦堂和马峰不在的情况下,她倒是可以握着狗狗的手,窥探狗狗的内心。

    她猜测:“会不会是狗狗觉得自己的地盘被侵犯了,才那么对二爷啊?”

    “怎么可能。”马峰不以为然,“咱俩也是侵犯它地盘的人,怎么不见它对着咱们狂妃乱叫?”他幸灾乐祸的看着藤彦堂,“肯定是彦堂惹着它了。彦堂,你是不是趁没人的时候,虐待过亮亮啊?”

    见香菜也向他投来怀疑的眼神,藤彦堂立马否认:“怎么可能!我巴结它还来不及呢!你们没见我每次回来都给它带肉骨头吗!我要是容不下它,早把它毒死了!这狗,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马峰指着敞开的院门说:“它要是真到了发/情期,早跑出去找其他的狗玩儿去了。”

    何韶晴想起今天早上的情形,看向香菜,“亮亮会这么异常,说不定不是二爷的问题,应该跟香菜有关系。”

    “我?”香菜觉得不大可能。

    亮亮对藤彦堂有抵触情绪,却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异常的举动,跟往常一样很听她的话。

    何韶晴回忆说:“今天早上二爷被亮亮咬伤,你送二爷去医院,亮亮也要跟着去,你让亮亮留在家里的时候,我看到它露出了很寂寞很悲伤的表情。肯定是你太关注二爷,忽视它了,亮亮这是吃醋了。”

    香菜终于明白了——之前藤彦堂没搬过来的时候,她的生活作息很规律,每天都要带着亮亮出去晨跑。但是这几天她赖床了,就没带亮亮出去。它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有情绪了,意识里知道是因为藤彦堂的关系香菜没带它出去,才对那罪魁祸首发起难来。

    “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带它出去溜溜。”香菜把亮亮唤到身旁来,尔后对藤彦堂说。

    藤彦堂这会儿的情绪可不比亮亮的少,“送走送走,赶紧把这狗送走!”

    管它是成精了还是神犬,反正他伺候不了!

    “握手言和!”香菜给亮亮打了个眼色。

    亮亮主动向藤彦堂伸出爪子,见藤彦堂不接受,歪着脑袋朝香菜呜呜了两声,好像在说,“这回可不关我的事儿。”

    香菜搡了一下藤彦堂,“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彼此一个机会。”

    藤彦堂表情松动,勉为其难的跟亮亮握了一下手。

    “行了,你俩好好交交心,我得上班去了。”

    藤彦堂跟亮亮一样,对着香菜的背影露出可怜又幽怨的眼神。

    见状,马峰跟何韶晴笑作一团,待藤彦堂一个眼刀子甩来,两人才噤若寒蝉。

    藤彦堂也整装待发,他得去百悦门看看江映雪带着大家彩排的情况。出门前想到香菜的话,他回头看了看蹲在大屋门口的亮亮,转身去取下挂在厨房门口的狗链子,拿着狗链子对亮亮晃了晃。

    “戴上这个,我就让你出门儿。”

    亮亮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跟前,喉咙里发出抗议的声音,不过还是主动把脑袋伸进了藤彦堂撑开的项圈里。

    一人一狗,就这么去了百悦门。

    百悦门的舞台已经改建好了,搭成了一个“t”字型舞台,在直观上缩小了舞池的范围,其实那不过是视觉上的错觉。不过是缩短了舞台和舞池之间的距离,舞池遭到舞台的入侵,给人造成了范围缩小的错觉。

    关于彩排的出场顺序,已经被江映雪定下来了,还是有几个模特不满意,吵着要跟某某某换。每天都要闹上这么一出,每天训练的时间都要少一点。

    江映雪不胜其烦,距离服装秀没多少时间了,这次活动关乎她的复出大计,可不能毁在几个小嫩模手上!

    “你们成天这样吵吵吵,有意思吗!我又不是没给你们露脸的机会,不过是出场的顺序不一样,你们谁要是不想干,趁早走人,别耽误我们训练!谁要是不好好干,我一样会把她踢出去!”江映雪发火了。

    江映雪的丫头姚薇指着台上一个个突然变得畏首畏尾的模特们,“江小姐给你们机会,你们嫌三嫌四的。我实话告诉你们,这次的服装秀,肯定会轰动全城,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都是蠢货!”

    待江映雪从台上下来,姚薇给她递水递毛巾,都被她烦躁的挡开了。

    江映雪自知找来的这些模特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想出头都想疯了。她们的外在条件都达到了模特的标准,但是她们的素质都被狗吃了吗!

    江映雪正愁着呢,突然听到一声狗叫:

    “汪汪汪——”

    哪来的狗?

    这些模特本来就没剩多少素质,把剩下的素质又交给狗了怎么办?

    藤彦堂牵着亮亮来……不对,狗链是牵在藤彦堂手里没错,狗却镫着狗链往前跑,要不是藤彦堂死命的拽着,这疯狗早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出去了。

    江映雪觉得他们这一人一狗的画面很滑稽,心里的那点火气也都没了。

    见藤彦堂拖着亮亮走来,江映雪想笑又不能笑。

    “进行的怎么样了?”藤彦堂问。

    就不能让她再轻松一会儿么。江映雪心里头有点幽怨。

    她对着台上那几个仍在争执出场顺序的女模摇摇头,一声失望的叹息,足够说明了一切。

    “不行话,把她们都换掉吧。”藤彦堂可不会像江映雪那般妇人之仁。

    “可……下个月……”如果时间上允许的话,江映雪如何不想把这帮人换掉!

    “如今在百悦门仗着资格混饭吃的人太多了,反而新人比老人懂规矩一些。不听话的人,要她干什么。”见台上没了动静,藤彦堂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我想新人为了表现自己,在训练的时候比老人更卖力。只要新人踏实肯干,短时间内也可以触成绩。”

    江映雪以往担心新人窜得太快会盖过她们这些老人的风头,才会一而再的压制一些有苗头的新人在百悦门的发展。然而这些所谓的“老人”,哪一个又不是想找机会上位的?在本质上,老人和新人并无区别。

    江映雪琢磨了一番,横下心来,指着台上那几个发生过争执的模特,冷酷无情道:“你们几个给我滚!”

    有人知道怕了,“江小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练!”

    其他人也纷纷求饶。

    可江映雪铁了心,丝毫不为之动容。

    她了解这些女人,知道不管给她们多少次机会,她们还是会一犯再犯。

    “机会不是没给过你们!如果不想滚出百悦门的话,现在就给我从台上滚下去,不要耽误其他人训练!”待那几个模特落荒而走,江映雪一声令下,“其他人接着训练!”

    在百悦门逗留了一阵,藤彦堂又带着亮亮去了藤家的宅子。

    这些天倒是天天回来,没待多大会儿连饭不吃就走了。藤老太太一直觉得奇怪,她这宝贝孙子到底在外头忙啥呢?

    见藤彦堂带着一条狗回来,一回来就收拾衣服,藤老太太心里更纳闷了,把孙子堵屋里,质问他:“你最近在外头忙啥呢?还有,这谁家的狗啊?”

    “忙的都是生意上的事,说了您也不懂。这狗是我朋友家养的,她出门让我带一带。”

    亮亮钻藤彦堂床底下,撅着个屁股。

    藤老太太好奇,“它在你床底下刨什么呢?”

    她过去弯腰朝床底下一看,就见亮亮一对爪子交替着扒拉床底下的一只木箱。她知道宝贝孙子有收藏东西的爱好,那箱子里都是他的收藏屋,说不定里头就有一些化石骨头呢。

    藤老太太直起腰来就见藤彦堂往行李箱里叠放衣服,老太太立马就不高兴了,“你这是要搬出去?”

    “我出去住几天。”

    老太太伤心了,“你舍得丢下奶奶我一个人!?”

    “家里不还有那么多佣人照顾你嘛。”

    “那能一样嘛!你可是我亲孙子诶!”老太太负气往床上一坐,开始捶胸顿足的嚎啕起来,“奶奶把你养这么大,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嘛!你奶奶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不给我娶个孙媳妇儿回来,不给我生个曾孙子,你多在我跟前多孝敬我一些也好啊!”

    “奶奶!”藤彦堂无奈的坐她跟前安慰,“我这不是天天都有回来看你嘛。”

    藤老太太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藤彦堂“哎哟”一声,白衬衫的袖子上很快渗出血迹来。

    老太太立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被袖口给他解开,一脸心疼不已,“我这一下没使多大劲儿啊,咋就掐出血来呢?”

    把袖子往上一撸,藤老太太看到孙子的胳膊上缠着几圈绷带。这伤显然在她掐之前就有了,她掐那一下不过是稍微加重了伤势。

    老太太大惊失色,抱紧了藤彦堂得胳膊,怕弄疼他连忙又松开,“受伤了!!怎么伤的!”

    藤彦堂抬着下巴,用眼神指了一下趴窝在床边的亮亮,“喏,就是它咬的。”

    “我让你咬我孙子!我打死你!”老太太用力跺了一下脚,作势要打亮亮,被藤彦堂拦住。

    亮亮躲闪到一边,无辜的看着那祖孙俩。

    “奶奶,它可听得懂人话。没事,我朋友已经教训过它了。”

    “你实话跟我说,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藤老太太成天提心吊胆的守在家里,盼着能见到孙儿平安回来。虽然藤彦堂每天都来给她请安,她还是觉得哪有不对。

    藤彦堂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亮亮,随后压低声音说:

    “奶奶,您还不如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住。”

    藤老太太不由自主得也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咱们家有‘鬼’。”藤彦堂神色凝重道,“前阵子我忙了一件事,可那件事就是在咱们家走露了风声,结果让我功亏一篑。有人盯着我,我还不确定那人是谁。”

    “什么!?”藤老太太眼睛张得溜圆。

    藤彦堂按着她的手,安抚她说:“没事,那人暂时对你我都没恶意。还有奶奶,这件事您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不要打草惊蛇!记住,谁都不能说啊!”

    藤老太太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一再保证,“谁都不说!谁都不说!”

    “我最近正忙一些大事,不能把这些事带到家里来做,不过奶奶,我还是每天回来看望您的!”

    藤老太太点头表示理解,看着孙儿的眼睛,感觉上孙儿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一想起孙儿的病,她不禁又心疼起来,“彦堂,你说你看了个心理医生,你那病治得怎么样了?”

    藤彦堂抿唇一笑,眼里泛着甜甜柔柔的笑意,“还在接受治疗。”

    “有效没啊?”藤老太太没少在这件事上操心过,就怕再碰上个庸医,让希望再一次变成失望。

    藤彦堂点头,“挺有效的,我现在已经能睡安稳了。”

    藤老太太脸上一喜,激动的拍着藤彦堂的胳膊,这一巴掌险些又碰到他的伤口。

    “有效就好,有效就好。那赶紧给奶奶娶个孙媳妇儿回来!早点给奶奶生个曾孙子!”

    藤彦堂无奈,一手扶额,几乎要哀嚎,“奶奶,您怎么又说这事儿了!”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奶奶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盼着你给我娶个……”

    听老太太又开始老生常谈,藤彦堂连忙打住,“好了好了,奶奶,我最近忙,等过完年再说啊!”

    他拎着行李箱,牵着亮亮,从家里落荒而逃。(未完待续。)

第426章 藤老太太找上门

    (最近这几天附近有个工地施工,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停电,一停就是一天,悲催……本来想提前更的,估计这段时间是不行了)

    香菜真是服了马峰跟何韶晴这小两口。

    烧个洗澡水,马峰都能把她家的厨房给点着。

    藤彦堂回来后看到被烧得乌漆嘛黑的厨房,一时忍无可忍,想着怎么也得撵走这个瘟神,可他这个二哥死皮赖脸得让人磨牙。

    原本厨房里屯了好些柴火,一半被马峰填灶里少了,还有一半因为着火了之后用水打湿了——这一半必须晒干了才能用。

    还有那些油盐酱醋也不在原来位置上待着,撒的到处都是,尤其是厨房走火的时候,马峰那傻哔居然慌乱中抄起油壶往火上浇……

    看着厨房里的狼藉,藤彦堂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原来做饭烧火跟烧窑是不一样的,哈哈……”马峰干笑着为自己开脱。

    他脸跟大花猫似的,也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灰头土脸的蹲厨房外头,准备接受藤彦堂的裁决。反正除了让他跟何韶晴离开这儿,他什么样的惩罚都能接受。

    “二哥,我就搞不懂了,这儿没人伺候你,你干嘛非要跑这儿来?”

    马峰蹲在地上画圈圈,头也不疼的闷声道:“这儿是韶晴的娘家,我是这儿的姑爷,怎么就不能来了。”

    何韶晴面色微动,对藤彦堂歉然一笑,“二爷,我来收拾。”

    “你别忙了,还是我来吧。”

    藤彦堂怎么可能让一个孕妇去干脏累的活儿。

    何韶晴坚持要帮忙,“这点儿活,我还是干得了的,二爷,这会儿香菜应该要下班了,要不你去接她吧?”

    藤彦堂犹豫了一下,不再勉强,“好吧。”

    待他牵着亮亮出去,何韶晴给马峰打了盆水,“爷,洗洗吧。”

    不甘与愤怒交织在一起,马峰很想一脚将跟前的水盆踢开,却忍住了这股暴戾的冲动。他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为什么不管在哪个方面,他就是比不过藤彦堂?

    又会赚钱又会养女人,藤彦堂各个方面都做得很好,还显得游刃有余。他马三爷怎就那么差劲!

    何韶晴将毛巾从水盆里涤出来,拧干了后给马峰擦手又擦脸,见他此刻像犯执拗的小孩一般,不禁幽幽地轻声一叹,无奈道:“爷,你这是何必呢。二爷打小吃过的苦,是咱们难以想象的。他如今苦尽甘来,你我又何必给他添堵呢。咱们还是回去吧。”

    “以前我觉得自己挺了解彦堂的,自从彦堂跟香菜在一块儿后,我突然发现我不大认识他了!”马峰也说不上心里为什么这么郁闷,反正他有点不想让藤彦堂过得太舒坦。

    何韶晴眼中浮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股情绪汹涌过后变得晦暗不已。她柳眉微微蹙动,似有难言之隐,几度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她与马峰朝夕相处,又会读心术,怎会不知马峰内心早早就萌生的思绪?

    她忍了又忍,却压抑不住胸口处阵阵的痛楚。她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马峰畅快淋漓的爱意中多了一份叫人难以喘息的疼痛。

    “爷,你的不甘心,我懂……”

    马峰抬头对上那双包含了太多复杂感情的双眸,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最清晰的是对眼前这个深爱着他的女人的歉疚。

    “你跟荣爷、二爷一样,对香菜有不一样的情愫,香菜接受了二爷,她并不是在你们三个之中做了选择,她只是被二爷吸引……这并不意味着你跟二爷比起来有不足之处,至少在我眼里,爷你是完美的……”

    马峰一边躲闪着何韶晴的目光,一边含糊否认:“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那丫头——”

    何韶晴垂眸敛去眼中的悲伤,用毛巾仔仔细细的将马峰手上的灰烬擦掉,“爷,你夹在那本书里的素描,是香菜的画像吧。”

    “那是大哥当初……”马峰竭力否认,却忽然意识到他要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那张素描,出自荣鞅手笔,被他小心的珍藏起来。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马峰突然变得沉默,何韶晴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跟马峰那些用来骗他自己和她的谎言比起来,她更想听到的是真话。

    “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马峰认真道,“我会好好的做决断!”

    何韶晴唇角泛起满足却又有些苦涩的笑意。“香菜是个独特的女子,我也喜欢她。”

    何韶晴不期望马峰能完全消除对香菜的这份感情,只要他能把握分寸,不去破坏香菜与藤彦堂二人的感情就好——她并没有其他过多的要求。

    ……

    香菜一回来,看到厨房惨不忍睹的情况,对肇事者马峰说:“合着你把我这厨房当成你家窑儿在烧呐,我谢谢你没把我这房子都点着!”

    何韶晴帮马峰说话,“爷他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已经给马爷爷打过电话了,他老人家明天就来接你们。”香菜铁了心要撵他们走,这回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马大少爷,你能不能别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韶晴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这儿没人伺候你,我跟彦堂白天忙的不着边际,又顾不上你们,你家务活干啥啥不成,总不能让韶晴一个孕妇照顾你吧!”

    何韶晴袒护马峰,“香菜,爷他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就别再说他了。”

    “行,我不多说,明天一早,马爷爷来接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跟着走吧!”

    马峰要是能照顾得好他自己跟何韶晴,香菜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决绝。

    藤彦堂说:“行了,咱们出去下馆子吧。”

    四人出去解决了晚饭。

    第二天早上,马平桑如约前来林家接人,来的时候还捎带来一个——藤老太太。

    藤老太太攥着家里的户口簿拍响了林家的大门。

    “彦堂,你是不是在里面,快把门打开!你跟奶奶说说这事怎么回事呀!”

    藤彦堂一听到奶奶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奶奶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他一开门,发现马平桑也在,顿时明白了一些。

    马平桑解释说:“我在百悦门门口碰到你奶奶,就带过来了。”

    藤老太太别的没多说,翻开了户口簿,眯着眼睛看那崭新的一页,质问藤彦堂:“彦堂,咱家的户口本上咋多出来一个人呢?还有,你这已婚是啥意思呀?”

    “奶奶,”藤彦堂无奈,“已婚就是已婚的意思。”

    藤老太太倏然瞪大眼睛,眼里不知是惊还是喜,“你跟谁结婚了?你结婚的事,为啥奶奶不知道呀?”

    藤彦堂回头望着从屋里出来的香菜,眼中满满的爱意让藤老太太瞧出了一些端倪。

    她大早上捉……不对,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大早上见他们从一个房子里出来,这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藤奶奶,马爷爷,我去上班了。”香菜得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香菜走了之后,藤老太太抓着藤彦堂一个劲儿的追问:

    “咋回事啊?啥时候的事啊?这么大的事,为啥要瞒着奶奶呀?你们咋住这儿,为啥不搬回家住呀?”

    藤彦堂一个头两个大,“奶奶,咱们进屋,进屋后我跟你慢慢说。”

    藤老太太被扶进屋,听孙子将他跟香菜结婚的事一五一十道来。虽然两人确定婚姻之初带点利益性质,可现在两人都住到一块儿了,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她怎么也不能放着孙子和孙媳妇儿在外面住。

    “搬回去!”藤老太太态度很坚决,“都已经成亲了还住在外面,像什么话!赶紧叫人收拾收拾,把东西搬回去!”

    “奶奶,我跟香菜在外面住挺好的。”

    见藤彦堂不太愿意,藤老太太伤心了。

    马平桑板着脸严肃道:“你就放心把你奶奶一个人撇到家里!?”

    藤彦堂拿着户口本,“奶奶,户口簿我都藏起来了,您怎么找到的?”

    藤老太太捞住孙子的手臂,“你别想转移话题!今天你们俩必须跟我回去!以后都不能再回到这个地方住!都回家去!”

    “好好好,”藤彦堂拿他们家这小老太太实在没办法,只得妥协,“我跟您回家,我跟您回家好不好?”

    “那香菜呐?我孙媳妇儿也得跟我回家去!”

    “香菜还上班呐,这地方离她上班到地方比较近。您就别为难她了好不好?”

    老太太见藤彦堂护短,当即就不愿意了,“她在哪儿上班,我找她去!我要把她带家去!”

    “奶奶!”藤彦堂无奈了。

    藤老太太撒开他的手,径自往外跑,那腿脚灵活的叫人惊诧不已。

    藤彦堂在后面追,“奶奶,您到哪儿去?”

    “我去锦绣布行!我去过那儿,你别跟来,你赶紧叫人搬家,我自己找去!”

    见藤老太太跑远,藤彦堂扶额。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马平桑说:“你奶奶心里就那点儿念想了。”

    “我不想让香菜为难。”

    “你跟香菜搬回去住,你奶奶委屈不了她。”

    藤彦堂倒是认同这一点,只是有一点他却不能不介意,那就是户口簿的事。

    他明明已经把户口簿藏得严严实实,到底是谁扒拉出来交到老太太手上的?这分明就是要将他和香菜引回去!

    马平桑笑呵呵的拍了一下藤彦堂,“别愣着了,赶紧找人搬家吧。”

    “这就搬?”他还不知道香菜到底愿不愿意呢。

    “香菜那边,你就放心吧。”马平桑用下巴指了一下藤老太太跑走的方向,“你奶奶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死缠烂打的功夫比谁都厉害。香菜这回逃不掉。”

    藤老太太在大街上兰了一辆黄包车,直奔锦绣布行。

    她到的时候,锦绣布行也才刚开始营业。一进门,她就对人吆喝:“我孙媳妇儿呐?我孙媳妇儿呐?”

    “老太太,谁是您孙媳妇儿啊?”石兰不认得藤老太太,知道她来找人,却不知道她找的人是香菜。

    “我孙媳妇儿,林香菜啊!还是你们掌柜的吧?她人呢?”藤老太太以为香菜就在里头藏着,一个劲儿的往里头瞅。

    想到香菜喝藤彦堂的关系,石兰大概猜到这老太太是谁了。“老夫人,您是二爷的奶奶吧。”

    “对呀,我孙媳妇儿呐?”

    “我带您去找她。”

    石兰把老太太带到储绣坊,没有通报,就直接上楼去了。

    藤老太太瞧见香菜在办公室里,奔过去捞住香菜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拽,“走,跟我家去!”

    “藤奶奶,你怎么来啦?”

    香菜往门口瞅了瞅,以为有谁跟着她老人家一起来了。

    “什么藤奶奶,叫奶奶!”藤老太太拽着香菜不撒手。

    香菜任由着她把自己往门口拽,“奶奶,您这是……”

    “你都跟彦堂成亲了,不回家住,没这个道理。你必须跟我回家去!”

    香菜忽然间哭笑不得。

    她看老太太这架势,是要抢人呐。

    “奶奶,我这正上班呐。”

    藤老太太不管不顾道:“我不管!你必须跟我回家去!”

    这小老太太咋那么倔呢?

    而且她这腿脚也太快了吧,半个小时前,香菜才在家门口见到她。这么短的功夫,老太太就跑来拿人了,够雷厉风行的!

    香菜停住说:“奶奶,您跑一路,累了吧,咱们先坐下来歇歇好吧?”

    藤老太太正在劲儿头上,除了把孙媳妇儿拉家去这一个念头,一点儿都不感觉到累。

    “回家再歇!”见拽不动香菜,老太太索性也停下,眼珠瞪得溜圆,踮着脚指着香菜的鼻子,故作恶狠狠的模样,“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跟我回家去,我就在这儿闹!闹得让你做不成生意!”

    香菜简直要无语。藤家的这小老太太也忒固执了。

    她的胳膊又被捞住。

    藤老太太死命的把她往外拽,“你今儿必须跟我回去!”

    “奶奶!”香菜无奈了。

    她面对的要是个无理取闹的年轻人,她早就反抗了。但对方是藤彦堂的亲奶奶,也是她的长辈,她如何下得去手?

    老太太是铁了心要把她这个孙媳妇儿带回家去了。

    香菜妥协道:“好好好,我跟您走。您慢点——”(未完待续。)

第427章 搬家

    (怕停电,先更一章)

    走进藤家的那一刻,香菜就知道,进了这个家的门,想要再搬出去,那就难咯。

    藤老太太生怕进门儿的孙媳妇儿趁她一个不注意跑了似的,一直捞着香菜不撒手。

    于是,香菜在藤家对了两个称呼——孙媳妇儿和夫人。

    她是藤家老太太的孙媳妇儿,是藤家小老爷的夫人。

    两个不同的称呼,同一种身份,香菜能说她想哭又想笑吗!

    她总算知道藤彦堂那死皮赖脸的功夫跟谁学的了,她都不敢说他是青出于蓝,因为藤家老太太这门功夫也不容小觑。

    藤老太太从家跑去林家,又从林家跑去兴荣道,拽着香菜又从兴荣道马不停蹄的跑家来——香菜想着她一路辛苦,就“扶”她坐下。

    “奶奶,您累了吧,您坐。”

    藤老太太屁股刚挨着椅子,噌的一下又站起来,绕了个身,把香菜强按在椅子上。

    “奶奶不累,你坐你坐。呵呵——”藤老太太一笑,那满脸褶子跟绽放的花朵一样,洋气着喜气又显可爱。

    突然多了个孙媳妇儿,她老人家心里头的那点念想实现了一半,她能不高兴吗!

    香菜颇为无奈得看着自己被藤老太太抓着不放的手,想哭的心都有了,“奶奶,您坐下来歇会儿吧。”

    “歇啥歇,奶奶还有话问你呢!”藤老太太收起脸上的笑容,故作严肃,“你跟彦堂成亲有一个月了吧,都这么些天了,你也不说跟彦堂一起回来看看奶奶!”

    “我跟他还没正式成亲呢,我们还在试婚阶段。”香菜嘟囔道。

    “试婚?”藤老太太脸上写着大大的茫然。

    “就是先试试看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去,要是不合适就分了。”

    香菜这话说的轻巧,可在藤老太太听来就是大逆不道。

    成亲就成亲,哪有试婚的!

    小老太太又气又急,扬起巴掌就要打香菜的嘴,可巴掌还没落下去,瞧见香菜那委屈又水灵的小模样,她立时就心软了。

    她顺势轻轻拍了拍香菜的手背,苦口婆心起来,“彦堂是男孩子,他不打紧,你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怎能抱着如此随便的态度?再说,我们家彦堂哪里不好啦?都成了亲了,你还犹豫什么呀?”

    说起成亲这事儿,香菜心里其实是有一点小委屈的,忍不住跟藤老太太告起状来,“您那宝贝孙子有没有告诉您,我们这亲是怎么成的?是他随便在先——到现在,我还没从他嘴里听过‘喜欢你’、‘嫁给我’之类的话呢。”

    藤老太太捂嘴嘿嘿直乐,“他是害羞啦!他要是不喜欢你,能千方百计的把你弄到手嘛!”

    香菜总不能让老太太一直在跟前这么站着,就挪到沙发那边,两人紧挨着坐下。

    旁边的电话响了几声,被阿花接起。

    阿花应了几声后跟老太太说:“奶奶,老爷让咱们把后头那个小院儿腾干净。”

    “那小院儿的土胚房脏兮兮的,能住人吗!”藤老太太不愿意,舍不得藤彦堂跟香菜小两口要搬到那里去。

    阿花说:“老爷就说要腾干净,不让放东西,应该不是要住人的。”

    “那去收拾,叫上郭叔他们一块儿去收拾。”藤老太太不由自主放开了香菜的手,起身去张罗,“阿花啊,还有你们老爷那房间,床上的褥子、被套、枕套啥的,都给换上新的,就把我今年年后准备的那一套换上——”

    香菜也跟着起身,没想老太太警觉的很——她刚一站起来,老太太就猛然转身,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

    老太太厉声喝:“你给我坐下,哪儿都不能去!”

    在小老太太逼迫的目光中,香菜唯唯诺诺坐下,小心翼翼的指着阿花递来的话筒,“我接电话。”

    老太太表情松懈,显然是同意了。在香菜拿起电话的时候,她老人家就跟惊觉的兔子一样,竖起了俩耳朵。

    “喂?”

    电话那头,藤彦堂听到香菜有气无力的声音,就知她也拿奶奶没辙,忍着笑问:“奶奶把你拽回家啦。”

    这个“拽”字用的非常好,香菜真想给他点个赞。

    “我在百悦门的办公室,小北跟小四他们在搬家,你看紧着什么拿,我回去给你收拾。”

    香菜想了想,“反正也没多少东西,都搬过来吧。”

    闻言,藤彦堂心中雀跃不已。这话的意思是,香菜不仅同意搬家,还准备在藤家常住。

    藤家多了一个成员,对藤彦堂来说,“家”这个字又多了一层含义。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回那个家。

    “好。”藤彦堂声音里透着愉悦,和些许急切,“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回去。”

    挂了电话,香菜屁股刚抬起来,就听藤老太太紧张的问:“你干嘛去?”

    香菜也紧张起来,“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老太太神情一松,脸上多了些宠溺的笑容,“啥都不用你干,你坐那儿就行了!”

    香菜无奈,只得重新坐回去。

    家里有个这样的老太太,怎么办?

    藤老太太忙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指挥家里的佣人,期间一刻也没让香菜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开。

    被老太太盯死,香菜浑身不舒坦,稍微动弹一下,就换来老太太警觉的视线。

    香菜感觉自己像个贼。

    半个多小时后,藤彦堂带人将林家的东西搬来。

    香菜的行李倒是没几件,金贵的东西也就是她养的那些彩蚕和工作台上的那几幅设计图——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她指着发家致富的宝贝。

    初到新家,周围大部分都是生人,亮亮有些不适应,不过它倒乖觉得很,卧在香菜身边,警惕着每一个靠近她的人。

    见藤彦堂拎了一兜子图纸,阿花上前帮忙,“老爷,我来吧。”

    藤彦堂不着痕迹挡开她的手,“这些我自己来,你去厨房吩咐先把饭坐上,把小北、小四他们留家里吃饭。”

    “好嘞。”阿花应了一声,一转身就看到香菜脚边多了条庞然大物,吓得花容失色,“哎哟,这怎么还有一条狗啊!”她不敢上前,只得远远的轰赶亮亮,“去,出去!”

    她绕到藤老太太身边,生怕狗狗会伤害了老太太。

    藤老太太也害怕这个大家伙,“快起院里钉个木桩,把狗栓上,这么大个儿,吓人乖乖的!”

    亮亮听懂了奶奶的话一样,躲到了香菜的腿后面。

    “奶奶,我这狗可听话了。”香菜摸摸亮亮的头,“亮亮,出来给奶奶作个揖,求奶奶不要把你栓院里。”

    亮亮钻出来,坐在地上半立而起,一对前爪叠在胸前,对奶奶拜了又拜,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哀鸣,真像是在求饶一样。

    亮亮卖了个萌,就把藤老太太的心给收买了。

    “神犬诶!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听话的犬!”

    老太太想过去逗逗亮亮,却被阿花拦着。

    阿花脸色铁青,看样子着实被吓得不轻。

    香菜轻轻推了亮亮一下,“去跟奶奶要骨头吃。”

    亮亮摇着尾巴上前,湿漉漉的鼻子往老太太手里拱,真的像是在讨吃的。

    老太太一高兴,抓着它的项圈,把它往厨房里带,“奶奶给你找骨头,奶奶给你找骨头去!”

    见老太太的注意力转移,香菜偷偷摸摸的随藤彦堂上楼去。

    藤彦堂把香菜的工作台安置在了书房,穿过一道门,就是卧室。

    从打通的那道门进卧室一瞧,门边靠墙的地方竟然停放了一辆九成新的自行车,香菜怔了一下,心想,这该不会是他们上次去羊城参加星乐汇开业典礼时骑得那辆自行车吧……

    这男人居然把自行车放卧室里来了。

    香菜心头暖洋洋的,一想象到藤彦堂搬自行车上楼的画面,就忍不住发笑,“你怎么把自行车搬这儿来啦?”

    一条结实的手臂缠到香菜腰上,随即她的后背贴上了宽阔的胸膛,整个人被包裹在熟悉又灼热的气息中,耳边传来温厚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要是觉得碍事,我现在就把它搬出去。”

    “别搬了。”香菜背着藤彦堂在卧室里绕了一圈,看到一系列大红色得床上用品,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奶奶这是要把房间布置成新房啊!”

    藤彦堂皱皱眉头,“被褥这些东西都谁换的?”

    “我哪知道。”香菜之前在楼下的大厅里坐着,被死盯着,稍微动弹一下,都会遭到老太太的“镭射”。“我跟你说,老太太比你都紧张我。”

    “比我紧张你?你何时见我紧张你了?嗯?”藤彦堂戏谑道。

    香菜斜眼瞄着他,这男人想在她面前装潇洒,是不是太嫩了点儿?

    “我跟我哥去羊城的时候,你没紧张过?我去羊城救我哥的时候,你没紧张过?”

    “口说无凭,那都不算!”

    “你幼不幼稚!”

    藤彦堂紧揽着香菜的腰,低头一含,便咬住了香菜的耳朵尖,粗重灼热的鼻息拍打在香菜的脸颊上。

    “香菜,你长高了。”藤彦堂的声音有些沙哑。“感觉现在这么捉弄你,没以前那么费力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香菜有点幽怨。

    她双臂主动勾上藤彦堂的脖颈,将香唇递了上去,就在四唇要贴在一起时,门外响起了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我孙媳妇儿呢!我孙媳妇儿跑哪儿去了呀?有谁看见我孙媳妇儿了?彦堂,彦堂,我孙媳妇儿呢?”

    藤彦堂无奈,只得恋恋不舍的放开香菜。

    老太太推门闯进来,看到小两口在一块儿,仍没放下心来。

    “一眨眼儿的功夫你就跑这儿来啦。”老太太拉住香菜的手,像是要将香菜栓在枕边。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藤彦堂要是不拦着,还不知道老太太要把他媳妇儿拉哪儿去呢。“还有奶奶,我不是说过吗,不要让人随随便便就进我的房间。”

    老太太回道:“啊哟,我忘了。”

    藤彦堂接着抱怨,“您也是,不敲门就进来了,也不怕看见了不该看见的画面。”

    藤老太太恍然,贼嘻嘻的撒开了香菜的手,“好好好,以后我也不随便进你俩的房间。你俩刚才在干啥现在就接着干。奶奶出去给你们张罗中午饭啊,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你们啊。”

    老太太出去之后,不忘把门关严。

    藤彦堂对着紧闭的房门摇头轻叹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小老太太此时此刻耳朵正贴门上偷听呢。半天没有听到老太太离去的脚步声,他过去把门拉开,害得他们家老太太失去支撑,险些栽一个跟头。

    藤彦堂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极其无奈,“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呀!”

    他们家老太太咋恁不正经呢!

    藤老太太对着门哈了一口气,用袖子往门上蹭了蹭,装作擦门的样子,“这门上有脏东西。”

    “奶奶,我问您,户口本,到底怎么回事?”

    藤彦堂把家里的户口本藏书房,他不大相信是奶奶去他书房把户口本翻出来的。奶奶没事去他书房做什么,而且也不大可能爬那么高,把户口本从柜子上翻下来吧?

    藤老太太小心谨慎的左顾右盼了一阵,悄声问:“之前你把户口本放哪儿啦?”

    藤彦堂把老太太带到书房,指着将近三米高的书架。

    “那上头。”

    藤老太太脸色微微一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哎哟我的老天,放那么高的地方啦!”

    老太太大概也知道事情有点严重,便将发现户口簿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道来:“你知道奶奶有点恐高,不可能爬去那么高的地方啦。我也不知道谁进你书房把户口本找出来的,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看见咱家的户口本在大厅的桌子上放着呐。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啥东西,我就让阿花把老花镜给我拿来,我戴上花镜一看,才知道那是咱家的户口本。”

    香菜扫视书房一周,看到书架旁边有个梯架。

    那梯架大致呈三角形状,左右是两组梯子,上头是可立可坐的厚木板。如果站在这个梯架上,即便是香菜这么高的个头,也能将书架顶上的东西拿下来。(未完待续。)

第428章 红配绿

    不管是谁将户口本放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那人一定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藤彦堂和香菜隐婚的事,想必此人对老太太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老太太要是也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愿意藤彦堂和已经算是藤家媳妇儿呃呃香菜在外面住,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小两口搬回来。

    那么,此人此举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藤彦堂再一次提醒老太太,“奶奶,以后我们不在、你在家的时候一定要看紧着点儿。我把香菜的设计图都拿来了,她这一张设计图比我柜子上那些书加起来都要值钱,可不能让人偷了去。”

    “奶奶知道啦。”藤老太太拉住香菜的手,“走,孙媳妇儿,到奶奶屋里去。”

    “诶诶——”藤彦堂不愿意了,对自家的小老太太虎视眈眈起来。“奶奶,这是我媳妇儿。”

    “我知道,这是我孙媳妇儿!”

    藤彦堂跟奶奶展开了拉锯战,一人拉着香菜一只手。

    “奶奶,您抢我媳妇儿干嘛?”

    “谁抢你媳妇儿啦?我跟我孙媳妇儿说说话不成啊?”

    藤彦堂有点小委屈,他也想跟她老人家的孙媳妇儿说说话嘞咋办捏?

    不顾藤彦堂幽怨的小眼神儿,老太太强行“拆散”小两口,将香菜带自个儿屋里,关上房门,打柜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妆奁,把整个妆奁都交到了香菜手上。

    “都是你哒!”

    香菜打开妆奁,发现里头全都是金贵的首饰,险些看花了眼。

    这么多贵重得东西拿在手上,感觉烫手了一些,而且香菜知道这些首饰可能是藤老太太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积攒起来的财物。

    “奶奶,这么多,太贵重的,我不能收。”香菜要把妆奁还回去。

    老太太却不接,还故意板起脸,“你要不收,奶奶可不高兴啦。”

    “奶奶,您瞧瞧我,我就手上戴了个戒指。我不喜欢也不习惯戴首饰,这些首饰您给我,我也用不着,也是放那儿蒙尘了。”

    藤老太太将香菜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还真就发现她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她左手无名指上戴得一枚红色的石榴石戒指。

    “这……可这些都是我留给你的!”

    香菜心头一暖,从这盒首饰中,就能看出老太太对她这个孙媳妇儿有多珍视。

    她不忍辜负老太太的一片心意,于是折中道:“要不这样吧,首饰呢,我就挑一件戴上。剩下的,您还收着,将来送给您曾孙女儿做嫁妆,可好?”

    老太太乐了,“那好那好,曾孙女儿好,那你得给我生个曾孙,多生几个啊!”说老太太从妆奁里挑了一条用金链精编的翡翠籽锁扣手链,亲自给香菜戴上,嘴里念叨着,“多子多福,多子多福。”

    藤彦堂送她的戒指,红色的;藤老太太送她的手链,绿色的——这祖孙俩的眼光,简直绝了。

    看着左手上的石榴石戒指和左腕上的翡翠籽手链,香菜忍不住说了一句:“红配绿,赛狗屁。”

    “这颜色不好?那我跟你换个!你看看这串珍珠项链怎么样,还有这个珠翠钗,还有这个这个——”

    香菜要是再不拦着,恐怕老太太要将妆奁里的每一种首饰都给她试戴一遍。

    “奶奶,这串链子挺好的,我很喜欢。谢谢奶奶。”香菜拥着老太太,在老人家的脸上啃了一口。

    老太太点着她的鼻子笑骂了一句:“不害臊!”

    这时,藤彦堂推门进来。

    “奶奶,您该把香菜还给我了吧。”

    老太太佯怒道:“还怕我把你媳妇儿拐跑了不成?”

    “您能把香菜拐到哪儿去?您把香菜拐再远,最后还是要送到我手里。”藤彦堂揽着香菜的腰,煞有介事得跟藤老太太说,“外头想把您孙媳妇儿拐跑的人可多了,您可得看好咯。”

    “哎哟你俩行了,哪儿那么多人贩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香菜被这祖孙俩争来抢去的,飘飘然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奶奶,我要带香菜去后院看看,您去不去?”藤彦堂说。

    老太太正觉得奇怪呢,她宝贝孙子在电话里让人把后院腾干净,到底是啥意思啊?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问:“你俩不会是要搬后院去住吧?”

    “奶奶,您想哪儿去了。后院房子都没修葺,一下雨就漏水,能住人吗。”藤彦堂一手揽着香菜,一手搀着老太太,“走,奶奶,我带您瞧瞧去。”

    藤彦堂是想将后院整修成蚕房,早知道要搬回来住,前两天他就不累死累活修葺林家的那个蚕房了。

    跟林家的那个简陋的蚕房比起来,藤家后院的这三间土胚房算是土豪配置了,不仅空间大,还冬暖夏凉,就是那层层叠叠的青瓦房顶因年久失修偶尔会漏雨,其他倒是没什么。

    老太太从来没见过彩蚕,经香菜和藤彦堂介绍,才知道那一条条小虫子金贵的不得了。

    藤彦堂还特别跟老太太强调,“奶奶,以后这后院儿也不能随便进人了。现在知道彩蚕的,加上咱们仨,不超过十个人。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不好。”

    老太太忙不迭点头道:“奶奶懂奶奶懂,奶奶一定给你们保密哈!要不要让阿花帮你们照顾着这些小家伙?”

    “奶奶,彩蚕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为好。”藤彦堂和颜悦色道,“我已经安排二妞每天来咱家照看这些彩蚕了。后院门上的锁,我换了新的,就两把钥匙,我跟香菜留一把,交给您一把,您可得管好了。”

    “好好好!”藤老太太顿时感觉自己肩负重任,小心的将钥匙收进荷包里。

    现在的彩蚕不足一千条,也就五六百条的样子,又根据不同的颜色分别养在了八个圆筐里,还有一个圆筐混养着所有颜色的彩蚕。香菜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混养出其他颜色的彩蚕。

    二妞为了照看这些蚕,熟悉蚕房的新环境,还有藤家的规矩,当时搬家的时候,也跟着小四他们一块儿来了。

    香菜问二妞,“饲料还剩多少?”

    “不多了,够这些这一批和下一批吃了。”

    那就是说,剩余的饲料只管两个生长周期了。

    天气转冷了,也差不多该到蚕冬眠的时间了。

    香菜跟二妞交代:“等下一批蚕出来,就别给蚕房保温了,让剩下的卵冬眠吧。等明年开春以后再养。诶,这季节不到,都没地方打桑叶。”

    二妞指着圆筐里的一片蚕卵说:“夫人,我觉得能不能养出第二茬来够呛,有的蚕卵已经开始冬眠了。你看这一片,都好些天了,还没孵出来呢。”

    “那把这一批搞完之后就放一放吧,回头把蚕茧都拾出来。”

    “诶,好嘞。”

    后院门口传来阿花的声音,“奶奶,老爷,夫人,开饭啦。”

    “走吧,一块儿吃饭去。”

    用了一天的时间,藤家的祖孙俩带着香菜熟悉了藤家周围的环境。

    到了晚上,香菜和藤彦堂回房睡觉,闲不住的老太太又跑去门口听动静,还招来阿花跟她一块儿听。

    一开始阿花脸红红的把耳朵贴门上,学着老太太的样子侧耳细听,听了半天也没听出里头有啥动静。

    老太太觉得阿花是年轻人,耳朵比她的好使,指望阿花能听出什么。

    “怎么样?”老太太小声问。

    阿花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啊。”她低头一看,门缝底下黑漆漆一片,“……老爷跟夫人睡了吧。”

    老太太瞪圆了眼,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小两口就这么睡了?睡之前不干点啥?难不成是她宝贝孙子那方面不行?

    藤彦堂要是知道被自己的奶奶怀疑到那方面的能力,八成要气笑了。

    第二天,老太太见香菜起了个大早,这才肯定昨天晚上房间里小两口是真的在睡觉——单纯的睡觉。

    香菜带着亮亮要出去晨跑加遛狗,还没走到大门口,家里的小老太太就冒出来了。

    “孙媳妇儿,你要干啥去?”

    “我出去跑跑步,熟悉一下这周围的环境。”

    “昨个儿我跟彦堂不是带你都熟悉过了吗。”

    香菜无语。昨个儿老太太拉着她,左邻右舍的挨家挨户的敲门,逢人就说她是藤家得孙媳妇儿——那真的是带着她熟悉环境吗?分明就是炫耀好不!

    老太太说:“跑步啊,院里这么大,你就在院里跑几圈得了,不用跑出去。”

    香菜明白了,老太太这是要将她看死在家里了。

    在院里索然无味的跑了几圈,香菜就去冲了个澡。亮亮似乎也觉得这么玩儿特别乏味,小眼神儿一直都是委屈的。

    该去上班了,老太太拦着香菜不让去,说是要让香菜好好的在家里陪她几天。

    完了完了,香菜以往的生活全被打乱了。

    这小老太太真会磨人!

    香菜跑去哀求藤彦堂,让藤彦堂去给老太太说说情。

    “彦堂,你奶奶怕我跑了,准备把我囚在这儿了,你快去跟奶奶说说,我还要上班呢!”

    布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去处理呢。

    见藤彦堂不理人,香菜把他刚打好的领带胡乱给解开。

    藤彦堂从她手上抢过领带,“别闹。今天我要去跟几个老板谈商场招租的事。”

    “我不管!”香菜撂下话,“今天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这个门儿!”香菜软硬兼施,勾着他得脖子送上香吻,“你快去跟奶奶说说!”

    因为她这一个吻,藤彦堂险些要失去理智。

    他闭了闭眼,强压下体内那股如潮水一般汹涌起来的灼热躁动,却挡不住香菜身上的那股馨香给他的感官带来的刺激。

    藤彦堂张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然不由自主的将香菜抵在了衣柜上。

    香菜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双手合十对他作揖,没有限度的卖起萌来,“求求你了~老公~”

    藤彦堂欺近,快吻上她时又抽身离开,“乖,这几天你就好好的陪陪奶奶。”

    这丫头要是能好好的待家里,他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藤彦堂真就软硬不吃,狠心把她留家里,出去忙他的事业。

    香菜着急上火,到底怎样才能摆脱这小老太太?

    香菜还真就想出一个办法——

    香菜对跟她大眼瞪小眼的藤老太太说:“奶奶,要不这样吧,您跟我一块儿去布行。您昨天带我熟悉了一下咱家周围的环境,今天我带您去熟悉一下我工作的环境,怎么样?”

    老太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在家里没事做的时候其实也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转转去看看。

    听香菜说的时候,她就心痒了。

    见老太太动容,香菜叫人去备车,给老太太加了个件衣服,还把狗链拿出来给亮亮戴上,让老太太牵着亮亮。

    “咱把亮亮也带上。”

    阿花跟在老太太身边,也要一同去。

    三人一狗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停下来,想起什么似的,扭身对阿花说:“哎哟,哎哟哎哟,瞧瞧我这记性,彦堂前两天说要吃辣白菜,我就去买了几颗白菜回来,还没来得及腌上呢,阿花,你辛苦一下,回去把白菜洗了腌上啊。”

    “奶奶……”阿花有点没反应过来,以前老太太出门的时候,她必陪在老人家身边。今天老太太是怎么了?怎么到了门口却又将她差回去?

    藤老太太轻轻拍着阿花的手,安慰似的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这不还有我尊孙媳妇儿呢嘛。你且安心回去把活儿干了。”

    香菜发现了,这老太太不糊涂,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锦绣布行还好,她那储绣坊,最忌外人进出。她也不想带太多人去。

    阿花看了一眼香菜,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那好吧,奶奶,您小心着些。”

    香菜把前后车门都打开。

    亮亮熟门熟路的往前门里一钻,雄赳赳气昂昂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香菜又搀着老太太上了车,“奶奶,您慢点儿,小心头。”

    待老人和香菜坐稳后,小四发动车子。

    望着驶远的车子,藤家门口的阿花,神情晦暗难明。(未完待续。)

第429章 物色下家

    香菜领着老太太和亮亮在兴荣道兜兜转转了一圈,买了些吃的。考虑到老太太的年纪和身体,她没敢太油腻或是口味太重的小吃,就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和口味清淡的松软糕点。

    去锦绣布行,认了一圈人,香菜又牵着亮亮搀着老太太去了储绣坊。

    到了二楼的绣阁,看到一大票漂亮的绣娘,藤老太太跟发现金山银矿似的,两眼亮得吓人,恨不得将她们全都打包带回家去给她宝贝孙子当媳妇儿。

    “哎哟,昨个儿我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注意看,这儿的姑娘个个都那么漂亮啊!”老太太拉着阿娣的手,媒婆上身似的,笑呵呵的问,“姑娘,你多大啦?有没有成家啊?家里头还有什么人啊?”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被老太太的忽视,香菜有点不高兴了。

    而且她要是不拦着,恐怕老太太要挨个儿问一遍。储绣坊的绣娘几乎都是是大联盟的人,身世简单背景却很复杂,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是孤儿。老太太要是都问清楚了,她老人家心如明镜儿似的,还能不察觉到什么?

    老太太说:“我得给我孙子备上几个孙媳妇儿的候选人呀!”

    香菜被气笑了,“奶奶,您还想要几个孙媳妇儿啊?”

    她不还在这儿呢么。

    老太太拿起乔来,端着手斜眼瞅着香菜,“你不是跟彦堂在试婚吗,试不好分开了,你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不得给我那宝贝孙子物色好下家呀。”

    香菜这回要被气哭了,“奶奶,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抛弃你孙子跟人跑了啊?”

    老太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她怎么不怕?且不说爱屋及乌,就算她真的不中意香菜这个孙媳妇儿,把香菜给气跑了,她那宝贝孙子还不得跟她翻脸?

    老太太对香菜施以厉害颜色,恶狠狠道:“你是我们藤家的媳妇儿,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你要是朝三暮四,给我们家彦堂戴绿帽子,我找人把你装猪笼里丢江里去!”

    老太太闹脾气的时候跟不依不饶的小孩子似的,说狠话的模样是厉害,却不让人觉得有威胁力。

    “噗嗤~”香菜乐出声来,半真半假道,“奶奶,那您可得管好您宝贝孙子,他要是有了别的女人,一旦被我发现了,那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了。”

    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这种话,老太太实在说不出口。何况藤家把香菜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迎进门,这才过门没几天,而且连彩礼都没有送,就说那样的话,那也太对不住人家了。

    老太太将香菜拉到一旁。

    见这架势,香菜就知道老太太有悄悄话要跟她讲。这一层都是大联盟的高手,五感敏觉,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的人说话,都瞒不住她们的耳朵。

    “奶奶,您要说什么?”香菜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藤老太太拉着香菜的手,用打商量的口吻道:“孙媳妇儿啊,奶奶跟你说啊,女人嫁了人,就要学会持家。这赚钱养家的事儿,就交给彦堂好吧,咱们家去。”

    香菜明白了,奶奶这是要让她放弃工作,专注得在家里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贤良淑德,这才是这个社会为人妻的典范,如香菜这般自立自强的女孩子,说好听了是新时代的女性,不好听了就是……异类。

    藤老太太这个年纪的人,生在旧社会,长在旧社会,深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想要扭转她的观念,香菜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奶奶,您跟我来。”

    香菜将老太太馋到一副绣架前。

    绣架上框的是一幅苏绣,绣得是黄昏下的芦苇荡,夕阳染红了整片金黄色的芦苇荡,鲜艳却不失厚重的颜色十分夺人眼球。

    香菜又给老太太指了一幅《贵妃醉酒》的刺绣画。

    奶奶只说好看,却不能理解香菜这么做的意图。

    香菜极富耐心的解释:“奶奶,这世上很多人都是为了赚钱而赚钱,我做生意呢,不光是为了赚钱。刺绣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工艺,国画就更不必说了,还有旗袍,这些称之为咱们华族的国粹都不为过。现在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受外来文化冲击,变得崇洋媚外,把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很多东西都抛之脑后了。

    但是我想把这些东西传承下去。前几天,我跟彦堂一起去马家举办的古董展,我偷偷的在古董展上放了一幅刺绣画《竹林雅集》,奶奶,您知道这幅刺绣画最后拍卖了多少钱吗?”

    香菜伸手给老太太比划了一个数,“六万大洋。”

    老太太张大眼睛,满眼都是不敢置信,不禁倒抽冷气惊呼:“六万大洋啊!”

    “这些钱呢,我给底下的员工留了一些,其中一大部分都资助给孤儿院啦。”

    “资助孤儿院,这好啊!”

    “都说无商不奸,我赚的不是穷人的钱,就是那些奸商跟有钱人的钱,如果这世上少了我这样侠骨柔肠的生意人,那得是多少人的损失啊。奶奶,我做的这些事,也算是给咱们家积德吧。”

    藤老太太欲言又止,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她要是强迫香菜放弃事业,那不成了大罪人么。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

    老太太突然把手伸到香菜的腰和屁股上又掐又摸的。

    香菜瞬间绷紧了身子,强压下了惊声尖叫和暴跳如雷的冲动。

    老太太可不是要占香菜的便宜,看着香菜的小蛮腰和小****,她老人家内心焦虑起来。

    孙媳妇儿瘦的摸不到肉,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身材,这可咋办?

    得弄些好的给孙媳妇儿补补身子!

    释然后,老太太拉着香菜的手就往楼下走,“走,家去,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奶奶,咱们才来没多大会儿呢。”香菜看差不多也该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想着来来回回跑一趟挺麻烦的,与其回家做饭,不如下馆子得了。“奶奶,您想吃什么,我去荣记叫人做。”

    “荣记酒楼?”老太太去过荣记酒楼几次,知道那里的饭菜都不错,便点头说,“去荣记也成,那你在这里先忙着,奶奶去荣记吩咐一声,等饭好了,奶奶再来叫你啊。”

    见老太太要把亮亮也牵去,香菜忙拦着,“奶奶,亮亮就栓这儿吧。”

    老太太也意识到带着条狗去饭馆影响不好,就把狗链交到香菜手里。

    藤老太太独自去荣记酒楼,还没踏进酒楼门口,就被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藤家的老太太吗?”

    闻声,老太太侧首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姑娘缠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上前来。

    那脸上有红印的姑娘,她不认得,却认出了那通身显贵又气派的贵妇人——荣家的族奶奶。

    荣家的族奶奶要比藤家的老太太还要年长几岁,但是两位老人家往那儿一站,单从样貌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族奶奶比老太太年长。

    老太太饱经风霜,不像族奶奶那样保养的极好。不过她模样喜气慈祥又平易近人,没有族奶奶看上去那么尖酸刻薄、高不可攀。

    “阿鞅的奶奶啊,”老太太往族奶奶身后瞅了瞅,“怎么,阿鞅没跟你一块儿来啊?”

    老太太的一句简单的寒暄问候,在族奶奶听来就不是滋味儿了。

    族奶奶“反唇相讥”,“你那宝贝孙子不也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老太太却好像没听出她口气中大刺刺的讥讽,依旧和颜悦色,“我跟我孙媳妇儿一块儿出来的。”

    族奶奶不由得怔了一下,心想藤家老太太口中的“孙媳妇儿”,难不成就是那个姓林的?她微微侧眸,眼角的余光向身后锦绣布行的方向投去。

    “你孙媳妇儿林香菜是吧。”族奶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她状似好心劝告老太太,“老太太,你孙媳妇儿是乡野出身,不懂像咱们这样大户人家的规矩,你可得多花些时间教教她。你看咱们这个圈子里,谁家的媳妇儿像她那样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太不像话了!”

    老太太可不糊涂,听出族奶奶这话的弦外之音——明嘲暗讽香菜不懂规矩,还怪她没有把孙媳妇儿管教好。

    老太太故作为难,“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巴不得我那孙媳妇儿跟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一样长得丑一点,这样的话我就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来吓人了!”

    族奶奶身旁的叶雅琳脸色剧变,满是红印的脸因愤怒的扭曲又丑陋了几分。她瞪着老太太,破口大骂:“老不死的,说什么呢你!”

    她叶家的大小姐天生丽质,不过是对化妆品里粗制的成分过敏,脸上才起了痘痘。

    这两天,她一直坚持抹药,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不过脸上的痘印要想完全消下去,还得几天时间。

    今天荣、叶两家商谈她和荣鞅的婚事,要不是为了在族奶奶面前博得好感,她也不会顶着这样一张脸出来抛头露面。

    族奶奶觉得叶雅琳的态度过分了一些,她可以不给藤老太太面子,却忍受不了年轻人在她面前不尊重长辈。

    见族奶奶眼中流露出不喜之色,叶雅琳态度立马变软,轻晃着族奶奶的手臂,撒娇似的嗔道:“族奶奶,您可听见了,她居然说我长得丑!我脸上的这些红印又不是天生的,人家是在国外待太久,回来后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哟,还是个留过洋的。”老太太擦亮了眼睛重新打量叶雅琳,仔细这么一看,她还是没有发现这姑娘到底有哪点儿好,至少跟她孙媳妇儿比,简直差远了。

    叶雅琳被老太太眼中的鄙夷触怒,在族奶奶面前又不好发作。

    “族奶奶,我们走,不理她!”

    叶雅琳搀着族奶奶趾高气昂的往荣记酒楼去,经过老太太的时候故意撞了她一下。

    老太太一个不稳,身体失去重心,眼看就要一头栽到地上,被一个好心人扶了一把。

    “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太太抬头一看,发现帮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眼镜下那张陌生的面孔给老太太带来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不禁恍了神。

    苏利文将老太太上下检查了一遍,担忧的目光在触及到老太太手上戴的那支嵌有水沫玉的银镯时,双眼的瞳孔骤然一紧,带着惊疑和不解的眼神凝滞在了老太太的脸上,似乎要从老太太的面孔上寻找什么。

    老太太道谢说:“我没事,谢谢你啦,年轻人。”

    回过神来,苏利文淡淡的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叶雅琳,目光里多了一丝寒意。

    他今日与叶家的当家叶一品有约,就是要商谈赔偿金的事。看来对叶家,绝不能手软。

    苏利文温声对老太太说:“老夫人,您在哪个位置,我送您过去。”

    “我没订位置呐。”老太太往酒楼里扫了一眼,见这会儿酒楼里人满为患,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位置,就在苏利文的搀扶之下招来了一个伙计,“诶,伙计,我点几个菜,做好了送那头的储绣坊去成不?”

    从老太太口中听到“储绣坊”,苏利文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伙计一听“储绣坊”,笑的比任何时候都灿烂。这一片的光棍儿,谁不惦记储绣坊里貌美如花的绣娘?

    “储绣坊,好嘞!”伙计吆喝了这么一嗓子,把另外两个伙计也给引来了。

    伙计们对老太太殷勤得不得了,“老夫人,您要点什么菜,您说,我跟您记着。做好了,我们马上就跟您送过去!”

    那边无人问津的族奶奶和叶雅琳,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族奶奶矜持一些,可叶雅琳受不了被人忽视的滋味儿。她粗鲁的拍着柜台,全然没有千金小姐的矜持贵模样。

    “有没有人啊,我们都在这儿站半天了,伙计们都哪儿去了?”

    她大声一喊,才有一个伙计跑去招待。

    藤老太太被众星捧月得伺候着,一连报了好些个菜名,临走的时候,还被塞了瓜子花生。以往她来的时候,都没见这里的伙计那么热情。(未完待续。)

第430章 带传奇色彩的亲事

    苏利文将藤老太太送去储绣坊。

    见着苏利文,百凤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柜台上的小镜子抿了一下红唇。

    她一步三摇,笑盈盈的迎上去,“怎么是你把老夫人给送回来了?”

    苏利文对百凤的热情视若无睹,一路扶着老太太上台阶跨门槛,一直注意着老夫人的脚下,生怕她摔倒似的。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百凤这才注意到老太太的腿脚似乎不及跑出去那会儿利索了。

    她忙绕去另一边,与苏利文一同扶着老太太,并关心的问:“这怎么回事啊?”

    苏利文不认识藤老太太,不过看样子百凤显然是跟老太太认识的。想起老太太刚才差点儿被撞翻那一幕,他忍不住责备百凤:“储绣坊那么多人,老太太出去,也不说让一个人跟着。”

    百凤直觉敏锐,心想肯定是出事了。

    她没有露出端倪,摆着无辜脸,茫然的问:“到底怎么了?”

    “老夫人差点儿被人撞倒。”苏利文说。

    百凤爆发了,凶悍的说了一句:“是哪个不长眼的撞我们家老夫人?!”

    见她前后判若两人,苏利文一下愣了。他定睛一瞧,只见百凤一副心疼老太太的柔弱模样,好像刚才她凶神恶煞的那一幕只是一场幻觉。

    “我没事,”老太太念念不忘苏利文的恩情,“多亏了这位年轻人扶了我一把,我才没有摔倒。”

    “苏先生,”百凤目光又喜又怯,微微颔首,充分的演绎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多谢你了。”

    老太太本想好好的向苏利文表示一番感谢,又怕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儿,于是对苏利文道:“年轻人,我已经到啦,你应该跟人有约吧,别让人等急了。”

    老太太在荣记酒楼门口碰着苏利文,心想这年轻人应该是去那儿吃饭的,而且看对方这一身行头手上还提了个公文包,样子应该是去荣记酒楼见人的。

    一听苏利文跟人有约,百凤心里一酸,再一瞧苏利文人模人样的打扮,心里更是窝火,当即就沉不住气了。

    “跟人有约?”百凤声音有些尖锐刺耳,听上去还有些酸溜溜的,“跟什么人有约啊?”

    她倒要看看哪个小蹄子敢跟她抢男人!

    苏利文倒老实得很,将他此行去荣记酒楼的目的说了出来,“叶家的人约我去荣记谈点事。”

    一听是公事,百凤面色缓和,不过一说起叶家,还是有些没好气。“叶家肯定是想跟你然胡赔偿金的事,待会儿你在叶家的人面前,态度一定要硬。是他们攻击咱们在先,他们赔咱们损失,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笔赔偿金,他们一分都不能少给!”

    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老太太听出了一些端倪,“是不是跟荣家有婚约的那个叶家?”

    凭着藤彦堂和荣鞅的关系,藤老太太知道一些荣家的事情叶不足为奇。何况荣、叶两家有婚约之事,在沪市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老太太觉得奇怪——此时此刻若叶家的人在荣记酒楼,荣家的族奶奶也在那里,这两家的人同时在一个地方出现,会不会是一个巧合?

    叶家的人约苏利文谈事的时候,荣家的族奶奶也在场的话,那叶家的这份心思就很值得让人玩味一番了。叶家恐怕是想借助荣家的势力打压锦绣布行和储绣坊。

    老太太脸上浮现担忧之色,拉紧了苏利文的手,“刚才撞我的就是荣家的族奶奶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我不认识,但是荣家的族奶奶——我想她可能是要给叶家撑腰去的……”

    “应该不会吧。”百凤有些不以为然,“荣爷不是放出话了吗,要跟叶家的那位大小姐解除婚约。叶家想要依附荣家的势力,应该是不大可能的了。”

    老太太轻轻甩了一下手说:“阿鞅想解除婚约?哪有那么容易。两家的婚约可是荣家的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那会儿阿鞅的爷爷还没出生呢。”

    苏利文和百凤都有点儿蒙,既然两家在定下婚约的时候上上辈的人都还没出生……那这场婚约到底是怎么把荣鞅和叶雅琳联系在一块儿的?听老太太细细一说,他们二人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缘由——

    “这件事啊,说起来有点传奇。荣、叶两家都是咱们华族的古老家族,祖上不是达官就是显贵,两家也算是世交。”老太太眯着眼掐着手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七八十年前吧,两家的老太爷都还年轻,两人是挚交,同一年成亲,还定下了一门娃娃亲,但是两家所出的都是男孩子,这门婚约就延续到了下一代,一直到了阿鞅父亲那一辈,两家所出的还是男孩子,还是没能结成亲。荣家几代单传,都是男孩子,叶家也是男丁兴旺,婚约就一直延续。终于到了你们这一代啊,叶家出了一个能与荣家的独子相配的女孩子,两家就把两人的亲事给定下了。这要不是前几年叶家的闺女出国深造,恐怕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荣夫人了。”

    “喔~”旁边传来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荣、叶两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听得津津有味的苏利文抬头一看,就见香草身子半伏在楼梯的扶手上,胳膊撑在扶手上,一手摸着下巴做若有所思状。

    百凤是何许人,早就察觉到香菜从楼上下来了。

    老太太一看到香菜,立时撇下苏利文和百凤,过去跟孙媳妇儿挨在一块儿,轻轻拍着她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的手背,喋喋不休的嘱咐道:“孙媳妇儿啊,阿鞅是彦堂的大哥,那也就是你的大哥,往后你荣大哥要是有难,你可得多多帮衬着一些。”

    香菜没有忽视老太太在说这番话时一双眼中闪过的异样神色。那种神色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似乎也有歉疚。

    可是老太太为什么会对荣鞅有这样的情绪呢?

    香菜没有追究,因为她看得出老太太在竭力掩藏这份情绪,便知自己即使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香菜对苏利文颔首,“你去吧,若真如我奶奶所言,荣家的老太太是要给叶家撑腰,那也不必客气,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苏利文点头,拎着公文包就走,转身时微微侧目,目光投向了在楼梯口与香菜立在一起的老太太,很快又收回目光,敛去了眼底的沉思。

    见状,百凤心中起疑,两步来到苏利文刚才转身顿足的地方,看看苏利文走远的背影,又循着他方才将目光投去的方向,看见老太太跟香菜有说有笑。

    百凤心里腾地窜起了一股火苗,布满怒意的眸子瞪着香菜,像是仇视抢自己老公的小/三一样。

    她能有如此误会也不足为怪——苏利文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总不会把目光放在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太太身上吧!她才不相信苏利文有如此奇怪的嗜好。

    察觉到来自百凤到敌意,香菜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不多久,荣记酒楼的伙计就将饭菜一样一样的送来了,摆满了储绣坊的茶水间。

    香菜正要带老太太去洗手,就见荣家的族奶奶在叶雅琳的陪同下过来了。

    叶雅琳闻到饭菜的香味,见几个眼熟的伙计在茶水间穿梭,隔着一道珠帘,隐约能够看到里头那一桌的美味佳肴,脸上泛起了很明显的恼意。

    荣记酒楼是荣家的产业,荣记的这些伙计不先紧着荣家的族奶奶和她这个荣家未来的少夫人点的菜上,反倒对外姓人这么殷勤,他们是眼瞎了还是故作不知。

    等着吧!等她坐上了荣家少夫人的位置,把他们一个个都给辞退了!

    察觉到被荣记酒楼怠慢了,族奶奶也很是不快,却没有像叶雅琳那般过于明显的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老太太。”族奶奶和颜悦色的唤了藤老太太一声。

    老太太心中立马警惕起来。她与荣家族奶奶碰面的次数并不多,在她的印象当中,每回碰面,族奶奶不是摆着高冷的姿态就是藐视一切,从没像现在这样对她露出过好脸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老夫人。”

    听见老太太对她的称呼,族奶奶脸色微微一变。

    族奶奶的夫家姓顾,藤老太太称她一声“顾老夫人”着实一点儿都不为过。可族奶奶向来眼价高,瞧不上自个儿的夫家。她丈夫入赘到荣家,顾家还是攀着她这支高枝儿才有了如今的辉煌。她向来不喜欢人家叫她“顾老夫人”,嫌这称呼太掉价。

    藤家的老太太却觉得这么称呼她没什么不妥,抛开族奶奶当的起这个身份不说,她就知道族奶奶不喜欢这个称呼才故意这么叫她。

    就像族奶奶不喜欢人家叫她“顾老夫人”一样,她也不喜欢从族奶奶口中以“老太太”称呼她。

    有人叫她“老太太”,是出于对她的尊敬和喜爱,但是回回族奶奶用暗含轻蔑和嘲讽的口吻以“老太太”称呼她时,她就浑身不自在。

    “老太太,你孙媳妇儿可真够孝敬你的,给你点了这么多菜。”族奶奶明明知道送来的这些菜都是老太太亲自去点的,却把“功劳”推给了香菜。这一番言不由衷的话,实在耐人寻味。她还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一副盛情的样子,“你们还想吃点什么,尽管跟我说,我马上去荣记叫人给你们做。”

    “不劳顾老夫人费心了。”老太太拉着年轻貌美的孙媳妇儿,好似炫耀一般向族奶奶投去得意的眼神,“二位随便逛逛,我们就不奉陪了。”

    族奶奶表情僵了一下,仍维持笑脸,和和气气道:“老太太,我们找你孙媳妇儿说点事。”

    “那有什么事,你们赶快说,我跟我孙媳妇儿还要吃饭呐。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啦。”老太太一点儿也没用要请族奶奶和叶雅琳同桌而食的意思,反而催促她们有话快说。

    族奶奶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下。

    香菜在一旁默默地给自家的老太太点了好几个赞。

    老太太出马,一个顶俩,太给力啦!

    “……我想问林掌柜,是不是可以免了赔偿金。”原来族奶奶上门来是给叶家做说客的。“叶家做的固然有不对之处,做生意嘛,同行之间哪里不能有点小摩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往后合作的地方多着呢。何况雅琳这脸会变成这样,林掌柜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可推卸的责任。大家有来有往,林掌柜,你看看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

    “第一,叶家不仁不义在先,就别怪我无情。我这人做事向来有我自己的原则——人若敬我一尺,我必还人一丈。忍若越我雷池半步,我必让对方百倍来偿。”香菜不顾族奶奶和叶雅琳的脸色,继续往下说。“第二,我跟叶家从来没有合作的打算。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从今往后也不会有。第三,叶雅琳的脸成这样,那是她自己作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跟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在我眼里,她这张脸根本就值不了那么多钱。”

    叶雅琳怒了,指着香菜的鼻子尖声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

    要不是族奶奶暗暗使劲儿拽着她,只怕她这会儿要冲到香菜面前去,啪啪的甩香菜几个大耳光了。

    香菜冷笑一声,不屑与叶雅琳争辩。没必要跟这种人一样学狗狂吠。

    “荣女士,我劝你一句,叶家的事,你最好不要管。省的他们到时候赖上你。”香菜对族奶奶说,“有些事还没传开,那我就先给你透个风。我锦绣布行和储绣坊两个店,一个月交的税比叶家名下所有在经营的场所加在一块儿交的税还要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不是在跟你炫耀我的店一个月赚了多少多少钱,我这两个店赚得再多,也不可能比叶家多。”

    生意场上的事,族奶奶懂得不是很多。但是简单的加减法,她还是能算的出来的。虽是同行,跟叶家的营生比起来,锦绣布行和储绣坊只能算是小门小面,一个月的盈利怎么可能超得过叶家明显所有产业的盈利!但是叶家一个月上交的税款却不如香菜名下两个店所交的税款多。她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叶家逃税漏税了!

    国府征管松弛,加之如今这等现象普遍,所以在现在偷税逃税算不得致死的大罪,但人都是贪/婪的,尤其是国府上层的高官贪/婪之性比起常人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国府正视征管问题,拿叶家开刀,一来是希望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给诸如叶家这样的经商之人敲响一个警钟。他们多收一分税,他们的私囊就会多鼓一些。

    二来叶家逃税偷税这么多年,把叶家以往“欠”下的都收回来,国府高官的腰包岂不是又鼓了一些?

    香菜接着告诉族奶奶,“现在税务审计和其他相关部门的要员都跑去叶家查账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可以回去告诉叶家的人,与其跟我纠结这一笔小数目的赔偿金,还是想想怎么去准备接下来那一笔数额惊天地泣鬼神的罚款吧。喔,叶家的人恐怕早就已经想好办法了——”

    她看着叶雅琳,意味深长道:“他们叶家的女儿要是嫁进了荣家,还愁填不平这个窟窿嘛。”

    闻言,族奶奶眼神怪异的看向叶雅琳,触电一般将她推开。

    叶雅琳不敢置信又惶恐的看向族奶奶,“族奶奶,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如今叶家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接烫谁的手。

    “难怪难怪——”族奶奶如梦初醒,仿佛看透了一场惊天阴谋,“难怪你爹催着我要我赶紧把你跟阿鞅的日子定下来,原来你爹存的是这份心思,他自己刨的坑还要拉着我们荣家一块儿跳,好歹毒的心思!”

    “族奶奶……”叶雅琳也知道自己被叶一品当成筹码一样“卖”给荣家,即便她自尊心因此受到打击,但是一想到她能够成为荣家到少夫人,心里的那点矛盾和纠结很快就释然了。

    族奶奶翻脸不认人,“你别叫我!回去告诉你爹,想打我荣家得主意,没门儿!让他填平了你家的窟窿再来找我商谈你跟阿鞅得婚事!”

    族奶奶实在没脸在储绣坊待下去了,撇下叶雅琳疾步离去。

    叶雅琳失魂落魄的看着族奶奶绝情的背影,心中燃气了仇恨得火焰。

    都怪姓林的破坏了她的好事!

    叶雅琳愤恨的瞪着香菜,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了一般。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香菜早就被很多人残忍杀害了好几次了。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的她,还会惧怕叶雅琳杀人的视线?

    香菜冲轻松惬意的挑挑眉,然后再也没搭理她。

    她扶着藤老太太,“奶奶,走,我们洗手吃饭。”

    叶雅琳再怎么在香菜面前甩眼刀子,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虽然这一次香菜坏了她的好事,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帮了她一把。

    荣鞅早就放话说要解除跟她的婚约——叶雅琳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之前她实在开不了口,不过这一回她有了充分的理由,就是把一切责任推到香菜头上。

    香菜在藤老太太面前胡言乱语辱没她叶家是事实——叶雅琳大可以利用这一点说是香菜影响乐荣家对叶家的态度。

    如今叶家有难,荣家不施以援手,甚至还落井下石。她还可以给荣家按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

    叶雅琳带着心里的盘算离开了储绣坊。

    香菜跟老太太总算能安安生生得吃者一顿中午饭了。

    两人刚落座,藤彦堂就来了。

    他一看桌上的饭菜多是油腻之物,就忍不住责备香菜:

    “奶奶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油腻、口味重的东西。”

    老太太抢话道:“这些饭菜都是我给孙媳妇儿点的,你看她瘦的腰跟屁股上没一点肉,这样生孩子,将来肯定会伤了身子。该多给她补补。”

    藤彦堂往香菜平坦的胸前看了看,点头赞同说:“是该补补。”

    口味重的东西吃多了容易口渴。

    香菜拎着桌上的空茶壶,起身说:“彦堂,你跟奶奶先吃,我去泡点蜂蜜水。”

    她一走,藤彦堂就责怪老太太,“奶奶,你怎么跟香菜跑出来了?”

    老太太瞪圆眼睛,发现孙儿有些不上道,“要是你媳妇儿在外面被人给拐跑了怎么办,你忙你顾不上,奶奶我不得帮你看着点儿啊。”

    藤彦堂无奈。且不说香菜自个儿厉害,如今又是大联盟的盟主,就这偌大沪市,有谁敢拐他藤二爷的媳妇儿?

    藤老太太想起荣、叶两家的事,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按着藤彦堂的手背说:“彦堂啊,我今天碰着你荣大哥的族奶奶了,怎么,你大哥跟叶家小姐的婚事不太顺利吗?”

    藤彦堂唇角的弧度下降了一些,“我大哥想悔了这门亲事,不过族奶奶很重视。”

    老太太点头附和说:“那是,这门婚事毕竟是几代人延续下来的,像荣家和叶家那样注重传承的大家族,是不大可能会轻易解除这门亲事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说,“听你这意思,你大哥不喜欢叶家的那姑娘啊,你大哥要是真不喜欢,那你可得帮帮他把这门婚事给退了,给他找个他喜欢的姑娘……”

    老太太发现孙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奶奶,退婚的事,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给他找个他喜欢的姑娘,恐怕我做不到。因为他喜欢的是……”藤彦堂黯然又疼痛的目光落在了香菜坐过的位置上。

    老太太是明白人,从孙儿悲伤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知道了荣鞅跟自己的孙儿喜欢的是同一个女人,她一时有些无措,局促间将香菜坐过的椅子搬近了一些,仿佛在无声的宣告她对香菜的占有性——孙媳妇儿是她的,谁都不能抢走!

    “那……”老太太有些惶惑,目光在搬近的梯子上踌躇了半晌后定在孙儿那张看不出情绪的俊颜扇风,“那她知不知道?”

    藤彦堂低声道:“知道。”

    老太太似乎更加不安了。

    见状,藤彦堂笑了一下,打趣道:“奶奶,我还没着急呢,你急什么呀。”

    老太太怎会看不出孙儿在她面前故作轻松,拍着他的手背反过来安慰他:“你放心,往后奶奶天天跟着香菜上班来,风雨无阻,保管把人给你看好咯!”

    藤彦堂哭笑不得,很想问问,您这么做是想让您的孙儿安心呢,还是想让自己安心……

    他们家老太太做贼的样子,实在让人恨不起来。(未完待续。)

第431章 荣家退婚

    没过两天,有关荣、叶两家的流言,传遍了整个沪市的大街小巷。

    流言因叶家而起,却对荣家颇为不利。

    叶家正逢多事之秋,而荣家唯恐被连累,急急忙忙与叶家撇清关系,悔了两家几代人约定的亲事。

    在流言中,荣家为明哲保身而背信弃义,而叶家霎时间从一个“逞凶者”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形象。

    流言传到荣家的族奶奶耳朵里,她险些气晕过去。她几时说过悔婚的话了?

    荣鞅对外头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还想借此机会与叶家退婚。他把这门心思跟族奶奶一说,遭到家中长辈们的一顿狠批。

    这门亲事是荣家的老太爷定下来的,老太爷在天上看着呢,荣家说什么也不会悔了这门亲事!

    荣鞅觉得奇怪,外头说的有鼻子有眼,都传是荣家的族奶奶要悔了荣叶两家的亲事,怎么他到族奶奶跟前对质的时候,却听到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族奶奶也觉得冤,她从来没跟谁说过要悔婚的话,外头的人怎么就把她越描越黑,以致给她招来那么多误会?

    族奶奶压根儿没怀疑是叶家的人制造的流言,认定是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那个姓林的小掌柜捣的鬼!她怂恿荣鞅去找香菜,让香菜站出来澄清这件事,还她老人家一个清白。

    荣鞅不觉得香菜是这些流言蜚语背后的始作俑者,不过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去了储绣坊。

    今日的风,格外萧瑟。然而在见到香菜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春暖花开,藤彦堂目光追随着款款而来的香菜,忽视了偷偷摸摸跟着香菜下楼来的另一道身影。

    跟在香菜后头的藤老太太见荣鞅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家的孙媳妇儿,从他专注的凝视中感觉到危险,她立马加快脚步,一阵风似的从香菜身边掠过,抢在香菜前头抵达荣鞅跟前,迫使荣鞅不得不收回好似黏在香菜身上的目光。

    “阿鞅啊,”小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埋怨,“你好久都没去看奶奶啦!”她抓着荣鞅的一只手玩,往茶水间方向走,“最近都在忙什么呐?”

    “奶奶,您怎么在这儿?”

    见一老一少打得正热乎,香菜有些无语。她怎么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呢?

    跟他们一块儿进了茶水间,香菜坐一旁,默默地听他们寒暄。

    老太太一开始缠着荣鞅问东问西,就是不给他和香菜说话的机会。荣鞅极富耐心,也不拖泥带水,被问到什么就答什么。

    渐渐的,老太太发现,荣鞅跟她说话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往香菜那儿瞟两眼……

    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被自己的低智商秀了一脸血,她这么然着人家,岂不是在给俩人制造更多的相处时间?

    老太太要被自己蠢哭了。

    “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了。”老太太一脸歉然,随即又道,“阿鞅啊,你看你还亲自跑一趟,有什么事,你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嘛。”

    荣鞅微微敛眸,似在躲闪老太太那仿佛能将人看透的直视,唇边挂着的淡淡笑意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

    老太太将他心虚的模样尽收眼底,不露声色的问:“那你来找我孙媳妇儿,到底啥事儿啊?”

    族奶奶多看他一秒,荣鞅就感到多一分尴尬。

    他很快端正心态,言归正传,“前两日,我族奶奶是不是来过这里?”

    香菜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有这事儿——前两天叶家的人约了你族奶奶和我们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法律顾问去荣记酒楼吃饭,叶一品存的什么心思,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你们家的族奶奶和苏利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叶一品将他们约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见面——我只能说这是个愚蠢的决定。

    叶一品与其用这种方式让族奶奶知道叶家正值危难存亡之际,还不如少耍些手段,带着诚意去你们家请求族奶奶伸出援手。

    你们家族奶奶被耍了还浑然不觉呢,当天她带着叶雅琳跑我这儿来,意思是让我免去了叶家该给我们的那笔赔偿金。我就把叶一品没跟她说的话告诉她了,她估计也明白了,发了一通脾气就走了。”

    荣鞅问:“那族奶奶有没有跟叶家的人提悔婚的事?”

    “没有。她只说等叶家把自己家的事解决了之后,再去找她说你跟叶雅琳的婚事。”

    听香菜否认,荣鞅更加确定外界的流言不是从她这儿传出去的。确信了这一点,他心里反而并不轻松。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他希望事情就像族奶奶怀疑的那样。至少可以证明,香菜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

    香菜专注嗑瓜子,没注意到荣鞅眼底闪过的那抹失望。其实她跟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有看人眼睛的习惯,她不怕看荣鞅的眼睛,只是很害怕自己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你来就是确定这件事?”香菜将瓜子仁丢嘴里,“外头那些传言,我也听到一些。你跟叶雅琳的婚事那可是继承了好几代人的意愿,要是不过了你们家长辈那关,你单方面要悔婚,恐怕很难——”

    老太太对荣鞅语重心长道:“你们荣家跟叶家的交情那么深,两家联姻是几代人的心愿,怎么可能说悔就悔了呢。要是悔不掉,两口子就将就着过呗,现在不喜欢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自从老太太知道荣家的这小子心里头惦记的是她孙媳妇儿,心里就暗暗焦急,生怕孙媳妇儿跟人家跑了。她就心想,荣鞅要是成了家,说不定就收了心,不再打她孙媳妇儿的主意……

    “奶奶,你别给人家乱出主意。”

    听香菜来了这么一句,老太太心里的算盘啪啪的响声戛然而止。

    老太太有些气愤,“你这闺女,我说的不对吗!”

    “叶家的那位小姐,你又不是没见过——就前两天跟荣家的族奶奶来的那一个。就她那德性,配得上我们荣爷吗?”

    香菜这么一说,老太太想起来了——就是前两日在荣记酒楼门口撞她、还骂她“老不死”的那个丫头。

    她立马露出不喜之色。

    从长相模样到言行举止,叶雅琳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讨她喜欢的。老太太就不明白了,那样一点儿也不尊重长辈的姑娘,怎么还会有人攥着她当掌上明珠。

    老太太立马就改变态度了,“要是把那样的姑娘娶进门儿,那家里的老人可是有够受的了。”她拍着荣鞅的手背说,“阿鞅啊,这门亲,不结也罢。”

    老太太要是荣家的长辈,知道孙媳妇儿是那样的人,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这桩亲事。这样一比较,她还是觉得自家的孙媳妇儿好,哪儿都好。

    荣鞅幽幽一声轻叹,“族奶奶不同意,叶家的人更不会同意。”

    香菜轻哼了一声,说:“对付叶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家的长辈恐怕都还不知道叶雅琳的真面目和叶家人的心思,等他们看清了一切,八成都跟你一样,想悔了这门亲事。”

    香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叶家的人在外面散布开的。他们这是故技重施——之前他们还在媒体上黑锦绣布行和储绣坊,这回八成是想借助舆论给荣家制造压力。

    荣鞅回去后跟族奶奶说,他已经确认过了,外头那些对荣家不利的流言不是从香菜那里散布出去的。

    族奶奶自是不信。

    荣家和香菜之间的矛盾曾因阿芸而尖锐化,族奶奶一心认为香菜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报复荣家的好机会。

    荣鞅告诉族奶奶,香菜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还说:“叶伯父待人不诚,您被他算计了还浑然不知。当日他请您去荣记吃饭,名义上是商谈两家的婚事,您可知他背地里是何居心?

    叶伯父约您见面是为私事,约苏律师见面是为公事,您就没想想当日他为何如此‘公私不分’?

    他是想通过苏律师让您知道叶家和锦绣布行的矛盾,让您出面帮忙解决他们家惹上的这个麻烦。

    叶家为富不仁,面临巨额罚款和赔偿,他们把女儿卖给咱们家,就是想让咱们来填他们家的窟窿。

    荣叶两家跟香菜都闹过矛盾,她若真有心要报复,以她的为人当然是两家一同针对。可外头人都说咱们荣家背信弃义,鲜少有对叶家不利的传言——

    您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族奶奶静下心来细细一想,当真觉出这件事里透着一股子蹊跷。她被对香菜偏见左右了自己的判断,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阿鞅,你的意思是……”族奶奶踌躇道,“那些流言都是叶家的人放出去的?可是……万一我们荣家顺势悔了这门婚事,他们也捞不着好啊。你叶伯父不会这么笨吧?”

    “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叶伯父了解您,知道您会守着老太爷的约定,不会轻易悔了两家的婚约。他故意制造对我们荣家不利的流言,就是要促使我们为了辟谣把他女儿娶进门。”荣鞅冷哼一声,又接着说,“还有那个叶雅琳,您以为她出国走了一遭,还是那个性格单纯性情率真的大小姐吗?掉进染缸里,她爬出来的时候还能是干干净净的?

    您若不信,不妨去叶家试探一下叶伯父的意思,看看他们到底是在嫁女儿,还是在卖女儿。”

    荣鞅以前沉默寡言,如今为了跟叶家退婚的事与她争执不断。族奶奶将荣鞅的变化看在眼里,也不知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族奶奶轻声一叹,妥协道:“好,就依你。我去叶家走上一遭。”

    族奶奶笑着脸去,黑着脸回来。她以“完成两家老太爷的心愿”为由,两家办一场简朴的婚礼,将两个孩子的亲给结了。

    所谓“简朴的婚礼”就是不奢侈、不举债、无彩礼……基本上可以算是“裸婚”。

    一听没有彩礼,叶一品不敢了,当着族奶奶的面说哪怕是养一头猪宰了还能卖几个钱,叶家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荣家要把他们家女儿带走,出手怎么也不能太小气。

    看清了叶一品的真面目,族奶奶总算是相信了荣鞅之前说的话——叶家不是在嫁女儿,而是在卖女儿。

    族奶奶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说叶家要是还有诚意结这门亲事,就把自己的屁股先擦干净,不然一切免谈,而且还表示了有悔婚的意思——

    荣家的小子已经老大不小了,他为了等叶雅琳回国,已经等了三四年,不可能再继续陪着叶家拖下去。现在的问题不是你们叶家的小姐愿不愿意嫁到我们荣家,而是我们荣家愿不愿意把你们叶家的小姐娶进门。

    族奶奶这是在给叶家下最后的通牒。

    这件事过后,事情的发展方向就有些反转了。外界流言四起,本来是对荣家不利,可不知谁又从中做了一些文章,将流言的矛头指向了叶家——

    当年荣鞅本是要和叶家的大小姐叶雅琳一同出国的,但是放不下病重的老父亲,于是选择留在了国内。可叶雅琳却自私得选择了自己的前途,没有和自己的未婚夫一同去孝敬病榻上的未来的公公。回国之后,她还埋怨荣鞅对自己不忠不义。

    此事一出,荣鞅在人们口中成了一个大孝子,而叶雅琳成了自私自利的不孝女。

    甚至还有人挖出,叶雅琳出国的目的美其名曰是留学深造,然而她在国外的生活奢靡无度,经常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思进取从而耽误了自己的学业。甚至,在前几天前,有人拍到了她回国之后跟一群朋友抽烟喝酒的照片。

    这样生活不检点的女孩子,哪家敢要?

    一夕之间,叶雅琳名誉扫地。外头的人怎么说也都是空口无凭,而她清纯干净的玉女形象尽毁在了外界曝光的那一张照片上。

    又是两天过后,报纸一出,看到图文并茂有理有据的报道,叶家有人感到绝望,而荣家确实火冒三丈。

    这样的女孩子,想当荣家的太太,简直做梦!她哪里碰的上!

    荣家的长辈哪儿还管这门亲事是什么老太爷的约定,什么两家几代人的延续,二话不说,直接退婚!

    荣鞅拿着报纸找到香菜,压抑着心头的欣喜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荣叶两家毕竟是世交,荣家只是稍微在流言上做了一些文章,而报纸上图文并茂的报道,荣鞅是真不知道。他以为是香菜在暗中帮忙。

    香菜一脸茫然,“我这几天都忙疯了,哪有功夫去管你的事。再说了,你的事,也轮不到我管啊。”

    “不是你……”荣鞅难掩失望。

    藤彦堂跟老太太从外面回来,一到储绣坊就见到荣鞅愣愣的看着香菜说不出话。

    见状,藤彦堂目光一沉,而老太太显得比他还紧张。

    “阿鞅啊,”老太太声音尖锐,“你怎么来啦!”

    荣鞅恍若回过神来的样子,“叶雅琳出了一点事,我来问问香菜知不知道这回事。”

    藤彦堂走到香菜身边,目光落到荣鞅手上的报纸,轻笑着道:“大哥,你说今天那个新闻啊,那是我做的。这下你跟族奶奶的矛盾也算解决了,她应该不会再逼着你跟叶雅琳结婚了。香菜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

    荣鞅目光黯了黯,强打起精神说:“多谢了。”

    “跟我不必言谢。大哥不要怪我先斩后奏就好。大哥你顾念两家的关系,不会将叶家逼入绝境,我不一样,我跟叶家没什么交情,没那么多顾忌。”

    藤彦堂和荣鞅又谈了一下其他事情。

    老太太把香菜赶去楼上休息,老人家还在在储绣坊开了个小灶,几乎天天亲自给香菜做好吃的。

    香菜昨晚熬夜,这会儿正困得不行,一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香菜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中醒来,睁眼一看,见藤彦堂轻手轻脚得正给她盖被子。

    “昨晚在这儿没睡好?”藤彦堂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就像是微风细雨的呢喃声,十分悦耳动听。

    香菜昨天加班,连夜赶工,留在了储绣坊。她将藤彦堂一只手当枕头,舒服的轻嘤了一声。

    藤彦堂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中弥漫着宠溺,但一想到荣鞅在看香菜是眼底快要藏不住的炙热,他眼中的情绪不禁冷淡了几分。

    他俯身贴近香菜。

    不知是他逼近的太快,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香菜骤然心中一凛,身上遍布寒意,耳边响起轻柔却冰冷、理智却又凝重的声音:

    “我不会限制你跟我大哥交往,但是我希望你能在跟他交往的过程中,把握好度。”

    这话,听着像是一种警告。

    “吃醋了?”香菜戏谑的问。

    藤彦堂面容一沉,表情无比认真,“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明天就对他投怀送抱去。”香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藤彦堂明知香菜是在故意捉弄他,听了这样的话还是人不知生气。被枕着的那只手,他手指一用力,拧着香菜的脸颊,以示惩罚。

    “疼~”香菜张着泪盈盈的眸子,楚楚动人的轻嘤了一声。

    藤彦堂立马就松开了力道,满眼心疼与歉疚,低头在她脸颊上被掐红的地方轻吻了一下。

    香菜往里头挪了挪,空出了身前的位置,明显是邀请藤彦堂与她同床共枕的意思。

    藤彦堂侧躺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细软的头发。

    香菜顺势往他怀里一拱,咕哝着娇蛮道:“往后不管我加班到多晚,你都要来陪我。没你这个抱枕,我晚上睡不着。”

    习惯,是很可怕的……

    香菜习惯了藤彦堂在身边,没有他的陪伴,反而适应不来。

    藤彦堂将香菜紧紧拥在怀中,像是要将她揉碎进怀里。他昨晚就不该克制自己飞奔到她身边的冲动……

    藤彦堂感觉胸口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小腹某个地方也越来越炙热。他目光灼灼,动情道:“香菜,我……”

    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他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松开一看,有点气急败坏,这小妮子居然又睡了过去!

    在她的额头亲了又亲,藤彦堂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罢了罢了,有些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来日方长。

    老太太做了饭上楼,见孙儿和孙媳妇儿相拥而眠,她嘿嘿一笑,又悄悄退出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432章 苏利文出事

    距离服装秀就剩下一周的时间,工作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即将迈入十一月份,天气也越来越冷。

    外头秋风萧瑟,如生锈的刀刃削在人脸上,有时让人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纱巾就起到了很好的抵御风寒的作用,戴着也美观,因此这段时间锦绣布行的纱巾卖得大火。

    锦绣布行出售的纱巾质量虽不及丝巾,但材质柔软得如水做的一样,轻薄透明,且花样繁多,还有不同的规格可供选择,十分受女顾客们的喜爱。还有健美修身又保暖透气的各色打底裤,也是锦绣布行热销的商品之一。

    锦绣布行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储绣坊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香菜在办公室里考验洪小玉的化妆技术,叶成宗无偿为洪小玉的化妆事业献身,成了洪小玉手下的试验品。

    见洪小玉手法娴熟,香菜不禁好奇,问她:“你给人化妆赚了多少钱啊?”

    洪小玉不好意思笑笑,掐着小拇指甲盖儿比划着,“一丢丢。”

    洪小玉学化妆,纯属个人兴趣,从没想过要用这门手艺去盈利。之前她在大街上摆摊儿给人化妆,也就是为了练习,她给很多人都是免费化妆。对她而言,人家只要赞赏她化的妆漂亮,那就是对她的最大的鼓励。

    香菜对洪小玉,基本上采取的是放养政策,没有给予她过多的关注。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洪小玉是个什么状况和状态,她都不知道。

    香菜又问她,“那你之前在哪儿摆摊啊?”

    “澜春阁门口。”

    这个澜春阁是什么地方,香菜还真不知道。不过她从叶成宗激烈的反应中,也大概能猜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澜春阁!?”叶成宗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香菜心想,澜春阁八成是风花雪月的场所。她斜眼瞄着叶成宗,用耐人寻味的口吻问:“你去过?”

    叶成宗顿时紧张起来,快速眨着眼睛,结巴了两声否认道:“我、我……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他生怕洪小玉不相信似的,盯着她又强调一遍,“真的!我真没去过!”

    洪小玉白他一眼,“你去没去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成宗备受打击。他对洪小玉可以说是一见倾心,可人家姑娘压根儿没将他当一回事儿……

    他萎靡不振,仍不忘关心洪小玉,“你在那儿摆摊儿的时候,没人欺负你吧?”

    澜春阁这个花楼也算小有名气,乃鱼龙混杂之地,往那儿去的能有几个正人君子?见着门口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能不有人蠢蠢欲动?

    洪小玉翘着鼻子趾高气昂道:“我洪大小姐出门有保镖随行,谁敢欺负我!”

    香菜发现,洪小玉有几分聪明劲儿,还挺会选地方的。看来她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原先以为自己把主意出给洪小玉,这姑娘随意在街上摆个摊敷衍了事,没想到她居然跑去花楼门口摆摊——

    花楼里的姑娘,哪个不希望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只要见了洪小玉脸上的混血妆,估计都是争先恐后找她化妆。

    香菜正伏案制作台词卡——这些卡片是服装秀那天,主持人要用的。

    光是制作这些台词卡,香菜就花了两天的时间,这会儿已经在收尾了。

    洪小玉那边也给叶成宗化得差不多了,“师父,我化好了,你看一下——”

    香菜抬眼看去,见叶成宗男身女相,像极了戏台上反串的花旦。尤其是叶成宗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含着幽怨的目光,跟悲情剧中的女主一样惹人怜爱。

    “不错。”香菜淡淡做了两个字的评价,算是对洪小玉的表扬,不给洪小玉得意的机会,紧接着又道,“待会儿你跟我去百悦门,给江映雪试妆。”

    洪小玉有点没反应过来,两秒之后才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不敢置信的问:“我?给江映雪——那个鼎鼎大名的雪皇小姐化妆?”

    她又跳又叫,表达自己此刻激动的情绪,“江映雪!真的是江映雪吗?我特别喜欢听她的歌!”

    洪小玉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给砸晕了,很没有真实感。

    她拍拍脸,会疼,那就说明她不是在做梦!

    天啊,她居然有机会给江映雪化妆!当日澜春阁的头牌找她化妆时,她都没有这么兴奋的心情。

    香菜这会儿可没工夫安抚她的情绪,她将台词卡打孔穿起来,做成了一个活页台词本。上头几幕台词,她都标注了顺序。

    做好了台词本后,她就整装出发了,临走之前,她还要跟老太太知会一声。

    她在楼下找到整跟几个街坊家的孩子们玩成一片的藤老太太。“奶奶,我跟小玉去百悦门了,您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老太太有点舍不下那几个孩子,不过孙媳妇儿的行踪更让她在意。

    “你去百悦门干啥?”老太太心底生疑,她孙儿是百悦门的老板,她能不知道这会儿百悦门还没营业吗?香菜说什么去百悦门,该不会是编的借口,偷偷跟人幽会去呢吧,还找了个人来做幌子。

    香菜又不会读心术,哪知道他们家小老太太疑心竟这么重,生怕她翻墙头。

    “今个儿服装秀彩排,我过去看看。”香菜说,“去了我就不过来了,您要是还想在这儿待一会儿,那我两个小时后叫小四开车来接您家去。”

    老太太看看那几个眼巴巴等着她买零嘴的小娃娃,再看看香菜,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几秒后做了决定,“好吧好吧,待会儿让小四来接我。”

    香菜哭笑不得,敢情在老太太心里,她这个孙媳妇儿的分量还不如那几个刚认识几天的小娃娃来的重。

    香菜还没转身,老太太就反悔了。

    老太太拉着香菜不让走,“等奶奶一会儿啊。”

    香菜见老太太自掏腰包,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心想着是不是该早点儿给奶奶生个曾孙玩玩……

    香菜携老太太、洪小玉刚走没多久,储绣坊就来了个人——

    见着来人,百凤高兴了。

    “苏先生,你怎么来啦?”

    来人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翩翩公子苏利文么。

    苏利文时不时地向身后门外看去,像是在找什么人,又像是在警惕什么。

    发现到他神色有异,百凤微敛笑容,循着苏利文不安的目光向外看去,收回目光时问:“苏先生,怎么了?”

    “香菜呢?”

    “真不巧,人刚走。”

    苏利文抿唇蹙眉,原本不安的神情中多了些凝重。

    百凤从他低调到有些掩人耳目的装扮中察觉到,他今日来找香菜应该不是来谈公事的。

    苏利文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似乎还多了些焦躁。

    百凤低声问:“苏先生,出什么事了?”

    苏利文忽然对她笑了一下,“没事。既然她不在,那我改天来拜访。”

    他立起风衣的领子,快步走出储绣坊。

    脚步追到门口停下,百凤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苏利文远走的背影。她犹豫了一下,在苏利文那道诡异的身影被人海淹没前,毅然决然的跟了上去。

    ……

    百悦门。

    香菜将台词本交给薄曦来,让他熟记上面的台词。

    薄曦来一听自己被选中服装秀主持人,高兴得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原以为服装秀那天,没他什么事儿呢。

    香菜让他去跟模特们到前台彩排,把老太太安排在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上坐好,又带洪小玉去后台给江映雪试妆。

    没几分钟,薄曦来就来后台跟香菜通报,“香爷,有你的电话。”

    这会儿知道她在百悦门的人并不多,她估计这通电话八成是从出走访那边打来的。

    香菜去办公室接通了电话,“喂?”

    “是是香菜吗?”

    电话那头传来百凤的声音,但背景声音嘈杂,这通电话显然不是从储绣坊打来的。

    而且百凤声音凝重——能影响百凤情绪的,定不是一般的人或事。

    香菜紧张起来,“是我。”

    街上某处的电话亭内,百凤手持话筒,懊恼道:“苏利文出事了!”

    她居然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百凤心中懊悔不已,她当时就不应该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的跟上去。她要是跟苏利文同乘一辆黄包车,兴许苏利文就不会出那样的事!

    香菜脸色凝重,“怎么回事?”

    百凤说:“你们走那会儿,他来找你,我发现他神色不对,就跟了上去。结果他坐的那辆黄包车被一辆汽车给撞了,肇事汽车逃逸了,看样子是蓄意的。”

    “他伤得怎么样?”

    “难说。”当百凤看到苏利文倒在血泊之中,眼睛跟着心脏一起疼痛起来,她从来没觉得鲜血的颜色是那么刺目。“人我已经叫人带走了,人带走的时候还有意识。他给我说了两个词,我比较在意,我想应该是他要给你传递的消息——”

    “他说什么?”

    “照片,镯子。”

    照片……镯子?

    不及香菜细想,电话那头的背景的骚动声越来越大,只听百凤又说:

    “已经惊动巡捕了,应该很快就有人会去找你,我先回储绣坊了!”

    百凤匆匆挂了电话。

    香菜放下电话,心想苏利文出事时意识还很清醒,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倒是他说的那两个词——

    照片,镯子……

    照片的话,香菜能够想到一些线索——

    之前因为一些机缘巧合,香菜和苏利文在苏家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

    苏利文所指的“照片”,应该就是那一男一女的合照无疑了。

    据苏利文所言,照片上的年轻男子是他大伯苏青鸿,也就是现任的沪市商会总会长,而那年轻女子,身份却十分神秘。

    可是“镯子”,香菜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关于“镯子”的线索在哪里。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在苏家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年轻女子穿的是广袖旗袍,一双玉手露在外头,那女子手腕上有没有戴镯子,她并不清楚。

    香菜坐在老太太身边,心不在焉的看彩排。

    老太太发现她不对劲儿之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目光带着关切,“孙媳妇儿啊,怎么啦?”

    怎么接了个电话,整个人就不对劲儿了?

    不经意间,香菜看到老太太手腕上戴的那支嵌着水沫玉得银镯子,心中一惊。她猛然抬起目光,急切的在老太太脸上寻找着什么。

    她在苏家看到的那张老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照片泛黄褪色,上面那对年轻男女的样貌变得模糊,根本无法拿来做参照。

    但她可以肯定,老太太是有故事的人。老太太戴的那支水沫玉银镯子,也是有故事的。

    “奶奶,要不我让小四先送您回去吧。”

    香菜态度含糊不清,老太太怎能安心离开。

    “到底出啥事了,你可别吓奶奶啊。”老太太抓紧了香菜的手,目光里透着惊慌。

    如若解释清楚,势必会牵扯到老太太本身,香菜如何开口解释?

    她想了想,轻描淡写道:“我一朋友出了车祸,人也失踪了。待会儿巡捕来要是问起,咱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诶诶诶。”老太太连声应道,她自是不会让孙媳妇儿受到牵连的。

    十多分钟后,巡捕果然来了。彩排被迫中止。

    薄曦来从台上下来,却迎接来的那两个巡捕。

    ——巡捕这次来只要是了解情况,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为首的巡捕向香菜招招手,表示友好。

    一看到对方那犯贱的笑脸,香菜就想直接给他来个回旋踢,可碍于对方的身份,还不得不舔着笑脸迎上去。

    “燕大探长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燕松似乎对薄曦来他们彩排特别感兴趣,“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服装秀彩排。”香菜说。

    “服装秀——啊,我知道那个服装秀,《淑媛画报》上广告的那个服装秀对不对。”燕松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对楞在台上的模特们挥手道,“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香菜嘴角抽搐,“燕探长要是对服装秀有兴趣,下个礼拜也可以来参加。”

    她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你特么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耽误我们彩排。(未完待续。)

第433章 镯子,链子

    从香菜的口气中听出自己不受欢迎,燕松摸摸鼻尖,神色有些悻悻然。估计是他见了一大票美女后眼里冒的绿光,被香菜给发现了——

    他在那巡捕房,成天面对的都是一大帮酸臭酸臭的大老爷们,在大街上巡逻随便见着个女的,都忍不住要给对方吹口哨,今日来百悦门看到这么多有姿有色的美女在台上,他能不蠢蠢欲动吗?

    见香菜一直拿有色眼睛看他,燕松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抱着纯欣赏的眼光看你们彩排,没什么别的想法,真的。”

    香菜眼神怜悯,似乎十分理解燕松的思想世界有多污。

    一个大男人在家吃了那么多年狗粮,看到肥而鲜美的肉能不眼冒绿光么?燕松还算矜持的,他身边那位小巡捕一直紧盯着台上,恨不得扑上去把台上的美女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香菜将双手环在胸前,正要调侃几句,却见燕松目光触及一样东西时脸色骤然一凝。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香菜发现让他有如此反应的是自己手腕上的东西。

    燕松紧声问:“你手上戴的那串翡翠籽银环哪来的?”

    香菜不着痕迹的往老太太方向看去,余光瞥见老太太神情惊骇。

    她抬起手腕,大大方方的向在场的人展示她手上的翡翠籽手链,状似漫不经心的轻笑着道:“你说这手链啊,我从地摊上淘来的。”

    香菜没有注意到,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老太太的表情明显一松。

    “这手链上的翡翠籽都是采用上等的翡翠打磨的,一共十二颗,每颗大小一样,几乎看不出误差。市面上,这一串手链少说也得卖个几百大洋,你说你从地摊上淘来的?”燕松不信她所言,目光充满质疑且咄咄逼人,描述手链的时候犹如列出一条条让人无法反驳的罪证。

    香菜无辜失笑,“怎么,地摊上就不能卖好东西了?”

    “你多少钱买的?”燕松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见燕松揪着手串的来历不妨,老太太面色又紧张起来。

    香菜有些无语,“燕大探长,你今日该不会就是为了我这一条手串来的吧?”

    燕松挑眉,“听你这么说,你好像知道我为何而来。”

    香菜不耐烦了,一边说一边做撵人的手势,“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燕大探长,就麻烦你请回吧,我们这儿还彩排呢。”

    燕松也不再拐弯抹角,“沪市商会总会长侄子的事,算不算要紧?”

    “你说苏老先生啊,他的侄子,我认得的有两个呐,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香菜状似有些茫然。

    燕松的目光的她脸上逡巡了一圈,似乎在辨别她说的真假。即使见香菜不像是在说谎,他心中仍有所怀疑。跟香菜打交道,他学会一招,就是不要相信她那张随时随地都可以信口胡说的嘴。

    “我说的是苏利文。”燕松见香菜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又接着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太清楚……”香菜说,“我大概有两天没见他了。怎么,他出事了?”

    “龙城大街出了一场车祸,有目击者称受伤的就是苏利文。等救护人员到的时候,他人却不见了。”燕松像是在将一段一波三折的的故事,说话的口气抑扬顿挫。

    香菜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燕松唇角抽动了一下,他说话时故意留了个漏洞,却没想香菜心思缜密头脑清醒,没有上他的当。

    “半个多小时前。”

    香菜若有所思道:“半个多小时前……我大概有两天没见过他了。”

    “在出事前,他去储绣坊找你,你没见到他吗?”

    “我不知道啊,你来之前的半个多小时里,我一直在百悦门看她们彩排。”

    从时间上看,香菜似乎跟车祸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燕松几乎可以肯定,苏利文出事,香菜多少脱不了干系。而且他总觉得这次车祸不是意外——他们巡捕已经找到肇事逃逸的车辆,但是车上空无一人。

    这一切的一切,有太多人为的痕迹。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你?”

    香菜更茫然了,“苏利文是我锦绣布行和储绣坊的法律顾问,他每次来找我都会事先给我打电话。我要是知道他会去找我,就不来百悦门看彩排了。”

    “他当了你的法律顾问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我紧张什么。”香菜笑笑说,“他出事,又不是我造成的。他什么身份?他可是现任总会长的大侄子,上上任总会长的大儿子——跟两任总会长的关系这么亲,整个沪市,谁敢动他?

    且不说他跟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了,就算他跟我有仇,那跟我有仇的人多了,你见我把哪个往死里整了?”

    香菜说的这些话,都算不得有效的呈堂证供,燕松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这些话很合乎情理。

    在沪市的商圈内,可能有人已经忘了苏青桓是谁,但要说起苏青鸿,恐怕没人不知道。动苏家的人,那就是跟现任的沪市商会总会长过不去,而跟苏青鸿过不去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燕松如今就在着手调查谁这么想不开,不过在查到要把苏利文置于死地的那个人身上之前,还是要先把苏利文本人找到。不然他没法给上头和苏家的人交差。

    燕松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菜,“车祸不是你造成的,那苏利文的失踪,应该跟你有关系吧。”

    香菜被冤枉一样,无辜道:“在你来之前,我连出啥事了都不知道——我总不能是未卜先知吧,我要是真有这么厉害,今天一整天干脆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得了,至少也不用被你发难了不是?”

    如果苏利文失踪的事,香菜也有份参与,那么燕松感觉香菜是不会松口的。但是他不明白,香菜为什么要隐瞒和掩盖苏利文的踪迹呢?

    薄曦来帮着香菜圆场,“燕探长,香爷在这儿看我们彩排,都快一个小时了,中途都没有出去过,那谁谁谁出车祸,不可能跟我们香爷有关。听你说出事的时候有目击者认出他是苏家的少爷,是不是也有别人认出来,把他给绑架了?”

    燕松早就排除了绑架的可能,如果是绑架,那绑匪图的是赎金,可苏利文失踪都快接近四十分钟了,这段时间内苏家一直没动静。如果是绑架,绑匪早就迫不及待的往苏家打电话要赎金了。

    燕松对薄曦来笑了一下,“你误会了,我没说车祸是你们香爷造成的——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追查制造事故的逃逸者,我是来找苏利文的。”

    “那你这……也太有意思了吧。”薄曦来都快要被逗乐了,接着他向燕松发难,“我还真看不出你是来找人的,一来就耽误我们彩排,还盯着我们香爷的手链,接着又说苏利文出车祸的事情……一开始可没听你提找人的事啊。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香菜装模作样的训斥薄曦来,“经理,你别捣乱,燕大探长也是例行公事。苏利文是我聘请的法律顾问,他出事,我也有一份责任。”

    接着她向燕松表明,“燕探长,我是真不知苏利文现在在哪儿,你说他会不会自己从车祸现场离开了?一个大活人在车祸现场被不声不响的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是,毕竟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关于这个,我会再找目击者了解情况。”燕松觉得从香菜这里套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如果你有苏利文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苏家的人。”

    “一定一定。”

    送走了燕松等人,香菜无心看彩。她注意到,老太太左手紧紧扣着右手的手腕,神情惶惶不安。

    老太太手扣的,就是那支水沫玉银镯子。

    “奶奶,我叫小四送您回去吧?”

    老太太似从噩梦中醒来,满眼惊恐万状,涣散的目光聚焦到香菜笑吟吟的脸上,才像是得到安抚一般,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好好好,你送我回去。”说罢,她急切的抓着香菜的手就往外走。

    香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妥协得跟着老太太的脚步离开了百悦门。

    到了家中,老太太也没放开香菜的手,并犹犹豫豫着开口:“孙媳妇儿啊,你把那翡翠籽手串摘下来吧,明儿奶奶给你买的更好的啊?”

    “奶奶,我觉着这个挺好的。”香菜想要抬手晃一晃腕上的翡翠籽银链,然而手却被老太太紧抓着不放。她带着安抚性的口吻温声道,“奶奶,我戴这个都让那巡捕看见了,我要是突然不戴,他哪天要是再问起我,我就不好回答了。”

    老太太知道香菜说的对,却还是担惊受怕的不行。

    “奶奶,这串手链有什么来历不成?为什么那个巡捕一看到您送我的这手链,会有那么大反应?”香菜试着追问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难看的笑了一下,“不瞒你说啊,这手链是我年轻时候给一个富贵人家做工的时候,从他们家里偷出来的……”见香菜没有怀疑,她再一次劝香菜把手链摘下来,“这是赃物,要不咱们换个戴?”

    “没事,赃物就赃物吧。”她特别庆幸道,“在百悦门的时候,幸好我留了个心眼儿,说手链是我从地摊上淘来的。奶奶,您就放心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失主总不能还追着这条手链不放,不会牵连到您的!”

    老太太的神色从进家门的那一刻都很异常,她见说不动香菜,干干笑了笑,不知想起什么,忽的又问:“在百悦门的时候,奶奶听你喊那巡捕燕大探长,那个人姓燕啊,是燕子的燕吗?”

    “啊,是啊,他全名叫燕松。”

    老太太颇为动容,霎时间红了双眼,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声:“想不到燕家居然还有人……”

    “奶奶,您说什么呢?您之前认识燕探长家的人?”

    迎上香菜询问的目光,老太太忙否认道:“我哪里会认得呀。”她担心香菜会刨根究底,露出很明显的疲惫神色,扶着额头说,“孙媳妇儿啊,奶奶累了……”

    明知她是故意逃避话题,香菜却不戳破,扶着老太太去屋里。

    “那奶奶您好好休息。”

    将老太太安顿好,香菜也回到房间。

    她摘下手腕上的那串翡翠籽银链。自她戴上手链起,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观察这串手链。

    她想看看,这串手链里到底有什么名堂,竟会让燕松和老太太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将手链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这手链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玄机。

    明明很多事都已经很明朗了,可香菜却觉得越来越搞不清了。苏利文出事后说的那两个词——“照片”和“镯子”。她基本已经认定“照片”就是曾经她跟苏利文在苏家的书房一起看到的那张照片。而苏利文所指的“镯子”,应该也是他们都见过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刻意提起。

    前几天苏利文在荣记酒楼帮过老太太一次,可能就是那时候看到了老太太戴的手镯——除此之外,香菜想不到她跟苏利文还见过其他什么镯子。

    眼下,镯子是出现了,这让燕松和老太太都紧张的翡翠籽银链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苏利文所言的“镯子”其实指的是她手上的这条链子,他错将她的链子看成了镯子?

    有必要查查这条手链的来历。

    香菜给储绣坊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百凤,一听百凤的声音,就知道她这会儿情绪有多消沉。

    苏利文在她眼皮子底下出车祸,看来这件事给她的打击不小。

    香菜让她查查镯子的事。

    苏利文的口信,是百凤带给香菜的,她虽然不清楚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感觉“镯子”这条线索跟苏利文遇难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为了追查幕后真凶,百凤自然是要倾力调查香菜交代的这件事。(未完待续。)

第434章 用温柔融化你所有的戾气

    藤彦堂听闻了苏利文的事,又听说巡捕找了香菜,便放下手上的所有事,提前赶回了家里。

    见香菜没多大事,家里的老太太却像是遭到重创一样一蹶不振,他不禁觉得奇怪,遂问香菜:“奶奶这是怎么了?”

    “恐怕是心病犯了。”

    奶奶的心病……

    恐怕没人比藤彦堂更清楚老太太的心病是什么——

    他父母的死。

    ——这一样也是他的心病。

    在藤彦堂凝重的脸色下,香菜将苏利文出事失踪和燕松来百悦门找她的前后经过说与了他,却保留了苏利文托百凤给她传口信和燕松紧张她手上戴的翡翠籽银链这两件事。

    她想先把事情调查清楚,看情况再说。

    藤彦堂对香菜也有所隐瞒——他没有告诉香菜藤家和燕家相关的事,自然也就没说燕松和他的关系。

    这一天晚上,香菜没有太浓的睡意,半夜醒来,见身旁空无一人。

    书房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香菜披了一件外套,在家里转了一圈,结果在地下暗室中找到了藤彦堂。

    藤家的地下暗室原是为藤彦堂准备的,每次他狂躁症发作时,就被关在这里。暗室的墙壁上伤痕累累,那一道道痕迹都是他暴力的杰作。

    不过如今,暗室里拉了一条线路,安了一个灯泡,还挂了一个沙袋。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着单裤和背心的健硕男子赤着双膊挥汗如雨,伴随着一下接一下“噗噗噗”的声音,只见他挥出去的每一拳都会在沙袋上砸出一个印记。

    麦色的皮肤上沁出汗水,在白色的背心上留下湿润的痕迹,汗湿的头发也随着他每一次出击而跃动,整个画面满满都是让女性为之怦然心动的雄性荷尔蒙。

    香菜斜倚在暗室门口,单肩靠着粗糙的墙壁,脚边是灯光映照在地上的投影,痴痴的看着藤彦堂连续出拳将沙袋打得如秋风中不能自控的落叶一般,忽然有一种想要变成那只沙袋的冲动——

    好想被他狠狠地出击、蹂/躏!

    这是她的男人。他体贴又温柔,用所有的行动向她表示浓浓的爱意,却没有对她说过一声“爱”。

    “诶……”香菜发出满足又空虚的轻叹。

    察觉到她的存在,藤彦堂停止出拳,将摇晃不定的沙袋扶稳,侧眸看向香菜。

    香菜头发微微凌乱,惺忪迷离目光中透着几分慵懒和魅惑,整个人迷迷蒙蒙像是还没有睡醒,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她身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裸出了左肩裸。

    对藤彦堂来说,这个女人本身就具有一股超乎他想象的吸引力,每一天对她的浅尝辄止根本就难以填平他身体里的空虚,此时此刻看到这么一幅香艳的画面,他方才发泄掉的精力瞬间又呈现出满状态。

    香菜轻打了个呵欠,瑟缩了一下脖子,用强大的精神力抵御夜晚的凉意——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在打拳,心情不好?”香菜的声音沙沙动听,如被烟雾缭绕。

    藤彦堂凤眸幽亮,唇角上扬,满心愉悦,“不,我现在心情很好。”

    “现在好?那刚才呢?刚才为什么心情不好?”

    “刚才你不在这里。”

    香菜心情不美丽了,瞬间变得像只斗志昂扬的红冠绿尾大公鸡,“藤彦堂,你不觉得你的话漏洞百出吗?我可一直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要是我能让你的心情好起来,你大晚上何必跑出来打拳?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藤彦堂苦笑不迭,“我是男人,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躺在我身边,我却不能随心所欲的触碰你,我不出来打拳,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方式发泄?”

    两人在一起,身体也有过亲密的接触,就是没有做到最后。有时候情到深处,香菜顺其自然的就想继续深入的做下去,可到了那紧要关头,藤彦堂就刹车了。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的忍耐,也有那么一两次她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可这个男人好像很不解风情,抽身退出后如同端了一盆凉水,瞬间把两人燃起来的热情都给浇灭了。

    有时候香菜都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自带“灭火器”。

    香菜撇嘴嘟囔着:“这能怨谁,还不是你每次都不做到最后。”

    藤彦堂走近她,摘下拳套,随手丢掉。

    一股汗湿和温热的气息逼近,香菜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却坚实的力量冲击,失神的短短的一瞬间体会到了强烈的失重感,脚下虚软无力,身体险些失去平衡。

    突然扣住她后腰的那只大手,给了她一道支撑。半边脸颊被温热的掌心包裹,香菜回过神来,发现某人已经近在咫尺,近到她抬头就能看到他眼底几近疯狂的灼热与几乎要汹涌出来的躁动。

    藤彦堂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脸上浮现温柔又痛苦的神情,灼灼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挣扎,就好像他体内两个互为极端的人格正在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

    最终,他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而清明。但是他沙哑的声音中仍带着激烈过后的一丝余韵,“傻丫头,我不能让自己在你身边失去理智,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哪怕是现在,我能控制我自己,可我还是能听到我心底的那个声音……”

    他低头在香菜裸在外的香肩上落下一吻,在一阵强过一阵的粗重喘息声中,这个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变成了野兽一般的啃咬。

    香菜吃痛惨叫一声,双手却不由自主勾紧了这个正在伤害她的男人的脖子。

    她的肩上,被这个男人留下了当有一段时间无法消下去的痕迹,红了一片,不过好在是没有见血。

    香菜轻声说:“亲爱的,我会用我的温柔,融化你身上所有的戾气。”

    藤彦堂轻笑出声,这会儿的心情比方才还要愉悦,“你知道你最缺的是什么吗?就是温柔……”

    香菜一阵无语,不服道:“我怎么就不温柔了!我这就让你知道你媳妇儿我有多温柔贤惠!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烧洗澡水去!”

    她言出必行,裹紧外套,冲出暗室,奔向厨房。

    暗室内剩他一人。看着自己落空的怀抱,藤彦堂忽然感到哭笑不得,他应该再抱紧一点的,至少不该让她这么轻松容易的从自己身边跑掉。

    事实证明,装逼是真的要付出代价的。

    香菜半夜露肩勾/引藤彦堂,当天晚上就病了,一晚上烧得稀里糊涂的,有藤彦堂亲自照料,烧是退下去了,可还是感冒了。

    以防她病情加重,第二天藤彦堂不让她出门,甚至禁止她下床。

    老太太也是天亮的时候才知道香菜病倒了,煮了一锅苦药渣,倒了一碗给香菜端去了。

    端着药碗,老太太走到藤彦堂和香菜房间的放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忽然想起之前孙儿的嘱咐,落在门把手附近的手又抬起来,曲起手指在门上叩了叩。

    听到敲门声,香菜从床上坐起来。

    藤彦堂顿时紧张道:“你别动,我去开门。”

    藤彦堂把老太太迎进来。

    香菜见老太太手上端的那碗一看就知道很苦的药汤,眉头打了个死结。

    老太太把药端到跟前,催促着:“快把药喝了,喝完了药躺那儿焐一焐,出出汗就好了。”

    老太太拿来的要是西药,香菜二话不说,不用就水都能把药丸给吞了,她实在不想喝这种看了就让人舌根难受的苦药。

    “奶奶,”香菜推拒道,说话还带着很重的鼻音,“我多喝点水就行了,这药就算了。”

    “不喝药怎么行,喝药病才好的快。”老太太说,“我已经叫阿花去准备蜜饯啦,你先把药喝了,待会儿吃些蜜饯缓缓嘴里的味儿。”

    “奶奶,”香菜心里已经在叫苦了,不过要说服老太太也简单的很,“奶奶,我现在在备孕期间,什么药都不能随便吃,药性要是残留在身体里,会影响胎儿的身体健康。严重的话,宝宝还没出生,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身体就会有严重的缺陷!”

    藤彦堂和老太太同时瞪大了眼睛。前者是不敢相信,香菜为了不喝药连这种谎话都能编,后者纯属是被香菜的话给吓到了。

    “哎哟,那咱们不喝药了!奶奶给你倒水去!”

    老太太端着药出去了。

    坐在床边的藤彦堂,好整以暇的瞥着明显松一口气的香菜,“备孕期间啊?药性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啊?”

    藤彦堂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香菜却是正颜厉色起来,说:“你还别不信,我说的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往后你也少抽烟少沾酒——我可不想我们将来的孩子是个智障。”

    藤彦堂勾起唇角,柔柔一笑,带着宠溺的味道轻声道:“中午想吃什么?”

    香菜一边想一遍舔着嘴,十足一个吃货模样。

    “我想吃饺子,韭菜鸡蛋馅儿的大饺子。”

    “好,我这就叫厨房做。”藤彦堂临出去前,还不忘嘱咐香菜,“躺着别动啊。”

    待他的身影消失,香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刚才老太太端药来的时候,她注意到,老太太手腕上戴得那支水沫玉银镯不见了。

    ……

    开饭的时候,家里来了三位访客。

    燕松、苏思远和苏思宇三人坐在客厅里好半晌,见藤彦堂端着一只小碟子忙紧忙出忙上忙下,厨房楼上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饺子包得多,老太太将他们三人留在家里吃饭。:

    藤彦堂端着同一只碟子从楼上下来,碟子里是醋汁和辣椒油。见老太太用饺子招呼客人,他也没理会来访的那几人,只跟老太太说:“奶奶,要不再加点蒜泥吧,香菜吃不出味儿。”

    老太太将小碟子从藤彦堂手上抢过来,“你别忙了,你也赶紧吃,蒜泥我来弄。”

    藤彦堂正要跟老太太一同去厨房,就听见香菜那带着鼻音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彦堂,我想喝饺子汤。”

    藤彦堂抬头一看,见香菜扶着栏杆站在楼台上。他皱起眉头,明显不悦,“我不是叫你好好躺着吗!”

    香菜不依不饶,“我要喝饺子汤!我要喝饺子汤!”

    藤彦堂目光一柔,无奈道:“你先回房躺着,我待会儿把饺子汤给你端上去。”

    在藤彦堂变得越来越紧迫的目光下,香菜不得不乖乖的回房去躺好。

    客厅里那三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都有些傻眼,堂堂藤二爷居然被当成佣人一样使唤?而且被使唤了还乐在其中?

    有点不可思议。

    燕松决定多吃几个饺子缓缓心情。

    不过听香菜的声音,燕松才确定她真是病了。之前接待他们的佣人告诉他香菜病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呢,以为她是称病故意对他们避而不见。

    老太太把藤彦堂要的调料准备好后,又给燕松他们端去了两大盘饺子。

    燕松发现了,在整个藤家里,香菜病了,就数老太太最高兴了。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孙媳妇儿跟奶奶不和?

    燕松心里正纳闷呢,见又一盘饺子放到跟前来,抬头迎上老太太可爱又讨喜的笑脸,神情不禁恍惚了一瞬,心想藤家的这位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是个大美人。

    “老夫人,您孙媳妇儿这是怎么了?”燕松问。

    “昨夜里头,着了凉,不碍事,你们吃你们的。不够了我再让厨房下。”

    苏思宇不像燕松和苏思宇二人大快朵颐,他似乎没什么食欲,往楼上看了一眼,对老太太说:“老夫人,能不能请进苏媳妇儿下来说说话,有一些事情,我们想找她了解一下。”

    苏思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

    老夫人立在一旁,端着手说:“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们得问问我们家彦堂的意思。”

    燕松回想刚才藤彦堂对待香菜的态度——简直就是宠护有加。他心想,这一趟八成是见不成香菜了,只能等到她病好以后再拜访了。

    不过这一趟来得也不亏,起码混了一顿饺子。(未完待续。)

第435章 找不到人反而是好事

    吃了饭后,藤彦堂看着香菜睡下,这才去楼下招呼三位访客。

    那三人来藤家拜访的不是他。想找香菜?那他只能说:

    “内人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客厅内,气氛有点小尴尬。

    苏思宇最先沉不住气,说话时彬彬有礼,但神情略显急切,“我们想找贵夫人了解一下我利文堂叔的事情!”

    藤彦堂凤眸微敛,神情难测,“这件事,昨天燕探长不是已经找内人了解过了吗。”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一脸意犹未尽的燕松,眼神中的质询味道比他说话的口气还要浓重。

    燕松还在回味那韭菜鸡蛋馅的大饺子,心想藤家这口子人还真实诚,馅儿的油水足不说,饺子的个头儿还包得那么大。哎哟,吃撑了他!

    察觉到周围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燕松回过神来正色与藤彦堂道:“这二位都是苏家的人,是苏利文的亲戚。我昨天了解到的事情,已经与他们苏家的人说了,他们还想了解得更具体一些,所以……”

    藤彦堂截断他的话,“内人知道的,未必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具体。昨日苏利文去储绣坊找她的时候,她正去往百悦门的路上,苏利文出事的时候,内人正在百悦门看服装秀得彩排,而且苏利文会去找她,她事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倒是觉得奇怪,昨天苏利文突发事故,巡捕为什么会那么快知道他去过储绣坊?

    如果你们找巡捕房的代理掌柜了解过的话,应该知道苏先生昨天去储绣坊的时候模样与平时不同,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他低调去见内人,想必知道他行踪的人不会多。如果苏先生出事不是意外,那必是掌握了他行踪的人造成的。你们不去查都有谁掌握了他的行踪,揪着内人不放是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的苏思远开口,“藤先生,你说的这些事,我们不是没有考虑到。比起追查真凶,我认为找到我堂叔更重要。”

    藤彦堂目光轻飘飘的一转,斜斜看向他,自带几分轻视的味道,“听你这意思,怎么像是我们把你们堂叔藏起来了?”似被自己的话逗乐,他嗤笑一声,不难看出他满眼讥诮。“我们藏你堂叔干什么!”

    苏思宇似乎很不会看人脸色,迫切的问:“贵夫人真的不知道堂叔找她所为何事?”

    藤彦堂不愠不恼道:“内人的地位虽不及二位的爷爷那般尊贵,如今在沪市也算是小有脸面的人。想见她,可是需要预约的。昨日苏先生没有预约,就突然造访储绣坊,内人也纳闷呢,不如你们二位来告诉我,昨日苏先生去储绣坊找内人所为何事?”

    苏思宇和苏思远两位堂兄弟面面相觑,他们不过是来了解一些情况,怎么觉着被藤二爷针对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们感觉到藤二爷对燕松和对他们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苏思远很识趣,起身恭顺道:“藤先生要是有我堂叔的消息,还望你能第一时间告知,我们家里人都很担心他的安危。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苏思宇见苏思远要走,对他自作主张自说自话感到十分不满,他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见苏思远投来催促的眼神,他有些气急败坏,“就这么回去,如何跟桓爷爷交代?”

    苏思远目光略微阴沉,侧眸看他,唇角几可不察的轻轻扬起,带着似笑非笑的讥诮,说话的口气有些嘲讽也有些冷凝,“如何跟桓爷爷交代,那是我的事。你跟燕大哥回倚虹园后,把这里的事告诉爷爷就行了。”

    被堂弟当着外人的面讥讽,苏思宇恼羞得脸色涨红。他眼中闪着几乎快要藏不住的不甘与愤怒,霍然起身,对苏思远瞠目而视,“思远,你这样有意思吗!我爸爸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我又不是他!你能不能别拿看我爸爸的眼神看着我!”

    苏思远勾唇轻笑,含蓄的讽刺:“所以你要替你爸爸赎罪,替你爸爸待在爷爷身边好好照顾孝敬他老人家,这不是你的初衷吗?所以,桓爷爷家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什么叫我插手……”苏思宇一副被气笑的模样,“你这是拿我当外人还是拿桓爷爷一家当外人?爷爷是从桓爷爷家搬去倚虹园住了,就算不住在一起,桓爷爷始终都是爷爷的兄弟,亲兄弟!兄弟家出事,何况出事的还是爷爷的亲侄子,难道爷爷不该管吗?他老人家有事不能亲自来,我替爷爷跑跑腿怎么了?”

    苏思远神情闲散,饶是苏思宇怒海滔天,他仍旧是不受影响的清水一潭。“这件事,爷爷插手是没错,但是你出面——那我就要问问你了,爷爷明明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你窜出来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替你爸爸好好照顾孝敬爷爷吗,难不成你是在害怕什么?”见苏思宇神色骤然一骇,他了然一笑,“是怕我抢你在爷爷面前的存在感吗……我都没搬去倚虹园跟爷爷一起住,你还想让我怎样?”

    “我知道你跟桓爷爷他们家关系好……”

    不等苏思宇说完,夹在他与苏思远二人中间的燕松猛的起身,暴躁如雷的低吼一声:“够了!”

    苏思宇紧抿着唇怒视苏思远,而后者不谢多看他一眼似的,仅从鼻孔里发出轻轻一声嗤笑。

    燕松又气又无奈的劝道:“你们兄弟俩能不能成熟点,要吵你们也得看地方啊,这里不是你们青爷爷家,也不是我那倚虹园!”

    他听苏家的下人说,苏家的这对堂兄弟原先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个知书达理,一个花天酒地,以前他们关系算不得热络,但也不算差。

    自从苏思宇的父亲苏利琛勾结日本人谋夺苏家家产的事东窗事发后,这哥俩儿的关系就好像一下从淡如水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苏思宇倒还好,只是每次苏思远见着了他,都要冷不丁的给他几个轻蔑的眼神,在挑起苏思宇情绪之后再冷嘲热讽上几句。两兄弟互咬起来,叫旁人头疼不已。

    苏思远没在藤家多留,他一走,苏思宇也坐不住了,很快也向藤彦堂告辞。

    燕松本要跟着苏思宇一块儿回倚虹园向苏青鸿交差的,却被藤彦堂留住。

    “燕探长,稍坐片刻,给你留得饺子还在锅里煮,马上就好。”

    藤家的饺子的确让燕松回味无穷,但是他今天吃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伸手张口。不过他反应快,觉得藤彦堂留住他可能有别的用意,于是舔舔嘴做了个垂涎三尺的表情,随即对苏思宇道:

    “思宇啊,你先走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苏思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藤彦堂,犹豫了一下,尔后向燕松点头。

    待人一走,燕松端正神色,“不知二爷留我,所为何事?”

    “你来找我们了解情况,我也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苏利文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藤彦堂问。

    说起此事,燕松就一个头两个大。他这会儿还在想,回去之后该怎么跟苏家的老爷子交差呢。

    “昨天一场车祸,肇事者逃逸,苏利文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燕松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继续说,“目前我所掌握的就这么多。”

    燕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发现在苏家的那对堂兄弟走后,藤彦堂的神情似乎柔和了许多。至少他现在已经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不到清冷与生疏的气息。

    藤彦堂微微勾起的唇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你可还记得昨天在百悦门,内人是怎么跟你说的吗?”见燕松皱眉做回忆和思索状,他接着道,“正如内人所说,在沪市,没几个人敢动苏青鸿的家人。能这么毫不犹豫的对苏家的人出手,且计划周密,又对苏利文的行踪了若指掌,只有——”

    燕松一点即透,拧眉肃容道:“只有苏家自己人。”

    藤彦堂眼底闪过满意和激赏,颔首道:“没错,昨天内人想向你传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有一点,燕松始终都想不明白,“但这些跟香菜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这一点,藤彦堂也觉得含糊不清,“……说不定是为了寻求庇护?”

    “你的意思是,苏利文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去找香菜保护他?”燕松觉得这样的事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在他这儿是说不通的——

    一个大男人去找一个小女子保护自己,要换做是他,他是做不来这么窝囊又伤自尊的事。

    反正不管怎样,想害苏利文性命的幕后凶手的真实身份范围是缩小了,燕松相信只要将目光集中在苏家,应该很快就会看到事情的真相和真凶的面目。

    说不定他早已见过真凶,不过对方隐藏的太好,他没有察觉到罢了……

    燕松临走前,藤彦堂真给他打包了一盒刚出锅的水饺。

    燕松捧着饭盒离开藤家,闻着韭菜鸡蛋饺子的香味,咧着的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出门一瞧,见苏家的车还停在附近,燕松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上前去打开车门。

    不等他坐上车,苏思宇就急切的向他发问:“藤彦堂把你留住,是不是告诉你了什么重要线索?我堂叔是不是在他手上?”

    “他留我那是为了给我饺子。”说着,燕松向苏思宇亮出手上端的饭盒。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忍不住为藤彦堂说了几句好话,“他抓你堂叔做什么?留着你堂叔当储备粮过冬啊?二爷最近忙着跟日本人斗法,没工夫管你们家那些破事。”

    坐进车里,燕松将饭盒放在双腿上,搓搓手后将盒盖打开。

    一股腾腾热气冒上来,一股韭菜鸡蛋混合着油水的香味扑鼻而来,散发着热气和香气的饺子们紧挨着一起。燕松几乎能够透过薄而筋道的饺子皮看到翠绿和蛋黄交杂在一起的颜色。

    他捏起一只饺子出来,迫不及待得送进嘴里。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狼吞虎咽的把一盒的饺子都吃完,但不知是之前在藤家吃得太多,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他此刻品出了一种异样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他沉浮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燕松望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细嚼慢咽静静的享受这让他心安的滋味。

    ……

    话说苏思远回去给苏青桓交差。

    郑伯和苏利君也在翘首等他的消息,都希望盼来的能是跟苏利文有关的好消息。

    见苏思远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一家人迎上去,数苏利君跑得最快。

    苏利君一到他跟前,便牵起他到手,红通通好似哭过的双眼中尽是紧张与不安,“思远,找到我哥哥没有?”

    苏思远对他强颜欢笑了一下,随即抬头,难掩沉重得向苏青桓与郑伯二人摇摇头。

    一家人放佛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苏利君满脸失望,似乎又要哭出来,而郑伯,尤其是苏青桓,放佛瞬间苍了许多。

    苏青桓强忍下心中的悲愤,他眼中除了悲痛,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在其中……内疚?

    苏思远不忍见他们如此悲伤,便换了种思路说:“没有找到人,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消息,至少证明文叔没有死。现在我们最好祈祷文叔在香菜手上,如果文叔真的在香菜手上,香菜不会对文叔怎样,还会想办法把文叔保护起来。”

    苏利君摇着他的手问:“如果哥哥在香菜姐姐手上,那香菜姐姐为什么不把哥哥送回来?”

    苏思远捏着他的脸蛋,放轻声音:“要是让害你哥哥的人知道你哥哥没有死,你觉得你哥哥会怎样?”

    苏利君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小脸上尽是愤慨之色,恨声道:“坏人还会再来害我哥哥!”

    “所以说,现在我们都没找到你哥哥,反而是好事。我们不知道坏人是谁,但坏人也不知道你哥哥在哪儿,他们不知道你哥哥在哪儿,就没法再去害你哥哥。”

    苏利君恍然大悟,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面露出坚强之色,当即做了个坚毅的决定,“我要给哥哥写信!香菜姐姐要是知道我哥哥在哪儿,就一定会把我的信送到哥哥手里!”

    他松开苏思远的手,回到屋里去。

    苏青桓给郑伯打了个眼色,后者很快追着苏利君去了。

    支开了旁人,苏青桓对苏思远说:“思远,我是不是要单独去见一见林姑娘?”

    苏思远不禁失笑,“人家都结婚了,别叫人姑娘了。”

    随即他又微微敛色说,“桓爷爷,您可以去找香菜,但千万不要单独行动,敌在暗,我们在明处,指不定对方还是找机会对您跟君君下手。我们还不知道敌人的目的是什么,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

    苏青桓神色突然变得很复杂。

    见状,苏思远问:“桓爷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青桓冲他无力的摇摇头,良久后开口:“别问了,不然也会把你卷进去。”他还告诫苏思远,“你也什么都不要查,利文那孩子就是太执着了,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下场……”

    苏思远恍然,原来苏利文是因为调查某件事,而这件事很可能关系着某人或某些人切身的利益,所以才被置于死地。

    到底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跟香菜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思远觉得自己距离风波越来越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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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美少女,偏偏老天不遂她的愿。 前方示警,女主高能,不喜慎入! 本文架空民国,架空民国,架空民国!重要的事说三遍!慕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