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戏演完了
这世上有一句著名的话: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嘴”。
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要相信那是真的——
香菜这么告诉自己,但是事与愿违,她的心动摇了。
藤彦堂在被苏青鸿追问他与香菜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他面带款款深情,温柔的能滴出水似的眼睛看进香菜微微失神的眸子里,将她包围在一种被爱的错觉里。“我这人有很大的起床气,那天正好是早上,心情很不好,去码头个人做一单买卖,还跟对手谈崩了,接着发生了一点小摩擦,然后这个丫头就那么不期然的闯进我的世界里,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心里面所有的不愉快一下子就消失了。当时我觉得特别神奇,特意留意了她一段时间,然后我发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包括香菜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静静的等着他继续编下去。
“其实当时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当时又跟她和她哥哥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把那种陌生的感觉压抑在了心底。自那以后都没多久,我又在大街上遇到她两次,她为了刚认识的人仗义出手,为了糊口出去做工……”
“停停停——”
原本温情脉脉的大好气氛,因为香菜连喊的这三个“停”,戛然而止。
无视周遭听得意犹未尽的人投来的抱怨眼神,香菜表示对这种肉麻的段子听不下去了。“你那么较真儿干啥,随便回答一下就好啦!”
马峰几乎听到了自己的下巴摔碎的声音,藤彦堂真的是为了加强戏剧的效果才这么说的吗?
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兄弟有这么好的演技?
苏利君捧着红彤彤的小脸蛋,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派天真烂漫的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香菜姐姐,就喜欢上了她,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一想到自己会跟这位十一二岁的小子成为情敌,藤彦堂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不过他决定大度一点儿,不跟他一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
“你那种小孩子的喜欢。跟我们这种大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哦。”苏利君托着小脸儿。似懂非懂的模样萌呆了。
苏青鸿这会儿将双手抱在胸前,昨儿就说要一起做风筝,可他的注意力压根儿就不在这事儿上,从始至终对香菜和藤彦堂虎视眈眈。像是要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来。
他张大了火眼金睛。心里嘀嘀咕咕起来。一个小丫头,一个臭小子,当他老人家这么多的盐都是白吃的吗?越是找不到错处。就越是说明了有问题!
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的那么亲热,她不觉得自己演的太过火了吗?
可疑,实在太可疑了!
他老人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在人前那么不害臊的秀恩爱的小情侣!
脸皮再厚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他倒要看看这俩小崽子能装到什么时候和程度!
不多久,荣鞅随郑伯一起出来。
苏利君迫不及待地将香菜作的画拿给郑伯看,“外公,你看你看,姐姐画的风筝面好漂亮!”
那是一只彩色凤尾蝶,模样看着倒是很可爱,却是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暗黑系列,像极了香菜的风格。
郑伯疼爱外孙,“我这就把风筝扎起来。”
“我要把外公和姐姐做的风筝放飞起来,让爸爸也看到!”
藤彦堂和马峰都发现荣鞅有些失魂落魄,想必是他在楼上与苏青桓提起亡父而感到心伤。两人都没有重提此事,以免荣鞅再度伤心。
荣鞅看了一眼姿势亲密的香菜与藤彦堂,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敛去眼中的黯淡。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敏锐的藤彦堂还是察觉出了蛛丝马迹。其实他早就知道大哥对香菜也抱有好感,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去捅破罢了。
今天,他借着机会对香菜表露心迹,也不知这丫头明白了几分。他与荣鞅,不管谁先与香菜确定了关系,另一方就不得不死心。
藤彦堂当然不会把香菜交到荣鞅手里。
只是他没有信心,香菜会不会像他对她一样,对他也死心塌地?
郑伯吩咐女佣在遮阳伞下又加了几把椅子。
位置一下空出了好多,香菜却坚持要坐的藤彦堂的大腿上,向越来越多的人“秀恩爱”。
郑伯将香菜画在熟宣纸上的凤尾蝶剪下来,熟练地将细软的竹篾扎在蝴蝶的边缘,用煤油灯的火光定型需要弯曲的地方。
他跟香菜说,他女儿在苏利君出生没多久之后就病世了,苏利君一直认为那是自己的错,打小哭比笑的时候多。他就想方设法的做点小玩意儿,讨小外孙开心。
做风筝这门手艺,也是他老早以前学会的,只是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手上难免生疏了。
听了这爷孙俩的故事,香菜是心生感慨,“郑伯,我也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外公啊。我家亲爱的好像还从来没对我做过这么窝心的事儿呢。”
苏利君笑嘻嘻道:“姐姐你要是嫁给我的话,我的外公就是你的外公啦。”
“才多大一点儿就想着娶媳妇儿了,”香菜在他脑瓜上轻轻敲了一下,“我才不要你这种小毛孩儿呢,我喜欢的是比较有男子气概的那种男生,就像我家亲爱的——”
她还真是时刻不忘“秀恩爱”。
藤彦堂从一开始的无奈到习以为常,短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样,这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摆出一副商人的嘴脸。对苏青鸿说道:“苏老先生要在沪市定居吗?我手上有几处不错的庄子,我朋友那里也有几处宅子要出手,苏老先生要是看上哪个地界儿了,大可跟我说一声。”
市侩的话中带着几分诚恳,这小子的演技果然不错。
苏青鸿心里暗哼了一声,想用这种方式套他的话,小子还是太嫩了点。
“藤先生的好意,我老苏心领了。我在我们老二家住的很好。”
这时,苏思诺翩然而来,搂着苏青鸿的脖子。娇声问:“爷爷。你们在聊什么开心的事呢?”
苏青鸿将苏思诺拉到跟前来,比较隆重的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孙女思诺,想必你们也知道她——”
毕竟他这个孙女的曝光度跟他不一样。他并不喜欢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大名。却不知他的长相。
苏思诺扫了一圈,目光刻意在荣鞅身上逗留了较长的时间,含着一抹娇羞。“爷爷,我跟他们之前见过,前几天我跟您提起跑马场上的事,您这么快忘啦?”
苏青鸿想了想之后恍然,“你说在跑马场上欺负你的人,就是他们呀。”
苏思诺说:“爷爷您误会了,我说欺负我的人是个女的,没说是男的……您别光操心您孙子的终身大事,也操心一下我的呀!”
苏青鸿这宝贝孙女思春了,显然的。
她时不时的对荣鞅眉目传情,做的也太露骨了,在场的谁瞧不出她那点儿小心思。
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荣鞅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兀自将一根竹篾拿在手里折腾来折腾去,仿佛这东西比美女还要有吸引力。
香菜决定,要秀死苏思诺只只单身狗。
她将一张熟宣纸折成扇子形状,给藤彦堂扇着凉,还娇声娇气的说:“亲爱的,热了吧,我给你扇扇。”
末了,她刻意朝苏思诺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气得苏思诺暗暗咬碎一口银牙。
苏思诺看了一眼不解风情的荣鞅,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心想难不成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这不要脸的小丫头凭什么将她比下去!
香菜和苏思诺暗中交锋,藤彦堂对苏青鸿也是频频出招,“苏老先生初来沪市,想必对沪市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如果苏老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个向导。”
苏青鸿暗自冷哼一声,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门儿都没有!
“不劳藤先生费心,”苏青鸿有些口气不善,“我在沪市打拼的时候,估计你爹娘还没出生呢!”
藤彦堂脸色蓦地一变。
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荣鞅和马峰都清楚,爹娘的话题,对自幼失去父母的藤彦堂来说就是一个禁忌。
已经闹僵了,以免不愉快大肆散开,马峰忙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哥、彦堂,我们也该回去了。”
荣鞅一看天色,不知不觉间竟快到中午了。
荣记三佬起身告辞,见香菜要跟着他们一起走,苏青鸿觉得有些扫兴。
“丫头,你不留下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香菜与藤彦堂十指相扣,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我当然是跟我亲爱的一起走啦!”
她还真是演不腻。
香菜和藤彦堂一起上车。
车开远之后,藤彦堂无情甩开香菜的手,“这都走远了,你还演给谁看呢。”
敢情他之前表现的一切都是演技,那他之前说过的话也都是假的咯!
香菜一阵气闷,气藤彦堂太会装,也气自己差点一点儿就相信了他的话!
果然相信什么都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
“我说藤二爷,你能不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香菜觉得自己吃了一次大亏。
藤彦堂阴阳怪气道:“哟哟哟,这会儿怎么不叫我亲爱的了?”
“演都演完了,还叫你亲爱的,叫给谁听呢?藤二爷您该不会还入戏着呢吧?”
藤彦堂冲她温柔一笑,画风忽的转变,只手钳着她的下巴,“我之前都不知道。原来你跟苏家的人走得这么近,还都吃到一张桌子上去了,这一回要不是被我们撞见了,你是不是打算要一瞒到底,嗯?”
就为这事儿生那么大气,值得吗?
香菜大力反抗着他,却怎么也掰不开他那只手。
“疼疼疼——”她感觉下巴要被这个男人捏碎了,口齿不清地说着不认错的话,“我交什么朋友,跟你有关系吗!”
“你在为荣记卖命。跟那个日本人不清不楚也就罢了。这一回要不是我们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就要被苏青鸿拉上他那条船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跟你们的船比起来,苏家的船是最结实的。啊呸——”香菜往他手上吐口水。终于把自己的下巴从魔掌中解救了出来。
藤彦堂将香菜的衣裳当抹布。擦掉手上的口水。脸色是越来越阴沉。
“既然如此,你何必让我假扮你的男朋友,直接答应了苏青鸿。当她的孙媳妇儿不就妥了?”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藤彦堂定定的看着她,实在听不出她这话中有几分真假。他倒是希望香菜将这一招用在他身上,当然,这也是他对她正施展的一招。
苏青鸿那个老家伙嘴巴紧的很,让藤彦堂打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沪市商会总会长的委任状一直没动静,如果这个位置最终真的会落在苏青鸿手里,他觉得苏青鸿不是一时兴起要当这个总会长,那老家伙肯定有别的目的。
等等,好像也不是没打探出线索……
苏青鸿说了一句,“我在沪市打拼的时候,估计你爹娘还没出生呢”。也就是说,在三四十年以前,苏青鸿来过沪市。
在此以前,藤彦堂还真没听说过类似传闻。这会不会跟他这次来沪市的目的有关呢?
藤彦堂若有所思了一阵,忽而瞥着香菜,说话的口气中带着一点酸味儿,“你跟苏家的关系那么好,那你知不知道苏青鸿来沪市的目的是什么?”
“这我哪知道。”
“你跟苏家的关系那么好,你居然会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帮着他们瞒着我们?”
香菜真的有点儿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别老拿我跟苏家说事儿,我跟苏青鸿统共就见过三次面,每次都闹得不愉快,他怎么可能会对我掏心掏肺!”
“是吗?”藤彦堂严重怀疑,“统共见过三次面,啊,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他会让你当他们家媳妇儿?”
关于这一点,香菜无言以对。
不过她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一路上藤彦堂对她阴阳怪气,从始至终都吊着个脸,刚才还跟灰化肥一样发黑了一下——
这种种的种种,都在向她表露一个迹象——
“你是不是吃醋了?”
藤彦堂愣了一下,以为然的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掩饰的味道。
“我吃醋?我吃你的醋?你别做梦了好吧!”
“诶哟,刚才在苏家对我甜言蜜语的那个是谁呀?”香菜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那是你逼我的好不好!”
“我逼你?我逼得动你藤二爷?说出去看人家笑不笑话你!”
两人气哼哼地占据一边的车窗,都看向窗外,谁也不理睬谁。
香菜就不明白了,这男人堂堂正正的承认喜欢她,有那么难吗?
前头开车的小北看着他们二人闹别扭,心里有点为他们着急,心想着要不要推他们一把。
他想起前两天下雨那一日,香菜来百悦门找过藤彦堂的事,于是当下跟藤彦堂提起,“二爷,前两天下雨,香菜姑娘好像去百悦门找过你。”
“有这事儿?”藤彦堂的眼神如是问。
香菜斩钉截铁地作出回应,“小北,你肯定认错人了!下雨那天我一直在家里睡觉,根本就没有出过门!”
小北有些委屈,就算香菜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他也不会认错好不好……何况当时说话的声音,确实是香菜无疑。
香菜跟藤彦堂他们在百悦门附近分道扬镳,临走的时候还被藤彦堂嘱咐了一声,今晚一定要去上班。
荣鞅和马峰的车就跟在他们后头,这一路上,马峰将香菜让藤彦堂假扮男友的事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向荣鞅表示自己如何也没想到苏青鸿会看上香菜那样的野丫头。
下车之后,荣记三佬一路来到百悦门的办公室。
藤彦堂察觉到,自从跟苏家的二老爷苏青桓见了一面之后,荣鞅就有一点魂不守舍。
到了办公室,他问:“大哥,你跟苏青桓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在牢中度过三年的时光,也算是苏青桓咎由自取。荣鞅跟他一样都是受害人,失去的远远比他要多。他们荣记那么诚恳的送去那么多大礼,苏青桓该不会不接受他们的好意和歉意吧?
见荣鞅迟迟不说话,马峰有点着急,“大哥,苏青桓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没错,他说我父亲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是被他害死的,但并不是因为沪市商会总会长之争……苏青桓没有向我透露,不过我听他那意思好像是他在调查一件什么事,说我父亲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是等到他查出这一点的时候,我父亲就遇害了。他觉得这不是巧合,是有人不想让我父亲告诉他真相,他提前采取了手段……”
藤彦堂听得神色肃然,“到底是什么事?”
“我也有问过苏青桓,他说不方便向我透露,他害了我父亲,不能再把我卷入其中……”
藤彦堂和马峰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287章 接着假扮
百悦门,门前。
一个醉鬼强拉着一名姑娘的手腕,要将她往百悦门拽。
“走吧,陪爷喝两杯,爷保证不亏待你。”醉鬼淫邪的目光不断在那位姑娘的身上打量,似恨不得将她那一身素雅的旗袍扒开来瞧个仔细。
“我不去,你放开我!”姑娘扭动手腕反抗着这个目光下/流的男人,见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更加无助绝望,一时间双眼中蓄满泪光,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那醉鬼更是心中蠢蠢。
百悦门的一个门卫看不下去,上前解围,将那醉鬼从姑娘身边拉开,不耐烦的对那醉鬼挥着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事儿!”
那醉鬼梗着红彤彤的脖子,“你管着么!”
“你想撒野,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百悦门!”门卫指着灯光闪亮的招牌。
见调/戏良家妇女不成,还被一个看门狗给教训了一通,醉鬼哪里肯服。
他挺着啤酒肚,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百悦门当差了那么久的门卫压根儿不记得他这张面孔,若是百悦门的熟客,他不会不知道,想必这醉鬼不是什么大人物。
香菜停职后复出的第一天,一上班来就在百悦门门口看到这样的一幕。
一见香菜过来,门卫暂不管那醉鬼,忙挂起笑脸,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香爷。”
一听“香爷”二字。醉鬼跟听了猫叫声的耗子一样,吓得瑟瑟缩缩,完全没了方才嚣张的气势。
“怎么回事啊?”
门卫报告:“这家伙正为难一姑娘,我过来劝劝。”
醉鬼舔着笑脸,对香菜低头哈腰,“误会误会——”
香菜打量那正偷偷抹泪的姑娘一眼,发现这妹子脸蛋长得好,身材也********,确有被调/戏的资本。
她口气不良的对那醉鬼道:“李老三,我们百悦门伺候了你几回。你那胆儿上是不是长膘了。嗯?”
听被香菜叫出名字,醉鬼李老三有些受宠若惊。
他深知香菜不是一般的人物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自然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李老三秒怂,“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我跟这位姑娘开玩笑的!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他恐被追究,道完歉之后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门卫好声劝那姑娘,“姑娘。你还是赶紧走吧,就算你等到明天天亮,二爷也是不会见你的。”
一听这话,香菜停下脚步,回头问:“这谁啊?”
“这姑娘说自己是二爷的奶奶给二爷安排的相亲对象,都来两回了。二爷摆明了说不见,我们劝她回去,她怎么也不听,就在这儿耗着……”
香菜眉头跳了一下又一下,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那位姑娘。
对方模样生的不算顶好,苹果一样可口的圆脸上五官长得十分小巧,看着柔柔弱弱的顺眼极了,尤其那双闪动着小鹿一般善良清澈的眼睛,很容易勾起人的保护**。
她一身素雅的长旗袍,旗袍上印着淡紫或淡蓝的夕颜花,将之恬淡的气质沉得十分干净,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花仙。
她身上最有视觉冲击力的就是她高耸的胸脯和丰满的****,看上去是十分好生养的身子骨啊……跟香菜的身材有着巨大的反差。
香菜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用一下丰胸和丰臀的产品。
香菜对那位姑娘说:“你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等着,还不如进去找他呢!”
姑娘看了一眼面色为难的门卫,小声说:“他们不让我进去。”
“身上带钱了吗?只要进去消费,没人会拦着你。”
姑娘脸上浮现优柔之色,犹豫了一下后,喏喏道:“我还是不进去了,我不想让他讨厌……”
香菜被她这种性子给肉笑了,“那你就继续在这儿感动天感动地吧,看看他能不能被你感动的了。”
真是大新闻啊,藤彦堂那样的优质男人居然也会有相亲对象,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啊,现在像他这样二十出头年纪的男人,大都抱上小孩儿了。
藤彦堂单身到现在,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吧……
一想到会是这样,香菜这脸跟被谁的口气熏到一样臭。
区区藤彦堂,居然敢有相亲对象!
不爽,实在是让人很不爽。
香菜一到百悦门,就被人给缠上了。
苏思远手捧一束玫瑰花,“献给我的女神,小香菜~”
香菜无动于衷,该干嘛还干嘛,“你今儿出门没吃药吧,捧这么大一束俗气的玫瑰花来讨好我,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去追求百悦门的姑娘。”
“爷爷可是将你许配给我了。”
“那是你爷爷,可不是我爷爷。你的人生操控在他手里,那是你们家的事,你们无权干涉我的人生。”香菜将挡道儿的苏思远一把拨开,径直往后台换衣服去,“抱歉啊,我这种要养家糊口的小老百姓没功夫陪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瞎闹,也请你不要打搅我的工作。”
苏思远追上去,笑的一脸殷勤,“你很需要钱么,需要钱跟我说呀,我苏思远别的什么东西都不多,就钱多。”
想当初空知秋甩给她一张空白支票,她眼睛都没这一下,还会稀罕苏思远那点儿钱?
一个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大少爷,他哪来那么多钱?
香菜问他,“请问你的零花钱都谁给你的?”
“我爷爷,还有我大伯——”说到此处。苏思远眼中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异色。
一句话,一高一低,前后两个不同的腔调,说起爷爷的时候,苏思远声音高亢张扬,像是在炫耀,其中还带着一点骄傲。可以一提起他大伯,他的声音蓦地沉下来,透着一股子不喜。
香菜看了他一眼,吓唬他说:“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去找你爷爷和你大伯。让他们断了你的零花钱。”
苏思远还真怕香菜说到做到。他从小在家娇生惯养,比长在好人家的闺女还要活得滋润。家里人把他惯出了一身毛病,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儿,就是不知道改。他亲爹把他发配到沪市来。一是为了让他吃苦。二是为了让他跟爷爷做个伴儿。
其实他也知道他父亲的那点儿小心思。他父亲无非就是担心爷爷离开了本家之后的一段时间淡薄了他的存在感。要说他父亲对苏家家主的位置一点没兴趣肯定是假的,他父亲现在主要就指望他能够仗着老爷子的宠爱,将来等到老爷子百年以后。能够分得一笔可供他们一家这辈子不愁吃穿的家产。
香菜打后台换衣服时跟何韶晴说了会儿话。
估计是马峰将他们在苏家发生的事儿,尤其是她跟藤彦堂假扮成男女朋友的这一段告诉了何韶晴,何韶晴缠着她八卦起来,追问香菜心里对藤彦堂到底是什么感觉。
两人正在玩闹,忽听外头传来欢呼声,犹如澎湃的浪潮一般一阵紧接着一阵,许是太过热烈,整个地面都微微的震荡起来。
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一串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后台的姐妹听到场子上的动静纷纷赶去看热闹。
何韶晴也有些坐不住了,拉起香菜的手说:“咱们也去看看!”
场子上,气氛燃爆。
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在舞台上大跳热舞,现场萨克斯风的音乐随着她大胆的?舞蹈动作有节奏的奏响。
她每一次甩发摆腰都会引起现场男士的欢呼,更是有人站到舞台前离她最近的位置为她别开生面的舞姿鼓掌喝彩。
而那些本应该在舞台上表现的百悦门舞女和歌女,只能退居其后,无所适从得看着这个不知哪儿跑出来的女人独挑大梁撑起场子。
看清台上那个女人的脸,香菜一下愣了,那货居然是苏思诺,八成是跟着苏思远一块儿来的。
苏思诺在舞台上大跳热舞,肢体的每一次撩动,让人血脉膨胀。
在场的男人们是爽了,但大部分女性都臭着脸。
女人生来就是彼此的天敌,不得除自己以外的女人吸引男士的注意。苏思诺成为全场的焦点,一个人沐浴在全场男士们灼灼的目光之下,看他摆动着肢体就知道她没有一点儿不自在,反而很享受似的随性起舞。
气氛正火热时,现场突然有人叫了停,音乐声戛然而止。
谁这么扫兴?
香菜对着麦克风“喂喂”了几声,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将话筒凑到嘴边,对着台上停下来的苏思诺说:“台上的那个,你是来砸场子的吗?”
一见是香菜,苏思诺气不打一出来。
拢了一下有些汗湿的乌发,她抱起手来,摆出高冷的女王姿态,“你们百悦门是歌舞厅吧,既然是歌舞厅,我来到这里跳舞,碍着你了吗?”
“下面那么大一个舞池你看不见是吧,你长眼睛光出气儿呐,还有,你碍着的不是我一个人,现在这样的这个台子,是我们百悦门姐妹工作的地方。你这样让她们怎么工作呀?”
苏思诺哼笑一声,“我就占这么小一块地儿,碍不着你们什么吧。”
“既然你说碍不着,那你就继续跳吧。”香菜对现场的音乐演奏团说,“她来砸场子,你们还帮着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让台上那些干站着的姐妹们以后在百悦门还怎么混啊?按部就班,按部就班——”
现场响起了熟悉的爵士风音乐。
苏思诺还不从台上下来,好像丝毫不受刚才香菜那几番话的影响,随着音乐缓慢的摆动身姿。
她还没扭几下,她身后有一个舞女上前来不着痕迹的将她撞开。
接着。那些原本被苏思诺抢了风头的舞女们一个一个上前来,总是会找机会为难苏思诺,不是撞她就是踩她,慢慢的将她挤到了舞台的边缘。
苏思诺气急败坏,朝台上和香菜所在的方向各瞪了一眼,最后甩手愤然离去。
她下了台之后,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士拦住她。“小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喝一杯呀!”
苏思诺面色不快,“你们走开,别在本小姐跟前碍眼!”
“不喝酒。那咱们一起跳舞?”
苏思诺大发脾气。“本小姐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滚——开——”
她拒绝人的方式引起其中一个人的不满,“装什么清纯高贵,我们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
另一个人说:“算了算了,伺候她这种女人。还不如让百悦门的姑娘们伺候咱们呢。”
苏思诺眼前那些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个干干净净。看着他们一个个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突然间怒火中烧,狠狠跺了几下脚,心中对香菜的恨意越发加深。
这些无知的男人不过就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旦让他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们还不是要拐回来像哈巴狗一样奉承她向她献殷勤!
接着她又被几个男人缠上,还是苏思远帮她解了围。
苏思远一路将她拉出了百悦门。
到了马路边上,苏思诺将他甩开,脸上写着“本小姐心情很不好”,“你别碰我!”
苏思远快要跪下来求她,“大小姐,我当你是出来玩的,不是让你来闹人家场子的,在外面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那大小姐脾气?这是沪市,可不是香港,这是外地,可不是咱家,你以为谁都该像爷爷一样,把你宠到天上去啊!”
苏思诺知道苏思远对香菜有意思,当下对他厌恶起来,“你喜欢她,当然是帮着她说话了!”
“这件事说穿了跟她没关系好不好,还不都是因为你爱出风头。你以为她是在故意找你的茬吗,她把你赶下台也是为你好。”
苏思诺不信,拔高声音哭笑不得道:“她会为我好?”
苏思远是在说笑话吧!
“沪市治安这么乱,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名女性被奸/杀?”见苏思诺露出惶恐之色,苏思远继续说,“那有些坏人专挑像你这样的公众人物下手,你还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似的。”
“就算是这样,那个丫头也不会那么好心!”
“你知道什么是好心吗?香菜只是不屑巴结你。话我说到这里,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苏思远将苏思诺一个人丢在大街上重回百悦门,后者孤零零地站在路边,回想起苏思远刚才的那一吓人的番话,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充满了畏惧的双眼不由自主的向黑暗深处看去,生怕会有劫色的歹徒跳出来对她行凶似的。
百悦门中。
薄曦来找到香菜,跟她打商量,“香爷,你那么出风头,把我这个经理置于何地呀!能不能求求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薄曦来欲哭无泪,每次场子上出了乱子,虽然二爷责备的第一个人总是香菜,但到最后他才是那个真正受到惩罚的人。他这个月的工钱已经没剩多少了,再这么苛扣下去,可能就要倒贴了。
“薄经理,不是我说你,你要是能像我一样英明果决的话,别说区区一个大堂经理,百悦门副总的位置都是你的。”
薄曦来心中一动,“真的?”
其实说实话,他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
香菜拍拍他的肩,装模作样地鼓励他,“加油哈。”
薄曦来鼓足干劲儿,力争上游。
香菜的心里觉得好笑,这家伙真好忽悠。
“诶诶——”
没走两步的香菜收起得逞的奸笑,回头正色对薄曦来道:“什么事?”
“二爷刚才找你呢,你上去看看呗。”
香菜暗自唏嘘,她还以为薄曦来回过神来了。
她往楼上的办公室去找藤彦堂,后者正对厚厚的一沓照片发愁。
照片上的人都是他奶奶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不同的。
见香菜如见救星,他舒展眉头对香菜道:“有件事,你得帮我——”
“什么事啊?”
“关上门再说。”
按照他的话,香菜将门掩上。
“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啊?”
藤彦堂像是在委以重任,一脸的郑重,“假扮我女朋友。”
香菜愣了两秒,歪头说:“只是假扮?”
藤彦堂面色微动,深邃的双眼中似乎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幽幽闪动。
他绕了一圈,靠坐在办公桌上,将一根雪茄拿在手上,低头把玩,看似神态很从容,手上的动作却有些局促。
“其实……”
藤彦堂好像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太小,香菜没能听清。
香菜走进了一下,伸长了耳朵,“你说什么?”
“其实……”
“你一个人咕咕哝哝什么呢?”
这个男人到底想说什么?
在香菜走近时,藤彦堂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剧烈且干脆利落的动作将她带进了怀里。
此刻的藤彦堂像个春心萌动的少年,深情之下带着一点腼腆,望进香菜那狡黠的双眼,他一时失了方寸,难以维持以往的从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藤彦堂的双手紧紧箍在香菜的手臂上,“同样的话,你能不能别让我说那么多遍?”
香菜一脸无辜,“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蚊子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比你说话的声音大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288章 失手
“你脑袋瓜那么聪明,我就不相信你不明白!”藤彦堂焦躁不已。
何况他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香菜的神情如小鹿一般,让人不忍心责怪。她可以发毒誓,刚才真的没有听清藤彦堂在说什么。
藤彦堂愁得焦头烂额,狠耙了一把头发,又急又气直叹息。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不说我可走了。”香菜见不得男人这么婆婆妈妈。
藤彦堂一手抓着她不放,呲牙咧嘴的恨不得将香菜吃到肚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别扭,有些时候有些话说的很溜,可一到关键时候,偏偏难以说出口。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小毛孩子了,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了,居然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这么怂!
可恶啊!
藤彦堂咬着牙将心一横,豁出性命似的,视死如归道:“我在苏家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香菜愣了一下,一双眼睛渐渐笑成了月牙形状,有一种明媚动人的光芒自她眼中流出,天真无害的露着可爱的小虎牙。
藤彦堂一下看痴了,他当初就是被这样的笑容夺走了心神,并且往后再难以自拔。
他早就从这个笑容中看出来,这个小丫头就是一只披着兔子外衣的小狐狸。
“你在苏家说了那么多话,我哪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藤彦堂恨不得将这丫头揉碎了。一字一句狠狠道:“我在苏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包括爱我、对我一见钟情的话?”
藤彦堂以手遮眼,这么羞人的事,她一定非要说出来吗?
香菜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这么容易害羞,可想而知他在苏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深情告白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还真是为难他了呢。
从他身上发现这么新鲜的反应,香菜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你不是说那些话都是为了加强戏剧效果才那么说的吗?”
“……这句话是我离开苏家以后说的,不算在内。”藤彦堂有些有气无力,此刻他用手摸着脸,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脸上滚滚发烫。
真不想被这丫头看到这么窘的情态。
香菜挠着他红彤彤的耳垂。“藤彦堂。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啊!”
跟他比起来,香菜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根老油条。可她两辈子加起来,一次正当的恋爱经验都没有。虽说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次数难以计数。香菜不得不佩服讨厌堂的忍耐力。
这男人喜欢的这么久。也不告诉她一声。真能忍得住。
除非他对她的喜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深。
一想到这个可能,香菜一下心灰意冷了许多。
她正要从藤彦堂怀中抽身出来。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藤彦堂瞬间惊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香菜整个人推飞了出去,收敛羞窘的颜色,两秒之后进入了“藤二爷模式”,不再像是一个纯情的小男生。
“进来。”
薄曦来推门进来,一眼看见藤彦堂悠哉悠哉的靠坐在办公桌边上,他再低眼一看,发现香菜以奇怪的姿势趴在茶几与沙发中间。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的情况是这样的,香菜被藤彦堂推飞出去的时候绊到茶几,整个人向后栽去,又翻了个跟头,就这么掉进了茶几与沙发之间的夹缝里。
藤彦堂没给薄曦来多问的机会,“什么事?”
“二爷,张老板来了,说是你们之前约好的。”
“你先去帮我应酬,我过会儿就去。”
临走前,******有多看了香菜两眼,他实在好奇办公室里的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菜比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藤彦堂就将她整个人给推了出去……
香菜怒了。
她按着碰伤的后背从地上爬起来。
就她一脸吃痛之色,藤彦堂忙去搀扶。
刚才听到敲门声,一时情急想也不想就把香菜推了出去,他对下手不知轻重的自己懊恼不已。
“怎么样?”
香菜躲开他的触碰,“你别碰我!”
藤彦堂手一缩,眼神有些受伤,似乎尝受到了比香菜还深的痛苦。
香菜觉得自己的脊椎没有摔断,还真的要谢谢他藤二爷。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也不过就这点儿程度。
香菜面若寒霜,用冷冰冰的口气说:“我现在已经感受到你浓浓的爱意了,但是藤二爷,你这样的爱我真消受不起。”
她按着后背弯着腰,转身向门口走去。
藤彦堂一个箭步上前,将香菜的去路堵死。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今天让这丫头从这个门口走出去,那他们的关系恐怕会回到原点,说不定还会恶化到难以挽回的程度。
“别逞强了,赶紧让我看看!”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不给香菜反抗的余地,藤彦堂一步绕到她后背撩开她的制服,一看她背上多了一道鲜红的血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香菜的后背硌在了茶几的边缘,且有了这道瘀痕。
他更加自责,他明明是想用这双手拥抱她温柔地对待她,从来没想过要用这双手去真正的伤害她。
香菜拉开距离,冷着脸,“我早就对你说过,我的记性很好,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说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也不要再做让我印象深刻的事了。”
藤彦堂慌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里有消痕祛瘀的药,”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温柔口气道,“咱们先上药,上完药再说别的事好吗?”
香菜看了他一眼,然后撇开视线,眼前这个男人落魄的就像是被抛弃一样,让她心生不忍。
“药,你给我吧,你要我加班你的女朋友可以,除此以外多余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藤彦堂沉默了一下,“……好。”
他走到茶几前,回头看了香菜一眼,弯身将一盒药膏从茶几底下的屉子中拿了出来,又转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德一叠照片,将这两样东西一同交到了香菜手上。
“这些照片上的女人都是我奶奶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女朋友跟我奶奶见一面。”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药我拿走了,照片还给你。”那些照片上的相亲对象又不是给香菜准备的,她拿来何用?“什么时候跟你奶奶见面?”
“后天吧。”
“知道了。”
香菜转身去开门,只听身后的藤彦堂急声说道:
“香菜,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香菜口气淡淡,“我知道,也许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准备好。”
香菜离开后,藤彦堂独自在办公室里伫立了很久,满腔复杂的情绪皆化为熊熊怒火。
他转身一脚踹翻茶几,整个人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猩红的双眼中充满了狂乱。
他看着将香菜推出去的双手,竭力的压抑着手上的颤抖,如果不将身体里的这股愤怒发泄出去,他喜欢的那个女孩还会因为他的一时不慎而受到伤害……
藤彦堂唤来小北,“去把后院车库的那辆车开出来。”
小北目光微微一闪,后院车库的那辆车通身全黑,并不是二爷往常的座驾。一旦启用那辆车,就说明二爷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在上车之前,小北并没有多问,直到发动车子以后,他通过车子的后视镜看着藤彦堂那张被黑暗笼罩的阴鸷脸庞,“二爷,去哪里?”
“地下拳场。”
小北心中微微一凛,每次二爷匿名光顾地下拳场,当天或多或少就会有一个人在那里丧命。
小北缓缓驶动车子,他不敢问二爷受到了什么刺激,装作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二爷,刚才我转场子的时候,看见香菜姑娘在喝酒。”
那丫头酒量那么差,居然还喝酒?
“停车!”
车子刚一停稳,藤彦堂便从车上下来,大步往回走。
小北稍稍松了一口气,将车子倒回了车库。他就觉得提起香菜,一定会让二爷改变主意。
藤彦堂找到香菜的时候,这丫头已是大醉酩酊。
被她拉着一块儿喝酒的何韶晴是真没想到她的酒量会这么差,半巡还没过,这丫头就醉了。
藤彦堂脸色阴沉看着跟人碰杯的香菜:“上班时间喝酒,啊?”
香菜眯着醉醺醺的双眼瞧了他一阵,咧着嘴笑嘻嘻哼小曲儿似的说:“我受了工伤,老板放我假了~”
“放——”藤彦堂险些爆粗口,“我什么时候说放你假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
香菜霍地站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都以为她气势汹汹的这是要跟藤彦堂当面叫板,只见她打了一个酒嗝儿,说话颠三倒四,“呃,我送你回去!”
藤彦堂香菜拎出了百悦门,没坐车也没打车,徒步往林家去。
香菜走了一段后回过头来,虎视眈眈盯了藤彦堂一阵,“你一直跟着我,你谁啊?”
这丫头一喝醉,居然连他也不认识了吗?(未完待续。)
第289章 见奶奶
“你是不是想袭击我?”香菜将双手护在比飞机场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坡度的胸前,提放色狼一样对藤彦堂充满警惕,一双薰然的醉眼中盛着朦胧的夜色,还带着一点迷幻的色彩。
柔弱不过三秒,她对定在三步远处的藤彦堂挥了一下手,凶神恶煞起来,“想占我便宜,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见那边的人不懂,她缓缓招了一下手,说起话来语重心长,“我真心劝你不要打我的歪脑筋,我练过合气道、跆拳道、空手道、散打、还有......还有少林功夫。”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真跟我打起来,你是占不到便宜的!”
这可难说。
打得过你是毫无悬念的,打不过你那是故意让着你。
他藤二爷打小就在街上混,跟人比拳头还从来没输过。
藤彦堂见香菜晃晃悠悠朝他而来,上前两步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接着肩上就架上了一条小胳膊。一时间,带着酒精味的香甜气息扑来,他忍不住贪恋的深嗅,仿佛要将香菜身上全部的气息纳入到自己的身体中。
“我知道了,”香菜戳着藤彦堂心口的位置,脸上挂着“我懂你”的奸笑,“你想跟踪我,偷偷记下我家的位置,方便以后下手对不对?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她勾起指头指着跟家相反的方向,“我不回家了,我要往那边走!”
这丫头喝醉以后认得回家的路。却不认得他吗?
藤彦堂有些无奈,也有些火大,将刚抬脚的香菜打横抱起。
香菜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又颠倒了一下,须臾间眼前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一张俊逸的侧脸。
她愣了愣,脸上含着一抹娇羞,忽的笑的倾倒众生。
“公主抱~”
“回去我给你上药。”
她的身体是那么轻,轻得仿佛一下就会从他手上飘走。
藤彦堂隐隐不安的心中泛起了轻微的疼痛,有时候他对自己充满了怀疑,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喜欢这个丫头,他很害怕......害怕她一下又消失不见。就像她一声不响的去羊城。而他最害怕的是。伤害到她的,是自己。
香菜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他那心脏有力鼓动的声音就像是令人安心的催眠曲。
到了林家家门口,藤彦堂将昏昏欲睡的香菜放下。
“钥匙呢?”
香菜一手扶着门。一手摸向屁股。
咦?她屁股上的兜儿呢?
找遍了全身的口袋。她才意识到身上穿的不是常服。而是百悦门的工作制服。
“衣服没换回来......”
钥匙在她常服的口袋里。
“你哥呢?你哥在不在家?”藤彦堂问。
香菜抓着门上的大头锁,丢给他一个“你傻呀”的眼神儿,“没看锁在外面吗。我哥肯定不在家。傻了吧唧的。”
傻了吧唧?
藤彦堂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你说我什么?”
香菜没听到他似的,扶着门坐在台阶上。
芫荽听说明宣可能会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出国留学,心里头有点儿舍不得明宣这个辅导员,就想着趁着明宣还没走的这一段时间多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多学一点东西。
芫荽今晚没回来也是提前跟香菜报备过的,说是要在菖蒲学院的图书馆呆一晚上。
香菜双眼虚茫得望向夜空,一动不动,仿佛神游天外。
“这么晚了,你哥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哪儿去了?”
这对兄妹净会给他添麻烦。
青龙商会对芫荽的通缉令还没有撤销,而且他身上还带着革命党的嫌疑,麻烦在身,他浑然不知吗?
这个林家哥哥的神经到底是有多么大条?
良久之后,当璀璨的星光穿透渐渐稀薄的阴云,如石像一般的香菜终于开口:“我哥在跟明家的小少爷学习。”
“学什么?”藤彦堂不知明宣那小子能交给芫荽一些什么东西。
“读书啊,认字啊......”
“你哥?”藤彦堂有些无法想象那个山野小子喝了一肚子墨水会是什么样子。
听出他口气中的那一丝轻蔑,香菜淡淡的看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星月璀璨的夜空,“你不懂......不过我想你也许不是完全不懂,像我哥那样出身、过惯了平淡日子的人,一旦尝到了刺激又恣意的味道,是难以自拔的。何况有我这样的人在他前头,他会不知不觉的想要超越他的妹妹......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理解我这样的人的......”
这丫头是不是喝醉了在说胡话?
藤彦堂怎么有点儿听不懂啊。
他坐到香菜身边,随口问:“你有什么不好了解的?不是任性妄为,就是吃喝玩乐。”
香菜轻笑一声,“世人说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也对,就算我们是一类人,毕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什么傻话呢?”
香菜突然扭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痕迹,也不似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看上去很傻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一直想找个人倾诉,不能跟我哥说......那些不能跟任何人说的事情......算了,说出来你也不明白的。”
“说吧,我想听。”就算是醉话也好,他就稀里糊涂的听下去吧。“我想多了解你。”
“你是不会了解的......”香菜背靠在门上,望着在前世难能一见的明朗星空,“人啊。得到的东西越多,真正在乎的东西就会变得越来越少。我曾经接近过某个顶点,与那个顶点可以说仅仅有一步之遥,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我得到最多也是最深刻的东西就是......寂寞与无情,在那个时候,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平凡与平静。对生活在那样环境之下我的来说,平凡与平静无异于是末路。我的兄弟姐妹们是不能对我仁慈的......是绝路也好,是末路也无所谓了。对人生中只剩下空虚寂寞冷的我来说。说不定那真是最好的解脱,于是......我将自己暴露在了我兄长安排的狙击手的枪口下......”
香菜手上做了个举枪的动作,口中发出“砰”的一声。
藤彦堂心上悚然一惊,张大眼看着香菜。不错过一分一秒。
他现在已经不能确定香菜说的是醉话还是胡话了。
她现在酒醒了。还是......被另一个人俯身了?
“我以为我死了。但是没想到我居然穿越了......”
“你说你哥要杀了你?芫荽吗?”
“怎么可能,”香菜又用那种看傻缺的眼神看着他,“我就说。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的。”
香菜想要芫荽那样简单又闲淡的人生,每天与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伍也无所谓,但是芫荽却不甘平凡。在沪市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他的心变野了也变大了。他们兄妹之间的距离,好像也越来越远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一个服装设计师吗,”香菜进入自问自答环节,“因为我那傻了吧唧的母亲......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最爱的人能穿上她亲手设计的衣服,我小时候的衣服大都是她亲手做的,但是又一次她的设计稿被人偷了,导致后来我跟我一个姐姐穿着同样的衣裳出现在公众场合,那次真是出了很大的洋相啊......”
“你还有姐姐吗?”藤彦堂觉得香菜编的这个故事栩栩如生啊。
但是据他所知,他们林家就她跟芫荽两个孩子......
“啊,我父亲有很多孩子,跟土皇帝差不多。不管是你们荣记,还是苏家,根本就无法跟我家相提并论......”
藤彦堂无法抑制心中的惊讶。
香菜,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样的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跟她说的这些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比起来,他心里的那点儿秘密无足轻重。
他心里藏着一团阴暗,无法与香菜诉说。
别人看到得他只是所谓的藤二爷,却看不到他心里头藏着的那头渴望嗜血的魔鬼!
所以,他想要接近香菜,同时又害怕伤害到她。
陷入思绪过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藤彦堂一扭头,就看见香菜靠在门上睡着了。
他无奈苦笑了一阵,起身看了看门环上的那只大头锁,然后用两手抓住狠狠一扯——
咔嚓一声,锁就那么开了。
他将香菜抱起来,往院子里去。
......
第二天,日上三竿,香菜宿醉而醒。
大概正是宿醉的缘故,她脑仁一阵一阵的抽疼着。
她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记忆只停留在昨天跟藤彦堂闹掰的时候,然后......好像拉着何韶晴一块儿喝酒,再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百悦门的酒保制服,昨天晚上她没换衣服就回来啦?
可是不对啊,钥匙在她常服的口袋里,昨晚上芫荽又不在家,她是怎么进门来的?
香菜扫了一眼周围,除非她再一次穿越了,不然她不可能不认得她亲手布置的房间。
这里的确是她的房间没错,睡得也是自己的床。
闻到一阵米粥的香味儿,香菜食指大动,掀开毛毯下楼去,看到桌上有一碟咸菜和一筐熘好的馒头。
“哥?”
是她哥回来了吗?
香菜去芫荽房间看了一下,发现芫荽房里床上一片整洁,显然是一夜未归。
她抓抓乱蓬蓬的脑袋。走到院子里,看到院门大开着,锁头在门环上挂着。
藤彦堂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稀饭从厨房出来。
一看到他,香菜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羊城时的记忆涌上来——
她忙去检查门环上的锁头。
藤彦堂简直就是个怪物,在羊城的时候,曾经徒手掰开了一把锁!
特么的,他该不会是用同样的方法打开她家的门吧!
为了一把锁就那么紧张,藤彦堂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放心吧,锁没坏。坏了我赔你就是了。”
香菜刚刚放下心。想起昨晚的事,又紧张起来,“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
“没错,不谢谢我?”
藤彦堂大步进屋。将烫手的两碗稀饭放到桌上。
香菜知道自己酒量很差。也曾听何韶晴说过自己的酒品有多么令人不敢恭维。
她跟着藤彦堂进屋。小心翼翼的问:“昨天晚上,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藤彦堂目光微微闪动。说实话他昨天一晚上都在琢磨香菜说的那些话,有很多地方都搞不懂也没想明白,但至少有一点他很确定,这丫头的来历不简单。
既然香菜清醒的时候不提此事,他也不会戳破。
“你怎么不问问我昨天晚上趁你醉酒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香菜哼笑了一声,“没人的时候碰我这儿碰我那儿,对我说这样那样的话,各种羞耻,有人的时候马上吧立马装的一副酷拽的不得了的样子,你说你别扭不别扭?”
藤彦堂横眉冷对,带着命令的口气说:“赶紧吃饭,吃晚饭之后跟我去医院看我奶奶!”
知道藤彦堂是他奶奶带大的,所以香菜提起他奶奶的时候比较小心,“你奶奶住院了?”
“她那是没病装病,想逼我去相亲,结果一住院还真被检查出有病。”
“不打紧吧?”
想想藤彦堂的奶奶起码也有五六十了,年纪也不小了,身体素质不比年轻人。
“血压有点高。”藤彦堂坐下来拿起馒头咬了一口,“你昨天可是答应过要假扮我女朋友的。”
听他那口气,好像生怕香菜反悔似的。
想起昨天的事儿,香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她这背上也开始犯疼了。
她一摸背上有点湿滑,似乎是药膏。
她没有给自己背上的淤痕上药的印象,想必是藤彦堂帮她的。
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人前人后对她那是天差地别的态度。
吃完了饭,香菜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准备跟藤彦堂一起上路。
藤彦堂打量了她一阵,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你打算穿成这样去见我奶奶吗?”
香菜看看自己,身上的这身裙子,是她上回参加骆家宴会的那一套,还是她亲手做的,不过料子都是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本来挺好的一件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娃娃气。主要是她的身材太......无法让人直视了。
香菜说:“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裳了。”
“算了算了,到街上看看吧。”
藤彦堂要把香菜打造成奶奶喜欢的模样。
他知道奶奶喜欢那种端庄的女生,长相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只要性子好就行。
一路上,他一再嘱咐香菜,到了他奶奶跟前,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如果这一关过不了,将来吃亏的是他。
世和医院,特等病房。
藤彦堂与香菜并肩站在一位面目慈蔼的老太太面前。
藤老太太盘着双腿,一双三寸金莲般的小脚交叉搁在大腿上。她身形瘦小,身上的病服略显宽松。
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圆髻,将她干净利落的圆脸显露出来。
大约是她保养的很好,让人从她脸上找不到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微微上翘的两边眼角有着形状很漂亮的鱼尾纹,但不得不说的是,她略显得有些圆的双眼跟藤彦堂那双狭长的凤眼很不相像,只有那坚定的目光好像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在藤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是藤家的一个年轻女佣,名叫小花,穿着打扮很朴素,一身素色的斜襟上衣和一条长裤,脚下蹬着一双单薄的布鞋。她那双大脚板跟藤老太太的三寸金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在香菜打量她的同时,藤老太太也在打量宝贝孙子身边的这位看似端庄持重的小姑娘。
小姑娘刘海儿斜分,多余的碎发别再而后,模样极是招人疼。鹅黄色的长袖衫陪着一套淡雅的蓝色短裙,将人衬得更加靓丽了几分。
藤老太太在心里给这位小姑娘的外表打了个合格分,只是一看到香菜那能当麻将桌的一片平坦的胸前,和她那娇小的还没自己孙子一个巴掌大的翘腿,顿时皱紧了眉头。
“奶奶,这是香菜,我的女朋友。”
说着,藤彦堂不着痕迹的给一旁将他跟香菜带来的鲜花插在花瓶中的小花丢了个眼色。
小花在藤家伺候的日子不算短了,怎会看不出他们家大少爷的意思,她心领神会的暗暗点了一下头,然后凑到藤老太太跟前,小嘴儿极甜道:“奶奶,香菜姑娘跟咱们站在一块儿,您看像不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藤老太太摆出一副不大中意的样子,突然将抱在腿上的手袭向香菜的胸前。
胸口被抓了一把,香菜虎躯一震,接着屁股上又被拍了一下,更是让她夹紧菊花。
她如遭雷击,全身僵住。
老太太这是在验身?
藤彦堂也被搞得哭笑不得,“奶奶,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都还没有吃到嘴里的豆腐,就这么便宜了他奶奶。
藤老太太不再将香菜放眼里,板着脸对藤彦堂说:“彦堂啊,奶奶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那些照片你都看了吗?”
在他“女朋友”面前,说这样的话,不大合适吧.....
见奶奶绷着脸瞪着眼,到嘴边的叛逆话,他终是没能说出口。
藤彦堂老老实实的答:“看了。”(未完待续。)
第290章 办出院
290
闻言,香菜瞪圆了眼,嗖的一下朝藤彦堂飞去一记眼刀子。
“那一叠照片上的女孩儿,你居然挨个儿看了!”她那带着些酸味儿的眼神如是说。
藤彦堂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当然没看。但是我要说实话,奶奶会不高兴的。”
两人无声的对话,落在藤老太太眼里成了眉目传情。
她怒拍了一下创办,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我听说昨天柳姑娘在百悦门门口站了大半夜,你也没见她一面,是不是有这回事呀?”
藤老太太刻意板起脸来,显示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即使口气再怎么严厉,也改变不了她声音中独特的吴侬细语软糯的味道。
藤彦堂坐到床边,挨着藤老太太,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闹别扭的小屁孩,“奶奶,柳家的人这么快就跑来跟您告状啦?”
他瞥一眼床头边桌上的果篮,他昨天来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东西,想必是今天柳家的人送来的。
柳家的人赶在他们前头来医院探望奶奶,速度也够快的,
“奶奶,这果篮是柳家的人送来的吧。我看他们八成没有将您的身体健康放在心里,不是诚心来看你,是成心来跟您告我的状的。再说柳家的闺女一有点不如一不顺心,就跟家里的长辈说,然后他们还跑来在您面前咬我一口,我看那样小家子气的姑娘。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藤老太太本想严加斥责他,终是狠不下心来,再一听这番话,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影响,当即对柳家心生出几分不喜来。
想了想之后,她惋惜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柳家姑娘的性子太肉了,跟你不合适,可惜了那一副好身材,胸******大。一看就是能生养的。”
听了这话。香菜看看自己重要的两点部位,心中五味陈杂。
藤老太太拍着孙儿的手,跟个媒婆似的,“你看不上柳家的姑娘。那张家的。还有陆家的呢?那两家的姑娘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
藤彦堂无奈,“奶奶,我女朋友在这儿呢。以后相亲的事,咱们就不要提了啊。”
藤老太太瞥一眼香菜,眼中露出不满,再上下瞄一眼她那圈点不出来的身段,这种眼神更加明显。
她拉紧孙儿的手,用“你为何这么想不开”的怜悯眼神看着他,“彦堂啊,你看看,你再比比,这竹子精哪有我给你挑的姑娘好?那小屁股将来怎么给我生白白胖胖的曾孙子?还有你瞅瞅她那跟咱们家烙饼的鏊子一样平的胸能挤出几点奶来,将来怎么奶孩子?”
香菜懵了,生孩子这种事情,她还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跟藤彦堂合体后会诞出怎样的小怪物?好像还挺值得期待的。
想入非非的香菜猛甩了一下脑袋,她现在跟藤彦堂是假扮男女朋友的关系,结婚生孩子这样的事那是发生在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对象身上的,他们又没有开始真正的交往。
小花这时候插嘴道:“奶奶,我看香菜姑娘年纪不大,再养个一两年,身子长开了,肯定不比您之前挑的那些姑娘差。到时候香菜姑娘给咱们家少爷生出儿女,她要是挤不出奶,咱们可以请奶娘嘛。”
就算小花再怎么说的头头是道,也无法让藤老太太对香菜改观。
她越看香菜,就越是觉得不顺眼,索性把眼撇开,来个眼不见为净。
百无聊赖的香菜见藤彦堂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眼色,有点儿搞不明白。
这男人是哪儿抽着了不成,干嘛要对她挤眉弄眼?
他是想要她干嘛?这种情况下,除了抱着鱼不说话,她还能干嘛?
藤彦堂突然觉得心好累,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当真一点儿不假。他被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
他忍不住对香菜道:“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这时候怎么变哑巴了?”
香菜顿时悟了。原来这货是想要她说些话讨藤老太太开心。
她脑子里闪过好几个笑话,但是考虑到当下有点冷场,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她索性就这么愣着。
要是不让这丫头在奶奶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到底为什么要带她来见家长啊!
藤彦堂心里好悲哀。
香菜躲闪藤彦堂的逼视时,不经意间看到铁架上挂的输液瓶,
输液瓶上的标签,让她愣了一下。
她抓着那只输液瓶,仔细看了清楚,有些困惑道:“藤彦堂,你不是说你奶奶血压高么?”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医院诊断出的结果,具有权威性,藤彦堂对此毫无疑问。
香菜将输液瓶粘有标签的一面转到藤彦堂面前,“输生理盐水,不会让血压越来越高吗?”
藤彦堂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高血压这种病具体是由什么引起的,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高血压的患者需要限盐的常识。
他起身看那输液瓶上的标签,确认是生理盐水无疑,在奶奶健康红润却有些迷惘的脸上扫了一圈,目光又回到了输液瓶的标签上,不禁蹙起了眉首。
他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每年不是荣记帮衬着世和医院,这里根本不会有那么西药用在病人身上!但是世和医院为了牟利,居然拿他奶奶的健康开玩笑,不可原谅!
藤彦堂目光一冷,转而对香菜说:“你先陪我奶奶坐一会儿,我去给我奶奶办出院手续。”
办出院手续?
多么漂亮的借口。
他八成是去找院长的麻烦了。
香菜懒理他到底是去干什么。但是让她陪一个不喜欢她的老太太,她耐不下这性子。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藤彦堂眼里幽暗的光芒闪动了一下,刚说出这句话的香菜顿时觉得一股危险的气压在头顶散开。
她忍下改口的冲动,心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屈服。
藤彦堂信手翻了一下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做出来的画册,不经意的动作带着满满的威胁。
居然拿她的画册做“人质”!香菜对这个卑鄙的男人暗暗咬牙,面上言笑晏晏的做出妥协,“好吧,等你回来,我再走!”
待藤彦堂一离开病房。香菜将画册重新用缎子包好。
她没有包。将画册从家里带出来的时候,她随手扯了一块缎子包上。
这本画册,她是要回去的时候顺路带到锦绣布行的。
见她宝贝似的摆弄那本画册,藤老太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拉不下脸来问。就这么眼馋着。
小花从藤老太太的神色中看出她老家人对那本画册有兴趣。便代为开口:“香菜姑娘。你那本是什么东西呀?是故事书吗,可以给我们奶奶看看解解闷吗?”
香菜对小花的印象不错,这年轻的姑娘看上去比藤彦堂要大几岁。而且很会看人的眼色跟脸色。
“不是故事书,”香菜将画册重又拿出来,“是我画的设计图,做成了一个画册。”
小花凑过去,接过香菜手上的画册小心翼翼的翻开一瞧,眼睛不由大亮。
她惊呼了一声,“哎呀,这衣裳真好看!”
那画册是香菜得空画出来的服装设计图,全部都是不同款式的旗袍装。
姑娘家大都喜欢漂亮的衣裳,小花看到这本画册上的旗袍,喜欢的不得了。
她将画册拿到藤老太太跟前,与她老人家一同分享,“奶奶,您快看,这衣裳好漂亮,我看丽人坊的衣裳都比不上这些画上的衣裳!”
藤老太太勉为其难的看了一下,眼睛便不舍得从画册上挪开了,却装作一副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倒是忍不住问:“这些衣裳都是你画的?”
画跟设计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香菜要是较真儿的话,恐怕会引起藤老太太的反感。
她有点儿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于是耐着性子说:“是的。”
藤老太太忍不住对香菜刮目相看了一些,心想这小丫头倒是有一门好手艺。不过想要配得上她宝贝孙儿,光有这点儿水平是远远不够的。
她决定趁着孙儿不在的时候,好好地对香菜刨根问底。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我们家是农户出身。”
“哦,今年多大了呀?”
“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
......
一连接了藤老太太好几个问题,香菜对答如流,也不说多余的话。
在说到她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布行时,藤老太太的眉头皱了一下,“姑娘家,还是稳重持家的好,打拼养家那是男人的事。”
藤老太太是出身前朝,身上还留着封建社会的痕迹,她的思想守旧那也是很正常。
身为新时代女性的香菜表示,“我不想做那种在家里等着丈夫回来的女人。”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藤老太太的某种共鸣。她窒了一下,不禁正眼看向有勇气说出这种话的姑娘。
察觉到老太太郁郁寡欢,小花将没来得及看完的画册重新交回到香菜手上。
“香菜姑娘,你真是太有才了,居然能画出这么漂亮的旗袍,可惜我的脚太大,穿旗袍不好看。”说着,小花低头看向自己那一双大脚板。
香菜目测了一下她的身段,发现这妹子身材匀称,就是那双大脚略微突兀了一些,而且她的双腿也不是很纤长,尤其是大腿部位显得很粗壮,胯也比较大。
她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藤老太太给家里选丫头,也是按照她的喜好来了。
香菜说:“衣裳本来就是遮丑的,自然也有适合脚大女孩的款式。穿旗袍,再配一双跟比较高的高跟鞋,其实也挺好。”
小花想象着自己穿漂亮旗袍踩着高跟鞋走路的画面,一时间欣喜不已,又觉得很新鲜。
藤老太太忍不住问:“那我这种脚下的,穿什么样的衣裳好看呀?”
她倒要听听香菜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香菜恨不得把脸上的酒窝笑出来,小嘴儿上跟抹了蜜似的,“奶奶您穿什么样的衣裳都好看。”
“切~”藤老太太一副不喜她油腔滑调的模样。
热脸贴到冷屁股,香菜神情有些讪讪。
依她看,这小老太太也就藤彦堂能哄得住。
一般封建社会里出来的老太太都是比较刻薄的,不过藤家的这位眉目慈祥中带着年轻人的朝气,让人一看就知她不止保养的不错,心态上也保持的很好。
尽管藤老太太对香菜不喜欢,香菜对她倒是有几分好感,觉得很合眼缘,就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时候进来一名女护士,手上拿着一大瓶葡萄糖水,将铁架上没来得及回收的空输液瓶换下来。
藤老太太埋怨了一句,很不情愿的配合护士伸出手来,“彦堂不是去办出院手续了吗,怎么还要打针啊?”
见那名护士正要给老太太扎针,香菜忙拦着,“等等,我看你这瓶子上没标签,你给老太太打的什么针?”
那护士喏喏道:“这是葡萄糖水。”
“我说你们医院怎么回事?给高血压的人注射生理盐水,也不检查一下病人有没有糖尿病就打葡萄糖,你是当护士的,不知道老人很容易得这种病吗?”
护士无措道:“之前那瓶药用错了......”
“药用错了?”香菜哼笑一声,“我看是医院用错人了吧!自己不懂,就不要以为我们跟你们一样不懂。这针没必要打了,我们很快就要出院了。”
护士带着药水,狼狈的离开。
藤老太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以为这丫头是个乖巧的,没想竟是个烈性子。她孙儿那样的人,确实需要这种烈性子的姑娘才能管得住。。
藤彦堂办好了出院手续回来,说是要将老太太送回家去。
藤老太太不愿意了,“没病赖在医院,我也不回去!”
“奶奶!”藤彦堂无奈了,这小老太太一把年岁的人来,发起脾气来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小花再一旁温声劝:“奶奶,咱又没病,还住医院干嘛?”
藤老太太有点小委屈,只当孙儿不在面前的埋怨起来,“我住医院的时候,我一手拉扯到的宝贝孙儿还会天天来看我。我没病在家的时候,他都不说回来看我一眼!”
藤彦堂跟她讲起条件来,“我回去,但是您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给我安排相亲对象。”
藤老太太抬眼瞅了香菜一下,眼中闪过不满。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是同意了。”
藤老太太勉为其难,“行吧。”
先将孙儿骗回家再说,以后的事再慢慢安排。(未完待续。)
第291章 同出一款
藤彦堂给老太太办好了出院手续。
香菜跟随他们从世和医院出来,基本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小花扶着藤老太太坐到车上。
她们二人上车以后,藤彦堂仍扶着打开的车门,给迟迟不上车的香菜使了个眼色。
香菜看了一眼车里——
那辆红顶白身的老爷车正常的载客量不超过四人,而这其中之一就包括坐在驾驶位上掌握方向盘的小北。
此刻,副驾驶的位置空出来,定是给藤彦堂留的。而后面的两个位置被藤老太太和小花主仆占据。
香菜对藤彦堂说:“我就不上车了,”她扬了一下手上用缎子包好的画册,“我到布行有点事。”
藤彦堂敛着双眸,像是被来自头顶的耀眼阳光刺到,但不难看出他眼中正涌动着愉悦的神采和光芒。
“我们去荣记吃饭,顺便把你载过去。”
他说话的口气是那么不经意,不经意的让香菜心生一丝不快。
她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一件快递员手中的包裹,就算她是包裹,藤彦堂这个快递员能不能稍微重视她一下?
藤彦堂俯身对小花说:“花,你跟奶奶坐过去点。”
藤老太太吊着脸,面上显得很不大情愿,不过还是往里头挪了一点点,将位置稍微腾出来了一些。
藤彦堂觉得位置不够,“奶奶,再往里头去一点。”
隔着小花。藤老太太给孙儿甩了个白眼,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话的口气也很冲,“里头没位置了,那地儿已经够大了。那丫头瘦巴巴得跟竹子精似的,就她那还没你一个巴掌一半儿大的屁股能占多大的地儿啊?”
老太太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往边上挪过去了一些。
自己奶奶什么气性,藤彦堂还能不知道?
藤家的老太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回去以后要是将香菜在沪市所受的苦一一道出,奶奶肯定会软下心肠接受她。
另一方面,香菜今天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要是搁在平常。这丫头才不会耐着性子任由人奚落自己。
香菜搭顺风车。跟着藤家的人一块儿去了兴荣道。
到了地方,小北很自觉的去荣记酒楼先做安排。
下了车,香菜跟藤家的人招呼了一声,便往锦绣布行去了。
布行门口的那台抓娃娃机依旧炙手可热。来玩儿这游戏机的人远比光临布行的人多。
老渠怕那些来娱乐的人冲撞了布行的生意。从前几日开始就将机子稍微挪远了一些。要不是看这台机子能赚钱,他早就把它撤下来了。
香菜一到布行,就见渠家的三口和石兰围着店儿中央的那张梨花木桌吃饭。顿时就火了。
“阿西吧,我说过了吧,不要再店里吃饭!”
见她一来就大呼小叫的,老渠情绪上来,跟香菜对着吆喝起来,“你啥时候说过不能在店里吃饭了?你只说店里禁烟,可没说过不能在这儿吃饭!”
“有什么差别!”香菜是真的生气了,她觉得老渠对这家布行的重视不够。别看她平时不怎么在布行里待着,可在服装设计上也算是煞费苦心。“你闻闻店里都什么味儿!那饭菜的味儿都跑到布料上去了!”
老渠面色微微一动,心想自己在店里张罗着吃饭,确实有点儿欠考虑了。
这丫头先前说过店里禁烟,他并没有往味道方面上想,单纯的以为她那意思是生怕一不小心在布行里引发火灾。
香菜事前没有说清楚,也有不对之处。
老渠自知有欠周到,却放不下长辈的身段承认错误,依旧板着脸,蛮横说道:“这是我的店,我想在这儿干啥就干啥!”
石兰就是个在这儿做工的,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话。藤家的小妞妞就是个小孩儿,大人说话没她插嘴的份儿,跟石兰的反应一样,咬着筷子不说话。
渠道成笑了笑,说:“赶紧吃,吃完了把门开开放放气儿。”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
老渠将筷子拍桌上,起身背着手踱到架子跟前,趁香菜和妞妞说话的时候,他捞着挂架上的一匹料子,将自己的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还真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饭菜味儿,老脸上闪过懊恼。
他将布料放回去,并抚平上头的褶皱,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
香菜用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当场也不戳破,只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给这老家伙留点儿面子。
“妞妞,放暑假了吧?”
香菜对藤家的小妞妞再怎么和颜悦色,后者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怕她。
这个大姐姐的本性好可怕,一发起火来比学堂里最严厉的教书先生还要厉害。平日里挺活泼的妞妞,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还有半个月才放暑假,今天是休息日。”妞妞老实作答。
似乎不忍看妹妹精神上受到香菜的摧残,渠道成用筷子敲了一下妞妞手上抱着的饭碗,“快点吃饭。”
妞妞忙往嘴里扒饭,恨不得将小脸儿埋进碗里面。
估计是渠家的店还没转型之前吃了太多糕点的缘故,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妞妞有点儿胖,不过圆圆的身子挺可爱的,很是招人喜欢。
渠道成见老渠还在那儿闹别扭,有些无奈,“爹,你也赶紧来吃饭。”
老渠拉长着脸,哼哼唧唧的背着手走来,重又坐下端起碗筷。
香菜一看这桌上的饭菜,就知是荣记酒楼的。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差距啊,这就是伙食上的差距啊。她跟她哥天天在家馒头粥小菜,平时省的在在市场上割几两肉能分好几顿吃,哪有功夫和闲钱跟渠家的人一样大吃大喝。
四人草草吃完,石兰将碗碗盘盘收拾起来给荣记酒楼送去。妞妞帮着老渠将桌子收拾干净,重新将茶具摆上。
渠道成将店门开到最大,甚至把布帘也挽了起来,将香满四溢的饭菜味道放出去。
老渠将这几日抓娃娃机得到的收益清算给了香菜,事前还很贴心的将那些零碎的铜元拿到银行兑成了现大洋。
足足有六块现大洋,估计零头都跑到老渠的口袋里去了。
香菜也没跟他计较这些。有钱大家一块儿赚嘛。
老渠也不是在那台抓娃娃机上没有丝毫的投入。之前香菜准备的那些娃娃早就被来拼手气的人捞了个一干二净。她最近将精力投入到了服装设计上,也没闲工夫天天做布偶。
现在机子里的娃娃是老渠花钱从别的地方买来的,机子里装的电池也是他买的;怕机子丢了,晚上在布行打烊前还要把机子推到店里头——他从收益中抽走一部分也是应该的。
眼下这几天功夫。一台小游戏机赚来的收益比布行还要多。老渠心里到底是不平衡的。甚至还有人专门上门来问他这台游戏机要不要出手。开出的价格很是心动。有好几次他都想要不要背着香菜把抓娃娃机给偷偷卖掉,就借口说出被盗了......
这样的念头每每一起,老渠都会生生掐断。
这台游戏机是烧钱的玩意儿。也存在着误人的隐患。
这几天他亲眼所见,很多人玩上了瘾,一次又一次的往机子里投钱进去。这些人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把娃娃从机子里抓出来,他们已经沉迷在了这个新鲜的玩意儿当中。
还有一次,石兰玩这台游戏机大半晚上没睡觉,第二天顶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老渠知道之后,狠狠把她给训了一顿。
这种能让人不务正业的玩意儿,他才不会让那些黑心的奸商拿去祸害人。
香菜刚将到手的银元用缎子包起来,布行里就来客人了。
大驾光临的还是她跟渠道成的熟人,江映雪。
江映雪身后还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丫头姚薇。
渠道成之前有一段时间对江映雪心怀情愫,江映雪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大家心照不宣而已。之后因为一块宝石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自那以后,渠道成便对江映雪死心,再没去百悦门瞧过她。
不愉快的事情过去是过去了,但不代表它没发生过、不存在。两人见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江映雪不知道渠家是锦绣布行的大东家,以为这里做主的只有香菜一个人,今儿逛街想着来看看,见到渠家父子之后不自然了一瞬后恢复镇定自若。
渠道成曾在江映雪手底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心疼宝贝儿子的老渠见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露出好脸儿。
渠家父子都没说话,香菜将江映雪招呼着坐下,还吩咐从荣记酒楼回来的石兰赶紧上茶。
“今儿你算是来的巧了,这几天我设计了几套新样式,给你看看——”香菜左右瞅不着画册,便问老渠,“渠老板,我带来的东西,你给我放哪儿去了?”
老渠臭着脸,略显不情愿的走进后台。
江映雪有些迫不及待,“衣裳呢?”
“别急嘛。”
江映雪撇嘴,要不是她真心喜欢香菜设计的衣裳,至于这么着急?她在别家铺子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和反应。
老渠将画册经由香菜的手递给江映雪。
江映雪稍微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香菜说“设计了几套新样式”所表达的并不是“衣裳是现成的”意思,不禁有些失望。
捧着画册翻看,看那一个个人形模特上穿的都是她从未曾见过的款式衣裳,还有各种各样的搭配,江映雪一双美目中黯淡的失望之色一扫而光,被惊喜取而代之。而且她每翻过一页,她眼中的惊喜之色就会越浓一分。
石兰凑到老渠身旁。有点小激动的指了一下江映雪。
老渠又没眼瞎,当然知道上门来的是大名鼎鼎的江映雪,也看到她身上穿的那身旗袍正是出自他们锦绣布行。
江映雪今天出门穿的是香菜推销给她的那件上头用金线绣着双凤相唳的白底半袖长旗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旗袍上的这对金凤像是活了一样。
这身旗袍的做工与绣工都充斥着一股子匠气,江映雪本人却很喜欢衣裳在阳光下产生出来的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的效果。也为此,她今天逛街,走了许多路。
江映雪看完了画册,又重头翻阅,刻意收起意犹未尽的模样对香菜道:“这上头的旗袍。每一样都给我来一套。”
听到这样的话。香菜固然高兴,但也不能不考虑到布行的现实情况,“那啥,我们锦绣布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这点儿人手。短时间内肯定来不及把画册上的旗袍都做出来,你还是先挑一两款你最喜欢的吧。”
江映雪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但自己的愿望不得以满足。难免也感到遗憾。
她又将画册翻看了一遍,挑出一件宝蓝底色的缎子制成的旗袍,旗袍上有古铜色复古的花纹样式,看上去十分高贵大气,这身旗袍是无袖的,衣襟打横几乎与双肩持平。
之前香菜说她膀子有点粗壮,不太适合穿无袖的衣裳。但她之所以考虑这身无袖的旗袍,不单单是喜欢它的外形,还因为它搭配了一件针织带有蓝晶石装饰的小披肩。披肩完全可以补足她身上的这一点缺憾。
之后江映雪又挑了一件素锦旗袍。与她刚才看中的那身蓝旗袍比起来,这款素锦旗袍并不算出挑,唯有深v领口让人耳目一新。
选中了这两套,江映雪仍爱不释手的捧着画册。
香菜不得不承认,江映雪很有眼光。
其实画册中还有比她选中的这两身还要华丽的旗袍装,但江映雪看中的不是华丽,而是适合自己。
江映雪看了一眼正抓着扇子狠劲给自己扇凉的姚薇,用一种淡淡的口气道:“帮我从丽人坊买的衣服都扔了吧。”
姚薇一听,愣了愣之后大为可惜,“小姐,这些衣服可是你花了一百多大洋买来的啊!”
就算小姐不想要,送给她穿也成啊!她捡小姐的便宜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江映雪用淡淡的口气说出那么任性的话,香菜不禁失笑,“丽人坊的衣裳有那么入不了你江大小姐的眼吗?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啊?”
怎么说丽人坊的招牌摆在那儿,客户群针对的优势那些高品位的名媛贵妇,出品的衣裳应该不会太差。
江映雪抬起目光,看向香菜,“你要感觉到荣幸,我一点儿也不反对,但是你确定你没有感觉到危机?”
江映雪这话从何说起?
虽说同行如冤家,但还有一句话叫“同行如远没关系”。那丽人坊跟锦绣布行之间隔得说不上是十万八千里,至少到现在位置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香菜眼红丽人坊的客户群不假,倒还不至于因为丽人坊的存在感到如临大敌。
一见香菜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江映雪顿时就觉得这丫头快无药可救了,就算她“恃才傲物”,也不能把她最大的敌人不放在眼里。
“薇薇,把我从丽人坊买的衣服拿出来。”
一听江映雪说不扔了,姚薇松了一口气,细想她这句话的含义之后,又觉得不大对劲儿,心想小姐要她把衣服拿出来,是不是要送给别人?
心中纵有不舍,姚薇还是不敢违抗江映雪的命令,不情不愿的将衣裳拿出来。
一共七身旗袍,每一件旗袍的款式都大同小异,清一色露背款式,只是花色不一样。
看到这七身旗袍,香菜脸色蓦地一变,就连在场的老渠和石兰也震惊了。
石兰顾不得矜持与礼貌,扑上去从姚薇手中夺过一身印有富贵花开花色的旗袍,抓着旗袍胡乱翻看着旗袍的前后襟,双眼瞪得越来越大。
惊讶之后,老渠脸上爬上一层怒色,也抓起一件旗袍跟石兰的动作如出一辙。
一旁的渠道成和妞妞兄妹相视了一下,都是一脸的莫名,不明白老渠和石兰为何会这样的激动。
“这......”石兰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无法描述清此刻的心情,但是她清晰的感到了一点,那就是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老渠扯着手上那身旗袍的衣襟,质问江映雪,“这怎么回事?”
江映雪不为所动,一脸闲淡的喝茶。因她心中对渠家父子抱有愧疚,并没有端着架子。
“这种款式的旗袍,现在是丽人坊的招牌,据说昨天才上架。”
一旁的姚薇忍不住附和道:“是啊是啊,七件旗袍一共一百多大洋,平均每件差不多有二十大洋,衣服虽然贵了一点,但是可抢手啦!”
老渠怒不可遏,“这种款型,明明是我们锦绣布行出去的,怎么成了他们丽人坊的招牌啦!”
“他们不止这么说,还拿我打广告呐。”江映雪说。
正因为丽人坊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径让她心寒,买了衣裳的她没有当场穿上,看着跟锦绣布行卖给她的旗袍几乎同出一款,她就觉得很是别扭,要是穿在身上,心里还不知是一番什么滋味儿呢。(未完待续。)
第292章 开会
丽人坊原就名声在外,这次借着江映雪的名气,拿着香菜设计出来的款式当做上市的新品,肯定是赚翻了。
石兰气红了脸,通红的双眼中浮现出湿意。
她终于体会到当初被她偷钱的那个老板,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东西丢了也就丢了,丢了再找回来就没关系。但是他们锦绣布行不是弄丢了,而是辛苦做出来的这件东西是被人家给偷去了!
石兰哽咽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丽人坊这简直就是强盗行径!
“诶诶,这种事情一看就明白了,咱们的衣服被人模仿了,大家都看开点看开点——”
发生了这样的事,香菜确实有点小生气,但还不到动真怒的那种程度。
其实,她早就预见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可能只有一家丽人坊在模仿他们锦绣布行出品的衣裳的风格,将来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商家这么做。
要是因为这样的事儿生气,那以后可是有他们锦绣布行受的。
老渠越想越气,终是忍不住,抓紧了手上的旗袍,就要往外走,“我得找丽人坊的老板理论去!”
香菜给渠道成打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去拦着老渠。
“爹,你这是做什么。”渠道成觉得自己的爹有些小孩子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只凭他一张嘴,能理论的清楚?
越是在这事儿上纠缠不休。反而会更加让丽人坊名声大噪。
再说他们锦绣布行只是一家才做起来的小布行,跟丽人坊那样名声在外的大商家闹矛盾产生纠纷,纵然他们锦绣布行背后有再大的势力,也是以卵击石。
香菜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相关法律还不完善,这个时代的人品牌意识也不高更不清晰,就因为款型风格被模仿去找人家理论,反而越说越乱,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被儿子拦住,老渠也没断了去意。他就是有些不明白香菜怎么还能坐得住。
“你跟我一起去找他们!”
他心想香菜毕竟是这种款型旗袍的原始设计者。把她拉到丽人坊,锦绣布行就占了三分理儿。
香菜把腿一翘,摆明了不跟他去凑那个热闹,用轻松的口气说道:“你以为把我拉去就等于是胜诉了吗?他们不就是模仿了一款咱们的衣裳。又不是把咱们整个锦绣布行给霸占了。那大街上卖的糖葫芦还有那糖人儿。不都差不多一个模样。要是真为这么一点小事计较,大家都争得脸红脖子粗,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
老渠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自己是瞎着急。
设计露背款旗袍的原主儿正在那儿优哉游哉的坐着呢,她这么大气性的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说不定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老渠如是想到。
有一点,他感到很不满,“你怎么能拿着自己设计出来的衣裳跟大街上的糖葫芦、糖人儿比?你能跟那些工匠一样,能用小一阵儿功夫把东西做出来?”
他这话明面上是贬低香菜不如那些工匠的手活儿,暗地里却是在褒奖她做出来的衣裳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都能拿出来相提并论的。
“你有那损我的功夫,还不如在心里或者是嘴上损一损丽人坊给大家解气呢。”香菜觉得该给锦绣布行的诸位灌输一点超前的意识,喝了一口凉茶润口,做足了准备才接着道,“虽然咱们锦绣布行才开起来,但做的不只是产品,还有创意,在质量和品质上力求卓越,说白了就是三点——高端、大气、上档次。在这点上,你们是不是承认,连丽人坊都比不过咱们?”
对穿衣打扮有很高要求的江映雪,听了香菜这番话后不置可否,虽然有点儿不太愿意承认,但不如丽人坊高产高效的锦绣布行确是她迄今为止最中意的一家服装店。香菜设计出来的所有衣裳,都让她耳目一新,
香菜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毕竟她在那些复古的服饰上加入了很多现代流行的元素。
趁着大家慢慢琢磨她的话时,她又说:“丽人坊随随便便挂出一件我设计出来的款式当做招牌,他们也就这点儿能耐了,我觉得做出这个决定丽人坊的老板不够高瞻远瞩,我相信就算咱们不去找他的麻烦,等不到多久以后,他也会吃到苦头的。我告诉你们,以后‘锦绣布行’这四个字就是咱们的招牌,咱们做的是不带重样儿的品牌,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众服装。”说着,她看着江映雪,一脸认真道,“所以我们店儿里的衣服可能有点贵,你能接受吗?”
江映雪优雅的向香菜展示手指上戴着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翡翠戒指,“你看姐像是缺钱的人吗?”
这样的土豪顾客,当然是来的越多越好了。
老渠被香菜一下搞得哭笑不得,心想敢情这丫头刚才说的话都用来抛砖引玉了,说什么要力求卓越,追求高大上,统统都是冠冕堂皇的屁话。他们锦绣布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追求利益!
香菜和江映雪谈起价钱来,“考虑到各种因素,每一款衣服价钱也会不一样,都不会低于你从丽人坊买来的这些衣裳的单价。如果你在价格上有什么要求,请尽早提出来,但是在此之前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锦绣布行的衣裳不是越贵越好看,也不是越便宜就显得很差,以后我们锦绣布行卖给你的每一件衣裳都会和你心意。”
听到这样的话,江映雪表示很满意。“价格上,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们的效率能高一点。”
她还是想尽快穿上那些漂亮衣裳。
香菜给还是觉得有点委屈的石兰打了个眼色,“石兰,你看看那件蓝旗袍,你能用多长时间绣出来。”
画册在江映雪手上,石兰总觉得江映雪身上散发着难以让人靠近的气息,她有点不太敢靠近这个女人。
江映雪自知自己的气场对普通人来说过于强大,当然也有那么一点儿自傲。她恋恋不舍的将手上的画册经由姚薇的手交到石兰手上。
画册上展示的正是江映雪看中的那身宝蓝色旗袍,石兰看着旗袍上的单色花纹。细细琢磨了一番后作出答案。“最快三天吧。”
香菜对石兰颔首后,对江映雪说:“好,七天以后......”
不等香菜把话说完,江映雪就激动起来。活像谁踩了她的尾巴似的。“她不是说三天吗!”
三天。她都有点等不了!
香菜不耐的看着这个猴急的女人,“三天还只是最快的保守期限,在这之前。我还要选料子,把底子给裁出来——光那件小坎肩儿,你以为不花功夫吗?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哪儿去找那件小坎肩儿上的装饰呢!”
为了能尽快穿上美丽的新衣服,江映雪自然不会故意为难香菜,想了想后决定给香菜分一下忧。她又亮出手上的那枚翡翠戒指,晃得香菜一阵眼花。
“之前我去的那家珠宝行不错,里面有很多漂亮的饰品,我把地址给你,你有功夫可以去瞧瞧。”
“贵不贵啊?”
听香菜那口气,突发好心的江映雪不高兴了,“就算是贵,你也要去!我很喜欢那家珠宝行的东西!你只要提我的名字,那里的老板不会为难你,肯定会给你折扣的。”
能把喜欢的东西搭配的好看一点穿戴在身上,这也是爱美的女人一点小小的心愿。
香菜同意之中,江映雪给她留下了那家珠宝行的地址。
当香菜吩咐石兰给她量身子的时候,江映雪又不愿意了,“上次你不是给我量过了吗?”
“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你能保证自己身上的肉一点儿没长、一点儿没少?”
江映雪铁青着脸,任由石兰拿皮尺在自己身上比划。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她是一方面,主要是要这么僵立着很长一段时间,感到有点不耐烦。
锦绣布行在采集顾客的身体数据方面很仔细,除了测量一些肩宽臂长等基本肢体的各个部位,而且有时候会提一些很无礼的要求,因此还吓跑了好几个上门来的客人。
留下了从丽人坊买的衣裳、珠宝行的地址,和身体的各项数据,江映雪便带着丫头姚薇走了。
她们一走,香菜就把停止营业的牌子给挂上了。
“这么早打烊?”老渠有些不解,随即意识到可能是要去丽人坊找茬,顿时又兴奋起来。
“不打烊,开会。”香菜将门口的布帘放下来。
“开会?”
“既然出现了问题,咱们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然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
老渠一琢磨,觉得也是,便搬了小板凳,坐门口盯着外面,防止不远处的那台抓娃娃机被人偷偷搬走。
渠道成本想带着妹妹妞妞一块儿走,却被香菜留下来了。
锦绣布行真正意义上是渠家的,他们不能对自己家经营的这个布行在未来的发展方向没有一点了解。
香菜叶希望他们兄妹能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解决眼下正面临的困境。
既然选择留下来了,渠道成觉得不表个态不行,于是耿直道:“锦绣布行才起步,刚开张没多久就遇到这样的事,确实有点让人受打击的。咱们不行的衣服做的是真的好,我想以后不止丽人坊,还会有更多大大小小的同行商家行与丽人坊一样的流/氓之事。不过我觉得香菜之前说的也对,咱们做的不是大众服装,咱们要独树一帜,就没必要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石兰拿着江映雪留下的其中一件旗袍,心里面还是有点难接受。“物以稀为贵,咱们辛苦做出来的衣裳不重样儿卖出几十块银元也说得过去,丽人坊他们模仿咱们的衣裳做出来这么多同款,一件居然能卖出二十块,总觉得咱们是在为他们作嫁衣裳!”
香菜抬手朝愤愤不平的石兰点了一下,“石兰你说到了点子上,却没有把眼光放开来看,凡事都有两面,据我了解,丽人坊但凡出一件新品。新品的价钱便会居高不下。现在的人都觉得东西越过越好,像丽人坊那样世俗又出名的服装店就算衣服的品质再差,也不会将衣服的价钱压下来。那样做的话,无疑是在砸他们自己的招牌。他们偷咱们设计出来的款式卖。只能谋取一时的暴利罢了。他们的门面撑不了多久。你们别忘了他们丽人坊针对的客户群是那些名媛贵妇。身份越是尊贵的人,对穿着打扮的要求就越高,尤其是在出席比较隆重的场合的时候。她们总不会希望在某个场合看到有人跟她们穿样式差不多的衣裳吧。”
她灌了几口凉茶,瞄了一眼石兰手上的旗袍,接着说:“这样的衣裳,丽人坊卖出去的越多,穿的人就越多。穿的人越多,这样的衣裳就成了大众服装了,就觉得没什么新鲜感了。丽人坊高兴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等这股劲头一过,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你们都别愁眉苦脸了。”
渠道成毕竟是学经济出身的,一下就明白了香菜所说的“供过于求”的道理。
石兰丢下旗袍,将桌上的画册拿起来,显得很是小心翼翼。以防被模仿的事再次发生,这本画册还是要保管妥当的好,尤其不能给同行的人看。以后店里再来客人,她可要擦亮了眼睛。
老渠心里不平衡的感慨了一句,“丽人坊做的这叫什么事儿,也太不地道了,还真是同行如敌国啊——”
“像丽人坊那样底蕴深厚的铺子,肯定和一些大的织染厂和服装厂有合作的,他们的供应速度比咱们这小布行快,供应量也比咱们大,咱们就这点儿人手,确实不够。以后我得空,会尽量来布行帮忙。”
说罢,渠道成下意识的看了石兰一眼。
香菜一下愣了,渠少爷这眼神儿不太对劲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
说来布行帮忙的话,肯定不是诚心的,他来看某人才是真心实意吧。
香菜看懂了,却不戳破。
妞妞挨着她哥哥,小嘴甜甜道:“等放暑假,我也来布行里帮忙!”
听香菜干咳了一声,渠道成忙收回了粘在石兰身上的目光。
香菜装模作样,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不过说话的腔调有点怪怪的,“既然咱们追求卓越,那就在布行里再多下点功夫,要布置的让客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什么宾至如归,咱们是布行,又不是旅馆。会不会说话!”老渠嘟囔了一句。
香菜看他一眼,用强调的口气,“以后再不要在店里吃东西了,也不是所有有味道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布行里来,像是什么空气清新剂还是可以有的。”
石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喜色,“这附近有家花店,咱们可以每天买些鲜花摆在布行里。”
老渠皱了皱眉头,考虑到有人会对花粉过敏,他不建议这么做,“还是改用熏香吧,对人的身体也好,让人闻着也不难受。”
香菜看向空空如也的玻璃橱窗,顿时伤脑筋起来,“橱窗也该利用起来了,就是人形模特......”
她倒是有遇到专门制作人形模特的几家铺子,但他们做出来模特就是个铁架子,连脑袋和整个下半身都没有。她一直没能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就让橱窗这么空着了。
“把头那边有家蜡像馆.....”
老渠刚提起这事,就被香菜反驳了。
“不行不行,蜡像搁太阳底下一晒,都化了,”
石兰帮不上什么忙,有些失落。
渠道成似乎不忍见她这般,于是开口道:“模特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现在就像是个想要夺取某人注意力的小孩子。
香菜忍不住逗他,“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形模特,尽量提出来。”渠道成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自己一定能办成。
其实他把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回头还是要指望他们学校的那批学生。
“那好吧。”既然渠道成向出一份力,香菜不会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我觉得还要给咱们不行扩充一下人手,招两个腿脚好的外销员,再多收几个像石兰一样靠谱的绣娘。”
石兰抿了一下嘴,将冲到嘴边的逞强的话吞回到了肚子里。她一个人的能力确实有限。
考虑到石兰可能会有些不痛快,香菜放轻了声音接着说:“石兰,绣娘的圈子,你比较熟悉,你看能不能拉几个可信的绣娘来,带带她们。”
一股责任感在石兰心中油然而生,抵消了她方才感到的郁闷。
她点头,重重地“诶”了一声,应下这件事。
“渠老板,之前我跟你说的服装吊牌,也得赶紧做出来了。”
“我知道了。”老渠淡淡道。
他对服装吊牌的事,一直很上心。他跑了好几家大工厂,人家都不愿意接单。
就那么一块小小的服装吊牌,居然有那么高的要求,生产量还小,既费工费又赚不了几个钱,那些大工厂当然不愿意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了。
跑了一家小工厂,老渠才好不容易才把单子递了出去。服装吊牌赶制出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293章 万宝坊
这两天,为了收集材料,香菜没少顶着毒日头在外头跑。
江映雪给她说的珠宝行,名叫“万宝坊”。
万宝坊深藏在街巷中的一座三层高的小洋楼里,前街后坊,毗邻镖行,算是闹中取静。整座楼房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碉堡,每一面墙都是用进口的实心清水青砖砌成的,给人以厚重沉稳的气息。纵使外观恢弘,但站在万宝坊的前头,你会觉得这家店小门小面显得很是不起眼。除了门头上嵌的刻有“万宝坊”三个字的花岗岩石匾,门口的左右两边还有两张竖挂的木牌,上头分别曰“金银首饰”、“珠宝玉器”。
万宝坊内十分有氛围,楼上楼下的门窗皆是大开着,满室透亮。吸收了阳光的金银首饰、珠宝玉器等物,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香菜一进万宝坊,便有一名年轻的小伙计迎上来。
伙计脸上挂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嘴上极为利索:“本号收买荒金、珠宝、翡翠、古董,专售中西器皿、杯瓶银盾、琺瑯炉鼎等奇巧珍玩,还有金银首饰、珠宝玉器等各种首饰。客人,您是有东西要出手呢,还是专门来挑选首饰呢?”
“我先看看。”
伙计脸上的笑容稍微敛了敛,并没有露出明显的不满情绪,见香菜后头又来了一男一女两名客人,一看他们身上的行头就知他们是大主顾。
伙计的眼睛亮起来,对香菜道:“那您先瞧着。看中什么,跟我招呼一声,我跟您介绍。”
不待香菜回应,他便一阵风似的从香菜身边掠过,重新挂上灿烂的笑脸,招呼后面来的那两名客人。
一楼陈列的多为首饰,每一样精美的首饰或是装在盒子打开的中式的宝匣妆奁、西式的首饰盒中,或是放在组合式的玻璃柜里。格子木架上有几样小巧的精致摆件,墙上挂着几幅上佳的字画。二楼多为年代久远的古玩,或是少量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三楼的空间属于私人区域。闲人免入。
香菜发现万宝坊本身就占据了天时地利。其安全措施做的很是到位,别看那些门窗大敞,但每道门一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每扇窗中间都用一道实木横杠十分牢固。而且每个出入口都有人把守。这些人化装成普通人模样。但每个人都是身形高大魁梧、坐立如钟如松。一看就是练家子。
香菜在二楼发现一些扁圆形状的蓝色珠子,想来并不是什么金贵之物,散落在一堆碎玉当中。她觉得这些蓝珠子正好适合搭配在给江映雪制作的那身旗袍的小坎肩儿上。
不过。她想了一想,觉得又不大合适。如果不是名贵的珠宝,想必是不能合江映雪的心意。
穿衣佩戴,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啊。
就在她纠结时,伙计带着一男一女两名客人上楼来。
女子身着白色的纯棉薄裤,上身是一件冰蚕丝做的水当当的蓝色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只比拇指还款的翡翠手镯,脖子上挂着一串大珍珠项链,耳朵上还佩了一对红宝石耳钉。
她身上戴的这三样首饰,香菜在万宝坊的一楼都见过,而佩戴首饰的这个女子,也算是她熟悉的某个人——苏思诺。
陪同在苏思诺身边的那名男子,也是让香菜很是头疼的一位人物,苏思远。
伙计将他们二人引到楼上,“先生、小姐,您们要是送长辈的话,我们这儿还有几样古玩字画。老人家都喜欢底蕴深厚的玩意儿,东西越老越是来之有意义,他们就越是喜欢。您瞅瞅这只龙首漆砂砚,可是乾隆赐给纪晓岚的宝贝......”
苏思诺心不在焉的听着,东张西望时一眼看到一支单独的木架上落座的一尊通身幽绿的雕福寿纹螭龙耳四方翡翠瓶。她跑过去,抱起那只翡翠瓶,满脸欣喜。
她是高兴了,但是她的举动把伙计的脸给吓白了。
虽说这只翡翠瓶是仿制的,但论起工艺与匠心都难能一见,算是上上等的赝品。
伙计唯恐她将这翡翠瓶摔了,从旁小心的伺候着,胆战心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姐,这只翡翠瓶是我们boss南下的时候,自一户翡翠世家的主人手上淘来的......”
苏思诺像是没注意到伙计的反应,朝不在状态的苏思远晃了晃手上抓着的翡翠瓶,“思远,把这个东西买回去,爷爷肯定喜欢!”
苏思远兴致缺缺,无精打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自己拿主意吧。”
就算他有什么建议,这位我行我素的大小姐也是充耳不闻的。
陪女人逛街,真是受罪。
苏思远自木架的空隙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脸上一亮,整个人就像是从一种濒死的状态活过来,浑身充满了勃勃生气。
“香菜!”
听到苏思远嘴里叫出这个名字,苏思诺顿时勃然大怒。走哪儿都能碰着,这丫头还真是阴魂不散!她不明白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爷爷喜欢她不说,就连苏思远也成天去百悦门向她献殷勤。更可恶的是,她们每次见面,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这丫头每每给她难堪,她苏思诺还从来没有在谁面前这么憋屈过!她身边的人也不说帮她出气!
没人帮她出气,她就自己帮自己出气!
苏思诺怒色满面,扬着下巴,恨声对伙计道:“你要是不把那个人给我赶出去,我就不买你们店里的东西了!”
来者皆是客,这名小姐何必要为难他一个小伙计。
伙计摆出苦瓜脸,并没能博得苏思诺的同情。
苏思远窜到香菜身边。一副讨好的模样,“你看上什么,我买给你呀。”
“苏、思、远!”
见苏思诺这么快就跑去向她讨厌的香菜献殷勤,苏思诺咬牙切齿,一怒之下,将手上的翡翠瓶朝他丢了过去。
伙计吓得脸色更白,两眼一翻,正准备昏过去的时候见苏思远眼疾手快的将翡翠瓶接住,又重新活了过来。他还来不及拍胸脯给自己顺气,就见苏思诺摘下腕上的翡翠镯子朝香菜砸了过去。
香菜侧身躲开。别问她为什么不接。她为什么要接?
翡翠镯子穿过香菜的脸侧,击中她身后的墙壁。啪的一声,镯子被弹出去的时候分成两半,又在地上碎成了数块。
伙计脸上的灿烂笑容早已不见。他对苏思诺板着脸。用生硬的口气说着客气的话。“这位客人,您要是在本号打碎了什么东西,可是要照价赔偿的。那只翡翠镯子两百四十五美金!本店只收美金!”
两百四十五美金。对苏家的孙小姐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半点也不多。她就是气不过,也不认为摔碎了东西就是她的错。
苏思诺红着脸,怒指着香菜,气冲冲的跟伙计强争辩,“凭什么要我赔?明明是她没有接好!你怎么不让她赔!”
伙计对事不对人,如青天大老爷一样铁面无私道:“我只看见摔东西的人是你,不是她。”
伙计这么精明一个人,怎会看不出来苏思诺是有意为难香菜。开玩笑,她们谁有钱谁没钱,他能看不出来吗?他要是真随了苏思诺的意,找香菜赔偿,只怕连一半儿的赔偿都讨不回来!
“那是因为我看见她就来气!”
伙计眼神异样,冷下脸来说:“这位小姐,您要是在别处发你的大小姐脾气,我管不着您,是您自己摔碎我们万宝坊的东西,还要怪在我们万宝坊另一名客人头上,我还真不能坐视不理。我们万宝坊向来是‘顾客至上’,您来光临,我们欢迎。如若您是来砸场子的,我们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他说话间,已有两名保镖一样的人,用健硕的身子堵在了楼梯处。
伙计又说:“您要是不赔清,就别想从万宝坊走出去。”
这世界怎么了,连个小伙计都给她气受。一定是她与大陆的水土命中相冲,她在香港可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恨不得将她捧到天上去。
苏思诺见将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无用,就拿被她摔碎的镯子说事儿,“你现在是在追究我的责任咯?我还向投诉你们呢,你看看你们店里的东西质量有多差吧,那么一下碎了,肯定是假货吧!”
伙计像是在鉴定某种东西,上下瞄了苏思诺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怀疑,“脾气差,又没眼光,打扮得倒是人模人样,其实本身就是个穷酸要饭的吧,我想问问你,你来我们万宝坊到底是干什么的?”
香菜只觉大快人心,且幸灾乐祸说了两句句,“赖我头上不成,又怪东西不行。苏大小姐,我要是砍了你的脑袋,是不是说一声‘你身子骨不结实’,就没事儿了?”
苏思诺气的直打哆嗦。
唯恐她下一步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将这万宝坊值钱的玩意儿都砸了,苏思远忙过去赔着笑脸打圆场,掏出一叠美金递给伙计,“我们赔,我们赔。二百四十五美金是吧,这是二百五十美金,不用找零了。”他扭脸正色对脸孔扭曲的苏思诺,将家里的老爷子搬出来吓唬她,“思诺,要是让爷爷知道你又在外面闯祸,肯定会把你关在家里,说不定还会把你一个人遣送回香港去。”
能被遣送回香港正好,她还不想再沪市待了呢!
暗暗在恼火的心里斟酌了一下,苏思诺狠狠瞪了香菜一眼,愤然对伙计吼道:“钱给你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伙计没有恢复笑脸,“请问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和耳朵的红宝石耳钉还要吗,不要的话,请您摘下来吧。”
听了这话,苏思诺刚消下去一点儿的火气又蹿得老高,但是这种情况下,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件事要是传到爷爷耳朵里,他老人家指不定会真的大发雷霆。
苏思诺也会权衡利弊,如若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惹得爷爷生气,让她丧失了爷爷对她的宠爱,那实在太划不来了。
她摘下珍珠项链和红宝石耳钉,一一拍到伙计手里,噔噔噔的走到楼梯处,对挡在此处的两名保镖怒吼:“让开!”
两名保镖看了一下伙计的脸色,这才左右退开,给苏大小姐让出路来。
苏思远并没有追上去,继续粘在香菜身边,“香菜,爷爷要接任一个什么总会长还是分会长的职务,我要给他选一个礼物,你说我送他老人家什么好?”
香菜一听,就知道时候到了。她所料不错,苏青鸿果然要成为沪市商会总会长了。
她敛去眼中乍现的那一道精光,用眼神往楼梯处示意了一下,“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形似棺材的玉枕,上头烙有梅花,我觉得不错。”
苏思远难堪的笑了一下,“棺材......这不好吧。”
什么馊主意啊......这不是让他诅咒苏青鸿快点去死嘛!
“这你就不懂了,棺材给人的第一感觉虽然是个不吉祥之物,但也有好的寓意,有‘升官发财’之意。”香菜的微笑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送这样的礼物,对你的处境来说,不是很有利吗?”
苏思远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也蓦地僵住,第一次用很认真的态度看着这个丫头,心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是看出了什么。
每年苏青鸿大寿之日或是别的重要的纪念日,他在选礼物时都很头疼。他送的礼物不能太好也不能太招摇,还要能够讨到老爷子的欢心,他真是煞费苦心。在苏家低调的往上爬,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苏思远采取香菜的建议,买下了那只形似棺材的玉枕。
等伙计为他打包好以后,他们再上楼来,却不见香菜的踪影。
伙计心想那位客人想必是已经走了,于是跟苏思远招呼了一声,便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那只被苏思诺摔碎的翡翠镯子。
苏思远以为香菜是故意躲着他,才趁他不注意跑走了。他没在万宝坊多逗留。香菜可能还没走远,这时候追出去,说不定还能追上她——苏思远是这么想的。
其实,香菜趁着刚才那场骚乱刚平息大家没注意到的时候,登上了万宝坊的三楼。(未完待续。)
第294章 达成协议和外销员
万宝坊的三楼属于私人空间,闲人免入。
香菜无视那道立着的牌子,登上了三楼去。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但是吸引她的东西并不在三楼。据她目测,到了三楼,一定能看到吸引着她的那个东西。
三楼连着一个小型的露台,露台上有些盆栽,和一套西洋式的铁质桌椅,桌上有半杯清透飘香的红茶,用来装红茶的被子很是精致讲究。
露台边上,有个着一袭中式古朴青衫的年轻男子长身而立,他的发色金黄,在眼光下刺眼的不行。
此刻,他正手持一把西洋镜,对着一个方向,出神的观看着什么。
之前说过,万宝坊毗邻一家镖行。这会儿镖行的院子里,二十来人排列整齐,打着赤膊哼哼哈嘿的练着一套狠劲十足的拳脚功夫。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胸肌发达,腹肌鲜明。汗水或是附着或是沿着他们深色的皮肤滑下。烈日底下,他们不惧炎热,依旧拳脚生风。
这道不输给万宝坊任何一样宝物的风景,就是吸引香菜的东西。
她在二楼就听到了一阵紧接着一阵有力呼喝声,她听得心中痒痒,便忍不住登上楼来看个究竟。
香菜用双手做望远镜状,在眼前自动调整焦距,心满意足的感慨道:“诶~人生圆满了。”
她身旁的那名青衫男子一惊,放下西洋镜,充满警惕的看着她。“你是怎么上来的?”
“当然是走着上来的,难不成还是咻的一下飞上来的?”跟他说话的时候,香菜依旧没有改变目光的焦点。“哇哇,这样的画面,好想舔一口啊。安博先生,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风景,真是好福气啊!”
香菜在来万宝坊之前,自然是做足了功课。
万宝坊的掌柜是个中美混血儿,“安博”这个中文名是从他的英文名直译过来的。他不喜欢别人叫他掌柜的,吩咐在他手下做事的那些人叫他“boss”。
还有。他是个gay。
不然他不会对着这样的风景看得津津有味。
“喔喔。那个是镖头吗,脸长得不错,身材也好,简直啊——”
安博有点生气了。“请问你是什么人?”
香菜手随着脸一转。焦点对准了安博。
安博象牙白的皮肤好到让人嫉妒。此刻他那深蓝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愠怒。
金发蓝眼白皮肤,这样颜值爆表的洋人帅哥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孩子心动。
“安博先生也不错,”香菜将双手从双眼处放下。“我是江映雪介绍来的。”
一听江映雪,安博面色稍缓,眼中的愠怒之色也褪去了一些。抛开江映雪的知名度不说,这个女人是他们万宝坊的大主顾,他不会不知道。
“你要是买首饰的话,就到楼下去,这一层是我的私人空间。”
“其实呢,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想跟安博先生谈一笔生意。”
“你有东西要出手?”安博先生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既不是来买,那就是来卖咯。
“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有时候设计服装,我会用多余的灵感设计一些跟我的服装配套的首饰。我听闻万宝坊的大名,是打造首饰中的翘楚,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可以跟安博先生达成一种长期合作的关系?”
安博明白了,她这是想要万宝坊打造出她设计出来的首饰。
但是安博不高兴,不想做她的生意。
他强作高冷的姿态,“这种事情不要直接来找我,你去跟楼下的伙计说。”
香菜垂眸想了想,“那好吧。”
她转身而去。安博跟着她,亲眼看着她下楼,才放心的回到露台,却见桌上多了一本用精致的花布作为书皮的书。
他拿起那本书,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翻看一下,才发现那并不是书,而是厚厚的一本设计稿。
第一页上用彩笔画的是一条风格独特的手链,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风格,不禁眼前一亮。
画稿上的手链好像是不同颜色、形状、质地的坠子拼凑在一起的,设计简单粗暴中带着一点繁琐,看似杂乱却独具风格。手链的两头是网状型的金锁扣,锁扣的两端末尾处钩挂着两个蝶形的笑玉佩,蝶形玉佩又各含着一颗被金扣钩嵌住的粉钻,其中一颗粉钻的旁边各是一颗橘色的猫眼石。猫眼石下是零落分布的几颗被嵌在金扣中的蓝宝石,被一颗形状不规则的翡翠打破了分布......石镶金,多者结合却显得浑然一体。颜色各异,却不显得冲撞。
看着画稿中的手链草图,安博就已经在脑海模拟出来它的实体形状。
正当他要翻到第二页时,香菜重又到楼上来,“不好意思,安博先生,我忘记东西了。”
安博拉不下脸来反悔,跟上前来要拿走设计稿的香菜闹起了别扭,“这东西是你的?”
“是我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上面有我的名字啊。”
安博重新将目光放到设计稿上,果真在封面的侧面看到了“林香菜”三个字。字迹有点个性潦草,但不妨碍他认出这三个字。
他合上设计稿,装作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眼中却是激动兴奋的光芒。他口气淡淡道:“我会帮你把上面的首饰打造出来,东西就放在我这里吧。”
几乎是用抢的,香菜将设计稿从他手上拿过来,并很招摇的将那本设计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想必安博先生是识货之人,应该知道这本设计稿的价值不亚于你万宝坊中任何一件贵重的首饰。咱俩之间在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之前。你觉得把东西放在你这里合适吗?”
安博没好气的瞪了她一阵,妥协后做出一个很绅士的举动,将桌边的一把小巧的椅子拉开,“林小姐,请坐。”
香菜淑女的入座,将设计稿盖在腿上,生怕安博会抢似的。
安博盯了一眼被她放在腿上的设计稿,有些恋恋不舍的坐到了对面去。
他这会儿算是醒悟过来了,自己被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摆了一道儿。她恐怕是故意将设计稿留在这里,相信他一定会翻看那本设计稿。并且自信设计稿上的作品一定能够打动他。
自认聪明的安博一想到被一个小丫头设计了一回。心中很是不服气。但是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丫头为了将他带到坑里,着实花费了一番苦心。那本设计稿的书皮上。印着的正是他喜欢的紫鸢尾花。
安博端起那杯凉透的红茶轻抿了一口。浇灭了心头的那股无名火。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对笑的像小狐狸一样的香菜道:“林小姐,你想跟我达成什么样的协议?”
两人商定。若安博能将她设计的首饰做出来并卖出,香菜会从期中抽取百分之三十的分成,就当是她把设计稿卖给了安博。但是每样首饰的真品只能是独一无二,至于安博要做多少赝品又卖出去多少,香菜管不着。安博也给她下达了一项很强硬的要求,就是香菜不能一稿多投。在他们二人达成合作关系期间,香菜不能跟除万宝坊以外的珠宝行有同样或类似的交易关系,等等。
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如若安博违约,香菜不会向他收取一分钱的违约金,但是——
“你要是违约了,我不会收你的违约金,”香菜笑的跟花一样灿烂,她就是用这样的笑脸对安博说了恶意慢慢的话,“我会到隔壁的镖行去,告诉那镖头你对他有意思。我想,如果镖头将镖行搬走了,安博先生你不仅会觉得感情上受伤,也会为万宝坊的处境感到为难吧。”
要是每天看不到镖头,他会落下相思病,要是没了镖行的庇护,他们万宝坊便会面临诸多不安的隐患。
安博咬着牙,“算你狠!”
既然香菜都这么“大方”了,安博也不会“小家子气”,他也决定在协议的违约条款上不些违约金的事,以表现自己的大度。
两人商议完并达成共识与协议之后,安博便迫不及待了,“你现在可以把你手上的设计稿给我了吧!”
“当然。”香菜打开那本设计稿,将第一页的设计作品沿着边缘撕下来,递给了安博。
安博迟迟没接,深蓝色的双眸中澎湃着怒火,不敢置信的拔高声音,“只有这一张?!”
别当他没看到第一页下面的那张是白纸!只怕除了第一页,那正本设计稿都是用白纸凑成的!
她只是用那一个作品来装样子的吗?
香菜很是理所当然道:“知足吧,我没空手套白狼,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本子不都是?”安博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那白纸下面还有别的设计稿......
“我没说过这整本都是设计稿吧?”香菜摆着一张无辜的脸给他瞧。
雾草!
安博感觉自己上当了!他此刻真的好想骂人!
老子特么以为那整本都是设计稿,才跟突然闯到他私人领域的丫头达成合作关系的啊!
知道真相的他,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安博深受打击,浑浑噩噩的靠在椅背上。他已经生不出多余的气了。
香菜当然也有“怜香惜玉”之心的,见他这般,于心不忍得安慰道:“暂、时,只有这一张。当然,不止会有这一张。”
安博垂泪可怜巴巴得看了香菜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接过了那张设计稿。
......
从万宝坊出来,已经过了中午,香菜饿的前胸贴后背,就这还要顶着大太阳往兴荣道去一趟。
昨儿晚上她在百悦门接到电话,老渠说已经招到了两个外销员,催她到锦绣布行认认人。
到了锦绣布行,见了老渠招来的那两个外销员,香菜怒了。
她饿着肚子,说起气话来显得是那么无力,“渠老板,你就招了这么两个人?”
两个都是香菜认识也认识她的人。
老渠指着那个大的说:“钱朗,”又指着旁边那个小的,“阿克。”
抛开以前的恩恩怨怨不说,这一大一小根本不符合她的要求!
“香菜!”
“师父!”
钱朗和阿克见了香菜,都很是高兴。
香菜见了他们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猛地朝他们甩去一记眼刀子,如凶神恶煞,“你们两个先不要说话!”然后她看向老渠,快哭出来似的,“渠老板呐,我求你招的是腿脚利索又能说会道的外销员,你能不能找两个靠点谱的家伙来?”
老渠看看钱朗,又瞅瞅阿克,“我觉得他们很靠谱啊。”
“渠道部呐,我求你别逗了行么,他们一个是名动沪市的贼公,一个是卖报纸的小孩儿,你倒是给我说他们哪里靠谱啦!”
“呃......”老渠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钱朗一直想找个正经事做,他都老大不小了,没个正经工作,连个对象都谈不上。他每次去应征,老板一听说他的大名,就用各种理由把他拒之门外。他在荣记不是谋不到差,但是荣记的三位爷交代的那些事儿,他都不想干,又拒绝不了。上回三爷让他去保卫局偷一份档案,东西没偷着不说,他还差点儿在里头出不来。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肯收容他的好心掌柜,钱朗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他拍着胸脯跟香菜与老渠保证,“我保证整个沪市,没几个人的腿脚比我还利索。”
老渠说:“听听人家多能说。”
阿克也不想一直当个卖报童,每天坚持给老渠送报纸的他知道锦绣布行要招人后,又是在香菜手底下做事,他立马毛遂自荐主动报了名。
他也跟香菜打包票,“师父,我的腿脚也很利索,在外面卖报纸的时候走上一整天都没问题!”
不知是肚子太饿的缘故,还是被气昏了头,香菜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她一手扶额,将紧皱的眉头按在了手掌中,“我真是......”
“就先让他们试试呗,不行的话再说。”
决定任用钱朗和阿克,老渠也不是没考虑过。
香菜提的要求太高,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他上哪儿能找到她想要的那种高标准的外销员?
招两个不认识的人吧,他又放心不下,大约是出于对钱朗和阿克的同情吧,才让他们先凑个数。(未完待续。)
第295章 再临寿司屋
饿了一天,从锦绣布行出来,香菜大可以在兴荣道随便一个卖小吃的摊摊贩贩那里填饱肚子,她原本打算要这么做,忽的心思一动,决定往空知秋的寿司屋走一遭。
自第一次被空知秋邀请去过之后,香菜再没有去过寿司屋,那之后也以各种事由为借口几次拒绝了空知秋的邀请。
总觉得像是她在故意躲着他。
深思熟虑过后,香菜觉得,对这个日本男人,还是抱着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为好。
她有点在意江映雪之前说过的那件事——
在江映雪的前世,空知秋如愿以偿的登上了沪市商会总会长这个位置,并针对荣记商会,将荣记三佬逐一逼上了绝境。
现在事情有点变化,沪市商会总会长位置与空知秋擦肩而过,也不知他死心没有,更不知是不是将荣记商会视为不除不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去寿司屋不止为填饱肚子,香菜主要是想去探探空知秋的态度。
香菜挟了个竹篾编织成的扁圆形筐子,还拎了一包衣服,带着晒懵的脸进到了寿司屋。
一名身着印有樱花的和服女侍,那双蹬着木屐穿了白袜的小脚迈着碎小的步子啪嗒啪嗒的快速迎到香菜跟前,深深鞠下一躬后半起,微微佝偻着上半身。这种卑微的举动敛去了她那精致的艺妓妆容下那张姣好的脸庞带着的一股冷冰冰的气息。
“林小姐,欢迎光临。”
香菜记得她是上次伺候过自己与空知秋用餐的那名女侍。好像叫美子来着。
她很意外美子居然还记得她,“我就来过这里一次,有劳美子小姐记挂了。”
美子在前面引路,“空知大人特意嘱咐我们,如若林小姐光临,一定要将林小姐你奉若上宾。”
“秋桑真是有心了。”
“林小姐,这边请。”
空知秋是想从她身上下手,击垮荣记吗?如若当真如此,这个日本男人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
香菜跟随美子经过另外两名装扮一样却与美子有所不同的女侍,听到她们用日语交谈。
“这个女孩就是空知大人特意交代我们好好伺候的上宾吗?”其中一名女侍打量香菜。心里很是不平衡。与旁边那名三角眼的女侍交头接耳。
三角眼女侍苍白的唇角撩着讥诮的笑容,话中带着拈酸呷醋的味道,“一个豆芽菜而已,凭什么在空知大人那里得到这样的殊荣!”
香菜侧眸看向她们。眼角冷冷的余光正对上她们羡慕嫉妒恨又带着点暗暗得意的视线。
这两个长舌妇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欺负她听不懂日本话吗?
美子转身对两名女侍用日语厉声斥道:“还不干活儿去!”
“厉害什么。不就是仗着自己跟空知大人有暧/昧关系混了个领班么!”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两名女侍嘟嘟囔囔,互相埋怨着美子。不情不愿的该干嘛干嘛去。
美子美目冒火,像打了石膏一样的妆容底下的那张脸似乎又白了几分。
香菜操着带着点安慰的口气说道:“美子小姐也不容易啊。”
美子愠怒的神色一滞,一双美目中渐渐爬上一抹讶异。这位林小姐是听懂了她们的对话,还是对她单纯的出于同情才会说出这种安慰的话?
美子将香菜带到上回她与空知秋用餐的那个单间。
美子说:“这个单间,也是空知大人特意为林小姐留用的。”
“我以后可以带朋友来这里吗?”话一出口,香菜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
“当然欢迎。”美子毫不犹豫道。她能这么快就给出答案,想必也是空知秋提早吩咐过的。
美子递上菜单。
香菜接过菜单一瞧,顿时愣住,美子给她的居然是被全日文菜单。
她微微转动眼眸,不着痕迹的向低眉顺眼的美子斜瞄而去。这个日本女人是想试探她吗?
她收回余光,摆出一副不懂装懂的傻样儿,顺手将菜单丢到了桌角,双手撑在身后的榻榻米上,坐姿显得很是随意,“那啥,就上回的那个套餐,就按照那个来吧。”末了,她加了一句,“不要酒。”
美子目光微微一动,一对玉手上不见有大的动作,便将桌角的菜单收在了小腹前摆好。
“林小姐稍等。”
美子委身退出去,跪地将木格子门拉上,却没有将门完全关上,留了一道食指宽的小缝儿。
不大一会儿,香菜不经意间掠见几道人影自门外穿过。
他们行动如风,快速从门前经过。香菜像是看到走马灯一般,还来不及眨一下眼,那一串人影便忽隐忽现得在她眼前消失不见,堪比雁过不留痕迹。
真是奇也怪哉,她居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那些人过去之后的没多久,门前的过道上响起一阵小碎步的脚步声,一道粉色的身影经过门前却没有停下。看她的身形,当是美子无疑。
香菜听到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感觉美子在她所在的这个单间的不远处停下,还听她窸窸窣窣的与什么人低声交谈。
她对日语并不算精通,如果对方一口气快速将一个长句说快了,她未必能听得全懂。美子说话的声音极小,纵使香菜再长出一对顺风耳,也难听得清楚。
大约一分半钟后,门外响起一阵啪嗒啪嗒踩着木屐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人的稳重脚步声。
这两种脚步声在单间的门前停住。
下一秒,木格子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看到单间内的情形。空知秋与美子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看到......香菜正在抠脚。
这......气氛有点尴尬啊。
抠脚女汉香菜将光脚丫收进了桌子底下,两只充满了酸爽味儿的手无措的不知该放在哪里。
空知秋小声对美子吩咐了一句话,后者便领了命后便离去,不大一会儿便拿来一条湿毛巾,给香菜擦手。
空知秋端端正正的坐在香菜对面,双手扶着膝盖,对弯下上半身,郑重的鞠了一躬,对她表示歉意,“林小姐。实在对不起——我替我手底下那些对你不敬的员工向你道歉。”
香菜摆摆手。丝毫不介意,“虽说我懂一点点日语,但是你的员工具体说了什么,其实我听不大懂的。听不懂就当她们是放——咳咳。反正秋桑不用这么挂怀。我并不在意。秋桑将我奉若上宾,却误以为我斤斤计较这点小事,让秋桑误会。我心里倒是很过意不去。”
“那——我也不在林小姐面前拘谨了。”空知秋换了个随意的坐姿,一腿盘着一腿弯立,一条胳膊搭在弯立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微微敞开的衣襟内若隐若现着他小麦子肤色的胸膛。
香菜眼观鼻,强忍着不去看对方胸前走光的大好风景。
抛开旁的成见不说,用异性的眼光来看,香菜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外表无疑是出色的。
“林小姐,刚才听你说,你懂日语?”
“一点点,至少别人当着我的面说‘笨蛋’,我还是能听得懂的。”香菜又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华族的江山都快是你们的日本人的了,这年头不懂点日语怎么混啊,这是生存之道,生存之道。”
空知秋眉首轻轻一挑,隐隐有些得意。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的太过火,“如果华族人都像林小姐一样开明,那些打着‘抵抗侵略’幌子与我大日本帝国势不两立的军队放弃负隅顽抗,那大东亚将会是一片共荣的美好景象。”
放你娘的臭狗屁!区区弹丸之国,也敢觊觎他们大华族的领土!老娘说那话特么是逗你,你个狗还当真了!
香菜心中不快,却没表现出来。她要是在这儿跟这个日本男人撕破脸,只怕今儿她得横着离开寿司屋了。
“女人的心思比男人的简单,我们向往的是相夫教子的那种平淡生活,打打杀杀的事情离我们太远了。”生怕空知秋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香菜适时地岔开话题,“沪市商会总会长有主儿了,秋桑知道吗?”
提到这事,空知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看来他是知道了。
空知秋眼中染上一层浓浓的怒色,只手握成拳状狠狠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桌上的茶具也随之一阵哐啷作响。
他忙为自己的失态向香菜道歉:“林小姐,对不起,我不该......”
“诶,喜怒是人之常情嘛。”香菜心中暗爽了一下,心尖却是蓦地狠狠一跳,突然意识到——
空知秋是个商人,商人最不喜欢做的就是亏本的买卖。他为了得到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恐怕付出了不少心血,到头来却是便宜了外人,心中愤然难平也是理所应当。但,他真的会眼睁睁看着总会这这个位置落在别人手里吗?
香菜想起了之前自门前经过的那几道如鬼魅飘行一般的身影,现在感觉那几人定是各个身手不凡,不然他们经过时,她不会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她不敢肯定那些人是日本的忍者,但至少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了,空知秋将他们放出来,一定是要采取什么手段。
空知秋用微微张开的五指按着额头,掩去脸上的阴郁之色。
美子前来布菜,将卖相上佳口味也相当不错的寿司一样一样的摆到桌上。她见空知秋脸色不好,看了香菜一眼后,用日语对空知秋表示了一下关心,“空知大人,您没事吧?”
空知秋有些无力的朝她摆了摆手。
见美子略冷的目光再一次向自己投来,香菜朝她颔首微笑,并对隐忍着一腔怒气的空知秋道:“秋桑。就别不开心了,你看美子小姐都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
美子脸上微微一红,慌乱的低下双眸。
大约是迁怒,空知秋厉叱了美子一声,“美子!”
美子诚惶诚恐,跪着倒退了几步,将一张苍白的脸压的极低极低。
香菜抄起筷子,“啊啊,不管你们了,我快饿死了。就先开动了。”
说着。她夹了一块寿司,囫囵着塞进了嘴里,咬了几口顿时一股狠辣的劲头如升天的火箭似的经过她的鼻腔和双眼直蹿到她的脑仁,险些将她的鼻涕和泪水逼出来。这种手握的紫菜寿司卷到底放了多少芥末!?
她一下想到了寿司屋里那两个嚼她舌根的女侍。她们八成是用这种恶作剧来对付她。
香菜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美子。心知肚明这个日本女人是她们的帮凶。不然这一盘手握紫菜寿司卷不会这么巧的就摆在了她面前!
这些日本女人.....够狠!
察觉到了香菜的异样。空知秋目露关心,“林小姐,怎么了?”
香菜咳嗽了几声。灌了几口水,说:“没事,吃的太急了。”
空知秋被时常出没在他身边的日本武士叫了出去,两人不知在谈什么事。
美子正要出去,却被香菜唤住:
“美子小姐,”香菜将那盘她又蘸了不少芥末酱的手握紫菜寿司卷放在地上推到美子面前,别说她像是在给狗喂食,她就是在给狗喂食,“不想让我将你们的恶作剧告诉你们的空知大人的话,你现在就把这盘寿司给我吃完。”
美子蓦地抬起苍白的脸来,却只看到香菜笑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般,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产生了错觉,看到了香菜头上和背上各长出了一对恶魔的耳朵和翅膀。
美子一直都明白,空知大人掌握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杀大权,而现在香菜一句话就能在空知秋面前宣判他们的死刑。
她默默地捏起一块表层蘸满了绿色芥末酱的寿司卷,强忍着呛人的辣劲儿一口一口的吃完。
鼻涕和泪水花了她的浓妆,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多狼狈,当第一行泪水流下来的时候,便抬手用和服的袖子遮住了脸。
香菜对她没有半点同情,轻轻淡淡道:“你要真的还有羞耻心,就不要放过让你遭罪的祸首,也替我好好的教训她们。”
听到木门被拉开的声音,美子将脸遮掩的更紧,她将那盘寿司藏进和服的袖子里,转身从空知秋身边跑了出去。
空知秋知道美子一向很守规矩,对她此刻失控的举动有些不解和不满,“美子......”
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见美子跑了个没影儿,空知秋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香菜对他语重心长道:“随她去吧,秋桑何必对一个小姑娘家那么严厉呢。任哪个女孩子被自己仰慕的人责备了,心里都会有么一点儿不开心,是吧。”
空知秋似乎心情很好,便没有再计较这件事。
被那名日本武士叫出去了一下,空知秋回来后心情便变得不一样了。这让香菜不得不怀疑其中的蹊跷。
香菜问不出口,知道不能问出口。她跟这个日本男人还没有成为那种交心的朋友关系。
她瞥向竹筐里的那包衣裳,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希望差个一时半会儿还能来得及。
见她注意力转移,空知秋起了疑心,盯着竹筐里的那包东西看了一会儿,“林小姐去逛街了吗,都买了什么东西?”
香菜收回眼角的余光,对空知秋温婉一笑,“也没什么,就一个筐子,还有我给朋友做的一身衣裳,捎了几样首饰。”
空知秋盯着那包衣裳,很是好奇,虚着双眼似乎回想起什么,“我记得上回在街上碰到林小姐,你也带了一大包衣服,当时没能看清那几件衣服的样子,如今想来有点遗憾......”
香菜举起茶杯,将他的好奇心打住,“诶,秋桑,大家都是生意人,商业机密这种事情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空知秋脸上尽显无奈之色,用带着一点央求的口气轻声道:“林小姐,就不能给我行个方便吗?我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林小姐亲手做出来的衣裳是什么样的。”
香菜不答反问:“隔行隔山不隔理。秋桑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见空知秋一脸懵逼,她笑着解释:“打个比方,我是卖穿的,你是卖吃的。咱俩卖的东西不一样,需要理解和学习的东西就不同。我们虽然是在两个不同的领域做生意,但是销售理念什么的是一样的,从本质上来说,咱们的生意是相通的,既然相通,那就算是半个同行了,所以才有了‘同行如敌国’这句话。”
她的笑容里多少带了一点歉意,“秋桑,别怪我这么防着你。其实我是怕了,就因为我们布行在这方面处理不当,最近与别家发生了一些小问题......”
空知秋被香菜唬的一愣一愣,他突然觉得,当时林家兄妹跟骆骏的那场官司,就算他没有插手其中,凭这丫头的牙尖嘴利,八成也不会输给骆骏。
“林小姐在生意上遇到困境了吗?”他摆出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需要我帮忙,林小姐,请尽管开口。”
香菜听得出空知秋不是在跟她客气。
她笑着婉拒,“这点小事用不着秋桑出马,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挑战了。”
说着,她朝他飞了一眼,尽显俏皮之色。
空知秋拊着大腿朗声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296章 露胸旗袍+宁负天下不负卿
时至傍晚,天色有点阴沉。
不知是不是受了这鬼天气的影响,香菜的心情也有点阴霾。
今儿从寿司屋出来,她就一直琢磨着空知秋到底要用什么阴谋对付即将接任沪市商会总会长的苏青鸿。
进了百悦门,她做了个深呼吸,将心情转换了过来,拎着一包衣服,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的往后台去。
刚来没多久的江映雪正好撞见她,被她手上的那包东西撩起了心中的蠢欲。
江映暗自欣喜,“我的旗袍做好了?”
“哪有那么快。”香菜用一根手指勾着包,摆了个撩人的pose,“这是给韶晴的。”
香菜前一阵答应何韶晴的旗袍,今儿才做好。她白儿里去了一趟锦绣布行,顺道儿就带来了。
就算衣裳不是给自己的,江映雪还是忍不住动心,“我看看。”
香菜护着不给看,“看了你能穿么?就算能穿,你能撑得起来么?”
说着,她特意在江映雪的胸脯前瞄了一圈,小脸儿上闪过不屑。
比她奶大的女人要是对她露出这样的态度也就算了,香菜这个搓衣板居然给她摆这种脸,江映雪还真有些忍不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充满嘲讽的目光在香菜平摊的胸前扫了一圈。
香菜抱着胸,装作一副受到调/戏的样子,脸红红道:“流/氓!”
江映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一口银牙咬碎。
香菜不再鸟她。越过她往何韶晴的化妆间去。
江映雪一跺蹄子,拔脚跟了上去。
何韶晴正对着镜子给自己上浓妆,见香菜和江映雪一前一后进来,不禁怔了一下。
“晴格格,最近有没有好好地减肥呀?”香菜扬了一下手上的一包衣裳,“旗袍我已经给你做好了,要不要试试?”
何韶晴倒是想,眼下却有些为难,“马上就轮到我上台了,待会儿再试吧。”
“诶诶。请假请假。少了你一个又破坏不了整个队形。”香菜看了一眼比自己还迫不及待的江映雪,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何韶晴拿着香菜强塞给她的衣服,无奈的叹口气,去换衣间将身上的舞衣换了下来。
好大一会儿。她双手遮着胸口。红着脸从换衣间里出来。
对何韶晴身上的这身旗袍。江映雪并不是很喜欢。
那件旗袍的整体样式,跟市面上的一些旗袍没啥两样。粉亮的缎子上用纯白色的绣线绣满了团团锦簇的昙花,这一身旗袍并没有遮住何韶晴那肉呼呼的感觉。反而更加能暴露出她身材有点小肥。
“遮遮掩掩什么,撒手啊。”香菜双手比划着示意何韶晴将双手从胸前拿开。
何韶晴又恼又羞,婴儿肥的圆脸上一片嫣红,她跺着脚气急道:“好端端的一件衣裳,你非要在前襟剌开一道口子,这样让我怎么穿出去嘛!”
待她放下手,江映雪才发现这件亮粉色旗袍的点睛之处在前襟的胸口处。
滚着黑边的立领裹着何韶晴的美颈,那黑边沿着衣领处一路下滑,完美的勾勒着旗袍前襟的那片泪滴形状的镂空,将何韶晴的乳/沟完全暴露出来。
香菜给何韶晴做的,是一套露胸旗袍。
何韶晴奶大沟深,那对胸简直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更是男人们春/梦中的温柔乡。露胸装最能将她这一优势发挥出来。
江映雪感觉鼻子有些发胀,身为一个女人,她看了穿了这件露胸旗袍的何韶晴尚且有这种反应,足以想象男人们会如何血脉膨胀、如何为之疯狂。
何韶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圆圆的脸盘皱成一团。以往她为了遮住身上肥嘟嘟的地方,穿的都是深色显瘦的衣裳。虽说香菜给她做的这件露胸旗袍极为合身,但那粉嫩的颜色将她的身材衬得更为丰腴了。还有胸口那一片......真是羞死人了啦!
“露太多了啦!”何韶晴娇声向香菜抱怨。
“有这么好的事业线,就要展现出来。再说,这露得哪里算多了,还没江映雪的背露的多呢。挺好看的,不信你问问江映雪好不好看。”
江映雪很配合,点头道:“很好看,也很性/感。”
何韶晴不相信香菜那张奸猾的嘴,总不会不相信江映雪的话。江映雪很少说好听的话恭维人。
香菜帮着何韶晴将旗袍拉直,一边帮她打理一边说:“这不比你以前穿的那些老气的衣裳漂亮,年纪轻轻的成天把自己打扮的跟个小老太太一样,女人啊,就该趁着大好年华多骚浪骚浪。你这对胸就是一道利器,别人把目光放到你的胸上,就不会注意到你胖啦,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韶晴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才又老又胖,你才又骚又浪呢!”
“活到老,骚浪到老。多跟我学着点儿。”
似受她们之间愉快的气氛感染,一直将自己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江映雪也忍俊不禁。
见香菜拿出两样首饰给何韶晴,她脸色渐渐变了。
一样首饰是一串粉色的水晶手链,另一样是一对珍珠耳钉。
江映雪怒了,“林香菜,之前你卖给我那两身旗袍,可都没有配套的首饰啊!”
女人啊,就是会为这点事儿争风吃醋。
“那时候我们锦绣布行还没真正开张,很多东西都顾及不到,不周之处,你就多多体谅啦。我跟万宝坊的安博先生已经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以后我设计的旗袍,大都会搭配些首饰。以后尽量补给你啦。”
听香菜这么说,江映雪心里才满意,只是面上依旧是不平之色。
何韶晴将首饰佩戴好,在香菜面前转了个圈儿。
香菜嫌她脸上的浓妆太丑,有碍那一身穿戴。
何韶晴有些不情愿的将脸洗干净,上了粉底后,任由香菜在她脸上胡作非为。
香菜坐在梳妆台上,翻找了一阵,随后抬头问一旁的江映雪,“江映雪。你那儿有没有浅色的口红?”
何韶晴一脸傻乎乎的。刚要张嘴说她那妆奁里明明就有一支浅色口红,随即想到香菜可能是借着这个由头将江映雪支走,又赶紧把嘴闭上。
江映雪盯了她们二人一秒,“有。我去拿。”
说完。她转身离去。
见她一走。何韶晴便急着要发问,香菜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韶晴,你明天穿着这身衣裳。给我走一趟。”
见香菜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神情,何韶晴不敢轻怠,但忍不住好奇,“去哪儿啊?”
“寿司屋,”香菜压低声音,“你用你的读心术,帮我一个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化妆室的门呼啦一下被推开。江映雪身上满是情绪,不只是惊还是怒,
“你居然要带她去见空知秋!?”
“你小点声!”香菜不满道。
就算江映雪想要表达自己的不可置信,也不能这么大声吧。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怎么办?
在江映雪眼里,香菜这丫头子简直疯了,疯得无药可救!
江映雪眼中怒意加深,不知为何又凶狠的瞪了何韶晴一眼,她眼中的怒气一瞬间转换成了滚滚的杀气。
“你跟我出来一下!”留下这道命令,江映雪快速离去。
“我等会儿回来,接着给你画。”香菜给一脸茫然的何韶晴招呼了一声,便跟着江映雪足迹去。
这会儿,天空还没有全黑下来,但月牙已迫不及待的现身在天边。
冥冥暮色照着江映雪那张乌青的脸,多了一丝凄厉的色彩。
香菜慢悠悠的来到百悦门的后院,就见江映雪用剧烈起伏的胸脯表示自己的愤怒。
她不过就是带何韶晴去跟空知秋见个面,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江映雪的反应能不大吗?
在她看来,前世荣记三佬会有那么惨的下场,何韶晴就是最大的原因!
江映雪几步冲到慢条斯理的香菜跟前,让香菜足够能看清她脸上的狂怒。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多次针对何韶晴那个女人?我怕她不死,一切都会重蹈覆辙啊!”
江映雪几乎是怒吼出声。
香菜生怕这话被人听见,“淡定,淡定——”
江映雪是知轻重的聪明人,清楚她们现在的对话不能被第三个人听到。她握紧粉拳,长长的指甲抠着手心,用钻心的疼痛平复了她强烈波动的情绪。
她冷静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何韶晴必须死!”
留何韶晴至今,是她心慈手软的结果,也是最大的错误!
“为什么?”香菜抱手等着江映雪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会读心术!”
“就因为这?”对于江映雪知道何韶晴会异能这件事,香菜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江映雪本能的很排斥对何韶晴对她的肢体碰触,她对何韶晴不是单纯的厌恶,仅仅只是厌恶这个人,江映雪从她身边走过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而非小心翼翼。若不是知晓何韶晴会读心术,她不会有那么激烈明显的反应。
何韶晴会读心术,江映雪认为这一点足够成为何韶晴必死的理由。
她又逼近香菜一步,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低声说:“如果空知秋发现了何韶晴会读心术,你知道那个日本男人会做什么吗?他会拿马三爷的性命作为威胁,利用何韶晴打探他敌人心中藏得最深的秘密!他会让何韶晴挖出被捕的革命党心中的秘密,以此肃清地下革命党,甚至对革命党的秘密根据地进行突袭!”
前世,就是因为何韶晴“帮”了空知秋太多,沪市才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江映雪满眼热泪。越说情绪越激动,“马三爷为了能够让何韶晴摆脱空知秋的控制,持枪袭击空知秋,却被空知秋的部下乱刀砍死!他根本不是去为了杀空知秋,是去送死啊,他就是为了死在空知秋的手里,死在何韶晴的面前,他就是想借着自己的死让那个蠢女人醒悟过来......”
每每回想起前世发生的这些事,又想到这一世这些事还是会发生,她的娇躯便会止不住的颤抖。心中的恐惧要将她逼疯!
香菜无言。
她知道江映雪说的这个不是假设。定是在她的前世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即使江映雪不将这个故事继续下去,香菜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
马峰......心爱的人死了,何韶晴那个傻姑娘又岂会独活?
她清楚记得何韶晴说过......这个傻姑娘为了马三爷,什么都愿意做。宁负天下不负卿......
她也知道江映雪不够心狠手段。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心狠手辣的毒妇。何韶晴不会存活至今。
江映雪同情何韶晴和马峰这对苦命鸳鸯。
或许她是想给他们再多一些时间,等时候到了,她才会送何韶晴上路。
望着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江映雪。香菜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如鲠在喉。
她紧皱了一下眉头,压下几乎呀填满她身躯的沉闷,将喉咙里的不适感强吞下,声音低哑:“江映雪,你知道吗,苏青鸿就要接任沪市商会总会长一职了。”
江映雪浑身一震,她不会不明白香菜此刻提起此事的用意,这丫头是想告诉她,她前世的那一切不一定会按照她所知的轨迹发生吗?但只要尚存一丝可能性,她便无法安心。
“既然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前世经历的那些重新上演。”香菜抬手按住江映雪的肩头,“没出现在你的前世里,我很抱歉。”
江映雪无法否认,香菜的这只手带给了她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
“如果你不放心,明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去,但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明天不要在空知秋面前失态。”
她们二人离开后院,天已黑透。
重回何韶晴的化妆室,香菜将咬唇妆给她补化完,又给她编了个发型。
何韶晴这一身行头,至少让她显老五六岁,使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
江映雪见了她这样的打扮,都难掩嫉妒,更别提百悦门的其他姑娘了。
香菜却很是满意,“走吧,傻姑娘,跟我出去浪一圈儿。”
“你才傻!”何韶晴笑着上前,挽住她打弯的那条手臂,与香菜紧挨着,一起离开了后台。
她们一到场子上,最近的那一片响起一阵口哨和起哄声。
有人高声叫着:“何姑娘,来跟我们一块儿喝酒啊,这边的位置专门给你留着呐!”
跟在她们身后的江映雪摆着一张臭脸,她这么大个活招牌立在这儿,就没人注意到吗?
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何韶晴丢下香菜,往场子后头奔去,在那个熟悉的人跟前停下并像一只开心的蝴蝶一样旋舞了一圈,活捉一只野生的马蜂。
“好看不?”
马峰俩眼都直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水灵灵白嫩嫩的妹子就是自己的女人何韶晴。
何韶晴眼巴巴的瞅着他,等着他的评价。
马峰的视线在她脸上绕了几圈,又盯了一会儿她的胸,艰难的吞咽一口。
这个让人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的妹子,真的是他的女人?
他马三爷怎么这么好的福气,呜哈哈......
马峰心里乐疯了,感觉全身的血液正集中往某个地方涌去,他抓起何韶晴的小手,就将她往外带。
“走,咱们回家去!”
通过碰触,何韶晴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羞红了脸蛋儿,“诶诶,你不是找二爷有事吗?”
“明天说也一样,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这个女人,可能都等不及到家了!
见这对鸳鸯消失在场子上,香菜转身对江映雪比了个剪刀手。
江映雪忍不住翻白眼,用尖下巴指了一下何韶晴与马峰离去的方向,“何韶晴那一身行头多少钱?”
香菜摆了一下手,忒大方道:“我跟她从不谈钱的事儿,伤感情。”
江映雪还真不相信香菜有这么大方,她有那眼力,看得出香菜送何韶晴的首饰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是那身旗袍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那你......我......”她还真不好意思把她们的交情挂在嘴边。
就算她们算不得姐妹,之间没多少情谊,但她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至少可以说是战友吧!
香菜知道支支吾吾的江映雪要表达什么,她毫不避讳道:“你可是我们锦绣布行的大主顾,我要是跟你谈感情,太伤钱。”
“你.....”江映雪怒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香菜摆手跟她拜拜,潇洒忙去了。
藤彦堂在二楼的贵宾区。看着场子上的这二人。
她们在百悦门后院密探时,都没有察觉到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
小北在车库中,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是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藤彦堂。
此刻,藤彦堂将吩咐过他的话,又强调了一遍,“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二哥。你以后尽量不要跟韶晴有直接接触。”
藤彦堂身后的那一片阴暗区域,响起一道没有任何犹豫的声音,“是。”
“派人,明天跟着她们。”
“是。”(未完待续。)
第297章 释放压力
今儿天气不是一般的晴朗,一大早那丝丝柔柔的小风,就像是婴儿的小手一样拍打在人的脸上。
早上出去跑了一身汗回来,香菜从家洗了个澡,把早饭和午饭一块儿做了,折腾了三两个小时,才准备出门跟江映雪和何韶晴汇合。
临行前,她还嘱咐要出车的芫荽,“哥,我出门了。中午饭在灶上扣着,你中午要是回来,就吃了啊。”
“要不要我送你一段啊?”芫荽追出家门。
已经跑远的香菜转身跟他挥手,“不用了,就在前头。”
香菜与江映雪、何韶晴约好,今日在百悦门前见面。
她们二人早到了十分钟,香菜晚到了十分钟,这中间差了整整二十分钟。
江映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坐在车里时不住的透过车窗向外张望,寻找香菜的身影。她紧蹙起的眉宇间的神情,泄露了她此刻不安的情绪。到了寿司屋,见了空知秋,她真的能安之若素吗?
何韶晴倒是很有耐心,只是有点心慌,一想起香菜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就紧张到手心冒汗。她只是个舞女,又不是演员,怎样才能做到顺其自然的接触到空知秋,成功读出他心中所想呢?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完全就是六神无主。
虽然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十分钟,香菜仍以为自己来的是最早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都觉得这两个女人一定会比她来的晚。
一到约定的地点。香菜就看见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百悦门附近的路边。
她就觉得奇了怪了,江映雪与何韶晴两人同住新俪公寓,等于是在一个小区,还算是比邻而居,她们大可以坐一辆车来,有必要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么。
她们要是坐的是黄包车,香菜在心里也就不怪她们了。
诶,这世上就是因为有她们这样出行不从简的人,环境才会变得越来越差。
见香菜扭着秧歌过来,江映雪与何韶晴同时下车。
“你能不能快点!”江映雪催了一声。接着开始抱怨起来。“是你把我们约出来自己还迟到!”
“是吗,可能是我家的表慢了吧。”香菜睁着眼说瞎话,还脸不红气不喘。“你们来很久了吗?”
“也没来多久。”何韶晴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江映雪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我们已经来二十分钟了。二十分钟!”
还从来没有人让她江映雪等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是别人等她好不好!
香菜真心觉得这俩妹子在某方面还真强大。
现在是上午时间,还不到九点半。
瞧她们一个个美的,她们打扮呀磨蹭呀。肯定会花好长时间吧,怎么来的比素面朝天的香菜还早,难不成开了某种外挂?
要是在平时,何韶晴确实会在打扮上花很长一段时间,穿什么衣服呀,化妆呀,挑选佩戴的首饰呀,两三个小时都不够她折腾。好在香菜昨天刻意强调过,她今儿不用愁穿戴,按照昨儿给她的那一身行头搞起就成了。
江映雪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觉,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想来昨天香菜那么嘱托何韶晴肯定是有理由的,于是今儿穿的也是香菜设计的一款旗袍,就是那件双凤舞九天的半袖长旗袍。
“行了,赶紧上车吧。”
香菜当然也想上车走吧,但问题是,她上谁的车?
女人啊,大都是小心眼儿的,总会因为一件小事斤斤计较。
香菜要是跟江映雪上车,何韶晴那颗玻璃心肯定会受不了。
但她要是坐何韶晴的车吧,江映雪肯定会吊着一张臭脸给她们瞧。
香菜看看江映雪,又瞧瞧何韶晴,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咱们拼一辆车,我来开车。”
她征用的江映雪的车,因为江映雪的这辆黑色轿车空间比较大。
她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但是那俩司机不愿意了。
他们不仅是司机,还是保镖身份。香菜要是把这俩妞儿给弄没了,他们怎么跟爷们交代?
香菜也不会让他们难做,就告诉他们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开那辆小车跟在后头。今儿的导游是她。
三个女人一台车,两个司机一台车。
分配好以后,香菜坐在驾驶座,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老死不相往来似的江映雪与何韶晴,忍不住隐隐担忧。
这俩妹子分别挨着车门坐着,中间空了好大一个位置。
江映雪一向孤芳自赏惯了,就算与关系最好的同性朋友也从来没有拉拉扯扯过。
何韶晴比较爱粘人,但她知道江映雪对她很排斥,所以不会去自讨没趣。
两台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动。
一路无话,待车速慢下来之后,江映雪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透过车窗,她发现外头的景色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虽然她并不知道空知秋经营的那家寿司屋具体在什么地方,但这条路分明就是去......
香菜将车子停下,“好了,到了。”
江映雪忍不住问:“不是说去寿司屋吗?你带我们来万宝坊做什么?”
“着什么急。”香菜要是把处在紧绷状态下的江映雪与何韶晴带去寿司屋,不露馅儿才怪!“安博,我们来找你玩儿啦!”
要是今天清早没有遇见香菜的话,安博可能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经过今天清早的事,他彻底看清这丫头的真面目了,简直各种污!
香菜今儿晨练,专门跑到万宝坊隔壁的镖行去溜达了一圈,近距离观看镖行里的人光着膀子练拳。真是一点儿也不害臊啊,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江映雪倒奇怪,香菜跟安博才认识几天,就变得这么热络了?
一回生两回熟,香菜和安博又臭味相投,凑在一块儿玩得来。
既然来到了万宝坊,江映雪与何韶晴就想着顺便买一两件首饰,听香菜说楼上有更好的风景,于是就跟着她到了三楼的露台。
安博无奈,他就知道香菜这个小色/女肯定不会放过镖行里那些无辜的男人。
江映雪还以为是多么难能一见的风景。不就是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么。她心里这么想。还是端着西洋望远镜,对着镖行的院子一阵猛瞧。
何韶晴学着香菜的模样,将双手比作望远镜状,扣在双眼处。看着一群赤着上半身的肌肉结实的男人在镖行的大院子里呼呼哈嘿的打着拳。羞得满脸通红。眼睛却是舍不得眨一下。
“哇啊——”她瞬间觉得幸福感爆棚。
香菜嘿嘿笑了一声,“是不是感觉到身体里很燥热?是不是有一股扑上去咬三两百口的冲动?”
江映雪吞咽一口,懒得都不想斜她一眼。“怎么,二爷满足不了你吗?”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这么污秽!”
香菜跟藤彦堂的关系,压根儿不是江映雪想的那样。她倒是想跟那个男人发生点儿什么,恐怕她把自己脱光了送到藤彦堂面前,他都不会张嘴咬一口。
“说我污秽?带我们来看这种画面的泥居然我说污秽?”江映雪无法接受。
香菜正儿八经道:“我是带着纯欣赏的眼光来的,你是抱着什么想法看着他们的?你肯定想入非非了吧!”
江映雪敛正神色,带着那么一点儿掩饰的口气道:“我也是带着纯欣赏的眼光看他们的!”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哪个好?”
本来没有参与到她们话题中的何韶晴激动发言,“那个是镖头么,身材好,长的也好,左胸上那颗痣好可爱哦!”
江映雪忍不住看了何韶晴一眼,心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怕。她用望远镜都没瞧到镖头的胸前有一颗痣,何韶晴居然用肉眼就看见了!
香菜笑的像只偷腥的猫一样奸猾,“哼哼~到底好不好,当然要试过才知道。”
江映雪与何韶晴同时看向她,这丫头再说一句自己不污试试!
三个女人一台戏,将露台的观望台挤得没位置。安博只好退居其后,看着她们仨的背影,无奈的只摇头。
女人,真可怕。
好在他喜欢的是男人。
“全体都有,三百个俯卧撑,走起!”
刚喝了一口红茶的安博,听到香菜的喊声,险些喷出来。
这丫头,真是不要脸了?
香菜的喊声破坏了镖行里的队形。
一见有妹子偷看他们练拳,几个极为害羞的男人抱着胸一路嗷嗷的蹿进屋子里,有几个大胆的朝她们秀气了自己的好身材,还有一部分人当真趴在地上做起俯卧撑。
江映雪现在真的有一种冲动,好想把这丫头从楼上给丢下去!
不能再跟香菜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她将手上的西洋望远镜塞到何韶晴手里,顺便又上下瞄了一眼何韶晴的行头,心里顿时又不平衡起来。
她转身对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安博说:“安博先生,你能向我推荐几款适合我这身旗袍的首饰吗?”
安博起身,认真打量江映雪,很快就有了主意,“万宝坊最近进了几只金镶玉镯子,我带你去看看。”
他也不想跟香菜呼吸同一片空气了。
太污了!
又逗留了一阵,香菜她们就离开了万宝坊。
要不是跟她有合作关系,安博真的很想告诉这丫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香菜又带着江映雪与何韶晴去了兴荣道。
这俩妹子对锦绣布行门边的那台抓娃娃机很有兴趣,霸占了很长一段时间。
香菜由着她们去,她带她们来逛街,本来就是要释放她们的压力。
等到老去外出回来,香菜就跟他进布行说事儿去了。
现在的锦绣布行,多了一些新鲜玩意儿,但也少了一样东西。
一进布行,就能闻到一股让人身心舒畅的香味。
茶桌上多了一尊精致的小香炉,香炉中正燃着香片,吐着袅袅白烟。
老渠用抓娃娃那里得来的收益,又进了一批上好的布料。
现在的布行,总算是像模像样了。
钱朗与阿克将老渠护送回来。
为什么说是“护送”?
因为老渠抱了一盒很重要的东西。盒子里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
见老渠回来,石兰忙从柜台里出来,见香菜冲她招手示意了一下,她又坐回到柜台里专心刺绣。
香菜给倒了三杯凉茶,“东西都做好了?”
老渠端起杯子喝茶时,抬眼看了钱朗一下。
钱朗赶忙将手上提的那袋沉甸甸的东西放到桌上,并敞开了袋子。
袋子里头清一色都是服装吊牌。每张吊牌都有半个巴掌大小,顶部都有一个小圆孔,是用奶白色的赛璐珞做的,赛璐珞又称假象牙,其实就是塑料的一种,上头印得最清晰的就是“锦绣布行”四个字样,还有锦绣布行的联系方式与地址,还有服装的质地之类。
香菜拿着一张吊牌给钱朗和阿克做示范,“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用石兰搓的棉线,把吊牌一个一个穿起来,打个活结。”
“哦。”钱朗和阿克异口同声。
这俩人在香菜面前不敢放肆,老渠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对他们极好。但香菜那柔软的外表简直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幌子,平时对他们严厉的不得了。
“渠老板,会员卡呢?”香菜问老渠。
老渠面色微微一动,有点依依不舍的将刚才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端上了桌。他一打开盒子,顿时金光闪闪。盒子里整整齐齐,满满的都是金箔片。
即便回来的这一路上,钱朗和阿克已经看了好几眼,此事再见这些纯金打造的金箔片,还是忍不住放亮了双眼,小小的惊呼出声。
盒子里的金箔片,就是香菜托老渠找工匠打造的会员卡。这些金灿灿的会员卡,都是用开张那天藤彦堂送来的那只纯金招财猫打造的。
老渠花大价钱,请了手艺好的工匠,按照香菜的设计图,精心制作了整整一百张属于锦绣布行的至尊级会员卡。
每张卡片都超过大拇指指甲的厚度,正面带有锦绣布行的字样,及牡丹花的细致刻纹,还有镂空的六位数字编号,背面比较简洁,只有一个形似旗袍的简单刻纹。(未完待续。)
第298章 三临寿司屋
“渠老板,你就别舍不得啦,反正那只猫的胡子已经断了,你又那么讲究,东西摆那儿你肯定觉得不吉利,成天看着糟心还不如眼不见为净。”说着,香菜将双手抱在盒子上,用力了一下,居然没能从老渠手上抢过来。
招财猫的胡子断了,老渠本来就有点儿小闹心,他还亲眼看着那猫儿被破了金身,然后被打造成这样一片一片的金箔箔,关键是还要看着这些金箔片送到别人手里,他不知很闹心不止很糟心不止很舍不得,他还很难过!
老渠由悲转愤,气得梗着粗红的脖子对着香菜大吼:“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捋那猫儿的须子干啥!好好一个宝贝,硬是被你摧残得破了相。”
他不是没想办法修复过那个招财猫的断须子,可他拿胶水粘好了没几天,那须子又掉了,来来回回好几次了,一次比一次闹心。
“这你得怪藤二爷去,谁知道他送来的东西质量那么差。”香菜小声嘀咕着,唯恐吹须瞪眼的老渠又发作,她忙对正巧相伴进布行来的江映雪与何韶晴说,“来来来,给你们一人一张。”
老渠感觉自己真的要犯心脏病,这丫头能不能不当着他的面儿散财?
香菜从盒子里抽出两张会员卡,分别交到江映雪与何韶晴手上。
“这是什么?”江映雪拿到卡片前后端详。
江映雪一拿到手上,惊叫了一声。“金的!”然后下意识就要把卡片放嘴里咬。
香菜忙拦着她,“你属狗的啊!”她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张,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这是我们锦绣布行至尊级别的会员打折卡,手持这张金卡到我们店里来消费,不管你买什么东西,一律享有七折优惠。到了妇女节和持卡者生日那天,我们锦绣布行都会用心送上一份礼物。这种至尊级别的卡是限量的,一共就一百张,每个人就这么一张。不允许转让。看也知道这东西金贵的很。别嗑坏了也别弄丢了啊。”
江映雪觉得很是新鲜,逛过那么多铺子,不管是卖衣服的还是卖首饰的,她还从来没见过像锦绣布行这样的销售方式。
老渠从柜台里拿来两个不算厚却是崭新的装订本子。戴上老花镜。坐茶桌边。执笔几下江映雪与何韶晴两人的个人信息和会员卡信息。
江映雪不满自己得到的会员卡上的编号,跟香菜争执起来,“我的怎么是六个零?”
她刚才看到何韶晴拿到的那张会员卡编号是no.1啊。
香菜无奈。“这里还有000002到000099,那你想要编号几啊?”
江映雪盯着何韶晴手上的那种会员卡没说话,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她想要000001那个。
诶,女人啊,总觉得自己得不到的才是比较好的。
“那我跟你换。”何韶晴也算是个很会看人脸色的人,怎会察觉不到江映雪的意思。
一看何韶晴这么大方,江映雪反而别扭起来。真要换了,岂不是显得她很小家子气。
“我才不换!”要不是听到妇女节与生日那天有惊喜,她都不屑要这张会员卡。
老渠将江映雪的个人信息记在本子上,掐指一算日子,有些愣住,“江小姐,你的生日是下个月的?”
香菜立马向江映雪投去怀疑的眼神,“你该不会谎报生日了吧?”
“我至于吗!”江映雪没好气,这丫头忒讨厌,好像看穿了她会接受这张会员卡的真正心思。
香菜眼珠子一转,肯定又打起了鬼主意。
她从盒子中又点了十张会员卡出来,一并交给江映雪,“江小姐认识的名媛贵妇多,你要是能帮锦绣布行招揽到客人,下个月你生日的时候,我就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江映雪犹豫了,她又不是拉皮条的,到底要不要帮香菜这个忙?
她转念一想,锦绣布行投入了这么多,东西也好,指不定哪天真的名动沪市,届时那些名媛贵妇指不定会上门来求着她介绍。
思及此,她才将那十张会员卡接到手上。
何韶晴眼巴巴的瞅着香菜,等着自己也被委以江映雪接到的那样任务,结果香菜压根儿没提这回事儿。
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我饿了,咱们去荣记酒楼吃饭吧。”
香菜目光一动,扫了一眼江映雪与何韶晴,心想这俩肯定忘记了她带她们出来的任务了。
既然忘记了,那就说明真的放轻松了,很好很好。
“我知道有家馆子的东西不错,我带你们去。”
到了香菜说的地方,江映雪跟何韶晴才知道她们被这丫头拐带到了寿司屋。
她们再度紧张起来,江映雪比何韶晴多了一样情绪——恐惧。
她不害怕进到寿司屋,她害怕的是见到空知秋,害怕见到这个在她的前世给荣记商会带来灭顶之灾的日本男人。
何韶晴感觉双腿打颤,根本就没力气下车。江映雪更是呆呆的坐在那里,苍白的脸上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什么。
何韶晴这种状态,香菜真没办法带她下车。
她就不明白了,当初她让何韶晴去对江映雪施展读心术,这妞儿不是挺利索的么,怎么到了这节骨眼儿上,突然就怂了呢?
日本人在华族作恶多端,别人在何韶晴跟前提起日本人,她就本能的感到不舒服,现在是要跟一个日本人做直接接触,她能不有情绪么!
香菜郁闷的叹一声,“看来我今天做的那么多努力都白费了。”
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江映雪,嫌恶的看着直打哆嗦的何韶晴。不留情面的斥道:“你怎么那么没用!”
香菜拦着她继续说下去,“算了算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告诉我这件事怎么能算了?不知道空知秋的计划,我们怎么阻止他?万一苏青鸿真的死在他手上,这个日本男人坐上了沪市商会总会长之位,到头来,根本就什么也改变不了!”江映雪怒容满面,咬着牙恨不得掐胆小如鼠的何韶晴一把,甚至有一种想把读心术的能力从她身上夺过来的冲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知道不该相信这个女人!女汉奸!”
何韶晴几乎要哭出来。她无辜的泪眼望着江映雪,不知江映雪为何将那肮脏的称号扣在她头上,就因为她现在没勇气下车走进寿司屋吗?这顶帽子似乎也太大了吧!
“什么也不要说了。”香菜的声音有点冷,“韶晴。你回去吧。你的车就在后面跟着——”
何韶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香菜这是要孤立她?
因为香菜一直背对着她。她根本就看不到香菜现在是怎样的脸色。
香菜又说:“昨天我答应空知秋,今天会带朋友过来,江映雪。你陪我吧。”
江映雪跟着香菜下了车,她狠狠甩上车门,将何韶晴一个人留在了车里。
她与香菜并肩向寿司屋去,“没有何韶晴,你有没有办法套出空知秋的话?”
“我们在敌腹,对方耳目众多,空知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待会儿进去,不要提此事。你也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怕,你若标线有异,他可以从你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神色中就能判断出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就是来吃饭的,不为其他。”
听香菜这么一说,江映雪还真觉得此行没有何韶晴的能力,根本就办不成这件事。
“何韶晴太单纯了,她不行——”
寿司屋。
大约是昨天跟香菜有约在先,空知秋刻意等在大厅。
见香菜一来,他便迎上去,“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林小姐,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你要带来的朋友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雪皇江小姐?”
话这么说,他的口气中却无半点责怪的意思。
“不好意思啊,让秋桑久等了。”
“诶,”空知秋不以为意,“能够有等待二位光临我寿司屋,是我的荣幸。里面请——”
香菜朝江映雪睇了一眼,见她全身紧绷,但神色中没什么异常,稍稍放心了。
待她们坐到雅致的包间里,空知秋的目光在江映雪的脸上逡巡了一圈,还是瞧出了端倪。
“江小姐,好像不开心啊?”
江映雪微微一惊,僵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香菜正要帮她圆过去,而就在这时,木格子门被敲响了几下,美子打开门,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空知大人,这位小姐说是林小姐和江小姐的朋友......”
被美子带来的,正是何韶晴。
何韶晴一想到香菜和江映雪对她感到失望,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勇敢的踏进了寿司屋。
此刻,她脸上还挂着泪水。
香菜对她笑了一下,像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何韶晴会出现,“来啦,过来坐。”
何韶晴心知中了香菜的激将法,但是江映雪仍吊着脸。她过去捏着一小角江映雪的衣摆,“我来了,别生气了......”
什么叫“我来了”,这个女人会不会说话!
江映雪生怕空知秋会从何韶晴的话中听出蹊跷,错乱之下忙吼了一句,“你闭嘴!”
“我这不是来......”
江映雪气炸了,真不知道马三爷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蠢!
就算听不懂她刚才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何韶晴也应该知道“你闭嘴”字面上的意思吧!
不等何韶晴把话说完,她有咆哮起来,“我叫你闭嘴啊!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在江映雪的怒视下,何韶晴打了个哭嗝儿,闭紧了嘴巴。
江映雪冷哼一声,愤怒的将衣摆从何韶晴手中扯了出来。
香菜对愣住的空知秋摆摆手,“别管她们,她们两个正闹脾气呢。”
空知秋有没有察觉到什么,香菜是不知道。但是这一出正好化解了刚才他向江映雪提出的问题。
空知秋火眼金睛,“这位想必就是马三爷的红颜知己,何小姐吧。”
这个日本男人倒是很会说话——
何韶晴在马峰身边的位置很尴尬,从来没有一个正当的名分,将她称为马三爷的“女人”、“情/妇”都不好听也不合适,用“红颜知己”相称,带着一种尊敬。
何韶晴看了一眼江映雪的神色,用沉默回应空知秋。
空知秋不以为意,“江小姐和林小姐之前,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了......”
“女孩子就这德性,让秋桑看笑话了。”香菜附和着空知秋说了一句,然后将空知秋的目光转移到江映雪与何韶晴的身上,“秋桑,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我设计的衣裳么,我这两位朋友,今儿可都是穿着我设计的衣裳来的。”
空知秋分别打量她们二人身上的衣服,眼中带着惊艳的色彩,由衷的赞叹道:“林小姐,果然独具匠心。”
等酒菜上来,何韶晴一连灌了好几口烧酒给自己壮胆,胆儿是壮起来了,可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触空知秋。
江映雪也是暗自着急,反观香菜像没事儿人一样跟空知秋谈笑风生,心里更是有点气。她也知道着急没用,强迫自己耐着性子,也时不时的凑几句。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只有香菜与空知秋很愉快。
散席后,空知秋亲自将她们三人送离。
经过他身边,喝了不少酒的何韶晴似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身子虚软顺势往空知秋身上靠去。
空知秋忙扶着她,表示关系,“何小姐,你没事吧?”
何韶晴的脸色瞬间白得几乎透明。
在她下意识的想要把自己从空知秋身边抽离开时,香菜与江映雪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搀扶住。
江映雪气哼哼的责备了一句,“没拿酒量还喝那么多,逞什么能!”
香菜配合着她演了一出,“你要是不凶她,她能这样吗?”
“明明就是她不对在先,现在又成我的不是了啊!”
香菜再没理江映雪,对空知秋充满歉意的笑笑,“秋桑别见怪,女孩子就这样,心情一不好,逮着谁都能吵起来。”
空知秋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见江映雪怒瞪着香菜说:
“你是不是也想找茬!”
“行了行了,都这会儿了,能不能收收你的脾气!”
女孩子吵架真可怕,男人根本就插不进一句嘴。空知秋有点小尴尬。(未完待续。)
第299章 刺杀苏青鸿
坐上车后,不待香菜发动车子,何韶晴便紧抓着江映雪的皓腕,急慌慌得道出她刚才从空知秋心中读出的讯息:
“这个日本男人计划刺杀沪市商会总会长苏青鸿!”她见香菜与江映雪对她爆出的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愣了愣后问,“你们都不惊讶吗?”
香菜打着方向盘,将车子绕过行人驶向大街,不紧也不慢。
江映雪一看到何韶晴那傻愣的表情,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空知秋刺杀苏青鸿的具体计划,反抓住何韶晴的手说:“他要怎么行刺苏青鸿?”
何韶晴呆了一下。
一看到她这种表情,江映雪就知道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得到。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和香菜寄希望于何韶晴身上,但这个女人实在太让她们失望了!
江映雪愤然甩开何韶晴的手,恨不能将这个派不上用场的女人从车上推下去。熊熊怒火包裹着她不住颤抖的娇躯,整个车厢内的空气像是一下被抽空,几乎让待在里面的人窒息。
她忍不住尖声咆哮:“我们已经知道的事,不需要你再告诉我们一遍!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空知秋刺杀苏青鸿的计划!他的计划啊!”
何韶晴瑟缩了几下,向驾驶座的香菜抛去了几个求助的眼神,每次看到的都是香菜无动于衷的背影。
一个车厢。被分成了两个极端,一半如冰山极地,一半如烈火炼狱,同一时间向何韶晴挤压碰撞而去,让她生不如死。
更可怕的是,江映雪变得歇斯底里,充满愤怒与仇恨的猩红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何韶晴,突然化身为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般,脸上神情狰狞可怖,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张牙舞爪向何韶晴扑去。一双利爪紧紧掐在了何韶晴的脖子上。
“不能让你活着!绝不能让你活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江映雪那被愤怒、仇恨、怨气等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扭曲的五官在何韶晴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她耳边只能听到江映雪嘴里发出的类似诅咒的声音。
何韶晴想喊一声救命,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根本抵不过江映雪的钳制。她感觉自己的脖子真的要被掐断了!
“江映雪!”香菜对发疯的江映雪暴喝一声。急急踩了刹车。
车后座的两个人受到惯性的作用,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跌下座位。滚作一团。
脖子上的束缚一松,何韶晴大口大口的喘气,扶着车椅强撑着虚脱的身子从江映雪身上爬起来,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她只是没能做到什么,又不是做错了什么,江映雪为什么又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江映雪,你发什么疯!”香菜钻到车后座,将江映雪从车椅底下捞了起来,并坐在中间隔开了她与何韶晴。“你有那力气杀了何韶晴,还不如冲到寿司屋去把空知秋给解决了!”她甩开何韶晴抱上来的手,“还有你,何韶晴,这个读心术伴随了你二十多年,怎么去运用这个能力,还用我来教你吗??”
她抹着眼泪无辜的解释道:“当时那个日本男人的注意力在我们身上,心里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我能读到的实在有限。知道他‘刺杀苏青鸿’,还是我从他思想的碎片中得到的讯息.....”
江映雪脸色忽青忽白,眼中对何韶晴的怨愤丝毫不减,恶毒道:“除了在床上,你能不能在别的地方也有点用处?”
这话无异于是对何韶晴人格上的一种侮辱,实在让人受伤。
香菜扶着额,“算了,什么都别说了,是我疏忽了......”
她疏忽了何韶晴“读心术”的发动条件和限制。
何韶晴触碰到别人,只能读到这个当时的心中所想,如果不创造出足够的条件,她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举个栗子,她握住一个人的手,问“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那人的大脑会先做出反应,在听到那个人的回答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此人下意识所想的日期。
当时空知秋的注意力在她们三个人身上,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不过那时候他的心中残留了一些思想的碎片,一并反应给了接触他的何韶晴的脑海中。
所以,何韶晴只知道空知秋会刺杀苏青鸿这个惊天秘事,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
何韶晴其实很无辜,这怎么能怪她?
“当时你们谁要是旁敲侧击一下,说不定我就能知道他的全盘计划了。”她自己创造出了接触空知秋的机会,却没有人给她创造合适的条件。
也怪香菜与江映雪,当时她们谁也没有提起“苏青鸿”的名字。当时她们要是有谁稍微刺激一下空知秋,说不定何韶晴就能圆满的完成任务了。
指望不上何韶晴,香菜无奈道:“要是你的能力可以传染就好了。”
何韶晴觉得自己会读心术这件事就已经很天方夜谭了,要是真像香菜说的那样这种能力可以传染,那被她接触的人岂不是都跟她一样会这种能力,那不乱了套?
她偷偷瞄了一眼脸色始终没有缓和的江映雪,对颓丧的靠在椅背上的香菜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再试一次,那个日本男人今天晚上会来百悦门......”
香菜与江映雪齐刷刷的看向何韶晴。
何韶晴冲她们点头,“我读到的,他今天晚上会来百悦门。”
江映雪暗暗松一口气,心想老天还是很眷顾她们的。
她板着明艳的脸孔。声音冷冰冰,“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搞砸了!”
何韶晴猛点头。
她不知道香菜与江映雪为什么让她这么做,多少感觉得出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此事攸关性命,就拿这件事跟荣记有关这一点,她就该豁出去大胆的将她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香菜将江映雪与何韶晴载到百悦门前,正要与她们二人分道扬镳,见薄曦来慌慌张张的冲过来。
他满头是汗,来不及擦,喘着粗气对香菜道:“香爷,你快进去看看吧。苏家带人来闹场子了!”
江映雪一惊。不由自主看向香菜,却见这丫头垂着眼眸不知在盘算什么。见香菜也不着急,她一个快步就要冲向百悦门,却被香菜横臂拦住。
香菜没看江映雪。对薄曦来扬了一下下巴。“前面带路。”
薄曦来在前面领路。见香菜不慌不忙,心里又是一阵火急火燎。
“说说怎么回事。”香菜走的并不快。
“苏家带了人,还抬了两具尸体。直接就冲咱们百悦门了。我们人少,挡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了,他们端着架子不说,要我们把三位爷找来。我已经派人去请三位爷了......”
百悦门场子上,舞台上放了两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苏青鸿、苏利琛父子在台下最近的位置坐着,苏思远与苏思宇相伴左右,周围还有七八个黑衣保镖。
彭乐躲在演奏台,被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保镖吓得不敢出来。他要是知道今儿这个点儿百悦门会出事,打死他也不来练习新曲了。
百悦门其他人已经被薄曦来派出去找荣记三佬了。
能坐镇百悦门的,现如今也只有香菜了。
薄曦来深知这一点,走在前面为香菜打头阵,对她极为恭敬。
“香爷,这边请——”
“香爷,您慢点儿-——”
“香爷,您小心脚下——”
香菜似一点也不受场子上静谧且压抑的紧张气氛感染,动听清越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哟,苏大老爷,和苏少爷,还有两位苏家的孙少爷,什么风儿把你们四位吹到我百悦门了?你们来早啦,我们百悦门晚上才开张。”
“是什么人在这儿嬉皮笑脸,”苏利琛用充满不屑的声音道,“不是说了么,叫你们爷来!”
“某人的耳朵好像有问题啊,没听经理刚喊我什么吗?”香菜摆起谱儿来。
薄曦来很配合,站直了身子,对着苏利琛的方向,放亮了声音逐字强调,“香——爷——”
苏利琛倒要看看这位“香爷”到底是百悦门的何许人物。他扭了一下头,张大嘴的同时不由自主的起立迎接香菜的到来。
“知道他为什么叫我‘香爷’吗?”香菜对他倒竖起大拇指,指着脚下的这片地盘,“因为在这儿,除了荣记三位爷以外,剩下的人都得听我的。”
她跟在薄曦来后面,慢条斯理的走着,她身后是江映雪与何韶晴。一名黑衣保镖突然横到他们前面来,阻止他们再向前一步。
薄曦来与对方顶撞起来,“我们的场子,还不让我们过了啊!”
香菜拍拍他的肩膀,“干什么啊,对人家客气点儿。”
薄曦来退到一旁。
香菜越过他,冷冷的斜睨了黑衣保镖一眼,无视他高大的身躯,径直走过去,放佛要从对方的身体中传过去一样。
黑衣保镖心中陡然一骇,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无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开了两步。
香菜绕到场子的前头,寻了个正对着舞台的位置坐下,与苏青鸿的位置之间仅隔了一条过道。
江映雪浑身尽显雍容,通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气派,紧跟着香菜坐下。
没来得及多想就更过来的何韶晴有些紧张,东张西望着坐下,坐下后又开始左顾右盼,生怕那些黑衣保镖会扑过来似的。
“彭乐,”香菜朝演奏台招了一下手,“来段音乐。”
彭乐愣了愣。两秒后点点头。他这反映可不止慢了半拍。
他在钢琴前坐好,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十指在黑白琴键上飞快的舞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音乐一起,全场的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动。
“停——”
“砰砰砰砰砰......”
“停停停停!”香菜连忙叫停。
现场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了,彭乐居然还弹这种节奏紧张的音乐,他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是想火上浇油啊!
或许,他只是想把自己此刻紧张的心情通过音乐宣泄出来。
“彭乐同学,我发现你很有搞笑的天赋啊,我希望你以后把这种天赋用在交际中。”香菜对着一脸无辜的彭乐直摇头。有气无力的摆手道。“来点舒缓的音乐。”
于是,彭乐换了首催眠曲。
香菜咆哮起来,“长点眼色行不行!老子特么叫你来首舒缓的缓和一下气氛,不是叫你把我们都弹睡着!”
彭乐换了一首符合她要求的。
香菜抠了一下眉心。将躁动的情绪按了下去。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舞台上平躺着两个人形物体。八成就是苏家带来的那两具尸体。
“苏大老爷,您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您把死人抬到我们百悦门来。是把我们百悦门当乱葬岗了,还是当我们这里是墓园,您是存心给我们找晦气的吧。”香菜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苏利琛愤然起身,怒指着台上的两具尸体,“今天早上,我父亲遇刺,我们放到台上的这两个就是其中两名刺客!”
香菜轻轻哼笑一声,“那你们就更来错地方了,我们百悦门不是巡捕房,也不是保卫局,不负责这样的刑事案件。”
苏利琛气的咬着满口槽牙,兀自瞪着不拿正眼瞧他的香菜,正欲争辩时,却被旁边的苏青鸿斥了一句:
“毛毛躁躁的,还不赶紧给我坐下!”
苏利琛一听老爷子只是让他坐下,又没让他闭嘴,心中一动,一屁股落座后对香菜冷笑一声说:“我早就知道你接近我们苏家不安好心,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拜托你说人话。”
苏利琛气不过,又要拍案而起,手刚落在桌子上,就见苏青鸿眼角闪过一道寒光,立马又将那股喷薄的怒气缩了回去。
“既然你在荣记的地位不低,刺杀我父亲的事,肯定跟你也有关!”苏利琛含血喷人,他抬手剑指台上两具尸体,“你们卑鄙无耻,还不如这两个含毒自尽舍身为主的刺客!我听说你记忆极好,见过一次面的人你就忘不掉,你上去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你们荣记商会的人!”
一听那两名刺客可能是荣记商会的人,何韶晴忍不住捂嘴惊呼一声,接着想起空知秋刺杀苏青鸿的意图,立马觉得事情不对。她不知自己哪来一股冲动,放下手对着苏利琛大声说:“肯定不是荣记商会,是空......”
她冲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香菜瞟来的一个冷幽幽的眼神吓得噤若寒蝉。
江映雪低声叱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拿不出实际证据,何韶晴凭什么说是空知秋想刺杀苏青鸿?
告诉他们“我会读心术,我知道空知秋心里想要刺杀苏青鸿”吗?
且不说这样的话有没有人会相信,就算对方相信她,那她会“读心术”这件事的秘密还能守得住吗?
江映雪稍稍将身子倾向香菜,“用不用我上去看看?”
她算是百悦门元老级的人物,也认识很多荣记商会中的人,如果台上死的那两个刺客真的是荣记商会的人,说不定她有印象。
“把你的手套给我。”香菜说。
江映雪将手上戴的那双冰蚕丝制成的白色手套摘下,递给了香菜。
香菜起身,一边将冰蚕丝手套戴上,一边往台上走去。
台上死透了的那两个成年男子,身上有几处枪伤,但伤的都不在要害位置。他们双唇呈现紫黑色,显然是中毒而亡。
他们身形都不是很高大,身上的衣服都是寻常的服装,很是不起眼,丢掉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他们看上去其貌不扬,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抹不去的肃杀,那是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杀手身上独有的气质。
香菜在其中一具尸体边上蹲下,一瞬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见状,苏利琛紧张了一下,“她想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对尸体动手脚,破坏证据吧?
他儿子苏思宇道:“她在验尸。”
除了这一点,他还注意到,香菜在面对两具尸体的时候冷静的吓人。这绝不是一个寻常的小丫头能做到的。
台上,香菜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掰开跟前那具尸体的嘴,凑近一闻,从尸体的嘴里嗅到了一丝微弱的苦杏仁味道。
“是氰/化/钠吗?”她喃喃自语。
此物可是剧毒,微量便可致命。
可想而知,每个刺客嘴里都有一个毒囊,遇险不能逃脱便咬破毒囊,很快就会毒发生亡,只有一瞬间的痛苦。
荣记商会中要是养了一群像这样的死士,只怕在江映雪的前世,荣记商会就不会那么快的覆灭在别人手上了。
没有养死士,也说明一点,荣记三佬太自负。
香菜摸遍尸体的全身,并没有找到任何身份证明,她倒是觉得奇怪,苏家的人怎么那么确定这两个此刻就是荣记商会派出去的?
“我想问苏少爷,你怎么证明这两个人就一定是荣记商会的人?”
苏利琛重重的冷哼一声,眼神轻蔑,“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有荣家的家徽!”(未完待续。)
第300章 快速有效
荣家祖上几代便是名门望族,曾雄霸一方,逐渐没落,到了荣鞅父亲那一代才又崛起,大抵也算得上是个古老家族。古老家族大都有自己的家徽,荣家的家徽是两只对扑的雄狮,中间是一个古老的“荣”字,大致是三角形状。
这两个刺客身上有荣家的家徽?
如果真如苏利琛所说,香菜只能当笑话听了。
荣家不会有人蠢到派出纹着自己家徽的杀手去刺杀苏青鸿吧,这不就跟到人家去偷东西,身上还挂着“我是小偷”的牌子一样么。
荣鞅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他傻啦?
一听刺客身上有荣家的家徽,江映雪坐不住了,起身对苏家的人说:“我认得荣家的家徽,他们身上纹的到底是不是荣家的家徽,我一辨就知。”
在江映雪没上台之前,香菜敞开了尸体的上衣,就差把裤子也给脱下来了,也没找到什么纹身。
见香菜真的要去扒尸体的裤子,江映雪咬了咬银牙,说:“把尸体翻过来。”
原来纹身在背上。
一看那纹身,江映雪面色微动,暗暗松了口气。
香菜则是轻笑了一声,“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纹身周围的皮肤有些发红,显然是纹上去没多久。
江映雪走到台前,指着那具被香菜翻了个背朝天的尸体,对苏青鸿说:“苏老先生,刺客背上的纹身确实跟荣家的家徽十分相像。但我敢肯定是假的......”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苏利琛便冷声打断她,“荣家的家徽你认得,我们也认得,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这么说,当我们是瞎子吗?”
“我给你一个她不会看错的理由,”香菜慢条斯理的说,“整个沪市的人都知道她江映雪是荣记商会会长也就是荣家大当家荣鞅的女人,他们俩滚湿过多少张床单,估计他们两个当事人都记不清楚。”
江映雪脸上微微一红。这一抹娇羞为她明艳的脸庞增添了一丝生动。
苏利琛有些气急败坏。“你还真是不要脸,居然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
“我说的话跟你们苏家做的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香菜嘴上毫不示弱。
江映雪斜瞄一眼尸体上的刺青,抱胸说:“荣家的家徽只能纹在荣家直系家属身上。以外的人根本就没资格纹家徽。纹身用的墨汁也是荣家秘制的。纹在身体上呈黑金色。而不是在这种墨蓝色!”
苏利琛当即有一种想要冲到台上一探究竟的冲动。他看了一眼苏青鸿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生生将刚抬起一点的屁股又按了回去。
尸体上的纹身是墨蓝色,并不是黑金色。
江映雪又说:“荣家的直系亲属在年小身体稍微长开一点的时候。就会被家中的长辈在背上刺上带有族姓的家徽,这些刺客身上的纹身,明显是不久前在纹上去的。”
她一说完,香菜便冷笑一声,“你端着这么大一盆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也不嫌臭了自己的手。”
苏利琛脸色一片铁青。
香菜脱下手套,摔在尸体旁边,下台后对薄曦来勾了两下手指,附在他耳边交代了一些事。
薄曦来面色一紧,看看苏家的那些人,目光透着不安。
“放心,去吧,他们不会拿我们几个姑娘怎样。再说——”香菜的尖下巴往演奏台挑了一下,“那不是还有彭乐吗。”
薄曦来眼中闪过明显的不屑,心道彭乐就是个战斗力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渣渣,怎么可能保护得了香爷她们。
香菜交代的事刻不容缓,他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后,目光坚定的冲香菜颔了一下首,便向最昏暗的地方隐匿而去。
苏利琛瞪了正与江映雪一起往座位处走去的香菜一眼,大声向苏青鸿告状:“父亲,这个丫头本来就是在荣记做事的,肯定与荣鞅他们是一伙儿的,刺杀您的事,她肯定也有分参与。以前她都会去咱们家附近的那个公园锻炼,她今天清早没出现,您就遇刺了,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还有,我听思远说,那个棺材玉枕就是她挑选的礼物。她怂恿思远送您那样不吉利的礼物,肯定没安好心!”
他一只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处,像是气得不轻,搞得收到棺材的不是苏青鸿,而是他一样。
“照苏少爷你这么说,我还得去你们家附近的公园,天天给你们报道了?你们家是开学堂的吗?”香菜冲吹胡子瞪眼的苏利琛耸了一下双肩,“棺材棺材,升官发财,我可是出于好心好意才选那个玉枕,你非要曲解成别的意思,我倒是想问问你了,我有什么咒死你们家老爷子?我要真有理由,之前有那么多机会摆在我面前,你们全家早就被我灭得一个不剩了。”
苏利琛抖着手指着台上的尸体,“铁证如山,你还口出狂言。哼,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待会儿我就将你跟你口中的三位爷一起送去法办!”
“还铁证如山呢,别到时候你告不倒我们,自己反落一个诬陷罪。我说苏老爷子,您就这么由着自己的蠢儿子咋咋呼呼?”
见苏利琛气的不轻,做儿子的苏思宇再怎么不待见他这个父亲,也不忍看他受外人的气。他怒视香菜,“请你说话放尊敬点!”
香菜没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显然是有人陷害我们荣记,幕后的人是想看我们咬得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吃的盐比我们走的路都多,不会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一场阴谋吧。”
苏利琛喘着粗气。“父亲,您别听她狡辩!”
香菜冷笑,“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端着屎盆子不放,你有时间在这儿跟我们然糊,还不住去查到底是谁要行刺你父亲,还是——”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阴森森的笑意,“其实你被真凶收买了。”
苏利琛大惧之后又是大怒,不顾苏青鸿的脸色。当场拍案而起。对香菜暴喝一声:“你胡说什么!?”
“就当我是胡说,你都在这儿大放厥词,为什么我就不能把屎盆子扣到你头上?你不是要跟我诛心么,那我就跟你论论。你爹死了。获益最大的人不就是你么。他老人家一死,苏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就可以坐上苏家家主的位置了......”
苏利琛惊怒交加。仇视香菜时还时不时的偷觑苏青鸿的神色,唯恐老爷子会受到这丫头的影响,“你给我闭嘴!”
“你慌什么,心虚了么?就像你未必在心里想着你爹赶紧死,这次的刺杀行动也未必是荣记安排的,不是吗?”
苏利琛不知是词穷了还是真的气的说不出话来,竟不出声了。
苏青鸿嚯的起身,凌厉的目光向香菜扫去,发现惹得自己儿子暴跳如雷且方寸大乱的那个丫头优哉游哉的抱着后脑勺靠坐在那里,她翘起的那条腿还跟随着现场的音乐打着拍子。
不简单,不简单。他早就看出这丫头不简单,却没想过她会如此不简单!他亲手栽培了几十年的儿子,居然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想来,她给苏思远挑选的那支棺材玉枕,只怕不只有“升官发财”这一种含义。她是想暗示他,有人想要他的命!
就在这时,二楼贵宾区的某个方位传来一声呼喝:“香爷,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往你们那边去了!”
众人大惊,不及反应,就见香菜翻身而起。
苏青鸿只觉头顶一道黑影从天降落,一股肃杀之气直扑后背,让他毛骨悚然,全身瞬间遍布寒意。
香菜朝那道黑影飞奔而去,踩着椅子踏上桌一跃而起。一道尖锐的利光刺向心口,她凌空旋身,夺过这一记捶刺。
在香菜与黑影过招时,众人方才看清对方全身包裹在一身奇怪的黑色夜行衣中,戴着面罩只露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外头。他就像是个杀人机器一般,无声无息,也毫无感情。
此刻,他手中拿着一支黑色的苦无,下手颇为狠毒。在捶刺香菜失利后,他反手一扭,将苦无变换了方向,对着香菜的腰腹刺去。
香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单手一挡,另一手比作刀状砍到黑衣杀手的肘关节处。对方顿觉整条手臂陷入麻痹状态,手上不由得稍稍一松,苦无竟然被香菜夺了去。
见此情形,苏利琛英勇的跳出来,将苏青鸿挡在了身后,对左右的保镖大喊大叫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枪呀!”
这时,苏思远冷不丁说了一句,“大伯就不怕误伤了香菜吗,还是你想杀人灭口?”
看到苏思远扑朔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苏利琛心脏狠狠一抖,强作镇定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苏青鸿的一声命令打断了苏思远的解释,“活捉他!”
老爷子下令,谁敢不从?
但是,一看香菜与黑衣杀手打斗完全不落下风,保镖们觉得根本就没有他们帮手的余地。此刻上去,反而会打乱香菜的招式,给那黑衣杀手制造逃跑的机会。
黑衣杀人见占不到便宜,不知从哪儿掏出两枚圆弹,就要往地上掷去。
香菜迅疾如风,横扫打弯对方后腰的同时,抬手撩起那支从对方手上夺过来的黑色苦无向他的手臂上刺去。
噗噗,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锋利且尖锐的苦无刺进血肉中又被快速拔出。
黑衣杀手不是第一次在香菜手上吃亏,却是在第一次在她手上见血。他似感觉不到疼痛,愤愤的向苏青鸿方向看了一眼,当下萌生了退意,接着跳离两步。将手上的两枚圆弹往地上砸去。
香菜察觉到他的心思,冷声道:“哼,想要脱身,没那么容易!”
她轻叱一声,紧粘过去,一个旋踢击中黑衣杀手落下的手。他的手受到重创,手上的两枚圆弹飞了出去,他点脚就要追去,侧身却结结实实挨了香菜接下来的一个旋踢。
黑衣杀手稳不住身子,撞倒在桌子上。飞出去的那两枚圆弹在他眼前不远处爆开。一阵五光十色的火花过后。周围弥漫了一片浓滚滚的白色烟雾。
那两枚圆弹,原来是烟雾弹。
黑衣杀手自知难以脱身,瞬起殉身之心。
香菜眼尖,看到他面罩底下嘴部有了动作。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朝他的脑袋拍去。
黑衣杀手被这一巴掌拍得晕头转向。半点儿没有反抗的余地。
“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香菜一手将他的脑袋扣在桌上,另一手反手一握,将苦无向下刺去。
手起刀落。苦无贴着黑衣杀手的脸,刺破了他的面部,从他的嘴中横穿过去,尖端死死钉在了桌子上,制止了他含毒自杀的企图,
逃不了也死不成,黑衣杀手似乎在此之前还从老没遇过这么憋屈的事,此刻他不能张嘴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咆哮的声音。
“八嘎呀路!八嘎呀路!”
苏思远听清后不由一惊,忙转脸对苏青鸿道:“爷爷,是日本人!”
不用苏思远报告,也不需要听黑衣杀手发声,苏青鸿也能从对方那鬼魅的身后和所用的武器、道具判断的出那是一名日本忍者,而从香菜更高一筹的身手中判断的出,这丫头说能找机会灭他全家的话绝不是大话!
苏青鸿给离他最近的一名保镖打了个眼色。后者得到暗示后,过去和香菜交接。
香菜将黑衣杀手交到保镖手上,对目瞪口呆的苏利琛嗤笑一声,尔后对苏青鸿道:“苏大老爷,听说您要接任沪市商会总会长,这个奸细就当是我们荣记给你送的其中一份大礼。我们荣记很大方也很大度,你今儿来给我们百悦门这么大一个晦气,我们就不计较了。”
苏青鸿不明,“你怎么知道有奸细在场?”
“他八成是个探子,躲在这里看看你们苏家跟我们荣记到底有没有互相撕咬起来。一开始他将身上的气息掩饰的很好,我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在我和江映雪验过台上的那两具尸体后,他大概是发现我们双方很快解开误会,便有点按捺不住了,不小心暴露了杀气。我这个人对杀气就是那么敏感——”香菜有些小得意,微微上扬的唇角挂着一丝讥诮,“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在把台上那两具尸体抬来百悦门之前,你们好好验过吗。你们剌开他们的肚子,说不定从他们的胃里还能找到没消化的寿司呢。如果你们真要解剖,请你们把尸体带回去,别脏了我们百悦门的地方。记得脱了他们的鞋子跟袜子,看看他们的脚——”
日本人习惯穿木屐,大母脚趾和食趾将木屐的鞋带夹在中间,长年累月后肯定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中间的缝隙会比不常穿木屐的人的脚趾缝宽松。
苏青鸿深深看香菜一眼,心中又是激赏又是惋惜。如果他苏青鸿的亲孩儿中有一个像香菜这样的人物,偌大的家族,他还何须发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苏青鸿心中真正感慨的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赫赫有名的苏家,脸一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何谈去跟荣记三佬交锋?
真是后生可畏啊!
带着一张冰冷的面孔出了百悦门,苏青鸿负手寒声问苏利琛,“知道自己差在哪儿吗?”
苏利琛垂着脑袋,像极了丧家犬。
苏青鸿心中一软,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后不要只知道嘴上逞能,行动之前要先用脑子好好想清楚!”
“父亲说的是,往后我一定三思而后行!”苏利琛表面上一副很受教的模样,心中却是不甘心。
待苏家的人离去,香菜吩咐薄曦来,“给舞台消消毒,别把晦气带给百悦门的姐妹。”
苏家的人一走,何韶晴终于忍不住,跑到香菜跟前,问:“刚才那会儿,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行刺苏老爷的杀手是空知秋指使的。”
这妹子蠢的实在可以。
香菜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指着坐着不动的江映雪,“你看看她看你什么眼神儿。”
何韶晴从江映雪的眼中看到了轻蔑与不屑,但是这个女人不是一直都是拿这种眼神看人的么。
见她这么不开窍,香菜轻叹一声,“那我问你,你凭什么说那些人是空知秋指使的?为什么不是空知春空知夏空知冬指使的?”
何韶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唯一能拿出的证据就是她对空知秋用了读心术。
“蠢成这样,我真羡慕你。”
何韶晴恼羞成怒,跺着脚朝香菜发火,“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很羡慕你。”
“你......”
“别烦我,我已经很累了。”
深深的疲惫席卷而来,香菜重重坐到椅子上,用手遮挡住紧拧的眉头。
空知秋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他让人假扮荣家的人向苏青鸿行刺,能得手最好,刺杀不成后反能挑起苏、荣两家的矛盾。有苏青桓与荣天的事在先,两家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要不是她快速有效的挡住了这一步棋,难以想象苏家和荣记的关系会恶化到什么程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