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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斯妖斯妖     重生之名门嫡女txt下载     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公主来袭

    去狩猎,要准备的东西多得很,陈嬷嬷帮着,倒也轻松,流月逐星跟着去,沈瞳也没那么多讲究,就让她们随同一车,到狩猎场还有些距离,一路上少不了折腾。

    换洗的衣衫,沈瞳算着只带了五套,其中还包括着骑射服,逐星在旁边抱怨道:“表小姐都带了半马车,恨不得一个月一天一套衣衫,小姐你怎么就不讲究些呢?”

    沈瞳放下账本,道:“本就是去狩猎,又不是去玩,衣衫多了也累赘,沈家虽然是大户人家,排场不能小,但也不能大了去,招人眼球。”

    流月看着摆了一屋子的药材,束手无措的道:“小姐,奴婢知道您不讲究,只是带着这一大马车的药材也招人眼啊?”

    沈瞳仔细看看这些个药材:“书画的身体不太好,我怕她带的药不够,再者狩猎场上怎么会没有些闪失?多备着总是没错。”

    是矣,沈瞳的两辆马车,一辆载人,再放了换洗的衣衫首饰,加上被褥坐垫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稍微挤了点,陈嬷嬷是想再加一辆车,沈瞳却是阻止了,小叔那边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也不过两辆车,自己一个做侄女的,哪里能比叔叔的排场大?加上一车的药材,和一些精心准备的茶叶,最喜爱的茶具,也就完全了。

    至于赵仪诗,沈瞳是安排了两辆车,只是光是衣衫就是一大马车,在加上赵大小姐博才多学,才艺出众,古筝,萧,笛子,也占了一车。秦世香的意思是加一辆车,沈瞳遣了逐星回话道:“长幼有序,恭敬有礼,礼法上表小姐不用小姐教吧?”

    赵仪诗自然是没了话说,弃了许多东西,而自己的小丫鬟就只能跟着马车走了,比起沈瞳身边的丫鬟多了不少心酸。

    所有的东西都打点好,清晨就可以启程了,沈瞳拜别了祖母,沈青云和沈青天在门口送着,他们没有随驾的谕旨,也不跟着去了。

    孙淑琴在旁边送着哭湿了几条手帕,不停地嘱咐着在哪里要注意些什么,拉着一双儿女的手,当真是舍不得。沈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在一旁,不知道是又多久没见过母亲了,连每天的晨昏定省都免去了,沈瞳这次出门,本是母亲准备好一切,包括骑射服,加上合脚的靴子,若是手巧些的母亲会亲自做了,就好比沈瑶的那一套橘色的骑射服,看着就是孙淑琴用了心思。只是到今日出门,沈瞳都没得到母亲的一句话,说到底,凉薄了些。

    “三弟到时候多多照顾这些孩子,骑射上大哥是放心你的,两个女孩儿也不用上去,就是知儿著儿,你多操心些。”沈青云对沈初寒说。

    “我明白。”沈初寒道:“知儿,著儿都懂事,瞳瞳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说到操心到不必,只是互相照应一番罢了。”

    “那好,我们也不多送了,你们去吧。”沈青云道,一溜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浩浩荡荡得都标了沈家的家族图腾。

    沈瞳,沈瑶,沈知,沈著皆跪了下来,虽说是一个月,但到底也是离开爹娘,“儿子(女儿),拜别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勿念勿牵,儿子(女儿)必定早日归来。”

    沈青云,沈青天点点头,道:“你们去吧。”

    一干人站起了身,沈瞳看看还在黏糊的赵仪诗,沈瑶一众人,看了看沈青云,也就转身上了车,再坐了些时候,一行人也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皇家狩猎场本是盛京郊外的一片野兽出没的森林,后来先帝下令以小批的军队入驻,驯服了一些野兽,把这里也就变成了狩猎场。

    到了狩猎场,有宫人上前确认,有专门营帐供人休息,沈家的营帐都距离不远,沈瞳到了自己的营帐,虽然不大,但到底是一个人住,算得上是整洁。本来有专门给下人的集体营帐,沈瞳想着自家两个丫鬟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在沈家都是单独的屋子,也就叫来了宫人,给了一些好处,也就在旁边支了一个小营帐,摆了床。

    好在有许多小姐都离不了贴身的丫鬟,沈瞳的做法也没大问题。

    整理好带来的东西,换了骑射服,逐星提议出去走走,沈瞳一行人还没出营帐就迎来了两个光彩照人的美人。

    “瞳瞳,你真漂亮。”苏芷晴一进来看着沈瞳身上红色的骑射服赞叹道。

    “你也不错。”沈瞳看着她一身墨绿的骑射服,在裙摆处还有小小的铃铛,走动间有铃铛的清脆声,就连额头上都带着墨绿的宝珠,在眉眼之间多了一分灵动可人。

    “这原先是我祖母的骑射服,我穿着正合适。”沈瞳道:“到是书画,你的骑射服当真是别致。是林老夫人做的么?”

    林书画身上是粉的骑射服,较之其他骑射服多了些粉色丝带,沈瞳一向认为没有谁比书画更适合穿粉色,这般娇嫩,如梦如幻。

    “恩,祖母亲自做的。”林书画点点头。

    “快别说这些了,咱们出去看看,这回功夫,所有的大家小姐,公子都到了。”苏芷晴一手挽了沈瞳,一手挽了林书画走,三家的丫鬟也是见多了,彼此也熟悉,也不拘泥着,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看着湛蓝的天空,不时有几只苍鹰飞过,苏芷晴说那是驻扎在狩猎场的将领喂养的,专门用来寻找猎物,眼睛犀利,看猎物一抓一个准,这回狩猎,苏大人却是跟着了,本就是武将,这种场合也是大显威风的时候。

    狩猎场的东边是一座山,一整片的森林郁郁葱葱,一眼望过去找不着边际,有宫人不断提示着不要走进森林的深处,据说还有熊出没。狩猎场的西边是一片湖,有整理好的小姐公子们在湖边观赏风景,这湖不小,因为是今年休整的缘故,湖边还有些个地方护栏都还没修成。

    沈瞳一行人走着,看看风景,说着体己话,就在沈瞳说着小心别掉下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嘈杂,沈瞳脸色一变,苏芷晴听着也道:“像是有人呼救?”

    林书画也是急了,忙道:“我们去看看吧。”

    沈瞳本想说闲事莫理,狩猎场多得是宫人,没有修好护栏边就一定会有会水的宫人,而且这落水一事,她心里本就有些不痛快,万一是哪家的阴谋,参与指不定会惹上些什么麻烦。

    走到人群处,沈瞳看着水面上浮浮沉沉,一袭碧蓝的衣裙浮在水面上,偶尔发出一两声“救命”的呼声。还是书画眼尖,一眼看见,便是白了脸道:“那不是徐小姐么?”

    徐小姐?徐碧落?盛京城就这么个徐小姐,上次相见就是马场上。只是为什么会突然落水?

    “没事,没事,有人去救了。”苏芷晴看有不少宫人向她游去。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救上来又如何,若是我,自己溺死到是干净。”

    沈瞳一行人回头,看着一黄衫女子婷婷的站着,说不出的美貌动人。沈瞳看了看周围,不少少爷男仆围在这里,她就不保证会失仪,到时候这么多男人看了,嫁人就绝对有问题,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这样嫁不出去换不来利益的小姐,这是一个污点,果然,如此还不如淹死的好。

    “民女拜见四公主。”沈瞳跪了下来,连带着苏芷晴,林书画。

    东方婷嗤笑一声,眼角微挑:“沈瞳,这回你倒认得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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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姑苏

    “民女有眼不识泰山泰山,还请公主恕罪。”沈瞳俯首道。

    东方婷看着自己精致的丹寇,慢慢道:“得了,起来吧。”

    “谢公主。”沈瞳一行人站起来,转眼间的功夫就,徐碧落也被救了上来,一大波人围了上去,沈瞳只看了个大概,徐碧落的衣衫都湿透了,本就是初秋,天气还热,穿的衣衫本就不多,这一捞上来,曲线毕露,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众人的眼球下,不少公子都睁大了眼睛,恨不得黏上去,落水的美人总归是多了几分柔弱。

    徐碧落幽幽回过神来,见着这场景,连忙用了手臂来挡,谁知这一落水,本就薄纱般的衣袖就遮不住,白皙的藕臂露出一大截来。才不过十四五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书画想拿自己的披纱给她挡挡,沈瞳却一个错身,拦了下来,林书画诧异的看着她,沈瞳悄悄摇摇头。

    东方婷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唇角微勾:“沈瞳,算你聪明。”

    沈瞳福一福身:“公主谬赞了。”

    东方婷不再说话,看着徐碧落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看了好一会,拿着帕子掩着嘴道:“本宫乏了,走吧。”临走时看了眼沈瞳,眼里毫无表情。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沈瞳拉了两个人的手退出了人群。林书画再忍不住,放开沈瞳的手问道:“瞳瞳,怎么不帮帮徐小姐呢?”

    沈瞳道:“书画,我知道你心善,但是这事我们真的不能做。”

    “因为公主?”苏芷晴看了个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公主做的?”

    沈瞳捂了她的嘴,看了看四周,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人才点点头:“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徐小姐总归不是无缘无故落水的,上次在马场,我见着公主与她交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公主在一边一点都不着急,这本就是一件怪事。”

    “只是不知道,徐碧落因为什么得罪了公主,惹得公主要用这样的法子,这比直接赐死徐碧落还要痛苦。”苏芷晴道。

    林书画已经是白了脸,她是三人中被保护得最好的人,出生尊贵,父母感情甚笃,被祖母宠着,也没有姨娘碍眼,今天看见这事已经是超出极限的了。

    “书画,你若是过不去,等过了这风头,咱们再去看看徐小姐?”苏芷晴担心的看着林书画。

    书画惨白着小脸,咬唇摇摇头:“不能给你们惹麻烦。”

    沈瞳拉着她的手叹口气:“咱们小心些,左右不能得罪那些个身份尊贵的人,咱们做到不惹事,她们也不会平白无故找上门来。”

    苏芷晴,林书画点点头。沈瞳莫名觉着自己眼皮直跳,感觉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似的。

    跟着来狩猎就只有三个公主,四公主东方婷,五公主东方慧,和最小的十七公主东方依依。八公主东方若生了病就在宫里留着。而其他郡主县主就多了去了,沈瞳仔细算来,自己得罪不起的太多。

    沈初寒站在帐门外,见逐星刚好出来便问道:“你家小姐在么?”

    逐星福了福身道:“三爷,在呢。小姐跟两位小姐出去刚回来。奴婢去给您禀报去。”

    沈瞳掀了帘子出来,就看见沈初寒穿着纯白的骑射服,头发全部束起,说不出的丰神俊朗。他笑意盈盈道:“等了你许久,站在这帐门外又不知道喊什么。”

    沈瞳福身道:“小叔找我何事?”

    “给你带来了好东西。”沈初寒正色道:“你跟我来。”

    沈瞳也就跟着他,到了一个栅栏围着院落,看着里面穿了皇家服饰的仆人忙来忙去,也有他们这样来瞧瞧的,三四个走在一起聊着,沈瞳道:“马房?”

    沈初寒颔首:“大兴最好的马都在这里了。”

    “小叔这是来让我挑?”沈瞳问道。

    一个管事人模样的人打着千,点头哈腰的道:“沈三爷,沈小姐只管挑,小人给爷留着最好的马呢。”

    沈初寒道:“我要匹温顺些的马。那些个烈马,她驯服不了。”

    沈瞳颔首,没错,这是大实话,沈初寒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一手漂亮的马术,她做不出来。

    “好嘞。”管事人笑道:“这里还有云昭新进贡的烈云驹,三爷,您要不要看看?”

    “烈云驹?”沈初寒也来了兴趣,毕竟是传说中最好的马,也就东方曜有一匹,能看看也是好的。

    “三爷,您往这边看。”管事人就要领他去马房。沈瞳自然跟着。

    一个像是马奴的小厮上来,面有难色,管事人就问:“怎么了?没看见我在接待贵人?”

    小厮苦着脸道:“那些个烈云驹昨天就拉肚子,刚才还倒了几匹。”

    “什么?这可是贡品!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兽医呢?”管事人急忙道。

    “兽医已经在瞧了,说是水土不服,只是他说他也束手无措。”

    沈初寒是爱马之人,也是惜马之人,便道:“我们先去看看吧。”他看看沈瞳,毕竟是马房,脏乱总会是有的,他怕沈瞳受不了。沈瞳却微微点点头。

    那管事的人也就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上前领路。

    还没到马坊,沈瞳就见着前面一群的议论声。

    “这是谁啊?敢动烈云驹?”

    “是他说能治好这烈云驹的,他能比谭兽医还厉害?”

    “别是给治死了,到时候我们都得被砍了头!”

    “你们都给我围在这里做什么?烈云驹治不好,你们都得被砍头!”管事人叫嚣着,那些个马奴都自动让出了条路来。露出了里面的情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蹲在马匹前,袖子挽起,手里不停,烈云驹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声。

    “你是什么人?敢动烈云驹?”管事人大声道。

    “它是吃错了东西,大兴的东西它吃不惯。”嘶哑低沉的声音,犹如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般,那黑衣人回过头来,左眼无神,平凡的五官,龟裂的双唇抿着,而那条疤从左眼一直到脸颊,说不出的骇人,他的双手上全是马血,看见了沈瞳一行人,似乎是愣了下,躲过了沈瞳的眼神,扭头看着地面道:“我可以治好它。”

    沈瞳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姑苏辞。

    “放心吧,交给他。”沈初寒含着笑,眼里神色莫名:“没有人比他更懂烈云驹了。”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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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太后

    这次狩猎,祖母的目的是让太后护着她,前世太后对她算得上仁厚,真心的喜欢她,但她就是被一个卿博城迷了心窍,三番五次让太后伤心,最后与卿博城成亲之后再也得到太后的接见,而赵仪诗反而得了太后的喜欢。而祖母,就算是亲姐妹也顾不了那么多吧。沈瞳想起凤青莲,心里一痛,祖母答应她,一定撑着她狩猎归来。而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多得到上位者一份宠爱,将来自己的婚事不至于太过被动。

    听说太后昨天就到了,沈瞳早晨就得了懿旨,说是让她们去拜见。沈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堂姐沈瑶,也是祖母正儿八经的孙女。

    “瞳瞳妹妹,你也接到懿旨了么?”沈瑶撩起她的帘子进来道。

    沈瞳愣了愣,一声瞳瞳妹妹当真是让她不舒服了一阵,她与沈瑶有这么熟么?

    “堂姐安好。”沈瞳对着她福了福身。

    沈瑶上前拉住她的手,分外的亲昵:“何必如此,咱们姐妹俩到是生疏了。”她比沈家院子里的谁都看得清楚,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妹妹,自己本是庶出,还在襁褓中就养在孙淑琴膝下,孙淑琴待她极好,但也改变不了她尴尬的身份,别人巴望着沈瞳下台,但她就不去为难沈瞳,她马上就要及笄了,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夫君,才是正经。而眼前的沈瞳,她还有许多的用处。

    沈瞳尴尬的抽出自己的手,假装摸了摸发髻:“堂姐说得是,不如咱们就一起去拜见太后吧。”

    沈瑶就是这个意思,忙道:“那当然好。咱们是一家人。”

    沈瞳笑笑,知道沈瑶打的什么主意。与自己也无甚关系。

    皇家的营帐都聚集在东山脚下,大兴以东为尊,国姓东方,以太阳为神明供奉。皇家的营帐与各大家族的营帐当然不同,用了嘴昂贵的帆布料,以羊皮做内层,既保暖又舒适,穿了宫装的宫人在帐门外忙碌着,但脚步都放轻了些,见着沈瞳和沈瑶都微微行礼,恭敬却不卑不亢。

    有穿着八宝如意锦布衫宫装的老年妇人迎了上来,沈瞳看装扮,此人身份不低,便也噙着笑。那老妇人笑着福了福身:“沈家小姐总算是来了,太后可是好等了。”

    沈瞳聪敏剔透的忙回了礼:“让太后久等了,沈瞳该死。”

    老妇人满意的笑着:“快别说了,沈家两位小姐都是如水般的人儿,老身看着就喜欢,快随我进去吧。”

    沈瑶在一旁嘀咕着:“不知道是哪个老奴才,都不知道基本的规矩。”也不怪沈瑶这么说,这老妇人自称我,沈家两位小姐虽然没有诰命在身,但到底是主子,太后身边的人就算是再得宠也是奴才。

    老妇人明显是听见了这句话,看了一眼沈瑶,但笑不语。

    沈瞳忙赔了笑:“苏嬷嬷说的是。我们姐妹两对这宫中礼仪都不知晓,还请嬷嬷多多指教一番,到时候莫在凤前失仪。”此话说得恭敬,沈瑶却是大惊,莫非这就是太后身边的苏嬷嬷,说起来这苏嬷嬷到真的有这个身份在她们面前自称我,甚至于她们看了也是要行礼的。她可是第一个从奴婢的身份封为三品诰命的人,就连大家小姐看着也要尊敬三分的人。

    “大小姐言重了。”苏嬷嬷道,她与凤青莲身边的苏嬷嬷同为姐妹,七八岁就被送来伺候两位主子,感情深厚,平时通信,对沈瞳赞誉颇多,今日一见果然有礼有度。

    沈瑶见着也是陪着笑,这回得罪的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太后知道沈老太君病着,也想去看望,不过凤体微恙也是动不了身。前些日子收到老太君的信,也存了心思看看后辈。”苏嬷嬷边走边说着。

    “不知太后得的是什么病?”沈瑶问道。

    苏嬷嬷不明表情的看了沈瑶一眼,笑了下:“倒也无碍,就是风寒。”这句话落在了沈瞳耳里,怪异得很,前面说着动不得身子,后面又说无碍,矛盾太大了些。

    沈瑶看看周围的人,沈瞳皱眉思索着什么东西,也没注意她。沈瑶拿着自己贴身的白玉佩,悄悄塞到苏嬷嬷手里,苏嬷嬷把玩着手里的白玉佩,确实价值不菲:“小姐这是?”

    沈瑶忙行了礼:“沈瑶不懂规矩,还请苏嬷嬷手下,宽恕则个。”

    苏嬷嬷若有所思的看看沈瑶,又瞄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沈瞳,咳了两声,收了下来:“小姐言重了,奴婢说到底还是伺候人的,小姐的美意奴婢也不推辞了。”

    沈瑶这才笑了,看了眼沈瞳,眼里是不屑,不知道给人做面子,也不知道讨好人。

    沈瞳看着皱紧了眉头,对于沈瑶的做法不置可否,只是苏嬷嬷这么大把年纪了,在太后面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块白玉佩能收买人家么?

    进了小帐门,两位二八年华的美人提着长信宫灯在门口守着,见着两位小姐也不行礼,苏嬷嬷回过头来赔笑道:“我先进去通报太后,两位小姐稍等。”

    两人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苏嬷嬷回来道:“两位小姐随我来。”

    沈瞳二人跟随着苏嬷嬷,掀起重重的珠帘,每重门都有貌美的宫人提着宫灯守着,周围安静,沈瞳低眉顺眼,只听得见耳边的珠翠碰撞的清脆声,莲步轻移动,一步一步仪态万分,苏嬷嬷余光看着,满意的笑着。

    穿过九重的纱帐,九兽鼎立镂空香炉龙涎香袅袅升起,鬓云低垂的宫装美人素手摇着团扇,九龙盘绕的翠玉屏风,隔着屏风后端庄的人影。

    沈瞳两人跪倒在地,“民女沈瞳(沈瑶)拜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寿安康。”

    屏风后的人影抬抬手,苏嬷嬷唱道:“平身!”

    沈瞳,沈瑶两人起身。

    “哀家已经听说青莲的事了。”屏风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苍老而疲惫:“这次狩猎你们两姐妹只管玩着,若是有什么想添的就与苏嬷嬷说。”

    “民女多谢太后照拂。”沈瞳两人道。

    “罢了,你们退下吧,哀家乏了。”余光看着人影支着额头,看来太后身体真的不好。

    沈瑶不敢相信,太后连真面都没露,就说了两句话。沈瞳心里却是无比的感激,太后大张旗鼓的下了懿旨,就是给她们天大的面子了,就是无形中给了她们一层护身符。

    “赐物。”苏嬷嬷唱道。

    立马有了宫女捧了盘子上来,沈瞳得到的是一支精致的纯银梅花镶珠簪,而沈瑶得到的是一个金丝鸳鸯戏水香囊。

    两人谢了恩,出了凤帐。

    而沈瑶的白玉佩却摆上了太后的面前,苏嬷嬷笑着道:“看来小妹说得没错,沈家这个大小姐倒真是可造之才。”

    太后支着额头,闭着双眼:“这是谁给的?”

    “沈瑶。”

    太后放了手,冷哼一声:“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哀家也不能期望太多。”

夜半刺客

    沈瞳回了营帐,仔细把簪子收了,并嘱咐流月在狩猎场的这几天都要戴这簪子,就算是她仗着有厚实的背景,也可以躲掉许多麻烦。

    明日就是迎接圣驾的时候,沈瞳嘱咐了流月早日歇息,早早躺了下来,但外面的声响却是未曾停过,有才子佳人相约在月下吟诗,有雅兴的书生在击鼓而舞,来来回回的宫人小声的脚步,窃窃私语的旖旎声响。

    沈瞳披衣坐起,就着月光打开妆镜台,里面精致的红木盒静静的躺着,打开拿了一株蒲公草,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多吃了些凉的食物,现在的胃火辣辣的疼着,蒲公草泡水跟煎水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吧。沈瞳看桌上还有热的茶水,拿了茶壶,准备用蒲公草泡水。突然帐上火光大作,那些嘈杂的热闹的声音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一瞬间停了下来。

    沈瞳撑着桌子,门口黑乎乎的,好似不见底的黑洞,沈瞳觉着自己的喉咙就像被火烧一样的难受,准备给自己倒口水,手提着水壶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门外传来流月急匆匆的拍门声:“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沈瞳道:“出什么事了?”她抬起沉重的双腿给流月开了门。

    流月,逐星两人披着衣衫,发髻也没梳,两人一看见沈瞳忙把沈瞳上上下下摸了个遍,都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瞳撑着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外面怎么就没人了?”

    逐星好似还心有余悸:“刚睡下就出事了,听说是刺客逃到了女客营帐这边,那些个都在挨个营帐搜人呢。”

    “好好的怎么会来了刺客?”沈瞳奇怪的问,御驾明天才来,在这里的都只有些女眷和各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刺客也不可能盯着这些人。

    流月吹灭了油灯,小心的掩了门,奇异的风声夹杂着火焰的味道吹散了沈瞳的发,门吱呀一下关了。沈瞳心中一动,暗暗撑着了桌子。流月确认不会有人听见时,才压低了声音:“皇上今晚就来了。”

    沈瞳心里咯噔一声,突然知道流月逐星这般谨慎的原因了,既然皇上是隐瞒了行踪,连她们这些世家都没收到消息,那么就代表着这回出的是内贼。

    沈瞳的头突然就觉着剧烈的疼痛起来,夺嫡,争皇位,刺杀,弑父,这些词在脑袋里闪现着。每一个词都砸得脑袋生疼,沈瞳在黑暗中摸到了桌子上一株蒲公草,心里沉静了几分,她干涩着嗓子:“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流月担忧的道:“要是那些个京禁卫搜起来,可怎么办?这刺客还没抓到呢。”

    沈瞳安抚道:“我把帐门好好拴着,不会有事的。再说那些京禁卫看着沈家的面子,不会为难我的。”

    流月逐星却是面面相觑,黑暗中又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觉得今天的小姐分外的奇怪。

    “出去吧。”沈瞳推搡着两个小丫头。

    流月逐星看她这般坚决,也不敢违抗命令,出去仔仔细细锁了门,嘱咐着沈瞳:“小姐,到时候听着是京禁卫的声音才开门。油灯也亮着吧。”说着,逐星就准备去点灯。

    沈瞳忙道:“不用了,亮着倒是告诉刺客这里只有一个弱女子了。”

    逐星觉着有道理,带着门出去了。

    沈瞳手中的蒲公草慢慢的的粘稠起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沈瞳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全是风,她的双手满是汗水。默默咽了口唾沫,喉咙生疼,就像一把把刀子在割一般,一刀一刀没有尽头。

    “沈小姐,果然有胆识。”这声音就像魔鬼一般在沈瞳耳边响起,那么近,就连口气都蹭着沈瞳的脖子,一阵阵寒栗,那么冷,就好像抵在沈瞳后腰的刀,冷冷的刀锋。

    “好汉大可以放下刀,奴家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么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沈瞳冷静的道。

    那刀又进了几分,沈瞳甚至能听见那刀锋划过烟霞云锦的兹兹声,那么远,那么近。那一块肌肉好似被冰冻了一样,生生的疼。

    “弱女子,我倒不这么认为。”他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压低的声音和他贴在腰际的手,一冷一烫。

    沈瞳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就在流月熄灯的那一刻,沈瞳就感觉空气里多了一分不同的味道,烟火和血腥,而她就在后退的一瞬间碰上了那冷冷的刀尖。她要如何让这两个丫头知道却又保全自己?她跟丫头说着每一句话,那个人就用指尖在她薄薄的后背划着字,每一道,每一笔都让沈瞳战栗,他是谁?她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公子想必就是我两个丫头口中说的刺客吧。”沈瞳道,“你身上带了伤是不是?”

    “有伤无伤又如何?让我夸你的鼻子灵么?”那人轻笑着,离开了沈瞳的脖子,一只手在沈瞳背后写了个灵。沈瞳忍着,道:“如果公子受了伤,可能就需要奴家尽一份力了。”她在赌,赌这个敢弑君的人还需要她,还不会这么快杀死她。

    “哦,你有什么东西是我需要的?”那人将刀子退开了几分。

    沈瞳干涩着嗓子说:“我有药,上好的伤药。我能帮你躲过京禁卫,毕竟你受伤了,一出去会被抓住吧。”

    沈瞳只觉得脚软手软,只听见叮当一声,沈瞳就着月光,看见刀锋闪烁,他把刀丢到了桌子上。

    “说得你好像很有用。”那人坐了下来。沈瞳攥紧了手中的蒲公草不敢回头,若是那人觉得沈瞳看到了他的样子,沈瞳就真的没有命活了。

    “我给你找药。”沈瞳挪动一步,那人没有行动,沈瞳放心的走到一旁的妆镜前,那里放着自己带来的一马车药材,包括上好的伤药。只是离开了那人几步,沈瞳的心放了下来,是要大声呼救还是趁着黑暗躲避一下?沈瞳脑海里飞快的划过这两个念头。

    手里不停地在木盒里找药,伤药明明就在角落里,沈瞳却装作天黑一时半会找不到的样子。手里攥紧了药瓶,站起身,余光看着地上一双黑色的靴子,上面沾了小小的灰尘。趁着短暂的功夫应该可以呼救,然后利用这些东西躲避一下,就是伤了也不会太重。

    沈瞳刚想张口,一具温暖的身躯覆了上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沈瞳装进那双眸里,沉静的,戏谑的,迷人的,犹如罂粟花危险的。

    “想让我轻薄,你就喊一句试试。”那人在沈瞳的耳边,悄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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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纠缠

    沈瞳这才发现账上火光大作,急匆匆的人影闪过营帐,那些敏感的味道透过身上这男人的手掌一点点进了鼻子,烟火,血腥,奔跑的汗味。他的手掌死死地贴在沈瞳的腰际,这女人的身体该死的冷,就连流到手上的汗,都是冰冷的。

    “沈小姐,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说,毕竟你可不想明天在盛京成为笑柄吧。”男人看着她,眼睛犹如森森的狼,贪婪,饥饿,他看着掌下沈瞳的眼,犹如看一只在爪下挣扎的猎物。

    沈瞳点了点头,那人慢慢的送开了手,沈瞳这才发现她的裙角一阵濡湿,是血的味道,那个男人伤着了腰,刚才那一挣扎,血流到了沈瞳的裙子上。

    这样根本就没法出去应付京禁卫,换衣服来不及了,沈瞳看了看宽大的床,计上心来。那男人黑布蒙面,沈瞳只能就着偶尔闪烁的火光,看清他黑亮的眸子。

    “床。”沈瞳轻声道。

    黑衣男人似乎笑了,看着沈瞳就好比没有穿衣衫的歌女,沈瞳咬了咬唇,知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她怎么还可能让这个男人上自己的床,彻底的不清不白?

    京禁卫铠甲碰撞的金属声越来越近了,顿时间敲门声咚咚咚作响:“沈小姐?沈小姐?!”

    沈瞳来不及多想,把那男人塞进了床底,布满灰尘的床底让男人生生打了个喷嚏,他真的第一次被人这样粗鲁的对待。

    沈瞳坐在床沿,脱掉了鞋,裙子上得血迹用棉被遮住,还想多做些什么,京禁卫已经是举着火把破门而入。砰——一声帐门被破开的声音,沈瞳不由得抬起了头,惨白了脸。

    来者是京禁卫的头头李大人,特面无私,做事不择手段,他马上扫视一圈,看也没有藏人的地方,转眼便看向坐在床沿上被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沈瞳。

    突然一下进来这么多人,目光森森的看着她,沈瞳粉面含怒:“大胆!你们是何人,敢闯本小姐的屋子!”

    李大人道:“卑职奉皇上之命,追查刺客,无礼之处还请沈小姐见谅。只是沈小姐可否松开棉被,让卑职查看,也好看看刺客是不是藏匿此地!”沈瞳的棉被鼓鼓囊囊,一看就有古怪。

    这话一出,沈瞳第一次被气着了,向来是人对她恭恭敬敬,像今日这般被人指着鼻子命令还是头一次。

    沈瞳不怒反笑:“大人好大的官威!你怎知棉被下本小姐是否穿着整齐?像今日这么多京禁卫可都是男人,围着一个弱女子倒也罢了,但大人让我松开棉被却是不可,即便是拿到皇上面前,我大可说你们意图不轨!若是强迫,我沈瞳还未及笄许配他人,让人这般欺负,毁了清白,我一头撞死,只怕各位大人也不想惹祸上身吧!”

    黑衣男子床下听得这话,心里暗暗赞叹一句,一个不过十二三的女孩却有如此胆识,在这么多人面前依旧有理有据,淡定从容,实在让人佩服,他透过垂下来掩饰的棉被看着外面的黑靴,有二十几人之多,他冲出去已是不可能,只是面前这一双莲足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她脱了鞋子的小脚没有穿足衣,小巧而白皙,就好像莲台上白皙可人的莲子,看了只想握在手掌心,细细把玩。

    李大人老脸一红,他第一次被大声指责图谋不轨,要是强行去搜,只怕沈瞳闹起来也是个麻烦。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骗不了人,他的印象中沈瞳身体似乎一向很好。

    “大人!若是你强行来搜,倒也可以,请回去请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并且告知我祖母,若是她们答应让我的清白丢在这里,那我也无话可说,死后还烦请大人——”沈瞳脸一红,突然顿住,不是她不想说,是她的脚被人抓住了,那手火热而放肆。

    黑衣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抓住了沈瞳的脚,只觉得想着了魔一般,眼前的莲足是那般的小巧,就连趾甲都那般小巧可爱,让人热血沸腾,他也经历过不少的女人,但就凭着这一双脚,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抓住了它,不过他手掌长度的小脚微凉,润软绵绵,他有些魔怔了。

    李大人见沈瞳脸色潮红,刚想询问,只见身后两个丫鬟不要命了的冲了上来,长相甜美可人的丫鬟指着他就大声呵斥:“我家老爷乃是朝堂一品大员,沈家老太君是本朝一品诰命夫人,你胆敢冒犯我家小姐,明日我必定告到太后那去,治你的死罪!”

    这话是放肆了些,但在沈瞳眼里却犹如救命的稻草,想抬起脚,想挣脱那男人的手,只是那男人的手劲出奇的大,他大肆蹂+躏着她的脚,就连她的脚趾都生疼生疼,这样的挣扎让黑衣男不由加重了动作,那样绵软小巧,他的喘—息声都大了起来。

    流月则是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鞭子,虽然她武艺平平,但是防守还是不错的,她看着手持兵器的众人:“来啊!你们胆敢上前一步,我就让你们尝尝鞭子的味道!”

    明明是个美娇娘,那气势却分毫不输给男子,那眼神里是绝不容许侵犯的凛然!

    李大人见这阵势不由道:“沈小姐既然不愿意让我搜,那么就请告诉卑职,这营帐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也就是在这时候,沈瞳那些奇怪的燥热感突然浓重了起来,本来是起床寻找药草,蒲公草还在自己的掌心,她胃部的灼伤感已经不太明显,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流月逐星大骇,忙上前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瞳咳嗽一声,堪堪摸了唇边的血渍,看着京禁卫:“这下你明白了么?”

    李大人饶是在刚硬也犹豫了,这一口血只把当场的京禁卫吓了个半死,见着阵势,谁不知道这沈瞳背景殷实,是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你们还想怎么样?京禁卫未免欺人太甚,若是我家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太君不会放过你们!”逐星对着京禁卫大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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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废

    沈瞳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着急。也许是知道沈瞳吐血了,床下那男人放开了自己的手,沈瞳见满屋子的京禁卫,手持着兵器都颤抖起来,她拦住逐星,一个唱红脸总要有一个唱白脸的:“大人,至于您所说的血腥味,您想必也看见了,我身体不太好,呕了两口血,让大人误会了。”

    李大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的被子没搜心里止不住的好奇心也淡了下来,也支支吾吾的道:“若是小姐您早说——”

    沈瞳冷下脸来:“若是我早说了,大人就不会不依不饶了么?您咬定了我私藏刺客,沈瞳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吧。”

    “卑职也不是这个意思,也是抓贼心切,一时得罪了小姐。”

    沈瞳冷哼一声:“既然抓贼心切,那么现在在我这里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为何不见大人心切抓刺客,反而要与我们这几位妇人说话扯皮,李大人,我真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了。”

    李大人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直往下冒,他不是不想尽快抓了刺客,只是那贵人命令,要是不为难为难沈瞳,只怕自己乌纱难保。

    身旁的京禁卫提醒道:“大人,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个时候难保刺客不会逃了。”

    李大人正有此意,刚想说几句客气客气,沈瞳却捂住了腹部:“大人,天快四更了吧,若你还在这逗留,我的清誉当真就不保了。”

    李大人不敢再留,忙拱手道:“沈小姐,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们走!”

    说着带着二十来号人浩浩荡荡退出了营帐。

    流月逐星想上前查看,沈瞳却道:“流月,你去请大夫,逐星,你去马车上拿药材。”

    流月逐星担忧的相视一眼,沈瞳道:“快去!”

    两个丫头忙提了裙子跑了出去,门外没了动静,沈瞳猛的站起来,头有些晕眩扶住了桌子,“够了,你快出来。”

    黑衣男人跃了出来,还潇洒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沈瞳手上的蒲公草撒了一地,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快要天亮了,被京禁卫这么一闹,就算有人醒着,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你可以走了。”这话分析得冷静,甚至于冷清。

    黑衣男子抱着手臂看着她,黑暗中的眼睛神色莫名:“你有病?”

    沈瞳见他的样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关你什么事?”

    若是懂沈瞳的人应该都知道她生气了,莫名其妙被人威胁加上轻薄,是个人都会三分的怒气。

    “我想你大可不必在这里等下去?杀人灭口么?想必阁下也知道我的丫鬟——”沈瞳还没说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被那黑衣男子打横抱起,她怒道:“你干什么?”

    黑衣男子将她放在床上:“你没穿鞋,地上凉。再说——”他看着她白皙的小脚,放肆的道:“我看着还不错,当然握着——”还没说完,只感觉脖子一凉,他看见沈瞳的跪坐在床上,她的手上持着一把匕首,闪着冷冷的光:“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你。”

    哪里来的刀?什么时候的动作,黑衣男子黑眸微微眯起:“是我大意了。”

    “走还是不走!”沈瞳的刀又送上几分,紧紧地贴着皮肤。

    黑衣男子举起手,推开匕首:“走。”

    沈瞳拿着匕首,片刻不敢放松,她的匕首就放在枕后,她趁他得意放松的一瞬间抽出了匕首,说到底还是冒险了一点。

    黑衣人退后了三步,看着沈瞳散着发跪坐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握着匕首,汗水沾湿了发,紧紧地贴着额头,她的眼里满是戒备,苍白的脸,苍白的唇,只是如此情况下她的呼吸依旧没有乱。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黑衣人慢慢笑了,随即越出了窗户,沈瞳侧耳听了许久,终于没了声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流月正伏在窗边小声的哭,沈瞳抬了抬手,流月忙擦干了眼泪:“小姐,您终于醒了!快吓死奴婢了。”

    沈瞳抿嘴笑了笑:“给我倒杯水吧。”

    流月忙倒了杯水,就着水杯,慢慢小口喝了一小杯,饶是如此也是满身大汗。沈瞳躺下道:“我这是怎么了?”

    流月一听,眼圈又红了:“奴婢该死,小姐的病奴婢一直都没发现,大夫说是胃部出血,昨晚上要是晚了些,小姐就有大事了!”

    沈瞳闭了闭眼,闻到营帐满是药味,想必是逐星在熬药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又从阎王那捡回一条命?

    流月擦干了眼泪:“小姐,大夫说了饮食上要忌口,这几天只怕只能喝些粥了。太后今儿早晨差人来问了,送了不少东西,林家小姐,苏家小姐,早上也过来了一次,东西奴婢都收着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沈瞳苍白一笑,微微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还有一事——”沈瞳招了招手,示意流月附耳过来:“我要你去做——”

    流月的泪眼越睁越大,她抽抽噎噎问:“小姐,这——”

    沈瞳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人家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那背后就一定有人操控,我总也得还礼才是。”

    流月也郑重的点点头,昨夜那京禁卫好生无礼,若不是他苦苦相逼,小姐也不会气急攻心,弄得吐血晕倒。

    不过半日,女眷营里就流言满天飞了,沈瞳是什么人,当今太后是她姨奶奶,祖母又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昨天夜里又是请大夫,又是看病的,难保别人不会怎么想,而沈瞳就是把流言控制在自己期望的方向。京禁卫李大人不顾女眷娇弱强行破门而入,急功近利为了抓刺客将沈瞳苦苦逼问,沈瞳为了捍卫清白,在强势逼迫下,吐血晕倒,李大人见事不好,丢下病弱的沈瞳灰溜溜的跑了,而沈瞳却差点因此丧命,这样的说辞,逐星绘声绘色的说了,惹得沈瞳连连竖起大拇指,不管怎么样,总是咬下你一块肉来,连带着三分毛!沈瞳丹寇敲击着瓷碗,抿嘴笑了。

    而流言的另一个主角李大人当真是叫苦不迭,刺客追丢了不说,还被冠上了急功近利的帽子,自己也不好去解释,就不该答应那贵人的要求,现在叹了口气,偷鸡不成蚀把米,每天都要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就在沈瞳等着李大人亲自登门的时候,沈瞳收到了一份礼物,逐星道:“这是七皇子派人送来的,听说小姐病了,特意送来了这东西给小姐把玩。”

    沈瞳奇怪的打开了盒子,当即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了下来,流月偷眼一看,盒子里是一把精致的匕首,用来装饰到是讨巧,只是不知道小姐为何那般不高兴。

    沈瞳随手把盒子递给流月,没想到是他!东方曜,昨天的刺客就是他,送来一把华而不实的匕首是嘲笑她昨天送刀子的不自量力么?就在沈瞳气头上的时候,逐星却道:“小姐,太子被废了。”

    沈瞳当即愣了下来,太子?东方勇被废?

    “什么罪?”

    “行刺,谋逆。”

残酷事实

    只是怎么可能,东方曜用了什么手段嫁祸给了太子?既然太子落难,太子妃呢?当今太子妃是林家嫡女,也是书画的嫡姐林书婕,林家是大兴三大家族之一,林家摆明了支持太子东方诚,现在太子落难也就代表着林家岌岌可危?

    “流月,带我去见书画。”沈瞳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流月跟在沈瞳身边久了也有些计较:“小姐,这回去了也只怕见不到林小姐,这时候人多眼杂的,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又要给太子加上一句结党营私了。”

    沈瞳一激灵,暗道自己冲动,林家还有林书婕,还有皇长孙东方佑,皇上就是再绝情也绝对不会为难自己无辜的孙子。

    “逐星,那你趁天黑给我送封信去,小心些,别给人看见了。”沈瞳镇定的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也不能扯上沈家,对了,前世发生了这件事吗?沈瞳捂着额头,为什么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小姐,你怎么了?”流月见沈瞳表情痛苦,以为是哪里不适,忙道。

    沈瞳喃喃道:“不对,没有这件事?是我忘了么?”

    “小姐?小姐!”流月担心的唤着。

    沈瞳起身,推开流月,朝着梳妆台跌跌撞撞走去。

    “小姐,你要找什么,奴婢给你找。”流月见沈瞳就跟魔怔了似的,上前搀着,担忧的问。

    “簪子!昨天太后赐给我的簪子?”

    逐星忙去翻开了梳妆台,找到了那支银簪子,放在沈瞳汗湿的手掌心。

    沈瞳拿在手掌心,摇头道:“不对,不是这支。”

    流月急道:“就是这支,梅花银簪,小姐您嘱咐我收好的。”

    沈瞳瞪大了眼看着簪子,手心就像一团火一样,让她几乎握不住,怎么会是银簪子呢?前世太后赐给她的明明就是一支金凤镶珠步摇,她用这支簪子救过卿博城,她万分珍惜,而不是这支素雅的梅花簪子。

    沈瞳跌坐在地,流月几乎要扶不住,眼圈都红了:“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梅花簪么?林小姐没事啊,您别吓奴婢。”

    沈瞳却突然笑了起来,先是淡笑,最后是笑出了声,什么时候?在她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前世的历史发生了变化,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祖母提前三年生病,自己与小叔有了交集,再到现在林家落难?一切的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起来。

    那么她呢?一抹因为怨恨而重生的冤魂,现在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又要怎么走下去?祖母生病是不是真的会死?林家呢?没有她预料中三年后才被东方曜抄家,而是现在就陷入了泥潭,她手里握着的筹码就好像一夕之间烟消云散了。

    那么这些改变的历史,她算什么?

    “小姐!小姐!”流月大喊,沈瞳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她怀里。

    流月逐星几乎要急出眼泪来,两个丫头憋着涨红了眼,看得沈著一阵烦躁:“我说你们两个别跟两根柱子似的站在这里,沈瞳的病没好说不定就是被你们碍的。”

    沈瑶白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瞳:“我说以前也没见妹妹身体这么弱,就是被那劳什子李大人吓了一下,就病怏怏的?”

    沈著没声好气的说:“谁知道呢。谁叫人家比我们娇贵,祖母的心头宝,哪里碰得?”

    沈瑶还想接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知呵斥道:“够了!你们诚心不想让瞳瞳好是不是?”

    沈瞳刚想张了张嘴,然后不屑的白了沈知一眼,小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沈知不怒反笑:“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大哥!”

    沈著拽了一把沈瑶:“跟他说什么,平白落了咱们的身份,咱们走!”

    说着两人就气冲冲的出了营帐,剩下沈知尴尬的对大夫拱手道:“让您见笑了。”

    “无事无事。”大夫摆摆手,大户人家嫡庶不和他见多了。

    “您看看我妹妹怎么样?”沈知小心的问。

    大夫捏着胡须,沉吟道:“原先的胃部出血调理个把月倒也不是大事,只是现在——”大夫整理自己的药箱,沈知着急的抓住大夫:“现在怎么了?”

    大夫叹了口气,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沈瞳,道:“她心中郁结,存了心思不想自己好,我就是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一心不想好的人。”

    沈知一听:“她哪里不想好了?她还有这么多事要做,怎么就不想好了?祖母还在府里等着她呢!莫不是你这个庸医在骗我!”说着眼圈就红了,抓着大夫的衣领,不依不饶。

    大夫红着脖子。喘着粗气:“沈少爷,你可不要污蔑我,就是太后身边的黄太医看了也是这结果!”

    流月逐星哭着扑了上去,拉开了沈知和大夫。

    流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少爷,小姐怎么会不想好呢?”

    沈知懊恼的攥紧了拳头,看着床上的虚弱的沈瞳,那样乖巧的躺在被窝里,就好像一片轻盈的羽,一不留神好似要飞走一般。

    “瞳瞳,祖母让我照顾你,凡事护着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沈知一咬牙,跑出了营帐,流月逐星拦不得,两个丫鬟只觉得天都塌了。

    沈瞳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沉浸在黑乎乎的泥潭里,那些前世的片段不停地回想,她不过是个闺中女子,一世的愿望,不过是嫁个好夫君,然后白头到老,儿女成群。但是那些想象中的画面,好似被一把小锤子,一点一点敲碎了,卿博城的背叛,一向爱护的表妹处心积虑的霸占她的一切,家族的毁灭,延续了上百年的沈家啊,在她手里一点一点没有了,被霸占了,被他们拿走了!她恨,她多恨,所以她的重生带着所有的恨意,戚姨娘,周姨娘,祖母,赵仪诗,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目的,但现在这个重生的世界告诉她,她存在的是另一段人生,另一个不同的沈瞳,她要怎么办?

    “瞳瞳,醒醒——”

    不要醒,她一醒来就要面对那么多事,祖母的病重,书画的泪眼,那么那么多未知的可能。

    “瞳瞳,你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怎么说的吗?保护弟弟,保护母亲,保护沈家,现在你做到了哪一点?”

    没有做到,沈家内院还有一匹狼,还有薄情的父亲,她怎么忍心丢下他们?

    躺着的沈瞳眼角落下一滴泪来,沈初寒伸出手,擦干了她脸上的眼泪。

    沈瞳,你必须得醒来,不坚强,没有人会怜惜你,而这世上风风雨雨,你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幡然醒悟

    “瞳瞳,你嫁给我可好?安平侯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世人也只会知道一个安平侯夫人,待到百年之后,我与你的排位定要放在一个案桌上,让子孙跪拜。”迷迷糊糊的烟雾中,是卿博城笑意盈盈的脸,那年的柳絮正飞,翩翩佳公子独立小舟之上,白衣飘飘,眉眼如画。

    “表姐,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你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但是仪诗绝不会跟你争。下一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仪诗也一定要赖着你。”说话的女子娇俏可人,抱着她手臂的身子那样温暖,眉眼含笑,只是不知是为谁化了美妆,含情双眸又是望着谁?

    “卿博城——”沈瞳的双唇微启,沈初寒凑上去,听到了这个名字,他是熟悉的,安平侯府的小侯爷,或许才华出众,一表人才,但心思深沉,不堪大用。只是沈瞳的表情那样的悲伤,她紧闭的双眼,不停地流出泪来,他擦都擦不停。

    “你与他——”沈初寒犹豫的开口,明明是两面之缘,她为何会记住一个卿博城?

    “表姐,这彩釉仕女瓷真好看,送给我可好?”

    不,不想给的,那是祖母留下不多得东西之一,她不想送出去。

    “那,你拿走吧。不过你要小心些,不要砸坏了。”那样温软的语调,甚至带着淡淡的宠溺。

    可是第二天,她哭丧着脸:“表姐,我不小心把花瓶给打碎了。”

    “你别哭,到底是死物,留着也是把玩的。”沈瞳心疼着。

    “是啊,到底是死物,就好像某些人,只能放在手心把玩,上不得大台面,不过凭着出生高贵,就像摆在厅里的花瓶一样,好看是好看,但总要防着那天就这么不小心打碎了,那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她那样轻描淡写的说着,好似讽刺的不是自己的亲表姐,而是大街上一个不相干的人。

    “瞳瞳,你别哭。”沈初寒微微凑上前道。

    那是谁的声音,他知不知道让人最心疼得就是那一句,你别哭。那么多的委屈,就好像一下子涌了出来,一点一点变成眼泪,她怎么能不哭?

    流月逐星看着营帐的缝隙,看着里面两个人。

    “会好么?叫三爷来这?”

    “大概吧,小姐生病的消息不能传回府,老夫人病着呢,听了心里只怕更不舒服了。”

    “只是——”逐星使了一个眼色,流月看向里面。

    沈初寒轻轻的拥着她,就好像抱着一片羽,那样小:“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哭?”那样温柔的话语在沈瞳的耳边轻轻呢喃,沈瞳的呼吸慢慢缓慢了起来。

    温暖的,犹如阳光。

    “瞳瞳,你要好起来。”沈初寒道,他见过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见过她算计他人时冷静的样子,也见过她羞涩却故作淡定的样子,唯独没有见过她无助悲伤的样子。

    这就好像他现在鬼使神差的拥抱,从心底那一份柔软,微微的颤抖着,他想给她的不止这么多。

    “这样好么?”逐星咽了口口水,“叔侄之间,又在床底之上,只怕——”

    “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这里只有我们么?”

    两人交叠的身影印在营帐上,烛火微微的摇荡着,昏黄的灯光温暖得醉人。

    沈瞳睁开眼,看见流月欣喜的眸子,微微扯嘴笑了笑。

    流月当即连话都说不全了,只疯跑了出去,大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不过片刻,就有人撩了帘子进来,急匆匆的脚步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沈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沈知坐在沈瞳的床边,眸子晶亮。

    “知哥哥——”

    沈知捂了她的嘴:“别说话,好好养着,等过了狩猎赛,咱们就回家去。”

    沈瞳笑笑,回家,多温暖的一个词,沈家还有祖母,至少还有她。

    “嗯。”沈瞳点点头。

    沈知给她掖了掖被子:“你也是的,怎么会给那狗官给气着,就是他对你无礼,沈家至少还有这么些男人呢,何苦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我并不想,气的。”沈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沈知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性子,不过你放心,你的公道,我一定会给你讨回来。”

    沈瞳刚想问怎么讨,就听着流月与一个男人的争执声。

    “奴婢说了,大公子正在跟小姐说话,有什么事请稍后再说。”

    “你担待得起?这可是圣上的意思!”

    沈知微微皱了皱眉,抚了抚沈瞳的额头:“你乖乖养病,什么事都不要管。”

    那手带着薄薄的茧子,温暖而微微的刺痒。

    “流月,李大人有什么事?”沈知对账外大声道。

    “沈公子,圣上有令!请你去营帐一趟。”沈瞳一惊,这不是那天带人来搜的李大人?

    “好,我马上过去。”沈知就要起身,沈瞳拉了他的衣袖:“怎么回事?”

    沈知俯下身来,并不是很出众的脸上带着笑意:“你知道祖母重病的时候怎么对我说的么?”

    沈瞳摇摇头。

    “她让我好好照顾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你,维护你。还有——”沈知扬唇一笑:“你是我的妹妹不是吗?我终究是感谢你的。”

    沈瞳慢慢落下泪来,心口的滞涩带着她不停地咳嗽,她要感谢,有那么一个老人,给了她这么多,而她与沈知有了一个将来可以共同怀念的人。

    流月哭着上前拍着沈瞳的脊背,沈知走了,不过是被皇家侍卫用刀押走的。

    “小姐,大公子连夜去闯了皇上的营帐,把李大人的十大罪状列了出来,请求革除李大人的职位,然后给您赔礼道歉,但是当时圣上就没说话,只叫大公子回来,现在把他抓走,是不是要治他的罪?”

    沈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不定不是坏事,流月,我病着的时候,除了大公子,还有谁来看过我么?”

    流月愣愣的,别过脸道:“没有,没什么人。”

    沈瞳微微皱了皱眉,是幻觉么?那样真实的怀抱,就好像真的有人那样怜惜的拥抱着她,好像抱着一个天下最重要的宝贝。

    “流月,把大公子被皇上叫走的事透露给太后,记得是悄悄的,皇上不会拿知哥哥怎么样,再说小叔是皇上器重的人,就算是为了卖个面子给小叔,也不会太为难知哥哥,而现在就只要担心知哥哥会不会因此仕途有碍。至于李大人——”

    流月擦干眼泪问:“李大人怎样?”

    “我们要先发制人!”

    斗又要怎么样?沈瞳还是沈瞳,不论是怎样的人生,她都要走过。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六欲,终归是要得到些什么。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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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第一弹,祝亲们合家团圆,新年快乐~

李家公子

    太后听着苏嬷嬷说沈知被带走的事,当即拍了桌子:“李富贵那是什么东西?!”

    苏嬷嬷上前垂着肩膀:“是,李富贵就是仗着自己背后有李家撑腰,呸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太后摸着手里的念珠,眯着眼想了一阵:“你说,是谁把这消息传过来的?”皇帝的事她一向不管,到底不是一个肚皮里蹦跶出来的,对自己养子,总归是有些隔阂。

    苏嬷嬷笑了,给太后换了杯新茶:“不管是谁传的,总是传到您的心窝子里去了。”太后出了名的疼爱妹妹,沈家的几个孙子孙女,都是要护着几分的。

    “苏儿,哀家倒希望是那个丫头做的。”太后看着烛火,扬唇一笑:“若不是她,沈家只怕没救了。”她见过沈家其他几个孙子,沈知沈著,也就只有沈知出众些,至于年纪尚小的沈贤,沈明,还要等上十数年,这期间只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太后想是谁,就是谁了。”苏嬷嬷神神秘秘的笑着,太后一愣,眼里也是一亮,伸出手:“行吧,看着哀家身体尚可,就帮帮沈知。”

    沈瞳不知道那边的动静,吩咐了流月找来苏芷晴。

    苏芷晴最近急得不知怎么才好,这边林家出事,那边沈瞳病倒,一天的功夫又是两头跑,父亲又不允许她去探望林书画,急得嘴边生出许多的燎泡。

    见着沈瞳坐在床头,神色尚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才松了口气:“我的姑奶奶,当真是要吓死我了。”

    沈瞳拉了她的手:“哪能啊,就看着你这满嘴泡了,看着到是比我还着急几分。”

    “还不是给你们闹的,一会是这个出事,一会是那个生病的。我就算不被嘴边这燎泡折磨死,也得被你们急死。”苏芷晴也不客气,坐在床头,掐着沈瞳身上的肉:“诺,本来就瘦了吧唧的,现在更没几斤肉了。”

    沈瞳怕痒,忙阻了她的手:“行了行了,算我的不是。”

    苏芷晴收回手,道:“本就是你的不是,怎的还要怪我不成?对了,外面可都传说你是被李大人给吓着的,我可不信,别看你柔柔弱弱的,胆子可大了。”

    沈瞳点头道:“我那晚正好胃出血,而那李大人对我又无礼得很,所以就将计就计,教训教训他了。”

    苏芷晴恍然大悟:“教训得没错!那晚搜刺客的时候也是硬闯进来,要不是我说我爹是兵部尚书,他可还不依不饶的。”

    “你说,当时他也闯了你的营帐?”沈瞳问。

    “可不是,不光是我,还有好多小姐都是被吓着了,不过像你这样的到是第一个。”苏芷晴道。

    沈瞳嘴角一勾:“你知道我哥哥被皇上叫走了,是因为想给我讨回公道吧。不如我们把这件事搞大一点。”

    “怎么个搞**?”苏芷晴来了兴趣,凑上前问。

    沈瞳在她耳边嘀咕一阵。

    苏芷晴直拍大腿:“好主意!咱们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芷晴去办她的大事去了,沈瞳喝了药,刚下床走动,流月死活拦着不能出去吹风,才在营帐旁走动着,她可不想真的就只等着狩猎比赛结束就回去,得把身子尽快养好。

    这一出来走动就碰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那人看着沈瞳,当即就喊了句:“沈家小姐!”

    沈瞳一回头,魁梧的身姿,憨厚的笑容,但偏又是眸子亮晶晶的,说不出的精神。

    沈瞳犹豫道:“李青?”

    李青哈一声,显得十分高兴:“小姐还记得我!我就说在这里转转准能碰着她的。”后面那句话明显是跟身边的人说,沈瞳看一眼那身边的男子,倒也当真是熟悉!

    “沈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卿博城一拱手,衣袂翩飞,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沈瞳咬唇福身:“沈瞳见过小侯爷。”前世的夫君,说不出的熟悉了。

    “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么?”李青可不管那些个虚礼,只看着沈瞳柔柔弱弱的站在风口,一身素白的撒花银丝长裙,显得两颊病态的红晕越发的娇弱。

    “差不多了。”沈瞳抿唇笑道:“只是不知道你如何会在这里?”

    也难怪沈瞳会这么问,前些日子,二叔欠债时,来沈府讨债的混混头可不就是李青,只是这里也不是寻常的地方,他怎么能进来。

    李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先是年轻不懂事,就在万花楼做了那事——”他脸一红,连忙向沈瞳摆摆手:“你可别误会,我就是去收账,没做其他杀人放火的事。”

    见李青的笨拙样,沈瞳也忍不住掩嘴一笑:“我可没说你去做过那些事。”

    这话可就是调侃了,卿博城眼色一暗,不过两次相见,沈瞳都是有礼以待,只是很少会这般轻快的说笑。

    李青嘿嘿的傻笑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们怎么来了?”走近的沈初寒看了一眼卿博城,又把眼光转向沈瞳,眼神晦涩不明,看着她唇边消失的一抹笑,看来病是差不多快好了吧。

    “李兄说要来这边转转,正好就碰见沈小姐了。”卿博城道。

    沈初寒点点头,不知为何,看着卿博城,心里也是怪怪的,只觉得膈应。

    沈瞳看看李青,又看看沈初寒问:“小叔认识李公子?”

    沈初寒这才回过神来道:“原先在国子监的马术师傅李老头的儿子。”能这么称自己的师傅,沈初寒连眉头都没动:“也是李家的嫡系长子。”

    沈瞳这才有些惊讶了,看着李青憨厚的样子,想不到他竟然是三大家族最神秘的李家长子。

    沈瞳道:“不知公子身份,还请见谅。”

    李青红着脸,道:“没事没事,我就这样,你不知道我也正常。”

    李家长子很少出现在官家的面前,沈瞳以前更是从来都没见过,只是这李家奇怪得很,九代单传,其他的都是姑娘,到了李青这一代,甚至只有李青这么一个男孩了,所以那是一个放在手心里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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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第二弹,祝亲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生活和和美美~

兴师问罪

    “我听说沈公子被皇上抓走了。”卿博城道,此话一出,其他三人都沉了脸。

    “我说了李富贵那不是好东西!”李青愤愤道:“那东西根本就不会办事,做什么都不管后果!”

    沈瞳听李青这么一说,问:“李公子跟李大人?”说完又觉着自己笨,李大人可不就是李家的人么?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李青捏着拳头,对着沈瞳郑重的发誓。

    沈瞳却摇摇头:“那倒不必。”她介意的不是李大人,是他背后的指使人,这么一看他背后的指使人只怕不是李家的恶。

    “对,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出手。”沈初寒皱眉:“圣上似乎是欣赏知儿,不会太过为难他。”

    李青却是万分不满:“但是李家真的没有仗势欺人的人,更加不会让他做官。”

    卿博城见沈瞳皱了眉头,道:“不如待会我们就去打听一下情况。”

    李青双手赞同,嚷嚷着就要去拜见皇上,卿博城上前,看着沈瞳:“沈小姐不用太过忧心,当要好好保重身体。”轻声细语,说不出的款款情深。

    若是前世的沈瞳只怕要晕头转向了,这回沈瞳只是笑笑:“多谢小侯爷关心。”

    沈初寒这角度看着两人似乎很是熟络,卿博城本就带着笑意,这一会外人只当两人相谈甚欢,亲密非凡。

    “咳咳——”沈初寒咳嗽一声,卿博城回头看他,李青拉着他道:“快点吧,不然都要问完了!”

    两人走了,沈初寒看着卿博城的背影神情沉了几分。

    “小叔在想什么?”沈瞳问道。

    沈初寒摇头:“无事,你身体好些了吗?”眼里似乎还有些其他的疑问。

    沈瞳点头,一笑:“小叔莫不是还想问我,为何这次不呲牙必报了呢?”

    沈初寒点头:“这确实不像你的性格。”

    沈瞳勾唇一笑:“那小叔可就要看好了,得罪沈家的人,瞳瞳可不会放过的。”神采飞扬的眸,满是自信的小脸带着的是志在必得的微笑,只叫人忘记了那个躺在床上虚弱到马上就要消失的人。

    “好。”沈初寒温声道。眉眼舒展,嘴角含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不出沈初寒所料,就在短短几个时辰之间,两三个小姐就大喊着自己的东西丢了,丢的东西还不是普通的贵重,把巡视的侍卫到是忙了个透顶,她们一直对外说是那天李大人带人搜查之后,东西才丢了的。要知道那天晚上的动静可是真的翻箱倒柜,东西被动了不少。

    李大人听到这话当即是叫苦不迭,他跪在一旁,偷眼看着座上得皇帝,当今圣上东方志慢慢悠的喝着茶,沈知跪在一旁腰板挺得笔直,几个时辰过去了,沈知都没有吭一声,东方志暗道沈家男子果然好风骨。

    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放,一声脆响,李大人满头大汗的磕头道:“皇上恕罪!卑职真的是一心为了抓住刺客才会冲撞了沈小姐,卑职实在是无心之失!”

    东方志沉吟一声:“沈知,你可有什么想说的?”那天冲进营帐里,一番言论当真是慷慨激昂,说得条条有理,只把李大人贬得一无是处。

    “草民无话可说,只想问一句李大人,是否愿意给家妹赔礼道歉?”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只是沈瞳受辱这口气,沈家咽不下。

    “这——”李大人知道自己若是当真就着这个台阶下了,也就没多大事了,可是他堂堂京禁卫首领,正二品的官职,要是给一个女子道歉,那不是太没面子么?这叫他以后如何在其他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既然李大人不愿意赔礼道歉,那么草民大胆叩请圣上革除此人官职!”沈知头磕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

    东方志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李富贵当即就炸了:“沈知,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瞳不是没事了么?若是圣上因为这件事就革除了卑职的官职,那么天下还有谁人敢做官?还有谁人有胆子给皇上做事?”

    沈知冷哼一声:“若当真如大人所说,我妹妹就是那无关紧要之人,大人可以想欺就欺,那么大人,你把沈家当成了什么?你把满朝信沈的官员当成了什么?沈家家规,沈家女子,外人不可欺!”

    “说得真好。”声音低沉优雅,从屏风后传出来,东方志一副淡定的样子,像是知道屏风后有人一般。“我当真不知,沈家还有如此出息的人。”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红衣男子,胸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敞露着,他慢慢的穿着衣衫,纤细修长的手指系着红衣上的飘带,如墨般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慵懒随意,狭长的丹凤眼斜扫入鬓,白皙的肌肤比女子都要精致,红唇轻勾,妖精一般动人。

    “沈眠,你不认识他?”东方志到是来了意思,问道。

    沈眠打了个呵欠:“沈家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那么多?”

    沈眠?沈知一惊,他是知道沈眠这个名字的,沈家族长,只是他也如沈瞳一样没有亲眼见过。

    “沈大人,这无知竖子非要卑职革除官职,请您评评理,卑职忠心耿耿,一心为了陛下着想啊。”李大人自然是认识沈眠的,只得向他磕头道。

    “哦?”沈眠挑眉,“说着我与沈瞳到有几分交情。”他想着见过两面的沈瞳,眼角微抬。

    “家妹想来温顺守礼,只是那晚大人打着抓刺客的由头硬闯家妹的营帐,由此家妹受惊生了一场大病,如此官员,草民不知何以为大兴所用?事后不愿向家妹道歉,是以心胸狭窄,是为不仁!沈家一直为大兴鞠躬尽瘁,李大人不顾礼仪,冲撞家妹,让沈家寒心,是以不将朝廷重臣放在眼里,是为不忠!试问皇上,这样的官员如何为圣上分忧?!”

    沈眠眼里闪过一丝赞叹。沈知拜倒再低,久久不抬头,看来是想让陛下真的革除李大人的职位了。

    李大人一口气未上来就听着公公尖细的声音:“太后驾到!”

    沈眠站着不动,唇边一抹玩味的笑意。

    “哀家说着这场面怎么那么大呢?”太后凤青怜进来,看了一眼懒惰的沈眠,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母后怎么来了?风寒可好了?”东方志上前扶着太后。

    “哀家只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弄得皇上一夜没睡好,再来是看看神勇的李大人,是怎么让女眷们来狩猎场玩玩都是胆战心惊,丢这里丢那里,还有的连药罐子都抱着了!”

平衡势力

    “太后息怒!微臣只是无心之失,得罪了沈小姐,这才让沈公子不悦,告到了皇上面前。”李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道不好,这回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草民拜见太后娘娘,还请太后主持公道。”沈知头磕在地上,到是忠诚有心。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这声草民到是喊得哀家为皇帝惋惜呢。”

    东方志点头道:“儿臣也是这么琢磨着。”说着两母子相视一笑。

    沈眠靠在屏风上,看着冷汗直下的李富贵,大兴两个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可都明显的看重沈知,就不愿意错过这难得的人才,只有李富贵还不自量力的想碰这钉子。

    “皇儿,你也知道大兴求贤如渴,而李富贵这事做得当真是碍眼极了,哀家这一大早晨的就听着好多水灵灵的姑娘说丢了不少东西,这也算不的大事,但是咱们今年做了这个东,也想让各位尽兴,只是李大人这事到底是让人寒心了些。”

    东方志扶着太后坐在了上首,自己做着旁边的椅子:“母后说得是。”凤青怜可没有明面上干涉政事,给了太后一个理由兴师问罪,也断了李大人最后一条退路。

    “李富贵,你本就没有抓到刺客,现在把这事弄成了这样,朕也不能不罚你,脱下官服,罚俸三月,闭门思过,酌情再次启用。”

    这句话当即震得李富贵双腿一软,前面那些个罚俸,就是罚上三年他都不怕,只是最后那句酌情录用,当真是断了那青云路了。想着栽倒在这臭水沟里,心里只把那指使人骂了个遍,老泪纵痕,跌倒在地,两个太监合力才拖了出去。

    “至于沈知——”东方志似笑非笑的看着跪着的少年。

    沈知抬头便道:“草民愿意领罚,还请皇上降罪。”

    “降罪倒说不上,你护妹之心都有目共睹,只是这规矩也是老祖宗立的,要是人人像你一样因为妹妹受辱就不顾礼仪直接冲进朕的营帐,只怕这规矩都要乱了套了。”

    凤青怜问:“那皇儿的意思是——”

    “就当是惩罚,这次狩猎赛由你做赋三篇,若是有一篇不和朕意,就连你妹妹也一起罚。”东方志摸着胡须道。

    沈眠一挑眉,皇上确定是在惩罚而不是赏赐?估计是看沈知确实顺了眼,才华出众,有情有义,又有他人不能及的胆色,这样的人不留在庙堂之上,会是大兴的损失。

    “草民领旨。”沈知拜谢了皇帝,皱着眉退了出去。

    “若是再有一个沈知,朕当真是高枕无忧了。”东方志含笑道:“本以为一个沈初寒已经够让朕惊讶了,又有一个沈知,沈家当真是出人才。”

    太后手中的茶杯挡住了脸,她慢慢品着茶,不置可否。

    沈知一出来,就看着沈瞳穿着一身白衣,焦急的看向了他。他一上来,沈瞳便问:“皇上有没有罚你?”虽然准备充分,但最难猜测莫过帝王心,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沈知摇摇头:“也说不上罚,只是让我在狩猎赛上做赋三篇,还要合皇上的心意。”

    沈瞳眉头舒展:“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沈知抿着唇,看出来是有心事,沈瞳想问,沈知却拉了她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看了周围没人听到后才说出了心中的疑问:“瞳瞳,沈家的人在朝堂上未免太过招眼了。这次被罚的李大人是李家的人,我也本不想革除他的职位,只想他能给你赔礼道歉,不想圣上却停了他的职。不说李家会如何,只是这次咱们似乎是得罪李家了。”沈知苦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大。

    “父亲官至礼部尚书,二叔又是礼部侍郎,小叔颇得圣上赏识,现在又多了沈知,知哥哥,你说得没错,沈家最近太过招眼了。只是——”沈瞳笑着看了一眼沈知:“至于得不得罪李家,我想他们自然会思量,这次是我们错,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沈知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皇——”

    沈瞳食指碰了碰嘴,摇摇头。

    沈知看了看周围,点点头,两人也不再多说,沈瞳敛去眼里所有的表情,她还没说的是,林家刚刚遭受如此大的打击,沈家就如此得宠,在扯上一个李家,三大家族,沈家扛上了其二,皇上的意思只怕不会那么简单。想扶持沈家打压三大家族么?还是说想要平衡朝堂上的势力,才将计就计利用了沈家?沈瞳只觉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上位者的心思,太深。

    就在沈瞳回了营帐,逐星就马上迎了上来:“小姐,那个幕后黑手查出来了。”

    沈瞳心里有个淡淡的影子,皱眉问:“是谁?”

    “四公主。”逐星道。沈瞳不是没料到,虽说在外界眼里皇上最宠溺的就是五公主东方慧,但皇上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奈何不生做男子,若为男儿身,大兴江山交于汝又何妨?”

    世人只当这是皇上说的一句玩笑话,但也可以看出这东方婷不简单,她命逐星跟着李大人,就是为了查出这幕后黑手。

    “四公主?”沈瞳皱眉,她与东方婷有何冤仇?

    “还有,刚才姑苏公子送来了这些东西。”逐星呈上了一个红木盒子,沈瞳打开一看,竟然也是蒲公草!

    “这个天气,这个地方,他从哪里弄来的?”沈瞳捏着一株蒲公草自言自语道。

    三儿可就不这么想了,给自家主子涂着伤药,一边絮絮叨叨:“我说爷,为了几株蒲公草值得么?这里可不是齐南,是偏北方的盛京!”

    姑苏辞把玩着手里的蒲公草,一朵白绒绒躺在手掌心,直教人软了心,柔了肠:“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三儿不客气的放重了手上的动作,阴阳怪气的道:“是!奴才管不着,只是人家是堂堂沈家的大小姐,要什么什么没有?就是这小小一株蒲公草也有人巴了脸早就送了去!”

    姑苏辞眼神一暗,灰暗的左眼没什么表情:“你说得对。”

    三儿直说得委屈:“奴才只是为了爷,大兴这些人都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就是去山上采蒲公草,他们也跟着你,这里是盛京啊,离云昭八千多里,你能逃到哪里去?就是你跌伤了腿,他们还在旁边看着,让您自己走回来,奴才真的心疼啊!”他看见姑苏辞瘸着腿一身伤狼狈的走回来,眼泪都没忍住,不知哭了多少回。

    姑苏辞闭了眼,哑着嗓子:“够了。”

    三儿眼里没忍住,哭了出来:“爷,沈小姐是您什么人啊?她要什么有什么,从小就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大兴太后就是她姨奶奶!上次多管闲事说了茶里有问题就算了,这次采药又是为了她?咱们在大兴活得已经不易了,要是惹上那些人,咱们还有活路吗?”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凡事看人三分颜色,这就是他在大兴将近十年的生活。

    他慢慢握紧了手中的蒲公草,不知什么时候吹进来一阵微风,那白绒团的种子,纷纷扬扬的飞了起来,他想伸手去抓,却牵痛了伤口,是啊,他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就如这飞扬的蒲公草,是他抓不住的柔软。

女人之心

    狩猎赛的开幕,沈瞳窝在营帐里没出去,太后亲自下了旨意,说是为了养病,可以不用参加,流月跟着苏芷晴到是去了现场,回来只说当时场面多么宏大,旌旗蔽空,随行的京禁卫,驻扎将士只把白玉台占满了,皇上亲口宣布狩猎赛的开始,举酒敬天,敬将士,把丰厚的赏赐亲手摆上高架,前三甲皆有赏赐,珍贵药材,千两黄金,难得一见兵器盔甲,而让沈瞳真正感兴趣的是女子狩猎赛的赏赐,被太后亲手封在箱子里的一道懿旨。

    流月问:“小姐,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

    沈瞳抿唇一笑:“当然是好东西。”若是珍宝古玩也不必颁发懿旨,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分封懿旨,前朝秋季狩猎也有这样的先例,为了奖励女扮男装出征的女将军,太后找了这个理由,以狩猎赛为由,分封女将军郡主之位,一洲之地。

    “书画呢?”沈瞳听说林书画也有出场的位子。

    流月摇摇头:“林家小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只是表演了一曲技艺平平的箜篌,皇上太后都没看一眼。”

    沈瞳叹口气:“她这又是何必?”书画有三绝,针线,箜篌,以及舞蹈。沈瞳曾见过书画一边跳舞一边绣花,一曲舞蹈下来,一幅百花争艳图也有了大致的轮廓。只是本来准备好的针线舞蹈,现在变成了故意为之的箜篌,不知有多少名门小姐暗地嘲笑她了。

    “只是表小姐——”流月犹豫道:“她表演的琴技到是获得了皇上的赏赐,太后还称赞她可以与林家公子媲美。”

    沈瞳一挑眉:“哦?”

    “外界现在已经传言林家公子若是那琴中之凰,那么表小姐就是琴中之凤。”

    沈瞳含笑摇摇头:“她比不上的,林书默的琴技无人可比。”前世林书默获悉书画远嫁偏地,在送亲队伍经过的山崖上弹奏的一曲,至使大兴三年都无人敢奏琴,唯恐粗糙劣音污了琴之一字。

    “但现在外界传言表小姐才华出众,只怕——”流月咽下最后一句话。

    沈瞳道:“既然传就让这么传着,你还要多说说赵仪诗德艺双馨的事。”

    “小姐这是为何?”流月不解的问。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我说过盛京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小姐,再者有多少公子爷倾慕她,多少小姐巴结她,就有多少人恨她,嫉妒她。”沈瞳就着逐星的手喝了一口茶:“流月,女人是很可怕的。”

    女人之间可以为了一件衣衫有了情谊,也可以因为一件衣衫撕破脸,前一秒或许笑意盈盈的跟你说你之于她是多么重要,但下一秒她说不定会反手捅你一刀子,而原因是最不缺的东西。都说红颜骷髅,有多少男女在相隔几十年之后还可以互相爱慕,但又有多少女人相隔几十年后还互相拥抱?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苏芷晴来的时候,沈瞳刚穿好骑射服。

    “你的病不是还没好么?”苏芷晴拉了她的手。

    沈瞳笑笑:“上马跑跑还是没事的。再说要是没我陪你,你敢当着你爹的面动刀子,拉弓?”

    苏芷晴憨憨一笑:“你说的也是。”苏大人盼望着自家女儿成为一个绣花拿笔的名门淑女,而不是一个拿刀上马的武将千金。

    “书画呢?”沈瞳系好腰间的铃铛问道。

    “她身边的丫头说她不想出来。”苏芷晴撅了嘴,少了一个人都没点意思。

    “你放心,我去劝劝她。”林家遭此大挫,林家官员或贬或降,朝堂上风声越来越紧,有与林家来往的官员都自顾不暇,想独善其身都难,书画的意思是想避其锋芒,不出众,不惹事,也不参与吗?

    但祖母就曾经说过,当初混乱的沈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但她的做法却完全不同,凡是沈家能出面的场合,她从来不避,只有出面,漂漂亮亮的登场才会让外界停了对沈家的各种猜想,而来也是安抚君心,你越是畏畏缩缩,韬光养晦,皇上会越是怀疑你做了对不起江山社稷的大事,只有坦坦荡荡,才能堵住悠悠之口,而林家,若是不能崛起,书画也要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

    林书画的帐前,有不少京禁卫巡逻,一时半刻便有一队京禁卫走过,沈瞳冷笑一声,林家还没倒呢,林家的嫡女就这种待遇?

    想掀了帘子进去,一个拿着兵器京禁卫拦着道:“小姐,恕卑职无礼,这里不能进。”

    沈瞳看着他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有些时候身份比口水有用得多。

    那人犹豫着,也不认识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

    苏芷晴得意一笑,沈瞳便道:“李大人得罪的沈家小姐,你应该知道吧。”

    京禁卫一愣,眼前的女子笑意盈盈,虽不是绝色,倒也是美貌动人:“不知沈小姐驾到,还请恕罪。”

    沈瞳眯了眯眼:“这回你还要拦着我么?你该知道李大人是什么下场。”

    苏芷晴拉了逐星道:“瞳瞳好大的威风。”

    逐星小声回答:“小姐若是不这么说,压不倒这头脑呆笨的京禁卫。”

    苏芷晴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这——”京禁卫为难着,若是让她进了,自己也不好交代,若是不让她进,自己只怕会有**烦。

    “瞳瞳,芷晴,你们去吧,不要管我了。”林书画娇弱的声音从营帐里面传出来。

    沈瞳心中一痛,大声回道:“我倒想问问,你犯了什么错,他们要这么看着你!”这话是对书画说,也是对战战兢兢的京禁卫说。

    “啪啪啪啪——”几声清脆的鼓掌声从营帐后传过来,东方婷走到沈瞳的面前,红唇微扬:“这话说得不错,沈瞳,你敢不敢与本宫比一场,若是你赢了,本宫就与父皇求情撤了对林小姐的监视,若是输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沈瞳看着东方婷身后一群表情各异的人,皱眉的小叔,表情怪异的东方曜,一直沉默不语黑眸望着她的姑苏辞,东方弈,赵仪诗,宫千娇,十三皇子,还有一个宫装美人,浩浩荡荡有数十人之多。

    苏芷晴扯了扯沈瞳的袖子:“这是什么阵势?”

    “你敢不敢比试?”东方婷挑着下巴问。

    沈瞳垂眸福身:“若是就小女子与公主比试未免太过单调些,不如就来些不同的吧。”

    “如何不同?”

    沈瞳眨眨眼:“两个学院之间的比试。如何?”

所谓友谊

    两个学院之间的比试要比沈瞳与四公主之间的恩恩怨怨要好看得多,皇家书院与国子监之间的比试每年都有,从普通的琴棋书画到狩猎骑马,比拼的方面有十几项之多。

    东方婷看了一眼在做的人:“皇家书院的人可不多,比不了那么多项目。”在场的人有八成是国子监的人,除去东方婷,宫千娇,姑苏辞,卿博城,李青五人,其他的皇子小姐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比三场?”沈初寒说道。本来比试十几项也是要年末准备充分,现在情况不同,可以在十几项中选出五项或三项比试。

    沈瞳点头:“公平起见,在座的人都有自己擅长之处,皇家书院的人本来就不多,若还是比试长处就未免太过欺人了。”

    “你的意思是抓阄决定参赛三人,也随意选出参赛三人所要比试的项目?”蓝衣宫装美人捏着下巴道。

    “有意思,我也要参加!”十三皇子最喜欢凑热闹,这比试合了他的心思。

    东方婷表示同意:“这样也罢。”突然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红唇微扬:“倒是着了你的道了。”

    沈瞳低眉顺眼,抿嘴不语。她自己几斤几两清楚不过,身为公主,琴棋书画,女红六艺只怕样样精通。沈瞳只有书法,舞蹈,茶道尚且拿得出手,若是比试书法沈瞳还有三分把握,若是其他,她半点把握都没有。

    “林小姐也是国子监的人,让她也参加吧。”一声不吭的李青挠挠头说道,他真觉得林家小姐无辜,林家不管做了什么事,哪里关一个闺中娇弱女子的事?

    众人无异。沈瞳等人见到了林书画不免又是一番好说,沈瞳本也对这么多人突然聚集在一起感到诧异,不多时太后身边的苏嬷嬷来请:“各位原来在这儿,太后可等急了。”

    这些人原是给太后请安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太后营帐处,众人行礼,那蓝衣的宫装美人被太后亲亲热热的拉住了手:“都是要定亲的人了,还这么喜欢玩。”

    五公主东方慧红了红脸,嗔道:“皇祖母就会取笑我,四皇姐可不是天天跑来跑去?”

    沈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东方慧与东方婷有嫌隙?

    “她就是一个野丫头,也没个定性,都说天子家姑娘不愁嫁,哀家倒是最为她着急。”太后开着玩笑道。

    “皇祖母可不能这么说,五妹的定亲可还悬着呢?”东方婷看了一眼东方慧:“人家敢不敢娶,也得看父皇的意思。”

    在场气氛一冷,沈瞳感觉到林书画的脸色惨白,身体都微微的颤抖着。

    “书默是个好孩子,哀家也十分喜欢。皇上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慧儿倒也不必太过哀恸。大兴的好男儿多得是,就是这在座的各位,都看得哀家眼睛花。”太后拍拍东方慧的手,东方慧勉强一笑,垂着眸子不说话。

    沈瞳看了一眼林书画,东方慧是当今太后最喜欢的孙女,与十三皇子一母同胞,皇后所生,端得是身份尊贵,今年正好十五岁,本要许配给林书默,也是天造地设了。

    “林家姑娘,你上前来。”太后向她招招手,书画低着头,站在太后面前。太后却拉了她的手,把她拉在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本就绝色的书画脸色微白,楚楚可怜一词仿佛天生为她而造。

    太后摸着她细白的手,叹口气:“你跟你姐姐一样都是好孩子,长得也三分相似,你还要比她美些。诚儿的事当真是寒了哀家的心,但书捷未曾做错什么,皇帝迁怒也是他的不是,但是你需得保重身子,若是再病倒了,哀家该如何向书捷,林老太君交代?”

    一席话语重心长,太后绵软的手握着林书画就好像自己祖母,每一句话都说进了心窝子里去,林书画一时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抽泣道:“多谢太后教诲。”

    沈瞳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佩服太后的好手段,皇帝的雷霆手段确实让三大家族惊惧,这些天朝堂上动乱不堪,但三大家族同根一气,想要一夕之间撼动根本是痴人说梦,大削特削的林家在此之时,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和安慰,若是被逼急了,三大家族的反弹是可怕的。

    太后听东方慧说了比试一事,也起了兴趣:“你们比试也需有人见证,皇帝也喜欢看年轻人多比比,书默不在倒也是憾事,若是听他弹奏一曲,必定也是雅事一件。前面的比武台空着,这么些人就去那里比,苏儿,什么比赛用具,笔墨纸砚好好准备了,再去请了皇上。”

    苏嬷嬷连忙应了,出了营帐忙碌去了,剩下满屋子的公子小姐,东方婷道:“既然苏嬷嬷去准备了,想来还有一时半刻,咱们先抓阄如何?”

    太后点了头,立马有伶俐的宫女找了木盒子和红纸。

    “姑苏公子,你来。”太后喊了最角落的姑苏辞,他不属于国子监又不属于皇家书院,因此两边都不能参加,喊他来写最好不过。

    姑苏辞上前,拿了狼毫笔,下意识看了看沈瞳,她拉着林书画说着话,脸色如常,机警睿智如她,就连整个天下给了她也不理亏。

    描金白云宣旨,姑苏辞抬起右手,沈瞳越过重重的人,鬓云衣角,锦衣华服,他着一身棉布黑袍,白色的里衣袖口从袖中露出,骨节粗大,纹理粗糙,沈瞳见过小叔的手,手指修长,白皙如玉,而他的手就好比老农,毫无美感。

    红色的宣纸投进了箱子,太后看着座下众人:“哀家就来抽这第一场的比试。”说着从红木箱子中抽出一张红纸,打开一看,太后笑了笑:“倒也是一个可人儿,赵家小姐。”将手中的纸面向众人,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赵仪诗。

    赵仪诗站在人中,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住,她若是再能抓住这机会在皇上太后面前表现一番,只怕前途不可限量。

    太后在另一个箱子里抽出一张红纸:“宫家小姐。”纸上三个字,宫千娇。“倒是很久未见你来宫中请安了,宫贵妃对你甚是想念。”太后所指正是宫家大小姐,**贵妃宫百媚。

    宫千娇笑意盈盈下拜道:“父亲请了夫子专门教导琴艺,千娇不敢懈怠。”

    太后笑道:“不知不觉,千娇也是及笄之年了。”

    宫千娇红了红脸,太后不再取笑,抽了比试的才艺,红纸上的三个字让太后愣了愣:“这倒是赵家小姐擅长的。”纸上三字,七弦琴。

    宫千娇脸色一白,手中冒着虚汗,看着站在身边的赵仪诗,她脸上眼里的喜悦刺眼极了。

    沈瞳皱眉看向站在角落的姑苏辞,与他眼神相对。是故意的么?正好抽中两个“好姐妹”,正好抽中赵仪诗最擅长的琴技。

    沈瞳微微点点头,嘴唇微抿,也算是对他送药的谢意。姑苏辞别过头去,双臂抱在胸前,作弊的手法多得是,也算是帮了她吧。只是手指微微颤抖,为何还会不由自主的帮她?

一曲倾城

    太后还想抽下一个,姑苏辞开口道:“太后,下一场比试之前抽也就没时间给人准备,这样比赛更加公平。”

    太后手摸着着红木箱子,挑眉道:“姑苏公子说得也是。”依旧白皙娇嫩的手在红木箱子上拂过,沈瞳见那手指上的红宝石闪烁,抬头看见太后似笑非笑的嘴角。

    宫千娇咬唇拉了拉赵仪诗的衣角:“仪诗,你知道我比不过你,但上次你上次已经得了太后娘娘的赞赏了,这次你能不能?”

    赵仪诗不动声色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你的意思莫不是要我让你吧?虽说我们情同姐妹,但这是太后皇上亲自见证的。”那一句情同姐妹让沈瞳眉头一皱,这声音拿捏到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座山的太后听见,却能让所有公子小姐变了颜色。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宫千娇急忙道:“我琴艺不精,若是输得太惨,只怕没法回皇家书院了。”

    四公主东方婷皱眉转头看了一眼宫千娇:“皇家书院的学生需要向他人求饶?”

    声音不大,却能让宫千娇听了清楚,双颊迅速绯红,她低着头只怕抬不起来。赵仪诗娉娉婷婷接过苏嬷嬷给的七弦琴,手中弹拨,侧耳听音,一个眼都没给宫千娇,将胜利的姿势做得漂亮。

    沈瞳低头想她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是会让还是不让?不过转念一想,林书画,苏芷晴又那里是那样的人,她们只想输得干脆漂亮,哪里会让人放水,自己是庸人自扰了。拉过林书画,在她耳边说上两句,林书画诧异的问:“瞳瞳,你当真要把那个给我?”

    沈瞳微笑道:“我自己拿着也没事,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不是?我自己献宝不过是得太后一笑,外人指不定会说些什么,而你就不同了。”沈瞳的话点到即止,林书画心中早已百转千回,话到嘴边,只哽咽说了两字:“多谢。”

    沈瞳拍拍她的手:“我最见不得你自怨自艾,如今这世道,总归是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是不是?”

    沈瞳一句话点到了林书画的心窝子里,心中惊涛骇浪,或许一月之前自己还是娇生惯养的林家大小姐,祖母手心里捧着,大姐哥哥爱护着,不需争不需抢,而不过短短十数日,就连一个普通的京禁卫都能欺到自己头上。自己还要如此懦弱下去么?

    “你,说得对。”林书画点点头。

    沈瞳也不再多说,一行人出了营帐,往比武台去,太后在前拉着东方慧说话,其余几个皇子也跟在一盘,倒是东方曜看沈瞳的眼神怪异,沈瞳也不理,悄悄落了后,与最后的姑苏辞不过把臂的距离。

    姑苏辞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寺庙山脚下的相遇,小姑娘故意试探他的脚力,偶尔狡黠的看着他。

    “或许可以垫个鞋垫儿。”软绵的声音和着风飘进姑苏辞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眼看着前面的沈瞳,秋季的微风徐徐,吹起沈瞳素白的裙角,或许是大病初愈,她的脸色带着些微的白,眉眼并非绝色,但却温婉动人,是大兴名媛的貌,云昭截然不同的女子娇俏之美,她的唇犹如春季的八重樱,粉得微艳。

    沈瞳微微侧过头,又道:“可以在左脚的鞋里垫个高些的鞋垫,走路也可以轻松些。”

    姑苏辞才确定她是在与他说话:“这么多年习惯了。”

    沈瞳蹙眉,又觉着自己多管闲事:“是我多事了。上次的蒲公草多谢你。”

    姑苏辞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话一出口只觉得自己别扭,沙哑的话咽在喉间。

    沈瞳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你为什么要帮我?”

    姑苏辞顿了顿,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劲。

    “帮人帮到底,你再帮我一次如何?”沈瞳转头停下了脚步,姑苏辞这才发现前面的人都已经转过了树林的拐角,自己与她站在死角处,安静地只有她的呼吸声。

    “怎么帮?”姑苏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粗重起来。

    “第三场我想让书画参赛。”沈瞳不客气的道。

    姑苏辞苦笑一声,敢情自己被吃定了一般,非得帮她似的。

    “好。”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沈瞳问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总之就连太后都骗了过去。”

    姑苏辞摇摇头:“未必,太后应该是知道的。”他抬手,沈瞳不解的看着他,姑苏辞手一晃,反手往空中一抓,手中多了一朵黄色的小野花。

    沈瞳微微诧异。

    “在大兴这叫变戏法,也算是障眼法的一种,靠的就是手快。”姑苏辞把小野花递给她,沈瞳想都不想接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姑苏辞眼神微暗,他没想到沈瞳会接。

    “多谢了。”沈瞳向他微微福了福身。

    姑苏辞点点头,见她转身,她那淡粉的唇微微上扬的角度,让他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她走在前方,只要他上前一步的距离,就能握住她的手,放肆的秋风吹着她长长的发,偶尔会划过他的手指间,微痒,他就想她纷飞的衣角是否能与她缠绕在一起,姑苏辞摇摇头,最近他这样,三儿称之为魔怔。

    七弦琴摆上了比武台,宫千娇上了台,在台上坐下,沈瞳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宫千娇已经颤抖的手。

    琴技比拼曲目自选,沈瞳本以为宫千娇会选一个拿手的却不是很难的曲子,但见她素手轻扬,七弦琴低沉的琴声传出来时,她还是一愣,《流水》。相传为前朝名仕所作,难度甚大,没有个十几载的功夫弹奏不出半点韵味。

    沈瞳闭眼,手指在椅子上轻轻跳跃,开头是轻声的诉说,就犹如溪流潺潺流动,带着春水的情意,慢慢的琴声转急,小溪汇入河流,有时候河流表面平静流动,然而发怒之时犹如猛兽席卷村庄,来势汹汹。沈瞳睁开了眼,看台上的宫千娇头上汗滴如雨,手指在七弦琴之间已经来不及跳跃,她急了。

公主本意

    在座不少人睁开了眼,就连坐在一旁的苏芷晴扯扯沈瞳的衣袖小声说:“好像弹错了。”不擅琴技的苏芷晴都听出了曲子的错误。

    沈瞳皱眉看台上的宫千娇,她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素手轻扬,左手却在琴弦上一滑,一个音错得怪异,台下小小的吸气声让宫千娇再也坚持不下去,停下了手,站起身,对着太后行了个福礼:“千娇献丑了。”语气中已隐隐有哭泣之意。

    “这首曲子是难了些,以后多多练习就好。”太后安慰道。

    宫千娇低头找了个位置,正好在沈瞳的旁边,宫千娇脸上火辣辣的,只顾着羞愧哪里会注意到沈瞳。

    赵仪诗抱了琴走上台,高挽的堕马髻上着银紫流苏珠子,映衬着姣好白皙的脸庞,眼角微挑,叶眉微扬,在额间精心点的梨花妆娇弱动人,一举手一投足当真是顾盼生姿,眉眼含情。

    沈瞳见在座人脸上掩饰不住的欣赏,尤其是卿博城,眼里的惊艳掩饰不住,沈瞳讽刺一笑,前世卿博城可不就百般嫌弃沈瞳不属绝色么?

    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弹拨,与方才相同的音调一点一点从赵仪诗的手间滑落,宫千娇脸色骤变,刷白了一张小脸,连颜色最美的胭脂都盖不住,虚浮得犹如她唇上一抹微红。

    同样的《流水》座上人脸色微变,弹奏什么不好?选了一首相同的曲子,太后嘬着茶,手指在桌椅上轻敲,双眸微垂,看不出神色。

    一抹黄色的身影闪过,一名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群宫装美人走上前,众人想要行礼,东方志抬抬手,似乎也是被赵仪诗的琴声吸引而来。在太后身边坐下:“又是这姑娘,琴声当真不错。”

    太后微微点了头:“真本事。”

    赵仪诗的《流水》正弹到宫千娇出错之处,似乎是为了炫耀,小河流淌的静谧被一笔带过,剩下的是咆哮的洪水,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就犹如蝶衣纷飞,快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只剩下面对洪水的黎民哀嚎声,一声一声让人绷紧了神经。

    “书画,若是你哥哥能把这首曲子弹到几分?”苏芷晴是听不懂这曲子,只得小声拉着林书画说话。

    “不同的,”林书画蹙眉:“哥哥弹奏的曲子平静时要多一些,像这一段他说听着让人不快,也不喜欢弹。”

    沈瞳转眼看赵仪诗,她嘴边的笑犹如盛开的罂粟花,手中的动作几乎不单单是为了赢,更多的是为了炫耀琴技。

    “四,五,六。”小声的数数声引起了沈瞳的注意,转眼望去,正好看见东方曜端着茶杯看着赵仪诗,他偏头对十三皇子道:“到是厉害,这会已经用了六种手法。”

    在如此之快的琴声中不停地变换手法,已经是不是努力可以达到了,沈瞳脑海中只想到两个字:“天赋”,让人嫉妒到骨子里的天赋!

    流水分为三段,弹奏道河水这一段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赵仪诗突然一下停了手中的琴声,众人诧异的看着台上,赵仪诗抱琴歉意一笑:“太后恕罪,仪诗只听到了这里,所以只能演奏到这一段。”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怎么可能只凭借听就能演奏出来?”苏芷晴瞪大了眼睛:“这女人是怪物么?”

    林书画脸色微白的摇摇头:“也不是说不可以,我哥哥就可以只凭借听上一曲就能复奏出来,赵仪诗的天分太高了吧。”

    宫千娇跌在椅子里,她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有天分的孩子,”太后对着皇帝一笑:“好久没看见能比书默还要有天赋的人了。”

    东方志毫不掩饰眸子中的赞赏:“要是赵琴在这,只怕又要抢着收下这徒弟了。”

    太后皇上没有异议,赵仪诗抬着下巴走下台,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宫千娇。

    这场比试,理所当然的赵仪诗胜。

    第二场,太后刚想抽签,东方婷站起来道:“皇祖母,这本是孙女与沈家小姐的比试,要是抽签没能比上,实在是遗憾,不如这一场就我们二人比试,祖母抽比试项目如何?”

    太后看向沈瞳,沈瞳没表示反对,她便道:“也好。”

    抽出比试项目,红纸展开一看:“棋艺。”

    十三皇子是国子监的人,自然知道沈瞳就是粗粗学了棋艺,国子监的棋艺课成绩既不出众也不差的水平,当即出口道:“沈瞳,你要是输了,本皇子可绝对不饶你!”

    沈瞳报以一笑,并不计较,但是这一场她真的只能输,不能赢!她可没忘记此次比试的目的是什么,自己若是赢了,第三场林书画就不必出场了,再者她就是一时赢了,将来的麻烦还要越来越多。

    东方曜拉了十三皇子的袖子,示意他住口,饶有兴趣的看着沈瞳,她比起他想象之中要不同许多。

    “公主请。”沈瞳抬手示意四公主上台,东方婷红唇微勾:“沈瞳,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棋艺吧。”

    沈瞳故作诧异:“那还请公主手下留情了。”

    两人上了台,就有记录棋子的小太监躬身在一旁候着了,比武台下有一面对众人的巨大棋盘,有太监拿了带磁石的棋子准备着,她们下一步棋,太监就用棋子展示给众人。

    既然说好了手下留情,沈瞳执白子先行,稳妥的开局,两人精心的布着局,东方婷在皇家书院号称“开局百步无敌手”,今日自然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步一步,步步紧逼。

    沈瞳调整了一下呼吸,夫子说下棋就好比勾心斗角,战场厮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棋局,每一步慎重而慎重,一步一步抵挡,倒也撑到了七十几步。

    沈瞳拿着白子,将手中的白子放到棋盘上:“沈瞳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要引得公主如此迁怒。”

    东方婷看着她一笑,手中黑子又堵死了沈瞳一片棋子:“本公主要讨厌谁,好像还用不着像你解释。”

    沈瞳微点头,手中白子巧妙救活小片棋子:“李大人故意的冒犯,其实也威胁不了我。公主似乎只想教训教训我,只是让公主如此花费心思,实在惶恐。我实在不知有那些事碍了公主的眼。”

    东方婷手一顿,手中黑子下错了一个地方,但俗称落地生根,哪里有悔棋的道理:“如果本公主要做你叔母,看你向来不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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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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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嫡女介绍:
名门千金沈曈温厚善良,不谙心计。不想一朝遭枕边夫君算计,盛年惨死。 重生到十二岁,看名门嫡女怎样蜕变,争夺,保护家人! 看万里江山在淡定温和的眸中怎样风云变色! 繁华落尽,是否有一人能跟她执手天涯,负了天下?重生之名门嫡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名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