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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雏禾     慕香txt下载     慕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起火的原因

    有一个孩子带头哭,其他孩子也张大嘴呜呜啊啊的大哭起来。

    眼见所谓的“家”被大火焚烧殆尽,他们一滴眼泪也没流,而护工被几名脾气犯冲的女学生说了几句,他们就伤心的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儿。

    一个小女孩呜咽着说:“你们不要欺负马姐姐,你们不要欺负马姐姐!”

    这些小孩子如此重感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听孩子的哭声和对那位姓马的女护工的维护,之前态度不好的那名女生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她蹲在那小女孩的跟前,抻着袖子为她擦拭眼泪,用温柔的声音说:“姐姐没有欺负你们马姐姐,刚才是姐姐的态度不好,我给你们马姐姐道歉好不好?”

    女生起身对那位马姐姐鞠了一躬,态度很是陈恳,“马小姐,对不起,刚才我不该用言语冲撞你。”

    马姐姐觉得自己受不起她这种大礼,忙将她扶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虚伪,“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这些孩子着急,为了这些孩子好。但我说的是实话,起火的时候,王院长确实说过他出去打电话给救火会。”

    一旁,香菜捞了一下藤彦堂的袖口,小声说:“凭你的关系,肯定能找到安置这些孩子的地方,你就当是日行一善,帮帮忙呗。”

    福利院的这些孩子可怜不说,那一个个的小模样也挺招人疼的,香菜跟那些学生一样,也不忍心看着他们无家可归,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藤彦堂拉着香菜去到一旁,有意要避人耳目,“不瞒你说,我觉得这次大火起得蹊跷。”

    “你是觉得福利院的火灾是人为引起的?”香菜不禁来气,接着愤慨道,“居然放火烧福利院,谁特么这么缺德啊!”

    藤彦堂目光逡巡四周,试着在找王院长的身影。他点头道:“最近这段时间,日本人威逼利诱,想要从龙城的一些地产商手里买地,这家福利院就是日本人想得到手的其中一处地方。”

    香菜脸色微微一变,“日本人是想把龙城变成第二个日租界不成?”

    不管日本人买地想干什么,反正他们肯定没安好心。

    藤彦堂说:“所以,我想在那些地产商顶不住日本人的压力之前,把他们手里的地都买回来。这家福利院也是我的目标之一,不过这里的王院长太贪,是个不好打商量的人,今天我想正好可以借助这批学生的力量,唬一唬这位王院长。”

    香菜脸色微凝,心想藤彦堂这么明目张胆的从日本人手里抢生意,势必会成为日本人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这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你可得悠着点,别栽到人家的坑里!”

    香菜本想再多劝几句,就听有人喊:

    “救火会的人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福利院的大门方向,只见有两队人马齐刷刷的向这里跑来。

    没见到消防车,香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连身旁的藤彦堂也望着人来的方向沉下了脸,说了一声:“这下坏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抢跑在那两队人马的前面,他气喘吁吁,明明就已经很吃力的,他脚下的速度依旧飞快。

    这个中年男人就是福星儿童福利院的王院长。

    等他们跑近,众人才发现,王院长带来的并不是救火会的人,而是两队巡捕。

    “就是他们!”王院长指着那批学生,向带队的巡捕队长恶声恶气的告状,“就是他们放火少了我们福利院的宿舍!”

    突然被指控,就连一向认为自己的智商超乎常人的明宣都是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他们这些救火英雄,怎么成了纵火者了?

    一名护工说:“王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些学生都是来救火的。”

    巡捕队长一看犯事儿的是一帮学生,顿时头疼不已。

    别说像藤彦堂这样的商帮的人拿沪市的这股学生力量无可奈何,就连警界的巡捕也惧怕他们这些学生。

    巡捕队长很清楚,他今天要是把在场的将近五十名学生都抓捕回去,明天一早巡捕房门口肯定会有不少于五千名学生集体向他们示威,让他们放人。

    巡捕队长正犯愁,听得护工那么一说,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蹊跷。他摆着官架子,打着官腔,用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对着王院长,“王院长,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名女士跟你说的不一样?”

    “队长,你别听她胡言乱语!”王院长抖着手指着被熊熊火光包裹住的小楼,不知是气急败坏,还是被火光映照的原因,他脸上一片怒红,“这火就是这些学生中的某几个人放的!”他振振有词,“你是不知道这些学生的脸皮有多厚,他们又不是孤儿,赖在我福利院好几天了!连天在我那大门口拉着横幅,喊口号,让我不要把福利院卖掉,留住孤儿的家园。他们就是为了不让我把福利院卖掉,才要放火烧掉福利院!”

    明宣情绪上来,要不是被同学们拦着,他早就跑到王院长面前跟他理论起了。那两个男生能拦得住他的人,却拦不住他这张嘴。

    “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我们要是真想放火烧福利院,首先就从你的办公室烧起,怎么可能会去烧小朋友们的宿舍?”

    原本见到巡捕有些心慌的学生,这会儿一个个都冷静下来,但是他们都不明白王院长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他们。

    “我们反对院长你把福利院卖掉,就是不想让这些孩子失去能被他们当家园一样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会放火烧孩子们的宿舍?”一个好脾气的学生耐着性子跟王院长理论,“再说了,你口说无凭,怎么证明这场火是我们中的人放的?”

    王院长一点儿也不心虚,反而更加理直气壮,“这么大的火,就算有证据,也都烧没了!”

    一名男护工上前来,脸色十分严肃,他那太过镇定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凶狠之色,“王院长,容我问你几句,起火的时候你说你出去打电话给救火会,为什么你叫来的不是救火会的人,而是巡捕?还有,你走的时候,明知道宿舍着火,你走的时候却用铁链把宿舍的门锁上,其实是想把我们留在火海里,把我们都烧死吧?”

    还有几名护工印证了这名男护工的话,说他们领着孩子要从火灾现场逃离的时候,宿舍的大门是从外面用铁链锁上的,要不是刚才说话的这名男护工找到工具,并翻窗出去把门上的铁索用钳子剪断,他们能不能安然无恙都还是另外一说。

    也正是因为他们被困在火海里有一段时间,才耽误了最佳的救火时机。

    所有人都向王院长投去了质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现行犯。

    王院长脑门直冒虚汗,指着他们,“你”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们别胡说!”

    “这么多人作证,怎么可能是胡说。”巡捕队长还是讲规矩的,坚定要看到证据后再抓人,所以比起王院长那些空口无凭的话,他更相信护工们的证词。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王院长瞪着眼,“院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特别好糊弄啊?这火是你自己放的吧!”

    “我、我……”王院长感觉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急得有些跳脚,他仍死鸭子嘴硬,吼了一嗓子,“我干嘛要放火烧掉自己辛苦经验的福利院!”

    藤彦堂上前去,唇边挂着清冷的笑意,“王院长,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巡捕队长是明眼人,认出藤彦堂后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这不是藤二爷嘛!”他唯恐自己又瞧漏了哪位大人物,又将在场的人扫了一眼,果然又逮到一只。他忙奔到明锐跟前去献媚示好,“这不是警政司的副司长明大人嘛,怎么您也在这儿啊?”

    明锐似乎有些不耐烦,“赶紧办你的案子!”末了又说了一句,“听听藤二爷怎么说——”

    藤彦堂笑眯眯的揭穿王院长,“院长最近在跟日本人做一笔发财的生意吧,那个想买你这地方的日本人是不是说,只要你能让这帮学生不来这闹事,把福利院的这些孩子赶出去,他们就用你开出的三倍的价钱把这地方买了去?”

    周围一片哗然声,那些原本还茫然的学生这下终于明白王院长为什么要诬陷他们是纵火贼了。他这是在给他们施以厉害颜色,要让他们知难而退。不仅如此,他火烧宿舍,让孩子们失去住的地方,借此机会把无辜的孩子们赶出福利院,真是好狠的心!

    一些脾气暴躁的学生指着王院长的鼻子臭骂,甚至还撂下狠话,“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信不信我把你从日本人手里拿到的钱挖出来,一分不剩的给你烧掉!”

    见事情败露,王院长神色惊慌,可他抵死不承认,嘴上依旧强硬:“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这是诬陷!”

    藤彦堂游刃有余的神态中带着一点悠然,“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可不是诬陷,那是你自己在我几个地产商朋友面前吹嘘,亲口说过的。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我那几位朋友来这里指证你。”

    王院长开福利院的初衷不是因为他有一颗无私的心,而是他觉得走这条路能够不劳而获,还能博个好名声。他这人比较势利,好吃懒做有特别爱吹牛,常跟赞助福利院的一些大老板花天酒地。

    上一回,就在中秋的前一天,他跟几个大老板在酒楼吃的正欢喝的正酣,一时高兴嘴上就没把住门儿,把日本人要用三倍的价钱,并并把日本人开出的条件给饭桌上的几个大老板说了,吹嘘自己以后跟他们一样也是有钱人了……

    大概是回想到了这一段,王院长神色惊骇,心中也是懊悔不已。他自己都想打自己这张贱嗖嗖的嘴!

    他心中仍抱着一丝侥幸,指着藤彦堂,大声向众人说:

    “他跟日本人一样,也想把福利院从我手中买走!说不定他就是为了阻挠我,要放火烧掉福利院!”

    不待众人神色有明显的转变,藤彦堂便大方承认:“没错,我是想买你的福利院,可我那是不想让这块地方落到日本人手里。还有你说是我放火烧掉福利院,这就可笑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是这些学生放的火吗?”

    他的目光中充满怜悯,就像是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就连说话的口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王院长,我跟你不一样,我没那么蠢,我要是把福利院烧掉,那不是正合你的意了吗。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我藤某人向来不做。”

    想要什么,他一定会争取到,哪怕是利用别人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大家都觉得事情真相了。

    这场火,本来就是王院长自导自演出来的,他还想借这场大火的名义,好完成他一举三得的“美计”——能吓退抗议的学生,还能把孤儿从福利院赶出去,然后坐等着收钱就行了。

    虽说王院长烧的是他自己的财产,且没有伤害到旁人的性命,但还是被巡捕给带走了。想找出逮捕他的罪名,那太容易了。杀人未遂、诬赖陷害、谎报假警……随便那一条罪名都能够让他在巡捕房里多待几天了。

    最终,藤彦堂都没有说怎么安置这些孤儿和护工。

    趁他出去找电话亭打电话的功夫,有个疑心重的学生语出惊人:“藤先生该不会不想负这个责任,一个人跑了吧。”

    “不可能!”明宣心里压根儿就没这个疑虑,他看了一眼藤彦堂车头有些变形的老爷车,又看看香菜,眼里净是坏坏的笑意。

    藤彦堂的车跟他的人都在这儿呢,就算他舍得那辆几乎已经算是报废的车子,他舍得把香菜丢在这儿一个人跑路吗?

    不过有人可不理解明宣的这种想法,倒是跟他一样维护藤彦堂,“藤先生很支持我们学生的活动,你们别忘了,他还在我们学校设立了奖助学金的项目,在拍卖韩老师的遗作,还有捐助豫中一带灾民的事上都出过不少力,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逃走!”

    说这话的,是个女学生,关键是对方说话的时候,掩饰不住那一脸的仰慕。这让香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很快,藤彦堂回来了。

    见没有一个学生离开,他就知道这群越学越无赖的小魂淡们要看着他把这些孩子带走才能放心。

    “大家都放心吧,很快就有车来接这些孩子们了。”藤彦堂觉得这么说,也算是给这些学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人追根究底:“藤先生,你打算把这些孩子安置到什么地方啊?”

    “我最近从几个地产商手里收了几块地,有些房子都空置着,我会把孩子和护工都安排过去。但是——”

    本来在场的人都要欢呼了,一听藤彦堂这个转折,心紧跟着沉下来。

    “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藤先生,请你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

    藤彦堂打断这位学生的话,“我的条件,是要对你们开的。”

    “我们?”明宣把这些孤儿硬塞给藤彦堂安置的,他要是不付出点什么,似乎是有点说不过去,“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刚才王院长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我想把这里买下来,但是日本人开出的价远比我要高,所以你们要让王院长打消跟日本人合作的念头。”

    这就是藤彦堂的条件。

    听上去很难,似乎又很简单。

    有个学生愁眉苦脸,“我们一连几天都试着说服王院长不要卖掉福利院,他非但不肯,还狠心烧掉孩子们的宿舍!”

    藤彦堂似乎没能懂他想要表达的难处,目光幽幽的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宿舍。“我买下这里后,会把这里整修一番,再重新盖一栋楼,让孩子们住进去。”他忽的转头看向学生,“你们想过日本人买下这里后,会在这里做什么吗?两种结果,对谁好对谁坏,我想你们能掂量的清楚。”

    藤彦堂不想怂恿得太过明显,不然显得他跟日本人一样没安好心似的。

    他们是说服不了王院长的,要办成这事儿,不能用温柔的手段,一定要闹起来。

    他就是想借这股呼吁正义的学生力量将王院长逼得走投无路,等王院长扛不住精神压力的时候,就会来找他。

    明宣想了想,尔后坚定的回复他:“好,我答应你这个条件!”

    藤二爷果然大气,不仅叫来了救火会的人,还叫来了一个车队。在数辆消防车的压制下,福利院的大火总算是控制住了。车队接走了福利院的护工和孤儿,送走了热心的学生。

    在上车之前,护工们一个劲儿的感谢藤彦堂和好心的学生们,还让孩子们上前对这些恩人表示感谢。

    见明宣要跟着一个同学屁股爬上一辆大货车,明锐上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给拎了下来。

    “你特么上去干什么,跟我回家!”

    “哎哟哎哟,哥,我都忘了你也在这儿了!”明宣一边叫疼一边说,结果换来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我这个当哥的,在你眼里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啊?”

    “没有没有,真没有!嗷嗷~有有有,有存在感,大大的存在感!”

    藤彦堂的车撞门的时候有点破相了,不过还能开。他负责把林家兄妹俩送回家去。(未完待续。)

第377章 明宣串门

    香菜熬不住夜,过了晚上两点半以后,她不管在哪儿都能睡死过去。

    在藤彦堂开车林家兄妹从福利院送回林家的半道上,香菜的脑袋就歪在芫荽的肩头上,没一会儿就睡得跟死猪一样。

    车子剧烈颠了一下,人随车子都震了一下,香菜的脑袋在颠簸中歪下了芫荽的肩膀。

    芫荽忙将香菜的脑袋重又扶上肩头,带着埋怨的口气对前头开车的藤彦堂要求:“你开慢点儿。”

    藤彦堂回道:“这段路不平坦,我要是开慢了,颠得会更厉害。”

    车子里的空间小,不然芫荽就把香菜放躺在椅子上了。

    香菜睡得不舒服,芫荽不仅心里难受,也有点坐不住。

    藤彦堂从后视镜中看到芫荽按捺着自己僵着不动,知道芫荽宁可自己难受就是想让香菜睡得安稳,不禁有些为之动容。

    藤彦堂将他们兄妹送到家门口。

    芫荽没有叫醒香菜,自己先下车跑去把门打开,然后把香菜从车里抱了出来。

    藤彦堂本来是要帮忙的,却被芫荽强硬的用身体挤兑到了一旁,还用警惕戒备的眼神告诉他——

    想碰我妹妹,门儿都没有!离我妹妹远点儿!

    藤彦堂顿时很没好气,心想如果这时候他喊芫荽一声“大舅子”,然后把他成为他妹夫的事实真相说出来,芫荽会不会扔下香菜,跟他大打出手呢?

    藤彦堂不敢冒险挑战芫荽的底线,只希望他的这个大舅子赶紧出国走人!

    他堂堂藤二爷充当司机把这对兄妹送回家,见芫荽抱着香菜头也不回的走进林家的大门,心里便没指望从芫荽口中讨一句谢谢。

    他对着芫荽的背影说:“今天晚上,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再来接你们。”

    闻言,芫荽的脚步顿住,侧过身来,用香菜的脚丫子对准藤彦堂。他一脸防备的看着藤彦堂,“你明天上午来接我们,为什么?”

    “香菜想在你出国之前留下点念想,我明天会带你们去我朋友开的照相馆照相。”

    芫荽双唇微张,似乎有些意外,同时也意识到一点,他和香菜长这么大,居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在走之前,他不仅要给香菜留下点念想,也要带走些念想。

    藤彦堂靠在车门上,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妹妹为你付出了很多,不管你们分开多少年,我希望你心里都能像现在这样,一如既往的疼爱她关切她。”

    芫荽不服气道:“这还用得着你说!”

    他觉得藤彦堂这是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们兄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嘴!

    “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到了外面不要跟你妹妹一样总喜欢扮演着欺负人的角色,一定要谨言慎行,但是也不能被人欺负了。”藤彦堂把香菜当自己人,自然就不会拿她哥哥芫荽当外人,他说这样的话是真心为芫荽好,而且不管芫荽听不听得进去,他都要说,“我听说你们这次要去的是米国纽约那边的大学,我在那边也有几个朋友,我会让他们关照你。对了,我认识那边的一个拳击手,我跟他的交情很好。你要是想学防身的功夫,我就把我这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留给你。”

    人在江湖飘,总是要挨刀。

    就现在这世道,要是没有点防身的功夫和本事,不被剁成渣,也指不定哪天自己会被大卸八块咯,这么一想,芫荽还真觉得自己该学点功夫。

    见芫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藤彦堂看出他心里正在犹豫,他没有强逼芫荽做出确切的回应,说:“这两天我联系一下他,确认他在纽约的住址,再告诉你。就这样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

    藤彦堂上车,缓缓的将车子开走。

    第二天一早,第一个上林家来的并不是藤彦堂,而是明宣。

    他手里还拿了两面自制的小旗,左手一个“狗汉奸”,右手一个“卖国贼”。他这准备都是小儿科,真正的大家伙事儿都在今天要去福星儿童福利院抗议示威的学生党们的手里攥着呢。

    他这么早来林家,就是要拉芫荽一块儿去王院长的家门口闹呢。

    昨天晚上他回去后,好好想了想藤彦堂开出的条件,藤彦堂让他们学生想办法不要让王院长把福利院卖到日本人手里,说实话吧,他压根儿就没信心说服王院长不去跟日本人谈这笔交易。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界广大群众的力量,给王院长施加压力。

    明宣来的时候,香菜正往自己脸上抹香香,一看到他就打趣儿的来了一句:“哎哟,先进分子又来啦!”

    明宣笑的见牙不见眼,心里享受嘴上却谦虚道:“先进分子指的是那些积极的、发挥作用的、能推动事物进步的人,我这顶多算是积极分子。”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香菜用眼神指了一下芫荽的卧室方向,“行了,我不拿你寻开心了。我哥正搁他那屋臭美呢,你去找他吧。”

    明宣正要往芫荽那屋去,心思突然一动,收回了刚迈出去的那只脚,转而凑到香菜跟前去,笑的特别欠揍。

    “你跟藤二爷比较熟,你回头跟他说说,我觉得我们这一回达成不了他的条件。既然日本人给王院长三倍的价钱拿下福利院,那他就出四倍五倍的价钱,事情不就解决啦,他也不差那几个钱不是。”

    香菜赏了他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他说这话辛苦的份上,她连个眼神都不稀得撂给他。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自己正儿八经的学会挣钱以后,就知道挣钱有多辛苦了。”

    香菜真是觉得明宣这骚年被明锐给惯坏了。知道民间疾苦是一回事,真正体会过后又是另一回事,明宣自幼失去父母,身世也挺可怜的,可他一直在明锐的羽翼下长大,被保护得太好了。

    香菜去厨房,给锅里添上水。明宣跟条小尾巴一样,一路跟她到厨房。

    香菜一边生火,一边跟他说:“挣再多钱,也有花完的时候,我觉得藤二爷手上现在没多少钱了。”她渐渐沉下脸来,“日本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给龙城的地产商施加压力,想从他们手里买更多的地。你们敬仰的这位藤先生,为了不让日本人得逞,把日本人看中的地都拢到了自己手里。买下十处像福星儿童福利院那么大的地方后,你觉得他手里还能剩多少钱?”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藤彦堂要是在面前,明宣肯定要五体投地的膜拜他,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意。一想到某些现实情况,他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就蔫啦。“但是他跟我们开出那样的条件,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们开出那样的条件吗?”见芫荽茫然的摇头,香菜才接着说,“因为你们是学生。你们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将来都是祖国的栋梁,你们是国宝啊,一个身份普通的人要是死了,未必会引起社会上的关注,但是一个学生要是遇害,短时期内肯定会上热搜。”

    “热、热搜?什么东东?”

    “这……”香菜一时嘴快,顺口就把现代词汇给说出来了,“什么意思不重要,反正你们学生中谁要是出事,只要稍微炒一下,就会引起全民关注。你们个别学生或是一个小团体,可能发挥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你们凝聚起来的这股巨大的学生力量,足以让很多人头疼畏惧。”

    尽管香菜并不是慷慨激昂的说这些话,明宣仍听得心潮有些澎湃,不过很快他就愁眉苦脸起来。还没让别人我突然绝对的头疼呢,他自己倒是先头疼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们只是抗议示威,真的能让王院长改变主意吗?”

    明宣没有这样的自信。

    香菜轻叹一声,“日本人最喜欢玩威逼利诱这一套,利诱不成就威逼,拿住地产商的致命弱点,对他们施加压力……”

    不等香菜说完,明宣就插嘴:“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们现在做的跟日本人没什么两样。”

    香菜摇头,“你们不会像日本人一样不择手段,日本人也学不来你们那一套。难道你不觉得,对付王院长这样贪图富贵便不惜出卖人格的人渣,就要用一些非常手段吗?”

    明宣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由自主点头。一想起王院长昨晚那丑陋的嘴脸,他胃里就犯恶心,心里就来气。

    “你们只要让他不得安生就行了,你们这么闹他,这件事肯定会上报,到时候王院长的照片贴到报纸上,他就成过街老鼠了。他要是不想自己以后被人唾骂,肯定会改变主意,”香菜顿了顿,又说:“至少他不会把福利院卖给日本人的。”

    听香菜这么一说,明宣顿时豁然开朗。不只是学生的力量,媒体和舆论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香菜觉得好笑的同时,禁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日本人现在几乎可以算是咱们华族的全民公敌,对付他们,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明宣默默地重复着香菜的话,心想今天真是学到了不少,又想到藤彦堂的处境,又担心起来,“那藤二爷这么跟日本人对着干,日本人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吧。”

    “诶,”香菜似乎不以为然,“我看藤二爷在你们女学生中的影响力还是蛮大的,日本人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你那些女同学不冲到日本人家门口拼命去啊?”

    明宣知道身边很多女生都仰慕藤彦堂。他用玩味儿的眼神看着香菜,“你就不吃醋?”

    香菜一本正经道:“我喜欢老抽,不喜欢吃醋。”

    明宣信她就有鬼了,别以为他没看见砧板边上醋瓶里没剩多少了,倒是老抽还有一大瓶呢。

    明宣指着灶上的锅,“你烧这么一大锅水干嘛?”

    “把你家亮亮给煮了吃了!”

    明宣愣了一下,听到厨房门口的亮亮吓得合上嘴求饶似的哀鸣了一声,回头一看,被亮亮把可怜巴巴的模样戳中了笑点,顿时爆笑起来。

    “你别这么吓它,我告诉你,它听得懂!”

    香菜指挥两手清闲的明宣,“你去把院里墙边的大盆刷刷,打上三分之一的凉水。”

    “哦。”明宣出去四下一扫,果然见靠近主屋门口房檐的墙边立着一个大木盆。这木盆可真够大的,就是普通人家的洗衣盆都没这么大吧。

    他按照香菜的要求,把盆里落得灰刷干净,又打了三分之一的水。

    等厨房锅里的水一烧开,香菜就一瓢一瓢的把热水往那木盆里舀。她试好水温,对亮亮打了声口哨,然后往盆里一指,“进来吧。”

    亮亮特别听话的四只脚站到了盆里。

    明宣这才知道,香菜这是要给亮亮洗澡呢。

    他上去搭把手,一手把盆里的水往亮亮身上撩,一手揉着它的狗头,很是羡慕嫉妒恨的道:“可以啊,亮亮,换了个家,换了个待遇,难怪你乐不思蜀呢!”

    香菜就纳闷了,“亮亮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没给它洗过澡啊?”

    “我跟我哥很少给他洗,大部分时候,亮亮身上要是臭的实在让人受不了,我哥就直接把它交给他手下。”

    香菜把亮亮的狗脸儿拧过来,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特别孩子气的跟它说:“听见没有,亮亮,跟着姐每天都有肉吃,姐还经常给你洗桑拿,几乎天天都把你带出去遛弯儿,你自己说,我这个主人好不好?”

    “汪!”亮亮欢快的叫了一声,尾巴比钟摆摇得还快,那尾巴上的水基本上全甩明宣脸上了。

    明宣心里那个气啊,咬牙切齿的往亮亮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有你这么喜新厌旧的么!不给你洗了!”

    现在亮亮就跟个自动喷水机一样,他得尽快逃离现场,不然他全身都得遭殃!(未完待续。)

第378章 去照相

    明宣都帮香菜给亮亮洗了一回澡了,还没见芫荽从自己房里出来,他心里就纳闷这小子躲屋里在干什么羞羞的事儿呢。

    他到芫荽屋门口,敲了几下门,不等屋里的人回应,就推门进去,看到芫荽穿得一身骚气正在那儿对着镜子梳头发呢。

    似乎不管怎么梳,芫荽都不满意自己摆弄出来的发型。

    明宣贱嗖嗖的笑起来,“不就去街上游个行,用得着把自己打扮的那么骚吗?打扮的那么帅有毛用,往人堆里一扎,谁认得你啊!”

    “去去去!少在那儿说风凉话了,不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身材比你好么。”芫荽嬉皮笑脸得跟他臭贫了两句,稍微收敛了一下神色认真接着道,“我上午就不跟你们一块儿去了,我要跟香菜去照相。”

    明宣恍然,心想这小子原来是要去照相啊,难怪要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呢。

    他背着手学着学校里老教授走路的姿势,迈着深沉的步子,连说话的口气都老气横秋的,“这位林同学,你这样的思想觉悟可不高啊。”

    “你觉悟高行了吧!”芫荽没好气的从镜子里瞄了装模作样的明宣一眼,他继续对着镜子美美哒梳理自己的头发,“我跟香菜长这么大,就上次因为骆小姐他爹那件事,被媒体拍过照,还没正式合过影呢。我这不是快要跟你一起远走高飞了么,就想跟香菜好好去照张相,给她留下点念想,我自己也带走点念想。”

    明宣鼻子有点发酸,他不是觉得林家兄妹从小到大的遭遇有多可怜,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要跟自己唯一的亲人分离了,他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别听芫荽说话的语气轻松明快,可明宣知道芫荽此刻跟他是一样的心情,不然他说到最后,语气不会变得越来越沉,甚至还掺杂了一些悲伤在他的声音里头。

    明宣也故作轻松说了一句:“什么远走高飞,说的你好像是跟我私奔一样。”

    他一蹦三跳的凑到芫荽身边,跟着一块儿照镜子,笑的特别讨好,勾肩搭背的跟芫荽说,“诶,我说,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照相啊?”

    “我们要去照全家福,你跟着去干什么?”

    明宣伤心坏了,指着他的鼻子,一脸心碎的模样,“一听你这话,就没把我当自己人!”

    无视明宣装出来的泫然欲泣的表情,芫荽好像魂出窍儿似的,愣在镜子前。

    他刚才说完“全家福”那句话后,就愣住了。

    所谓的全家福,是全家人的合影。

    他跟香菜的爹林四海还没死呢,既然拍的是全家福,怎么能少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遗憾的是,林四海经常神出鬼没,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们兄妹放在心上。

    回过神来,芫荽轻推了不依不饶的明宣一下,“别闹了你,我跟香菜去拍照,我就想跟她有一张合影,你夹在中间,你自觉觉得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你跟香菜拍张合影之后,接着咱们仨再拍,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啊?”

    芫荽一想,觉得也是。

    “那你不去游行啦?”

    “下午再去一样的。”明宣翻箱倒柜,发现芫荽的衣服还真不少,他都挑花眼了。“诶,咱俩身材差不多,你借我身好看的衣裳穿呗。”

    去照相,哪有理由不把自己收拾的好看一点呢!

    芫荽忍不住拿他打趣,“身材差不多?你也太会给自己长脸了吧,我肚子上有六块巧克力,你有吗?”

    明宣往芫荽的腹部瞟了一眼,酸溜溜的说道:“谁跟你比腹肌了,衣服一穿上,褂子一套上,谁知道你肚子上有几块巧克力!等着吧,就你肚子上那几块巧克力,迟早得化在女人的温柔乡里!”

    芫荽板着脸斥了他一句:“越说越不正经!”

    见明宣把衣柜翻乱得惨不忍睹,芫荽忙把他拉开,“行了,你别忙活了,香菜之前跟我说了,把头发收拾好就行了,照相馆那边有服装。”

    “噢噢,那你赶紧让开!”明宣一把将芫荽手上的梳子抢了过来,霸占了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的最佳位置。

    芫荽立马瞪大了眼,明宣这小子每回来他们家,好像就把自己的字典里“客气”那俩字儿给抠掉了。

    这哥俩儿正在屋里的镜子面前上演一出抢夺大战,院子里香菜正给坐在桌子上晒太阳的亮亮梳理毛发。

    亮亮大概是被伺候、被晒得太舒服了,眯着两只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香菜轻轻拍了一下它的狗脸,见亮亮立马惊醒过来,却还是指着它的狗鼻子说:“我跟你说,待会儿照相的时候,你可不许这样啊,给我精神点儿,听到没有!”

    门口处传来一阵轻笑声,随即一道低沉却不失清亮,又充斥着愉悦的声音响起:

    “敢情你还要带狗一块儿去照相啊。”

    香菜抱着亮亮的狗头,对着正走来的藤彦堂比了个特二的剪刀手,“那是必须的。亮亮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这种事当然不能少了它。”

    “那你哥把照片带去米国,你是叫你哥睹物思人啊,还是睹物思狗?”

    “一块儿思。”

    都说狗随主人形,看着香菜跟亮亮同框出镜那毫无违和感的画面,藤彦堂还真觉得那句话说的一点儿没错。

    藤彦堂搓搓鼻子,厚着脸皮问了一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们留个合影?”

    “你又没入赘到我们家,又不是我们家的人。”香菜抬起亮亮的一直爪子,对着藤彦堂晃了晃。

    藤彦堂心里那个气啊,“形式上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你能不能在心里面当我是一家人?”

    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香菜差点破功笑出声来,“那以后咱们就不走形式了,我把你装心里就行了。”

    听了这话,藤彦堂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很高兴这丫头能把他装心里,但是有些形式……还是很有意义的啊,就比如说照相吧。

    他心里不服气啊,一条狗都能跟香菜同框出镜,凭什么他就不行?在名义上,他还是香菜的丈夫呢!

    藤彦堂还没来得及撒气呢,就见明宣顶着一头奇怪的发型打芫荽屋里窜出来。

    明宣一到主屋门口,就看见了藤彦堂,“哎哟,二爷来啦。”他打了声招呼,就把人一边了,“香菜,你刚才抹的那油放哪儿了?”

    “那不就在桌子上吗。”明宣一来就没停止过闹腾,香菜压根儿就没来得及把擦脸油收起来。

    明宣打水洗脸,去大屋拿起桌上的擦脸油,拧开盖子就从盒里抠了一大坨出来。

    香菜就感觉自己身上一块肉被抠下来,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香菜没好气:“炒菜也用不了那么多油啊,不是你的你不心疼,那你能不能替我省着点儿?一下抠这么多,我问你,你的脸是有多大啊?”

    明宣一脸无辜,“你这盒子里不还剩挺多的么……”见香菜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心里还这就有点怕,于是妥协道,“好好好,我给你放回去点。”

    就在他要言出必行的时候,香菜一把抢过擦脸油,“行了行了!”

    她瞥了一眼明宣手指上的那坨擦脸油,像是被什么东西恶心到,脸孔微微扭曲。那跟一坨鼻屎一样,她能不犯恶心吗?

    芫荽一从屋里出来,明宣就恶人先告状,“你看你妹抠儿的吧,连擦脸油都舍不得给我用!”

    “舍不得?那你手上那是什么呀!擦油抹粉那都是女孩儿家干的事,你这样也不怕人家说你是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儿!”芫荽从来没有刻意保养过自己的皮肤,每次早上起来洗脸要是被香菜撞见了,这丫头总会逼着他抹一点擦脸油。

    接连被林家兄妹损,明宣一点儿也不感到羞臊,还说的头头是道:“那台子上唱戏的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不都涂脂抹粉的么。现在都入秋了,冷风萧瑟的,要是不好好保养,皮肤都变干燥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擦脸油在手掌心里搓匀了往脸上和脖子里抹,瞧他那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经常在家涂脂抹粉的。

    明宣舔着脸对香菜灿笑着,“待会儿我跟你们一块儿去照相!”

    闻言,藤彦堂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一条狗也就算了,连明宣都能跟林家兄妹同框出镜,凭什么就他不行啊?凭什么!?

    宝宝心里好委屈,但是宝宝不能说!

    香菜重新把擦脸油的盒子放桌上,若有所思了一阵,他们都出门了,那林家就成一座空城了。

    别怪她这么不放心,回想当初他们兄妹是怎么被前任沪市商会总会长栽赃陷害的。骆骏就是趁他们兄妹谁都不在的时候,把先秦的一樽鎏金花瓶藏林家了。

    还有一回,香菜帮藤彦堂和荣鞅调查他们两家血案,制作出来一张线索图,那拼凑起来的线索图就压在她屋里的地毯底下,结果还是被大联盟的人给翻出来,还拍照留了个念……

    这段时间,香菜和芫荽能安心出门,因为都会有亮亮看家。

    不过这次去照相,他们要把亮亮一块儿带去,香菜还真担心家里会再出事。

    香菜朝藤彦堂招了一下手,“诶,你找个靠谱的人,帮我看着门儿。”

    藤彦堂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指使别人办事儿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客气,别人就甭想从她那里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他心里不得劲,面上却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甭提多憋屈了。“那行吧,我把小北留在这儿。”

    他就再当一回司机。

    香菜把狗链拿出来,虽然她每天早上晨跑的时候,都会把亮亮一块儿带出去,而且不给它拴狗链,那是因为她跑步的那个时段,街上人特少,她并不担心亮亮会乱跑咬人。上午的时候街上人肯定多,亮亮万一发脾气咬了人,她到时候说不清,所以必须给亮亮上狗链。

    但是亮亮特别不喜欢被栓着,见香菜一拿出狗链,它撒丫子就跑。

    “不听话是吧,不听话,姐姐不带你出去了!”

    见她跟一条狗较劲,藤彦堂不禁觉得好笑,“它能听懂你说什么吗?”

    人啊,有时候就是会歧视不自己低等的生物。

    香菜把狗链缠在一块儿放桌上,“那你信不信,等会儿亮亮自个儿主动把狗链叼给我?”

    藤彦堂摇摇头,他还真就不信。

    香菜把狗链放桌上,就不理亮亮了。

    亮亮躲在门外探着脑袋,见她不理睬自己,轻轻呜咽了一声,似乎希望能得到香菜的关注。

    藤彦堂一直留意亮亮的反应,发现它在门外焦躁得徘徊了一阵又冲香菜甩了甩尾巴。它似乎能够感应到主人此刻不高兴的心情。

    收拾妥当以后,大家就要出门了。

    亮亮见他们不带自己,可怜巴巴的呜呜哀鸣了几声,对着香菜他们摇尾乞怜了一阵,见他们无动于衷,扭身去屋里把狗链叼了出来。

    “这条狗还真是神了!”

    香菜一边给亮亮上狗链,一边打趣道:“那是,我们家亮亮是神犬,所以你们这些凡人,快点匍匐在神的脚边颤抖吧!”

    藤彦堂一打开车门,亮亮就特别自觉的跳了进去,霸占了他的驾驶位。

    “嘿,这狗是想开车还是咋滴?”

    他轰还是不轰,万一这狗闹脾气咬了他怎么办?

    “亮亮,往旁边去,把位置给人家挪出来。”

    亮亮像是听懂了香菜的话,从驾驶座跳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藤彦堂有点担惊受怕,指着亮亮屁股地下的座位,对香菜说:“你坐过去,挡着它点儿。”

    “看把你吓得吧。”香菜笑话他。

    藤彦堂死不承认自己害怕亮亮,冠冕堂皇的说:“我开车的时候,万一它扑过来咬我一口怎么办?我车上可坐了你们几个呢,我倒是不害怕被咬出伤什么的,但我万一要是控制不住方向盘,车翻了要是撞毁了……我也不是心疼我这车,我是怕你们有个三长两短……”

    香菜挥手打断他,“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未完待续。)

第379章 照相风波

    藤彦堂带他们去的哪是照相馆啊,分明就是一影楼,特别高大上。

    这家叫“简爱”的影楼,上中下一共三层,一、二楼的空间都特宽敞,一楼有柜台、接待室、服装架和换衣间等,二楼整个都是摄影棚,三楼是十分洋气的仿钟楼的阁楼,楼顶尖尖的,还自带一个露台,露台上整齐排列着应季的花卉和盆景。

    在简爱影楼门口下车,香菜仰头望着三层高的洋楼,被惊得险些合不拢嘴。

    “这哪是照相馆啊,整个就一影楼,我说藤二爷,你这嘴上未免也太谦虚了吧。”

    跟她还至于藏得这么深么,再说了,这影楼又不是他家开的,他昨儿不是说是他一个朋友开的么。既然是朋友开的,还是这么厉害一朋友,难道不值得挂在他嘴边成天跟人吹吗?

    芫荽和明宣一看到影楼,就跟俩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一个个都是叹为观止的表情。

    明宣惊呼道:“哇喔,我从来都没有到这么大的照相馆里照过相!”

    芫荽也很惊讶,不过装的比较淡定,“我妹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影楼。”

    被拆台,明宣佯装不快,“你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天上会掉馅饼儿,你信吗?”

    芫荽一本正经,“你说天上会掉馅饼,我肯定不信,不过要是我妹说的,那我信。”

    “去你的!”

    见明宣说不过就要动手,芫荽忙躲闪到一边,“我可告诉你,别动我头发,听见没有?”

    他可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整的发型,为了能让照片中的自己漂亮点,他容易吗?

    他们跟着藤彦堂和香菜进影楼,一路走一路瞧,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

    影楼布置的很奢侈,老板是个特别时髦的中年大叔,一身白西装,脖子上围了一条拼色围巾,虽然梳着个大油头,不过在香菜看来,他特别有品味,那气质像极了中年版的许文强。

    嘿嘿,还真是巧了,这大叔也姓许,全名许龙华,名字里透着一股黑/道大哥的气质。

    “许叔,好久不见。”

    藤彦堂上前与许龙华握手,后者却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藤彦堂被许龙华的热情打得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后,不禁笑出声来,在许龙华的背上拍了两下。

    藤彦堂把香菜他们几个人介绍给了许龙华,也把许龙华介绍给了他们。

    许龙华跟藤彦堂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两人私底下的交情很深。藤彦堂将他当长辈,也将他当朋友。

    打藤彦堂记事起,他就没有体会过父爱,不过他从许龙华的关切中体会到,所谓的“父爱”,感觉也就是这样的吧。

    趁着林家兄妹和明宣参观影楼的时候,许龙华将藤彦堂拉到了一旁,两人咬起了耳根子。

    许龙华用暧/昧的眼神指了一下香菜,“诶诶,那个女孩子,你就不跟我多介绍介绍?”

    “她就我一朋友。”

    “诶哟,跟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藤彦堂耳根一红,摸摸鼻子,笑的有些腼腆,“一特好的朋友。”

    “特好的朋友,好的什么程度?”许龙华笑的特别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藤彦堂神情不自在,揪了一下发烫的耳朵,“还、还没好到你想象的那种程度。”

    “带回家给你奶奶见过没有?”

    说到这事,藤彦堂神色不禁有些黯然,“见是见了,我奶奶不是很喜欢她。”

    许龙华不以为然,“你奶奶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说不喜欢那是口是心非。当年我跟你爸交朋友的时候,你奶奶还不喜欢我呢,说我是什么崇洋媚外,成天打扮的跟假洋鬼子一样……”

    许龙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藤彦堂打断:“许叔,你跟我爸认识啊,以前我怎么没听你听起过啊?”

    许龙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反应很快,“那些都是老皇历了,我跟你爸刚认识那会儿,你爸就……诶,不提这些难过的事了,我去看看你朋友要选什么衣服。”

    许龙华的这话掩饰和逃避的味道很浓重,但当他提起藤彦堂父亲出事时流露出的悲伤表情可不像是假的。那如果是真的,他和藤彦堂父亲的关系兴许不会像他一笔带过的那样简单。

    许龙华带香菜他们去挑衣服,“你们随便挑随便选,我这儿啊什么风格的衣服都有,清纯可爱的水手服,充满野性的西部牛仔套装,华丽优雅的洋装——”

    “许老板,您这区别对待得也太明显太厉害了吧。”明宣受了委屈似的,可怜巴巴的,“您挑的可都是女生穿的啊。”

    许龙华对明宣和芫荽板起了脸,“你们喜欢什么,你们自己挑。”

    顾客是上帝,许老板用这种态度跟顾客说话,合适吗?

    明宣哑口无言的看着藤彦堂,用幽怨的眼神无声控诉:

    你女朋友被人这么勾搭,你在那儿袖手旁观,你……你这真的合适吗?

    许龙华看向香菜时,立马又换了一张脸,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喜欢哪一套啊?”

    香菜幽亮的目光在不同风格的套装上穿梭,“嘿嘿,我都喜欢!”

    说完,她将衣服抱了个满怀。进换衣间之前,她不忘回头催促芫荽和明宣,“那啥,你们、你们也赶紧选啊,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咱们多拍几张。”

    芫荽从衣架上取了一条裙子,往明宣身上比划,“诶,明宣,我觉得这条裙子挺适合你的。”

    “去去去,去你的!最适合你妹!”

    芫荽重新看了看裙子,然后很是赞同的点头,“是挺适合我妹的。”

    香菜了一身学生装从换衣间里出来。

    为了配合她的风格,芫荽和明宣不约而同选了两身男生穿的学生装,一块儿去换衣间。

    香菜找了一面镜子,一边打理头发一边对镜子里的藤彦堂说:“你也赶紧选一套啊,你不想跟我们一块儿照相啦?”

    “我都过了你们这个年纪,穿学生装不大合适。”

    “你死脑筋啊,你可以cosplay成一名教室啊,拿着戒尺站在讲台上,多帅啊!”

    “cos……cosplay什么玩意儿?”

    香菜中二了一样,对着天空豪迈的说了一句,“cosplay是一门伟大的艺术!”

    “想跟我们一起照,就赶紧换衣服,别废话了,赶紧赶紧的啊!”香菜催着他。

    想要跟她同框出镜,藤彦堂只好配合她咯。

    一条四脚着地的小野兽打身边经过,许龙华吓了一跳,惊叫起来:“这怎么还有一条狗啊!谁家的狗啊!”

    “我家的。”香菜伸手把亮亮招到身边来。

    许龙华对她的行事作风还真是不能理解,“你怎么把狗带到这地方来,万一咬着谁了怎么办?”

    “我家的这只可不是一般的狗,这可是神犬。”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香菜对亮亮下了一连串命令。“坐——卧——握手——转圈——拜年——”

    许龙华眼睛越来越亮,“嘿,还真是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

    香菜又对亮亮下令:“叫两声。”

    “汪汪!”亮亮欢快的叫了两声。

    “小点声。”

    “呜呜。”

    “我还真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啊!”许龙华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都跟你说是神犬了。”

    “卖吗?”许龙华竟打起了亮亮的主意,谁见了这么一宝贝不心动?

    “当然不卖了,亮亮是我家人。”

    香菜牵着亮亮往衣架那儿走,“来来,我也给你选一身衣服。”

    “我这儿没有给狗穿的衣服……”

    许龙华话音还没落,就见香菜从衣架上扯下了一条红色蝴蝶结,还绑在了亮亮的脑袋上。

    亮亮似乎特别喜欢,咧着嘴吐着舌头,表情像是在笑。

    香菜揉着亮亮的脸,“我家小野狗就喜欢出来玩儿,对吧。”摸了一下亮亮的狗脑袋,香菜冲着换衣间方向喊了一声,“我说你们怎么还不出来,换个衣裳怎么这么磨叽啊!”

    换好了衣服后,他们一块儿到二楼的摄影棚,上面有照相和打光的工具,还有各种精致的背景。

    拍了一系列不同风格的照片,他们又分别组正儿八经用平常的模样照了几组正常的合影。

    该到了结账的时候,香菜凑到春风满面的藤彦堂跟前,打着商量跟他说:“你先借我点儿钱,我内啥,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我说你赚的钱都花哪儿去了?”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锦绣布行可是日进斗金。

    “你能不能别那么抠?”

    “行行行,不过以后你得加倍还我。”

    “好好好,加倍加倍!”香菜说着违心的话,反正她出了这个门儿就不认这个账。

    “我找纸笔,你给我打个欠条。”

    “我……”香菜都怀疑藤彦堂是不是有读心术,看穿了她的鬼心思。

    香菜暗自咬牙切齿,抓起藤彦堂从许龙华那儿要来的纸笔,愤愤的在他的督促下打上了欠条。

    出了影楼,芫荽和明宣一看都是下午了,草草吃了个烧饼,就赶紧去跟福星儿童福利院的那帮游行的学生汇合去了。

    把香菜撂给藤彦堂,芫荽实在不放心,临走前不忘交代香菜:“别在外面耍了,早点回家啊。”

    见芫荽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他扫了一下,藤彦堂撇了撇嘴,心想刚才一块儿玩的这么愉快,这小子居然还这么提防他。

    藤彦堂给香菜打开车门,“待会儿去哪儿啊?”

    “没听我哥刚才说什么,让我早点回家。”而且,她总不能让小北一直帮她看家吧?

    “还真的早,不出去逛逛吗?”

    香菜兴致缺缺,她现在哪敢出去跟藤彦堂逛街啊。她几乎把钱都给芫荽准备上了,手头紧的厉害,女人逛街看到喜欢的就想买,这样她欠藤彦堂的钱就跟滚雪球一样,金额越来越大。

    这男人吧,对别人大方的不行,对她抠得实在厉害。欠他的钱,要她双倍还,香菜真是怕了他这小气样儿。

    藤彦堂本来是想开车送香菜走的,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犹豫了。他不禁想起许龙华的话,感觉许龙华跟他父亲的交情肯定不一般,他得借这次机会趁热打铁跟许龙华问个明白。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尽管藤彦堂很想掩饰,香菜还是看出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好吧,你去吧。”

    简爱影楼对面有个露天咖啡馆。

    香菜跟亮亮在车里玩儿的时候,不经意间从那露天咖啡馆看到一个挺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骆冰吗?

    坐骆冰对面的,是一名女性,披着及肩的波浪短发,一身洋气的打扮,看上去就像个充满了知性的洋娃娃一般。

    香菜装作遛狗的路人甲,牵着亮亮坐了过去,就想听听她们到底在说啥。

    在车里,她看到骆冰那朋友的嘴型,多次提起了“teng”这个字。

    香菜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在说藤彦堂的事,不过还是决定过去听一听。

    骆冰那朋友说:“……你说藤先生喜欢的不是你?”

    “不是心理医生我都看得出来,他心里装着别人。”骆冰很气馁,无力的摇头说,“我知道你想帮我,你这法子是行不通的。你还是好好的给他看病吧,我感觉他已经开始对我不耐烦了。”

    “我给你制造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你不争取,怎么会知道结果一定不好呢?后悔在先不如后悔在后,就算结果不是你预期的那样,你不去争取,心里会留下很大的遗憾,但是你努力过了,心境就会不同了。”

    骆冰觉得她朋友说的不无道理,心里又开始对藤彦堂期待起来。

    香菜牵着亮亮走过去,站在她们二人面前,摘下那副骚气的墨镜,看的人却不是骆冰,而是骆冰对面的心理医生朋友。

    “你就是那心理医生啊,我说你心理是有多扭曲才会出这种馊主意怂恿第三者插足别人的感情生活?诶,我就纳闷了,你心理问题这么严重,是怎么给人看病的?赶紧回家给自己开药去吧!”(未完待续。)

第380章 燕

    骆冰的这朋友脸皮子薄,被香菜狂轰滥炸似的喷了几句难听的话,立马就脸红起来。

    不过她反应还算镇定,一边打量着香菜一边用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分析香菜刚才的过激行为,“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有品味有教养的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语言攻击我来吸取周围人的注意力,我怀疑你从小在缺乏关注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的目光又落在蹲坐在香菜脚边的亮亮,接着又说,“一般情况下,养大型犬的人的心里都缺乏安全感。”

    香菜不怒反笑,“你是不是总是拿这种看病人的目光看别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冷嘲热讽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比我有教养、有品味、专业知识丰富,诶,那你用你的专业知识分析分析,这又是什么样的表现?”

    “是你!”骆冰认出了香菜。

    香菜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又跟骆冰那心理医生朋友针锋相对起来,“如果用文化的高低程度来衡量一个人有没有教养,那我自认我的教养不比留过洋的你低。我穿着打扮没有品味,那是因为我比较节省,不像你们二人拜金女。还有你也看见了——”她指着认出自己的骆冰又说,“我这人从不缺乏关注,还有这条犬,是我朋友没工夫养,前段时间送给我的。”

    骆冰怒了。香菜让她的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么大一个糗,她能不生气吗?

    她拍案而起,横眉竖目的怒斥香菜:“我跟我朋友在这儿喝咖啡聊天,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突然跳出来含沙射影的讽刺我朋友,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一冲香菜发火,亮亮也火了,龇牙咧嘴的朝她凶狠的吠了几声,吓得骆冰重又跌坐进了椅子上。

    香菜安抚住亮亮,然后语重心长的对脸色青白交替的骆冰劝道:“你也劝劝你这朋友,我觉得她不适合当心理医生,改行当媒婆算了。你也是,别总惦记着别人的丈夫。”

    她做了一回矫情的贱人,抬起左手装似无心的做了个抠眼角的动作,其实是在向她们炫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骆冰那朋友一脸茫然的问骆冰:“冰冰,我没听你说过藤先生已经结婚了啊。”

    她要是知道藤彦堂已经名花有主,绝不会撺掇骆冰去争取一个有妇之夫。

    “潇潇,你别听她胡说!”骆冰惊慌失措的否认,并指着香菜手上的戒指振振有词道,“如果她跟彦堂已经结婚了,彦堂怎么可能会给她戴这么廉价的戒指?”

    她自以为有理的戳破的香菜的谎言。

    香菜不慌不忙,“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像你们这些拜金女,我这人比较节省。我可以给你这个肤浅的女人科普一下啊,”她指着手上的石榴石戒指,“这是石榴石,知道石榴石象征的意义是什么吗?”她一字一句的强调,“忠、贞、不、渝。”

    香菜又跟她炫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她眼前这两女人跟她家亮亮一样,都是单身啊。

    骆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她虽然看出香菜和藤彦堂二人情投意合,但不敢相信他们二人居然连婚都结了。她心里现在还拼命的否定着这一点。

    不远处一咖啡桌旁坐了四名打扮奢华的美妇,其中一名打量了香菜半晌后认出她来,尔后激动的起身伸手要将香菜招呼过来。

    “那不是锦绣布行的小掌柜么,林掌柜——”

    “不好意思,二位,失陪了。”香菜彬彬有礼的向骆冰和名叫“潇潇”的心理医生道别,然后牵着亮亮向那四名美妇走去,“张夫人,赵夫人,刘夫人,王夫人。”

    听香菜叫的一个不落也一个不差,王夫人略微惊讶,随即心花怒放道:“我们四个就去过锦绣布行一次,林掌柜居然记得我们。”

    “你们四位八月十六那天一起去锦绣布行办的会员卡,对吧。”

    这四位夫人可是锦绣布行的大主顾,香菜怎么可能不会记得她们。此刻在她眼里,这四人就是一棵棵摇钱树。

    赵夫人让服务员给她们这桌加了一把椅子,还特别大方的嘱咐香菜,“想喝什么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客气啊。”

    香菜坐下后,跟她们闲聊起来,“四位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啊?”

    围着貂绒披肩的刘夫人动作优雅的按了按腰说:“这不是跟她们仨打了一上午的麻将,坐得腰都疼了,就出来逛逛。”

    张夫人附和:“是啊,我们刚还说待会儿去锦绣布行逛逛呢。”

    王夫人最关心的是,“林掌柜,最近这两天锦绣布行有没有新款旗袍啊?”

    “这不是天马上就要冷下来了么,最近我正在设计几款冬装旗袍,很多人都不太喜欢穿厚重的冬装旗袍,我就没怎么紧着做。不过等几天我们布行会到一批加绒的打底裤,等新货到了,我会叫店里的人送到你们四位的府上去。”

    打底裤对香菜来说并不是金贵的东西,可别人觉得新鲜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香菜想拴牢这四位大主顾,不花点心思可不行。而且女人一般都会有爱占便宜的小毛病,香菜正是抓住了她们这样的心理,然后留住她们的心。

    不远处的骆冰见到香菜与那四位夫人其乐融融的一幕,暗暗咬牙切齿起来。她虽然叫不住那四位夫人的名字,但她清楚的记得她曾经采访过她们和她们的男人们,也知道她们的背景都不简单。她们没有认出坐这儿半天的她也就罢了,居然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捧得跟天上的日月似的。她那喷火的眼里有羡妒有不敢也有憎恨。

    骆冰的朋友潇潇今儿算是看出来了,留在骆冰心中的执念不是因为藤彦堂,而是那个叫“香菜”的丫头。

    ……简爱影楼。

    许龙华见藤彦堂去而复返,就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好事。

    他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彦堂,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了?”

    藤彦堂神色凝重,见四下无人,索性就跟许龙华开门见山了,“许叔,我就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您要是知道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许龙华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心里踌躇了一阵后,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虚笑,“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你爸的交情不深,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出事了。”

    藤彦堂恳求:“许叔,我看出您一定有难言之隐,我求您,您就告诉我吧!”

    许龙华又焦虑又发愁,良久之后心里才做了决定,“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上来。”

    两人到影楼三层的露台,露台上有个自制的吊椅,许龙华坐了上去,没有节奏的摇晃起来。

    许龙华没有开口说话。

    “许叔?”藤彦堂要是一直不开口,他担心这样的沉默会一直持续下去。

    许龙华有些欲哭无泪,“我觉得吧,你都这么大了,是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那您告诉我您知道什么?”

    “其实……我跟你父亲算是挚友,老早就认识了,打小就在一个学堂里念书。民国初年那会儿《大学校令》刚颁布,我跟你父亲又去了同一所大学,但是你父亲入学没多久,就出了那样的事……”

    藤彦堂看得出来,许龙华很怀念他父亲,对他父亲的死也感到惋惜和悲伤。

    “那您刚才为什么跟我说您跟我父亲交情不深?”

    许龙华仰天哀叹一声,“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你父亲死的当天,你奶奶就抱着你找到了我,你那时候还小,可能不记得了。你奶奶跟我说了你们一家的遭遇,求我把你父亲的学籍从学校里偷出来,还让我答应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千万不要说我如实我跟你父亲的关系,是为我好,也是为你们好。”

    “我奶奶?”

    “没错。”许龙华面色越来越沉肃,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你父亲是我的挚友,他横死,我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你父亲出事没多久,我也想过去找你奶奶问个清楚,但是你奶奶带着你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就暗中做了一番调查,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找上我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放弃追查,以后做一个聪明的糊涂人,二是——死。”

    藤彦堂大惊失色,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许龙华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遭到人上门恐吓。

    他急切的问:“许叔,您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许龙华像是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捧着碎成渣的心脏可怜巴巴的控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怎么不问问你叔我是死是活?”

    “许叔,您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藤彦堂干笑了一下,其实他现在的心情一点儿也不轻松。他又急促的问道,“你快告诉我,您是不是查到什么线索?还有,那个恐吓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恐吓过我的人,我至今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我感觉的出来,他能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他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许龙华不知何时停下了摇晃吊椅的动作,目光中凝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像是在害怕什么。“其实当时就算对方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停手了。因为我发现,你们家的事,牵扯太大,不是我一个无名小卒能应付得了的。”

    “那您到底查出什么了?”藤彦堂紧张的几乎要屏住呼吸。

    许龙华定定的看着他,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叫什么?”

    “藤彦霖,跟我的名字就差一个字。”藤彦堂不至于连自己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

    许龙华无力的轻笑了一声,说:“藤,是你奶奶娘家的姓氏,你父亲姓燕,燕子的燕,单名一个霖字,你叫燕堂,也姓燕。你百悦门的生意刚做起来的时候,我去百悦门碰到你,一眼就认出了你,也是那时候才打听到你现在改了个姓,叫藤彦堂。”

    “……燕?”

    许龙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悲戚更为明显,“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就去燕家探探吧,我记得燕家现在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咱们龙城巡捕房的探长,燕松。其实我比较倾向你去找你奶奶问清楚,我觉得她不一定会告诉你,而且你奶奶比较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生经历那么坎坷,独自带大你父亲,还早早地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一个人带打你,她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劝你,就算你从那位探长口中打听不到什么,也别去拿这件事让你奶奶伤心了。”

    藤彦堂沉声道:“我知道。”

    燕霖,燕堂,燕松……

    他们都姓燕,难不成是亲戚?

    藤彦堂再也从许龙华嘴里问不出什么,许龙华说燕家的人只有燕家的自己人清楚,他知道的都很模糊。而且他坚信藤彦堂找到了燕松以后,一定会有收获。

    许龙华还不忘嘱咐藤彦堂,“你要是去找那位探长,动静一定要小点儿啊。”

    从简爱影楼出来,藤彦堂不但没在车里发现香菜,也没看到一根狗毛。

    他抬眼巡视了一圈,看到对面露天咖啡馆那边,香菜跟几个打扮奢华的美妇坐一块儿喝咖啡呢,还看到一个熟人,就是骆冰。

    他跟骆冰打了声招呼,就往香菜那桌去了。

    他彬彬有礼的跟四位美妇打招呼,“张夫人,赵夫人,刘夫人,王夫人,很荣幸见到各位。”

    香菜就纳闷了,她认出这几位夫人是因为她们是锦绣布行的会员,藤彦堂认出她们又是什么理由?难不倒他长了一双火眼金睛?

    刘夫人不认得藤彦堂,正疑惑这面目俊朗的小伙子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你是?”

    王夫人的人员比较广,她在藤彦堂还没到跟前时,就认出他来了。“这位是荣记商会的二当家,人称藤二爷。”

    她这么一说,刘夫人恍然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未完待续。)

第381章 面粉厂对话

    “藤二爷”这三个字远比他本人这张脸的知名度要高得多,所以有些人见了他,不能第一时间将他对号入座。

    服务生在四位太太原定的那桌又加了一把椅子。

    香菜斜眼瞄了他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可那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丫一个大男人坐我们五个女人中间,也不觉得臊得慌。

    藤彦堂坐下后,时不时地跟香菜她们聊上几句,期间不停的看表。

    他耐得住,香菜却是忍不住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藤彦堂按住手腕,强迫自己不去注意时间,用微笑掩饰自己的百无聊赖,“没事。”

    这些女人说的话题大都是围绕在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上,跟他有毛的关系。

    “那要不你去骆冰那桌,找她朋友聊聊。”香菜也知道藤彦堂坐这儿,实在太委屈他了。

    去找人搭讪,总比他干坐在这里,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当然事上强。

    藤彦堂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骆冰对面的潇潇,“那就是骆冰的心理医生朋友?”

    “是啊,刚才我还跟她们聊了几句呢。”

    听香菜说话怪声怪气,藤彦堂忽然好奇她跟骆冰她们聊天的内容,不禁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香菜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么。”

    她这人最喜欢干损人利己的事儿,对人说风凉话,她这样德性的人可能会对骆冰说好听的话吗?

    香菜想了想,有些没好气的说:“算了,你还是坐这儿吧,我觉得你跟那二流子心理医生治病,不会有什么卵用。”

    “怎么,她惹着你了?”

    香菜表示不想多说,她总不能把四位太太晾在这儿吧。

    骆冰的这位朋友不愧是留过洋的,行事做派都跟很多人不大一样。

    她上前来向藤彦堂作自我介绍,“藤先生,你好,我叫金潇潇,是你的心理医生。”

    她一介绍完,香菜便嗤笑了一声,按着桌子起身,她个子虽然没有金潇潇高,可气势上半点不输人。“诶,我说,你们心理医生不都应该注重病人的**吗,你这么说什么意思,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心理医生,还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病?”

    金潇潇自觉失言,慌乱了一阵后镇定下来,诚恳的向藤彦堂道歉,“对不起,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

    “你自己心里都有问题,你这样怎么给人看病?”

    藤彦堂知道香菜是想维护他,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点无奈,这丫头总不能为别人好就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恶人的角色吧。这样的话,他会心疼的。

    他起身将香菜按坐下,柔声安抚道:“你跟几位太太先聊着,我跟金小姐聊一会儿。”

    香菜瞥了金潇潇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对金潇潇的能力充满了质疑,总觉得这个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是浪得虚名。

    她不拦着藤彦堂,是相信他能处理的好。

    藤彦堂文质彬彬的,向金潇潇做了个请的动作,“金小姐,这边请。”

    藤彦堂并没有把金潇潇请到骆冰那一桌。

    金潇潇再一次诚挚的向藤彦堂道了歉,还保证自己以后会用认真的态度给藤彦堂进行治疗。

    藤彦堂明确的跟她表示,他向她求医的的心情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不过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跟金潇潇约好了治疗的时间。

    藤彦堂和金潇潇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这边香菜也从四位太太的口中了解到,藤彦堂跟她们的丈夫们有生意往来。

    王夫人知道的比较多一点,也没怎么防着香菜,就多说了一些,“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荣记商会的藤二当家和日本人都盯上了他手里的一块儿地,他正愁着该怎么办呐。”

    “听你这么一说,我家那个这几天好像也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发愁呢。”刘夫人说。

    张、赵两位夫人也纷纷附和说了一些类似的话。

    “四位太太的丈夫们做的都是同样的生意?”香菜突然乐了,“四位太太的关系这么好,想必你们四位的丈夫们的关系也不会差。都说同行如敌国,这句话搁在你们身上好像不适用啊。”

    赵夫人笑说:“嗨,你别看我现在跟她们姐儿几个关系这么好,以前我们都是死对头。我们先生们也是,他们年轻的时候斗来斗去,不过现在他们都看开了,和气生财不是。”

    香菜点头赞同,“人活一世,难得有人活的向几位的先生们一样明白。”

    张夫人轻叹一声,幽幽道:“心里明白就好,面上该装糊涂的时候还是糊涂一些的好。”

    刘夫人深表赞同,“就是因为那些日本人,我家那口子这两天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可不是,不知道你们看今天的报纸没有,有一家福利院的院长想把地卖给日本人,一大帮学生从昨天开始就去抗议。”王夫人面带忧色,她虽然是内宅妇人,不代表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明事理。

    跟日本人扯上关系,总没好事。

    “只要跟日本人有一丁点关系,就会背上卖国贼、狗汉奸的骂名。”

    香菜从几位太太的身上就能感觉到,她们的丈夫们一定都是有良心的商人。

    等她们说的差不多了,香菜才说:“咱们龙城可是整个沪市被日本人染指最少的城区,要是让越来越多的日本人住进这里,那龙城岂不是要变成第二个羊城了?”

    四位太太闻之色变。

    单单是听到“日本人”这三个字,她们就会在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压力,只要一想到将来她们再出来逛街,随处都能见到日本人或是日本兵,就有一阵寒气从脚底心钻到身体里,连呼吸几乎都要变得窒息。

    生怕惊动了陷在恐惧中的四位太太,香菜将声音放轻,说:“所以,几位太太,回去要好好劝劝你们的先生,可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买卖。”

    赵夫人有点犯难,“我不怎么管我家那口子的生意,我说的话,他不一定会听。”

    王夫人妖娆的笑了一声,轻摇着曼妙的身段,她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有道,不仅身材保持的好,就连皮肤也是吹弹可破,没有一丝皱纹,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出头。

    “嗨,多吹吹枕边风不就得了。”她这话里不乏暧/昧之意。

    接着,几位太太的话题就绕到男人身上,谁家的男人在床上的功夫好,谁家的男人那话儿长……

    香菜尴尬的不得了,她能说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破处么……

    走的时候,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

    藤彦堂将香菜送回家之后,就去了百悦门,他一直站在窗前等着夜晚的来临,一边等一边整理着许龙华的话,思忖着自己跟燕松是什么样的关系。

    燕……

    夜幕一降临,他便换了一身低调的行装,从百悦门的后门溜了出去。

    他要把燕松绑来,其实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之所以不假手于他人,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从许龙华的态度中,他能感觉的出,此时非同小可。

    今晚,他一定要从燕松口中听到真相。

    藤彦堂在燕松下夜班回家的小道上,给他敲了一闷砖,把昏迷的燕松拖到了废弃的面粉厂。

    燕松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而且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后脑的剧痛,疼的他龇牙咧嘴。

    到底是哪个小子阴得他,真是活腻歪了!

    后脑的疼痛搞得他头晕眼花,他费了半天劲才看清对面旧椅子上坐的人是谁。

    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燕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会落到藤二爷手里。

    他发现,藤彦堂今夜的打扮与往常不同,脸上也没有平日假惺惺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暗夜帝王,充满了冷峻残酷的气息。

    燕松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藤二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袭警。老子再不济,特么好歹也是巡捕房的探长,你把我弄来,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恶意。”跟身上的气息比起来,藤彦堂说话的声音倒是很轻松,甚至带着一股悠然,“就是想问燕探长几个问题。”

    燕松吸入这里的空气越多,鼻子就越痒。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垮着脸哀求藤彦堂,“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吗,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有鼻炎啊!”

    藤彦堂轻扬了一下唇角,这下他倒是省事了,相信接下来不用他动手,燕松就会因为忍受不住这里的空气而乖乖就范。

    “你要是想快点从这里出去,就老实配合我。”

    “好吧,你要问什么快点问!”

    藤彦堂沉吟了一下,“二十年前,还有十几年前,前后发生了两桩作案手法极其相似的血案,不知燕探长对这两个案子有没有了解?”

    “二十年前,十几年前,我跟你一样,还是不经世事的孩子呢!”

    一听他这话,藤彦堂就知道他是不想配合了。他不疾不徐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回想,我不着急。”

    燕松打了几个喷嚏后,哭丧着脸说:“我大概知道你说的那两个是什么案子,这两个案子一直悬而未决,已经封档了。我没权限啊——”

    藤彦堂沉默以对。

    见糊弄不了他,燕松妥协道:“二十年前的事,我不大清楚,但是十几年前那件事,在当时很轰动,死的是荣家的主母,也就是现在荣记商会会长荣鞅的母亲。怎么,藤二爷,你是在帮荣爷找杀母仇人吗,不过你找错人了。”

    藤彦堂心里有些没底了。

    燕松现在才三十出头,十几、二十年前,他不过才是十几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会跟两个案子有关?

    那许龙华让他来找燕松的用意是什么?

    让他从燕家入手吗?

    思忖了良久,藤彦堂才沉声问:“燕家,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听藤彦堂提起燕家,燕松的脸色猛的一边,激烈的反问:“你都知道什么!?”

    “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藤彦堂的态度比他强硬。

    “四十多年前,我燕家满门遭屠杀,你都知道什么?”

    藤彦堂心里一惊。

    燕家惨遭灭门,这件事发生在四十多年前,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他从来都没有关注过。

    他面上仍维持着镇定之色,“四十多年前,你还没出生呢吧?”

    “只有我父亲一个幸免于难,四十多年前燕家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在同学家过夜……当他回去后,看到的都是血与尸体,一家三十多口人都没了。后来他娶妻生子才有了我,他一辈子都在寻找灭我燕家的凶手,临终时也念念不忘这件事,我继承了他的遗志——如果你知道什么,我请求你告诉我。”

    “原来你也不知道真相……”藤彦堂跟燕松一样,也在寻找真相。他再次向燕松确认,“燕家就剩你一个了吗?”

    燕松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本家可能就剩我一个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爹在我耳边念叨过,我们燕家祖上是达官贵人,从京城迁到沪市,家教家规很是森严,尤其对女子约束很严格。我父亲的姑姑,一个小姑姑行为不检,跟人有了孩子。家里本来打算是要将她浸猪笼的,后来她连夜跑了,一直不知所踪……”

    燕松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见藤彦堂放下了一些戒备,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家的事那么感兴趣?”

    他说了这么多,怎么也得从藤彦堂口中套出一两句有价值的话才行。

    然而藤彦堂像是没听到他一样,兀自的陷入沉思中。他几乎能肯定燕松说的他父亲的姑姑就是他的奶奶。

    良久之后,他回过神来,问:“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燕家的本家吗?”

    “没错,我记得我父亲说燕家从京城迁到沪市以后,就一直在倚虹园住着。当年的灭门惨案也是发生在那里。”

    “我现在跟你松绑,你带我到你家去看看。”

    关于燕家的事,燕松没有对藤彦堂设防,一来事因为他对藤彦堂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二来是他觉得四十多年前,这小子还没出生呢,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可能会是灭门惨案的直接参与者。(未完待续。)

第382章

    “内啥,我不方便把你带我家去。”燕松等被松了绑以后才说这样的话,就是担心藤彦堂一直把他绑这废弃的面粉厂。他解释说,“我把我家园子租给刚上任的沪市商会总会长苏青鸿了,现在那园子里就我跟阿克那小毛孩儿两个外人,剩下的都是苏青鸿的人,真、真不太方便,先说好,我不是不愿意啊!”

    “苏青鸿?”

    藤彦堂不是没听说过苏青鸿收购燕家倚虹园的事,时间一久,又被其他事搅了精神,就给忘了。而且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与燕家有关系,也就没把苏青鸿和倚虹园的事放在心上。

    不过,他倒是记得香菜曾说过的话,她说藤、荣两家的血案,多多少少跟苏家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如此看来,她预感的没错。

    沪市这么大的地方,何况苏家又不是没住的地方,可苏青鸿偏偏挑了倚虹园那座破园子居住,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见藤彦堂若有所思,燕松戳破他心中所想,“你是不是也怀疑苏青鸿跟我燕家灭门惨案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把倚虹园租给他住?”

    如果苏青鸿是燕家灭门惨案的始作俑者,那燕松岂不是引狼入室,将自己置身致命的陷境之中?

    大约是受血亲的影响,藤彦堂有点担心燕松的安危。

    “如果他真是害我燕家之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燕松双眼蓦地迸发出一道幽冷的凶光,满腔仇恨几乎要从那双阴鸷无情的双眼中喷薄出来,但那道凶光瞬间又冷却下来。他心中不平静,声音却很平静,“苏青鸿在四十多年前还不到二十岁,那时候他无权无势,应该不会有那本事将燕家一门三十多余人的性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一夜斩杀屠尽。而且最近这几天据我观察,苏青鸿在我那儿没什么可疑的行径,还把我那所荒园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果四十多年前他是灭我燕家满门的人,他多少该流露出一些悔过之意,但是他每天闲暇之余除了养养花逗逗鸟,悠哉得不得了。”

    离开了面粉厂,藤彦堂想起一些事来,上一回在羊城酒店,燕松明显表现出了对大联盟的兴趣。而且在八月十五中秋那天,他在金爷的赏月楼附近碰到了燕松,当时他正因为香菜和金爷的事心烦意乱,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次兴许不是凑巧,可能燕松是通过什么渠道查到了金爷身上。

    “四十多年前,苏青鸿无权无势……所以你就想到了大联盟?”

    大联盟的权势积累了几百年,想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夺取燕家一门三十余口人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藤彦堂心想,如果他站在燕松的角度上,也会怀疑到大联盟。

    “我曾经怀疑过大联盟,不过前阵子我去找金爷——我想你应该认识金爷,如果四十多年前的燕家灭门之案是他做的,他早就对我斩草除根了。我感觉得到,他对我没有恶意。”

    夜风来袭,燕松紧了紧衣领,接着有些感慨的说:“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灭我燕家的仇人上门来将我斩草除根,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的,可是我却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三十年。我想过了,我的仇家之所以没找上我,是忌惮大联盟。”

    藤彦堂不是燕松肚子里的蛔虫,关于这个问题,他比燕松要清楚。

    大联盟长期盘踞龙城、洪城、滨城等各大城区,一般小偷小摸的小混混不大可能听说过大联盟,就算听过的,会有几个相信大联盟是存在的?

    不管将燕家灭门的那帮凶手是谁,单凭他们的身手和手段,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一般人,背后的势力也定不一般。即便他们又再大的势力,也不敢与大联盟为敌。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迟迟不对燕松动手,恐怕是受到了大联盟的压力。

    燕松旧问重提,“藤二爷,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对我燕家的事那么好奇呢。”

    夜色浓郁,月光清冷。

    藤彦堂眼神阴郁,幽暗扑朔,他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燕松,但眼下时机并不成熟,他心中还有很多疑团都没有解开,而且知道的越多,她心中的疑团就越大。

    只要解开了燕家灭门一案,他相信他和荣鞅二人身系的那两宗血案的迷题也会迎刃而解。

    燕松把自己知道的基本上都告诉他了,却没能从藤彦堂嘴里套出一句有价值的话来他怎能甘心。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对我燕家的事那么感兴趣?”

    四十几年前的燕家灭门一案,如果燕松今日要是不说,藤彦堂可能过很久以后才会知道。

    “我父母被人残杀,至今未找到真凶,我想杀害我父母和我大哥母亲的人,可能跟灭你燕家的是一拨人。”

    “哦,”燕松恍然,“原来你是想通过我燕家的这件事追查你们的仇人。”

    但是有一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藤彦堂怎么就能肯定四十几年前、二十年前和十几年前的三件血案一定是同一帮人所为?

    对藤彦堂的保留,燕松一笑置之。他亦不是傻子,怎会全无保留得都把燕家的事告诉他呢。其实他们双方都有保留,不过燕松比藤彦堂坦然了一些罢了。

    燕松停下脚步,侧身问藤彦堂:“你怎么还跟着我?”

    他不都说了么,他不方便把他带倚虹园去。

    藤彦堂抬腕看表,“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这个点儿苏老先生应该歇下了,我就趁他不注意,看看你们家那园子。”

    燕松想了想,说:“好吧。”

    他暗暗决定,怎么也得撬开藤彦堂的嘴,一定打听出什么来。

    夜深人静,倚虹园。

    藤彦堂跟燕松来到倚虹园,四下里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他摇头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他妄想在这里找到熟悉的影子,这种行为难道不可笑吗?

    四十几年前,他还没有出生呢。他怎么可能会对倚虹园有熟悉的感觉呢?

    借着月光,藤彦堂发现倚虹园里里外外翻新了不少,除了园子的西北角有个地方仍是破败凄凉。

    藤彦堂指着那个角落里阴森森的一座独立的小房子,问燕松:“那是什么地方?”

    燕松面色微沉,“那是燕家的祠堂。”

    只有那个地方,他没有出借给苏青鸿,也不准许任何人涉足那里。

    燕松发现楼上苏青鸿那屋的灯光亮了,不禁紧张起来,仓促匆忙的将藤彦堂往门外推,“苏青鸿起夜了,你赶紧走,别让他发现你!”

    藤彦堂郁闷了,他一不是来做贼,二不是来偷情,干嘛非要藏着躲着苏青鸿?

    再说了,苏青鸿手底下那些人是吃素的吗?恐怕早在他踏进倚虹园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察觉到了。

    藤彦堂走之前,给燕松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回头你给你家的园子拍一张全貌的照片,给我送来。”

    “你要我家园子的照片做什么?”燕松虽然不解,但有种直觉,藤彦堂一定是想利用这张照片做点什么。

    藤彦堂轻笑了一下,“我发现苏老先生把你家园子打理的不错,我也想照这样的风格,把我家那院子重新收拾一下。”

    这小子睁眼说瞎话,说得还挺溜的。

    燕松还是没能从藤彦堂嘴里套出有价值的话来。他也不灰心丧气,反正他手里有线索,他坚信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

    回去的一路上,藤彦堂都在脑子里整理,燕家、荣家、大联盟和将燕家灭门的那一帮杀手,在四十几年前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的父母,荣鞅的母亲,为什么会被人用那么残忍的手法给杀死?

    在这四十多年里,他奶奶又在逃避什么?

    他越想,思绪就越乱。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一切的起因,就是从四十多年前开始的。

    只要查出了四十多年前燕家发生不幸背后的原因,其余的两宗血案的真相也会相继付出水面。

    但是燕家灭门一案,都过去四十多年了,可能连目击者都没有,连燕家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燕松的父亲也都去世了,很多证据都在这段时间里褪色了。

    他想在不惊动外界的前提下将这个案子翻出来,感觉有点难办。但是不打草惊蛇的话,他又怎么才能知道幕后的真凶是谁呢?

    ……

    第二天,香菜去锦绣布行,差人将四张纯金打造的至尊会员卡分别给她昨天遇到的张、王、刘、赵四位太太送去。

    拖她的福,藤彦堂跟几位地产商谈拢了几笔生意。

    接着,一个消息传到沪市来。对广大市民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可对国府的某些人来说,就不是那么津津乐道了——国府向豫中一带的灾民运送的第二批赈灾物资半道遇劫,幸亏那时候有一对革命党的游击队。

    在游击队的帮助下,运送队伍打跑了劫匪。人家革命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还帮他们将赈灾物资运送到了豫中一带的灾区……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国府中准备好了将赈灾物资分赃的那帮人都要幻灭了。他们派了一批运送队伍,同时也派了一帮人假扮成革命党,半道上两拨人其实是一伙人真真假假演一出戏,把物资给扣下来,怎么就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如假包换的革命党游击队了呢?

    在火拼的过程中,他们可是损失了不少人手。这下他们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加报纸都用额手称庆的笔触感慨这次的赈灾物资总算是运送到了豫中一带的灾民手里,不过还是有几家报纸措辞相当犀利——

    他们重提国府贪腐赈灾物资一事,并为革命党正名,说第一次劫赈灾物资的说不定真是山贼所为,如果他们存心打赈灾物资的主意,那在第二批赈灾物资上,他们大可以趁火打劫……

    香菜手里两份报纸,两家报纸上的头版新闻说的都是赈灾物资一事,不过侧重点很不同。

    当她看到言辞和笔锋都很犀利的那份报纸,她第一感觉以为自己看到了龙城日报,结果一看报头,发现这份报纸出自一家叫“一舟”的报社。

    “师父,你看什么呢?”

    问这话的不是阿克,而是周瑾。

    周瑾跟香菜学习旗袍设计,她这也算是拜师学艺,又常听阿克叫香菜“师父”,便随波逐流也跟着这么叫起来。

    香菜百无聊赖道:“闲着没事,看看有什么新闻。”

    周瑾庆幸道:“这两天最大的新闻,可能就是赈灾物资安全运送到豫中一带的事了吧,不枉明宣他们那时候为募捐的事操劳。”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听一些人说,革命党这回占了大便宜,他们没有给豫中一带的百姓捐一分一毫,这次帮国府的运送队伍一起把赈灾物资送去灾区,也算是没有功劳有苦劳。”

    对她这番话,香菜不做表态,心里却直哼哼: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革命党哪有国府那些人有钱啊。

    香菜把刚看完的报纸塞到她怀里,又抓起桌上的另一份报纸,状似漫不经心,“你也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报纸上的内容,对周瑾来说根本就没有吸引力,她凑近香菜是因为别的事情。

    “师父啊,我想问问,咱们布行的会员制度不是有硬性规定吗,那为什么张、王、刘、赵那四位太太没在咱们布行消费满一千五百大洋,就能从咱们这里得到至尊会员卡?”

    周瑾叫那四位太太的姓,嘴上倒是挺溜的。她的职责不是插手布行的交易,香菜也没见她跟那四位太太有过接触,那她是怎么知道对方的姓氏的?

    香菜心里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她心里更加肯定周瑾就是空知秋安插在她身边的奸细,看来在那四位太太的作用下,藤彦堂顺利做成了生意,眼瞅着这样的空知秋心里不甘心坐不住了,才让周瑾来她这里打探消息。(未完待续。)

第383章 送车

    香菜的目光上挑,越过报纸,在周瑾那张好奇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又落到新闻上,半玩笑半认真刀:“你跟我学旗袍设计还不够,还想从我这里学生意经啊?”

    “没有——”周瑾笑着掩饰过去,并解释,“我这不是好奇嘛,而且我担心这件事要是传到布行其他来顾客耳朵里,她们会觉得咱们给人家开后门,对她们不公平,会有对咱们不好的风评。”

    香菜当场就明白她这话想表达的意思,当然也很清楚她背后的用意,就没怎么琢磨她的话,点头赞同说:“你说的有道理。”接着她话锋又一转,“不过,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又是学经济的,理论上的知识应该比我懂得多。不同收入的人群,他们的购买力和消费水平是不一样的,张、王、刘、赵那四位太太都属于高收入人群。你是不知道,我前两天在大街上撞见她们,她们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当时我就在想啊,怎么让她们把手里的钱都花在锦绣布行里。我把至尊会员卡送给她们,就是看中她们的购买能力,吸引她们经常到这儿来消费。”

    周瑾笑的有些勉强,“是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是哪样。”趁周瑾神情恍惚时,香菜向她发问,“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不是沪市本地人吧,你老家是哪儿的呀?”

    周瑾心里紧张了一下,不过面上还是应付自如,“是西北那边的。”

    香菜用闲聊的口气说:“西北那边的啊,一般来说西北那边的人平均身高都很高啊,我看你这个头儿,还有你这模样也挺水灵的,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点江南人的气质呢?”

    就算没听出来,周瑾也在多疑的心想香菜的这番话是不是在试探,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心虚,一旦心虚作祟就容易暴露她卧底的身份。

    “我小时候,我跟我爹娘生活在西北的小山村里,日子过得很艰难,那时候营养没跟上,我的个子在同龄的小朋友中算是矮的。后来我们一家迁到沪市来,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香菜轻笑一声,“你说你家里很穷,那你们家的裁缝店是怎么开起来的?”见周瑾变色,她用温柔的方式咄咄逼人,“别告诉我是你爹娘借钱开的。你们一家刚到沪市,人生地不熟的,你爹娘能找谁借钱去?你是什么身份,来我这里图什么,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想要知道你真正的来历,你以前都干过些什么缺德的事儿,也是很容易的事。”

    周瑾故作茫然,好像真的听不懂的样子,“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你的事,我在空知秋那儿已经了解过了,所以你肚子里那点儿小九九,在我面前都形同虚设。”见周瑾双手慢慢握成拳状,脸色也一点一点的由铁青变成乌黑,香菜轻松一笑,“你不用紧张,我没想拿你怎么样。往我这儿送来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其实我挺感谢秋桑的。你要是想在我这儿好好的发展呢,本本分分的在我面前好好做人呢,我会跟以前一样对你,否则呢,我可就不会那么沉默善良了,而且我保证连空知秋都保不了你。”

    香菜当面戳破周瑾,就是防止以后她在自己面前像今天这样蹦哒得太厉害。她不能让这颗不定时炸弹一直在心里和精神上折磨自己,她要把周瑾变成一颗哑弹,不再成为能够威胁到她得存在。当然,她也知道把周瑾留在身边,会一直有风险伴随。

    百凤在门口听了好一阵,心里焦急的不行。之前香菜让她看着周瑾,以防出什么事儿,现在香菜跟周瑾撕破脸皮,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香菜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不过转念一想,百凤觉得香菜当年揭穿周瑾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这样能给周瑾敲响警钟,让她以后收敛点。

    心中明朗了一些,百凤脸上挂上盈盈动人的笑容,推开工作室的门,闯了进去,一脚踏进门槛,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佯装讶异道:“诶,这气氛不对啊,你们聊什么呢?我说香菜,你是不是欺负周妹子了?”

    她怒斥了香菜一句,转脸又安慰脸色始终没缓过来的周瑾,“周瑾妹子,你也知道,她就这脾气,见谁都能损上几句,她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香菜早就察觉百凤在工作室的门口蹲半天了,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想在她唱完黑脸之后出来扮白脸,所以她不拦着。

    “行了,那你们聊吧,我去布行里瞅瞅。”香菜把报纸放下。

    百凤忙拦着她,“诶,这工作室是我叫人精心装修,就是想让你尽心在这里工作。布行里有渠老板他们,用不着你操心,你的工作重心是服装设计,在这里设计。”

    香菜看了周瑾一眼,然后对百凤说:“我在这里静不下心,我还是习惯在家设计。”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勾肩搭背的将百凤从工作室拽到外头来,“我看见她静不下心,我看见你也不安心,我管不着她上头的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盟主是怎么想的啊,他手底下那么多人,怎么就看上我了呀?”

    “我又不是盟主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百凤说完愣了一下,快速眨了几下眼,疑惑道,“诶,我说,你是不是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不纠结这个了。”香菜用眼神暗指了一下工作室。

    百凤立马心领神会,知道香菜接下来要说的事肯定跟周瑾脱不了干系。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等着香菜的吩咐。

    见她一脸郑重又期待的样子,香菜反而不好张口了。

    百凤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对她还算是言听计从,甚至有点唯命是从,真的把香菜当成大联盟盟主的继承人一样。

    香菜从她身上看到了根深蒂固的奴性。

    她突然有点好奇,大联盟到底是怎么把百凤这样的人培养出来的。

    见香菜只呆愣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百凤有点急眼了。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香菜一抹脸,潇洒的甩头道:“没事了。”

    百凤有点无语,这人不把话说完,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等香菜走得没影儿,她扭头向工作室望去,看到里头明显有人影晃动。

    百凤也是有智商的人,刚才香菜那眼神分明指的就是周瑾,不管香菜刚才是打算给她交代什么,她把周瑾查个底儿透就行了。

    到二楼的绣阁,香菜跟绣娘们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储绣坊,她转身就去锦绣布行了。

    锦绣布行门口停了一辆今年最新款的小汽车,车边还立了一名司机。

    见到香菜,他那笔直的身板弯了下去,直起身子的时候还冲香菜友好的笑了笑。

    那车看上去挺高大上的,香菜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她第一感觉就是锦绣布行里来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太太。

    香菜进去后,等店里的客人都换两拨了,没见有人坐上那辆车。那司机也就一直在车边站着,尽职尽责也挺可怜的。

    香菜瞅着门口那辆车,问一旁正拿进货单对账的老渠:“渠老板,门口那辆车,谁的啊?”

    老渠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一看到那辆车,他就没心思对账了。那辆车,他喜欢啊。而且他也觉得奇怪,“就是啊,那车都停那儿半天了,谁的车啊?”

    既然不是他们布行里顾客的车,那香菜还跟他客气什么呀。

    她过去问那司机:“你把车停这儿,霸着我们店门口的道儿,几个意思啊?挡着我们做生意了知不知道?”

    不管香菜怎么跟他甩脸色,那司机一直对着香菜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可能对别人有用,搁香菜这儿,这家伙要是跟她笑的特别欠,抽他都是轻的。

    “你笑什么笑,你把车停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显摆什么啊!”

    司机向香菜鞠了一躬,“林小姐,您好,我是小四。是二爷吩咐我,让我以后都跟着您。”

    “这么说,这车和你,以后都是我的了?”香菜不禁瞪大眼。

    小四点头,“可以这么说。”

    “你叫小四,那你跟小五小六儿什么关系?”

    是不是还有一二三啊?

    小四腼腆一笑,“小五和小六儿是我弟弟。”

    藤彦堂在跟她肢体接触上显得听笨拙迟钝的,在其他事上倒是挺会体贴她的。

    既然藤彦堂已经把车和司机都给她送来了,香菜也不想矫情着拒绝,那就先用着呗。

    但是规矩,她得先跟小四讲清楚,“内啥,以后你就不要在这儿傻站了,你这么年轻,除了工作,你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你不用载我的时候,你就开车到其他地方溜溜。那个车的油钱,你别来找我,去跟你们家二爷要哈,反正车是他送来的。”

    小四噗嗤一笑,忙又收敛住笑容,唇角抖了抖说:“二爷交代过了,买车的钱和以后的油钱,都不用林小姐操心。”

    藤二爷还真是料事如神,早就预料到香菜会说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信香菜会是那么抠门的人,在讹人方面着实有一套。

    听到藤彦堂不让她还车钱,连以后的油钱都包了,香菜这就放心了。不过一想到小四是藤彦堂那边的人,她就不淡定了。

    “你们二爷是不是派你来盯着我,让你把我以后的行踪都报告给他?”

    见香菜变脸,眼里净是提防,小四忙摇头摆手说:“不是您想的那样,二爷让我告诉您,他要是想知道您的行踪,不用我天天跟着您,他也能查出来。”

    香菜会说什么话,二爷都料到了。小四在心里越来越佩服藤二爷了。

    香菜抠抠唇角,心想藤彦堂对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你们二爷都跟你交代什么了,你干脆都告诉我吧。”

    小四如数家珍一样,一条一条列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了,总之呢,二爷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您,一定不要为难您。”

    “你现在就是在为难我,赶紧,赶紧的把车开走,别挡着人家铺子里的生意。我五点下班,你到点儿了再来接我吧。要不你把车停到不碍事的地儿,去布行跟你兄弟唠唠,帮帮忙也行。”

    “诶诶!”小四连声应道。

    香菜突然好奇问了句,“你们家几个兄弟姐妹啊?”

    “八个。”

    “敢情八仙过海啊。”

    老渠一直在布行里观望着外头的情形,一开始他看见香菜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要上去抽人耳光一样,后面那丫头就和和气气的,不知道跟人家说了什么。

    等香菜回来,他就问:“那车谁的啊?”

    香菜扬着明媚的笑脸,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翘得老高的鼻子,嘚瑟的说了一句:“我的。”

    “你的?”老渠张大眼,明显不信。“别吹了!”

    “人家送的。”

    听她说这话,老渠还是有点相信的,因为他知道香菜有些人脉关系。指不定是哪个大人物为了讨好她,送她了这么一辆耀眼的新车。

    “这手UU小说的够大的啊!”感慨了一句,老渠不忘八卦的问,“谁送的啊?”

    这么好的事,怎么就不落在他头上呢?

    香菜脸上有点绷不住了,甜蜜的笑了一下,“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个他,到底是哪个他?

    老渠怎么没听明白啊。

    “他?谁啊?”

    香菜立马拉下脸来,刚才的那股高兴劲儿烟消云散。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老渠的不解,产生得很有道理。

    老渠都说不上这车是谁送的,看来藤彦堂对她还不够好啊。

    不行,她得打电话调侃那个男人几句。

    香菜抓起柜台上的电话,给藤彦堂办公室去了个电话,然而没人接。

    这个时间段,藤彦堂不在百悦门。

    放下电话,香菜头脑冷静下来,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藤彦堂刚跟几个地产商谈成了几单生意,挥洒大把大把的银元买了几块地,他手里哪还有闲钱给她买车啊?(未完待续。)

第384章 芫荽摊上事儿了

    香菜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开新车到外面去嘚瑟一圈,看这会儿布行里没几个客人,她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渠老板,我先回去了。”

    老渠不依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可是你定下的,现在才几点,你就下班走人了?”

    香菜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太好意思报时。这会儿还不到四点呐,离下班的时间还差一个多小时。

    “工作制度那是给员工定的,掌柜的可以不用遵守。”

    香菜端着架子,原本是想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的,结果一张嘴,一听就知她没什么底气。

    老渠的脾气就跟弹簧一样,人弱他就强。

    他脾气一上来,挺直了腰板跟香菜理论起来,“掌柜的要是不以身作则,底下员工怎么端正工作态度?你有见过哪个学校的老师早退?老师要是早退了,那学生怎么上课?”

    整个锦绣布行,还有储绣坊,谁都不敢对她有意见,除了老渠——

    香菜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舔着脸说:“我哥这不是快出国了么,我就想在他走之前,我多腾出点时间,跟他好好聚聚。”

    老渠忽的想起多年前他将自己的儿子渠道成送出国的那段时间,几乎不顾店里的生意,就想在他去异国他乡之前多花点时间陪他。所以此刻香菜心里对芫荽的那份不舍,他是能够体会到的。

    老渠难免动容,嘴角抽动了一下,半句话也不多言,背过身对香菜挥了挥手,算是撵她走的信号。

    对付老渠这种又臭又硬的老顽固,就该跟他打感情牌来博取他的同情和恻隐之心。稍微发挥一点演技,装装可怜诉诉苦水就行了,在这一方面,香菜可是信手拈来。

    香菜一脚踏出锦绣布行,迎面就撞见了苏瑾。

    见到香菜,苏瑾面色微动,停下脚步向香菜微微鞠了一躬,“师父,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想早点下班,我过来跟你请个假。”

    香菜眉头跳了一下,心里有点不确定周瑾是不是又要出幺蛾子了。不管周瑾出于什么用心,她这病假,香菜准了。

    “好,那你回去之后早点休息。”

    周瑾轻轻点头,拢了一下耳边微乱的长发,再次向香菜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香菜盯了周瑾远去得背影一阵,忽然发现储绣坊一个绣娘尾随着周瑾,心里倒落了个轻松。

    百凤不愧是大联盟里出来的高手,在对周瑾的事上处理的很好,不用香菜吩咐,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香菜不用操心周瑾的事了,她往扎眼的新车里一钻,对车外呆若木鸡的小四招了一下手,“杵那儿干嘛,赶紧上车啊!”

    小四凌乱了,他见香菜过来,便急急忙忙下车,绕了半圈给她打开车的后门,然而香菜直接抢占了原本属于他的驾驶位。

    “林小姐,这……让您载我,这不合适吧。”小四才是司机。

    香菜有点不耐烦了,“我就是想过一把瘾,你别那么磨叽行么,赶紧上车!”

    小四欲哭无泪。二爷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还不得狠狠削他一顿?

    香菜刚发动车子,一个人开了疾跑似的冲到车前。大概是跑得太快太急了,他的身子撞在车头上,整张脸都差点贴在挡风玻璃上。

    哐哐哐——

    明宣敲锣打鼓似的一阵猛拍车盖,那一下下好像拍到香菜肉上,疼得她直抽冷气。

    这可是新车啊,就算经得起他这么暴力的摧残,也不能这样啊。

    “你特么嘴长手上了是吧,有事说……”

    不等香菜把话说完,明宣就急吼吼的打断她:“出大事儿了,你哥让人给抓起来了!”

    香菜脸色猛的一变,心情陡然沉下来,仿佛要一步一步跌入谷底一般。

    她立马从车上下来,“怎么回事?”

    后天,芫荽就要跟明宣他们一块儿出国了,怎么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儿了呢!

    明宣扶着快要直不起来的腰,气喘吁吁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半个小时之前,我们本来约好一块儿出来吃饭的,后来撞见一个女的,那女的就把你哥给约出去了,我没好意思跟着去,就在他们约会的附近等了一会儿,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因为啥事儿,你哥就被几个巡捕给带走了!”

    “一个女的?”

    剧香菜所知,芫荽的异性朋友不多,关系比较熟悉的无外乎就那几个,她也不是不认识。

    既然明宣用“那女的”称呼把芫荽约出去的女人,看来对方就不是菖蒲学院的学生。

    香菜越想越不安,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芫荽是被人下套了。在这节骨眼儿上,到底是谁想对芫荽不利吧呢?

    不管对方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明宣凭着印象给香菜描述,“长得挺漂亮的,个子比你高一点,穿的打扮的也挺好看,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他回忆起来的细节越多,就越发觉得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不经意间看到布行门口的抓娃娃机,他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噢噢噢,我想起来了,上回我跟我同学,还有你哥、骆悠悠他们一块儿来这儿玩抓娃娃机的时候,见过那女的。她好像还是你们布行一员工的姐姐吧!”

    香菜心中一片豁然,已然有了答案。

    是阿芸。

    ……

    大约半个小时以前——

    芫荽和明宣正有说有笑的往锦绣布行的路上来,他们一块儿去接香菜下班,然后一起吃饭。

    明宣打趣儿他说:“我说,后天你就要跟着我们漂洋过海了,眼瞅着没几天了,你妹不好好珍惜跟你在一块儿的时间,还忙着工作,我怎么觉得你妹妹一点儿也没不舍的你走的意思呢?”

    “你还说我妹!”芫荽打趣了回去,“你哥不也是把你一个人撂家里吗?”

    关于这一点,明宣没话反驳,他只有叫屈的份儿。别说芫荽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哥比谁都要冷酷无情。可爱的弟弟就要出国了,他每天还是早出晚归的,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明锐是铁石心肠,明宣可不是。

    他现在不仅舍不得离开哥哥身边,还特后悔跟林家兄妹去照相那天没把明锐一块儿也拉去。要是他跟林家兄妹的搞怪合照里能加上明锐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圆满了。

    明宣正心不在焉时,感觉芫荽停下了脚步,便也跟着停下了。

    他抬头先是看了芫荽一眼,发现芫荽神色不大对劲的盯视着前方,表情似乎有点意外。

    于是,循着芫荽的目光,明宣抬眼看去,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淡紫色毛呢裙的女子亭亭玉立在他们三步远之处。

    在他们二人的直视下,阿芸脸上蒙了一层好看且醉人的赧然之色,她羞涩的笑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将无措的目光放在哪儿,索性低下头去,看着散布在胸前呈弯曲状的发尾。

    从阿芸的反应中,明宣看出了一些猫腻,暗中用胳膊肘捅了芫荽一下,笑着小声调侃了一句:“小子,桃花运不错啊!”

    芫荽无奈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芸上前来,一步一娉婷,楚楚动人的目光落在芫荽身上后给人一种就再也不会挪开的错觉,仿佛她会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一直到天荒地老。

    “我听说你就要出国了?”

    芫荽点头,客气的回应:“你有什么事吗?”

    听他口气生疏,阿芸似乎有些受伤,可她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娇嗔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听她那软糯的声音,明宣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酥化了,转眼一看芫荽雷打不动的样子,他突然怀疑芫荽这小子的心肠是不是铁打的。

    阿芸冲态度疏冷的芫荽可爱的眨眨眼,愉悦的说:“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给你践行。”

    “不好意思,我跟朋友有约在先。”

    说罢,芫荽就要冲明宣打眼色。以前是他太单纯,总被阿芸这个魔女糊弄。人是吃一堑长一智的生物,他不会像香菜那样对阿芸才去激烈的报复行为,但是他绝对会告诫自己,以后再遇到阿芸或是她这样的女人,一定不要再被她们柔弱无辜的外表欺骗了。

    然而——

    不等芫荽的眼睛看过来,明宣就抢着说:“你们有话慢慢聊,不用在意我,我现在就消失,马上就消失!”

    在他消失之前,他还不停地冲一脸不敢置信的芫荽挤眉弄眼,那眼神地意思暧/昧到了极致,简直就是在怂恿芫荽立马把眼前这个妹子“就地正法”。

    “诶诶诶——”芫荽冲着明宣的背影招手。

    明宣脚底生风,溜得贼快,叫都叫不回来。

    阿芸再没眼色劲儿也知道芫荽不想跟她单独相处,樱色的双唇微微一抿,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你放心吧,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旁边有个西餐厅,我就请你吃西餐吧。”

    听到“西餐”俩字,芫荽脸色变得有些异样。他现在一听到这俩字就本能的反胃——

    最近香菜逼他学习西方的餐桌礼仪,专门给他配了一副西餐餐具。不管是吃中餐还是吃西餐,他都要用那副餐具。

    阿芸却误会了他这个表情的意思,以为他是害怕自己用不好刀叉,到时候在她面前出丑。

    她生怕芫荽会拒绝似的,带头往她看中的那家西餐厅的方向走,转身之后倏然冷下脸来,不过短短一瞬,她又恢复了娇柔的小白兔模样。

    她一蹦一跳的转身,身姿轻盈灵动的就像只蝴蝶,“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你就跟我去吧。”

    芫荽想了想,终是没有狠下心来拒绝阿芸,便点头跟了上去。

    不过就是吃一顿饭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西餐厅,入座后都点了一份牛排。

    服务生拿着点好的单离去,阿芸便跟芫荽闲聊起来。

    “你具体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芫荽只说了个笼统的时间,其实他是后天下午的穿。

    “要不要我叫我的司机送送你?”

    芫荽轻笑一声后拒绝:“不用。”

    “你妹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出国?”

    尽管阿芸脸上表现得很好奇,芫荽知道她心里巴不得香菜跟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她有生意在这里,而且我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

    “她也真舍得你啊……”

    阿芸想再挑拨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她觉得同样的招式对芫荽还管用吗?

    芫荽没有回应她,连一个浅浅的笑容都吝于给她。

    阿芸遗憾且歉然的说:“我国外没什么朋友,帮不了你,不好意思啊。”

    “我自己能照顾好你自己。”

    阿芸又跟芫荽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面上一副为他好想帮他的样子,却一个劲儿的表现自己爱莫能助,将“无奈的好人”角色表演的淋漓尽致。

    不多久,她借口去洗手间。

    芫荽百无聊赖间,透过小小的落地窗发现了街对面的明宣。原来

    明宣那小子没走远,还拿手作望远镜,观望着芫荽和阿芸之间的动静。

    瞧瞧他们俩的待遇,是不是天差地别?

    一个有美酒佳肴,还有美女陪伴,另一个却在萧瑟的冷风中,用满腔的好奇心为自己充饥。

    芫荽握紧拳头,凶狠的给明宣比了个手势。

    就在这时,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进餐厅里来,经过芫荽的时候,一样东西从身上掉下来。这人似乎浑然不觉,仍畏畏缩缩、遮遮掩掩的跑向了餐厅的后门,似乎对这家餐厅挺熟门熟路的。

    芫荽听到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他低头一看,是个鼓鼓囊囊的真皮钱夹。

    他弯身把钱夹捡起来,厚厚一沓钱票露出钱夹外。他不知道这钱夹里有多少钱,也没想把这钱夹偷偷藏起来,他是个诚实的孩子——

    他扬着手里的钱夹,对跑向餐厅后门的那个鬼祟的人影喊了一声:“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那人充耳不闻,连头也没回,径自跑了个没影儿。(未完待续。)

第385章 先礼后兵

    芫荽正要拿着钱包追上去,刚起身就听见“哐”的一阵撞门声,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纷至沓来。

    他条件反射的扭脸看去,只见一个穿一身名贵的私人订制西装的男人领着三名巡捕闯进了餐厅。单从那人的穿戴来看,一看就知道他是特比壕的有钱人。

    富豪一眼看到芫荽手上的真皮钱包,双眼蓦地一亮,抬手指着芫荽,激动的大喊起来:“我的钱包,他拿着我的钱包,他就是小偷!”

    芫荽一脸莫名,而且他突然觉得手上的钱包变得无比烫手,他拿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心里有点惊慌失措。

    巡捕上前来,亮出手铐,面色如铁,口气不善:“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芫荽回过神来,跟他们解释,“这钱包不是我偷的,是我刚刚捡到的——”他指着餐厅后门的方向,仔细描述当时的情形,“你们进来前,有一位先生跑进餐厅,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把这个钱包掉我这儿了——这钱包真不是我偷的。”

    富豪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钱包从芫荽手上夺了过来,“少在这儿跟我装无辜!我看你八成是贼喊捉贼,你跑进餐厅后发现逃不了了,才跟我们来这一套!”

    不等芫荽为自己做辩护,富豪便将钱包呈给为首的那名巡捕,换了一副好脸儿,“长官,这就是我的钱包,里面有一千多大洋的钱票,还有我的相片儿呢!”

    巡捕打开钱夹,将照片与富豪对照,见照片与他本人一致后,有点恋恋不舍的将鼓鼓囊囊的钱夹还给了他。他的目光触及钱夹里的钱票时,就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充满了贪/婪与艳羡。

    巡捕打量一眼芫荽,怎么都觉得跟那富豪一比,这小子都是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一样。见芫荽不像是有钱的主儿,他态度上难免专横起来。

    “行啊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是小偷小摸的小贼,没想到你是个江洋大盗啊,知不知道你偷这么多钱,足够让你把牢底坐穿!”

    不管罪名是大还是小,芫荽没犯过事,就不能平白无故的往他头上扣吧。他哭笑不得的解释:“这钱包真不是我偷的,是从别人身上掉下来的,你们有时间跟我在这儿然胡不清,还不如赶紧去抓真正的贼,我就是跟一朋友来吃饭的。”

    巡捕眼中净是怀疑,仿佛他打一开始就认定了芫荽就是偷富豪钱包的贼。他操着公式化的口气质询:“你说这钱包是从别人身上掉下来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模样?”

    芫荽仔细回忆,当时他只看到对方行色匆匆,大概知道他是什么身形,根本就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

    巡捕没有给芫荽足够的时间来回忆起一切,抢在芫荽前头又向他发难,“我再问你,你说你跟一朋友来这里吃饭,请问你那朋友呢?”

    “她去洗手间了。”

    巡捕招来一名女性服务员,命令她说:“你去洗手间看看有没有人。”

    不大一会儿,女服务员去而复返,“洗手间没有人。”

    芫荽一脸懵逼,但是他心里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浮出水面。

    他原本以为只要跟巡捕和失主把误会解开,他们就会放过自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也终于体会到明宣曾说的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真正的小偷前脚一走,失主和巡捕后脚就进来了,中间相差的时间不长,几乎半分钟都不到。他们进餐厅之前不可能没看到那个小偷,起码他们看到了小偷的背影。

    芫荽四下一看,除了他这一桌有客人外,其他位置都是空荡荡的,连个能给他作证的人都没有。

    最后就是阿芸了——

    她一去不回,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芫荽掉进她设下的局里了。

    这黑锅,有人让他背定了。就算他凭自己一张嘴能解释的清,他们这些人也会歪曲事实。

    他现在是百口莫辩。

    比起愤怒,他更感到无力。他没有憎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怨恨不知躲在哪里看好戏的阿芸,恍惚间只质疑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如此扭曲,难道金钱和权利能操控一切吗?

    “年纪轻轻的,手这么脏,还想骗我们,你以为我们会被你愚弄吗!”为首的巡捕冲芫荽怒吼,大手一挥,威风凛凛得向两旁的小巡捕下令,“把人给我带走!”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怎么回事儿啊,我才离开没多大一会儿,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芫荽一看是明宣,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明宣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通过巡捕对芫荽态度强硬,就知道芫荽陷入了困境,他要是袖手旁观,就显得也不够义气了。于是也没多想,他就从街那头过来了,手上还有一袋刚买没多久还热乎着的包子。

    他看芫荽坐餐厅里一边吃牛排一边跟美女聊天,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就在附近买了一袋包子,是准备把包子吃出牛排味道来着。

    没想到,他刚买到包子,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窥视芫荽和阿芸,就发现芫荽出事了。

    见到明宣,芫荽随机应变,对那巡捕说:“巡捕先生,我朋友来了。”

    跟他来餐厅吃饭的不是明宣,芫荽显然跟巡捕撒了谎,但是他心里没有一点罪恶感。

    这些人逮着芫荽不放,想将他陷入大狱,难不成还指望芫荽束手就擒吗?

    明宣也很机智,拎着包子上前来,一副不在状况内的样子,“我就离开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这是出啥事儿了?”

    巡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芫荽:“这就是你说的那朋友。”

    芫荽点头,笃定的回道:“是。”

    巡捕不信,还是拿看贼一样的目光看着芫荽,“你不是说你朋友去洗手间了吗?”

    明宣抢着说:“嗨,我是去洗手间了,然后就出去买包子了,他肯定是没注意到我。包子跟西餐,绝配。几位巡捕先生,要不要试试?”

    巡捕与那失主相视,互相在打着别人看不懂的眼色。

    巡捕不改蛮横的态度,“不要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洗脱嫌疑了,失主的钱包是在你的手上找到的,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跟我们到巡捕房走一趟!”

    明宣忙帮芫荽解释说:“误会误会,肯定是误会!我才离开不到两分钟,这里头肯定疼是有什么误会!”

    巡捕充耳不闻:“把人带走!”

    明宣快步挡在芫荽前头,将他和那两名要动手的巡捕隔开。

    “我哥哥是警政司的副司长……”

    不等明宣把话说完,巡捕便冷笑一声,打断他:“警政司?你回去问问你哥哥,他管不管得了我们巡捕房!警政司管的是国府警政的内务,巡捕房由洋人统辖,你哥哪怕是警政司的司长,他到巡捕房来,那也算是越权执法!你要是再捣乱,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连你一块儿抓!”

    一听这话,明宣秒怂,麻利的闪到一边,就差没把芫荽这个大活人拱手送给巡捕。

    芫荽登时哭笑不得,用幽怨的眼神控诉他,“你丫也太没义气了吧!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明宣用坚定的眼神安慰他:“兄弟,你先委屈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的。”

    就这样,明宣眼睁睁看着芫荽被巡捕带走了。

    巡捕带人一走,他也没在餐厅多留,立马跑去锦绣布行给香菜通风报信。

    没听过程,只听到结果,香菜就怒了。

    欺负姐没人?

    香菜只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靠的是大联盟。

    陷害她哥入狱,只要是有份参与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香菜通过百凤,从大联盟调了一帮人手。

    一共五十来人,每个人都戴着假面,掩盖了自己最明显的特征。除了知道他们身手好,关于其他的事情,香菜一概不知。

    香菜去荣家,敲响了荣家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护院。

    香菜很客气,“劳烦先生禀明你们家主,锦绣布行的林掌柜有事拜见。”

    护院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好像他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一般,“你等着。”

    护院关门去禀报,不大一会儿去而复返,冷淡的给香菜丢下两个字,“不见。”

    香菜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荣家的规矩,宅子里面的事由族奶奶做主。她跟荣家的祖奶奶有过一面之缘,之后还听藤彦堂提起过此人,加上今日看大门的这态度,就知道这位族奶奶是个眼高于顶又势利的老女人。

    她凭什么让出身微寒的香菜登门?

    幸亏香菜早有准备。

    拜访的礼节,她已经做到了。既然祖奶奶不肯见,那就别怪她出手无情了。

    她仅仅抬了一下手,便有五十余名带着假面的猛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荣家大门前。

    “进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香菜一声令下,那五十余名假面佣兵团如无声的山洪海啸一般逼近荣家的大门,并破门而入,将荣家偌大的宅子搅得鸡飞狗跳。

    而香菜气定神闲的站在原来的地方,冷眼看着假面军团没入荣家宅门的壮毅背影,从始至终,她连荣家的大门都没有踏进去过。

    她站在这里,都能够听到祖奶奶那气急败坏的尖锐的叫骂声:

    “你们是什么人!?从我家滚出去!!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假面军团在荣家进行地毯式搜索,不出一刻钟,便把阿芸给揪出来了。

    两名假面一左一右架着她,阿芸在中间挣扎,嘶声力竭的质问:“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假面一言不发,他们的呼吸就如同他们的脚步声一般无声无息。即便他们的行动能够像风驰电掣,似乎也能够让人听不到任何动静。

    假面将阿芸带到香菜面前。

    当阿芸看到香菜的那一瞬间,整张脸瞬间惨白,整个人也安静下来,空洞的双眼不知在这一刻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

    假面军团收队,香菜满意的对他们道了一声“辛苦了”。

    停止挣扎的阿芸蔫不唧唧,被拖到香菜面前。

    香菜眼中的冷光越发森然,她抬手捏着阿芸的脸。指甲几乎要陷入阿芸的皮肉里,在她的脸上抠出了一道道血痕。

    “接着给我蹦哒呀!”

    阿芸哆嗦了一下,听到从荣家大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便知族奶奶追来了。她对族奶奶的脚步声太熟悉了!

    阿芸瞬间恢复精神,剧烈挣扎了几下,想将自己的脸从香菜手中挣脱开。可香菜的手劲儿出奇的大,她非但不松手,手指反而抠得越深。

    阿芸脸上吃痛,五官扭曲了一阵,继而跟个贞洁烈女一样怒视着香菜,恨声且用力道:“放开我!你没权利对我这样!”

    “我告诉你,”香菜不疾不徐的轻狂道,“我不仅有这样做的权利,还有这样做的理由!这一回,我要让你把牢底儿坐穿!”

    香菜终于松开阿芸那张惨白的脸,却是在她留下血痕的那半张脸上轻轻拍了拍,“虽然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在心里杀了你八百回,不过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的死去——你就等着把牢底儿坐穿,在那个地方慢慢的变成黄花菜吧!”

    阿芸心中一下被恐惧填满,不管香菜这话是不是故意在诈唬她,只要一想到自己重新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牢房,而且会在那里度过一辈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惊慌之下,她失声向族奶奶求救:“族奶奶,族奶奶救我!”

    “谁都救不了你!”

    族奶奶冲上来,身旁还有一个贴心的丫头紧跟着她。

    眼下的情形一目了然,她知道肯定是香菜把这些戴着假面的人领来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来这里撒野?”(未完待续。)

第386章 拿人

    “凭我和荣爷的关系,也该随他叫您一声族奶奶,您要是觉得我高攀不起,那我还是叫您荣女士吧。”香菜气势不输人,也有所依仗,怕她个毛!“我劝您还是止步于此吧,这个人——”她冷瞥了一眼向族奶奶投去哀求目光的阿芸,森然决绝的声音中透露着没有半点可转圜的余地。“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

    “放肆!荣家大院,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族奶奶怒斥道,在她声音落下时,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旁边的人,尤其是荣家的佣人和护院,仿佛都畏惧族奶奶的威势,一个个噤若寒蝉。

    唯独香菜不惧。

    香菜轻笑一下,好声好气还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族奶奶冷眼扫视假面军团,最终闪动着寒芒的目光落在香菜身上。“这就是你说的诚意?”

    “我的诚意已经被您拒之门外了。”香菜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她神情随之一变,一脸怜悯之色,用遗憾的口气说,“您说您要是接见我了,不就没后面这么多事儿了么。”

    族奶奶气急攻心,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身边有丫头一直扶着她,她恐怕都站稳不住。

    香菜原本打算是上门要人的,如果荣家的人配合点,她根本就不需要让假面军团出手。她组团过来,就是考虑到会发生荣家不会把人轻易交给她的情况——

    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只好来硬的。

    总之,她今天一定要带走阿芸。她早就警告过阿芸,不要再犯到她手上,不然她一定会让这个贱婊砸知道什么叫绝望!

    “来啊——把他们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走!”族奶奶声音洪亮且威严。

    她一声令下过后,从荣家冲出几十号人将香菜与假面军团团围住。在人数上,他们双方旗鼓相当,可是在气势上,荣家的人输了假面军团一大截。见假面军团丝毫不惧,他们反倒自己就先怂了。

    假面军团陷入荣家的包围圈,不仅丝毫不惧,浑身肃杀的气息还把他们一个个逼得不敢近前来。

    双方相持,谁强谁弱,一眼便见分晓。

    族奶奶怒指着香菜和军团,像是已经预知到他们的结果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愤然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还带着坚定,“等巡捕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香菜不仅不怕,还拊掌叫好,“好好好,我本来就是要把这个女人送到巡捕房,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巡捕派车来接我们,多谢荣女士帮我省了一回车油钱。”

    族奶奶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她怎么可能报警!?她怎么可能报警!

    这么多人,怎么抓?一旦巡捕房兴师动众的往荣家派车派人来,那荣家被人欺负上门的事很快便会闹得满城皆知,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香菜当然知道族奶奶刚才是在诈唬她,就算族奶奶要叫外援,绝对不会找巡捕房的人来,第一时间她肯定想到的是荣鞅。

    族奶奶想跟她在这儿拖时间,等荣鞅带人来——香菜在心里笑了,就算荣鞅来了又如何,她照样要把人带走!

    “荣女士,您不用在这儿跟我拖时间,这人我今儿是一定要带走的。”香菜一语戳破族奶奶的意图,并且用劝慰的方式好声好气道,“我针对的仅仅是这个女人,没想牵连到你们荣家,但是您要这么跟我闹下去,咱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我丢不丢面子是小,总不能损了您和荣家的名誉不是。”

    族奶奶听的出来,香菜说这话不是在示弱,而是——

    “你威胁我?!”

    就算她听明白了,她仍不敢相信天底下尤其还是在她面前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横行霸道的丫头!

    香菜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就想拿阿芸出气,但是不管是谁从中阻拦,那她针对的可不仅仅就是阿芸一个人了。

    “那您就当我是在威胁您吧。”眼看天色不早,香菜不想在这儿跟族奶奶磨叽,给假面军团打了个手势,下令说:“把人带走!”

    假面军团无视荣家的包围圈,从哪条路来的还从哪条路回去,所过之处无人敢上来阻挡。

    香菜带人走了大概有十来多分钟,族奶奶还在荣家的大门口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焦灼的目光一直落在一个方向。

    终于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影,她急不可耐的脸上才露出一些喜色。

    不等那辆车驶近,族奶奶便急急忙忙拾级而下,要不是丫头搀着,而且她一直端着高贵的作态,只怕这会儿已经发了疯似的冲过去了。

    车子停住,族奶奶绕到车窗旁,一看到荣鞅,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悲痛欲绝的向他哭诉:“我们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才回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荣鞅接到管家的电话的时候,也没听清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管家就告诉他说家里出事了,催着他赶紧回来处理。他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族奶奶见了荣鞅,也不知是心安还是觉得委屈,一个劲儿的哭,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

    荣鞅只好问她身边的丫头,心想这丫头一直跟在族奶奶身边,应该知道些什么。

    伺候族奶奶的丫头回他说:“有个小妮子带了一大帮人来家,把芸小姐给抓走了!”

    荣鞅听得似懂非懂,同时又觉得不能忽视这话背后的信息量啊。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至于敢做出这种事儿的人,荣鞅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荣鞅一向少言寡语,当下也没安慰族奶奶什么,就多关心了她几眼,然后吩咐丫头把她老人家带回家去好好服侍。

    他这次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坐上车后吩咐司机原路返回。

    族奶奶跟他哭诉委屈,他还觉得委屈呢,他得找人告状去。

    ……

    香菜跟阿芸同车,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坐在后头的阿芸被五花大绑,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假面。

    她一被按上车,便声嘶力竭大喊大叫,质问香菜凭什么这么对她。

    香菜嫌他吵,便吩咐后面的假面说:“找东西把她的嘴给堵上。”

    她做的是布行生意,最不缺的就是布料,可她眼下在车里不在布行,不然随便找一块儿布头团起来就能把阿芸的嘴给堵上。

    后面坐的那两个假面身上车上翻找了一阵,愣是没找到能堵住阿芸嘴的东西。

    “堵我的嘴?”阿芸冷声大笑,“你是怕我扑过去咬你是吧!”

    香菜知道阿芸说的其实是她自己的心里话,她都这么对这个小婊砸了,这婊砸心里就跟她面上一样不消停。

    其中一个假面搜索无果后,弱弱的跟香菜说:“没找到能塞她嘴里的东西啊……”

    香菜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怎么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丝下流的味/道呢……

    要说下/流,她还真就有个不错的主意,“把你的袜子脱下来塞她嘴里。”

    阿芸一听,整张脸都绿了,下意识的低头往那假面的脚上看去。她能说隔老远,她都能闻到对方的脚气么,那真叫一个酸爽!

    她一阵作呕,一时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香菜看她一眼,目光里没有一点儿同情。对付这种恶心的女人,就该怎么恶心怎么治她。

    那假面把香菜的话当真了,但是他没脱鞋也没脱袜子,大脚摆成了内八字,恁壮硕的一汉子扭扭捏捏起来跟个姑娘似的。

    “这……这不好吧!”

    “那就扇她,”香菜发狠,几欲咬牙切齿,“她要是再说一句话,就扇她一巴掌!”

    “我……我还没打过女人呢。”

    香菜险些翻白眼,她是真无法想象这种人是怎么在大联盟混下去的。

    她轻嗤一声,似笑非笑道:“你倒挺会怜香惜玉的。”

    “两位大哥,我求你们,你们放了我吧!”阿芸带着哭腔央求两边的假面。

    她抱有侥幸心理,这叫人理解。但是她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的魅力一定能迷惑住大联盟的人?

    真要是大联盟盟主下达的命令,别说是女人了,哪怕是刚出生不足百天的婴儿,他们也能下得去杀手!

    之前一直没开口的那个假面冷静的劝她道:“姑娘,想让自己少受点罪,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吧。”

    阿芸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连呜咽声都那么动听,泪眼汪汪得好生可怜与委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

    “等到了巡捕房,你就知道了。”冷静的假面说,末了还加了一句,“你的同伴也在那里等你。”

    “同伴?”阿芸眼中的泪光闪动着惊疑,心想难不成香菜不止抓了她一个人?

    香菜的确抓了不止她一个人,但亲自带人抓的,只有她一个。

    到了巡捕房,阿芸看到假面口中所说的“同伴”,她面部痉挛了一阵。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的变化都牵动着香菜的指甲在她脸颊上留下的痕迹,给她带来微微的刺痛感,痛觉渐渐让她变得麻木僵硬。

    这一瞬间,她体会到了“生无可恋”的绝望心情。

    这里是龙城巡捕房,毕竟是执法局,香菜没敢在这里表现的太——张扬。

    其实她把假面军团从荣家撤出来之后,就让一大半的人先回去了,就留了那么几个看上去厉害的给自己壮胆儿。

    香菜把带来的人一起送到龙城巡捕房,还请了几个记者朋友……好吧,这些记者是她找人假扮的,目的就是给巡捕房施加压力。

    一看她带来的这阵仗,值班的巡捕一个个都傻眼儿了,尤其是负责抓捕芫荽归案的那个巡捕小分队的分队长张巡捕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偷窃案竟然会闹到这个份儿上。

    张巡捕正要溜号儿,却被香菜一眼给逮着。

    “那个巡捕队长先生——”

    香菜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她的目标还是很明确的。

    循着她的目光,众人向行为鬼祟的张巡捕看去。

    在大家视线的压迫下,张巡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之前来找你,你还记得你怎么跟我说的吗?”

    芫荽出事儿,香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安危。在组团去荣家拿人之前,她来龙城巡捕房要求他们放人。当时就是这位姓张的巡捕告诉她,芫荽涉案的金额过大,起码要在牢房里蹲上一年半。

    第一次来要人遇阻,香菜只好采取这种极端的办法了。

    香菜冲身后的假面们一招手,他们每人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到张巡捕跟前来。

    香菜将她绑来的人一个一个介绍给张巡捕,“这几个人,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吧。今天在餐厅附近丢钱包的富商李达,餐厅服务生白金花,从餐厅后门溜走的小偷查查,还有——”

    轮到阿芸,香菜突然停住,大约过了两秒,她才又接着说:“接下来我要隆重的向大家介绍一下,百悦门的后夜场女王,阿芸小姐,你们要是没事儿,以后就多去捧她的场。”

    跟今天在餐厅内外发生的偷窃案有关的人,几乎都被香菜“请”到巡捕房来了。眼前这位张巡捕,压根儿就用不着她请,他人就在巡捕房工作,倒是给香菜省了不少事。

    张巡捕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办案能力吗?”

    他谅香菜不敢在巡捕房嚣张。

    呵呵,早在来巡捕房之前,香菜就嚣张起来了。不然她也不会把相关的人都带来。

    香菜态度顺从的捧着张巡捕说:“我当然相信你的办案能力,但是我本人呢,对整个案子还有几个小小的疑惑,希望能请巡捕你帮我解开。我知道你们巡捕办案讲求的事公平公开公正,所以我特地请来了几位记者朋友来跟踪报道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在我和这些记者朋友们面前重演你的办案经过,我相信整个过程一定会是让人拍案叫绝的,到时候记者朋友将您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的形象对外发表,那你以后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就是这个——”

    说着,香菜对张巡捕竖起了大拇指。她身后的记者团还很配合的抓起照相机,对着张巡捕按了几下快门。(未完待续。)

第387章 不留余地

    对着记者们的镜头,张巡捕整冠敛容,整个人看上去倍儿精神。

    见状,香菜趁热打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诱哄道:“巡捕队长,我可是把升官发财的机会送到你手里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一听“升官发财”,张巡捕双眼迸发出两道光亮,心里飘飘然的幻想着美梦成真的那一刻,走神儿的他没有注意到香菜眼底的那道冷光。

    一想到现实,张巡捕心灰意冷起来。刚才还漫步云端之上,这会儿心情就跌进了谷底一般,中间的落差有点儿大,他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一开始这个案子搭进了多少关系,他最清楚不过,但是他想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抓进来的那小子背后居然也有这么硬的后台!?

    都说富贵险中求,张巡捕心里暗暗斟酌了一番,咬牙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如果案子的真相大白于众,别说富贵求不到了,他头上这顶单薄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得尽快打发了这一帮人!

    张巡捕摆出刚正不阿的面孔,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连说话的口气都铿锵有力,“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请你们出去,巡捕房可不是菜市场!”

    香菜一脸无辜,“我们也没想干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够公平公正公开的给我们一个交代。我怀疑今天下午那案子,你抓错了人,我还把可能是真正行窃的人给你带来了,你怎么能赶我们走呢?难不成你想让这些记者在明天的报纸上写龙城巡捕房的某个小队长,冤枉了一个好人?”

    一听香菜这话,张巡捕急眼了。

    这样的报道真要是公开出来,他的名誉受损是小,要是毁了整个龙城巡捕房的形象,不止巡长那里不讨好,总巡长都不可能会放过他!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巡捕内心慌乱起来,他不怕香菜的压迫与刁难,就怕她身后的那些记者胡乱报道。要知道这些当记者的,杀人都可以不用刀不用枪,动动笔杆子写一篇报道都可能是置人于死地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张巡捕大喝一声,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香菜还是很无辜。打她进巡捕房,就一直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她态度那么好,什么时候说过血口喷人的话了?

    “今日李先生钱财被盗一案,人证物证确凿,我已经定案归档,人也已经下狱了。此案已经盖棺定论,你要是再胡闹,我就以‘聚众滋事’的罪名逮捕你!”张巡捕振振有词道。

    香菜不是那种被谁诈唬几下就退却的人,她可不是被吓大的,就算是被吓大的,也早就习惯了来自别人的吓唬与恐吓。

    “人证物证确凿?”香菜摊手说,“人证呢,物证呢?你不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总得拿出来给我瞧瞧吧。你抓的人可是我亲哥哥啊,你说他有罪,总得让我心服口服吧。还有,一个人有没有罪,你单方面说了不算,判人的罪,那是法官该干的事。巡捕大人,你这可是有越权执法的嫌疑哦。”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在自己的地盘上,张巡捕本不该怕香菜他们,可是他心虚啊。恐慌害怕之类的情绪趁虚而入,他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带着几分痞子气的声音响起:“这怎么回事儿啊?”

    张巡捕一看见来人,跟看见救命稻草、降世的活菩萨一般,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

    他急急忙忙跑过去,一副盼星星盼月亮早已盼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探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看这些人多大胆,居然闹到咱们巡捕房里来了!巡长下班不在,这里就你最大,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叫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起来!”

    燕松刚从外面过来,准备接同事的班,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呢,谁知道这个姓张的小队长是不是恶人先告状。他可不傻,傻的是那些想拿他当炮灰使的人!

    燕松一见带头闹事的是香菜,差点儿笑哭了。他真的真的没有见过成天蹦哒的这么欢的女孩子,这都蹦哒到巡捕房来了。

    燕松问:“你不在家绣你的花儿,你跑这儿闹腾什么来了?”

    张巡捕愣了,他怎么觉着他们探长跟闹事的人认识呢。

    回过神来后,他冷笑一声,大声说:“难怪你嚣张的敢带着人来呢,敢情你以为你认识我们探长,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了是吧!”

    他就是让大家伙都听见,让大家知道香菜其实是个狗仗人势的小人。他把话撂在这儿,看燕松怎么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徇私枉法!

    公事这么久了,张巡捕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过燕松?

    燕松扫视一眼,又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人——被绑着手的阿芸。

    他脸色微微一变,一改痞里痞气,沉肃得重复了一遍他刚进门时问的问题,“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巡捕指着香菜,抢着回答:“就是她,带了一帮人来给我们施压,让我们放了她哥哥!”

    燕松脸色又是一变,“你抓了她哥哥?”

    问完了张巡捕,他下意识的看向狼狈的阿芸,心想这件事和阿芸会有什么关系。

    阿芸要是真和张巡捕办的这个案子有关系,那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难道她不记得自己第一次陷害了芫荽之后,得到的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张巡捕唯恐燕松不信,用强调的口气道:“案子是我办的,那小子偷了一千多大洋,一千多大洋啊,还是当场被我们逮到!当时小郑和小王也在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小郑和小王都是张巡捕手底下的人,当然会附和他了。

    燕松不用问都知道他们一定会沆瀣一气。

    他目测眼下情形时注意到那几个带着假面的人,凭他多年习武养成的敏锐直觉,他感到这几个人的身手一定都不简单。

    香菜这丫头哪儿请来的这么多厉害的高手?

    燕松想到了一个线索——大联盟。

    中秋那天晚上他在赏月楼前遇到香菜,就在想她跟大联盟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心里做了很多合理与不合理的猜测,最终得出了最有可能的两个结论——

    要么香菜加入了大联盟,要么她就是通过藤彦堂的关系成为了大联盟的座上宾。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看到香菜和大联盟的这段让人说不清的关系,芫荽还是感到惊讶不已。

    他对香菜笑了一下,用打着商量的语气,“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有误会咱们就私底下解决,别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张巡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发现他们的探长有点讨好这丫头的意思?这两人的立场是不是颠倒了?

    对香菜来说,事已至此,还牵涉芫荽,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香菜说:“燕大探长,你知道我一向不拘小节,我不怕被人看笑话。”

    燕松能说他怕吗?

    香菜再一次重申来此的目的,“我请求你身边的这位巡捕大人重演今日的案件。”

    “案件重演?”燕松看向张巡捕,有点不敢相信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这个姓张的跟香菜一伙人一直僵持到现在。

    案件重演,这很难吗?

    他心里冷哼,才想八成是这个姓张的心虚了。

    燕松心想,不管事情结果如何,他都是要被巡长叫去办公室谈话的。姓张的没有将人打入冤狱还好,这样龙城巡捕房会在公众的视野中提升形象。但张巡捕冤枉好人的事情一旦被揭露,那这黑锅只能他自己来背了。

    案件重演就案件重演,反正冤枉好人的不是他。燕松其实是站在香菜这边的,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他会跟张巡捕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燕松把张巡捕拉到一旁,避人耳目的小声说:“在没有扩大影响之前,我看你还是把你当时办案的前后情形给他们重演一变吧。”

    张巡长脸上的表情拧巴了一下,他以前总以为强权就是真理,但是现在碰着一个不畏强权的,他这种观念有些站不住脚了。

    他知道这桩偷窃案的真相一旦大白,他未来的前途将会是一片黑暗。

    他心中不甘,对燕松道:“探长,怕他们作甚!把他们抓了统统关起来!”

    “你能关得了他们一时,你能关得了他们一世吗?你知道他们出去之后会怎么写咱们吗,说咱们滥用职权都是小的,要是触怒了总巡长,他追究下来,上到咱们巡长下到你我二人,还不得通通被法办了?”燕松好声好气的跟他讲道理,“你也知道那些洋人,只在乎的就是他们在公众心里的形象,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给公众一个交代,咱们都完了。”

    听到燕松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张巡捕意识到,不管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要背锅了,何况他这锅背得一点儿都不冤枉。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只好硬着头皮上,答应香菜现场重演今日他办的偷窃案。

    他一定要赢得漂亮,帮巡捕房也是帮自己把面子给扳回来,当场要跟香菜立军令状,“我从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你哥要真是贼,那怎么办?”

    “我哥他要是真偷了这位李先生的东西,我当众给你赔礼道歉,明天再登报发个道歉声明,还有你们巡捕房楼上留下的桌桌椅椅,我全给你们换成新的!”香菜是个爽快人,不给张巡捕留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你要是冤枉了我哥,那要怎么办?”

    香菜可不会便宜了张巡捕。

    张巡捕昂首挺胸,扬着脸装人物,“我刚才说了,我从不冤枉好人!”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压根儿不认为自己冤枉了芫荽。

    香菜可不认为他认为的理所当然的事是理所当然。她轻笑一声,嘲弄道:“我刚才已经把话撂清了,巡捕大人难道你一个男人还没我一个女人爽快不成,还是你心虚了?”

    “放——”张巡捕一急之下就要爆粗口,忽然意识到这么多记者在场,影响不好,就赶紧改了口,“我看起来像是心虚的样子吗?你哥要是真被冤枉的,我当面给他赔礼道歉。”

    香菜内心冷笑,她可不会这么便宜了这孙子!

    “光是赔礼道歉,还不够吧?”

    “那你还想怎样?”张巡捕内心焦急,他可不想赔偿别人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他出手可没那么大方。

    燕松帮他解围,跟香菜说:“他要是真把你冤枉了你哥,不用你动手,我们上级就会惩办他。”

    一听“惩办”二字,张巡捕瑟缩一下。

    香菜对会是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反正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她私底下都不会放过这个姓张的。

    “好吧,那咱们就废话少说,请巡捕大人重演当时的情形吧。”

    说完,香菜给假面们打了个眼色。

    他们立马给那几人松了绑。

    “大家都配合点。”香菜找了个位置坐下,对正和手底下两个小巡捕作准备的张巡捕道,“你们就当我是我哥。”

    张巡捕指着窃贼查查和阿芸,“当时他们两个都不在场。”

    “那他们的事稍后再说,你先演你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案件开始重演了。

    张巡捕和两名巡捕,还有那名富商李达,一同到了香菜跟前。毕竟是案件重演,他们并没有把当时的情绪代入进来,所有的举动都显得很生涩、机械。

    张巡捕跟说旁白一样讲述:“当时我们追着一个人影,到了餐厅。”

    李达指了一下香菜的手,接着说:“我们一进去就看见有个小伙子手上拿着我的钱包,当时餐厅里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他,没有其他人……”

    不给他们喘息的余地,香菜直言问:“所以你们就把我哥当成贼了?好,现在我是我哥,我可以说,这钱包是我从地上捡的。”

    张巡捕和李达面面相觑,都觉得香菜和芫荽不愧是兄妹俩,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未完待续。)

第388章 三进宫

    “犯人是你哥对吧,当时你哥也这么说的。但是我刚才也说了,我跟巡捕追进去餐厅的时候,整个餐厅里除了服务生,就你哥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富商李达财大气粗,讲气话来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饶是在记者们的面前也不知收敛。

    “那也就是说,当时餐厅里不止我哥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不怀疑服务生呢?”香菜一句话把李达和张巡捕都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香菜又问,“整个餐厅里就我哥一个客人,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富商李达扬声反问,双眼左右乱瞟了一阵,有点心虚的样子。

    “你不觉得奇怪,可是我觉得奇怪。”说罢,香菜给一个假面递了一个眼色。

    很快,那假面请出一个人来。在场的人,除了李达,可能其他人都觉得此人脸生。

    此人是餐厅经理。

    香菜之所以没让人将他绑着来,一是因为他并不是直接陷害芫荽的人,二是因为他很配合。

    香菜对着额头上满是虚汗的李达说:“李先生,这个人就算你不认识想必你应该见过。”她对手脚冰凉的李达冷笑一下,然后对餐厅经理说,“来,你跟大家介绍一下你的身份,再说说案发的当时餐厅里的客人为什么会那么少。”

    餐厅经理这辈子可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每天来餐厅吃饭的客人让他应接不暇,他早就习惯了一次面对这么多人。

    他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礼仪做的很到位,说话前先对在场的几位重要人物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我是皇冠西餐厅的经理。今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我们皇冠餐厅被包下了,而包下我们餐厅的人——”说着,他看向富商李达,“就是这位李先生。如果我知道李先生包下餐厅是为了布置一个犯罪现场,我说什么也不会把餐厅包给他!”

    李达在他们餐厅里做的这件丑事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影响到他们餐厅的声誉和生意,所以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要尽快撇清餐厅和李达的关系,做一个正义的不知情人,在媒体面前维护好形象,顺便打个小广告。

    香菜对着张巡捕笑了一下,“巡捕大人,难道你就不问问经理,既然餐厅被包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放我哥进餐厅?”

    张巡捕神色愀然,要不是这身皮撑着脸面,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餐厅经理说:“李先生包餐厅的时候有交代,过会儿会进来一男一女,让我们不要拦着他们。”

    “这就奇怪了,既然是一男一女,那刚才谁告诉我说整个餐厅里就我哥一个客人?”

    张巡捕脸部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应挤出一个笑,却是没办法像香菜那些笑的自然且自信,“我们跟李先生进餐厅的时候,确实只看到你哥一个人在里头,你哥说他跟一个朋友在那里吃饭,但是他身边根本就没人,我就怀疑你哥撒谎,他吧又说那朋友去洗手间了,我就让服务生去何时了一下,洗手间里根本就没人!”

    张巡捕指着被绑来的那名女服务生,“你们问她就知道了!”

    “还理直气壮呐,当说到我哥走进被李先生包下的餐厅的时候,你们接下来所有的狡辩都是站不住脚的!”香菜发现这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她给他们来一场刻骨铭心的教训。“巡捕大人,我问你,我哥当时说没说他的朋友是男是女?

    没说吧。既然他没说,你为什么不让你的手下去洗手间核实情况,反而让一个女服务生去呢?

    你早就知道我哥口中所谓的朋友是个女的,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说我哥给了你们撒谎呢?”

    因为这一开始就是一场你们设计好的骗局!”

    张巡捕战战兢兢的看一眼一旁好整以暇看热闹的燕松。

    虽说探长无权解他的职,但是探长要是把今天这件事上报给他们的顶头上司,他绝对在巡捕房待不下去了!

    他一家老小还等着他养活呢,没了现在这份油水这么足的工作,他拿什么养活家人?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

    张巡捕定了定心神,对香菜呵斥:“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说是我们设计好了骗局诬陷你哥?”

    “这就要说到你们二位跟百悦门后夜场女王阿芸小姐的关系了。你们二位经常捧她的场子吧。”香菜道出了阿芸和张巡捕、富商李达的人物关系。

    “就算我们认识,那又怎样?”李达嘴硬道。

    香菜无视李达,看着脸色铁青的阿芸,话却是对张巡捕说的,“巡捕大人,你就不问问这个女人在今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在哪里吗?”

    她不顾阿芸的脸色,接着说:“我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个女人前不久才坐过牢,她之所以会坐牢,就是因为要杀我哥,当然是未遂。我哥从一开始就是她手底下的受害者——”

    这一回,谁才是受害者,也不言而喻了,还用得着香菜举证吗?

    阿芸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咬着唇不说话,双手捏拳,浑身颤抖。

    女服务生吓瘫了,跌坐在地上,张嘴先是爆发出一阵哭声,慌慌张张的澄清自己,“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下午来餐厅的那一男一女,男的被抓了,女的就是她——”

    女服务生伸手一指,指的正是阿芸。

    她接着又控诉:“其实巡捕让我去洗手间查看的时候,我在洗手间看到了她,但是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不要把她在洗手间的事说出去!”

    阿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简单就把她给出卖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阿芸无辜的哭诉着。

    见她委屈得泪水涟涟的样子,女服务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扫一眼周围,她看到不少人眼中充满了怀疑,唯恐大家不相信,大声强调:“是真的!她给了我两块大洋,那钱我还没花,就在我的钱袋里!”

    女服务生连忙将随身带的荷包拿出来,颤抖着双手倒出了两块银元和一些零钱。

    这些钱要不是人送的,她一个服务生哪来的真多钱,她一个月的工资连这一半都不到。

    香菜看着那两块大洋“哎哟”了一声,随即笑侃着道:

    “对一个服务生出手都这么大方,恐怕巡捕大人和李先生也从你那儿得了不少好处吧。”

    李达拍着挺起的胸膛,鼻孔朝天道:“我李某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香菜玩味儿的眼神在他和阿芸之间来回飘,丝毫不掩饰口气中戏谑的味道,“我说的好处,就一定是钱吗?”

    腾的一下红了脸,阿芸尖着嗓子咆哮:“林香菜,你下流!”

    香菜无辜,“我说什么了,让你激动成这样?”

    阿芸这样激烈的反应,让大姐更觉得她是欲盖弥彰。

    再说,香菜再下流,也好过她下作下贱!

    突然意识到自己抢了旁人的戏份,香菜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巡捕大人,真对不起啊,本来是让你来重演案情的,你看我这……抢了你的风头,真不好意思啊。我不说话了,你继续。”

    张巡捕还怎么继续?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今天下午,他带人在餐厅统共待了不到五分钟,他是强行执法,把人给抓回来的。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类似的事,他以前不是没干过。以前他抓的都是些小老百姓,那些愚民不懂得怎么给自己维权,受了冤枉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哪知道今天抓的这个人竟是一方人物,这背后的让更厉害!

    林香菜,荣记的人称她为“香爷”。一个女人能被称之为“爷”,可见她多爷们儿了。百闻不如一见,张巡捕今儿可总算是见识到了她本人的厉害。

    张巡捕见事情败露,无法补救,突然临阵倒戈,将矛头指向阿芸和李达,一口咬定说:“是他们!是他们找上我,让我跟他们合演一出戏!”

    阿芸觉得可笑,这人出卖她的时候跟拿她的钱的时候一样——都不带脸红的。

    李达和张巡捕互咬起来,结果两人吵来吵去,最后一致把矛头指向了阿芸,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燕松以行贿、构陷这两大罪名将阿芸收监。对于这样的结果,香菜还算满意,于是就撤了记者团和假面军,也没为难那几个被阿芸买通的人。

    燕松把阿芸带走的时候,香菜也跟着去了。她得去班房里找她那个傻哥哥呀。

    去女班房的路上,燕松无奈的教训阿芸,“阿芸,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把你送进班房了,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学乖呢。”

    “第三次?”

    香菜细数一下,加上这一回,还有上一回,她知道的一共就这两回啊。

    看来燕松和阿芸还有一段别的故事啊。

    燕松讲述道:“大概两三年前吧,那时候我还不是探长呢,办了个小案子,一个卖包子的小贩,摊上的钱盒子被偷了,偷他钱盒子的人就是阿克。这事儿阿克可能没告诉你吧。我抓到他的时候,他才五六岁大一点儿,瘦的皮包骨,连路都走不稳呢。”

    一个五六岁大点的小孩子去当小偷?

    香菜认识的阿克不是那样的孩子,他也没那个胆色。

    燕松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我抓到他的时候是人赃并获,一问才知道是他姐姐唆使他偷的。”

    他总不能把那么大一点儿的娃娃抓去蹲班房吧,弄清楚了情况之后,才抓了阿芸。但是把她没关几天,他就把人给放出来了。

    也是在那时候,他对这姐弟俩动了恻隐之心,将他们收留在倚虹园。

    所以加上那一次,燕松这是第三次把阿芸送进班房。

    “三进宫啊。”

    阿芸听到香菜的调侃,尤觉得刺耳,一直都没得以平复的心情再掀波澜。

    她咬牙切齿得恨声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香菜呵呵道:“是你别得意,我说过,这次会让你把牢底坐穿。你还以为你那族奶奶会把你捞出去么?诶,你觉得你跟荣家的声誉比起来,哪一个在荣女士的心中才算重要?”

    阿芸自然知道荣家才是族奶奶心中的第一位,她还没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听香菜又用轻松的口气道:

    “你觉得荣女士将来会让一个臭名昭著的人进她荣家的大门吗?”香菜摊手做无所谓状,“没关系,就算荣女士把你捞出去,只要我把风声放出去,将来不用我动手,会有人抹去你在这个世上存在的一切痕迹。”

    阿芸胸口猛的窒息,就算低下头去也难以掩饰她脸上的苍白之色。她现在已经很清楚香菜这番话背后的信息,那不仅仅是威胁,也是一道选择题——一旦她成了荣家的污点,族奶奶定会将她这个污点抹去。还有可能牵连到阿克。与其死在族奶奶的手里,她还不如选择坐穿牢底,至少这样她还有活着的希望。

    两条路的结果虽然不一样,但对阿芸来说,无疑都是绝路。

    香菜把她往绝路上逼,与其这么折磨她,还不如干脆给她一个痛快!死了一了百了,这么活着,简直生不如死!

    阿芸突然发了疯似的要从燕松手下挣脱,随着她剧烈的挣扎,她手上的镣铐铛铛作响,声音冰冷而清脆。

    阿芸冲向香菜,被燕松死死按住,像一条疯狗一样狂吠着,“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杀了我!?”

    香菜冷笑着说:“你要是死得太痛快了,我心里就不痛快了。我看着你在地狱里打滚儿,我才觉得快乐。所以尽情的给我带来快乐吧!”

    不止阿芸,连燕松都觉得此刻的香菜很可怕。

    她说话直接,做事迂回,但事情总能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有时候她这样的手段温柔,但也很残忍。(未完待续。)

第389章 反省

    燕松把阿芸押送进女牢之后,没急着领香菜去芫荽蹲的那间班房。他心里有些疑惑,得仔细问问香菜。

    这地儿的戒备比较森严,尤其是到了晚上,灯光将这一片打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几乎走哪儿都能碰见巡逻的小队。正因此,燕松一直没有找到跟香菜说话的机会。

    见他神情吞吞吐吐,走路又慢慢吞吞的,香菜不耐烦了得催着他:“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叽!”

    那牢里蹲的要是他哥,香菜相信他的行动力一定不会这么差。

    燕松借着明晃晃的灯光扫一眼四周,见巡逻队与他们二人有一段距离,便放心的凑近香菜,压着声音问:“你今天带来的那几个戴面具的,都是什么人啊?”

    “我请的群演。”香菜不这么说,难不成还要坦率的告诉他那几位都是大联盟的人吗?

    “群、群演?”燕松脸上写着茫然。

    见他不懂,香菜耐着性子解释:“群众演员,用来撑场面的。”

    “这么说,他们都是普通人?”燕松目不转睛的盯着香菜,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的变化。以他多年习武培养出的敏锐直觉,他怎么都觉得那几个假面不普通。

    香菜怎会不知燕松别有所图,她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抬举他说:“你觉得以我这样的条件,能请来几个像您这样不普通的人?”

    要是搁在平常吹牛打屁的时候被香菜这么抬举,燕松可能会表示一下得意,可他现在实在没那心情。

    如果他直觉不错,香菜带去巡捕房的那几个假面是大联盟的人,那他就可以顺着香菜这条线接近大联盟,从而一步一步的接近他想要的真相……

    当然,他知道香菜不会轻易松口。毕竟那可是大联盟啊——很多人都以为是传说的存在。

    “那他们为什么要戴面具?”

    面对燕松的步步紧逼,香菜应付自如,“一开始我请他们的时候,他们压根儿不愿意来,就怕跟我闹事后会惹火上身。我一个人也不敢往你们这儿来啊,我就统一让他们戴上面具,别说你不知道他们是谁,就是他们彼此之间也不知道谁是谁。”

    这样的理由,用在大联盟的人身上一样行得通。香菜这么说,也不算是在撒谎。

    燕松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索性主动提起,“他们不是大联盟的人?”

    香菜一副被他蠢笑的样子,“燕大探长,你脑子回路还正常吧。你忘了大联盟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了?他们玩儿的是神秘,怎么可能跟我这么爱招摇的人出来惹是生非?”

    “所以他们戴着面具啊。”

    香菜有些无言以对,因为燕松说的一点儿没错。她觉得不能再多做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就是事实。

    香菜轻甩了一下手,用有点无奈的口气说:“你想多了。”为了将芫荽的注意力转移开,她又催了一声,“赶紧带路!”

    燕松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我能感觉出来,那几个戴面具的人身手不俗,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把他们请来的吗?”

    香菜被他问烦了,不得不加快脚步。

    班房里都是鱼蛇混杂的地方,她能放心把芫荽晾在那种地方?

    这回香菜的态度强硬起来,瞪圆了杏眼说:“阿芸能设计陷害我哥,指不定还在班房里安排人手,就等着我哥自投罗网。我哥要是在班房里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燕松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在大联盟的事上与香菜多做纠缠,紧着把香菜带去了班房。

    芫荽在牢里,虽然处境有点狼狈,不过人安然无恙。这让香菜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实在高估了阿芸,就阿芸那几下子,能设计到这么远的地方?

    那样的女人还称不上是真正有手段的。

    在香菜来之前,芫荽急得差点挠墙。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赶不上后天的船,就怕香菜为她的事着急。

    燕松找牢头要来了钥匙,正要把芫荽从牢里放出来,却被香菜给拦下了。

    “先别急着开门。”

    芫荽都走到牢房门口了,就听香菜说了这么一句。

    牢里牢外两个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香菜。

    香菜看着芫荽,心里庆幸,脸上却挂着薄怒,并用教训人的口气问z:“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会进来不?”

    芫荽再傻也知道今天的事是自己被人给设计了,而设计他的人是谁,他心里也很清楚。

    他抓抓脑袋,憨憨的点点头。

    一股火气冲上脑门,香菜这回真怒了,有些暴跳如雷宠芫荽大声道:“打我察觉到你跟阿芸认识的时候,我就叫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要我说几回你才长记性?那样的女人,哪怕你掏心掏肺对她,她都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你指望她能对你感恩戴德?哼哼,做梦去吧!以前咱们落魄的时候,你觉得她经常去医院探望你是真心对你好吗,别人的日子过得越差,她看在眼里就越能满足她心里的那股优越感!她现在知道你过得比她好了,她心里不舒坦,还能让你过得安稳吗?”

    见香菜大发雷霆,芫荽也知道自己该在态度上对阿芸冷硬一些,但是他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是那么伪善。她就像一支含着剧毒水仙花,纯良的外表下包藏着恶毒的心肠。

    芫荽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她说她请我吃饭,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香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不是隔着一道牢门,指不定她都会扑过去抽芫荽几个大耳刮子。

    “就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跟她走进餐厅,发现餐厅里没人的时候,就应该警醒一些,你倒好啊,还能在那儿坐的住!”

    芫荽无话反驳。当时餐厅里除了服务生,就他跟阿芸俩客人,他确实觉得挺奇怪的。但这种奇怪的感觉被他给忽视了,而且当时阿芸还不断的向他发问,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香菜气到无力,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也很没道理。当初阿芸和芫荽之所以会结缘、结怨,都是因为她的关系。

    阿芸痛恨她,对她下不了手,就对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这个女人总是会挑软柿子捏。

    香菜叹了一口气,说:“行了,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在里头反省反省吧。”

    芫荽和燕松同时睁大了眼。

    有她这么当妹妹的吗?

    同时燕松还很庆幸,幸亏这丫头不是自己的妹妹。摊上这么个妹妹,人生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啊!

    芫荽愕然,“你不是来接我的啊?”

    香菜指着牢里的最里头的那面墙壁,着重强调刚才说话的四个字,“好好反省!”

    芫荽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好冤呐,各种冤!

    发了一通火之后,香菜心情舒畅多了。打她在荣家那会儿,就一直压抑着体内暴躁的情绪,真是想想都来气。

    反正牢房空间大,关的也不是要犯,香菜就让芫荽收留了芫荽一晚,明天早上再来接他。她得让芫荽好好长长记性,至少得让他在班房里面壁反省的时候想明白,以后再遇到阿芸那样的女人该怎么对付。

    香菜离开巡捕房,在大门口遇着了明宣。

    明宣这小子有情有义,本来想动用他哥的关系把芫荽给放出来,结果一看香菜这么大张旗鼓的带了一帮人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就觉得香菜一定有办法把芫荽给捞出来,他立马就歇了那心思。

    他一直在巡捕房附近等香菜的好消息,见香菜没把芫荽带出来,以为她作战失败了,便特别仗义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跟香菜保证:

    “你放心,我回去找我哥,一定能把你哥给捞出来!”

    香菜给他报平安,“我哥他没事儿,明天早上就能出来了。”

    一听芫荽没事,明宣放心了很多。要让他完全放心,他得亲眼看到芫荽没事才行。

    “哦,那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说实话,香菜心里特感动。虽然明宣这小子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但是她特庆幸芫荽能交到像他这样的朋友。

    不过,这俩小子之间的发展势头有点儿不对啊……

    可不能这样!

    明家是俩兄弟,弟弟出柜了,还有哥哥。但是他们老林家就芫荽这么一个男丁,她还指望她哥哥能给林家开枝散叶呢!

    “行了行了!”香菜强把他拉离巡捕房,“这么晚了,你搁这儿溜达,你哥要是知道了,回头还不得剋我一顿啊!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那好吧。”明宣有点失望。

    临被香菜塞进车里之前,他还一脸恋恋不舍得用充满担忧的眼神望了巡捕房方向一眼。

    香菜心里森森担忧了……

    这俩人的关系可不能朝她想的那种方向发展啊,但愿是她想多了。

    这儿离世和医院不远,香菜就顺道儿去看看江映雪,到了医院才知道她已经出院了。

    香菜在心里怨念了一声,这女人出院了也不说一声。

    离开世和医院,香菜直奔家里,到了家,遇到藤彦堂派来蹲点的人才知道,荣记三佬满世界找她都快找疯了。

    得,他们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今儿带人那么大张旗鼓的在荣家作祟,他们能坐的住才怪咧!

    香菜先回家把亮亮喂饱,出门前抓了个菜盒子啃。她都大半天没东西没喝水了,一个菜盒子哪管饱?走到百悦门的时候,她感觉刚吃的菜盒子就已经消化掉了。

    她走进藤彦堂的办公室,用一嘴的韭菜味儿冲淡了满室的压抑气氛,“哟,藤二爷,你这办公室里怎么塞这么多人啊!”

    藤彦堂白她一眼。这丫头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族奶奶亲自带荣家的几位长辈来找他要人了,要不是身为荣家族长的荣家坐镇压着,只怕他这办公室已经变成菜市场了。

    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的了马三爷。马峰听到了消息后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旁观。

    他的办公室什么时候也没塞下这么多人过,这还不是拜她所赐!

    香菜绕了一大圈跑来,结果发现族奶奶他们这些端着姿态坐着的长辈比她还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荣女士该不会是带人去我锦绣布行,结果发现我人不在那里,才跑藤二爷这儿来的吧。”香菜对她深深鞠了一躬,一副诚恳老实的样子,“让您受累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布行实行的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下午五点一到,我们就给员工下班了。”

    所以荣女士带人找到锦绣布行的时候,布行早就已经打烊了。

    见族奶奶全程黑脸,香菜心里那个乐啊。

    藤彦堂目露无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我不说了,我听你们说——”香菜见没有地方坐,就靠在桌边,与荣家的人划清界限各据一方。“说吧,找我来除了让我看你们的脸色,还有什么事。”

    “看看看看,她这什么态度你们也都看到了!”族奶奶一怒之下霍然起身,抖着手指着香菜,却没有拿正眼儿瞧她,一个劲儿的用激烈的情绪和话语闪动荣家的诸位长辈,“我们荣家何时受过这等气,一地鸡毛都能欺负到我们荣家头上来了!阿鞅,这样的事要收传扬出去,你还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咱们荣家?”

    “哼哼。”香菜大大的冷笑一声。

    族奶奶闻声转过头去看她,只见香菜靠在桌边,正若无其事的抠着指甲。见她这副模样,族奶奶眼前发黑,险些气昏过去。

    香菜本是想静静的在这儿看族奶奶装比,但是听了她老人家那话,一时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香菜对着晶莹透亮的指甲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跌坐进沙发拍着胸口为自己顺气的族奶奶说了一句,“我现在可算知道阿芸那德性遗传自你们荣家的谁了。”接着她又感慨了一句,“还是隔代遗传,厉害。”

    族奶奶整张脸都绿了,几十年来风里来雨里过,她何时在人前受过这样的侮辱!(未完待续。)

第390章 帮腔

    即使身体陷在沙发里,族奶奶仍觉得头重脚轻,气闷得几欲昏过去。

    拿出身尊贵的她,跟一个私生女相提并论,就算那私生女是荣家的血脉,这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荣家的一个长辈见族奶奶气的不轻,当即沉不住气,直面荣鞅,将他痛斥一顿:“阿鞅,这什么人啊,你看看把族奶奶气的!”

    今天下午香菜带人去荣家闹腾时,这位长辈也在场,当时他就看出来这丫头不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软角色,所以这会儿他不敢直接跟香菜硬碰硬,索性拿自家的小辈撒气。

    荣鞅还没说什么,藤彦堂站出来当和事老。他好声好气得对荣家的几位长辈说道:“族奶奶,还有各位叔叔伯伯,今天的事,想必您们也清楚了,真要追根究底也怨不得香菜。不过她带人硬闯荣家,确实是她不对,我让她给您们赔礼道歉——”

    说罢,藤彦堂用眼神催促香菜。

    今天碰到那么多不顺心的事,香菜已经够憋屈了,她凭什么还要在这些人跟前受这窝囊气?

    “鸡毛还能凑掸子呢,他们算什么,我凭什么要跟他们赔礼道歉?!”香菜怒了,将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变得蛮不讲理起来。她指着荣家的一帮人,愤然道,“我告诉你们,我既然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没打算息事宁人!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先找上我了!本来这件事你们要是保持沉默或者态度好点,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现在瞧你们一个个的德性,闯你们家门一次好像我抄了你们的家一样——别欺人太甚!”

    “到底谁欺人太甚!”荣家一个跟荣鞅表到十万八千里的表叔与香菜对峙了一句。

    香菜无视他,怒红着双眼继续跟他们叫板:“你们该庆幸阿芸那个贱女人没能把我哥怎样就被我给截下了,不然她要是让我哥少一根毫毛,我就剃光你们全家老少的头发,她要是害了我哥的性命,我就让你们整个荣家陪葬!”

    “黄毛丫头,休得张狂!”

    藤彦堂也斥她一声,“香菜,好好说话!”

    “我是想好好说话来着,可是今天我去荣家拜访,直接被拒之门外了。怎么,还让我三顾茅庐用诚意打动您啊荣女士。”香菜对族奶奶冷笑一声,怒容中多了些冷嘲热讽。她看向藤彦堂,“就算我能打动得了她,你觉得时间允许吗,后天我哥就要出国了,他们家养的那个小贱人可是掐准了时间把我哥设计到监狱里去。自己家养得狗没有栓好跑出来咬了我一口,我没招她没惹她,被咬了一口还要跟养狗的人赔礼道歉,凭什么啊!我哥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反省呐,你们一个个不心安理得在家里待着,跑来找我兴师问罪,我问你们,你们有理吗?”

    藤彦堂一边给香菜倒水,一边观察荣家长辈的脸色。他们脸色越是难看,他心里就越是无奈。虽说他从来都不用直接跟荣家的这些长辈打交道,但逢年过节的总会打照面,香菜对他们这么不留情面,这让他以后在他们面前很难做人啊。

    这丫头还真会给他出难题。

    一旁看热闹的马峰忍不住插嘴,“族奶奶,我说什么来着,把这丫头找来,纯粹就是给您自己心里添堵。大概是怎么个事儿,您也知道了。这事儿真怨不得香菜,要不是阿芸买通各方把香菜她哥哥送进班房,不然香菜也不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得罪您不是。”

    荣鞅眉宇间凝着不悦之色,“谁把阿芸接进家的,就是谁的错,怨不得别人。”

    族奶奶一愣,她万万没想到事情都闹到这份儿上,自己看大的荣鞅居然还向着外人说话,看来荣鞅真的被这个丫头迷得五迷三道了。

    她顿觉委屈,忍着泪水控诉道:“合着你们谁怨我这个老太婆做的不对了!?”

    荣鞅的一个伯伯说:“虽说我们荣家三代以前是个没落户,那祖上也是出身勋贵,要不是你爹辛苦打拼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家,阿鞅,你能有现在?我们这些长辈不指望你能光耀门楣,但是你也不能看着你族奶奶任由一个外人欺负吧。”

    “路伯,您这是唆使我当着您们的面把她打一顿给你们解气?我们荣家的家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荣鞅冷着脸说,“您们都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过来人,怎么还一个个把眼睛放到脑袋顶上。上门都是客,你们要是客客气气的把客人迎进门,能有接下来那么多事吗?这些气,该你们受的。”

    他又淡淡的对族奶奶说:“族奶奶,您要是起不到表率作用,我看这个副族长的位置,还是换个有能力的人来坐吧。照您的规矩办事,我看荣家迟早败在您手上!”

    被荣鞅称为“路伯”的长辈拍案而起,“你怎么跟族奶奶说话的!竟然教训起长辈来了,谁教你这样的!”

    “家规不正,家风不正。族奶奶,您就是家规这一条规矩,我看应该改一改了。”荣鞅一脸冷酷,显得有些六亲不认,“至于阿芸,您们要还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可能明天的报纸——全城的人都会知道荣家出了一个恶毒的私生女。族奶奶,这就是您想要的?”

    族奶奶脸色泛白,心里的委屈渐渐被恐惧取代。她副族长的位置不保是小,荣家的声誉可不能因为一个血统不正的私生女毁于一旦啊!

    族奶奶端肃起颜色,凌厉的目光扫了香菜一下,“阿芸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她——”

    见族奶奶抬手指向自己,香菜嗤笑一声,“阿芸的事,你当然不用追究了,搞清楚,是我要追究你们!别告诉我说你们荣家把阿芸扫地出门,我就不用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就算你们把她扫地出门,也撇不干净——就算你要追究我,我也可以说我没有责任。你别忘了,今天我可是一步也没踏进你们荣家的大门!”

    最后一句,香菜几乎是一字一句说的。

    真要是她的错,香菜低头认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荣家这帮人简直欺人太甚,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为了脸面却不要脸面的跟她在这儿理论,真是可笑!

    族奶奶愤然起身,面斥香菜:“以后你也别想踏进我们荣家的大门!”

    “这一点,您放心。”香菜不屑的笑了一下。“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跟某些养尊处优、悠闲度日的人可不一样,我的时间可金贵着呐。”

    见香菜往外走,藤彦堂追上去,“我送你。”

    这两人一走,等于是办公室内两股强大的气场撤出,众人身上变得一阵轻松,仿佛刚才被压制的太久。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把长辈放眼里了!”荣家一个长辈感慨道。

    荣鞅冷眼看他,“你们还没倚老卖老够吗?今天的事要不是族奶奶处理的有欠妥当,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关着门不让客人进,你们是从门缝里看人,习惯了把人看扁了吧!”

    “行了,阿鞅,族奶奶受了这么大的气,你就少说几句吧,别让她再难过了。”

    “现在谁不难过?我问问你们,现在谁不难过?让别人难过,你们就好过了是吧!”荣鞅情绪有点激动。

    天晓得刚才香菜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也是想追出去的那个人!

    马峰在一旁弱弱的帮腔荣鞅,“族奶奶,您怎么能把香菜拒之门外呢?”

    族奶奶死不认为自己有错,“你们不知道她带了多少人手啊,她那是有备而来,就算我用八抬大轿把她迎进家里来,她还是会让人冒犯我们荣家!”

    马峰不赞同她的话,虽说他平时跟香菜也不对盘,但对香菜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一回要不熟荣家真的把她给逼急了,她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马峰说:“香菜这人脾气大是大了点,但做事向来给人留有余地。当时您要是开门把她放进去,她肯定和和气气的跟您解决阿芸的事。她就她哥哥一个亲人,你们动她,她顶多跟你们急脸。但是你们要去动她哥哥,那比动她的命还严重,她还不得跟你们拼命啊!”

    荣鞅一个通情达理的长辈听马峰这么一说,当即对香菜的印象有所改观,“这丫头不但性子烈,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呵呵,谁家养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闺女。”

    “小瞧她会吃大亏,”马峰一副过来人模样,满脸明媚的忧桑,“真的,相信我。”

    荣鞅心中烦躁难以平复,他现在脑袋里全是刚才香菜和藤彦堂一前一后的两道背影。

    听了马峰帮腔的那些话,过了一会儿,他心中忽然涌出一阵哭笑不得的感觉,“你怎么转性了?我还以为你会帮着族奶奶讨伐她呢。”

    马峰轻叹一声,说:“本来我是想这么做的,但是一看到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进来,我这心一下就软了。”

    他再怎么看香菜不顺眼,也不能帮着荣家的长辈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啊。

    “最近这一阵,韶晴一直跟我念着香菜的好,我大概是被韶晴影响,对香菜有所改观了吧。还有——”马峰神情沉肃下来,难得见他有这么认真的一面。“主要还是我爷爷再三跟我耳提面命,要我不要与她为敌,说她如今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在沪市,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她。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疑惑的向荣鞅发问:“大哥,你说那丫头今儿带去你们荣家的那些人,都打哪儿来的?”

    “我也觉得奇怪……”

    他们觉得奇怪,可藤彦堂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他清楚香菜背后的那股势力是什么来路。

    藤彦堂追着香菜出了百悦门,见她赌气似的始终不肯拿正脸看他,无奈的笑了起来。

    “还生气呐,刚才还不够出气啊?”今天的事过后,他以后再见荣家那些长辈,难免就会尴尬了。不过他比藤彦堂少受了一些夹板气。“我大哥、二哥都帮着你说话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出气,那走,咱们回去,再去把族奶奶他们教训一顿。”

    说着,藤彦堂还真拉着香菜往回走。

    香菜真要被他气笑了,使劲儿一挣,把他给拽了回来。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跟他们不一样,刚才我怎么没听你帮我说话啊?”

    藤彦堂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怎么没帮啊。”

    “我没见你怎么动嘴皮子,就见你杵那儿不动了!”

    “虽然刚才在上面我话说的很少,但我不是配合你演了一出苦肉计了嘛。你指桑骂槐,指着我骂他们,我不是配合你了嘛。”

    “行吧,算你说的有理。”

    香菜心想幸亏这次是她占理儿,不然她要是在荣家的长辈面前无理取闹,恐怕藤彦堂当场就跟她翻脸了。

    藤彦堂虽然没跟她翻脸,但少不了耿耿于怀,一往深里想下去,心里就更不痛快了。“我说以后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

    怎么说他也是她丈夫,虽然暂时只是名义上的,他还是香菜能够在各个方面多多依赖他。

    “我不是叫小四去通知你了吗。”

    “他通知到我的时候,你都已经把人从荣家揪出来送去巡捕房了……”

    “所以说,藤二爷,你手下的人办事效率低,那就不能怪我了。我哥后天就要坐船走人了,这件事本来就拖不得。等我找你来商量,都猴年马月了,船都开到太平洋了,我哥还在牢里待着呢!”

    “所以你就去找大联盟?”藤彦堂的声音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低沉。

    “噢,说起大联盟,我过两天要跟金爷见一面。我三番两次用了他们的资源,总觉得太厚颜无耻了,所以我决定卖身给大联盟了。”

    藤彦堂一怔,尽管他早料到会有今日,可亲口听香菜承认之后,还是觉得很惊讶,“你真的要接替金爷的位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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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美少女,偏偏老天不遂她的愿。 前方示警,女主高能,不喜慎入! 本文架空民国,架空民国,架空民国!重要的事说三遍!慕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