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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雏禾     慕香txt下载     慕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史上第一台抓娃娃机

    黄包车停在店门口,东西在黄包车上跟比萨斜塔似的随时会倒的样子。

    藤彦堂和芫荽合力将黄包车上的柜子一样的物体抬了起来。

    东西还挺沉,至少比藤彦堂送的那只纯金打造的招财猫还要重。

    香菜指挥着他们两个免费苦力,“小心点儿,别摔了,这东西可金贵着呢。”

    东西也并不是太重,但在车上的时候是歪的,搬在手上受力不均匀,让藤彦堂和芫荽二人略显吃力。香菜还是得上去帮忙。来之前,他们兄妹俩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东西绑在车上,又怕摔坏了,一路上来的时候更是小心又小心。

    香菜在藤彦堂和芫荽前头用双手抵着柜子稳住柜身,小步小步的往后退,嘴上始终没闲着,“都悠着点儿啊,这宝贝可经不起一摔。”

    藤彦堂看着她脚后跟说:“小心脚底下。”

    他的声音低哑且富有磁性,又轻柔的像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口处轻轻拨动。

    香菜被分了神儿,后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底下,脚后跟绊到压在地上的车把手横杠,身子就这么向后栽去。

    见藤彦堂和芫荽二人面露惊容又都是身形一动,香菜张大眼急急喊了一声,“抱稳了,都别动!”

    她摔这一跤,顶多也就是屁股摔开花,还不至于立马去见阎王。但是东西摔坏了,这连天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况且香菜也没自信能不能再修得好。

    香菜闭着眼睛接受天命。而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好像坐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在惯性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并没有停止向下坠的趋势,屁股是坐稳了,上半身却还在向后仰倒。

    她溺水似的双手胡乱一抓,竞争被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根草十分结实,而且还是温热的,手感非常好……香菜多摸了两把。

    周围一片哗然。

    在哗然声中,香菜将双眼张开了一条小缝,这才看到她手上抱的救命稻草其实是一条结实有力的大腿。而她屁股底下坐的就是连着那条大腿的脚板。

    眼睁睁看着香菜就要摔倒。藤彦堂顾不得他人的眼光,关键时刻伸出援……脚,用脚板勾住了香菜的屁股。

    就算他是好心帮忙,也少不了遭人非议。

    这一男一女。姿势好不雅观。

    脸皮儿薄的人。用手挡住眼睛。脸皮儿稍微厚一点的人。目睹这羞耻的一幕也纷纷面红耳赤。

    今儿锦绣布行新开张,周围看热闹的人还不少……

    大腿被香菜抱住,藤彦堂想抽回脚也做不到。

    “好重。还不赶紧起来。”再撑下去,藤彦堂那条腿就要开始发抖了。

    “重?”香菜瞪着眼跟她理论,“本姑娘身材这么苗条,你居然说我好重?”

    说着,香菜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以示报复。

    藤彦堂龇牙咧嘴,愣是不叫疼。

    “老子特么说的是手上的家伙好重!”

    “这还差不多。”香菜阴阳怪气的哼哼着,慢吞吞的起身,大发慈悲饶过这男人一回。

    渠道成和石兰将门口的花篮挪到一旁,腾出了大小合适的位置。藤彦堂和芫荽就将东西搬到了门边的这个位置上。

    店里,对着胡须断掉的招财猫膜拜、嘴里念叨有词的老渠听到动静,也忍不住出去看个究竟。

    林家兄妹到底整了个什么玩意儿过来,抛开大小不说,就形状上来看,怎么那么像一口棺材?

    罩着一层白布,跟穿了一身孝似的,看着就大不吉利!

    老渠十分不满得嘟囔着,“整了个什么玩意儿,摆这儿怪碍事儿的。”

    芫荽笑的阳光迷人,叫人发不起脾气,“渠老板,新店开张,大吉大利,这是我跟我妹妹的一点小心意……”

    香菜忙纠正道:“什么小,一点儿可不小,不是我跟你们吹,我敢保证,全沪市……乃至全国,我这宝贝机器,仅此一台!”

    听她大吹大擂,周围的人表示好奇,都想知道那白布的笼罩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台机器。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香菜抓住白布的一角狠狠一拽——

    咦,没拽下来?

    那我再拽!

    再拽!

    拽!

    ……

    试了几次,香菜都没能将白布给拽下来。

    她忍不住想,难不成老天也不想让这台机器这么早就问世吗?

    如果老天爷真是这么个意思,怎么不在他们兄妹将机器运来的途中,就让这台机器摔的粉碎呢!

    芫荽拍拍苦瓜脸似的香菜,然后指着地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香菜绕到机器后面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白布的底端被压在了机器的轮子下面。难怪她没能将整块白布给拽下来。

    居然蠢在这儿了。造出了一台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机器,她的智商就欠费了吗?

    芫荽听不到她心里的怨念,弯腰将被压住的那一角白布给扯了出来,再与香菜合力将一整块白布拽下,展露出一台长方立体的机箱。

    机箱的下半段是木质的柜门,柜门上方有一个操作台和投币口操作台的下方投币口的旁边有一个可以活动的小木板。上半段是透明的玻璃箱,玻璃箱中有一堆布偶,还吊着一个机械爪子。

    在场的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就算是精通机械的也难以一眼就看得懂这台机器到底做什么用处。

    香菜郑重的向大家介绍,“全球仅此一台,抓、娃、娃、机!”

    呵,她吹嘘的范围变大了。刚才都还说“全国”来着,才几下功夫就变成“全球”了。

    像老渠这样的老古董,自是看不出这台机器有多稀罕。

    可在年轻人的眼里,这台机器所蕴含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它本身。

    “大家可以看到,这机器的操作台上有两个摇杆,摇杆可以控制玻璃箱中机械爪的移动,左手边摇杆控制机械爪上下移动,右手边摇杆控制机械爪前后左右移动。但是想要继续抓活动起来,必须从投币口投入一枚铜元,只有把钱投进去。机器才会运作。”

    香菜一边讲解。一边让芫荽给大家做示范。

    她拿出一枚铜元,投进了投币口。

    咔嗒一声,铜元滑入了投币口,似乎落在了某处。又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

    芫荽立在抓娃娃机前。两手控制着两根摇杆。聚精会神地操作起来。他周围的人,神色比他还认真。

    “大家看好了,我哥哥玩这个游戏很拿手的。看中哪个娃娃呢。就操作摇杆控制爪子,将玻璃箱中的娃娃给抓起来,然后再操作摇杆控制爪子,移动到槽口……大家走近一点就可以看到,玻璃箱中有一个槽口,将抓到的娃娃放到这个槽口里,然后娃娃就可以顺着这个槽口掉出来,操作台下面有个小门儿,推开这道小门儿,就可以拿到从槽口里掉出来的娃娃了。”

    香菜讲解的很详细,加上芫荽一抓即中,让不少人觉得这个抓娃娃的游戏也不过如此。

    一开始还觉得有新鲜感的人,这会儿大都兴致缺缺。

    为了留住这些人的脚步,香菜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可别听我这么说,就觉得抓娃娃这个游戏soeasy。我哥一抓一个准儿,我敢保证没人能破得了他的记录。有没有人上来试一试,一枚铜元玩一次,划算得很。现在一枚铜元能干什么,你拿去打发叫花子,也不见得人家会稀得要。”

    “我来!”洪亮的声音一落下,人群中走出一名身着无袖汗衫的魁梧男子,上前粗声粗气说道,“要是一个铜板儿真能抓一个娃娃出来,我就花钱把箱子里所有的娃娃都抓出来,带回去送我闺女。”

    香菜鼓励他,“加油,加油!”

    芫荽将位置让出来。

    那名男子将从腰带中抠出的一枚铜元塞进了投币口中,两只大手抓住摇杆操作起来。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第三次也在众人的叹息中以失败告终。

    该名男子正要尝试第四次时,被香菜拦住了。

    “这位大哥,今儿就算了吧,你勇于尝试的份上,我把我哥夹出来的这只娃娃送给你。”香菜抓住布偶熊,在他面前晃了晃。

    男子不服气,不肯将位置让开。

    身后传来一道道催促的声音,他才发现身后不知在何时排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香菜手上的布偶熊,退到了一旁。

    香菜放声说:“为了能让大家都过把瘾,我现在宣布,一人只能玩两次啊,为庆祝我们锦绣布行新开张,首次免费赠送,第二次就要你们自己掏腰包了啊!”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

    香菜凑到老渠跟前,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渠老板,拿两块大洋出来呗!”

    老渠虎着脸,“要钱干嘛?”

    “到隔壁的铺子兑点零钱,这么多人等着抓娃娃,两块大洋足够了。”

    她刚才可是说过,免费赠送一次,那是抓娃娃这个游戏可不是真的免费,还是要投币进去的。这一部分钱,就要东家来出了。

    老渠不愿意,就差在脑门儿上写个“抠”字儿,“你自己说出去的话,你自己想办法。”

    香菜忒看不惯他那小气样儿,“游戏玩完之后就还你了——”随即她愣了一下,“你该不会以为,把钱投进机子李之后,钱就没了吧!”

    老渠不置可否,他哪懂得这抓娃娃机是怎么运作的。在他眼里,简单来说,那抓娃娃机不就是个吃钱的机器吗。

    见老渠看抓娃娃机跟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香菜一时间哭笑不得,抓娃娃机要是真的只吃不吐的话,她费那心思做这玩意儿干嘛?

    “放心吧,渠老板,亏本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香菜指着抓娃娃机的背面,“看见没有?那柜门上有一道小锁,开锁打开那道柜门,里面就是个钱箱子,所有从投币口投进去的钱,全在那个箱子里头。”

    老渠半信半疑,“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香菜从兜里摸出一把小钥匙,然后将钥匙拍到老渠手上,“机器放着,钥匙也归你保管,你就当是先借我两块银元,等玻璃箱里的娃娃被抓完,你就打开了钱箱子,把你借给我的钱清点出来。”

    香菜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渠依旧不大相信,不过还是当场掏出了两枚银元,让石兰拿着去隔壁的铺子里换零钱。

    东西已经送到,芫荽没做多留,跟诸位招呼了一声,便拉着黄包车走了。

    几乎所有人玩抓娃娃这个游戏并不是很上手,看他们一个个自愿将钱投进机子里,又一个个失望离去,藤彦堂眼羡不已。

    “你怎么就想出这么一个挣钱的玩意儿?”

    “我跟我哥一块儿琢磨出来的。”

    其实一开始做娃娃的时候,香菜就想到了这个点子。

    一次是卖出一个娃娃才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利用一个娃娃勾起人们的挑战欲,让大家心甘情愿的往箱子里投钱。

    从那时候起,香菜就一步一步的琢磨,芫荽也从中帮了不少忙。

    石兰换了一兜子零钱回来。

    老渠看一眼玻璃箱,约莫箱子里也不过就二十来只娃娃,要是有人一抓一个准的话,二十个娃娃眨眼就没了。

    “两块银元的零钱,会不会太多了?”他问。

    香菜让他放心,“玩这个游戏是要靠天分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哥那样玩的那么溜。”

    “有这么难?”老渠身边的渠道成问。

    “我能说我一次也没抓成功过吗?”香菜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为了表示这个游戏有难度,还有比这更好的说服力吗?

    藤彦堂挽起袖子,跃跃欲试,但看着娃娃机前前这么长的一支队伍,心里燃起的那股挑战欲少了一些。

    他也从中看到了不小的商机,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藤彦堂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香菜,凤眼中盈满了丝丝柔柔的笑意,挑动着眉头,小声问:“你这抓娃娃机,怎么做出来的?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香菜懒洋洋地瞥他一眼,转身回到店里,坐在小板凳上喝着凉茶看着外面的热闹。

    “现在谈这方面的合作,不太现实。”(未完待续。)

第272章 这游戏能有多难

    藤彦堂跟着她进了店,听她刚才的话,当即表示疑惑,“怎么不现实了?”

    香菜用专业术语解释:“现在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跟不上。”

    这样一个抓娃娃机,就目前而言,已经算是超前了二三十年的技术水平。

    “你说什么跟什么跟不上?”原谅他藤二爷读书少。

    香菜用最通俗的话跟他做进一步讲解,“不管你信不信,我做出这个机器呢,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娱乐。但是你要把这种机器批量做出来,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赚钱,我说的没错吧。”

    藤彦堂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只听香菜又说:

    “你眼光不错,就荣记目前的生产能力,做不出这样的机器。”

    “所以我才说合作呀。”

    “你该不会以为做出一台这样的机器很easy吧!”

    “能有多难?”

    香菜好一阵无语。

    她真不知道藤彦堂是太有自知之明,还是对她太有自信,还是想法太天真。

    她翻着白眼,“不难你做一个出来的试试。”

    藤彦堂正了正颜色,“我没有跟你说笑,我说合作是认真的。”

    香菜继续翻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了,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就算我把技术提供给你,以荣记现在的技术水平,也做不出我这样的机器。除去技术层面,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你都考虑过吗?玻璃箱里的娃娃,要足够可爱足够吸引人,没有一个像样的厂家给你提供这些娃娃,就算机器做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当摆设吗?”

    藤彦堂又是一阵点头,香菜说的娃娃这方面,确实是一大顾虑。

    “我装了六节大电池,才让那一台机器运作起来,你要是真批量将这些机器做出来,会浪费多少节电池你算过没有?电池怎么回收你想过没有?”

    “还有就是货币的问题,我相信在不久之后。纸钞就会取代金属货币。将来银元被回收,投进游戏箱里的铜元也会跟着变得一文不值,只能当做游戏币来使用。”

    “你们荣记在生意场上不是有三大禁忌吗,不做烟馆、花楼、赌场的生意。抓娃娃这个游戏带有很大的博弈性质。很容易让人沉迷。你做这样的生意。不怕犯了你们荣记的禁忌吗?”

    藤彦堂虚起双眼。神奇莫测的看着香菜,嘴边叼着一根不知谁递给他的香烟,正要用火柴点燃的时候。被香菜阻拦。

    “布行里禁烟,弄得到处都是烟味儿。”

    藤彦堂将那根香烟别在耳后,听香菜说了那么多,她忽然有种错觉,这丫头怎么对还没有发生的事有这么独到的见解,似乎还很确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发生。

    她说银元在将来会被回收,这样的事情,藤彦堂想都没有想过。在不久的将来,纸钞一定会取代金属货币吗?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香菜自知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端起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口凉茶,就将那口凉茶含在嘴里也不咽下,以防再说多余的话。

    店外响起一片欢呼声,想必是哪个手气好的,成功夹到了一个娃娃。在这之后,久久都没有想起同样的欢呼声。

    藤彦堂心中很不以为然,抓个娃娃而已,能有多难?

    一会儿工夫,香菜招呼了几个客人,卖出来几匹布。

    转眼见藤彦堂还在小板凳上坐着,她一时忍不住,“你好像很闲啊!”

    藤彦堂一本正经的为自己做辩护,“谁说的,我很忙的好不好,你没看我正微服私访调查民情吗?”

    香菜故意打击他,“切,还微服私访,给你一件龙袍,你穿起来也未必像个太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哥儿跑进店里来,一脸通红满头汗光,看样子是晒的不轻。

    他对藤彦堂很是讨好,“二爷,轮上啦,轮到咱们啦!”

    藤彦堂两眼一亮,仓忙起身,随那名小哥儿一起去了店外。

    香菜好奇,跟在他们后头。

    只见藤彦堂晃到娃娃机前头,挽高袖子准备大展身手,一对凤眼神采飞扬,孩子心性暴露无遗。

    天儿这么热,居然让人在烈日底下为他占了那么长时间的队,这男人真是可恶又可恨,还特么可耻!

    香菜已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调侃他,“二爷,您就在一边看看热闹得了,这要是一个娃娃都抓不上来,那多丢人呐。”

    被香菜的话一激,藤彦堂似乎不服气,“你就看着吧,我抓一个娃娃出来呼你脸上。”

    周围有不少人为藤二爷加油打气。

    在众人的目光下,藤彦堂操纵摇杆,控制机械爪的走向,往一个小猪仔身上落去。

    爪子卡在了猪脖子上,眼看有戏,边上的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藤彦堂推动左手的摇杆,试图让机械爪将小猪仔提起来,结果在众人惋惜的叹息声中,他的意图落空了。

    他明明有那种像是抓到什么的感觉,怎么就落空了呢!

    藤彦堂看了一眼笑得一脸奸诈的香菜,不服输的向石兰催促了一声,“再给我投一枚——”

    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香菜看了笑话。

    接收到老渠眼神的示意,石兰又往投币口塞了一枚铜元。

    藤彦堂想起香菜的话,她说芫荽玩这个抓娃娃的游戏,一抓一个准——他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芫荽在大家面前做示范的时候,那真是相当的溜。

    藤彦堂这一次没急着下手,他仔细观察机器的结构。还有玻璃箱中娃娃的布局,实在看不出哪里有规律可循。

    他将目光集中在机械爪子上,发现机械爪的做工很粗糙却是金属制的,他灵机一动,斜眼幽幽看向香菜,“我说,你是不是在这个机器里作弊了?玻璃箱中的这个机械爪是铁的吧,之前你哥做示范夹出来的那个娃娃里是不是装了吸铁石?”

    众人觉得很有这样的可能性,何况这话又是二爷说的,二爷的话可是掷地有声。

    周围的人纷纷怒斥其锦绣布行的人来。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来骗他们的钱。

    香菜气得不行。

    藤彦堂这不是拆她的台。分明就是诬赖!

    娘了个西皮,这臭男人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今儿他们锦绣布行可是新开张了,这话要是传扬了出去,往后布行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香菜对藤彦堂咬牙切齿。也少不了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你自己的技术不行,就不要怪我这游戏机。我哥做示范夹出来的那只娃娃,我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儿送人了。我要是真在这台机器里作了弊,能将作弊的娃娃送给别人吗?”

    在场的一听,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质疑的声音少了些许。

    香菜继续不遗余力地嘲讽他,“玩儿不了,就赶紧把位置让出来吧!别再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了!”

    “哼,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藤彦堂放弃了原先的那只小猪仔,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哈士奇模样的小公仔上。

    相较起其他布偶,这只小公仔浑身灰不溜秋,只有嘴巴、肚皮和四条爪子一片白,躺在玻璃箱中很是不起眼,还用屁股对着人,却是离槽口最近的一只。

    藤彦堂退而求其次,管它是丑还是美,决定就这只了。

    他这次下手比第一次还小心,目测好了位置,拉动摇杆缓缓落下机械爪。爪子落在了公仔的前胸位置,推动摇杆轻轻一提,其中一根爪钩正好卡在了哈士奇布偶前腿的位置。

    他再推动摇杆,控制机械爪将哈士奇布偶整只提了起来,直到尾巴悬空,他便不再操纵左手的摇竿,利用右手的摇杆轻轻将机械爪拉向槽口位置。

    “成功了成功了!”之前为藤彦堂站队的那小哥儿,眼看成功在即,激动的大喊一声。

    吓得藤彦堂手一抖,玻璃箱中的摇杆那么一晃,好不容易夹起来的公仔掉落了下去,就落在槽口边缘。

    看到藤彦堂凌厉的目光扫来,那小哥儿立即噤若寒蝉。

    香菜走上前,满眼惋惜地看着落在槽口边缘的那只公仔,啧着嘴道:“可惜了,就差那么一下,便宜了后头的人了。”

    可不就是差那么一下吗,操控机械爪戳一下那公仔的屁股,就能让公仔滑进槽口里。

    藤彦堂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嘴上却是有着不服输的倔强,“我被分了神儿,刚才那次不算!”

    藤二爷居然有这么傲娇的一面,香菜觉得很是新鲜。

    不过——

    香菜瞥了他身后头的人一眼,转而用捉弄人的口吻对藤彦堂说:

    “我倒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问问你后头的那位同不同意。”

    这地界儿上,谁敢不给他藤二爷面子?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活的不耐烦的在他身后面!

    藤彦堂一转身,看清身后的人,立马就怂了。

    “大、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还没好气的瞪了香菜一眼。

    荣鞅在后头,这丫头也不给他提个醒儿,害得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等我玩一把再说。”荣鞅越过他,占据了操控台。

    藤彦堂的脸跟苦瓜似的,有点不舍的看着玻璃箱一样,可惜他那小公仔就差一下呀!

    荣鞅操作摇杆,众人都以为他会捡便宜去抓那只掉落在槽口边缘的公仔。谁承想他居然控制机械爪,从右手边的一堆布中夹了个大螃蟹,然后移到槽口上方,落下机械爪。

    爪子上的螃蟹掉进槽口中时,正好砸在了边缘的那只哈士奇的屁股上,将后者一并带进了槽口中。

    难不成荣鞅点亮了传说中一箭双雕的技能!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哇啊——”香菜满眼佩服,忍不住抚掌赞叹,“厉害啊!”

    荣鞅左右手各抓一只布偶,“这游戏能有多难?”

    藤彦堂一脸便秘,觉得比起香菜那些打击人的话,荣鞅的这句话才是最伤人的。

    关键是香菜看荣鞅的眼神儿,让他很不自在。

    他为自己打圆场,“玩儿这种游戏果然是要看天分的,我的天分可能不在这上面。”

    香菜冲他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我能说在其他方面也看不出你有多少天分吗。”

    藤彦堂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等你深、入了解我之后,就知道我的天分在哪儿了。”

    他都刻意加重“深入”二字,香菜怎会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暧/昧成分。

    她轻轻哼了一声,斜着眼幽幽道:“藤二爷果然身经百战哈。”

    意识到自掘坟墓的藤彦堂慌了,急忙辩解:“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见香菜不理睬他转身进店,藤彦堂更慌了。

    他正要追上去,被荣鞅拦了个正着。

    “彦堂,正找你说事儿呢,咱们到荣记去。”

    藤彦堂的目光追随着香菜的背影,不经意瞥见荣鞅眼中的一丝笑意,他愣了一下,“大哥,你是不是故意拦着我,不让我跟香菜解释清楚?”

    “你想多了。”荣鞅目光闪动,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在羊城答应了王天翰帮青龙商会做一桩生意?”

    藤彦堂仔细一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他怎么觉得,荣鞅提起这事儿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之前我们在江岸码头,王天翰手里截下的那批金花膏,你从羊城回来,是不是又把那批货还到了王天翰手上?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天翰跟咱们荣记水火不容,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羊城为了行动方便,才不得不用这个方法讨好他。”藤彦堂说的很无奈,好看的凤眼中浮现清冷的笑意,“哼,因为那幅假画,青龙商会名下的不少烟馆被查抄,让他们损失不小,我想王天翰可能是坐不住了。大哥,他找你了吗?”

    “嗯,后天上午,跑马场。”

    藤彦堂捻着薄唇上的胡须,精明的目光下透着一丝寒意,喃喃自语似的,“这小子又搞什么花样?”(未完待续。)

第273章 苏家来人

    晨曦淡化了薄雾,洒下绚丽的晨光。

    瀚海公园四处弥漫着青草的气息,一排排杨柳在湖中映入婀娜的身影,枝头响起清脆的蝉鸣。

    以往这个时候,香菜都能在此地看到郑伯与苏利君爷俩儿,尤其苏利君那名小少年总会缠着她玩耍。

    今儿她却没见这爷俩儿在公园里出现。

    香菜也没多想。

    从公园出来,她往苏家的方向望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两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苏家大门前,还有一名保镖似的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香菜的目光,倏然看向香菜。

    那一瞬间,香菜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呼吸猛的一窒的同时,身体遍布寒意。

    仅仅是一道目光,还相隔了这么远,居然能让她心底油然生出恐惧,那是一般的保镖能做到的吗?

    不,那不是普通的保镖,是身经百战的杀手!

    背对那道寒气迫人的目光,香菜逃离现场,跑到很远的地方,身上才找回暖意,她却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分不清淋在地上的汗水背后的含义。

    等等,苏家门前出现那么可怕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她刚才只顾着逃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现在仔细想想,情况似乎很不妙……

    苏家该不会……被灭口了吧!

    恍惚间入置身噩梦一般,香菜抱着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浑身已感受不到晨光的一丝温暖。

    要不要回去确认一下?

    这是个问题……

    苏家如果真出事了,她拐回去岂不是等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算啦算啦,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正要拔腿离开,香菜脑袋里浮现出苏利君那张天真烂漫又可爱活泼的小脸儿,登时便心软了。

    香菜从路边见了一块合手的石头,就这么攥着这块“保命符”折了回去。

    苏家门前有两排密集切修剪整齐四季常绿的栀子树,香菜矮身藏在栀子树后,向苏家大门口方向匍匐前进。

    她之前看到的那两辆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栀子树的另一边。她用其中一辆车打掩护,冒出脑袋来透过车窗往苏家大门口瞧了一眼。见那名眼神可怕的黑衣人在门前徘徊。

    他脚步平缓。却浑身充满了警戒。

    香菜蹲下,看着手里的“凶器”。

    这破石头能称之为“凶器”吗,跟那名黑衣人比起来,简直毫无杀伤力啊!

    用这样一块石头把对方砸晕。纯粹是异想天开好么。

    香菜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两脚跟企鹅走路似的转了个弯儿。换个方向蹲。

    她对着手头哈了一口气,扬手一抛将石头扔向了远处的拐角。

    “啪嗒”一声,石头砸中了墙角。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不知滚落到哪儿去了。

    这就叫声东击西,你倒是上当啊!

    门前的黑衣人,脚步犹豫了一下,随后往拐角去,转身不见了人影。

    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香菜绕过栀子树,冲到苏家大门前,一顿狂按门铃。

    门铃按钮的下方有个白色的对讲机。

    现如今这种对讲机在沪市很少见,对讲机上有个写了洋文的金属标签,似乎不是国内产的。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郑伯的声音。

    “请问哪位?”

    香菜趴在对讲机口,“郑伯,我是香菜,你没事吧,君君也没事吧?你们全家都没事吧?”

    对讲机那头的郑伯默了。

    他不说话,香菜反而更紧张了。

    该不会真如她所想的那样,苏家……出事了!?

    香菜心里一咯噔,慌慌张张得抓着对讲机,声音变得急促而又压抑,“郑伯,你身边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别怕,要是出事了你给我打个暗号,我直接冲进去把你跟君君救出来!”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声沉重清晰可闻的呼吸,然后突然就挂断了。

    与此同时,苏家的大门打开了。

    香菜将脑袋探进门缝,往院子里一瞅,没发现可疑人物,也没看到飞溅的血迹,这才放心大胆地走进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苏家,也算熟门熟路了,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往大屋方向去。

    苏家的大屋具有英伦风格,大门的两边是长长的回旋亭廊,一根根刷得粉白的柱子鳞次栉比排列。

    “郑伯,君君?”

    香菜朝大屋方向喊了一声,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不由自主放慢脚步,放眼四下一扫,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时候,苏家的那些个佣人不可能在睡大觉,此刻竟让瞧不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有问题!

    香菜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郑伯,君君?”香菜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凝结着沉静与戒备。

    仍没有人回应。

    回想刚才与郑伯的通话,香菜从他的声音中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是这院子里的气氛为什么那么安静?

    苏家真的出事了?

    香菜有些拿不准,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尖叫声响起:

    “姐姐救我!”

    是苏利君!

    声音是从大屋里传出来的。

    香菜心头一紧,没多做考虑,加快脚步踩上通往大屋的台阶。

    她还没来得及接近屋门,眼前突然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个矮的那个人正是苏利君。

    他被那个高的年轻男子挟持,脖子上架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年轻男子长得倒是白白净净。此刻却是一脸凶恶。他用锋利的刀刃对着苏利君白嫩嫩的脖子,出言恶狠狠的威逼香菜:

    “别动!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捅死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香菜顿住脚步。

    年轻男子用水果刀对着香菜挥了一下,又迅速的将刀子架回到苏利君脖子上。

    “退后,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香菜按照指示,将双手抱在脑后,一步一步退下台阶。

    对方挟持着苏利君,一步一步逼近。

    退到台阶下,香菜慢慢弯身。作势要趴下。

    她直视苏利君包含了一丝恐惧的双眼。放轻声音说:“君君,不要怕,还记得姐姐教过你什么吗?”

    苏利君点点头,微微仰着小脑瓜。看了一眼挟持自己的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年轻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右脚便被狠狠跺了一下,不待他喊痛,右手腕和右手臂便被一双小手固定住。整个人的上半身被苏利君架着一只膀子扛到肩上。

    这还不算,也不知这小子哪来那么大力气,竟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

    年轻男子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手上的水果刀早就在惊慌之中被他丢开了。

    他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一脸痛苦得哼哼唧唧。

    香菜居高临下看着他,抬脚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年轻男子似不堪忍受这胯下之辱,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浑身散了架似的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他四仰八叉做乌龟状挣扎,手脚胡乱扑腾了一阵,侧身对着香菜,直打颤的牙关间蹦出一句话,“你……你这家伙都教了他什么啊!”

    郑伯从大屋里出来,见此情形言不由衷的斥责了苏利君,“小少爷,你怎么能欺负孙二少爷呢。”他忙又跑下楼梯,将那狼狈的年轻男子给扶了起来,“孙二少爷,你没事吧?”

    年轻男子装模作样,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却无法自动忽略郑伯刚才那一句伤人的话。

    他义正辞严地纠正郑伯,“郑伯,下回说话注意点,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孩子欺负呢!”

    郑伯一边连声应“是”,一边为他拍打着衣裳。

    苏利君不买他的帐,环抱起小手臂,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是你二叔!”

    苏利君虽是个身份不光彩的庶子,小小年纪的他在苏家确实有很高的辈分。

    他的父亲苏青桓,与身前这名年轻男子的爷爷苏青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其实从郑伯对苏利君和那男子的称谓中,就可见出端倪。

    一个是苏家的小少爷,一个是苏家的孙少爷,这辈分自然而然的就叫出来了。

    苏利君和那男子既然是叔侄关系,刚才那一出挟持人质的戏码肯定就是一场闹剧了。

    郑伯跟香菜解释,苏家的这位孙二少爷小孩子心性,比较喜欢跟人开玩笑。之前他跟香菜对讲,被孙二少爷听着。这位孙少爷就跟小少爷策划了这么一场闹剧。

    香菜跟郑伯说,她今儿晨练没在瀚海公园看到他们爷孙,从公园出来的时候又在苏家的门口看到一个很可怕的黑衣人,还以为苏家出了什么事,就引开了那黑衣人过来瞧瞧。

    孙二少爷苏思远啼笑皆非,“要是真出了事,你这么单枪匹马跑过来,等于是把自己送入了危险之中吗?”

    苏利君冲他皱了一下小鼻子,拉着香菜的手,说:“姐姐很厉害的!”

    郑伯面色微动,“林小姐的心意,实在让我感动。”

    香菜挥手说道:“我虽然没办法把军军的父亲从牢里救出来,对付几个像他这样的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思远吊起脸来,“你说谁是小毛贼?”

    “谁承认就说谁喽。”

    “你……你闯到别人家里来,我看你才是小毛贼!”

    “哼,不是你开门放我进来的么。”

    他后悔这么干了行不行。

    苏家来人,香菜没多做打扰。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郑伯将她送出了苏家大门。

    香菜觉得苏家那个保镖太可怕了,对方要是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道,不知会不会在她一出门就收拾了她。

    身旁有个伴儿,她这小命就多了一道保障。

    将她送走,郑伯转身回大屋,见方才还开怀的小少爷转身便变得比以往还要规矩,眼中满是心疼,盖过了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

    餐厅的气氛,一片沉肃。

    苏思远也十分乖觉,用餐的时候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响声。

    他左手边那位不苟言笑的男子是他的堂兄苏思宇,他们这对堂兄弟的对面,也坐着兄弟三人,分别是苏利文、苏利君,和苏思宇的父亲苏利琛。

    餐桌主位上,那位发须斑白年不过花甲的老伯,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不怒自威便能震慑在场每一个人。

    他便是苏利琛的父亲,苏思宇和苏思远的爷爷,苏利文和苏利君的大伯,苏青鸿。

    苏青鸿开口打破餐桌上的沉默,“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他的话中不带任何情绪,却叫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郑伯肃手而立,恭敬地回答:“是小少爷的一位朋友。”

    苏青鸿目光扫向苏利君,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包括苏利君在内,一家人坐姿端端正正,埋头用餐,不敢抬头看苏青鸿一眼,都没有发现他眼中那抹很快就消失的笑意,和随之而来的失望。

    苏青鸿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文,准备准备,这两天就把你父亲从保卫局接出来。”

    苏利文激动地手一抖,叉子落在盘子上,发出叮当一记清脆的响声。

    苏利君那张可以板起的小脸儿,也瞬间布满了亮光,充斥着希冀的双眼看向哥哥,似乎在向他确认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幸福来得太快,苏利文也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紧张到声音颤抖,“大伯,您……您刚才说的是真的?”

    为了给父亲翻案,他为此事奔波了三年,最近还是侥幸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没想到大伯一来,就直接撂给了他这么明确的一句话。

    苏青鸿扯了一下嘴角,冷冷一笑,亮幽幽的双眼中盈满了隆冬的寒意,锐利的声音中带着某种自信,“我会让沪市保卫局的那些人,亲自将你父亲从地牢中请出来。”

    苏利文紧紧握住了弟弟伸来的那只手,低头掩饰双眼中闪动的泪光。

    父亲做了三年的冤狱,终于等到重见光明的这一天了。

    苏青鸿冷不丁看向儿子苏利琛,“那丫头呢?”

    苏利琛脸色微微一动,那张刻板的脸一下充满了生气。不等他作答,苏思远便开口:

    “这会儿不是在楼上睡大觉,就是跑到大街上玩去啦。”

    苏青鸿略微无奈的轻叹一声,“随她去吧。”(未完待续。)

第274章 魔鬼的身影

    昨儿晚上听香菜说锦绣布行开张,江映雪就跟她约好今儿要去布行瞧上一瞧。

    要是别家的铺子开张,兴许还不会有这样的殊荣。

    鼎鼎大名的雪皇,那可是花钱都请不来的主儿。

    江映雪坚持要往锦绣布行走一遭,全要仰仗香菜之前卖给她的那两身旗袍。

    那两身旗袍,便是锦绣布行出品。

    两人约定在百悦门附近见面。

    江映雪出行有专车代步,到了约定的地方,将香菜载上,一路赶往兴荣道。

    到了街道口,江映雪和她的司机都傻了——

    兴荣道集市上熙熙攘攘,车子根本就开不进去。

    “就在前面。”香菜指着兴荣道的深处。

    江映雪却不愿意下车,她好歹是沪市的大名人,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大街上,很容易引起骚动的。

    她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到香菜身上,“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进去了?”

    香菜很肯定的告诉她,“有,但是交通情况跟眼前的差不多。”

    看着水泄不通的街道口,江映雪一下没了兴致,“算了,还是下次吧。”

    一听她打退堂鼓,香菜偷着乐。她原本就不想带江映雪往锦绣布行去。

    锦绣布行才开张没几天,店里没有几匹好料子,也没来得及做几件好衣裳。

    江映雪真要去了,恐怕会失望。

    香菜一副为她好不勉强她的样子。“那行吧,咱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正要下车,她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来,将转向车门口的身子又转了回来,“你刚才说你要去跑马场跟二爷他们汇合,你帮我给他捎句话,”她神秘兮兮道,“就说‘那匹黑马可能就要出其不意的冲出来了’。”

    江映雪听得一脸茫然,却也没想问个明白,心高气傲的她可不愿意做传话筒。“谁知道你说的黑马白马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亲自过去告诉他吧。”

    “你只要把原话转述给他,他自然就明白了,而且——你这不是顺路吗。”

    “我可以顺路把你捎过去。”

    香菜嘴角抽搐了一下,求江映雪办个事儿还特么真难。不就是个带话的事儿么。

    香菜百般无奈的央求着她。“天儿这么热。跑马场又臭烘烘的。我不想去,你就帮一下啦!”她见今儿个江映雪打扮的不是一般的光彩照人,想必她心仪的那个男人也在跑马场。于是突然间灵机一动,“把我的话带给荣爷也行。”

    见江映雪有所动容,香菜半开玩笑似的趁热打铁,“我可是给你们制造了一个说话的机会,可不用太感谢我。”

    江映雪心里改变了主意,面上却显得很不情愿,正要开口答应下来,她忽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了一声,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车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这剧变将香菜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这女人发什么神经?

    难不成她有什么精神上的隐疾,出门忘了吃药?

    香菜正要对浑身战栗的江映雪表示关心,身后的车窗被敲响了几下。

    她转头一看,车门外立着的是空知秋,经常在他身边出没的那名日本武士。

    香菜若有所思了一下,难道引起江映雪恐惧的不是某种病,而是某个人吗……

    她推开车门下车,跟空知秋寒暄起来,“秋桑,这么巧,又出来逛街呀!”

    “马上就正午了,林小姐用过午餐了吗,要不要到我的寿司屋坐坐?”

    空知秋盛情款款的背后有几分别的意味,又因为江映雪的反应,香菜不得不对他心生几分顾忌。

    这个日本男人总想着利用她,也让香菜心中对他的好感一点一点的流失。

    香菜拒绝了空知秋的好意,又跟他寒暄了几句。

    两人挥手告别。

    香菜钻进车里。

    外头热得像个蒸笼,车里却像冰窖一样透着丝丝凉意。

    江映雪仍缩成一团,整个人战战兢兢,明艳动人的五官因极度恐惧而微微扭曲。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江映雪,江映雪?”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香菜伸出手来正要推到她身上,指尖刚一碰触到她的身体,究竟江映雪犹如惊弓之鸟狠狠抖了一下。

    触摸到她时,香菜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在颤抖。

    江映雪的呼吸很急促也很紊乱,像陷入绝境的登山者,在狂风暴雪中看不到一条生路,唯有抱紧了自己才能不让身体的温度急速流失。

    “江映雪,你怎么了?”

    香菜双手轻轻扶着她瑟瑟发抖的肩膀,倾身靠近了一些,听到她颤抖的双唇间念念有词。

    “魔鬼……他是魔鬼……魔鬼……魔鬼……”

    听到她不断重复的词眼,香菜竟觉毛骨悚然。

    察觉到司机通过后视镜投来异样的视线,香菜顿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些零钱来,递给前头的那位司机,“你家小姐好像中暑了,你去附近买根冰棍儿来。”

    司机接过钱,却是一脸茫然的问:“冰棍儿……是什么东西?”

    香菜一拍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句蠢得厉害。

    这时候很少有人将冰棍儿叫冰棍儿,冷饮大都是茶水,还有在这个季节热销的冰筒。

    “你去买根冰桶吧。”

    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江映雪这状态不是中暑,倒像是中了某种魔怔。司机不是笨人,能体会得出香菜这是要将他支走,于是拿上钱后不紧不慢地行动起来。

    车里就剩香菜与江映雪二人。

    就像何韶晴会读心术一样,香菜早就怀疑江映雪有着某种特异功能。或者她更为离谱,说不定都有身上带着某种升级系统的这种可能性。

    现在,江映雪处在噩梦级的难关之中。

    香菜用轻哄小孩子的口气问:“江映雪,说谁是魔鬼?”

    江映雪仿佛听到魔鬼在她耳边呓语,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变得颤抖不已。冰冷噬魂的恐惧仿佛具象化成了某种凶猛的东西,狠狠的撞击着她急速跳动的心脏,甚至要冲破而出。

    一个恶魔般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在她脑海中出现,记忆的碎片在头颅中一再膨胀……

    江映雪痛不欲生,抖动的瞳孔蒙了一层血色的雾气。

    十根手指深陷发间。江映雪在失魂落魄中喃喃自语:

    “他终于出现了!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老天爷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变……一定会改变他们的命运!”

    香菜安安静静的听江映雪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她现在可以肯定,江映雪这个女人是重生的。而且在她的前世。她现在的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将会落得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

    香菜明媚的忧伤。真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呢!

    何韶晴是个异能女,身边的这位是个重生女……

    她现在忽然好想求老天爷赐给她一个能升级的系统,完成了某一项任务就可以获得一项技能。或者走在路上遇着某个乞丐。对方卖给她一本价值五毛钱的神功秘籍。再或者被哪个即将羽化成仙的得道高人收为关门弟子……

    眼下她两手空空,什么金手指都没有,让她拿什么跟周围的这些不得了的人周旋呢?

    用智商吗?万一哪天她智商不够用了呢?

    江映雪的精神恍恍惚惚,香菜也没逼迫她,万一把她那根紧绷的弦逼断了,真让她变成了女神经怎么办?

    香菜可没打算负责这个女人的后半生。

    司机将冰筒买来了。

    “前头的菜摊子上有卖新鲜黄瓜的,你帮我买两根儿。”香菜又让他去跑腿儿。

    司机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的江映雪,心想她的“中暑症”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唯恐自己把黄瓜买回来之后又被香菜打发去买别的,于是就问:“除了黄瓜,你还想买什么,我一并都给你买回来。”

    香菜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这年轻的司机也不知江映雪打哪儿找来的,小子还挺上道儿的。

    香菜也不跟他磨蹭,摊开了说:“你刚才去附近转一转,过一两个小时后再回来。”

    司机点点头,很识相的离开了。

    香菜手上抱着他刚买回来的冰筒,所谓的冰筒就是用竹筒装的冰棍儿。

    这天儿太热,有兴许是司机故意绕了远路,他将冰筒交到香菜手里的时候,竹筒里的冰已经化成了水儿。

    香菜用透着凉意的竹筒贴了一下江映雪的脸颊。

    丝丝清凉钻进江映雪的皮肤,她很明显得瑟缩了一下,空洞的双眼渐渐恢复清亮,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

    江映雪抱着香菜递来的冰筒,转动仍有恐惧残留的眼眸瞥着看向车窗外的香菜。

    “你什么都不问吗?”话一出口,江映雪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沙哑,她赶忙将冰筒递到嘴边,小饮了一口冷冰冰甜丝丝的冰水。

    香菜惆怅地叹息一声,样子似乎比江映雪还要发愁,“我大概也猜得出你是什么情况,刚才我是很想问个究竟,想了想之后觉得还是算了。”

    江映雪眉头微蹙,满眼怀疑,“你说你猜得出我是什么情况?”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接受这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那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离谱的出奇。

    “其实我跟你的情况大同小异。”香菜说的坦然,话中却有保留的余地。

    江映雪微微一惊,却慢慢释然,喃喃似的说:“难怪……”

    难怪她在前世,从来没听说过有“香菜”这号人物的存在。

    香菜不对江映雪发问,后者反倒有一肚子的疑问。

    “你说的魔鬼就是空知秋吗?”香菜还是忍不住要问。

    单单是听到这个日本男人的名字,江映雪就浑身一阵寒战。

    “空……知……秋……”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仿佛是从牙关打颤的齿缝里泄露出来,“他是魔鬼!”她瞪大了双眼,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会毁了荣记!他会杀了三爷……害死二爷,他就是个魔鬼!他会毁了所有的一切!”

    江映雪几乎是用嘶哑的声音将最后的话呐喊出来。

    香菜听江映雪慢慢道来——

    空知秋是来自日本国的一个大财阀,他有很大的野心,试图控制华族的餐饮行业,在经济的浪潮中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并且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

    他在呼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处处打压发展迅猛的荣记商会,在短短的三年中,将荣记彻底击垮……

    “……不知他用什么手段,从骆家得到了一幅画,那幅画关系着革命党……他剿灭革命党有功,好像又花了一大笔钱,从国府的官员手中讨来了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

    香菜有些恍然,“噢,怪不得骆家举行宴会那一天,你偷偷摸到骆骏的书房去,就是为了找那幅画吧!”

    江映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凝声承认,“没错,但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么重要的一幅画居然会在骆二小姐的房间里。”

    她定定的看着香菜,眼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似乎颇为不解。

    因为香菜这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出现,事情的发展都脱离了她所知的轨道。

    “所以,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样,按照时间推算,空知秋应该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登上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香菜抠着下巴尖,一副头疼状,“为什么跟我计算的不一样呢?”

    “你说什么?”江映雪的声音很虚弱很轻,听上去就像是一声微微的惊呼。“你到底是什么人?”

    香菜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曾经确确实实是个人,因为做到了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成了神……”

    看她陶醉在自己的优越感中,江映雪实在没好气,挺直了身子怒斥她,“我在很严肃的问你,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开玩笑?”

    香菜完全不听教,还用一副轻松的口气对她说道:“你不要活的这么压抑好不好,豁达一点,看开一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就是这样。”她拍着江映雪的肩,“相信我没错。”

    江映雪甩开她的手,她现在还不了解香菜和空知秋之间到底是一段怎样的关系,要她怎么相信她?

    相信她,说不定就酿成了大错!(未完待续。)

第275章 互不信任

    前世的江映雪虽然没有在荣记做事,但想要知道荣记三佬的一些事情并不难,毕竟那三位爷都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又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很清楚那三位的命运——

    马三爷横死恶人手中!

    藤二爷惨死街头,连个全尸都没留!

    荣大爷倾家荡产,一样不得善终……

    这些秘密,她掩藏在心中好些年。

    此刻她很想对香菜倾诉出来,但是这个丫头真的是可以分担她苦楚的合适人选吗?

    香菜和空知秋之间不清不楚……说不定,这个丫头就是空知秋安插在荣记的一个奸细!

    她无法对这样的人产生一丝一毫的信任感,却无法忽略香菜刚才说过的话——

    “你说你跟我的情况大同小异,难不成你也是?”江映雪连自己身上发生的事都说不清道不明,又怎会给发生在香菜身上的事下定义。

    就算江映雪能接受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也未必能接受得了香菜身上发生的事。

    借尸还魂,来自未来,并且有了原主地记忆。

    这种话不管以怎样的方式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很扯。

    能不能让江映雪听懂在其次,香菜觉得最重要的是这话要怎么跟她说才算合适。

    江映雪听不懂更好——

    信任是双方互相给予的,江映雪信不过她,香菜也认为江映雪的人品有待考量。

    香菜想了一个婉转的说法。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有足够的信服力,她脸上挂着少有的认真表情,“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我并不知道你所知道的那个未来。”

    江映雪笃定香菜身上也发生了一段离奇得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她还揣测香菜可能跟她经历了同样的事,兴许重生的时间比她还要早,也或许是香菜沿袭上辈子人生发展的轨迹生活,于是乎闯进她错乱的人生搅局……

    也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让她们两个异类、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走到了一起……

    江映雪收起动摇的心神,她不能怜悯身边这个底细尚不可知的丫头一丝一毫。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的心肠可以彻彻底底的冷硬起来。

    江映雪暗暗心想。就算香菜是日本人的走狗。可能还尚存那么一点良心,对荣记有那么一丝丝留恋,也会有因为某个人而怦然心动的瞬间。

    她想到了最有可能动摇香菜心神的那个男人——

    “我所知的那个未来很可怕。”可以的话,江映雪甚至不愿去回想。她面颊苍白。虚弱得像是从缝隙中挤压出来的声音带着噩梦的色彩。有惊恐有悲哀有无助。“……二爷他为了给三爷报仇,全身捆满了炸/药,与空知秋同归于尽!”

    她颤抖的话音刚刚落下。耳畔便传来一声轻笑。

    江映雪不可思议的看向香菜,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听到这样的事后这丫头怎还能笑得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真像是他的风格呢。”香菜说。

    不过话又说过来,江映雪单单只强调藤彦堂的未来的遭遇,她是几个意思?

    江映雪双眼蓦地迸射出两道熊熊怒焰,又恼又恨道:“你果然是空知秋的人!”

    香菜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跟那个日本男人有一腿了?”

    “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是……这样做断定会不会太草率了?”香菜被一惊一乍的江映雪搞得很无奈,学着后者的模样将自己抱成一团,跟筛子似的抖了几下,“要我的反应跟你一样,才算正常么?”

    “你都不会感到害怕吗?”江映雪严重怀疑香菜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香菜怎么可能不会感到害怕,今天早上被苏家大门前的那个杀手一样的保镖差点儿吓尿好伐!

    她忍不住开导掉进怪圈里的江映雪,“也许你前世真的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既然老天给你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你只要不去犯跟上辈子一样的错误就好啦。就算事情的结果最终还是一样以悲剧收场,在过程中努力过了,也算是减少了上辈子留下来的遗憾。再说,一个人往往不会一直这么倒霉,哪怕仅仅只有一瞬间,也总有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时候。你所指的那个未来,在我看来,不一定发生——”

    江映雪怔了两秒,冷冷嗤笑了一声。

    也许是香菜的表情太有说服力,她险些就要相信她一定会改变她所知的那个未来。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当真有神力不成?

    说穿了,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江映雪就是瞧不起香菜。

    香菜捕捉到她眼中来不及逝去的不屑,江映雪的轻蔑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香菜直视江映雪的双眼,回应对方眼中那一丝丝的期待,“你说空知秋会坐上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我赌他当不了这个总会长。”

    听她说的那么信誓旦旦,江映雪好奇她哪来的这么强烈的自信。

    “对了,我还要劝你一句,”香菜说,“以免你惹祸上身,或牵连到身边的人,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除非你能保证做事不留下任何痕迹——空知秋身边的那名日本武士,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江映雪感觉心脏微微一颤,被戳破了心思,面上有些难堪。

    她刚才的确有对空知秋暗下杀手的想法,不料竟被香菜一下察觉了。

    香菜继续给江映雪指出问题的严肃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空知秋的身份不一般。他要是在咱们的国土上出事,生老病死的倒还好,一旦查出是咱们华人所为,再小的私人恩怨也会引发起国与国之间的大问题。所以,不论你多么想要他死,都不要在咱们的地界儿上对他下手,懂吗?”

    江映雪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香菜看得那么远,想得那么深。

    正因为她的眼光和思考方式不是一般的独到,荣记三佬才会将她放在与众不同的位置上。甚至将她带上了荣记酒楼——那个让江映雪望尘莫及的地方。

    试问她怎能不嫉妒香菜?

    一个多小时后。司机回来。

    在去往跑马场之前,江映雪吩咐司机去将车开往一家很有名气的服装店。

    荣记三佬在跑马场会客谈生意,她总不能让香菜穿着她现在这身毫无品位的衣裳出现在客人面前,那不等于是跌了荣记的面儿。

    江映雪为她挑了一身骑马装。香菜去看中了店里的另一套衣裳。前者黑了大半张脸。

    “拜托。咱们是去骑马。不是去参加宴会!”

    香菜双手抻着自己看中的那身衣裳在身上比划,还摇摇摆摆地跳起圆圈舞来,“不觉得这是一首很适合我吗?”

    “一点儿也不觉得!”江映雪更觉得她不该将香菜带去跑马场。而是把她送到另一个地方——精神病院!

    香菜眉飞色舞,朝没脾气的江映雪飞了个媚/眼,“放心,我能驾驭得了。”

    江映雪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好吧,她们是去跑马场——一个充满野性的地方,这丫头非要……非要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个洋娃娃一样吗?

    白色的褶皱公主裙,缀着蕾丝边的灯笼袖,白色不透明的丝袜搭配一双红色的圆头皮鞋,再来一顶小洋伞,这些简直就是史诗级别的完美装备,亮爆了!

    穿上这些装备,香菜自动点亮了“可爱乖巧”、“优雅矜持”的技能。

    当她以这样的打扮出现在跑马场,不知闪瞎了多少双狗眼。

    藤彦堂看了一眼江映雪,眼神有点小幽怨,好像在说“你怎么把这个神经病给带来了”。

    马峰险些没认出来香菜,还以为江映雪带来的是哪家的名媛,仔细一瞅那双漏神儿的杏眼,方才发现盛装出现的是香菜那小丫头片子。

    正和贵客说话的荣鞅,也忍不住望过去,原本平静的眸子里产生了一丝轻微的波动,微微上扬的唇角抽搐了两下。

    他身边的年轻男子拍马上前,趋近江映雪,很绅士地下马问安。

    转眼瞧见一身不合时宜打扮的香菜,他神情略愣,随即向周围的人确认,“她就是杨湾湾?”

    马峰不屑地嗤笑一声,掩着嘴阴阳怪气对嘟囔道:“她的名字才没有那么好听。”

    香菜扫了马峰一眼,目光带着警告。

    她转动手上的小洋伞,向那年轻男子投去视线,“这不是祖少爷么,我还当荣记的贵客是谁呢,原来就是你呀!”

    香菜丝毫不掩饰话中的失望。

    王祖新微微一惊,将香菜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觉得那双眼睛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他在脑中搜索沪市名媛的名单,始终无法将香菜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名媛对号入座。

    如果眼前的佳人真的是城中的某位名媛,他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

    除非对方家里是暴发户,又或者对方刚从国外回来。

    “我们认识吗?”

    “诶呀,真是无情的男人。想当初你还送我一车玫瑰花,居然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柳红?不对不对,柳红的个子比较高。阿布?也不对,阿布比你稍微胖一点?小爱?小爱的脸更圆一点……”

    这个男人究竟给多少个女人送过一车的玫瑰花呀!

    他到底是无情,还是多情?

    香菜看他就是滥情!

    王祖新好一阵苦恼。

    索性就让他苦恼个够。

    藤彦堂不给他再跟香菜说话的机会,不着痕迹的挡开他的视线,对香菜说话的口气带着一丝责备,“我们在谈生意,你来干什么?”

    香菜埋怨起江映雪来,“我本来是要让她给你们带话的,结果她不愿意,非要让我亲自过来……”

    藤彦堂面色不虞,口吻有些生硬,一双凤眼氤氲怒之色变的凌厉起来,“什么话非要这么着急的告诉我们,不能等我们回去再说吗?”

    香菜能感觉的出来他是在发脾气。

    她转过身,用伞尖和屁股对着他,“哼,本宝宝不开心了,就算你求我,本宝宝也不会说了。”

    江映雪却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她让我告诉你们,什么‘黑马冲出来了’,好像是这么说的。”

    香菜侧身瞪着她,心里没来由一阵火大,“阿西——江映雪,没来的时候,我让你帮忙带个话,你死活不肯。你这不是带的挺好的吗,何必让我来抢你的存在感呢!”

    江映雪怒极反笑,撩了一下如瀑的长发,“我江映雪的存在感会因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变弱吗,别开玩笑了!”

    “我这个小丫头片子虽然没有你那********的身材,大婶儿你摸着良心说句实话,我这一身打扮在这儿抢不抢眼?”

    “哈!居然叫我大婶儿,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好吧!还有,原来你穿这么一身来是这个意思,小丫头,你属狐狸的吧!”

    “我就属狐狸的怎么了,我露出狐狸尾巴也总比你一天到晚在人前装圣女贞德强!”

    “你的衣服你的鞋你的伞,都是我花钱买的,麻烦你现在把钱还给我!”

    “承认了吧,你承认了吧!承认我用你给我买的东西抢了你的存在感吧!”

    “我要是承认的话,就不会让你还钱,我会让你把身上的这身衣裳当场脱下来!”

    “阿西——”香菜没想到江映雪的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完全不落她下风啊!

    王祖新目瞪口呆,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惊讶。

    荣记三佬见惯了香菜大大咧咧,也都知道江映雪是一只浑身带刺的玫瑰花,但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雪皇吵起架来居然也是这么的厉害。

    尤其是荣鞅,他印象中的江映雪是心高气傲了一些,但这个女人跟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柔似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粗野的一面。跟那个让人头疼的丫头吵起来的时候,她嘴上是这样的上风,有点不可思议……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王祖新神色恍然,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跟香菜见过面了。

    “香菜!?”

    他怎么会忘记这个丫头呢!

    抛开他们在羊城发生的事不谈,就最近这一段时间,这家报纸的头条都是有关她的消息。

    他怎么能忘了她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呢!

    果然是因为服装的关系吧……(未完待续。)

第276章 跑马场上的冲撞

    香菜发现,藤彦堂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臭。

    她为了将这一身装备搞到手,确实欠了江映雪一些钱,但怎么搞的他欠了江映雪就跟欠了藤彦堂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是百悦门的大老板,一个是百悦门的当红歌女,这俩人要真没什么,说出去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

    香菜心里有点不自在,“我欠她的钱,也你给我吊什么脸?你看看你,你现在那脸,比马脸还长。”

    马峰扑哧一声笑出来。

    藤彦堂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只要一想到香菜这一身招摇的打扮不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而是为了夺取男人的注意力,心里就很不痛快。

    他上下扫了香菜一眼,绷着脸咬紧了一下牙关,“我真想指点指点你,一个女孩子到底该怎么穿衣打扮。”

    香菜转着小洋伞,扬着下巴用鼻子对藤彦堂轻哼了一声,“我喜欢这么穿,你管不着。”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公主裙呢。

    蓬蓬松松的,多可爱呀!

    香菜脸上带着俏皮的神情,一手拎着裙角,转了个圈儿。

    藤彦堂恍了一下神,心中的不痛快在砰砰然中一扫而光。

    现在这丫头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能扰乱他的心神,他不知道往后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这份感情。一旦让这种冲动凌驾于他的理智之上,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正值午时。烈日灼灼。被晒得冒烟的跑马场上一片空旷,聒噪的蝉鸣声自周围的大片林子中传出。

    有个身系围裙厨师模样的人前来,“几位爷、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随我移步到饭厅。”

    藤彦堂跟荣鞅他们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先去,他要好好的跟香菜聊一下面子上的问题。

    这丫头太野,不治不行。

    香菜被藤彦堂拎小鸡儿似的提溜到阴凉地儿里。

    “你能不能懂点儿事儿,我们在这儿谈生意,不是来玩儿的,还有。你怎么能跟江映雪那么说话?”

    听藤彦堂这么护着江映雪。香菜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无视他满脸的责备与无奈,“怎么,你心疼啦?”

    藤彦堂以手抚额。加重口气。“那是我大哥的女人!”

    他对江映雪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以前不曾有过,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他了解江映雪那个女人。在她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外表下绝对是一肚子的蛇蝎心肠。他是担心香菜今天得罪了她,往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拿枪指着你大哥脑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我跟江映雪拌几句嘴,你就吊着个脸,你敢说你跟你大哥的女人没有一腿?”

    这丫头一点也体会不到他真正的心意。

    藤彦堂上手捏住了她的嘴,一脸凶悍的咬牙切齿,“我真想找针线缝上你这张嘴!”

    香菜用小洋伞敲打他,奋力反抗。

    这男人一手的马臭味儿,肯定是骑过马后没洗手!

    藤彦堂一把手松开,就听香菜嫌弃道:

    “臭死啦,离我远点儿!”

    香菜忙用手背擦嘴,频频向藤彦堂飞去见刀子。

    “跑马场有骑马装,待会儿换上。”

    香菜不乐意,气呼呼地成了包子脸,“我不插手你的生意,你能不能也别插手我的生意?”

    “你穿成这样是做的哪门子的生意?”藤彦堂倒要听听她怎么把方的说成圆的。

    香菜隐隐得意地吹嘘起来,“这你就不懂了,我正在就地取材,体会这件衣裳的舒适度。我们锦绣布行追求的是卓越品质,”她抽了几下鼻子装委屈,“你知道我为了达到这种高要求,付出多少努力吗,牺牲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吗,甚至还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说完,她使劲儿地挤眉弄眼,愣是没有从泪腺中逼出一滴眼泪。

    藤彦堂虚起双眼,眼中笑意浅浅淡淡却是化不开。

    这丫头时常不可理喻,总让他气不起来。

    就算她时常会让人受气,在他这儿那些气愤总会化成无奈。

    藤彦堂想起香菜卖给江映雪的那两身旗袍。

    不得不说,这丫头很会给自己的布行打广告。她给江映雪做的那两身旗袍在百悦门备受热议和追捧,名气已经传到外面去了。很多人都知道沪市有这么一个锦绣布行。

    “你不是做旗袍的吗,怎么对洋装感兴趣了?”

    “我对漂亮的服装都很有兴趣。”香菜重新撑起小洋伞,走出斑驳的树荫,“不跟你扯了,我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

    “你之前让江映雪带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黑马冲出来了?”

    “诶诶,先填饱肚子再说!”

    香菜以为藤彦堂马上就能明白过来呢,果然还是要她亲口来说。

    就在这时,一人策马疾驰而来,从刚踏上跑道的香菜身边飞掠而过,又绝尘而去,在不远处勒马急急停下。

    香菜懵了,她不是没看到那人骑马奔腾而来,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会骑着马冲她而来。

    白色的衣裙吸附上了尘土,裙摆脏成一片。

    衣服遭了殃,她也吃了几口尘烟。

    藤彦堂也没想到那骑马的人会那么不长眼,像是故意策马冲撞过来,他都扶上了香菜的双肩,就是没能来得及带她躲开。

    马背上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一身紧束的骑马装将她衬得英姿飒爽。

    “穿的那么招摇,活该被撞。”留下这一句话和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女子用纤长的双腿夹了一下马背扬长而去。

    “阿西——”香菜几欲抓狂,抓不到肇事者,就将一肚子火气迁怒到藤彦堂身上,“这就是你的生意伙伴?”

    藤彦堂自远处收回目光时眼中的冷意散去,神情有些无辜的看向香菜,“我也不认识。”

    今天来跟他们荣记谈生意的,只有代表青龙商会的王祖新。藤彦堂很确定,王祖新一行人中没有刚才那个骄横的女人。而且听她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此地的跑马场一年四季游客络绎不绝,有时还会承包大大小小的赛马活动。渐渐衍生出了一部分多元化的服务。独立的饭厅自是不可少。

    跑马场的东家为诸位贵客准备的主餐是烤全羊,那香味儿老远就能让人闻见。

    洗手上桌,香菜抓起马峰用到片给她的一块羊腱子肉大吃特吃起来。

    旁边的藤彦堂头疼起来,这丫头在自己人面前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的吃相居然也这么难看。

    “你的吃相能不能对得起你这身打扮?”

    香菜对他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

    饭桌上。王祖新仍试图说服荣记三佬“借人”一事。

    他们青龙商会在羊城的歌舞厅星乐汇已经选定了开张的日子,现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把声势搞得壮大起来。

    江映雪是沪市最当红的歌女——星乐汇开张。当然须得她来撑场面。

    大约两个月前,藤彦堂在羊城的时候,跟青龙商会的少东家王天翰有过这样的口头约定。

    原本这单生意也是要由王天翰代表青龙商会来跟荣记商谈的,结果没能来成——

    一来是因为王天翰与荣记的三位爷也不对眼,尤其与藤彦堂水火不容。

    二来是因为王天翰就是个倒霉蛋,不管接手什么生意,都会把它变成亏本的买卖。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青龙商会的会长王世尧很看重星乐汇,深思熟虑过后决定不把这么重要的生意场子交到败家子的手里,也不放心交给外人打理,于是就将星乐汇交给了他名义上的义子实际上的私生子王祖新手上。

    王祖新是个比较有想法的年轻人,他想借着百悦门的名气,让自己管理的星乐汇步步高升,不仅想从百悦门“借人”,还要“借歌”。

    他想借的“人”是江映雪和杨湾湾,想借的“歌”是杨湾湾主打的歌曲《宁夏》。

    这对百悦门来说,不是一笔好买卖。

    如若星乐汇因此而红,百悦门将会流失一大批客人。

    而且王祖新想得很美,也很会得寸进尺,他“借人借歌”不是一次性的,要等到星乐汇的客源稳定下来,再把人放回百悦门。但那时候“人”愿不愿意回百悦门还很难说。

    江映雪的态度倒是无所谓,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不管在哪家歌舞厅的舞台上,她都会是那一颗最闪亮的明星。

    但是杨湾湾不一样,她一旦受不住星乐汇强加的诱/惑,脱离百悦门留在星乐汇,说不定她将来会成为与江映雪齐名的歌女。

    尽管王祖新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藤彦堂还是不想做这笔生意。

    王祖新也看出藤彦堂的意愿,知道与他多说无用,于是就将攻破点放在了荣鞅身上。

    荣耀的态度也很明确,在星乐汇开张了一天,他会意思意思带人去撑场面。等开幕式结束之后,他和他的人就不会再多留。

    “其实荣爷不用这么急着答复我……”

    藤彦堂忍不住道:“祖少爷,容我说几句,你开出的那些条件现在都满足不了,就跑来找我们要歌要人,无异于空手套白狼。你觉得我们会答应吗?”

    王祖新百般惆怅,“二爷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嘛,我这也是没办法,前几天一幅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青龙商会名下的多处赌场烟馆和花楼被查封,让我们损失了不少,就指望星乐汇开张能赚回来。”他看向藤彦堂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咱们好歹在羊城共度过一段美好时光,二爷,兄弟有难,你不帮帮?”

    藤彦堂深知他是要拿骆悠悠失踪的事情做威胁,这层窗户纸要是真的捅破了,有份参与的王祖新也不能独善其身。至于青龙商会受损失,他一点儿也不同情,反倒有些幸灾乐祸。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王祖新以为抓住了藤彦堂的把柄,他就确定自己的把柄没有落到别人手上吗?

    “祖少爷,你也太难为人了,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你这样当的。”

    王祖新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了香菜一眼。

    他是青龙商会会长王世尧的私生子,这件事外界还没传开,在羊城时,却被这丫头看出了端倪。

    他倒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他那个弟弟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旦让王天翰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往后他甭想有安生日子。

    一个青龙商会,不需要有两个继承人。

    香菜插嘴,“你们星乐汇还有半个多月才开张吧,祖少爷,我给你出一个省钱的主意,让你们星乐汇力捧的歌女辛苦一点,去其他歌舞厅巡回演唱,积攒一下人气。简单的来说,就是带着人抄着家伙事儿去踢馆?”

    藤彦堂幽幽地看了满嘴油腻的香菜一眼,转而对眼前一亮的王祖新道:“祖少爷,主意给你出了,可别说我们荣记没帮忙。”

    出主意的是香菜,藤彦堂只言片语便将她的主意收用了。这男人还真会顺着台阶往上爬。

    “巡回演唱……”王祖新不由自主点头,“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是——”

    他看向江映雪,似乎在向身旁的人暗示什么。

    藤彦堂心领神会,“祖少爷放心,星乐汇开张那天,我们自会去恭贺。”

    有他这句话,王祖新放心了许多。

    饭厅内,一人闻香而来。

    正是之前骑马故意冲撞香菜的那个美女。

    先前匆匆一掠,香菜就觉得这妹子长得不错。

    近看之下,她果然美得动人心魄。

    她的美跟骆悠悠的美是不大一样的,骆悠悠美的典雅且充满了洋气,这个女人神采飞扬一身率性且英气逼人。

    她此刻一身骑马装打扮,将她纤长的身材衬得更加饱满。她有着一双跟藤彦堂很相似的丹凤眼,却不知收敛其中的摄人锋芒与张扬跋扈的神采,让人一看就知她是骄纵过度的大小姐。

    王祖新看着她,低声念出一个名字来,“苏思诺?”

    “你认识她?”藤彦堂的口气有些不善,他没忘记这个无礼的女人对香菜的冒犯。

    王祖新奇怪的看了在场的男人们一眼,“你们居然不认识她,她可是去年的香港小姐。”(未完待续。)

第277章 没教养的人活该被教训

    马峰和王祖新算是臭味相投,掌握第一手花边新闻,听王祖新念出那位美女的名字,他想起来了,难怪他看第一眼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苏思诺,去年被推选出来的香港小姐。

    所谓的香港小姐,并不是从大型的选美活动中诞生出来的,但首要的条件还是要长得不那么磕碜人,还要精通多国语言。马思诺因身家背景与教养等各方面先天和后天条件不一般,被官方推举成为香港的对外形象大使。

    此女长相身材好,家世背景好,所受教育好,确有在人前嚣张的资本。

    苏思诺什么都好,就是德性实在……不怎么样。从她骑马故意撞香菜,还对香菜恶言相向,就能看得出来。

    她被烤全羊的香味引来饭厅,背着光立在门前,宛如一尊圣灿的女神像。

    她看了一眼桌上还剩大半只的烤全羊,细长美俏的凤眼流露出垂涎之色,又收敛目光扫了一圈,纤长细挑的双腿向前迈进,径直向荣鞅而去,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她倒是很有看人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一桌的人哪一个的身份最尊贵。

    其实用不着她仔细去揣摩,稍微懂点规矩的人从餐桌的位置安排上就能分辨出主次。

    苏思诺生在大家族,他们苏家的家人在一起用餐的时候,往往都是长辈居于上座,按照辈分依次排下来,独独她是个例外——

    她的爷爷苏青鸿对她十分宠爱。不仅在家族聚餐的时候会将她安排在最靠近的位置,出席各个场合也都将她带在身边。

    苏思诺在荣鞅搔首弄姿了一番,似乎在等待后者主动邀请她一起用餐。

    她对自己的容貌姿色相当自信,也相信每一个男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接近她,向她献殷勤。

    荣鞅没有搭讪她的意思,这让苏思诺感到很挫败,还有一点点难堪。

    她用手上的马鞭叩响桌面,声音中带着几分撩人的妩/媚,“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婊脸。”

    苏思诺要是能听懂这两个字的意思,香菜当场把公主裙脱下来。

    江映雪可是沪市知名的交际花。背负了不少来自外界的骂名。甚至亲耳听到过更难听的骂人的话,其领会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一听香菜说的那话就知不是什么好词眼,看了香菜一眼。又看看让她油然生出一股厌恶的马思诺。明艳的唇边浮现一抹蔑笑。

    苏思诺听不懂香菜那骂人的话。但从江映雪的神色中多少觉察出一些端倪来。

    她脸色蓦地一僵,万种风情瞬间消失不见,充满敌意的目光射向香菜。冲口而出:“你说什么?”

    先前苏思诺骑马故意撞来,香菜虽然没有被撞出好歹,但在她看来,苏思诺此举无疑是一种挑衅。

    她这人最不怕的就是,生活中充满挑战。

    香菜擦完了油腻的嘴后,慢腾腾的起身,一字一句地向苏思诺重复,“我说婊脸,听明白了吗,婊、脸。”

    苏思诺的脸色铁青了一下,又腾的一下涨红起来。

    是说她不要脸,还是说她长了一张小婊砸的脸?

    还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说出这么无秽的字眼。

    简直……简直大胆放肆!

    “你居然骂我!”苏思诺瞪着这个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的小丫头,更可气的是这丫头身边的每一个大人居然也不说管教管教她,“谁教的你这么对你年长的人说话?”

    香菜将满是油污的餐巾布丢在一旁,冷笑着看着苏思诺。之前要不是苏思诺跑得快,她早就上去报一箭之仇了。老天爷果然是向着她的,不忍看她受委屈,就让苏思诺自己主动跑到她碗里来。

    “你现在是在跟我谈教养问题咯?”

    “对,你就是没教养!”苏思诺一脸骄横与冷傲,还摆着一副教养很好的高姿态,显得自己很是与众不同。

    “你有教养吗?”香菜嗤笑着反问一句,故作大度的说道,“你今儿出门没戴眼睛,我不怪你,难道你耳朵也没带出来吗?没听到我们正在谈很重要的事情?跑过来硬要横插一杠,这就是你的教养?难不成你的教养是野猪教的?”

    “你……你胡说什么?”苏思诺气的直跺脚,满腔的怒气透过她的一双凤眼噌噌的往外冒,眼刀子嗖嗖的甩到香菜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根本就奈何不了对方丝毫。

    香菜向她伸长了耳朵,摆出顺风耳的招牌动作,故作疑惑了一下又露出“我懂你”的模样,“你刚才说什么?哦,你说你的教养不是野猪教的,是狗教的啊!”

    香菜顺手将一根啃的光溜溜的骨头丢了过去,“给给给,姑娘赏你的,可不用太感谢我哦。”

    苏思诺火冒三丈,又气又恨,双目赤红。

    狗急了还知道跳墙,何况是人呢!

    人一旦歇斯底里起来,难保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尤其女人歇斯底里起来更是可怕。

    苏思诺扬起一直被握在手中的马鞭,奋力向香菜甩了过去。

    皮鞭猎猎划破当空,发出啪的一声响亮的尖啸。

    香菜不躲不闪,脸上也没露出丝毫的畏惧之色,因为她知道鞭子不够长,就算在苏思诺的胳膊上再接一条胳膊,也未必能伤得了她一根毫毛。

    见香菜没有作出任何闪避的动作,还一脸的得瑟,苏思诺顿时觉得自己像是狠狠被甩了两记耳光,两边脸颊的温度越升越高,变得一阵滚烫。

    “你……”苏思诺怒不成声,气急败坏地将马鞭砸了过去。

    藤彦堂长臂一伸。将飞来的马鞭拦空截住。

    香菜已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冷冷的讥讽苏思诺,“没教养的人活该被教训。”说话间,她摇身一变,成了高贵的小公主,优雅地向苏思诺摆了两下手,“慢滚,不送。”

    苏思诺怒瞪了香菜半晌,“你给我等着!”

    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发一下威。放一两句句话。还能怎么样?

    苏思诺愤然转身离去,像是恨不得踩碎什么东西,她走路的时候下脚极重,每走一步。马靴的后跟就会与地面撞击出噔的响声。

    “苏小姐——”

    快到饭厅的门口。苏思诺听到有人叫她。

    那声音十分好听。就像大提琴的琴弦拨弄出来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厚重的气息,却充满了磁性和还有一股魅惑力。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千姿百媚的回眸,一看叫住他的是个蓄着八字胡的男子,眼里生出浓浓的厌恶来。

    她讨厌年轻的男子留胡子,装什么成熟稳重。

    “你忘了东西。”说着,藤彦堂马鞭丢了过去。

    苏思诺还没来得及看清藤彦堂手上的动作,就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扑鼻而来一阵皮革的气息。她慌得手忙脚乱,抬手的同时,飞来的马鞭正好击中了她的脸。

    那男人绝对是故意瞄准她的脸!

    苏思诺一把将糊在脸上的马鞭扯了下来,差点儿捶胸顿足,气出内伤来,“你们最好向上天祈祷以后不要再遇上我,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撂下狠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香菜与藤彦堂默契的击了个掌。

    香菜报了一箭之仇,心情大快,食欲也变得越来越好。她还亲自割下一片羊腱子肉,作为奖赏放到藤彦堂面前的盘子中。

    不得不说,藤彦堂真是个好帮手。谁要是欺负她,就帮着她欺负回去,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王祖新却是忍不住为他们二人担忧,他很清楚这位苏小姐是什么来头,看着交情的份儿上,好心提醒他们一声,“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吧,这位苏小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好像对她很了解呀。”香菜说。

    王祖新一阵无奈地摇头,看香菜的眼光带着点同情,“你们不了解她,是因为你们无知好吗?”

    马峰接着他的话说,“这个苏思诺好像是有点来头,她的爷爷是香港最著名的一家世贸公司的大老板,据说她的爷爷很厉害呀,很会做生意,在政坛上也有一定的地位,也算是德高望重吧,叫个苏什么来着……”

    马峰一时想不起那位大人物的名字。

    王祖新一字一句,“苏、青、鸿。”

    “对对对!”

    藤彦堂与荣鞅相视一眼,转眼见身旁的香菜若有所思,不禁调笑道:“怎么,后悔刚才欺负人家了?”

    香菜懒懒地看他一眼,“我后悔刚才没欺负的狠一点!”

    难怪苏思诺那么嚣张,原来背后有个这么大的靠山。

    王祖新和马峰聊的很投机,两人的话题大多都围绕着苏思诺转。

    苏思诺的父亲是苏青鸿二房所出之子,她又是小老婆生的,庶上加庶。身上贴着“庶女”标签的她,本来在苏家难有立足之地,但因天生丽质又才华横溢,深受苏青鸿的喜爱,在苏家的地位比有些嫡出的孩子还要尊贵。

    她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庶女。

    香菜自认出身不及她尊贵,起码她在林家中的存在,不是那么不光彩。

    饭桌上,香菜吃了很多,却是第一个吃完的。

    她起身指着外头,“我去……”

    这两个字后没了下文。

    “去厕所么?”

    香菜瞥着藤彦堂,她像是那种不好意思把“厕所”俩字儿说出口的人么?

    藤彦堂也起身,“一起去。”

    去厕所还要拉个伴儿,他是小学生吗?

    出了饭厅,香菜极目四眺。

    烈日下的跑马场如同被烤焦的荒漠一样,地面上冒着蒸蒸热气,四周却是成片成片的绿荫。

    目测到桑树林的位置,香菜往藤彦堂的胳膊上甩了一巴掌,同时埋怨道:“这边有桑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害我跑了那么多冤枉路!”

    她上次采桑,跑到江岸码头去,路那么远,还不好走。有个这么近的地儿,这男人也不告诉她,故意的吗?

    “这跑马场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想让你来,也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呀!”藤彦堂自以为说的有理。

    香菜当场戳破他,“你上次借我的那辆马车,就是跑马场的吧!马车你都能借来,跑马场就进不得了?你藤二爷的面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藤彦堂快速眨动双眼,心虚道:“谁说那辆马车是跑马场的!”

    还不承认!

    香菜不信撕不下他那张面具,“马房在哪?我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见着上回的那匹红马。”

    香菜作势要去找马房。

    藤彦堂拉住她,一脸妥协,“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实话跟你说了吧,跑马场附近有个桑蚕养殖厂,这一片的桑树林都是归他们管的,我说不上话。”

    香菜听得两眼一亮,“真的?快带我去瞅两眼!”

    “你说去养殖场,还是桑树林?”

    “明知故问,要是去树林还用你带?”香菜推着他往前走。

    藤彦堂带她去的这个桑蚕养殖场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就一个四合院,院子里住着一户人家,主人打通了两个房间,用来作为养蚕的空间。

    这户人家的主人很大方,知道他们要参观,便将他们请进院子里来,还特意带他们到蚕房。

    蚕房的位置上佳,避开了阳光的直射,且通风条件也很好,身在其中感觉不到外头炎炎夏日带来的暑意。

    蚕房的四面高高的木架,木架上摆着层层叠叠的木板,每一层木板都养满了桑蚕。

    一眼望去,白白胖胖的一片。

    这户人家的主人姓柴,香菜和藤彦堂称呼他柴老板。

    柴老板在纺织行业很有阅历,香菜与他聊的很投机。

    一年四季养蚕,也就眼下是旺季。到了天冷的时候,大部分蚕卵就冬眠了,还有一部分蚕卵进入生长期,但是没有新鲜桑叶喂,蚕宝宝大都饿死了。

    香菜不藏私,与他沟通了一下现代的人工饲养技术,可以将桑叶做成饲料储存起来,就算到了天冷的时候,也不愁没东西喂进入生长期的桑蚕。

    听她说起人工饲料养殖,柴老板顿觉与香菜相见恨晚,赶忙叫老婆子上了凉茶,与两位上门的贵客坐下来谈。(未完待续。)

第278章 采桑续曲

    柴家四合院的主屋门口贴着四方的小院儿,右手边的位置就是蚕房。

    柴家的不远处就是大片的桑树林,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林中的蝉鸣大盛肆作响,吵的人不胜其扰。

    柴老板的儿子媳妇儿出去打蝉,他的老伴带着孙儿去凑热闹。一家人过得安安祥祥,闲适自在。

    香菜撑着裙摆,“柴老板,你给看看,我这衣服是用什么料子做的。”

    她可不是故意考验陈老板。

    她身上的这件公主裙,要是搁着现代,不算稀罕。可在眼下这个时代,香菜觉得这件公主裙有些不可思议。

    当她他在铺子里看到这件裙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是新鲜,裙身看似是一层一层的棉纱织成,但摸在手上有种粗硬的质感,一点儿也不柔软,百分百不是纯棉,倒像是某种人工纤维。

    但是这个时代,貌似不存在高分子人工纤维。

    “失礼了。”说了一声,柴老板便将香菜的裙角抓在手中,两手轻轻一搓,似在感受裙子的质地,低叹了一声说,“这是近年来流行的粘纤做的。”

    “粘纤?”

    “粘胶纤维,一种人造的纤维。”

    粘胶纤维是以天然纤维素为原料,经碱化、老化、磺化等工序制成可溶性纤维素黄原酸酯,再溶于稀碱液制成粘胶,经湿法纺丝而制成。采用不同的原料和纺丝工艺,可以分别得到普通粘胶纤维。高湿模量粘胶纤维和高强力粘胶纤维等。普通粘胶纤维具有一般的物理机械性能和化学性能,又分棉型、毛型和长丝型,俗称人造棉、人造毛和人造丝。

    早在上个世纪粘胶纤维就被人类发现了,更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实现了粘胶纤维的工业化生产。

    这种人工纤维比天然纤维的成本要低很多,沪市的几家纺织大户为了从中牟取暴利,几乎垄断了粘胶纤维的生产。

    香菜身上的这件裙子并不像香菜想象的那么高级,不是高分子人工纤维所制,而是掺杂了大量的粘胶纤维。

    柴老板说:“这种人工纤维到底不如天然纤维好,做出来的衣服也就比蚊帐的质量好一点,你身上这件裙子呀。穿不了多久就起球了。你要是经常穿它出门逛,被太阳一狠晒,衣裳就发黄了,你还不能经常洗。洗了还容易缩水……”

    藤彦堂也学着柴老板的动作。双手抓着香菜的一边裙角。轻轻那么一搓——

    撕拉一声,他搓得那层棉纱居然就这么破了……

    藤彦堂顿住了。

    柴老板傻眼儿了。

    “雾草,你手怎么这么贱呐!”香菜狠狠刮他一眼。把他那双贱手从身上拍了下去。

    藤彦堂委屈的跟做错事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你这衣裳的质量那么差呀……”

    “不知道?你今天出门没带耳朵吗,没听到柴老板刚才说啥?”

    藤彦堂仍不知错,“柴老板也没说这衣裳一碰就破呀。”

    “你这叫碰么,明明就是撕好不好!”香菜伸手就要怒撕藤彦堂的衬衫。

    这丫头一身怪力,说不定被她轻轻一碰,他身上的衣服就化成齑粉了。他堂堂藤二爷,可不能裸着回去。

    藤彦堂忙将双臂交叉胸前,抵挡着香菜的攻击,还讨饶道:“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等回去我还你一件,保证比你身上的这身质量好。”

    香菜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这才罢休。

    她转眼看向院子里堆的一筐筐白花花的蚕茧,好奇问道:“柴老板,你这些蚕茧是要卖出去,还是要留着自己加工?”

    柴老板眉头蹙起,愁容满面,唉声叹气起来,“本来是要卖给纺织厂的……现在这行不景气,纺织大王盛春来,好像犯了事儿被抓起来了,我这些蚕茧本来是要卖给他家厂子的,但是他们家的厂子被当官的给查抄了……我现在正愁着找买家呢。”

    纺织大王盛春来,那不是在菖蒲学院拍卖会上,以二十万银元的高价买下《树》那幅画的赝品的人么。

    没想到他一倒台,居然有这么多无辜的人跟着遭殃。

    其实话说过来,错不在贪心不足的盛春来,也不在害他潦倒的罪魁祸首香菜,真正做的不地道的那些人,是国府的官员。他们查抄了盛春来的纺织厂,公开拍卖了他的有形资产,这些才是真正贪心的人。

    藤彦堂轻笑着,眼中闪动着莫测的光芒,“柴老板,你尽管再去盛家的纺织厂,那么大的厂子不可能就这么倒了,我想那纺织厂还会在运作起来。”

    香菜睁大眼看着他,惊呼了一声,“哇,有钱人,你该不会把那家纺织厂给买下来了吧!”

    藤彦堂笑而不语。

    香菜当他是默认了。

    柴老板倒是好奇起他们的身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回换香菜笑而不语了。

    藤彦堂起身,“柴老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哦,对了柴老板,我能不能摘一点你们家附近的桑叶?”香菜还想着自己养的那些蚕。

    柴老板直觉他们身份不简单,哪敢说一声不愿意的话,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今儿可真是遇着贵人了!

    藤彦堂从跑马场借了一辆马车。

    在他去借车的这会儿工夫,香菜已经摘了不少的桑叶。

    柴老板帮着将桑叶大把大把的抱进马车里。

    “柴老板,你去忙吧。”藤彦堂说。

    柴老板咧嘴笑起来,“没事儿没事儿,这又不是多累人的活儿,多一个人多一把手。”

    藤彦堂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看了一下树上的香菜,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明显意有所指。

    柴老板从他那双柔得要滴出水似的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心领神会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临走时油嘴滑舌的用方言唱起了不知是源自哪个民族的情歌:

    “小妹妹生得像枝花哎,软软的小手往哥哥的肩上搭,红红的小嘴儿凑到哥哥耳边哎,说着只有咱俩才能听懂的悄悄话~小妹妹笑得羞答答哎,美得就像那红山茶,等来年红山茶开满山崖。哥哥就把你娶回家~”

    “唱的什么鬼东西?”精通多国语言的香菜。愣是没听明白柴老板唱的是哪国的语言,倒是那婉转动听情意绵绵的调子,听得人心上软乎乎的。

    香菜立在树杈上,背靠着树干。怀抱着从柴老板那儿借来的一只竹筐。竹筐中满满的都是新鲜桑叶。

    她一低眼。正对上藤彦堂来不及闪躲的目光。

    他躲什么?

    很快香菜就明白了。

    她在树上,他在树下。

    从下往上看,风景一片大好。

    她并拢双腿。按着裙角。

    这男人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偷看她!

    “呀,阿西——你刚刚眼睛往哪儿放呢!”

    “啊,什么?你说什么?”

    “装,给我装!”香菜一筐子砸下去,正对着藤彦堂的脑袋。

    藤彦堂不做闪躲,稳稳地接住竹筐,将筐子里的桑叶倒进马车。

    “真下/流!”

    “我下/流?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我没有偷看你好不好?”藤彦堂死不承认。

    香菜眼神怪异,“下/流下/作下/贱,你居然连我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藤彦堂没脾气,简直哭笑不得,“你还小吗?”

    像香菜这样年纪的姑娘,都可以谈婚论嫁了。

    香菜从树上跳下来,“你上去,我在下面。”

    藤彦堂默了。

    他多想换一种场景,发生这样的对话。

    其实这丫头是不想在树上劳动,才故意这么为难他吧。

    “其实我觉得你上我下,也挺好的。”

    香菜一脸凶相,咬牙挥着拳头,向他示威,“好啊,我不介意用这种姿势让你爽一下!”

    “哼,谁让谁爽还不一定呢!”藤彦堂不惧她。

    香菜做了一个挥拳的假动作。

    藤彦堂抬手抓去,眼见就要将他的拳头抓到手中,这丫头却像一条泥鳅一样滑溜走了。

    见香菜矮身一扑,藤彦堂下意识地就要抬脚袭人,可这种距离之下,他这一下不把这丫头踢残才怪呢!

    他生生将脚跟按到了地上,就因为他迟疑了这么一下,被香菜抱住他两条大腿,被扑倒在地。

    一串脚步声接近,马峰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彦堂,香菜——”

    马车正好将藤彦堂和香菜两人双双挡住。

    马峰等人找来,只看到一辆马车,并没有看到被马车挡住的香菜和藤彦堂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倒在地上。

    “这两个人跑哪儿去了,大半天不见人影!”马峰连声抱怨,双手做喇叭状,向着附近喊道:“香——”

    不等他完全喊出口,香菜便骑着藤彦堂坐起来。

    乍一看马车边上冒出一颗脑袋,马峰吓了一跳,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你干什么呢,吓死我了!彦堂没跟你一块儿?”

    被香菜骑坐在身上的藤彦堂,将长臂伸向空中晃了一晃,“在这儿。”

    马蜂握了一根草,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等香菜起身,他才发现香菜的裙子破了,裙子上还沾了桑葚汁的颜色。

    藤彦堂也从落满桑葚的地上站起身,身上跟香菜一样狼狈。

    惊人的发现有木有!

    这什么情况?

    原来这两人在这打野/战吗?

    雾草雾草雾草……

    马峰脑中被“雾草”无限刷屏。

    藤彦堂拍打掉身上的枯枝,心中不免遗憾,难得他与香菜二人世界,居然就这么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打断了!

    “二哥,什么事?”藤彦堂的声音中微微透着不满。

    马峰回过神来,忙捂着双眼,这反应不知慢了多少拍。

    “太羞耻了!”那俩人干了那等龌/龊事居然也不害臊,他都替他们脸红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太不要脸了!”

    香菜瞪圆了眼,“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正在教你这个兄弟怎么做人,你想哪儿去了?”

    她这么说,无疑是越描越黑。

    藤彦堂也解释:“二哥,你想多了,我们采桑叶呢,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这真的是在给自己洗白白吗?

    听他说话的口气,香菜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掩饰什么。

    斜过眼去,香菜只看到藤彦堂一脸正经,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奸猾与算计。

    马峰脸红红。就算他再怎么排斥香菜,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他就担心他这个兄弟驾驭不了香菜这个丫头,不然……不然也不会被这丫头其在上面。

    马蜂放话警告:“香菜,我告诉你,你可别欺负我们家彦堂!”

    “他占了我那么多便宜,我欺负他一次怎么了!”香菜将竹筐捡起,塞到藤彦堂怀里,“快点给我摘!”

    “摘什么,回去了,大哥跟王祖新已经走了。”马峰走近马车,心里嘀咕起来,原来这俩人真的是在采桑叶呀。“你采那么多桑叶做什么?”

    “喂蚕。”说话间,香菜将藤彦堂轰到了树上。

    “你养蚕能养出个什么名堂,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折腾。大沪市那么多桑蚕养殖厂给纺织业做贡献,还用得着你操劳?”

    香菜将马车里的桑叶铺好,将虫蛀过的桑叶挑拣出来,“这你就不懂了,我养的蚕跟别人家养的蚕还真就不一样。”

    马峰很不以为然。

    树上的藤彦堂见不得他们交头接耳,“二哥,你先回去吧,我再等会儿。”

    “不忙着回去,这儿还挺凉快……”

    “大哥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

    “大哥就是送了王祖新那小子一程,过会儿就回来了。他好久没骑马了,想等着下午凉快了,再跑几圈。”

    藤彦堂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他这个二哥就不能看一下他的脸色跟眼色吗?

    “香菜,”藤彦堂幽怨起来,“你怎么不让我二哥帮忙呀!”

    “他?”香菜抬眼看了一下马峰,“我跟他关系没那么好。”

    马峰深受打击,他可是马三爷诶,堂堂马三爷居然不被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传出去得是有多丢人!

    藤彦堂从香菜那话中曲解出一番别的意思来,心里一高兴,加快手上的动作,摘的更起劲儿了。(未完待续。)

第279章 桃花运中的劫数

    马峰突然有点儿羡慕心甘情愿为香菜做苦力活的藤彦堂了,是不是帮忙采桑,就跟这丫头的关系变好了呢?

    但是话说,这种事找些帮手来做,不是更快么。

    于是马峰再一次不顾藤彦堂的脸色和眼色,跑去找帮手了……

    藤彦堂想咆哮的心都有了。

    啊啊,麻蛋,就不能让他跟香菜好好的独处一回么。

    待马峰一走,香菜就说:“你还真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说我二哥看见咱们的事?我跟他解释过了,是误会啊。”

    为了让香菜少辛苦一点,藤彦堂刻意挑没有虫蛀过的桑叶摘。为了能跟她多相处一段,他故意摘得很慢。

    “我说的是纺织厂的事——”

    自从柴老板家出来,香菜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不去挠它却越发难受糟心的紧,何况她忍不住不去想一些事。

    她将一片被虫蛀坏的绿桑丢掉,从桑树的另一边攀了上去,到达与树上的藤彦堂齐高的位置。

    树枝似乎承受不住他们二人的重量,簌簌的响动了一阵,很快就在夏日的清风中归于平静。

    靠在粗壮枝干上的藤彦堂帮了一把手,待香菜在坐稳了,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放开。

    为将那份悸动掩饰过去,他立时从香菜身上转移了注意力,接着她刚才的话说:“你说的是纺织大王盛春来的厂子?”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盛春来就是在菖蒲学院的拍卖会上买走那副画的人吧。那副画让盛春来身败名裂。画又是在你赞助举办的拍卖会上出现的,你现在拿下他的纺织厂,不等于是告诉世人你为了夺他家产才害他到这一步的吗?”

    藤彦堂眼中一扫平日里的幽暗,盈盈闪动着比破碎的阳光还耀眼的光彩,使得他那双狭长的凤眼更加邪魅妖艳,好叫人移不开视线。

    他轻轻挑眉,微微上扬的语调中透着愉悦,“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咯?”

    桑树的果实在他的白色衬衫上留下点点紫色痕迹,斑驳的树影覆盖了他的全身却挡不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叫人喉咙发紧的气息。

    他看上去比树上最饱满新鲜的桑葚还要可口。

    香菜略微失了一下神。吞咽一口说:“身为朋友。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藤彦堂的心蓦地一沉,如被淋了一盆冷水,冰凉彻骨,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炎热之意。凤眼中的光华瞬间熄灭。被一片幽冷占据。

    他听不到被风吹动的树叶簌簌而响的声音。也听不到周围比夏日的酷暑更要让人焦躁的蝉鸣。耳边回荡着香菜那比夜莺啼鸣还要动听的声音。

    香菜正是用这道声音,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不快的问:“只是朋友?”

    他的双眼中有两道幽暗的漩涡,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卷入进去。

    香菜紧张莫名。“那……我跟你之间好像不存在朋友以外的关系吧!”

    藤彦堂凝眸而视,眼中的深邃阴冷似乎预告着狂风骤雨的来临。

    他稍顿了一下,沉声问道:“那……我对你做了超过朋友关系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不仅仅当我是朋友了?”

    香菜感觉胸口越来越紧,心脏中似乎有一头活泼的小动物在不住骚动。

    她瞪着眼发狠,然而透着慌乱的声音少了平时的那股威力,“可我警告你啊,你也知道我的记性很好,别故意做让我印象深刻的事,也别故意说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不然我记你一辈子!”

    “正合我意。”藤彦堂暗暗心道了一句,忽的弯腰靠近,本想与心仪的女孩来个本世纪惊绝人寰的一吻,但是天公不作美呀——

    脚下的这棵老树精也忒不识趣,似乎察觉到了他满满的恶意,让他在弯腰的时候,身体失去了重心。就这么,藤彦堂整个人向树下栽去。

    香菜眼疾手快反应灵敏,及时拉他一把。

    她屁股底下的这根树枝终于承受不住他们而人的力量,剧烈的摇晃了一阵,在噼啪一声中连根断裂。

    香菜整个人也受地心引力的吸引,随着藤彦堂一起向树下掉落。

    她本来以为有这个男人给自己当垫背,就算摔的再狠一点也不会感受到疼痛,结果不如她预料,疼痛还是不期而至。

    也不知他吃什么长大的,浑身跟铁打似的,硬邦邦的硌得她好难受。

    疼的头晕脑胀了一阵,香菜按着藤彦堂的胸肌,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使不出多余的力气,因为她的后腰却被一双手臂紧紧圈住。

    后背重重地撞击在地面,藤彦堂似乎一点儿也不感觉疼痛。幽亮的光华在他眼中浮动,愉悦和享受挂在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中。映在他俊逸脸庞上的斑驳树影,随着夹带着青草气息的甜涩夏风轻曳曼舞。

    香菜双手撑在他紧致的胸膛上,总觉得现在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这种暧/昧的姿势和微妙的氛围。也许这种时候最适合用玩笑的心情和美丽的误会化解眼下的情形,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体内正活跃的那股冲动。

    简单来说,她此刻很想对身下压着的这个男人做点什么。

    两人相望无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美妙无比。

    夏风拂动树叶的响声是优美的旋律,周围的蝉鸣声也变得悦耳至极,就连地上那一只蚂蚁翻过落叶的脚步都像是在轻舞。

    藤彦堂感觉自己如坠云端,希望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凝固,他眼中的丫头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心动。此刻的这份心动,比任何时候都要难以抑止。

    他们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他们的肢体相叠且传来彼此的温度。滚烫的温度,像是要在彼此的皮肤上留下烙印。

    香菜情不自禁地越靠越近,隐约闻到了自藤彦堂身上传来的腥膻味儿,耸动鼻头深嗅了几下,那股味道越发浓郁,她嫌恶地皱起小脸儿。

    大好的气氛居然被一只烤全羊遗留下来的腥膻味儿给破坏掉了,还真的是让藤彦堂哭笑不得。

    两人身上有着同样的气味,也算是抵平了。

    香菜很快释然,一对漏神儿的杏眼乍现一抹邪气的笑意,她撕掉藤彦堂唇上的那两撇假胡子。在对方一阵轻轻的低笑声中重新投入到情不自禁当中。

    香菜越靠越近。藤彦堂等待着她那樱色且柔软的唇瓣。

    而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彦堂,香菜——”

    藤彦堂原本祈求走掉且不要再回来的马峰,居然带了一帮人来!

    哎哟喂。他这个二哥。是老天爷专门在他的桃花运上安排的劫数吗?

    香菜从藤彦堂身上爬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

    藤彦堂慢吞吞起身,心里那叫一个幽怨。

    见他们二人从马车的另一边出现,马峰和他带来的那帮人都受惊了。

    第一次是巧合。马峰信了。

    第二次再用巧合做借口,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他情绪上凌乱了,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大白天的,这对狗/男女到底在干什么!

    第一次好运气撞见他们的奸/情,第二次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观光,他自己又在干什么……

    马峰抹了一把老脸,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咳出一口老血喷到那对狗/男女的脸上!

    荣记商会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你俩摘桑叶不往树上去,躲马车后面的地上干什么!”马峰倒要听听,他们这一回能编出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来。

    藤彦堂没好气地看着他。

    香菜正儿八经道:“他胡子掉了,我正在帮他找。助人为乐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马峰一时无语。

    他怎么觉得藤彦堂的胡子是被这丫头一根一根薅光的……

    他优雅地扶了一下额头,“大家赶紧帮忙找二爷的胡子,谁第一个找到,重重有赏。”

    一听“重重有赏”,香菜俩眼噌的一亮,立时摊开手掌,露出粘在手心上的两撇小胡子。

    她跑去向马峰邀功请赏,“三爷,二爷的胡子在这儿呐,请问有什么赏赐?”

    马峰嘴角抽搐,虽然他没亲眼所见,让他心中认定彦堂的胡子就是被这丫头拔掉的!

    在场的除了她以外,再没人敢干出这种事儿!

    “赏你一边儿凉快去,采桑这活儿,就交给我们了。”马峰招呼着大家赶紧上树干活儿。

    藤彦堂步步逼近马峰,决定好好跟他这个二哥聊一下人生,二哥就忍心看着他一直单身下去吗?嗯?嗯嗯?

    有人帮忙干活儿,香菜还真就到旁边凉快去了。她靠坐在树荫底下,看那对兄弟打闹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感情很好。

    她忽然想起江映雪的话——

    “二爷他为了给三爷报仇,全身捆满了炸/药,与空知秋同归于尽。”

    她明知这样的未来有可能不会发生,但还是忍不住不去想。她没有仔细问过江映雪,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多少她所知的那个未来。

    这样的未来,会不会也因此而改变?

    如果她无法阻止这一切……

    思及此,香菜全身生生冒出一股寒意,仿佛有一把利刃刺破她的心脏,不是为了结束她的生命,而是为了让她好好感受这份清晰又窒息的疼痛。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在乎着那个男人。

    此刻,那个男人正在向她走来。

    藤彦堂教训了马峰一顿,这会儿马峰正在马车底下“纳凉”。

    香菜俏皮地冲他飞了一眼,话中挑/逗的意味儿十足,“要不要继续刚才的事儿?”

    “你说纺织厂啊……”藤彦堂神情自然,故意装作一副很不解风情的样子,“我做事当然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我是帮着菖蒲学院举办了那次拍卖会,最后拍出的那幅画并不在名单里,而且警方已经确认过,在拍卖会之前,我们荣记还有菖蒲学院的师生都没有见过那幅画。这件事就算查到我头上,他们也拿不出证据。至于盛春来的纺织厂,我没有直接出面收购,厂子我交给了我一个朋友打理。”

    藤彦堂说话的时候,香菜全程一脸懵逼。

    这男人是真君子呢,还是假正经?

    天啦噜,香菜感觉自己好像个女流/氓。

    藤彦堂隐忍着笑意,长臂一伸撑在树干上,给香菜来了一个“树咚”。

    他低声轻喃:“下次找个合适的场合,再继续另一件事吧!”

    他可不想让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充满着羊肉味儿的回忆。

    香菜推了他一把,板着脸孔,很是高冷,“哼,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吗?”

    藤彦堂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跟她理论;“明明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我可没有强迫你。”

    他是主动了那么一下下,也就那么一下下而已。

    香菜斜着眼瞥了他一下,“说得你自己好像多么不情愿似的,你要是真不情愿,当时怎么没把我推开呀!你个闷骚男!”

    “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这叫我怎么忍心拒绝。”藤彦堂作出伤脑筋状。

    香菜的脸一下黑了,阴阳怪气地说:“原来这样啊!二爷果然是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啊!”

    自知说错话的藤彦堂想拿脑袋撞树的心都有了。

    他慌忙解释:“我跟你开玩笑呢!”

    香菜朝他飞了一记眼刀子,甩头往跑马场去。

    藤彦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按住她的肩,“生气啦,我真跟你开玩笑呢!”

    “蹄子拿开!”

    “一起走。”

    “离我远点儿!”

    “哎呦,别这样啦,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藤彦堂用手指勾了一下香菜的小手,扭扭捏捏的说,“咱们现在算不算是超越朋友的关系?”

    香菜甩开他,吼道:“算你妹!尼玛别碰我!”

    这世上有一种关系叫: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藤彦堂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撮希望的小火苗,怎么可能就让它这么熄灭掉了呢!

    诶,他刚才装什么逼呀,直接顺着香菜的话继续那件他早已谋划了很久的事不就得了。

    诶诶,错过了这个村,啥时候才有那个店儿啊!

    诶诶诶,都怪他二哥那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坏他好事,总有一天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着吧!(未完待续。)

第280章 在行动

    跑马场非常之大,中间是片带有水塘的旷野,满地绿茵令人心旷神怡,放养着成片的马群。边缘是用木栏围起的沙地跑道,上有无数马蹄印。四周的绿化带,有山有林有人家。

    穿过木栏的门,香菜和藤彦堂并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一名正干活儿的养马工见他们由此经过,放下手上的活儿,对藤彦堂恭恭敬敬,“二爷。”

    藤彦堂双手插兜,表情酷酷,“嗯。”

    香菜忍不住瞥他两眼,这男人在林子里的时候还好不要脸得跟她拉拉扯扯,一到人跟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立马就开启了另一种模式。

    从“流/氓”到“藤二爷”,这是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

    他们二人来到之前的饭厅。

    饭桌上吃剩的午餐早已被撤去,摆满了新鲜的瓜果。

    荣鞅眉头拧紧坐在那里看着手上的文件,江映雪坐在他身侧轻摇着蒲扇。

    见藤彦堂和香菜回来,荣鞅微微舒展眉头,又被他们二人一身的狼狈惊呆。

    江映雪打量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也没干啥,就是在林子里摔了两跤。”香菜说。

    藤彦堂禁不住瞥了她两眼,这丫头分明两次将他扑倒,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她一语带过了,好叫人不爽。

    香菜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今儿穿的是裙子。她没好意思翘起腿来。吃着酸酸甜甜的葡萄,她见四下没有别人,便毫无顾忌的说道:“我跟你们说个事儿,那个苏青桓……”

    她才起了个头,就接住了荣鞅丢过来的文件。

    是一份档案。

    正是三年前判定苏青桓杀害荣鞅父亲的那份档案,里头的东西有一份证人口供,一份死亡证明,还有案子前后的详细经过等。

    香菜抓在手中一看,这份档案并不是原本,显然是手抄本。

    先前马峰说。原档案密封在保卫局的档案室中。轻易接触不到。

    香菜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荣记买通了档案室中的某位要员,他得到了这份手抄本。

    啧啧,有钱能使鬼推磨。

    荣记有钱。就有的是人等着为他们卖命。

    当然。她也在那队伍之中。

    在香菜翻阅手抄本档案时。荣鞅说:“那份死亡证明是真的,三年前我父亲因病重而不久于人世,但我父亲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亡。当年的目击证人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也无法核实当年她的证词是真是假,至于案情的经过,大致就是那样——”

    香菜注意到案情经过上有一段这样的陈述,“……民国十八年一月廿七日,犯人苏青桓于四羊路海顿庄园被逮……”

    四羊路海顿庄园?

    香菜摸着下巴做深思状,喃喃自语似的道:“这个四羊路海顿庄园,好像不是苏家住的地方吧……”

    她很清楚苏家就住在瀚海公园的附近。

    荣鞅说:“四羊路海顿庄园,是苏家在法租界的一处宅子。”

    香菜有些疑惑,“法租界是个洋人的地盘,国府的保卫局在法租界逮捕苏青桓,难道不存在越界执法的问题吗?”

    荣鞅被问得一愣,抬眼与同样愣住的藤彦堂相视。

    藤彦堂搬椅子坐到香菜身旁,“你的意思是说三年前的案子,巡捕为什么没接手是吧?”

    香菜纠正他,“我的意思是说,保卫局为什么不惜冒着越界执法的风险,抓到苏青桓。他们完全可以等苏青桓从法租界出来再动手啊,他们这么等不及,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见荣鞅和童颜堂不说话,江映雪忍不住问:“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他们一定有等不及的理由。”

    三年前的案子是在公共租界发生的,苏青桓却是在法租界被抓住的,以往这两个地界儿上的大案都是由巡捕房管辖处理,可国府的保卫局为了了结这个案子,不惜在法租界动用警力,他们这么积极,背后一定存在着惊天的大秘密。

    江映雪被香菜绕进去了,但一点即透的藤彦堂和荣鞅,双双都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你们有统计过苏青桓在任职沪市商会总会长期间,一共贪污了多少钱吗?你们都知道他贪来的东西去向哪里吗?”这些年轻人没当过官儿,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香菜两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稍微一想就知道这里头的名堂。“你们没有统计,苏青桓统计了。你们不知道,苏青桓却很清楚——沪市商会总会找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国府经由经贸司向外伸出的一只手,专门掏你们这些人的腰包,不管是苏青桓,还是骆骏,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国府的贪官控制的一个傀儡……”

    “你是说,苏青桓手上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录了他贪来的东西的去向……”江映雪有些不敢相信,停下了摇扇的动作,只怕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荣鞅细想却有这种可能,便点头赞同,低声感慨:“只怕国府大批官员都牵涉其中。”

    “这么说来,苏青桓算是掌握到了他们贪污的证据,他们是怕证据落到别人手中,才在苏青桓出事的第一时间将他控制起来。当年苏青桓没有被判死刑,大概就是因为他拿账本做保命符。”藤彦堂被心里的一个可怕的想法惊得深倒吸一口气——

    苏青桓任职沪市商会总会长期间一直被国府的高官当成傀儡,直到三年前出了那样的事,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才意识到他们被手上的傀儡摆了一道。

    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苏青桓不得不暴露自己掌握了足够将操控他的贪官污吏拉下马的证据。并且成功的活到至今……

    藤彦堂不得不佩服苏青桓的办事能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了这一步。

    苏青桓是个隐忍和精明的男人!

    “既然苏家一家都安然无恙,说明国府的人还没有从苏青桓手中得到账本……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荣鞅已经把主意打在了那个“账本”上,觉得可以利用那个“账本”做点什么。

    藤彦堂此刻的想法跟他是一样一样的。

    香菜摇头叹息,只能说他们太异想天开。

    她将手抄档案甩在桌子上,语重心长的故作老成,“年轻人呐,不管是沪市商会总会长,还是苏青桓手上的那个账本。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想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两个东西都将会落到一个人手中——”

    “谁!?”江映雪比藤彦堂和容颜还要紧张。她急于想知道结果,又生怕香菜说出的那个人的名字会是“空知秋”。

    尽管先前香菜已经跟她打过赌,说空知秋与沪市商会总会长的位置无缘,带着前世记忆的江映雪还是不大敢相信这一点。

    香菜慢慢说出三个字。“苏、青、鸿。”

    听到不是预期中的那个答案。江映雪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她听过不少有关苏青鸿的传闻。传闻中的苏青鸿是一个手段决绝狠辣的人物,还听说他为了得到家主的位置,不惜杀死自己的同胞兄弟……

    “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情。苏青鸿大概可能也许已经到沪市了。”藤彦堂和荣鞅同时倒抽气的声音,也没能打断香菜继续说下去,“这份手抄档案已经没用了,说不定原档案很快就会消失不见,苏青桓从牢里出来那是早晚的事情。小伙子们,话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听到苏青鸿可能到沪市的消息,藤彦堂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吃惊。之前遇见的苏思诺就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传言苏青鸿很疼爱她这个孙女儿,走哪儿都要带着她。既然苏思诺出现在沪市,那苏青鸿……

    江映雪人是不大相信,“苏青鸿来沪市,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么一个大人物来沪市,我们不可能不会收到一点消息!”

    说到底,她是忍不住嫉妒博得藤彦堂和荣鞅信任的香菜,想要驳斥她一回。

    跟苏青桓的小儿子还有老丈人有那么一点儿交情,今儿又在苏家有了一番见闻——这样的事情,香菜当然不会跟她解释的那么仔细,只道:

    “也不想想苏青鸿是什么人,他要掩饰自己的踪迹,就跟咱们呼吸一样容易。”

    荣鞅倏地起身,神情微凝,“看来不能再悠闲度日了。”

    他今儿个原本的行程,是打算一整天泡在跑马场里。

    苏家的事,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他回去之后,一定要确认苏青鸿的动向。

    藤彦堂收拾起桌上的手抄档案,决定与荣鞅一起离开。

    香菜当然是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她与江映雪同乘一车。

    他们似乎忘了某个人……

    马峰带人摘了满满一马车的桑叶回到跑马场,饭厅已经人走茶凉了。他意识到自己被丢下了,于是默默的在心里将丢下他的人们诅咒了一遍。

    尽管委屈,他还是好人做到底,派人将一马车的桑叶送到香菜家门口。

    ……

    荣记做了一番努力,都没能得到苏青鸿入沪的消息。

    第二天,荣记三佬得知了另一件事——由于天干物燥,保卫局的档案室起火,很多重要的档案被烧毁。

    他们拿不出证据,但他们感觉得到,苏青鸿在行动,但没想到他的行动竟如此神速。

    第三天,苏青桓的儿子苏利文向法院提出上诉的请求,要求重审三年前的案子。

    由于当年的目击证人销声匿迹,决定性的证据又被烧毁,而被害人家属不做任何反诉,于是法院判苏青桓无罪释放。

    苏青桓出狱这天,不只有苏家人来接,荣记三佬也去相迎。

    不过荣鞅、藤彦堂、马峰就只露了个脸儿,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想去打扰苏青桓与家人的重聚。

    苏青桓三年不见天日,除了有些营养不良,皮肤略显苍白,其他都还好,似乎在狱中也没受到什么酷刑。

    他与两个儿子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不远处,荣记三佬虽说是异姓兄弟,但处的时间不算短,可能相互耳濡目染,肢体动作是那么相似,同靠在一辆小轿车前。

    马峰看着不远处父子团聚那感人泪下的一幕,忒煞风景的说了一句,“大哥,彦堂,苏青鸿好像没有来。我怀疑那丫头说的不是真的,她逗我们玩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荣鞅懒懒看他一眼,“她是经常逗你玩儿吧。”

    这一句话把马峰给惹急了,他马三爷又不是小宠物,怎么可能会经常被那小丫头逗着玩儿!

    他正要还嘴,忽听藤彦堂说:

    “大哥,二哥,你们看那边——”

    循着藤彦堂的目光看去,荣鞅和马峰发现他们来时经过的一个不起眼的街角处停着一辆大众型号的老爷车。

    那样的老爷车在沪市遍地都是。

    但藤彦堂却觉得,那辆车里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那股气息,似乎也在吸引着他。

    苏青鸿会坐在那辆车里吗?马峰的眼神如是问道。他大概不觉得那么大一个人物会如此低调。

    苏青桓正要上自家的车离去,发现了荣记三佬,犹豫了一下后携两个儿子过去打招呼。

    见苏青桓过来,荣记三佬立马立正站好。

    苏青桓将他们三人打量了一番,而后目光停留在荣鞅身上。

    “莫非你就是荣老先生的……”苏青桓神情略微激动,眼眶四周也有了湿润的痕迹。

    一提起逝去的老友,便悲恸如此真情流露——

    荣鞅更加确信他不是杀害自己父亲的真凶。

    但是他又对这个无辜的人做了什么呢!

    一想起自己还苏青桓吃了三年冤狱的苦头,荣鞅忍不住心中内疚,神情惭愧。

    而且,荣天当年拒任沪市商会总会长一职,苏青桓却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职位,也算是帮他解了围。

    “我父亲承蒙您的照顾……”

    荣鞅正要深深鞠躬,却被苏青桓按住了肩头。

    苏青桓颇为动容,悲怆中带着难言之色,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不……说不定当年是我害了你父亲……”

    荣鞅敛下黯然的眼眸,在他父亲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是恨过苏青桓,但是现在他无法责怪苏青桓。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跟他父亲一样,都是沪市商会总会长那个祭台上的牺牲品……(未完待续。)

第281章 妹子最大

    何韶晴修养了一阵,脚伤痊愈,从前儿开始就复出了。

    她算不得百悦门的招牌舞女郎,但她热爱这份工作。

    香菜听她说过,她被百悦门收容之前有一段狗血的小剧情——

    何韶晴出身不好又天生异能,能读懂周围的人心,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就连家人也对她弃如敝履。

    她父母将她卖进花楼那天,正是她改变她人生的转折点,因为那天她遇见了马三爷。

    她在花楼接待的头一个客人,是荣记的生意伙伴,还是个酗酒好色的欧吉桑。

    马三爷察觉到她是花楼的新人且应付不来这样的客人,于是将她要到身边,虽然期间他也装模作样的对何韶晴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比如拉小手呀搂香肩呀,但是通过这种碰触,何韶晴知道他并没有邪恶之意,知道这个男人跟满脑****的臭欧吉桑不一样,知道他想的不是么么哒也不是啪啪啪,知道他是一个绅士,而且很体贴人,并且知道了有一个地方叫百悦门……

    何韶晴在那时做了个很大胆的决定——

    她要跟这个男人走。

    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哪怕让她背弃全世界,她都在所不惜。

    她被马峰从花楼里赎了出来,第一次去百悦门时出了大糗,当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还乐颠颠说自己要在百悦门做一名歌女。

    那时百悦门的歌女位置上正好缺人,但藤彦堂一听说她是个还没出道的生手。表明不打算聘她当歌女,要将她打发到舞女的位置上去。

    马峰从旁游说,藤彦堂就给了她一次开嗓的机会。

    她一张嘴,所有人都不好了……

    她唱的词全都能对上,只是从始至终不在调儿上。

    她没得选了,只能当舞小姐了,庆幸的是,她最后跟马三爷走到了一起。

    但是马家的长辈嫌弃她的出身,一直没同意让她过门,她跟马峰就一直保持着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却无丝毫怨言。她能和马峰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伤好之后第一天工作,何韶晴暂时还上不了台。她没排练新舞,上去也是给姐妹们拖后腿。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记住新舞的动作并学会。

    估计是上回受伤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现在穿衣穿鞋都格外的小心。上身上脚的东西都会事先检查一遍。

    香菜到何韶晴的化妆间更换制服时。何韶晴正在练新舞。

    何韶晴虽然没有歌唱的天分,倒是在舞蹈方面有些天赋,练习一两次就能将新舞蹈的动作连贯起来。

    她跳了一下。然后旋转舞步转了个圈,正好让香菜看着她肚子上抖动的一坨肉。

    要是搁在唐朝那以肥为美的时代,像何韶晴这样身段的女人绝对是炙手可热的。

    她也不是顶胖的那种,只是本身骨架小,就显得她肉乎乎的。

    香菜换好衣服,过去捏了一把她肚子上的肉。

    “我说你是不是长膘了?”

    何韶晴怕痒,被香菜捏了一下,就咯咯笑起来。

    听她银铃般的笑声,原本为她发愁的香菜忍俊不禁。

    别人碰她,她会很排斥。但香菜不同——

    何韶晴的读心术对香菜无用。

    何韶晴抱着香菜的胳膊,声音又娇又嗲,听的人骨头酥软,“你也知道嘛,我养伤的时候在家里没事做,就花了一些时间研究菜谱啦,这段时间补充了不少营养,可能真的长胖的一点点——”

    她捏着小拇指尖比划着一点点的程度。

    香菜又捏了她一把,不留情的打击她,“这可不是只有一点点的程度。”

    何韶晴一派乐天,傻呵呵的笑道:“反正多跳几场舞,肉肉很快都减掉的。”

    “我说你平时除了跳舞,就没做过别的运动吗?”

    何韶晴脸红红,羞涩的扭捏起来,“有啊,是两个人的运动喔~”

    她时常在私底下跟香菜开这种荤素不忌的玩笑。

    香菜知道她是在变相的秀恩爱,单身汪的她表示求不虐啊。

    她自动屏蔽何韶晴的荤段子,“不管你做什么运动,赶紧把你身上的膘减下来,别到时候我把漂亮衣服给你做出来,你却穿不上。”

    小半个月的功夫吃出一身膘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何韶晴也真能耐。

    香菜从何韶晴地化妆间出来,正好撞见江映雪。

    “上回你卖我的那两身旗袍,是你做的?”

    江映雪八成是在外头听到了香菜跟何韶晴的对话,才会这么问。

    “差不多吧。”香菜没打算瞒她,也不会独揽功劳,毕竟绣娘石兰在衣服上投入的精力不比她少。

    江映雪将她的话掂量了一番,然后摆着淑贵的姿态,“我希望你以后每个礼拜,你都能给我带一件应季的新款来。”

    香菜当她是大主顾,她当香菜是什么?机器吗?

    就算香菜真是铁打的,一个礼拜的时间还不够她把衣服的胚子赶制出来呢。

    从画图设计,到色彩搭配,到挑选布料再到精裁细剪,还要拿去布行给石兰绣上花样……要是做一件成品出来,起码也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香菜心中叫苦不迭,学着何韶晴刚才的小动作,捏着小拇指尖表示自己就那么一点点的程度,“江大小姐,小的我开的就是一家小布行,不是纺织厂,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布行,但做的可都是时装不是童装,一个礼拜一件衣裳还是新款,那一个礼拜的时间还不够我构图的呢。”

    江映雪将手臂环在胸前。端起了高冷范的臭架子,“那我不管,我就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作为周期,超过了这个点儿,你再求着我买你做好的衣裳,我也不会答应。”

    香菜学着她的样子,“我也不管,你要是不满意,再找你的丽人坊去。”

    她给强人所难的江映雪摆明了态度,你爱买不买。大不了老娘不做你的生意。

    她上下扫了江映雪一眼。发现对方穿的还是上回她做的那身吊带露背旗袍,脸上不禁有几分得意。

    香菜可是听说,江映雪对一件衣裳的热爱程度不会超过三天。可她见江映雪穿做的一身旗袍不下三回了。

    香菜厚颜无耻的炫耀说:“穿了我做的衣裳之后,是不是觉得其他家的衣裳都土掉渣了?”

    江映雪气红了脸。恨不得当场将身上这件扎人的旗袍给脱下来。可又有点舍不得。

    香菜又说:“女人啊。想要穿漂亮衣裳,就该多点耐心。”

    江映雪一看她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心里就来气。她这就去化妆间把身上这身衣裳给换下来。

    江映雪愤然而去,何韶晴从化妆间的门缝露出脑袋。

    “你跟江映雪,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香菜突然觉得能说出这句话的何韶晴真的很强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的关系好了?”

    何韶晴可以说她是用耳朵听到的么?

    香菜去转场子,熟人见了她,都敬她一声“香爷”。

    本来这个称谓是刀子他们私底下给香菜起的其中一个外号,不知怎的就传开了。回回这么叫她,见她也不排斥,大家都这么叫开了。

    下午六点以后,百悦门场子上人渐多,到了**点以后,几乎座无虚席。

    走了一桌人,香菜赶忙那那张桌给收拾出来。

    一位老先生坐过来。

    这位老先生颇有风骨,奇得是让人察觉不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任何气场,一身打扮普普通通,显得与百悦门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香菜往他脸上一瞧,心中不禁暗暗“嗬”了一声。

    这老家伙的眼神好可怕,两只眼睛充了血似的一片通红,好像渴求新鲜血液的老怪物。

    察觉到香菜的视线在他面部盘桓,老先生冲她望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香菜忍不住汗颜,对方确定自己真的是在笑么。

    他那被称之为“微笑”的表情能吓哭宝宝好不好!

    香菜将附近偷闲的七海招到跟前来,“你去拿一条干净毛巾,用盐水泡一下,再加点冰,给这老头儿冷敷一下眼睛。”

    七海看了一眼那老先生的眼睛,就不敢在看第二眼,还被那一眼吓得腿软,被香菜催了一声,他才哆哆嗦嗦的去办差。

    老先生哭笑不得的看着香菜,那双猩红的眼睛像是在怒瞪着她一样。他话里有些不敢置信,“你叫我老头儿?”

    “不叫你老头儿,难道还叫你小伙子吗,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香菜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

    苏青鸿觉得这个小酒保当真有趣极了,他这一辈子几乎过得都是刀尖上起舞的日子,这一二十年里,敢与他对视且超过三秒以上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这小酒保不简单。

    七海将用盐水浸泡过的毛巾拿来了,他不敢将毛巾直接交到那位眼神可怕的老先生手上,就让香菜代劳。

    香菜将盛着盐水毛巾的托盘端到苏青鸿面前,用镊子从冰斛中取了几块碎冰包在毛巾里。

    苏青鸿说:“我孙女说用热敷效果会好一点……”

    “没文化,真可怕。”

    苏青鸿一脸懵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刚才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话呢,居然有人会说他那个宝贝孙女没文化?他宝贝孙女可是公认的才女好伐!

    香菜将包好冰块的盐水毛巾塞他手上,“热敷会加重你的眼睛充血,你在家里试过热敷了吧,我看效果不见得好吧。”见苏青鸿对她目不转睛,香菜有些不快,“别盯着别人的眼睛看。不知道红眼病会传染吗?你们一家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有常识……”

    “我……”苏青鸿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香菜嘴上依旧没饶过他,“得了这种病,就该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真好意思出来祸祸人。”

    “你……”这会儿苏青鸿不止觉得眼睛难受,胸口也很气闷。

    一把年纪跑到这种地方来玩儿,吃得消么你!

    香菜心里嘀嘀咕咕,正要转身离去,大栓跑到她跟前,遥指前排处闹哄哄的几个人说:

    “香爷,那几个人闹事。薄经理劝不住。要不要找二爷来?”

    香菜遮眼一瞧,前排处有一个喝的小醉的年轻人为了在刚结交的几个朋友面前显摆自己,跟薄曦来大吵大闹。

    “我要湾湾,我点名就要杨湾湾!让她唱那首什么夏天!”

    薄曦来好声劝着。“这位公子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湾湾下班了。”

    年轻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去,只见杨湾湾正陪百悦门得几位常客喝酒谈笑。

    “那不是人就在那儿嘛。叫她上去唱。今儿小爷我高兴,把她包下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美钞,在薄曦来面前甩了甩,一副财大气粗样。

    薄曦来好说歹说,反而惹得那年轻人不高兴,被一把推倒。

    香菜看清了年轻人的模样,觉得这世界还真小,“那不是苏家的孙少爷吗。”

    那带头闹事的年轻人正是苏家的孙少爷,苏利君的大侄子,苏思远。

    据香菜道出苏思远的身份,她侧后方的苏青鸿微微一怔。

    这小酒保知道他孙子,居然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大栓问:“香爷认识他?”

    熟人好说话,既然香爷认识他,那就没必要请二爷了。

    熟人之间,当真好说话吗?

    香菜撤下苏青鸿这张桌子的桌布,跟大栓一块儿往前排去。

    “30秒的时间,让他小子知道百悦门到底是什么地儿!”

    香菜一路穿行到苏思远的身后,扬起桌布盖他头上,将苏思远整个人包裹住。

    一下失去了视野,苏思远呜啊啊地叫起来,“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他双手一阵胡乱扑腾,试图将罩在头上的桌布扯下来。

    周围的酒保默契的相视一眼,一起扑上去,对苏思远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为报一箭之仇,薄曦来个猴子一样嗖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来,跑过去上了苏思远几拳,然后回到原来的地儿,一屁股坐下来,继续佯装一脸痛苦,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周围几个百悦门常客,也加入了这场混战。

    20多秒一过,大栓打了一声响亮的鸟哨。

    哨声一响,苏思远身边的人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混乱的一幕不曾发生。

    桌布底下的苏思远摆着各种抵挡的动作。

    看他一个人在那儿唱滑稽的独角戏,周围的人不断发出低低的笑声。

    苏思远终于将桌布从头上扯了下来,捂着眼角的乌青四下一看,周围的人都跟没事儿人一样,好像刚才那一幕是他的幻觉。

    身上的清清楚楚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刚才确确实实被打了,而且还不是被一个人打,是被群殴!

    苏思远将桌布狠狠的摔到地上,扯开嗓子大吼:“刚才谁打我?刚才都谁打我了?”

    没人回他的话,却都把它当成一个笑话。

    苏思远怒不可遏,揪起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对着那人的脸大声质问:“说!刚才都谁打本少爷了!?”

    那人笑也不是怕也不是,唇角一会儿上翘一会儿耷拉,努力摆出一张无辜的脸,“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苏思远将他扔回到位置上,从怀里掏出两沓美钞,少说有四五千美金。

    “把刚才打本少爷的人一直认出来,这些钱就归你了!”

    壕,真特么壕!

    他也不想想,能在这个黄金时段来百悦门的客人,手里会缺他那些钱?

    薄曦来被苏思远推倒后,就一直扮演着病娇。这会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走到苏思远跟前,笑得一脸和气生财,“这位公子爷第一次来我们百悦门吧,希望你下回来之前就知道我们百悦门的规矩。”

    苏思远怎听不出他这是在撵人,心里很是不服气,“不过就是一个夜总会,我倒要洗耳恭听你们百悦门到底有什么规矩?”

    “我们百悦门的规矩是——”薄曦来起了个头儿,四片儿的人齐声附和:

    “妹子最大,妹子最大。妹子最大!”

    周围响起一串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苏思远愣了一下。被气乐了,“谁特么定的狗屁规矩!”

    他堂堂苏家的孙少爷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甭提他心里多憋屈了。

    这事儿没完!

    “叫你们管事儿的来见我!”苏思远不依不饶。

    薄曦来没那闲工夫伺候他,招手暗示了一下。立马有两个酒保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苏思远的胳膊——

    走起了您嘞!

    薄曦来很会做人。为了感谢出手帮忙的客人,和安抚部分客人的情绪,大声宣布:“今儿个二爷高兴。百悦门入场费半价,酒水一律免费!大家喝得过瘾,不醉不归!”

    场上立时爆发一阵欢呼声。

    香菜捡起地上的桌布,发现桌布底下散落了一把美钞,招呼看着美钞眼睛发亮的刀子,“捡一捡跟弟兄们分了。”

    刀子看了薄曦来一眼,见后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忙屁颠屁颠的过去把钱捡起来。

    香菜把桌布带回去,原来那位置上的老先生不见了。

    这是一个端盘的酒保上前来,将一张小纸条交给香菜,说:“这是原先坐这张桌的老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香菜打开纸条一看,除去标点符号,上头就5个字:

    “谢谢。”

    还有一个署名落款,“苏青鸿”。

    握了个草!

    该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香菜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末日,绝望的笑出声来。

    她叫他老头,还说他一家没文化,在他眼皮子底下设计他那宝贝孙子……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是尼玛,能不能把毛巾还来!

    “你特么一声不吭把毛巾带走,扣都不是你的工钱!”

    藤彦堂从外面回来,见香菜浑浑噩噩的铺桌布,听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得人莫名其妙,“你怎么了这是?”

    香菜撑开那张小纸条,“大发了。”

    一看到纸条上的名字,藤彦堂不由得惊呆,“苏青鸿!?”

    香菜一手扶额,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她乍一看那位老先生,就觉得那是一普通的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藤彦堂感觉不妙,“你又折腾了啥?”

    于是香菜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的跟藤彦堂说了一遍。

    末了,她惆怅道:“没想到聪明如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藤彦堂听后气不打一出来,“你……你叫我们去讨好苏家,你还净给我惹出这一些是非来!”

    香菜不知悔改,反而还理直气壮道:“我要是知道那老头就是苏青鸿,保证不会在他面前打他宝贝孙子!”

    要是能重新来的话,她绝对会换个地方,找人把苏思远给蒙头揍一顿。

    他们荣记三佬正头疼怎么给坐了三年冤狱的苏青桓赔礼道歉,香菜就惹出这么一个篓子来。藤彦堂倒不是动了真怒,他就是觉得十分伤脑筋。

    诶诶,果然还是该想个法子把这丫头关起来,不让人看见她,也不把她放出来祸祸人。

    藤彦堂捏着纸条,暗暗心想,如果这张纸条上的字迹真是苏青鸿亲笔所书,那这张纸条的存在,就是苏青鸿已经入沪的最有力证据。

    这个消息仍旧没有传开,即使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大都也对这个消息抱着怀疑的心态。

    藤彦堂好奇问香菜,“苏青鸿……长什么样啊?”

    香菜食指支着下巴想了想,“就一普通老头儿,丢到人堆里,你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大人物。”她啧啧了一声,“说不定这就是他的厉害所在,刚才我从他身上没感觉到一点儿气场,现在仔细想想,他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头儿呢!”

    “行了,这不需要你了,你回去休息两天吧。”

    香菜愣愣的看着他,“我没听错吧!”

    这丫头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藤彦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你特么在人家头顶上拉了一泡屎,我们给你擦屁股还要给你善后,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去好好想想你哪里做错了!”

    在摸不准苏青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前,藤彦堂觉得还是让香菜去避两天的好。(未完待续。)

第282章 吸引

    就因为这么个破事儿,藤彦堂停了她的职,美其名曰是让他回家面壁思过好好反省。

    香菜既没有面壁也没有反省,反而暴躁的不行。

    打开鞋盒看到那些茁壮成长的蚕宝宝,她心里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安慰。

    养出那两条蚕蛊时,香菜就有种感觉,它们生出来的小宝宝绝对不一般。

    果不其然,随着这些蚕宝宝越长越大,渐渐显露出端倪,而且是很明显的端倪,它们是彩色的,彩色的哟。

    每一条蚕都是纯色的,除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之外,当然也不乏白色。

    满眼欣慰地看着那些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小家伙,香菜瞬间被治愈了,不过总觉得该给它们换个窝儿了。

    鞋盒子的空间都快被它们占满了。

    听到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香菜重新将鞋盒子盖上。

    不等那人上楼来,她就咆哮起来,“呀,明宣,我告诉你多少回了,你的活动范围在楼下,楼下,楼下——不包括我的房间!”

    近日,明宣常来林家给芫荽补习。香菜这种大小声的戏码,几乎每次都要跟他上演一遍。

    今天下雨,芫荽没有出车,也就是说明宣可以一整天在林家打发时间。

    明宣腆着笑脸,手上端着摆得很精致的果盘,在香菜的房门口停下,绝不踏入雷池一步。

    “这可是从大西北运来的哈密瓜,可甜了。我哥带过来让我给你尝尝。”

    说的跟她好像没吃过一样。

    不过香菜这辈子没吃过的东西还真不少。

    香菜看了一眼切得有棱有角的哈密瓜,还真有点垂涎。她强让肚子里的馋虫消停下来,对明宣板着脸,“拿去给我哥吃吧。”

    她得趁着“面壁思过”的功夫,把用来给锦绣布行宣传的图册做出来。

    见香菜真的在忙,明宣不做勉强,往嘴里丢了一块瓜肉,含含糊糊说道:“那好吧,你想吃的话,就下来跟我们一起吃。”

    这一对兄妹还真是为彼此着想。

    刚切好的水果。哥哥不忍心先下口。让他端给妹妹去吃。妹妹很明显想吃得不得了,心里却还记挂着哥哥……

    话说,明宣能管他们要点劳务费吗?

    明宣一边吃一边下楼,熟门熟路的走进芫荽的房间。

    芫荽正伏在书桌上。孜孜不倦。

    明宣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对着芫荽直挺的后背道:“我跟你说了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芫荽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说话的口气有些强硬,“你不要再提了。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出国的!”

    菖蒲学院的国际交换生计划仍在进行,作为即将出国留学的其中一员,明宣发现芫荽有很大的潜力——芫荽从小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上过什么学,但经过明宣的指导,进步神速,让后者着实惊叹不已。

    如果能够拥有同样的教育环境,明宣也没自信能够在学习方面占到芫荽的上风。

    林家的这对兄妹,都是很可怕的人物。

    他不忍心看着芫荽被埋没在这座人吃人的城市里。为了发掘出芫荽更多的潜力,也为了能够让他有更多施展的余地,他建议芫荽和他一起出国留学。只要芫荽愿意,出国留学的费用根本不成问题。

    就算林家拿不出这笔费用,他也会让他哥帮忙,甚至请求学校将芫荽破格录取。

    但是芫荽不像明宣,他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所受的教育程度不一样,他从小过惯了卑微的生活,生活在最底层,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妹妹怎样才能吃饱穿暖。

    他承认,见了更多的世面以后,他的心在蠢/蠢/欲/动中变的又大又野。他不能为了她想走进的那个新世界,就将他的妹妹抛下。

    明宣多少也明白芫荽心中的顾及,就算很多地方不一样,他们还是有共同点,心中都有牵挂,且割舍不掉。

    明宣长叹一声,“我也舍不得啊……一开始我哥让我出国念书,我死都不愿意,如果这是他所希望的,我想出去呆几年涨涨见识也无妨。出国的事,你跟你妹妹说了吗?”

    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芫荽并不是如鲠在喉,而是每次和香菜在一起,他出国的念头都会烟消云散。

    他非常清楚,如果真的将妹妹一个人丢下,她肯定会感到寂寞,会嚎啕大哭……

    见芫荽不说话,明宣有点着急,“你不说,也不让我说,就这么僵着,不耽误时间么。眼下可没多少时间了,最快9月份10月份,最迟今年年底,时间一到,我可就坐船走人了。还有骆悠悠,骆悠悠前几天申请出国留学,已经通过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芫荽喜欢骆悠悠。

    明宣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将骆悠悠拿出来说项。

    “你不用再说了!”芫荽的口气比刚才还要生硬。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占/有她,芫荽将心里的位置留给骆悠悠,至于身边的这个,他从来没想过会是她。

    见说他不动,明宣低叹一声,“诶,你还是好好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他知道,芫荽要是一点儿念头都没有,就不会看那些晦涩难通的书。这家伙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房外的雨声,格外清晰。

    在稿纸上潦草地画了几笔,香菜支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的雨丝。

    什么东西也画不出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索性下楼去,穿上草鞋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朝芫荽的屋门方向招呼了一声,“哥,我出门去了。”

    芫荽忙搁下书,起身快步走到房门口,就见香菜全副武装,有些傻眼,“你这是要干啥去呀?”

    “出去找找灵感。”香菜带着一脸明媚的忧伤道。

    她一出门,明宣就按捺不住了。

    见他径直往楼上冲,芫荽忙在楼梯口拦下他,将一双手臂张的大开,明显得对他虎视眈眈。

    “你要干啥?”

    明宣一脸坏笑,“当然是要去你妹妹的房间寻宝了!”

    香菜越是不想让他靠近她的房间,明宣就越想进去瞅瞅。他这个年纪,多少都带着点儿逆反心理。

    芫荽瞪着眼,提防着明宣,头猛地一摇,“不行!”

    他怎么可能容许别的男人趁人不在的时候进入他妹妹的闺房。

    明宣十分肯定地说:“你妹妹的房间里肯定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就不想知道吗?”

    芫荽虎起脸来,“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了。”

    明宣愣了一下,继而笑得很是不怀好意,“那就是说,你知道咯。”

    芫荽只知道香菜房里的那些彩蚕,金贵的不得了,可不能让外人知晓。

    他交叉双臂,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斩钉截铁说:“反正你不能去我妹妹的房间!”

    明宣有些扫兴。

    芫荽心有不忍,放软了口气,“香菜房里有些设计图,说是什么商业机密,有时候都不让我看。”

    明宣妥协了,摸着鼻子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那好吧。”

    他不相信香菜的房里除了那些设计图外,就没有别的见不得的秘密了。

    ……

    香菜去了百悦门。

    这时候百悦门中应该没人,可香菜一进场就听到了钢琴声。

    弹钢琴的人……谁来着?

    反正不是二爷就对了。

    香菜想起来了,那家伙叫彭乐,是百悦门新聘的乐手,在音乐方面,小有才气。

    除了音乐,彭乐的世界里似乎再没有别的东西。他家里买不起钢琴,到了藤彦堂的允许,白日里会借用百悦门的钢琴。

    即便他们同在百悦门共事,香菜却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彭乐浑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儿就没有察觉香菜的靠近,直到感受到一股混杂着雨水和稻草味的潮湿气息,他才停止了手上飞舞的动作。

    香菜问他:“刚才那个是新曲?”

    彭乐很拘谨的朝她点了一下头。

    香菜又说:“很好听,也很干净,配上淫艳的歌词,可惜了。”

    彭乐怔住,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夸奖。

    不等他回过神来,香菜再一次问:“二爷在不在?”

    彭乐指了指楼上。

    藤彦堂这个夜猫子,肯定在休息。

    待香菜转身离去,彭乐心中暗道:雾草,这谁啊?大白天穿成这鬼样出来吓人……

    香菜径自往楼上去,果然在休息室找到正睡觉的藤彦堂。

    她将刚打开的房门重又关上,一步一个水脚印,默默的离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出来找灵感,却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小北自休息时的另一侧出来,对香菜离去的背影说:“不用把二爷叫醒吗?”

    香菜惊悚了一下,她刚才压根儿就没察觉到小北的存在。

    这家伙是忍者吗?

    香菜打着哈哈,“不用了,我突然也有点困了,回去歇了。”

    小北看着香菜离去,忽然很想将她来过的消息告诉藤二爷,却没有叫醒那个男人的勇气。

    休息室内,床上的男人像是被噩梦所扰,眉头紧紧皱起来,原本安详的脸上渐渐覆盖上了一层痛苦的颜色,喉咙里发出类似梦呓的声音。

    “奶奶,不要……”(未完待续。)

第283章 外公不哭

    雨过天晴,瀚海公园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青草气息。绚烂的阳光点缀着晨露,晨露上映着过往者的倒影。

    地上积洼成片,处处泥泞,不适合跑步,于是香菜便在公园打起了太极。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缓和心浮气躁,自跑马场归来,她的内心就极为不平静,每每面对藤彦堂,胸口中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骚动,见不到他的时候,脑海中总时不时会不由自主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来。

    她现在简直就像受到诅咒了一样。

    原本打着太极的香菜突然间发神经,呼呼哈嘿的打了一套乱拳。

    郑伯与苏利君爷孙俩停下动作相视一眼,不知香菜抽的哪门子邪风。

    “姐姐,你好像心情很不好。”

    连苏利君都能看得出香菜此刻很烦躁,郑伯又怎会察觉不到。

    “没事儿没事儿。”香菜笑着掩饰。

    经历了两辈子的人,她原本以为这辈子自己会心如古井,除了家人,不会再被其他牵绊,去还是因为某个人而心起涟漪。

    她想起一句古人的教训,“饱暖思淫/欲”。这话用在现在的她身上,再适合不过。

    最近的日子可能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她想着,要不要去什么地方找点刺激?

    香菜仰望万里无云的蔚蓝晴空,“突然好想放风筝……”

    苏利君一听,脸上大喜,小小的少年显得很是雀跃。“我家有风筝,姐姐等我,我这就去给你拿!”

    他话才说了一半,便一路跑回了家。

    郑伯忙不迭跟在他身后。

    看着那爷孙俩远去得背影,香菜舒展筋骨,心思又活络起来。

    郑伯虽表现得与平常无异,香菜还是从他身上感觉出了一丝丝异样。以往郑伯对苏利君寸步不离,现在这种情况变本加厉。自从苏家来人之后,他似乎就隐隐不安和紧张,从来不把苏利君放在视线以外的地方。

    那爷俩再来的时候。他们还带了一大帮子人。

    看那架势。几乎是全家上阵呐。

    一只老鹰风筝被苏思诺拿在手里,跟兴高采烈的她比起来,她身边的苏利君显然就不是那么嗨森了。风筝被苏思诺抢去,苏利君一脸无奈。远远的朝香菜苦笑了一下。

    他们二人身后是苏青鸿和他两个宝贝孙子苏思宇、苏思远。苏青鸿背着手。像是在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踏在草地上。

    跟走路规规矩矩的苏思宇不一样,苏思远唯恐脚上那双名贵的鞋子被草地打湿,一蹦三跳的跟个袋鼠一样。

    常与苏利君并肩的郑伯。若有所思的走在最后,时不时留意着苏利君的安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正适合他在苏家的身份。

    还有数名黑衣保镖,占据周围最有利的地理位置,有的在明有的在暗,保护着那一行人的安危。

    香菜搞不明白了,不就是放个风筝,怎么就把姓苏一家人几乎都放出来了?

    苏利君跑到香菜身边,感觉很是抱歉,“姐姐,对不起呀,风筝被……被……”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苏思诺。

    苏思诺一见到香菜,回想起跑马场上的事来,顿时吹须瞪眼很没好气,“是你!?”

    香菜故作一副很健忘的样子,“请问你哪位?”

    吼,她堂堂苏家的大小姐,又乃香港的形象大使,有着叫人一见难忘的美貌,这么无与伦比的她居然不被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苏思诺表示不能忍。

    她狠狠甩了香菜一记眼刀子,回头去找苏青鸿告状,“爷爷,就是她!上回的跑马场欺负我的就是她!”

    香菜冷哼一声,“被一个年纪比你小的人欺负,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要是我,早就羞得把脸藏起来了。瞪什么瞪,你以为找你爷爷告状有用,你爷爷还欠着我的东西没给我呢!”

    包括苏思诺在内,周围的人一下茫然了。

    堂堂苏青鸿富可敌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什么有什么,会欠一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东西?

    苏青鸿笑眯眯的跟香菜打招呼,“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香菜懒理他的近乎,向他伸出一只手,“赶紧把毛巾还给我,就因为这事儿,我被停职两天了。”

    苏青鸿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吩咐苏思宇,“思宇,把前天我带回家的那条毛巾拿来。”

    苏思宇领命而去之前,忍不住多看了香菜两眼。

    苏思诺正好奇爷爷是怎么跟这个小丫头认识的,只听苏青鸿又对香菜说: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聚众斗殴才被停职的?”

    说着,苏青鸿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苏思远一眼,后者眼角的乌青还没有完全消退。

    不管怎么说,因为一条毛巾被停职,这个理由未免也太扯淡了一些。

    香菜知道苏青鸿一有所指的是苏思远在百悦门被群殴的事,她只当听不懂,张口闭口就是毛巾如何如何。

    “不要看不起那条毛巾,那是一条有故事的毛巾,那条毛巾可是法兰绒的,法兰绒的!很贵的!”

    一旁的苏思诺见自己插不上话,心里很是着急。而且她对香菜特别不服气——

    她几次用热敷的方法,都没能将苏青鸿眼中的红血丝消下去。就被那条破毛巾冰敷了一下下,当天苏青鸿的红眼病就好了大半。

    被一个小丫头做到了她没能做到的事情,她心中能平衡才怪!

    而且,她察觉得出苏青鸿对香菜的态度很不一样。这个小丫头博得了她爷爷的好感,让她感觉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苏思诺很是恼火。

    她要将苏青鸿拉开。“爷爷,走,咱们放风筝去,不理她!”她还对香菜颐指气使了一句,“拿到你的毛巾,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香菜对她不屑的嗤笑一声,“这公园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你。”

    这丫头居然敢在她爷爷面前她他这么大一个难堪。苏思诺恼羞成怒,气愤的跺着脚,却还强装很得意。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

    “不用你自报家门,我也知道。”香菜两手一摊。做耸肩状。用极其夸张的美式腔调道。“so_what?”

    苏思诺咬碎一口银牙,“爷爷,你看她!”

    “呵呵……”

    宝贝孙女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欺负了。苏青鸿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对苏思诺来说,无疑是另外一番打击。

    苏思诺撇断手中的风筝,将支离破碎的风筝摔在地上,气哼哼的离去,临走的时候,还踩了风筝一脚。

    破碎的风筝深陷在泥泞里。

    自己不快乐,也把大家的快乐给毁掉了,这位苏小姐还真是特么任性。

    “随地扔垃圾,真不文明。”

    苏思诺停下脚步,回头:“你说什么?”

    就算她脸色再难看一点,香菜也不惧她。“我说你苏小姐果然是好教养。”

    苏思诺又回想起跑马场上发生的事,又怎会听不出香菜说的是反话,气得粉拳紧握,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片狰狞,险些维持不住以往的气派和大小姐的风度。

    香菜又故意言笑晏晏的刺激她,“别生气,我这是在夸——你呢!”

    苏思诺气急败坏,美艳的五官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扭曲。

    一直疼爱她的爷爷不仅眼睁睁看着她任人欺负,还在一旁偷笑;她的堂哥苏思远不帮她出气也就算了,也在那儿幸灾乐祸;还有郑伯和苏利君,爷孙俩眼里分明就有大块之色……

    她被人欺负了,周围的人居然那么高兴!

    苏思诺再也把持不住,发疯似的对郑伯歇斯底里的吼叫了一通:

    “郑管家,看着主人被欺负,你很高兴吗!你还不快点把这个臭丫头给我丢进湖里去!”

    见苏思诺迁怒旁人,香菜脸色蓦地一沉。

    她上前两步,伸手掰着苏思诺的一边肩膀,将对方的身子强扭过来。

    “刚才叫郑伯‘管家’,还自称‘主人’?我没有听错吧。”香菜不给慌乱的苏思诺强词夺理的机会,“按道理说,你们自己家的事,我没资格管。郑伯是我朋友,你对他颐指气使,我就有点看不过去了,现在就替他说一些公道话——”

    “在苏家,郑伯和君君都是你的长辈,你不尊重长辈只能说明你的照样被狗吃了。还有,你在这个家里你不过是比别人得到的宠爱多一点,这根本就改变不了你是个庶女的事实,你这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在比你辈分高的人面前耀武扬威?”

    香菜将这一番话用好几个国家这语言说了一遍,见苏思诺凝固在那里似的目瞪口呆,“听不懂?要不要我用你老家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想精通多国语言的苏大小姐,不可能听不懂我刚才那番话吧!”

    远远看见苏思宇带着毛巾过来,香菜哼了一声后扬长而去,留苏思诺在身后独自凌乱。

    苏利君对香菜越发崇拜,一双星星眼目睹香菜离去不舍得挪开。

    苏思远也仿佛看到了神人一般,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沪市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苏青鸿走到郑伯跟前,用眼神指了一下还没走远的香菜,“这丫头是什么人?”

    郑伯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苏思远,他愣愣回道:“我也不清楚,我以为她就是一个经常来公园晨练的普通小姑娘……”

    回过神来的苏思诺狠狠跺了一脚,这一脚正好踩进边上的水坑,溅起的泥巴甩了她一裤腿儿。她哪里还顾得上这。

    刚才那丫头用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葡萄牙语……将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其中有一门语言,精通多国语言的苏思诺居然没听懂。

    她当然听不懂。因为香菜说的是火星语,只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在说些什么。

    苏青鸿对郑伯说:“明天请这丫头到家里吃顿饭吧。”

    郑伯替香菜感到受宠若惊,同时也对香菜刮目相看了许多。能得到这位大人物的青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苏思诺险些气歪了脸,上前抱着苏青鸿的手臂摇来摇去,声音中带着三分娇嗔和七分不愿意,“爷爷,她借着欺负我来博取您的注意力,肯定是故意接近您才这样做的!爷爷,您可不要着了她的道儿!”

    不待苏青鸿开口。苏利君便义正词严的替香菜做辩解:“姐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见苏利君手上拿着那只支离破碎又满身泥泞的风筝。苏青鸿目光微动,不禁责怪起苏思诺,“思诺,收收你的脾气吧。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苏利君拿着风筝跑到郑伯跟前。背着其他人偷偷抹着眼泪。

    郑伯好一阵心疼。揽着他的瘦小肩膀,轻声安慰:“不哭不哭,不就一个风筝嘛。不难过,啊。”

    苏利君双眼通红,眼泪掉的更凶,仍倔强地将坏掉的风筝握在手中,抽噎道:“这是外公你亲手给我做的风筝……”

    “好啦好啦,明天,明天外公再给你做一个。”

    苏青鸿上前,弯着腰在苏利君耳边道:“明天大伯跟你外公一起给你做风筝好不好?”

    苏利君看了苏青鸿一眼,小脸儿吓得一白,忙在郑伯怀里躲闪起来。

    见状,苏青鸿脸色一暗。

    郑伯忙替苏利君说话:“大老爷别见怪,君君从小怕生,因此几乎都不怎么出门。大老爷跟君君在处一段时间,这孩子就跟您亲近了。”

    苏青鸿脸色稍缓,本想摸摸苏利君的脑袋,见他畏缩了一下,又讪讪地缩回手来。

    “君君跟他妈妈很像。”看着苏利君,苏青鸿神色黯然地感慨一声,又抬眼对郑伯说,“老郑,你会不会怪我?”

    郑伯满眼悲怆,垂首摇头,将苏利君紧搂在怀中,由衷道:“我怎么会怪大老爷呢,要不是大老爷您,我女儿在苏家肯定连个名分都不会有,君君的名字也不可能会入到苏家的族谱当中。是我女儿没有那个福分,她打小身体就不好,怀了君君之后,身子就越发差了……她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我为这样的女儿感到很骄傲……”

    听郑伯似乎在哽咽,苏利君丢掉风筝,一双小手臂将他紧紧圈起来,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用稚嫩的声音安慰着他:“外公不哭不哭,君君不哭了,外公也不要哭了。”

    苏青鸿向郑伯郑重承诺:“等我这趟办完了事,一定会把你们接到苏家去!”

    郑伯偷偷看了一眼苏青鸿的孙子们和孙女,又悄悄掩饰去脸上一言难尽的苦楚。

    能不能回到苏家的本家,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只希望现在在乎的人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

    似乎察觉到了郑伯的隐隐不安,苏利君扬起小脸看他,对上郑伯的那双略带悲伤和忧郁的眼睛,他忍不住皱起了小小的眉头。

    他深知郑伯在苏青鸿面前不自在,于是拉起郑伯的手,“外公,我们回家!”

    ……

    第二天一大早。

    这是个晴朗的清晨。

    为了避免和苏家的人遇见,她跑到瀚海公园附近就折回去了。

    然而后头追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就算她疯狂输出战斗力,她两条腿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特么的那又不是一辆玩具车!

    小轿车一个漂移,横在气喘吁吁的香菜面前。

    该来的总会来的,苏家人果然来报复了……

    香菜是这么想的。

    郑伯从车上下来,一双黑色的皮鞋叫一身标准的燕尾服,还带着一双白色的手套,这打扮简直就是老年版的赛巴斯提安,一下就把中二的香菜给俘获了。

    香菜对郑伯竖着大拇指,“郑伯,你好帅呀!”

    郑伯脸上挂着微笑,举止得体,将一边车门为香菜打开,“林小姐,请上车。”

    上上上,果断上。就算郑伯把她拉去卖了,她也心甘情愿。

    车上,郑伯问:“林小姐,你刚才跑什么呀?”

    她能说她是害怕苏家来报复吗?

    “那你追什么呀?”

    “其实……我们家大老爷想请你吃顿饭。”

    香菜恍然,忍不住想,该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吧!

    她将箍在头上的头巾摘下,将齐刘海儿放下来,“早说的话我也穿的正式一点来了。”

    郑伯淡笑不语,他还真怕提前通知了香菜,这丫头就不来了呢!

    有一点,郑伯觉得很好奇,“你不怕我们家大老爷吗?”

    “你说苏青鸿啊。”

    居然当着人的面,直接说出了那位大人物的名讳,郑伯还真有些大跌眼睛。

    香菜将头巾缠在手臂上,“其实怕不怕已经无所谓了,前几天我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管他叫他老头儿,还当着他的面儿怂恿周围的人把他宝贝孙子给打了一顿。对了,还跟他宝贝孙女结下了梁子,嗯,基本上就是这样——”

    郑伯愣了一下,有些乐了。

    “孙二少爷那天晚上回来时那么狼狈,原来就是你折腾的。”

    “诶,那小子太欠抽了。你可别告诉他啊,他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揍他的罪魁祸首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284章 给你机会假扮我男朋友

    大约是为了招待好香菜这位客人,苏家的早餐做的很丰盛。

    一桌的瓜果鲜蔬和精致的糕点,还有各类饮品,大都很清淡。

    一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边,香菜和苏思诺是仅有的两名女性,分别被安排在了苏青鸿的左右手边。

    苏思诺全程黑着一张脸,吃饭的时候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愉快。见没人注意到她,她用盘子里的食物撒气,用刀叉将一枚圣女果切得细碎,眼中喷出的怒火恨不得将对面的香菜烧个外焦里嫩。

    头顶着她投来的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香菜怡然自得的用着餐点。

    偏偏这样的她,成了在场的焦点。

    苏青鸿笑得一脸和蔼,“小香菜是哪里人呀?”

    小?

    跟着老家伙的年龄比起来,香菜的年纪确实小了很多。

    香菜眉头跳了一下,回道:“赣南渔水乡人。”

    “赣南?那我们的老家离的很近呀。”苏青鸿又问,“今年多大啦?”

    接着,香菜的眉头又跳了一下,“快十六了。”

    “家里都有什么人呀?”

    香菜心里奇怪,这个政商名流什么时候改行做查户口的了?

    “我爹,我哥,还有我。”

    “哦,”苏青鸿还没有放过她,笑得比刚才还要灿烂,“有没有心上人呀?”

    香菜默默的喝了一口牛奶含在嘴里,表示自己不想说话。但听闻他刚才那句话,不得不满眼震惊的看着他,她怎么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苏青鸿怎么……怎么突然对她的身世背景那么好奇了?跟媒婆一样,要不要问的这么仔细!

    苏青鸿扫了一眼香菜身边的那两个宝贝孙子,“你觉得我这两个孙子怎么样呀?要不要考虑一下呀?不满意我的孙子的话,我这边还有个大侄子呐。”

    “噗!”香菜华丽丽的喷奶了。

    苏利君一脸崇拜,“牛奶都从姐姐的鼻孔里流出来了,这是什么技能?姐姐好厉害——”

    说着,他也喝了一口牛奶含在嘴里,哼吃红吃的想要用鼻子将嘴里含着的牛奶喷出来。他身后的郑伯拍了他一下——

    “君君。不要学!”

    香菜终于明白了。敢情这不仅仅是一场鸿门宴,苏青鸿这老家伙看上她了,想把她招安呐!

    苏思宇与父亲苏利琛对视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闪。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罔顾父亲眼神中的警告。一板一眼的说着不情愿的话,“爷爷,请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苏利琛隐忍着怒气。紧握着都抄的双手浮现出青筋,用沉重如钟鸣的闷响声喝道:“思宇,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

    苏思宇垂下头,用沉默表示自己的叛逆。

    苏思远和苏思宇就像两个极端,他反应比较激烈,对坐在他对面的苏利文说:“文叔,你要不要也退出,这样这丫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倒是比较中意她呢!”

    “随你的便。”苏利文强硬的口气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表面上对香菜客客气气,却自她踏入苏家大门之后,就没正眼瞧过她。

    他才不会娶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做妻子,他绝对不会像父亲那样一辈子在苏家抬不起头!

    苏利君听不大懂苏青鸿之前说的话,但苏思远那一句话,他听明白了,渐渐领悟过来,苏青鸿是想要香菜当苏家的媳妇儿。

    没把他算进去,小少爷有点不服气,“大伯,还有我呢!我想让姐姐做我的新娘,让她每天都可以陪我玩儿了。”

    他也是苏家的一员,怎么就不能有份参与这件事了呢?

    郑伯再次拍拍他,小声警告:“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多嘴。”

    苏利君小声嘀咕:“姐姐也没大我几岁。”

    愣了半天的苏思诺终于回过神来,心想香菜要真是进了苏家的大门,自己岂不是天天都要受着腰痛的气?

    她当即炸了,反应比苏思远还要激烈,嘴上没有分寸得将香菜贬得一文不值,眼神中也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爷爷,堂哥他们仪表堂堂,还都是您的孙子,她就是一个村姑,从小在脏兮兮的泥巴里长大的。这样的丫头怎么能配得上您的孙子?”

    苏青鸿定定的看着她,不怒自威,“你吃饱了,就上楼回房休息去。”

    苏思诺神色诺诺,在苏青鸿的逼视下不敢再多一句嘴,一成不变的是频频往香菜身上丢眼刀子。

    苏思诺没有离席,苏利文倒是坐不住了。

    他起身用行动表示自己吃饱吃好了,十分彬彬有礼的对苏青鸿说了一句,“大伯,我去楼上看看父亲。”

    苏青鸿微微颔首,“去吧。”

    香菜哪里还呆得下去,用女佣递来的餐巾布擦干净了鼻子和嘴之后,目光游移着说:“那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儿,我就先走了啊。”

    她刚一起身,苏青鸿那不容违抗的声音便重重响起:

    “站住。”苏青鸿目光冷厉,“小姑娘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苏青鸿看上你,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原本温馨的气氛,在苏青鸿一拉下脸来之后,变得很沉肃。

    苏大大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苏家全家都知道这一点,一个个低眉顺眼,乖觉不已。

    偏偏香菜对他不感冒,“老头儿,我也告诉你,你再去修炼几辈子,也没福气把我娶进你们苏家的大门!”

    苏青鸿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

    那种种拍着桌子上的一巴掌,将苏思诺包括在内的苏家人都吓出一个哆嗦。

    “我让你进我们苏家的大门。那是我苏青鸿看得起你!”

    “咚”的一声,香菜将右手的那柄餐刀插进了桌子里,刀子近半没入在木质的桌面里。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刀柄,刀身发出嗡嗡的颤鸣。

    “我林香菜用不着你苏青鸿看得起,一样能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在人世间潇洒走一回!”

    老娘活了两辈子的人,会怕你一个姓苏的老汉不成?

    比起上辈子她待的林家,苏家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旁的苏思宇本来要劝香菜两句,一看这丫头这么大的力气,干干吞咽一口,到嘴边的话又畏缩了回去。

    他在心中暗暗祈求苏青鸿自求多福。“爷爷。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你……”

    苏青鸿气的要犯心脏病,“你这丫头别不识好歹,信不信我让你在沪市混不下去!”

    香菜撇着嘴冷哼一声。“老头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一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在香港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没人管得着你,在沪市,你要是想继续作威作福。也得问问——问问、问问老天爷答不答应!”

    就在香菜跟苏青鸿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一名女佣瑟瑟缩缩地接通了对讲机,说了几句后回来后战战兢兢的报告:“大老爷,门口有三位客人,说是已经预约好的……”

    苏青鸿香菜玩儿起了“谁挪开眼谁就输了”的游戏,没理会那名女佣。

    郑伯想了想,然后自作主张小声对女佣道:“把他们请进来吧。”

    苏家的客厅和饭厅只隔了两道木质且带着镂空花纹的古朴屏风,携礼而来的荣记三佬随女佣到达客厅,藤彦堂一眼就透过屏风看到了香菜。

    “香菜?”

    马峰挥手笑道:“你才几天没见她,就这么想她了。那丫头不可能在这里的。”

    藤彦堂肯定自己没认错人。

    香菜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向客厅方向望去,正好与偷偷上前来确认的荣记三佬打了个照面。

    她与马峰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

    此刻香菜嘴里要是有一口牛奶,绝逼会喷出来。

    今儿个还真特么是黄道吉日。

    见苏家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吃饭,荣鞅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是不是来早了?”

    藤彦堂看了一下腕表,“没有。”

    之前他们跟苏家的人约好的就是这个点儿。

    苏青桓刚从牢里出来没几天,身体情况很差,只有上午有空,整个下午会在家庭医生的指导下做康复活动。

    但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荣记三佬没想到会在苏家碰到香菜,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跟苏青鸿本尊打了个照面。

    苏青鸿对香菜重重哼了一声,被苏思诺挽着胳膊往楼上去了。

    临上楼之前,苏思诺风情万种的对荣记三佬作了一次回眸,布满媚丝的目光特意在荣鞅身上多逗留了一秒。

    这次来苏家探望苏青桓,为了表示诚意,荣记三佬齐上阵,还带来了很多市面上难能一求的慰问品。

    郑伯委婉的向他们表示苏家的二老爷现如今需要的是多多静养。于是荣鞅就将两位兄弟留在楼下,独自一人跟郑伯上楼去见苏青桓。

    藤彦堂和马峰在客厅喝茶,香菜默默的坐了过去。

    马峰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跑到苏家来了?”

    “其实,我是被绑架来的。”香菜一脸正儿八经,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趴在沙发后面的苏利君笑嘻嘻的拆她的台,“姐姐,我外公说,说谎的不是好孩子。”

    香菜靠在沙发背上,跟苏利君交头接耳起来,“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两个大叔有毛病,不喜欢听实话。”

    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叫大叔,也就认了,可香菜这丫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被她喊一声大叔,马峰表示不能忍了。

    他狠狠用眼刀子挖了香菜一眼,然后一脸和颜悦色地对苏利君说:“小弟弟。别听她的,叫哥哥哈。”

    苏利君不买他的帐,“姐姐让我叫你们什么,我就叫你们什么,大叔——”

    说着,他还冲马峰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就冲这一点,马峰就有理由相信,香菜跟苏家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看她把好好一孩子毒害成什么样了!

    “姐姐,我去准备东西,待会儿我们一起做风筝呀!”苏利君欢快的跑走了。

    苏少年一走。马峰便不住地追问香菜她跟苏家的事。

    香菜各种跟他们做解释。表示自己在知道苏青桓和苏青鸿的事之前,就跟苏家的郑伯有了一些渊源,之后又跟苏家的小少爷成了朋友关系,又把怎么得罪苏青鸿跟他孙子孙女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其中曲折。听的马峰是咋舌不已。尤其听到最后。他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苏青鸿要招你做苏家的媳妇儿!?”

    雾草,今年这丫头到底烧了什么高香,老天爷居然连连让她走这种****好运。马峰第一个不服啊!

    “姐很伤脑筋啊——”香菜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声。挪着屁股蹭近寡言少语的藤彦堂,撩了一下飘扬的刘海之后,顺势将手搭在了藤彦堂肩上,“我说藤二爷,我帮你们荣记分忧了那么多次,这一次你是不是也要帮帮我?”

    藤彦堂斜眼瞄她,一看这丫头装腔作势,就知她没安好心,打着一肚子的坏主意。

    “你想我怎么帮你?”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这一次机会——假扮我的男朋友。”

    一旁的马峰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不不,藤彦堂要收回刚才的想法,这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嗖嗖嗖,他感觉自己的心情正在往云霄上冲去,面上却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嘴上更是勉为其难,“这……这不太好吧……”

    他感觉肩上的那只小手越收越紧。

    这丫头是要把他的肩膀捏碎吗?

    其实……他能说自己不仅仅是想假扮成她的男朋友么。

    不等藤彦堂作出妥协的答复,苏利君跑来将香菜拉走,“姐姐,我们一起去做风筝呀!”

    身边一空,藤彦堂不禁脸黑了一下,看来他的桃花路上不知马峰这一个劫数。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他跟香菜稍稍有进展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程咬金杀出来搞破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偏偏在藤彦堂心情不好的时候,马峰很煞风景地嘀咕了一句:

    “那丫头为什么不找我假扮她的男朋友啊,我这么帅的,她看不着么?”

    藤彦堂真想赐他两个字,“狗带”。

    香菜被苏利君带到庭院里,干净的地上摆了很多东西,都是做风筝用的材料和工具。

    有好几捆被刀劈好的细软竹篾,二十来张熟宣纸,两盏正燃烧的煤油灯,一碗浓稠的面糊糊,两轱辘棉线,用来上色的颜料和毛笔等。

    香菜并不会做风筝,但要作画的话,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她正用尺子在宣纸上比划着,听苏利君问:

    “姐姐,我们都好害怕我大伯,为什么你就不害怕呢?”

    “他就一臭老头,有什么好害怕的。”香菜用铅笔在宣纸上勾出一个对称的图形。

    苏利君看着她,一脸真诚,“那你教教我,怎么不害怕我大伯好不好?”

    香菜头疼了,这种事情好像没什么诀窍,经历的多了,也就慢慢的变得豁达了,何况她是连死亡都经历过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认真想了想,“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不妨试试看着他的眼睛。”

    苏利君打了个激灵,表示自己做不到,只是想想,他就觉得害怕得不得了,“大伯的眼神好可怕——”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能真实地反映出一个人的情绪。你跟人说话,不看着对方的眼睛,怎么会知道那人是喜欢你,是厌恶你,还是轻视你?”

    苏利君犹犹豫豫,“那好,我试试吧。”

    他丢下香菜,一人跑到楼上去。

    香菜愣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要现学现卖?

    不行——

    她得演一出好戏,让苏青鸿对她死心!

    “噗呲噗呲——”香菜躲在门口,将藤彦堂招了出来,自动忽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马峰,“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哈!”

    上楼之后,苏利君立在苏青鸿的房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鼓足勇气敲响了紧闭的房门。

    “大伯,我是君君——”

    不大一会儿,苏青鸿将门打开,“君君,什么事呀?”

    扬着小脸儿看了他一眼,苏利君忙低下头去,盯着脚尖,小声地嗫嚅着:“昨天,大伯说要一起做风筝,不知道还……”猛地想起香菜的话,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了一阵苏青鸿的脸色,直直的望进了他那一双温和的双眼里。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大伯一直都是用这么慈祥的眼神看着他。

    姐姐说的果然没有错——

    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很难知道对方是怎么看你。

    苏利君心里对苏青鸿少了一些畏惧,说话的声音也放开了一些,向苏青鸿发出诚挚的邀请,“大伯,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风筝呀?”

    苏青鸿忽地板起脸来,苏利君仍强迫自己不挪开视线。

    “那个气人的丫头还没走?”

    苏利君看得出来,大伯脸上不开心,但是眼睛里没有一丝怒气,他不是真的在生姐姐的气。

    “姐姐她人很好的,大伯也是好人。”

    “跟你爸一样,嘴真甜!”

    “嘿嘿——”

    苏青鸿脸色缓和,一边说着话,一边跟苏利君下楼去。(未完待续。)

第285章 真的是演技吗?

    苏青鸿和苏利君下楼到庭院里,就见香菜依偎在藤彦堂身边。

    她要是再靠他近一点,基本上就是“美人在怀”的画面了。

    香菜对藤彦堂露出一个又娇又羞的微笑,甜甜道:“亲爱哒,你说我画的这只蝴蝶好不好看?”

    上一秒还温柔似水小鸟依人,这一秒画风突然转变,她掐着对她的作品不做任何评价的藤彦堂,发狠似的威逼着他:“给我说!”

    “好看好看……”某人妥协。

    这丫头来势凶猛,他表示这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香菜斜眼瞄着他,“听你这话的口气,好像言不由衷啊,嗯?”

    藤彦堂无奈至极,他都说好看了,这丫头还要怎样?难道非要他说不好看,她才满意?

    纵使心中怨言不断,他也不敢表现出一星半点,因为这丫头地魔掌还在他的大腿上掐着……

    他举着手做对天发誓状,用无比认真的表情重申一遍,“真心的好看!”

    大腿上的那只小蹄子终于拿开,藤彦堂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香菜哼哼唧唧着问:

    “做我男朋友,是不是很累?”

    这才几分钟而已,藤彦堂就已经觉得心好累了,他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遭受这种折磨……

    藤彦堂正要张口将想好的答案说出来,就听一道高亢的声音骤然响起:

    “男朋友?”苏青鸿撇下苏利君,大步迈过去。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藤彦堂一番,接着向香菜表示不满,“你刚才可没有对我说过你有男朋友!”

    迎着苏青鸿的目光,藤彦堂不由自主起身,心想这大概就是苏青鸿了。

    一旁的马峰见不是插嘴的时候,便当起了哑巴,一双眼睛却在偷偷打量苏青鸿,并暗暗在心里说着香菜的坏话。

    那小丫头片子,说什么苏青鸿乍一看上去只是个普通老头儿,骗人的好不好!这老家伙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尤其教人不敢正视他那双犀利的眼睛。

    同时,马峰十分庆幸香菜没找他假扮男友,他可没那跟苏青鸿叫板的勇气。那丫头让藤彦堂假扮她男朋友,八成是拉他挡枪的。绝逼是这样!

    马峰默默地对藤彦堂表示同情:彦堂。咱们身处敌方大本营。兄弟保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香菜挽着藤彦堂的手臂,貌似十分亲昵。

    两人宛若一对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教人看的眼羡不已。

    香菜对只见过三次面就想让她当苏家媳妇儿的苏青鸿说:“你不是我爹,也不是我爷爷,咱们非亲非故,我有没有男朋友,凭什么要跟你报备?”

    谁知道这丫头是不是随便拉了个人在他面前演戏,好让他死心。苏青鸿才不会上她的当!

    “那我刚才问你有没有心上人的时候,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香菜没半点儿心虚,“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苏青鸿回想了一下,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这么有趣一个丫头,被别人家的孩子拐走了,他怎么甘心!

    某只别人家的孩子彬彬有礼的开口说话了,“您好,苏老先生,我……”

    “你憋说话!”

    眼前这只别人家的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那么好听,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藏敛着锐利的锋芒,通身的气派非常人可比,往那儿一站,更是如临风玉树,潇洒俊逸。

    这种一看就是长袖善舞且才貌双全的孩子,哪是自家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孩子可比的?

    苏青鸿老不服气,“我那两个宝贝孙子,还有我那大侄子,可都是千挑万选的人才,打着灯笼都没处找。你要是不满意他们,我们苏家还是有很多优秀的年轻男孩子嘛——”他把苏利君拉到跟前来,“别看君君现在年纪小,再培养两三年,肯定不比你身边那小胡子差!”

    反正不管怎样,他是铁了心要把香菜拐到苏家来。香菜要是到了暑假,就可以天天给他解闷儿了。

    这老头儿是不是嫌自己活太久命太长了,非要把香菜搁到身边,也不怕哪一天自己被这丫头气疯气死。

    藤彦堂默默的撕掉唇边上的假胡子,总有人拿他的胡子说事儿。他的胡子很碍事儿么,八字胡很流行的好不好……

    苏青鸿无视他那幽怨的小眼神,又往他心口上戳了一刀,“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没事儿贴着个假胡子,装什么老成!”

    香菜站出来维护藤彦堂,“我就喜欢他这样,怎么了!”

    听了这话,藤彦堂心儿砰砰直跳,但是一想到他们现在的男女朋友关系是假扮的,心情立马就消沉下来。而且他想要的不只是从她嘴里听到“喜欢”而已。

    苏青鸿比他还受伤,他都宽宏大量的给这丫头选择的权利了,一般人家的闺女上门求都求不来这种特殊的待遇,何况他们苏家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儿,这丫头竟一个也瞧不上?总有一款是适合她的吧!

    这个臭小子……这臭小子摘掉胡子之后,居然变得顺眼多了。

    苏青鸿对藤彦堂虎起脸来,发现这小子跟初生的小牛犊一样,竟也不怕看他的脸色。

    “你小子哪儿来的?”

    “在下藤彦堂,荣记商会的副会长……”

    苏青鸿心头一惊,这小子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藤二爷?嗬嗬,来头还不小啊!

    藤彦堂将胳膊上的那两只小蹄子给撸了下去,他这莫不是要跟香菜撇清关系?

    只见他孔武的长臂一伸,绕过香菜的腰后。大手紧扣在她细腰的另一侧,顺势将她整个人勾到身边,简直就是在大秀“恩爱”啊有木有!

    香菜身边的一边紧贴着他的身子,身子的另一边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像是着火点一样,她的全身也因此慢慢的变得滚烫起来。

    香菜紧绷着身子,仰头看身边的大高个儿,不期然迎上了对方柔意绵绵的眸子,瞬间感觉心口像是被射中一箭,没有疼痛,整颗心脏却是在快要令人窒息的节奏中剧烈跳动。

    只不过是演戏。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认真?

    藤彦堂深情款款的凝视香菜。接着刚才的自我介绍说:“也是香菜的男朋友。”

    苏青鸿不能接受啊,这么好的两颗大白菜,怎么就凑到一块儿去了呢!怎么就不是自己家地里种出来的呢!

    “小子,我苏家有很多优秀的女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为了拆散香菜和藤彦堂。苏青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将同样的招儿用在藤彦堂身上。

    他就不信这个男人会跟那丫头一样会对他们苏家不屑一顾。入赘到他们苏家的上门女婿多的很,那些赘婿肯抛开男人的尊严,一个个嘴上信誓旦旦的说是为了真感情。都特么是放屁,还不都是为了贪图苏家的家财,想借着苏家的势力满足自己飞黄腾达的私欲?

    “苏老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藤彦堂只看着香菜一人,说话时带着发自肺腑的执着,“我很爱我的女朋友,这辈子非她不可。”

    要不是心知肚明眼下是一种什么情况,香菜真当藤彦堂刚才那句话是深情告白。

    不过想想也是,平日里正儿八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甜言蜜语来呢!

    所以,假的,肯定是假的!

    苏青鸿入沪不久,不过对荣记商会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想起来了,这个贴假胡子装成熟的臭男人,就是百悦门的老板。

    “你就是那个因为被客人拿走一条毛巾,就停员工两天职的抠门老板啊。”

    苏青鸿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藤彦堂表示有点听不懂,倒是可以理出一点头绪来——他确实停了香菜两天职,但这跟毛巾有一根毛线的关系么?

    藤彦堂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应苏青鸿。

    香菜很自然地抱着他的腰,小脸儿上挂着一抹娇羞的笑,“诶哟啦,不是有很多那种男孩子么,用欺负人的手段来吸引喜欢的女孩子的注意力,我家亲爱的就是这么别扭的性格啦~”

    “就是这样……明明可以靠我吃饭,偏偏要出来工作,我女朋友展现她自己要强的一面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想要打击她一下。”

    苏青鸿严重怀疑藤彦堂能不能养活的起香菜,“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你看看这丫头瘦的跟麻杆儿似的,一阵风都能把她吹飘起来——”

    藤彦堂游刃有余地答道:“我女朋友的饭量和胃口都很好,而且她特别喜欢运动,所以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

    苏青鸿想着怎么把藤彦堂给难住考倒,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一个有骨气的,不为财色所惑,他这个苏家家主的面前也是面不改色。

    不远处观望的三人组,耳听目睹庭院里发生的这一幕。

    手上把玩着一柄餐刀的苏思远,脸上挂着料事如神的笑容,“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吧,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她看不上咱们苏家的财产。”

    苏思诺环胸而立,脸色奇臭,眼带轻蔑地瞥了苏思远一眼,轻哼了一声,用带着故意奚落人的口气说:“拔个刀子都那么费劲,你怎么就知道她看不上,不是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呢?”

    “你……”被苏思诺冷嘲热讽了一通,苏思远顿时觉得手上的餐刀有些烫手,怎么拿着都不合适。他气闷了一阵,继而自信满满的笑起来,以后对香菜势在必得的样子,“那你们就瞧好吧,我一定会把这个丫头追到手。”

    只要是他苏二少爷看上的女孩子,必然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再说了,对方不过也就一小丫头片子。想讨她的欢心有什么难的。

    这世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苏思诺远远的看着依偎在疼演员怀里的香菜,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屑,斜扬着唇角哼笑一声,“爷爷不过是对这种粗野的丫头感觉到新鲜罢了,等过两天新鲜劲儿一过,那丫头连咱们苏家的大门也进不来。”

    苏思宇拉着一张扑克脸,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苏思远满心羡慕嫉妒恨的苏思诺不做任何回应。

    看到亭廊侧边有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他借口开溜,“我去上个厕所。”

    苏思诺一脸嫌恶地哼哼唧唧,“上个厕所还要给我们打小报告。恶不恶心啊你!”

    苏思宇没有理会她。径直追那道人影而去。他穿过亭廊并绕了个弯,就见父亲苏利琛立在不远处似在等他一般。

    “思宇,你过来。”苏利琛江苏思宇招到跟前,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眼里却没有半分慈祥。

    苏思宇最讨厌的就是。苏利琛成天算计来算计去。还要把这种算计用在亲生儿子身上。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苏利琛心目中的分量和定位,父亲不过当他是用来讨家主欢心的工具。

    可笑的是他自己居然还期许着能从苏利琛那里得到父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父子俩站得如此之近。却像是形同陌路,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苏思宇扮演着乖儿子的角色,“父亲,什么事?”

    见儿子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拿尺子衡量过一般,苏利琛露出满意的神态。

    苏利琛目光闪烁不定,阴鸷中带着老谋深算,狐狸般的脸上挂着任谁也察觉不出异样的微笑。

    他凑近苏思宇,附在苏思宇的耳边轻轻说:“好好的跟那位林小姐做朋友,你听得懂爸爸的意思吧!”

    苏思宇自然听得懂,但是他宁可自己听不懂。他可不是苏思远那种来者不拒且毫无原则的人,让他放下尊严抛开原则去讨好一个村姑,很抱歉,他做不到!

    苏思宇用坚定的口气告诉苏利琛,“爸爸,我不喜欢她!”

    苏利琛拍拍他的肩膀,“没人勉强你去喜欢她,你要让她喜欢上你。”

    “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苏思宇打心里不想做这种跌份儿的无用功,而且他也不想做那个破坏人家感情的插足者。

    “女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十个里面有七个八个都是朝三暮四的,就跟你妈一样……”

    苏思宇瞳孔一缩,蓦地捏紧拳头。听父亲这么评价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心里又愤又恨。

    他母亲会劈腿,还不是因为父亲给她的关爱不够!

    “朝三暮四的,是父亲你!”他也不知自己哪来这么一股顶撞父亲的勇气,大约是受了那村姑的影响吧!

    不顾苏利琛错愕的神色,苏思宇愤然转身离去。

    “思宇!”回过神来的苏利琛冲着儿子的背影怒吼一句,也没能让儿子向前的步伐停止住。

    忽然之间,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妻子跟别的男人跑了,让他成为了家族的笑柄,如果儿子再弃他而去,那他至今为止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要化为泡影?

    苏利琛看着苏思宇消失的方向,目光渐渐变得狠绝,他会让儿子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父子好!

    ……

    庭院里的遮阳伞下,一桌四椅。

    桌上铺的是做风筝用的材料和工具。

    四张椅子上坐的分别是苏青鸿、马峰、苏利君、香菜和藤彦堂。

    正确的来说,是香菜坐在藤彦堂的大腿上。

    苏利君一双小手捂着羞红的脸,从指头缝里偷看亲昵互动的香菜和藤彦堂。

    “亲爱的,你看我这么上色好不好?”香菜捧着自己的作品,转脸对藤彦堂说。

    靠得这么近,藤彦堂能够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香甜温热的气息。虽说这股气息并不浓郁,却像是要夺走他的呼吸一般,让他神魂颠倒,让他心跳加速,让他呼吸紊乱。

    藤彦堂扶着额头,连声说了三个“好”。

    这时候马峰很想插一句:兄弟,装无奈要不要装的这么像,明明就在心里暗爽……

    苏青鸿垮着脸问:“你们交往多久了?”

    香菜稍稍愣了一下,这臭老头儿要不要问的这么仔细。

    藤彦堂却是对答如流:“我们上个礼拜才决定开始交往的。”

    “是谁先提出来的?”

    藤彦堂看了一眼脸色僵硬的香菜,轻轻一笑,说:“她先提出来的。”

    就算要编,也要编个合情合理点儿的答案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先提出来的呢!

    “明明……”急恼的香菜正要纠正他,去听藤彦堂又说:

    “虽然是她先提出交往的,不过可能是我先喜欢上她的。”藤彦堂撩着她耳廓的一缕碎发,轻轻在食指上绕了两个圈,温柔似水的目光在香菜有些错愕的脸上盘桓,“因为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哇——”苏利君忍不住惊呼出声,没想到身边会发生这么浪漫的事情。而且他从藤彦堂的眼睛中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香菜姐姐是真的喜欢。

    马峰更是没想到藤彦堂演戏居然演的会这么认真,不过他这个兄弟是真的在演戏吗?

    他怎么觉得彦堂不像是在说假话呢!

    他都能感觉出来的事情,香菜又怎会察觉不到。

    现在这种情况,用一句“演技精湛”解释的过去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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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名美少女,偏偏老天不遂她的愿。 前方示警,女主高能,不喜慎入! 本文架空民国,架空民国,架空民国!重要的事说三遍!慕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慕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慕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