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重生之名门嫡女TXT下载重生之名门嫡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名门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斯妖斯妖     重生之名门嫡女txt下载     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个孩子

    戚姨娘的葬礼举办的相当低调,本来若是以她受宠的地位,她若是死在那时,沈家绝对会以完备的礼仪将她下葬,莫说是沈家的祖坟,就是一片风水宝地也是应该的。

    只是现在.......

    “大小姐,刚才陈管家来说,”逐星犹豫的道,“戚姨娘原先的墓地被人给占了,现在没有了墓地,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地方。所以来问问小姐,可有法子。”

    “墓地怎会是说占就占了的,沈家的面子,这盛京的人怎么说也得给几分,戚姨娘在府里停了五天了,再有两天不下葬,可就不吉利了。”流月不满的道,她没说,现在可是大热的天气,这尸首虽然用冰块封着,每个时辰就去沈家的冰窖里换,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是沈家有的是钱,这冰块也不能这么消耗。

    沈瞳逗着手中的小娃娃,这孩子从来也不哭,只是在肚子饿了时哼哼两声,安安静静的倒是乖巧。

    祖母给取了乳名,名明,名字里带着日月,也是给孩子压压晦气,出生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母亲的忌日,说小了是命不好,说大了就是克母。因着戚姨娘的葬礼,这孩子要等上个两年才能给孩子正名,至于入祠堂,父亲那边一直压着,别说是请族长了,就是族里的长老也没个办法。

    “你这孩子也倒是让人操心。”沈瞳手指掐掐他的小脸蛋,“为了你,父亲跟祖母关系可就僵着呢。”

    祖母是一心的想保住这孩子,但父亲也不轻易的松口,咬定了孩子是私生子,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沈瞳抬头看着逐星,“你们也别急,就跟陈管家说,先查着那墓地的事,至于这墓地,”沈瞳示意流月,“把箱子里最底下的那本册子拿给我。”

    流月翻出册子递给沈瞳,疑问道,“大小姐,这不是家生子的墓地名单么?难道你.......”

    所谓的家生子,就是卖身给沈府,并且在沈府生下了孩子的奴才,这些奴才生下的孩子,也是奴才,沈家自诩宽待下人,所以给这些奴才们都买了一片山头,就在盛京城外,死了之后也可以一口薄棺材抬过去,省得死后一张破席裹身。

    “是啊,小姐,把戚姨娘葬在那里是不是有些不妥,怎么说戚姨娘也是做过主子的人。”逐星道。

    沈瞳转眼,“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地方么?沈家的祖坟她入不得,墓地被不知名的人占了,那能占了沈家地盘的人身份怎会低了去?戚姨娘一心恋着我父亲,她想必也不想脱离了沈家。而且,做了姨娘又怎样,说到底还是一个奴婢!”

    刚想跨进房门的申墨香顿了一下,这脚是进去,还是收回瞬间尴尬了起来。

    沈瞳似乎是看到了进门的申墨香,嘴角一抹笑意,“申姨娘来了啊。”

    申墨香讪讪的点点头,僵硬的进门,心下百转千回,大小姐这明里暗里是什么意思,自己最近是做错了什么事么?

    “你先坐着,现在正商量着戚姨娘墓地的事呢。”沈瞳道。

    流月麻利的给戚姨娘的凳子上垫了一个精致的绣塌,这一针一线都是良辰院里的丫头亲手做的。戚姨娘犹豫了半晌这才坐下,“大小姐可是有烦心的事?不知墨香能否为你解忧?”她一听这沈瞳一说戚姨娘墓地的事,心里就猜了个七八分,戚姨娘的尸首在秀园停了四五天了,这府里的人都快乱了。

    “确实,戚姨娘的墓地还真是个让我头疼的问题,”沈瞳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她,“我是想着在这里面选一块地方,只是,”她看了看手中的安静的孩子,“只是希望以后这孩子不要恨我才好。”

    等他长大之后,自然会知道她害死他母亲的事,就是他感恩戴德沈瞳对他的照顾之恩,等来日,他知晓沈瞳将他母亲葬在了奴婢的墓地里,那该是多大的侮辱,那时候,他又怎么不会恨透了她?

    “大小姐,你不必担忧,我看以后小少爷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就不会怪罪小姐了,再说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现在大小姐拗不过老爷的性子,所以才做出这无奈之举。”

    沈瞳点点头,看着墨香似乎很是满意,说实话,刚才那一句,是针对着墨香说的,墨香如今成为了她的心腹,她若是像周姨娘那样过河拆桥,沈瞳的买卖才是真的亏了。

    “沈明啊,你就是要我来操心的。”沈瞳捏着他的腮帮子,“这么没心没肺的家伙,这时候还睡得着。”

    见沈瞳调笑,申墨香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是啊,这小少爷当真的是安静,我见其他的孩子都是哭着闹着,一天没一个消停,但这孩子就是不哭也不闹,倒是少了心。”她环顾四周,“倒是没看到一个奶娘呢。”

    沈瞳点点头,“奶娘还在找,这几天都得把他抱到而二房那边去,倒是一桩麻烦事。”

    “这奶娘可得仔细选了,倒也不急。”申墨香见小娃子睁开了眼睛,一双水润的眼珠盯着她看,心下一软,用手抓住了他的小拳头,小娃子也不挣扎,小嘴里吐着奶泡泡。

    申墨香觉得好玩,原先是住在大院子里的时候,那院子里的年轻小媳妇生了孩子也没少让申墨香照顾着,自己在这照顾小孩子的方面也有自己的一本经。

    “也是。”沈瞳将小娃放到申墨香的手中,申墨香小心的接过,说也奇怪,这娃娃一到了申墨香的手里就咯咯的笑了,小拳头挥舞着,似乎是特别的开心。

    申墨香也是觉得特别的投缘,抱在手里的也是不停的哄着。沈瞳看着也是若有所思。

    安排好一块较好的墓地,吩咐了流月把消息传给管家,这天色也渐渐的晚了下来。沈瞳回头一看,倒是忘记了申墨香还在这里。

    她还抱着小娃娃,半点没有松手,沈瞳心下一动,少说这也有两三个时辰了,刚想接过孩子,但申墨香一躲,小声的说,“大小姐,他睡了。还是让我抱着吧。”

    沈瞳点点头,心里下了决定,“墨香,你喜欢这孩子么?”

    申墨香自然地点头,“这是自然的,”

    “那若是我说这孩子由你养着呢?你可愿意?”

    申墨香一楞,没反应过来,什么叫给她养着?

    ————————————————————————

    昨天答应亲们的章节补上~~昨晚写论文去了,关于古代礼仪的论文,把古代的冠礼和及笄礼都大略的看了看。待会还有一章,求推荐,这推荐停在关键时刻就是不涨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沈母秘密

    沈瞳也不绕圈子,“祖母的年纪大了,也没什么精力照顾孩子,而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孩子虽说是我弟弟,但养着难免外人不会说些什么,沈家,我思来想去,姨娘中只有你我放得了心。”

    “大小姐看重,墨香感激不尽,只是,这孩子说到底是庶长子,怎么说也得在嫡母面前养着,虽说夫人体弱,但墨香势微,我养着,只怕外人只会有些不好听的说辞。”

    墨香委婉,但意思就是,她一个进门没多久的姨娘,在沈府尚且靠着沈瞳的势力这才有了好日子过,沈家主母只是身体弱,也并不是不能养,靠着奶娘和丫鬟婆子,怎么不能把这孩子带大。

    沈瞳站起身,站在了妆镜前,大大的铜镜清楚的照出自己的脸,她眼里淡淡的,“我并不想让我母亲插手这件事,再说由姨娘养着孩子也不是太过越矩的事,我是说,如果你掌握着中馈的话!”

    “什么?中馈!”申墨香激动的站起身,“大小姐,你是要把中馈交给我打理?”

    沈瞳点头,“我养着这孩子,贤儿已经是不太满意。小孩子也就罢了,只是母亲,似乎也不想让我养着这孩子。”沈瞳皱着眉,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场景。

    “大小姐,夫人说她如今身体不好,怕沾染了病气给你,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说吧。”辛姨娘带着为难。也难怪沈瞳铁了心的要进去,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没有母亲的依仗,心里自然是没底。

    “辛姨娘,我不进去看母亲,就让我在窗外听听母亲的声音好吗?我已经数月没有见过母亲了,她身体如何,我要亲自瞧瞧才放心。”

    “大小姐,莫要为难我了,夫人说了不见,也逆不了她的性子。”

    “就是因为我无礼说了母亲几句么?瞳瞳错了还不成么?这么些天,请了这么多大夫,一个两个的都说母亲的病来的蹊跷,我只不过是担心母亲,为了一句无心之失,责斥了母亲几句,母亲就要绝情至此吗?”沈瞳心里哀恸,她心里闷闷的疼着,因为着火一事,她激动之下责斥了母亲几句,这么些日子以来,沈瞳用尽了办法,沈母却是再也不见她了。

    “大小姐,夫人不是怪你,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她不得已,您就别跟着自己折磨自己,你有什么话说,我帮着带给她。”辛姨娘心里不忍。到底沈瞳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

    沈瞳沉默,忍住了眼里的泪意,压下了心头的苦涩,才哽咽的道,“戚姨娘生了一个孩子,我想养在身边,等我及笄定亲了,他也大一些了,祖母说让我来问问母亲。”

    辛姨娘奇怪的看着沈瞳,她不懂明明是沈瞳想了法子致戚姨娘与死地,如今又给她养孩子,这是什么心思。心下百转千回,脸上却不露一色,点头,“大小姐,放心,我这就去问问夫人。”

    良久,辛姨娘脸上带着疑惑以及尴尬的回来,犹豫的开口道,“大小姐,夫人说还是别养在你身边......”她斟酌着句子,沈母说出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便换着委婉的道,“就随便找一个府里的姨娘养着吧,别妨碍到你们姐弟就成。”

    沈瞳惊讶,“母亲当真是如此说?”

    辛姨娘艰难的点点头。

    沈瞳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辛姨娘猛的一阵心酸,沈瞳长到了十二岁,里面那人到底养过她多久?十二年的病,病得也太长了吧。

    沈瞳许久才抬起头,眼角似乎有泪痕,“辛姨娘,多谢你帮我照顾母亲。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请你务必收下。”

    流月捧出三个分量足足的锦盒,“还有这是我寻来的人参,虽说没有千年的珍贵的,但是大夫说这将近百年的人参才合适母亲补身子。”

    辛姨娘叫婢子收下,这孩子当真是有孝心,前些日子听说沈母要喝玉露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给沈母收集凌晨的露珠,不让丫鬟们插手,说是怕给弄不好,像今天这样送药材的,也不知是第几回了。

    “我知道了。”辛姨娘道。

    沈瞳又交代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辛姨娘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房,打了帘子进去,看见沈母背着光,坐在窗前,看不清表情。

    “你这又是何必?瞳瞳一片真心待你......”辛姨娘忍不住说。

    沈母转过脸来,眼里满是漠然,“那又怎样?我没照顾她一分,她怎可能对我有情?再说现在这孩子,谁又能欺负得了她?”

    “那贤哥儿呢?他终究是个孩子,没了你的照顾,在沈府怎能有活的机会?”辛姨娘急忙的道。

    沈母站起身,缓缓的走近辛姨娘,那脸上不再是面对沈瞳的柔弱,面对他人的懦弱,而是彻骨的阴狠,“活不活得下来,只看他的造化!”

    说罢,沈母冷笑一声,“辛初怜,你似乎管得太多?”

    辛姨娘心里一凛,随即恭敬的俯下身子,“初怜不敢!”

    沈母淡淡的扫了一眼,辛姨娘背后一阵发寒,沈母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也不说什么,背对着辛姨娘躺在了床上,又是一副人前病弱的模样。

    这些沈瞳是不知的,只道是沈母不喜欢这孩子,那她为了贤儿,不把这孩子养在身边也罢。

    “我会想办法为你夺得中馈,外帐在我手里,内帐在我能信得过的人手里我自然会放心些。”沈瞳道。

    申墨香抱着手中的孩子,眼里已经是惊涛骇浪,沈家的中馈和孩子都摆在自己面前,进沈府一年,沈瞳就把这诱人的条件摆在自己面前,如今只要自己点点头,这些东西都唾手可得!

    “大小姐,这.....这.....”申墨香感觉眼前的一切是多么不可相信!

    “我既然这么跟你说了,我也由不得你拒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父亲,给他生孩子也不是你所愿,如今,孩子有了,中馈有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沈瞳转眼,笑了一声,“又或者是你怕我出嫁之后没人给你撑腰,你打理不好沈家这偌大的家产?”

    申墨香慢慢的摇摇头,她也不是怕,只是不敢相信,沈瞳有这么大的魄力,把如此重要的事交到了自己手里。

    沈瞳微微一笑,将手覆上她的手背,“用人无疑,唯才所宜。墨香,我相信你。”

    申墨香愣愣的,直到沈瞳的手抽了回去,她才缓过神来,脸上带着激动之色,当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多谢大小姐赏识,墨香一定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说着抱着孩子就是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她的眼里带着泪花,心里不是不激动的,有了这一层关系,哥哥一定会过得更好!

    ——————————————————

    下面几章就没有感情戏了~第一卷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在接下来的几章里,基本解决后院问题,别急,姨妈和小表妹放在第二卷,接下来就是宅斗时间!求收藏~

风雨满楼

    沈明的出处有了着落,将自己的计划与祖母一说,祖母也没多犹豫,应下了这件事,只是沈明先养在海棠苑,申墨香去海棠苑请安的日子多了。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沈瞳偶尔去看看沈明,那孩子不知是不是极其喜爱沈瞳,一见沈瞳来了就格外的乖巧。祖母脸上也多了几分笑颜。脱下素净的衣裙,这么几天因为府里的丧事,沈瞳穿着都忌讳着,虽说只是一个失宠的姨娘过事,但因着沈瞳也办得有模有样。这也额外的给沈瞳带来了好名声。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了,转眼冬天就要来了,沈瞳穿上了薄薄的棉袄,在外又披上了一件素净的墨菊披风,看上去越发的亭亭玉立。沈瞳的生辰是在新年,母亲生她的那一年,正好是大年初一,看着门外的烟火,外面一片的热闹。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沈青云就给沈瞳起了这一个名字。

    “小姐,外面风大,别站在这了,仔细着凉了。”陈嬷嬷担忧的道。

    沈瞳点点头,“我知道了,嬷嬷。一会就回去。”

    说是这么说。只是沈瞳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陈默默不解的看着沈瞳,她不知道大小姐,一大早的走上梦蝶轩是何意思,三爷这几月相当的忙碌,已经很少在府里呆着了,大小姐来这里站了两三个时辰,一直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

    沈瞳知道陈嬷嬷的担忧,又补充道,“嬷嬷,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清楚了就回去。”自从上次沈初寒的当头棒喝已经过去了许久,这些日子她自己也想了许多,祖母的提点,她不是没想过,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知道事件发展的走向,仗着自己知道许多事情的内幕,只是她却没发现,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她所知道的历史。

    前世,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姑苏辞。戚姨娘也没有生下这个孩子,至于申墨香,沈瞳皱了皱眉,她也根本就不认识。所以总的说来,倒像是她亲手改变了历史,所有的历史走向了连她都未知的前进方向,至此想来,唯一一件好的事就是她到现在为止,至少没有发现改变历史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那么,沈瞳眼里闪过一道光,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个微笑,是不是说明前世所有的历史都有改变的可能,包括,那个位置,是不是也能换一个人坐?至少不能让卿博城得意,说起他,沈瞳这些日子也很久没见过卿博城了。

    他,在做什么?

    沈瞳念着的卿博城最近几个月有些分身乏术,一来是来年的皇家狩猎一事,东方曜交给他一些棘手的任务,他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二来就是眼前桌上的请帖,精心用红纸包装过的,上面娟秀的字体,隐藏着女孩子最深沉的情谊。他随手翻了一翻,里面总有几个熟悉的名字,用手抚额,真是烦不胜烦。宫千娇和赵仪诗。

    看着赵仪诗,卿博城到是想起了那个淡薄,冷静的女子,沈瞳。最近沈府似乎有些不平静,据他所知,似乎这个沈家大小姐,占了大头。他不是不知道沈瞳在这里面做了多少事,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竟然能掌握沈家的外帐,这里面有多少手段,连他都要为她竖起大拇指。只是,卿博城嘴角一抹冷酷的笑意,沈瞳若是还能赢了这一场,那么她将是他最合适的妻子人选!

    沈家最近又有些不太正常了,这一回是沈大爷跟老夫人犟上了,受苦的是手底下这些下人们。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大爷从来都不忤逆老夫人,这一次却是铁了心的。

    沈瞳知道祖母能好好处理,所以这些都不是太担心,只是,周姨娘却着实让她心里有了些芥蒂。申墨香说起来现在是府里最小的姨娘,受的宠爱自然是要比其他姨娘要多一些,况且申墨香极会制香,人又温柔可亲,沈青云除了周姨娘最宠爱的就是她。只是说到底,周姨娘这么些天却想做大的意味,既然人家摆明了要致沈瞳的忠告于不顾,沈瞳也不会给她留一点面子。想成为第二个戚姨娘,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孙淑琴谄媚的将手中的绸缎往沈瞳眼前一送,“瞳瞳啊,叔母也知道你们年轻的女孩都喜欢这些鲜艳的布料,叔母得了这布料,想来我们也穿不出这上好的料子,就想着给你送过来了。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沈瞳微笑着,得体的把布匹往她一推,“叔母,我有爹爹母亲的疼爱,这些吃穿从来不愁,我想瑶姐姐也是极喜欢这布料的,瑶姐姐也快及笄定亲了,不如就给她多做几身衣衫吧。”

    沈瞳所说就是沈瑶,沈家二房沈青天小妾所生之女,沈青天到现在也不过一妻一妾,沈瑶生母,吴姨娘早已经去世了,所以这沈瑶自三岁就养在了孙淑琴身边,跟沈著关系相当要好。剩下的钱姨娘就是沈知的生母。

    孙淑琴脸上笑容一僵,把绸缎往沈瞳手里一塞,嗔怪道:“你这孩子,瑶姐儿自然有的,叔母从小就疼你,现在你大了就生分了不是?就是一匹布的事,还跟我客气,弄得一家人倒是两家人一样。”

    沈瞳也不再推辞,让流月收了下来,看着坐不安分的孙淑琴,心里一动,“叔母今日来找瞳瞳,只怕不只是送绸缎吧?”

    孙淑琴一愣,对于沈瞳的单刀直入,似乎有些不安,“你看,我也就是来看看你,你母亲身体弱,我就把你当亲生孩子看的......”

    孙淑琴絮絮叨叨的,沈瞳笑着听了半句,便道,“叔母的情,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现在沈家你也看到了,叔母对我只怕是连我都戚戚的,不敢妄加猜测,况且,叔母现如今不是靠上了姨母么?姨母只怕是不愿您跟瞳瞳亲近的。”

    孙淑琴被沈瞳这么一说,手是一寸一寸的凉了起来,今天腆下了面子,为的就是那中馈之事,戚姨娘已经下葬,老夫人虽是不提但也就在这几日,会把这件事定了下来,秦世香时常安慰她,说这中馈的事急不得,让她别轻举妄动,但她自己就是闲不下来,这么多年的中馈掌握在别人手里,终于盼到了这一刻,她怎么会罢手?

虎视眈眈

    “瞳瞳,叔母也不是说你,你护着一个外人,谁知道那白眼狼会不会回头咬你一口,叔母再是见外,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就是你嫡亲的叔母。你仔仔细细的说明白了,叔母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中馈,我是的确想握在手里的,瞳瞳,你一个孩子,我不护着你,谁能护着你?”孙淑琴说深处,眼里甚至还带了泪水。

    若是前世的沈瞳说不定就给她骗了去,沈瞳只是暗暗定了定心神,微笑的道,“叔母所说,瞳瞳都懂。”

    孙淑琴以为自己的柔情攻势有效果,拉着沈瞳的手,眼泪已经扑簌簌的下了,“瞳瞳,你是不懂,叔母不容易啊,虽然有公中的银子,但这么些孩子,哪里不需要些花销?以前戚氏掌管着中馈,那银子是雪花花的往她口袋里流,真正给二房的银子,到底有多少呢?”

    沈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孙淑琴心里一喜,接着说,“你也知道,你瑶姐姐也快及笄了,那一份嫁妆怎么不能给她留着?再说你两个哥哥,在书院里念书,哪一点花销会给他省着?就说你叔叔,我哪里有资格去管他?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又怎会克扣他的银子?瞳瞳你是不知道啊!叔母心里苦啊!”

    沈瞳低下了头,孙淑琴能嫁入沈家身份自然不低,虽说孙家不是盛京的三大家族,四大名门,但身为孙家的嫡女,她手里的钱财又怎会少了去?就是靠着沈知的母亲钱姨娘,钱家可是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商户,总的来说,孙淑琴是不缺钱的,那么这么处心积虑的争夺中馈,最想得到的恐怕还是权利!

    “这些我都明白,叔母嫁来沈家也将近二十年了,为沈家做的一切,沈家人都看在眼里。瞳瞳也自然明白。”

    孙淑琴见沈瞳一脸的真诚,心里也不怀疑,只要沈瞳不插手,中馈她是要定了。

    随即拍了拍沈瞳的手,“叔母这么多年就只想着有人能明白我的苦处。你如今也长大了,过上几年你也得出嫁了,一个妇道人家就该安分守己,你现在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也是正常,凡事想着强出头,但过上几年,还是得以夫家为重!”

    沈瞳就是再愚蠢,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强出头,安分守己?掌管外帐,到底碍了多少人的眼?

    沈瞳站起身,脸上神色莫名。孙淑琴见自己也哭得差不多了,便道,“瞳瞳,只要你明白,叔母也就觉得自己不苦了。”说着就想走。

    沈瞳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二叔母,你所说之事,瞳瞳心里自然会有一番计较。”

    孙淑琴点点头,似乎很是欣慰。

    孙淑琴一走,沈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握紧手中的杯子,却实在是砸不下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是她所需要学的。

    孙淑琴摆明了对内账势在必得,虽说祖母现在尚且安在,内账之事还能担待几分,但族里那一群长老呢?他们在外帐交给沈瞳的事上已经颇有微词,这次把内账再交给一个入府时间只有短短一年的姨娘,他们是决计不会同意的。该怎么样让族里,二房心服口服呢?

    翌日,沈瞳下了学,马车停在了沈家的本家大门前。沈家辅佐四代皇帝,出了名的书香门第,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前二十中的七八个莫不是沈家子弟,剩下的十几个也有一大半是沈家门生。是以沈家门生占了大兴文官的半壁江山,势力又怎容人小噓?

    而沈家这一支,说是在本家中最有身份的也算不上,沈瞳的曾祖父,也是本家嫡系,但因着一些陈年旧事,搬出了本家老宅,但即便是这么些年不在本家,不靠着本家的荫蔽,也是在朝堂上闯出了一片天地。

    “小姐,前面是本家的马车......”车帘外传来逐星的声音。

    “是谁?”本家的人众多,身份地位也是不同。就算沈瞳是这大兴的皇后,在族长面前也得恭恭谨谨的行一个礼。

    “看这马车倒是嫡系的马车......”逐星也不太认识本家的人,沈瞳也不常往这边走动。

    “咱们让一让吧。”沈瞳道。

    在流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沈瞳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一众的仆妇,小厮。简约精致的马车上挂着轻盈的蓝纱,华贵的木雕纹理将马车装饰得古色古香,就是那四匹汗血宝马也是价值连城,现如今却被用来拉马车,可以看出车上之人是多么的尊贵。

    沈瞳暗暗回想本家中的人物,能配得上十六位仆妇伺候,十八位小厮服侍,二十二个护院跟随的人,除了族里的长老,就只有沈家的族长。

    一只素净宛若女子般修长的手慢慢拉开了帘子,紫色的华服若隐若现。沈瞳还在疑虑之间,那帘子却倐的放下了。

    怎么回事?沈瞳再想看看时,那马车前的小厮似乎是面有难色,与马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但马车里却再无动静。过了一会,那马车却是不停,径直往大门里驶去。

    沈家大门一开,那马车却是没有任何阻碍。什么人?竟然能从沈家本家的大门进去?还是直接坐着马车的,要知道有这样的权利的只有当今的圣上!其他人,怎敢不敬?

    待大门徐徐的关上,沈瞳这才回过神来,逐星问道:“小姐,咱们还进本家不?”

    沈瞳慢慢的摇摇头:“不,暂且回府。”

    祖母教过的第三条,知己知彼,若是有超出自己先前预判的人出现,宁肯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也要计划出最好的计谋,以及最坏的退路。

    那人是谁?问题一直卡在沈瞳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好不容易回府,海棠苑却传来消息,沈明病了。

    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生病是岌岌可危的事。沈瞳连院子都未回,衣衫还是学院的那一套,急急忙忙的赶到海棠苑。

    沈瞳一进去,院子里已经跪满了一屋子的下人,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祖母难道已经开始责罚?甚至动了刑?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沈瞳快步走进,沈明还是未满月的孩子,大户人家都信奉未满月的孩子都是有婴灵的,如果因为血腥和怨灵会影响到婴灵的成长,如果婴灵看到了这一户家宅不宁,就会放弃这家。祖母对这种事看得极重,今天能破了这规矩,看来这件事不简单。

    “瞳瞳,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一屋子的乌烟瘴气,我还没死呢!就敢当着我的面做这等污秽之事!只怕这群刁奴是要把沈府翻个天了!”凤青莲手一挥,桌上的茶杯啪得摔在了地上,褐色的茶水溅在下首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裙子上,晕成一片骇人的痕迹。

    沈瞳闭了闭眼,不去看那小丫鬟身上隐隐的血迹:“祖母息怒。”

    “息怒?!”凤青莲不气反笑,“要是我不怒,只怕你亲弟弟今天要丧命于此了!”

    沈瞳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凤青莲想起她还不知这件事,便不耐的道:“你去看看,你弟弟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这群刁奴是怎样的狼心狗肺,背弃主子?做出这些猪狗不如的事来!”

    沈瞳应一声,步子稍急,进了内室,凤青莲还坐在上首,苏嬷嬷恭敬的站在一旁,只等凤青莲下令就准备上前“惩罚”这些奴才一般。

    正在为沈明诊治的何大夫一见沈瞳进来,似乎有了主心骨般,便是颤抖的跪下,言语间已经带了哽咽之意:“大小姐,您可是来了!”

    沈瞳顿了顿脚步,似是不敢看摇篮中的婴孩。冷静的声音又是冰冷了几分:“慌什么?明哥儿究竟生的什么病?”

    何大夫停下哭声,“大小姐,小少爷不是生病,这是中毒。”

    “中毒?”沈瞳微微皱眉,“怎会?”乳母是她亲手挑选的,但凡有一丝可疑之处,她都不敢用,祖母房里的丫鬟婆子,她也是极其放心的。怎么还会给了人可乘之机?

    “我看出这毒不简单,现在就是有了解药,这么小,尚且不足月的婴孩,我也是不敢用。”

    沈瞳沉思:“能让乳母用了化成乳汁喂给明哥儿么?”

    “乳汁是个可行的办法,只是这病来势汹汹,用乳汁只怕收效胜微,长时间调理尚且可以,怕只怕小少爷顶不住这病就.......”

    沈瞳也知道这解药就是化到乳汁里也需要一段时间,明哥本就是不足月生下来的,身体极弱,现在中了毒,只怕也是吊着一口气了。

    “何大夫,明哥儿中的什么毒?”沈瞳闭了眼,心尖微微的痛。不明显却实在的存在,她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华丽至极却悲惨如斯。

    “相思子。”

    “还能撑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

    “好,我去找解药,这两个时辰,一定要让他活着!”沈瞳转身,确是生生转过了头,一眼看到了摇篮中小小的婴孩。

    她低估了相思子的毒性,婴孩已经开始全身发紫,濒临垂死之相,小小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软软的窝在摇篮的一角,分外的可怜。

    又是相思子?秦世香还是不肯放手吗?戚姨娘也罢,现在就连一个没满月的小孩子都要下手?沈瞳从来不认为她自己仁慈善良,但决定要杀一个孩子时,她的手还是会抖,秦世香呢?她用毒的时候,她的手是否抖过?

    沈瞳吸了一口气,打帘而出,“祖母,这件事请交由我查!。还请祖母和弟弟保重身体,静候佳音!”

    凤青莲转头,看见沈瞳恭敬的伏在地上,竟行了大礼。

    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妇悄悄的抬头看着沈瞳,如果是大小姐来查,她们是不是就能逃过被杖毙的命运。凤青莲的宗旨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她们这些本就有些不清不楚的人,只怕难逃一死。

    凤青莲脸上情绪莫名,语气带了一丝的质疑:“你有办法查出真凶?你可知道若是查不出来,代价可是什么?”

    沈瞳额头磕在地板上,“孙女定当竭尽全力,查出真凶!弟弟身家性命全系我身,沈家威严不容半点亵渎,孙女以明哥儿发誓,不查出真凶,但请列祖列宗降罪!”

    凤青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屋里的孩子就是她再喜欢,也不过是庶子,沈瞳才是她最宠爱的孙女,也是沈家的希望!女子如何不能掌天下?沈家能出一个凤青莲,自然能出第二个沈瞳!

    “既然你的话放在这里,那我也就不阻拦你。”凤青莲顿了一下,“若是你查不出真凶,身为沈家的嫡女,掌管外帐的人就该换一换了!这满屋子碍眼的奴才们也全部去给我的孙儿陪葬吧!”

    沈瞳俯首:“沈瞳谨记在心。”

    凤青莲点点头,座下的女子已经长大,一年的磨砺,一年的教导,已经能让她独当一面,越过重重的装饰品,她似乎看到了几十年前,她跪在母亲面前的倔强身影。那时候又何尝不是在用自己赌?用凤家在赌?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沈青云一听消息就到了海棠苑,虽说沈明不讨他喜欢,但终归是他的孩子,还是养在母亲身边的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母亲,明儿怎么样了?”沈青云脸上带着担忧,看见沈瞳,“瞳瞳,你也在这里?”

    “你倒是还记得有一个儿子!”凤青莲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儿子怎么会忘记明儿呢?母亲您这是说得什么话?明儿是我亲生的孩儿,以后自然是要入族谱的!”沈青云一笑,“再说他是庶长子,以后自然有帮得到贤儿的地方!”

    “好一个要入族谱的,既然你亲口承认的庶长子,到了现在你才来看他?”

    “儿子不是对他娘心里尚且存了一丝芥蒂么?虽说是没了,但到底是服侍我多年的姨娘,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孩子。,没了母亲,又是睹物思人的。”

    沈瞳心里一声冷哼:说得冠冕堂皇,但表面多情的人最是无情,我最亲近的爹爹,你的心里可否装下过一个真心的女人?

沈家秘辛

    “你跟你那爹一模一样!”凤青莲冷冷的说。脸上掩饰不住的皱纹里满是冷漠,“我就想不通,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惯会些花言巧语!”

    沈青云不答,做儿子总比这做孙女的时间长,但老太太似乎就是喜欢瞳瞳多一点,对于他这个儿子确是没有一丝的好脸色。

    “老夫人,老爷就是再不是,也是您十月怀胎,一朝生产下的亲儿子,不比大小姐迟早是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老爷可是实实在在的为您养老的人,老夫人就是再不喜,也不该将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罪名往他身上套。”说话的是周姨娘,声音满是愤愤不平。

    沈瞳微微一惊,周姨娘懦弱的性子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到是老身的不是了?”凤青莲眼里精光一现,“周氏,你到是护食的主!”

    “贱妾不敢,只是不忍老爷受这不白之冤,自戚氏去世之后,老爷食欲不振,夜夜惊醒,人消瘦了许多,贱妾心里着急,确也是无能,无法为老爷分忧,本以为在老夫人这能得到一丝的安慰,确不想老夫人无情指责,只怕老爷的心比那天山尖上的常年不化的冰还要冰冷。”

    “呵,”凤青莲手指慢慢收紧。“到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性子,老身都没看出你性子来,到真是老眼昏花了!”

    “老夫人何必激动,保重身体要紧!”周姨娘嫣然一笑,眼里说不出的得意,凤青莲又如何,一品诰命又如何,面对定下的宿命,还不是得俯首称臣,还会有人占了她的位置,她的一切也终将成为过去。

    她哪里来的自信?沈瞳不由的想,敢顶撞祖母的人,姨娘中她是第一个,甚至还不怕父亲的责怪?她有什么自信自己的莽撞行为不会让她惹上麻烦事?又或者说她手里已经握住了祖母的把柄?

    凤青莲看了一眼台下的女子,周姨娘,她一直以为她是个性格懦弱,即便是有些傲慢,但也终归成不了什么大器的人,但如今看来,只怕是她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瞳瞳,”凤青莲动了动唇,声音刚刚够站在身边的沈瞳听到。

    “祖母?”沈瞳微微俯下身。

    “这周氏只怕不简单,你暂且想办法救你弟弟,这里我尚且看她打得什么鬼主意!”

    沈瞳微微点头。站起身,对周姨娘,沈青云道:“父亲,周姨娘,站在这打嘴皮子架,讨论孰是孰非,还不如去里间看看明哥儿。”说着也不管他两人,对着跪了一地的奴才道:“你们全部到后院站着,让陈嬷嬷一个个来询问。”对沈青云俯身一礼,便出了海棠苑。

    沈青云一向淡薄,对孩子什么的一直都不算太看重,只是这里面的孩子到底是他的种,自己不做出一番姿态来,只怕不能服众。遂是假惺惺的进了内室,转眼间眼角已经湿润,手指颤抖,“母亲,这说到底也是我的孩儿,儿子心里也是悲痛万分。”说着抱起摇篮中的婴孩,刚一看到手中的孩子,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一个孩子么?

    沈瞳自然顾不了那么多,眼前的女人搔首弄姿,实在太挑战她的忍耐力。微皱眉,“周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姨娘也是嫣然一笑,眼里却不还好意:“大小姐,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么?大小姐睿智内秀,贱妾是连一个脚趾头比不上的粗鄙之人。贱妾自然不敢挑战您在内宅的地位。”

    沈瞳吸了一口气,“如果说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事,那大可不必。”

    周姨娘却是一笑:“大小姐,贱妾今天只想说一句话,这一回我要的不再是主母之位”她的声音婉转了几个音调,“我要的是财富,地位,又或者说........”

    下面的话咽在了喉间,沈瞳看着她本不出众的脸,原先即便是居心不良,但到底也算的上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如今性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沈瞳心中一寒,后背冷冷的起了一层薄汗。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前面是泛着黑气的沼泽。

    沈瞳不再理她,绕过她准备走,周姨娘却是低着头,嘿嘿的诡笑一声:“沈瞳,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沈府如今只剩下了这几个姨娘?”

    沈瞳转头,撞进她幽深诡秘的眼眸中。而她已经紧闭了唇,不再说一句话。

    外人只知道沈家有十个姨娘,但都不知道这十个姨娘到底有几个是真正活着的,有几个已经是红颜枯骨,黄土埋身?

    “陈嬷嬷,我原先一向不太在意父亲有多少个姨娘,对那些已经不在这院子里的姨娘们也是不太熟悉.......”沈瞳看着远处道。

    “姑娘你又何必在意那些,你的身份无可动摇。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进来沈府的还不是得恭恭谨谨的叫您一句大小姐?”

    沈瞳摇摇头:“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今天周姨娘到是提醒了我,我对这院子里的姨娘一向不放在眼里,是真的明白她们翻了天也动不到我的头上,现如今看来,我倒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陈嬷嬷问道:“什么事让姑娘如此忌惮。”

    沈瞳叹息一声:“这个后院真正的主人是我爹啊。”

    沈家后院里剩下的只不过六个姨娘,辛姨娘,戚姨娘都是在父亲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人了,戚姨娘已死,周姨娘进门不过两年,其他姨娘虽然进门都超过了五年,但地位不显,倒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吴姨娘一向温顺,对后院每个人都相当的恭敬守礼,郑姨娘与周姨娘争锋相对,却抵不住周姨娘年纪小,尚且稚嫩。剩下的就是张姨娘,张姨娘性子文静,不喜与人说话。

    沈瞳这么一想,这才发现剩下的姨娘不是守得住口,就是头脑简单,空有皮相的女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沈家到底还有多少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而那个连她都猜不透的父亲到底在密谋一些什么?

不伦之恋

    纵是心思百转千回,脸上终究淡漠。沈瞳回头,看了一眼海棠园,垂眸深思,看着天色,不过两个时辰,她纵使心急如焚,但脸色却是不能表现出半点焦急。此事从何查起,从哪里入手,都真真是问题。

    “逐星,你让陈嬷嬷暂且审着,我去母亲那问问。”沈瞳一顿,“不,我还是去辛姨娘院子。”

    逐星点头,吩咐了下去。

    如果沈瞳没有想错,这沈府绝对有她不知道的事。而辛姨娘,母亲一定知道些什么。

    辛姨娘弯腰整理花架上的吊兰,院子里的奴婢不多,阳光洒在院子里,有恬静的温度,石桌上的茶杯还在散发着热气,丝丝缕缕,有偶尔几声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是哪里飘落的树叶落了石桌,伴着偶尔的几缕微风。

    沈瞳焦躁的心慢慢的沉静了下来,悄悄站在石桌旁,看着楼上的人。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年纪小的时候问身边的陈嬷嬷:“嬷嬷,为什么我的娘亲不是辛姨娘?”只是因为这么一句话,陈嬷嬷大惊失色,跪在她身前,急忙道:“大小姐说不得这话!说不得!”

    那天夜晚,陈嬷嬷去了母亲屋里,出来后跪在院子里整整一夜。至此之后,辛姨娘对她总少了一份亲昵,更多的是远远的看着她,眼里是凉薄的担忧。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辛姨娘看见沈瞳站在树下,细细碎碎的阳光撒了淡红的裙装,正是抬头的那一瞬,如花苞绽放,舒展的美丽。

    “刚来,想问姨娘一些事。”

    辛姨娘净了手,转身走下楼,沈瞳自顾的坐在了石桌上,有小丫头笨拙的收了茶盏,换了新茶。茶泡得难以入口,到是浪费了上好的茶叶。

    “大小姐突然来,贱妾这到是没准备好东西,还请大小姐见谅。”辛姨娘下了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沈瞳只是浅浅的润了唇,“从小便是觉得这里的东西比其他院子的好吃吃些。”

    辛姨娘抿唇一笑。施施然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瞳放下茶杯:“我心里一直有些疑惑。辛姨娘出身江南辛家,比起盛京的沈家,门庭只怕只高不低。身为辛家的嫡次女,为何下嫁沈家甘心为妾?”

    辛姨娘刚想开口,沈瞳确是再开口:“若是爱慕我父亲,或许幼时的我还会相信,只是若是以我母亲娘家如今的败落,你却不争不抢,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你是真的爱慕我父亲的。”

    “大小姐......”辛姨娘微微皱眉,她不知道今天的大小姐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

    “辛姨娘,沈明病了。”沈瞳冷冷的道。

    辛姨娘微微垂下了头,看不出神色。

    “祖母心急如焚。他是我弟弟,虽是庶出,但我也不得不为贤哥儿今后着想。”

    辛姨娘微微背过身,眼里闪着冷意:“这事贱妾自然知晓,但贱妾无能为力,只怕自己出的主意只会拖累了少爷。”

    沈瞳笑了一声:“我当然不是怀疑辛姨娘会下毒谋害沈明。”

    辛姨娘一听,脸上的冷意微微放松,她以为沈瞳是怀疑她下毒谋害,被怀疑,尤其是被沈瞳怀疑,心里自然是少了平时的冷静。

    沈瞳凑近辛姨娘:“我只是想问,是什么让辛姨娘这么多年对我娘忠心耿耿?又是什么让沈家的后院变成的这样?又是什么是连我都不知道的?”

    辛姨娘转头,静静的看着她。温厚无波的眼里是悲伤,震惊,是挣扎,她双唇颤抖:“大小姐,你不该....不该知道这些。”

    沈瞳闭了眼,苦笑一声。:“说吧。还有什么是我都不知道的。这府里到处都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辛姨娘站起身,道:“.......”

    到底还有什么比这个秘密更加让人接受不了?

    沈瞳的瞳孔越睁越大,最后生生是疯狂的不可置信。

    跌跌撞撞的出了院子,挣开流月的手。前面的十字路尖锐的膈着脚,穿透了软绵的绣鞋。沈瞳捂着胸口,她真的不能信,不敢信!可是从小到大,辛姨娘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修长的手指仿佛要刻进朱红的花墙一般,流月精心涂的丹寇,不知道掉几块,斑驳如同粘稠的鲜血。

    “啊————”沈瞳歇斯底里的吼,脸上已经是冰凉一片。

    她能忍受母亲的淡漠,她能应付这府里冰冷的斗争,她甚至能理解父亲过度的花心,但是让她怎么面对?

    猛然想起了什么,提起裙摆向前跑去,是那里!从小,沈府只有那里是唯一禁止她进去的!

    前方是精致的小院落,外面把守着七八个强壮的护院,不停的在巡逻。沈瞳还未靠近,那些训练有素的护院已经肃立挡住了院门。

    沈瞳不管,举步便要硬闯。守门的两个护院已经迅速的跪了下来:“大小姐!老爷有令,这里谁都不能进!”

    “狗奴才!我的路岂是能拦的?!”沈瞳一脚踢开挡在她前面的护院,护院哪里敢伤了她,就势一滚,又是往她前面一跪。

    “大小姐,请不要为难奴才!”那七八个护院也瞬间围了上来,其中几个更是杀气腾腾!

    沈瞳冷笑一声,这哪里是护院,这分明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好!很好!”沈瞳冷笑一声,“今天你们有胆子拦我!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护院已经是马上站了起来,形成了一道人肉墙:“那大小姐就不要怪奴才不客气了!”

    身后的流月已经急匆匆的赶了上来,一看这气势,不由破口大骂:“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现在沈家是谁当家做主!敢拦咱们小姐,就是老爷来了,你们也得掂量着你们的脑袋!”

    护院们一愣,也是想到了现在当家的是沈瞳,要是得罪了她,只怕是在院子里日子都不好过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沈瞳抽了其中一个护院的短刀,迅速的架在了脖子上:“本小姐现在就赌赌你们的胆子,不让开是吧!到时候这把刀在我脖子上划出个什么好歹来,我看看你们怎么向我爹交代!”

    她看着眼前的七个护院,眼里满是狠戾。她已经顾不得了!

    护院们面面相觑,哪个都不敢后退一步,也不敢阻拦一步,是那个被夺了刀的护院先动了一步,他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刀是他的,大小姐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有九条命也不够。

    沈瞳一路走到朱红小房子前,门上明显的挂着一把硕大的锁,整扇门都用粗大的锁链交织着钉着,。

    什么东西,什么人,用得了这么大阵势!

    “打开它!”沈瞳大声道。

    护院们犹豫着,沈瞳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几乎碰到了肌肤。

    护院不敢再犹豫,手脚麻利的开了锁。

    沈瞳推开了门,眼前是凌乱的摆设,地上有散落的各种说不出名字的道具。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红色的门帘。

    沈瞳的手颤抖着,一层一层打了帘子,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仿佛走了半辈子。一路的墙上,地上是凌乱的衣物和武器。

    最后一层的帘子,沈瞳缓缓掀开。只看了一眼,眼前的视线就已模糊。手中的短刀再也握不住,哐当的落了地。

    身后的护院已经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好笑,真好笑!”沈瞳闭了眼。笑得浑身颤抖。

    转身,她的嘴里喃喃得道:“真是好笑呢。”

    流月确是偷眼看了一眼帘子里,地上是长长的锁链,蔓延着到华丽但凌乱的床上,床上有淡淡的血迹,被子隆起,有人!

    长长的青丝垂了一地,锁链哗啦。有纤细的手伸出,白皙如雪。但布满了伤痕和淤青,手腕上是粗黑的锁链。那人转过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响。薄唇轻扬,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是个男人!

    流月再不敢看,心里各种猜想,跟上自家小姐的步子。

    那男人轻轻的打了个呵欠,转身闭上了眼,声音嘶哑但魅惑:“倒是一个有趣的大小姐呢。”

    ————————————————————

    很久很久没有更新了~证明一下我的存在感。~~~~(>_<)~~~~,谢谢亲们的陪伴了!

豪赌一把

    追上的沈瞳的流月也是一愣,沈瞳扶着墙,双肩颤抖。

    沈瞳眼里的泪终究是压了回去。抬起头,只觉得一层一层的恶心感,头顶上的太阳也照着头晕。她要如何说,她那在外**的父亲,正真喜欢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还不顾伦理将他囚禁在院子里这么多年?

    难怪辛姨娘百般不愿说。周姨娘眼里全是讽刺的笑,她可能也是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每夜躺在枕边的夫君是断袖!所以才断了心思,不做夫君的妻子,而是转而抢夺沈家?

    那么她呢?她跟贤儿又是什么意思?是父亲掩盖自己罪行下的产物,是堵住世人悠悠之口的孩子!在他眼里,或许什么都不是。

    纵使凉薄,纵使负心,纵使他无情至此,他也是她父亲,无论怎样算计。沈瞳总不会让他真正吃亏。但如今,以前的信仰都是要被推翻了么?她多羡慕苏芷晴,有个粗枝大叶,不懂温柔的父亲。但她父亲,是真的把她疼到了骨子里的。

    慢慢呼吸,流月递上了帕子,帮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

    “流月,想办法查清那院子里的人是谁。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尽快知道!”沈瞳慢慢站起身,她还不能倒下,海棠苑还有一个等着她救的孩子,还有她所有的放不下!

    “是!”流月正了颜色。

    “还有多久?”沈瞳问。

    “不到一个时辰。逐星刚才回来说,何大夫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沈瞳闭了眼睛:“去姨母那!”

    小心谨慎又怎样?一步步机关算计,照样赶不上要害你的人心。

    住着沈家最华美的舒适的院子,用着沈家最多的奴婢。这就是秦世香!赵仪诗她忍着,殊不知曲高和寡,站得越高摔得越惨。盛京从来都不需要优秀出众的女子!

    “瞳瞳......”秦世香刚想说,沈瞳便打断道:“姨母。我也不拐弯抹角,请交出相思子的解药!”

    赵仪诗一听,像被踩了尾巴一般:“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瞳冷笑一声,步步逼近:“那我就说给你听!”转头向故作淡定的秦世香:“你以为,这么一件事就能真的打击到我了吗?笑话!我沈瞳就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你以为只要我一犯错沈家就真的会放弃我?”

    秦世香沉默着,没错毒是她下的。那件事情也是她告诉周姨娘的,戚姨娘那不济事的,死了之后又怎么对付步步紧逼的沈瞳?

    “再说你家的赵仪诗,没有了沈瞳的沈家就会把她捧上高位吗?”沈瞳眼里更冷,“还是痴心妄想!就是没有了沈瞳,沈家还有沈瑶,还有沈婷。一个个只怕比你的女儿更加适合上面那个位子!”

    秦世香脸色铁青,沈瞳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她的心坎上,她不是没打着这个主意,没有了娘家的支持,能依靠的就是这个嫁到沈家的姐姐。没想到到了沈府,盛京的一切又岂是原先的赵家能比的?她嫁的不过是一个区区刺史,沈家则是百年门庭,为什么都是秦家的嫡女,她姐姐样样都比她好得多?

    所以她不服,姐姐有的她一样也要有!沈家,女儿的位子!她一样样要想法子夺过来!不择手段!

    “瞳瞳真是好大的口气呢。”秦世香扶着头上的金簪,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敢这么武断的就说我家仪诗到不了你说的那位子。”

    “姨母,瞳瞳不过是实话实说,沈家最注重的就是血统,嫡庶。就是平常的嫡长子都要比嫡次子要尊贵几分。赵仪诗就是再优秀,她能挂着沈家的牌子出去?还是说你跟我那爹又有了什么协议?”

    “瞳瞳,你似乎忘了。再怎么说仪诗也是你表妹。我除去那个孩子也是顺了你父亲的意不是么?”

    “真是天大的笑话,沈明是我沈府的庶长子,谁敢动他一分?!”沈瞳冷笑,“就是我父亲,真想明面上杀了他,也要问过了我祖母!”

    “还有,你以为我今天来就真的没有一点的准备?”

    秦世香一愣:“你还有什么花招?”

    “我的好姨母,看看你院子里的奴婢!在看看这排场,你是真不知我府里的规矩,还是假不懂?主母出行尚且只用得上八个丫鬟,你出来倒是与我母亲一样,这安得是什么心思?”沈瞳一直没点破,等得无非是她们栽了大跟头的时候,给她们多加上一分的罪名,现在竟然只用得上去威胁她们,当真是讽刺。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这些事,瞳瞳莫不是还想凭着这个将我娘俩赶出府去吧?”

    “还真是不能。”沈瞳低眉一笑,“姨母在沈府这么些日子,若是没有半点根基,我倒真是不信。”

    “所以呢?难道你还能耍赖不成?”秦世香笑道,“真是无知稚儿,一点礼仪上的小差错......”

    秦世香还没说完,只听见自家女儿一阵惊呼,“那么这样呢?”沈瞳举起右手,“这样能不能威胁到姨母?”

    沈瞳右手一片通红,热水顺着纤细的双手流下,就在刚才,她顺手拿起桌上一杯热茶倒在了自己的手上,动作之迅速,只留下赵仪诗的一声惊呼。

    “姨母恐怕知道,上次表妹对我不敬用的就是老套的招数,上次用了,这次难保不会。我现在只需要大喊一句,就有无数的仆妇看到眼前这场景,明天盛京城里就有多少关于表妹的谣言,我想姨母你恐怕不会不知!”

    “你这个疯子!”秦世香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女子的手无异于她的脸,毁了它,多少事都不能做了?女工,还是沈瞳引以为豪的茶艺?还是沈家最看重的书法,沈瞳这是在赌!赌秦世香是不是小心谨慎,一点都不敢有差池!

    “对,我是疯了,你同疯子要如何斗?”沈瞳摔下手中的杯子,踏着碎瓷片缓缓走向她,“若是你识相,自然会给我,若是你豁出去了,沈明的命我也可以不要,多少是个便宜弟弟,有或者没有,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大影响,少的不过是祖母的期待罢了。”

    秦世香抿紧了唇,沈瞳的招数实在拙劣,一般聪明人都能看出她有问题,只是她赌得起吗?跟沈瞳的地位,身份,用自己女儿将来的锦绣前程,她真的赌得起吗?

    “你说的没错,仪诗,最近真的太过出头了些,我也不敢冒险。”秦世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我不杀他,只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

    流月接过。

    “救不救得活,只看他有没有那个享受的命!”

    沈瞳垂下眼,右手掩在宽大的袖子间:“相信明儿绝对会有那个享受的命格。待他长大后,我一定亲口告诉他,是谁那么迫不及待的想他死!若是他死了,我一定早晚三炷香,告诉他每年七月十五去索谁的命!”

    ——————————————

    说好的一个小时就更,现在就更~~亲,久等了!

剑走偏锋

    秦世香一愣,随即一笑,红唇微扬:“你以为我会怕?”

    “瞳瞳当然不敢小瞧了姨母,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话,姨母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要多得多,只怕这深宅后院里的把戏,姨母一定看得比我透彻得多。”沈瞳抿唇,眼里带着讽刺的笑意。

    沈瞳垂首,行礼:“愿姨母夜夜安眠罢。”

    说完,转身便走。一旁的赵仪诗早已按捺不住,冲口便说:“沈瞳,你别太得意了!”

    沈瞳头也不回,淡淡的讥笑:“要你管!”眼角微扬,说不出的嚣张。赵仪诗一噎,气结不已。

    出了院子,流月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是没看到表小姐的表情,就像斗败的公鸡.....”

    沈瞳微皱眉,摇晃着手中的药瓶子:“时间不多,我当真控制不了这脾气。”

    “不过这才是沈家大小姐的样子!”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沈瞳回头,绛紫色的华服,面容高贵却带着慈祥与威严并存的矛盾:“瞳瞳,沈家的女子,自然不必卑躬屈膝,白白给人落了面子!你,做得很好。”

    沈瞳俯身:“祖母谬赞,只是解药已经拿到,直接用药只怕凶险万分!”

    何大夫不停的点头:“小少爷身子太弱,只怕寻常的办法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凤青莲眯眼,“瞳瞳,你可有什么办法?”

    沈瞳略加思索,手中的药瓶子冰凉的在掌心:“我是有一个法子,不过实在冒险......”

    何大夫脸上一喜:“大小姐有什么法子?”

    “蒸。”

    “什么!蒸孩子?那怎么行?!”沈瞳未注意,沈青云一直跟在祖母的身后。

    不知是怎样的心情,酸甜苦辣一起涌在心头,眼里是刺痛的黑红,脸上挤出一丝讽刺的笑:“父亲,您,自然是不知道的。”你的心在那红屋子的男人身上,我和贤儿的生死你自然是不知道。

    周姨娘脸上露出笑意:“我还以为大小姐想出了什么天大的办法,只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说完,还掩住了嘴,眼里全是恶毒的笑意。

    凤青莲眉头微皱,她也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方法。

    何大夫却摸着胡须,闭眼沉思一阵,微微点头道:“大小姐这方法,也不是说不行.......”

    “什么?!”周姨娘脸色一变,“你这老东西莫不是老糊涂了吧!”

    凤青莲一听这老东西三个字,脸色巨变,厉声呵斥:“放肆!”

    周姨娘一顿,脸上虽有不甘,但终究是乖乖的闭了嘴。

    沈瞳抬眸,“这办法我也不是有万全的把握。只是偶尔在一本古籍上看过,用药物的蒸汽用来药熏婴孩,这方法较为温和,只盼着明哥儿能出身汗,能排出所有的毒素。”

    何大夫半点也没有因为周姨娘的看低而气恼。“我可以让奶娘用了这药,内服再加外用,效果应该会更好些。”

    沈瞳点头,将手中的药瓶交到何大夫手中:“那就拜托何大夫了!明哥儿苏醒,沈府定有重谢!”

    何大夫郑重的收下,便是快速的吩咐自己的药童,赶快准备。沈瞳说的药熏,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试一试,说不定还会有效果。行医这么多年,他都难得有沈瞳的胆气,心下不由对这沈家这位大小姐有了几分的赞赏。

    “祖母,明哥儿的病耽误不得,现在暂且将主谋一事搁下......”沈瞳偏过头,不敢看祖母深潭一般幽深的眸子。

    凤青莲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这不像是她的风格,呲牙必报,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主谋?深知失去了当机立查的机会,以后的主谋只怕更加难以定罪。

    “你.....”凤青莲闭了闭眼,沈瞳一向有自己的主张,“罢了。这件事等明哥儿好了再查。”

    沈瞳福了福身,紧了紧身上的纱衣,向海棠院走去,这办法实在是太过剑走偏锋,一旦失手,那她是亲手把明哥儿送向了死亡。

    进了海棠苑,院子里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沈瞳微微皱了眉,“这药怎么会这么臭?”

    何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药用的就是以毒攻毒的法子,用药真是精妙,只怕这下毒人真花了心思。”

    沈瞳看着院子里的蒸笼,何大夫还在实验,叫小厮给沈瞳一块浸了水的帕子:“大小姐,这蒸汽只怕带毒,用帕子严严实实的捂了口鼻才好。”

    沈瞳用帕子捂住了鼻子,蒙面的奶娘抱了沈明出来,不过一个多时辰没见,沈明已经没了声音,只是偶尔的抽搐还证明这个孩子是活着的。沈瞳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沈明,若是此事不成,只怕自己与这孩子的缘分只能到这里了。

    白玉般的小脸上已经有了黑气,朦胧的双眼半闭半睁,这小鼻子,小眼睛仔细一看当真像极了戚姨娘。她握住了他的小手,第一次,小小的在掌心,是跳动的鲜活。

    “大小姐,这孩子死了,可不正顺了你的意?”声音软绵的,糯糯的犹如江南的水乡。

    沈瞳猛的转过头,一身白色的纱衣,水一般剔透的眸子眼里带着讽刺的笑,不是周姨娘是谁?

    “流月!谁让她进来的?”沈瞳的声音已经隐隐带了怒气。

    “大小姐恕罪!”流月当即跪了下来,“守门的小厮拦不住.....”

    “这么说来是硬闯咯?”沈瞳冷哼一声,“我当真不知道周姨娘你的规矩学得这么好!”

    周姨娘水色的眸子眨了眨:“贱妾担忧小少爷,一时情急,大小姐也要抓着不放么?”

    沈瞳把孩子交给何大夫:“周姨娘的伶牙俐齿,本小姐算是领教了。”

    周姨娘也不再说话,沉默不语。看着何大夫手里的动作,嘴角微扬,眼里的场景变换,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何大夫把药瓶子里的褐色药水小心的倒在药匙里,一滴一滴分外的谨慎。将药水倒进准备好的药罐子里,一层一层的纱布包裹着,蒸汽从纱布里丝丝缕缕的冒出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爱到深处

    饶是沈瞳冷静,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来,何大夫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但手却是一点都不敢抖,要是成了,救活了沈家的小少爷,自己在盛京也就站住了脚,有了名声,要是不成,莫说是眼前这个娇柔的沈家大小姐,就是沈家老太太就不会放过他。

    成败在此一举!

    僵硬冰冷的手指被温暖的小手握住,沈瞳转头。

    沈贤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小手悄然的拉住她,“阿姐,小弟弟会死吗?”

    沈瞳蹲下了身子,平视着他,“贤儿不生气了?”

    沈贤定定的看着她,与沈瞳一模一样的眸子眨了眨,双臂张开,抱住沈瞳的肩膀,“阿姐,小弟弟在的话,你就要保护他。那你就有好多人要保护。”

    沈瞳闭了眼,嘴角一道微笑,埋在他的颈窝:“贤儿,阿姐总是相信因果报应的,自己做到问心无愧罢了。”是的,无论救不救得活,自己尽力了,也不算对不起戚姨娘那一条命。剩下的看这个孩子的造化。

    沈贤自然是不懂的,只知道阿姐有些不寻常,自己那些小小的心思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站起身,将蘸湿的帕子捂住沈贤的口鼻。对何大夫说:“何大夫,你只管动手,大胆一些,救不救得活,全看这孩子的造化。”

    何大夫也不再犹豫,把沈明的襁褓除了,只光溜溜一个孩子躺在他的臂窝,刚足月的孩子,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不知道祖母何时站在了沈瞳的身后,苏嬷嬷不停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口里喃喃的念叨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定要保佑小少爷的安全,老身愿下半辈子茹素侍奉我佛。”

    何大夫将孩子放在铺了艾草的网格上,这网格也是临时用药材枝条搭建起来,孩子偶尔的动一下,显示他还活着。

    沈瞳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看着那冒出来的蒸汽,一点一点将孩子笼罩,正是盛夏的天,也不怕孩子会着凉,每三刻钟时间就把孩子抱下来,查看一下情况,好几次孩子就快没了呼吸时,沈瞳的心都揪了起来,两个时辰过去了,沈瞳的手已经汗湿,沈贤受不了这院子里的蒸汽滚滚,在逐星的怀里睡着了。

    好在,孩子的脸色慢慢的好起来,蒸汽慢慢消散的时候,何大夫一把拉开脸上的帕子,老泪纵横:“成了,孩子救活了!”说完便是大笑,两眼一黑,栽倒在地,好在何大夫的徒弟眼疾手快,又是掐人中,又是拿湿帕子敷脸,何大夫才幽幽醒过来,看着沈瞳脸上的褶子都带着笑意:“大小姐,小少爷没事了。”

    沈瞳松了口气,胸中的郁闷才慢慢消散,微笑道:“多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可以表明心中的谢意。

    接过孩子,沈明脸上的黑气已经消散了许多,身子也慢慢的转回正常的温度,甚至偶尔会哼哼几声,早就服用了解药的奶娘,也在旁边等着。沈瞳不由自主的用额头抵着孩子的额头,眼里是欣慰,“真好,你还活着。”那种担心受怕,她真的不敢体验第二次。

    奶娘接过孩子,沈瞳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当真是放下了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沈瞳,你做得很好。”

    是凤青莲,她陪她站着,受着,看着自己孙子的安危,看到沈瞳的果敢决断,看到沈瞳真正的气度,她一直放心不下的是沈瞳太过冷清的个性,害怕这么冰冷的她活着没有温度。

    “祖母.....”沈瞳来回只喊出了这句话。

    凤青莲疲惫的笑了笑:“我很放心,我也很欣慰,当初我没有赌错。”

    沈瞳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一瞬间抓不到心中划过的念头。

    凤青莲抬起手,将沈瞳头上散落的发丝小心的别在脑后,沈瞳转头,凤青莲脸上是第一次看见的慈祥,温暖如阳光。

    “你大可不必这样倔强,凡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伤着自己了,总有人会心疼。”凤青莲执起她的手,纤细白嫩的手上一片红肿,“我很亲庆幸有你这么个孙女,你很像我,但比起我来却没那么快乐。”

    “快乐?”沈瞳皱眉问。

    凤青莲从药瓶子里挖出一点药:“瞳瞳,你倔強,有仇必报,却也懂得知恩图报,如若三年之后真有一个男子能得到你的芳心,当真是一大幸事。”

    “瞳瞳没有想过。”就算如此又如何,前世同样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女孩子的心思,只是,祖母只想说凡事是你想要的不妨去争一争,我凤青莲的孙女,有那一项比不上别人?”

    沈瞳垂了眼眸,脸上神色莫名。

    凤青莲放下沈瞳的手,“好了,手上的伤好好养着,要什么药材只管来我院子里拿,身上有疤总归是不好,更何况是在手上,就算你是沈家的孙女不愁嫁也不例外。”

    沈瞳点点头。

    凤青莲又看了她一会,才转身回自己的卧房,苏嬷嬷搀扶着。在沈瞳心里,凤青莲是一座山,不可撼动,今天她才发现凤青莲真的老了,日益伛偻的身子,藏红的华服都遮不住,沈瞳双眼突然模糊,看不清眼前的老人。

    “祖母,你有后悔过吗?”沈瞳的声音哽咽不能自已。

    以凤家大小姐的身份下嫁到沈家,掌管着大兴的矿脉,睿智聪颖,容貌无双,这样的她有没有后悔?

    本是被荣宠一声的命运,到现在没有一个安静的晚年,却看着自己儿子后院的恩怨不断,疲于奔命的她有没有后悔?

    爱上了当时**不羁的祖父,注定了自己一生不得安宁的宿命,在生下小叔后在这偏僻的院落度过了二十年的时光,寂寞孤单的她有没有后悔?

    凤青莲停下了脚步,回头,浑浊的眼里,却是闪烁的光芒,她说:“沈瞳,我很庆幸。”

    庆幸嫁到了沈家,庆幸这样的宿命,庆幸我看到了有我血液流传的你。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像时光流转的轮回,一遍一遍经历。

    至于那人,爱到深处无怨尤。千言万语,只留下一句,我庆幸与你相遇。

    ————————————————

    下一章写凤青莲的番外啦~~

【番外1】转身轻负你如花美眷

    凤家最小的女儿凤青莲,年纪小却睿智多谋,负有才名,盛京人称,娶妻当取凤家女,万两黄金也可弃。

    母亲说我很美,比起站在悬剑台上的皇后姐姐都要美上几分,凤家在大兴扎根了几十年,就兴盛了几十年,家族中的男丁不是朝廷中的中流砥柱,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凤家是不缺美丽的女子的,只是像外人所说,像凤家姐妹两个,容貌卓越,才华出众,更关键的是流着凤家最正统的嫡系血脉,今后只怕非富即贵,与他人是大不同的。

    姐姐十五岁那年,盛京不知道有多少世家族踏破了凤家的门槛,十二岁的我偷偷站在帘子后头打量着那些号称来拜访的公子爷们,三年后,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光景?

    父亲是不愿意的,一个得宠的姨娘夸了几句来访的表亲,父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看着东边的皇城,脸上是沉重的。那天晚上,姐姐爬上了我的床,搂着我的肩膀,瘦弱的身躯不停的发抖,她说:“青莲,父亲要我嫁给皇帝。”

    我看着她的脸,天真的说:“很好啊,姐姐。”

    姐姐难过的看着我,摇着头:“青莲,你不懂的,你不懂。”

    是的,我不懂。彼时的皇上不过弱冠之年,几次宴会的朝见,说不出的丰神俊朗,气度非凡。而他对姐姐总归是有喜爱的,每年冬季培养的莲花总是会特意送过来几盆,从姐姐十二岁开始,一连三年。

    姐姐已经看着院子里那一盆花很久,纸上的画下了几笔,几个时辰却画不出一笔。

    她回头问我:“青莲,你说莲花与葵花哪一个更美些?”

    我思索道:“我是喜欢莲花的,只是看着却不免伤心了些,若是我,我跟愿意与葵花相伴。”

    姐姐的眼神一亮,嘴里喃喃的说:“对,葵花好,葵花好。”

    我不懂她脸上的欢喜,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是的,她已经绝食了整整两天,原本瘦弱不堪的身子站在床边好似要乘风而去。

    姐姐失踪了。

    父亲拦住我,大声责问:“青莲,你姐姐到哪里去了?!”

    我摇摇头,看着院子里大盆的向日葵:“大概是看葵花去了罢。”

    父亲死死地瞪着我,举起的手忍了忍又放下,我耿直了脖子,他是不敢打我的,少了姐姐,总要个妹妹去嫁给皇帝。

    她不愿意嫁给皇帝,我知道,他也知道。

    发现姐姐的开心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她突然有一天拉着我问:“青莲,你觉得葵花好还是莲花美?”

    我随口说了个“葵花”,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脸上的表情比院子里那一盆一盆的御赐莲花还要美,如春天绽放的花蕾娇弱。那一天,我见到了那个花匠。

    老老实实的样子,并不出众的外表,跟清丽非凡的姐姐站在一起是那么的不搭配。

    姐姐说:“青莲,他叫阿苏。”

    阿苏向我行礼,他有一双亮人的眼睛,只是看着我,便感觉整个世界被照亮的感觉,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姐姐的心情,她说她在这个地方快要腐烂了,一方小小的四方的天空,就是她的所有,而阿苏,是她另外的整个天地。

    姐姐红着脸说,阿苏还不知道她爱慕他,每天只要见到他送来的花朵,她就觉得欢喜得不能自已。

    我想阿苏是知晓的,有那么明亮的眸子的男人,怎会看不出阿姐小小的女儿心思?

    阿姐被告知要嫁到皇城的那一天,我在湖心亭里看到阿苏在笑着喝酒。那笑容说不出的刺眼,我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摔在地上,瓷片飞溅。

    “我看错了你!”我气愤的说,“阿姐不该喜欢你这样的人!”

    阿苏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二小姐说错了!”

    “我说错什么了?”我大声质问。

    “从头到尾都是小人逾越,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大小姐冰清玉洁,从来没有理睬过小人。”他伏在地上,尘埃贴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一时气急,用脚踹他,心里为阿姐悄悄心疼着。

    他知道阿姐不想嫁给皇帝的,他明明知道。

    阿姐失踪的前一天,她到我房里,脸上是闪烁的光芒,她说:“青莲,阿苏说要带我走了。我想离开这里。”

    “阿姐,你不要我了么?”

    “哪有,阿姐心里有小青莲的是不是?青莲希望阿姐幸福吗?”她抱着我,像母亲一样。

    我点点头,她的眼里满是期待,那样美丽的阿姐,即便是今后在悬剑台封后,我却再也没有看到过。

    那天晚上,阿姐搂着我说了很多很多,第二天的黎明,她不见了。

    父亲看着到处寻找阿姐的下人,突然笑了,带着一点点的狰狞:“你以为她跑得出盛京?”

    我摇摇头,跑不掉的,凤家那么大的势力,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人活生生的消失。不过三个时辰,他们找到了阿姐,不过却不是在逃亡的途中,是在凤家后门的小巷子里,手里抱着一个花盆,种着葵花,明艳似火。而身体本就娇弱的阿姐倒在了小巷子里,死都不肯放开那盆花。

    阿姐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袖,眼神直直的:“我要找阿苏,我要去找阿苏,他说他会来接我的!”

    我贴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阿姐,阿苏不会来了。”

    她愣愣的看着我,眼眶的泪水一点一点的流出来,她喃喃道:“你在骗我。”

    我叹了一口气,“阿姐,你等了三个时辰,他没来呢。你看。”我看向窗台上的花盆。

    阿姐看见那一抹绿色时,慢慢闭上了眼,她拉过了被子,良久,悄悄的哭出了声音,歇斯底里。我隔着被子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娃娃。

    断肠草,我愿与君绝。

    阿姐进宫那一天,她告诉我:“青莲,以后莫要去爱一个男人。”

    “青莲,你是凤家的最受宠爱的女子,你有尊贵的地位,你若想要些什么,只管要,阿姐一定给。”

    “青莲,好好珍重。”

    至此,我很少再见到阿姐,皇城里传来的是一道一道的喜讯,喜爱,怀孕,产子,晋位,她走得路,出奇的平坦,三年后,我十五岁,阿姐站上了悬剑台,与那个大兴最尊贵的男人执手,坐看江山荣华。她似乎忘了她曾经爱过的那个花匠阿苏。

    我看着窗台上的断肠草,今年已经不再发芽。

    “你看她,现在很好呢。”

    突然又想起断肠草也叫做相思草,相思苦,寸寸催断肠。

    阿苏已经死了三年,三年前被父亲发现,乱棍打死,尸体抛向了乱葬岗,后来再去寻,却是疯狗成群,尸骨无存。

    阿苏说,他配不上阿姐,他若是与阿姐私奔,只怕走不出这盛京城。

    阿苏说,他最开心的莫过于往阿姐院子送上一盆葵花,再看见她的笑容。

    阿苏说,二小姐,她恨我总比忘了我好,这样也可以让她斩断了情思,静心进宫。

    他把葵花留了下来,阿姐怀中抱着的葵花,还有另一个意思,沉默的爱。

    就当我转身轻负你如花美眷。

    ——————————————

    接下来的一个月,不会断更啦~亲们,这本书绝对会完的,相信我~

【番外2】抵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

    我知道阿苏的事,却不能告诉阿姐。在**多不容易,也不是我能想象的,阿姐靠着恨在**无情的生存下来,若是她知道真相,那个皇城却是绝对拦不住她。

    彼时,她已经是皇后,生下的嫡子不出意外,凤家又护着的话,就是将来的储君,大兴的未来的皇帝。一次进宫的探访,阿姐只是看着雨花池里的芙蕖痴痴发呆。皇帝宠爱,每个季节都有盛开的芙蕖,不间断。只是阿姐依旧少了笑容。

    她突然说:“青莲,这一辈子,我就没有出过凤家和皇城。”

    是啊,她所有的勇气都用去和阿苏私奔,但结果不过是只走到了距离凤家后门不到一里的巷子里,这就是她看过的最大的天地。堂堂大兴的国母,多悲哀。

    “青莲,下个月就是笄礼,可有爱慕的男子?”

    对于阿姐的直白的问询,我摇摇头,纵使外界多传言,凤家二小姐是多么的聪明睿智,但本质上我和阿姐并无不同,同样是小小的天地,局限的眼界。

    “青莲,你一定要嫁一个爱慕的男子。”阿姐对我说,眼神是我看不出的悲伤。

    朝堂上的动荡不安,同样波及了**,当今的圣上才华有余,治国却不足。那时候的阿姐得皇帝的喜爱,大半部分还是因为太后,凤家的女子向来擅长扮猪吃老虎,能骗得太后,阿姐在夹缝中生活可得安逸。

    也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沈谦,我一定要嫁的我爱慕的男子。

    沈家与凤家交往不多,沈家世代的书香门第,朝廷上的纷争参与甚少,朝堂上的纷争,我一向是不太理会的,只管自己的诗,画,十五岁及笄,免不了权利的交错,我躲在书房,父亲纵使要卖了我,也得选个出价最高的人。

    偷得浮生半日闲,微风吹拂,打开窗子,窗外是一大片的海棠,红艳似火,像火一样覆盖在远处的,摧枯拉朽的燃烧着,而沈谦就是这样踏在我的海棠花上一步一步走过来。

    彼其君子,美无度。

    纵使我在将来几十年间忘却了很多事,但我却忘不了初见的画面。

    沈家的男子是优秀的,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华。彼时,沈谦只有二十岁,弱冠之年,最温润的少年。

    我是凤青莲,盛京第一大家族的嫡女,我什么都不用害怕,等回过神来,那一句语气冲冲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喂,你是谁?干什么踩我的花?”

    沈谦抬头,看见了我,那一瞬我感觉自己心脏小小的颤动着,我怀疑自己得了病,像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这花是凤小姐的么?”沈谦笑了笑,一时兴起,看着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漂亮,便存了心思。

    “你怎知道我是凤家的小姐?”我不解的问。自己向来爱素淡,穿着却不太像大家族的小姐。

    沈谦弯了眼睛:“盛京不适合种植海棠,能在这院子里有这么多海棠的,除了嗜爱海棠的凤小姐,哪里还会有第二个?”沈谦顿了一下,又道:“再说,能佩戴御赐之物的小姐,也就那么几个。”沈谦指了指自己的发髻。

    我惊讶一声,摸了摸头上紫水晶的发簪,确实是御赐的东西。

    “就你聪明!”我恼羞成怒的一把将窗子关了起来,隔绝了窗外的灼人的目光。

    “凤小姐莫恼。”沈谦一愣,到时第一次被关在了窗外,“沈某绝无羞辱小姐的意思。”

    我冷哼一声,背靠着窗子,沈谦在窗外,不过一丈的距离,我仔细在心里描绘着他的面孔,自己却悄悄红了脸。

    “你姓沈?”我问。

    沈谦点点头,想着她看不到,便出声说:“我是沈谦。”

    不必太多的词语,只有两个字沈谦,就概括了一切。我皱了眉头,那些旖旎的想法去了一小半,沈谦,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我有些可惜上天赐给了他那么好的皮囊。

    “凤小姐?”门外是沈谦的问声。

    我转身,看见窗子上明显的人影,我们之间只隔了一扇窗户。他用手抵在窗子上,十指修长。

    “凤小姐,踩坏了你的海棠花,明夜的赏灯会凤小姐可愿意同行,顺道向你赔罪?”他的声音透过窗传进来,我甚至是没有犹豫的,就回答道:“我愿意!”

    沈谦明显的一愣,手放下,轻笑。

    不知道沈谦是什么时候走的,再次打开窗时,我只能看见一院子几株踩坏了的海棠花,嫣红的汁液渗进土壤里,是甜蜜的花香。

    我拿起手中的画笔,茫然无措,不知那是不是一个梦。呆愣的把脑海中的印象画在纸上,半天才发现自己画了大片的海棠,那个少年却迟迟没有动手。

    拿出信纸,手中的狼毫笔慎重的下笔:“阿姐,我想我遇到了那个我爱慕的,非嫁不可的男人......”

    沈谦的名声在盛京向来不太好,出入歌楼只是家常便饭,但那些我都顾不得,他像是火,烧光了我所有的寂寞与孤单。只剩下满心的甜蜜,父亲想来是不允许我与他成亲,每一次他的相邀,父亲总是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赏灯会上,他第一次唤了我青莲,他说:“青莲,你真美!”纵使知道他的手段,我还是被熏了心,全心的颤抖。我以为他懂我。

    每一届的诗歌会,我总是不屑于参加的,在阁楼上敷衍的一首琴曲,中途却有人以萧声相和,同样的散漫,却让我心惊,他走上楼来,挑断了我的琴弦说:“青莲,你的天地不在这里。”如此离经叛道,恣意张狂,且是我爱的。我以为他懂我。

    踏春时节,世家子弟莫不是牵出自家最好的马匹,沈谦却牵来来了一匹老马,他伸着手问:“青莲,你怕不怕?”我握上了他的手,不怕的,从来都不怕。然后是恣意的驰骋,我向往的不过是红尘作伴,策马奔腾。我以为他懂我。

    阿姐的回信从来没有这么的快,字迹不是平常的工整秀丽,她问:“青莲,你爱慕他吗?”

    我想是的,这么多的悸动加起来就是爱慕吧。

    只是信纸的最后一句,却是骇人的,“朝堂情况有变,婚事慎重。”

    她说,我不能嫁。父亲说,不可以嫁。

    但抵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我心口的朱砂写的寸寸都是沈谦。

    ——————

    番外稍微有点长~

【番外3】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沈谦问我:“青莲,我不能娶你。”

    那时我正往一碗阳春面里倒大把大把的辣椒,我从来不吃辣,却喜欢吃辣,但世家小姐的规矩仪态却让我甚少碰辣,生怕在饭桌上失了面子。我嚼了一口辣椒问:“为什么?”

    沈谦拨弄着碗里的面,良久才干涩的道:“青莲,我不能把你拉进来。你应该嫁个好男子,不是我。”

    是啊,我遇到的男子都多么聪明,我爱慕他,他从头就知道。

    “我不介意。你已经把我拉进来了,不是么?”我整理了身上粗布的衣衫,若是穿着绫罗绸缎,想必就不能在盛京的大街上吃着一碗廉价阳春面。

    “青莲,我后悔了。”沈谦道,“你的性子不适合后院的争斗。”

    我抬头不甘示弱的告诉他:“你说我哪里不适合?外人都说我聪慧过人,我什么都可以学,后院的争斗我看得分明,若是为了你,我可以的。”这一番话已经是离经叛道,在我嘴里说出来,已经是不可思议。

    他睁大了眼睛,话哽在喉咙间,我容不得他后悔,覆上了他的手背,道:“沈谦,我是最好的人选不是么?”

    沈谦沉默了。看着眼前两碗不同的阳春面,一个是清汤挂面,一个是红油泼辣,就像两种不同的人生。

    我不明白他在顾虑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慢慢的挣开了我的手,我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我故作轻松的,拨弄着碗里的面条,一口辣椒,辣得我眼泪直流,果然我还是不能吃辣的,他的眼神悲伤而无奈,我的心瞬间揪疼。

    我写了一封信,托宫里的小太监送给姐姐,那小太监急匆匆的走了,宫里的形势已经是剑拔弩张,而我却顾不了这些,信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我要嫁给沈谦,不管他府里有多少侍妾,我都要嫁给他。

    等信的回复是漫长而又无奈的,父亲来我的院子里闲坐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只是不停的叹息,从心肺透出来的绝望。我装作不懂,手里缝制着那倾世的嫁衣,凤冠霞帔,我一样一样自己准备。

    直到七王爷来找我,三十多岁的年纪,俊朗挺拔,我在脑海里想着他的名字,三年前,他也来凤家求过亲。他说:“二小姐,你跟你姐姐长得真像。”

    我仔细看了看妆镜,眉眼之间,是有些像姐姐的。

    七王爷说,他从来都不争,做个闲散王爷到三十岁,正妻迟迟未娶,六年前偶尔见过姐姐一面,便心心念念的都是我姐姐,想着她及笄之后便来凤家求亲,只是却被皇帝抢先了一步,从此便是三年的失眠。

    他说:“二小姐,夺妻之恨你可明白。”

    我是不明白的,凤家的二小姐,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人敢跟我抢。

    只是他说:“二小姐,我可以让沈谦娶你。”

    这一句话让我抬起了头,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七王爷说:“万事俱备,朝堂上只有凤家还与我使绊子,你嫁给了沈谦,凤家自然就不会与我作对。”

    我不明白:“这些事,沈谦为何不与我说?”只要他要,我一定想法设法的给。

    “大约是他不忍心吧。”

    我沉默了,阿姐的信送了过来。七王爷看着我手里的信,他对阿姐的爱慕我已经无从追究,眼前这男子究竟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心中那所谓的爱恨,我看不透也看不懂。

    信上的字不多,家国大义她强调了很多次,只在信的最后,她说,要让凤家站好了队。朝廷上的两派纷争已经是愈演愈烈,一些老臣明显是保皇党,一些新晋的官员则是站在了七王爷这一边,三大家族中的凤家讳莫如深,没有明面上支持皇帝,却也在悄悄给七王爷下绊子。我的决定似乎代表着朝堂的上的风云变幻。

    我回信给阿姐,无论如何,嫁给沈谦的心,我向来没有改变过。

    等待回信又是两三天,我绣的嫁衣已经快完成了,我写了信给沈谦,只是他迟迟没有回。父亲越来越晚的回府,朝堂上的风波迫近了盛京,大街上随时可以看见训练有素的士兵拿着兵器在巡逻,我吃阳春面的摊子,老板也是歉意的说,要收摊了,以后可能不摆了。

    有穿着锦衣的士兵骑在高头大马上,看了看卖面的老板,一声令下,就要士兵砸了老板的摊子,老板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穿着粗布麻衣的我当即忍不住大声说出了自己身份,却忘了去了解这是哪一边的势力。

    当沈谦骑着马走到我面前时,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模糊起来,半个月没有与他相见,手中的嫁衣已经缝制完毕,他可知道?

    他下令放了老板,他下马走到我面前,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气:“你不该来这里,在凤家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没有事!”

    “我不管!你不回我的信,不来找我,现在我来吃碗面,你也要管我吗?”我的脾气拗了起来,所有的委屈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他缓和了下来,回头跟我说:“青莲,我不是不想理你,只是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

    骗人!这事若是成了,七王爷必定不会放过凤家,若是不成,我哪里还会再见到他?谋逆造反是大罪,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沈谦,让我嫁给你吧。”我握住他的手,什么家国大义,我顾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我爱的人。

    沈谦看了我许久,沉默而又决绝。他送我回了凤家,等我进了房门,他才说:“青莲,你不能那么自私,凤家你不要了么?”我浑身一震,眼泪扑簌簌的下来。满院子的海棠花掉了个干净,深秋来了。

    三个月后,七王爷的军队兵临城下。我与姐姐的通信也不得不终止。父亲举家之力去支援军队,却只是杯水车薪。他老得异常的快,头顶上的白发增多了许多,每天晚上书房的灯更是彻夜不灭。

    两军对垒陷入了僵局,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只需要一个契机,七王爷便可以一举打进盛京城,而相反的,也只需要一个契机,七王爷也可以大败而归。那个契机在我父亲的手中。

    那一天,我在闺房的高楼上弹了一首曲子,十面埋伏,与现在肃杀的契机实在太相符,父亲站在我身后很久,曲子停了,他才坐在我身边,神情萧索,他摸着那琴说:“青莲,我对不起青怜。”

    凤青怜就是我的姐姐,两个人同音,是我母亲取下的名字。

    “青莲,我累了。想去见你母亲了。”他说。我才发现他的脸色灰白,已是垂死之兆。“我为凤家殚精竭虑,做得已经够多了。”

    我抱着父亲,从小到大,他对我姐妹两总归是没有那么多温情的,只是那一家的当家人是能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亲情温馨的?

    他说,青莲,我手里有七座矿脉。有了这个,七王爷的大军就能拿下盛京城,只是时间的迟早而已。

    他说,青莲,我已经毁了你姐姐,不能再毁了你。你有了这矿脉,应该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只是沈谦不太好,不过也由不得我了。

    他说,青莲,想办法保住凤家,你毕竟还姓凤,这就是你的责任。也是我唯一的条件。

    他给了我一块金色的令牌。这个东西是凤家兴盛的关键,也是凤家的所有。只要我现在出城,局势就是翻天的逆转。

    怀中那金牌,如寂静的喧哗。一声声咆哮着,沈谦,沈谦。

    ————————

    番外确实有点长~~

【番外4】谁知再见,已是相对无话

    父亲病重,那天他在我的阁楼站了许久,回去时便是风寒缠身,病来如山倒,几个御医仔仔细细的看过,却是药石无医。他死死的撑着最后一口气,他不能死,若是死了,如今的朝堂必定会大乱。

    我进宫看了姐姐,她的孩子已经快一岁了,在摇篮中熟睡,我问她,是否还记得七王爷曾经来凤家求过亲,她摇摇头,若是不爱,连记住都是难得。

    我抚摸着摇篮里的孩子,说:“我要去见沈谦。”

    阿姐顿了顿,笑容苦涩,说:“那你便去吧。”

    我愣了愣:“阿姐,圣上......”四年夫妻,没有情,总归是有义的。

    阿姐摇了摇头,看着窗台上的向日葵:“青莲,我的心是铁的。”连阳光都照不暖。

    我出了城,一件破旧的袍子裹在身上,跌跌撞撞走到了对面大军的营前,那守门的士兵明显认识我,锋利的戟对着我,讽刺的笑着:“凤家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死死的捂住怀里的金牌,大声道:“我要见沈谦,让他出来!”

    那不怀好意的讪笑越来越大声:“我说二小姐,沈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谁知道你不是狗皇帝派来的奸细,说不定就是来行刺沈爷的!”那戟又逼近了几分。

    我耿着脖子对着戟,道:“让我见沈谦,我一个弱女子若是能行刺得了沈谦就是我的本事!”

    他身边的士兵看了看,转身跑去禀告沈谦。我知道我马上就能看见他,心里是颤颤巍巍的,怀中的金牌发着烫,离这里二十里的皇城,姐姐必定还在看向我的方向。

    沈谦来了,我痴痴地看着他。平日一身白色锦衣的软袍现在穿上了贴身的甲盔,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不过已经结痂,我似乎认不得眼前这人,他的身上还带着死人场的气息,不想当初踏着花来的少年。

    “青莲,你怎么来了!”他的脸上满是震惊。

    “我想来便来了。”怀中的金牌硌着我的胸口。

    “你进来罢。”他拨开那戟,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我,他的手冰凉。

    在他的营账里,我换下了一身脏破的袍子,穿上了他的衣衫。

    他说:“青莲,这里没有女人的裙装,你暂且穿我的吧。”

    我抚摸着身上的长袍,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那么亲密,那么温暖。

    “青莲,你来做什么?”他又问。背对着我。

    我小心的走上前,抱住他的腰际,他明显的一僵,我的脸贴在他冰冷的甲盔上,鼻尖是血腥的味道。

    “沈谦,我给你送东西来了。”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似乎想把我拉开,但又停顿了一下,他微微偏头,问:“什么东西?”

    我放开他,轻轻的说:“矿脉。”

    这个字似乎灼伤了他,他的眼神瞬间激动了起来:“凤家的矿脉?!”

    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一块金牌,有了这个,他们就能胜利。

    他死死的盯着我,我也望着他,仔细看着他的脸,他嘴唇颤抖着:“你拿回去!你也给我回去,大军进了盛京城不会伤害凤家一个人!”

    我眨眨眼:“沈谦,我就是得给你,你不要,我也会给七王爷。”

    “你疯了!”他突然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点头:“我知道,大兴矿脉,七座,两座煤矿,两座铁矿,四座金矿。”

    他不可置信的说:“那你为何还要给我,你知道这给了我就是......”

    我接着他的话:“等同谋逆?”

    他抿着唇不语。

    我突然轻轻地笑了:“你原本不就是要这个么?出现在我的窗前,与我说话,一次次接近我,不就为了凤家的矿脉么?凤家只有两个嫡系的女儿,阿姐进了宫,嫁给了皇帝,父亲为了保住凤家,留下一张底牌,自然是不能给皇帝,剩下的只有我,当了凤家的女婿,矿脉迟早会落在你手里。”

    沈谦哑口无言,他愣愣的看着我,似乎不认识我一般。是的,我的身份代表着我不用争,要什么东西有人自然会送到我手上,但这并不代表这我看不明白这朝堂,后院里的纷纷扰扰。

    “但是,沈谦,我确是自愿给你的。”我上前一步,把金牌放在他的掌心:“我会在盛京城里等你,穿好嫁衣,等你来娶我。我不要这战车,血腥味太重了,我要十六抬的大花软轿,绵延十里的聘礼,你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用改朝换代的力量换一个婚约,我在很久很久以后面对孙女的质问时还是会回答:“我不后悔,我很庆幸。”

    七王爷的大军攻进盛京城的时候,我穿着火红的嫁衣,站在阁楼上,远远地看着皇城。第二天的凌晨,婚庆的唢呐在凤家的门前响起,我提着裙子,跑了出去,看见他一身红衣,骑在大马上,伸出手,对我说:“青莲,我来接你了。”

    我泣不成声。

    父亲的死并不突然,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去了新的登基大典上,在悬剑台上,喷了七王爷,不,新皇帝,一脸的血,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新皇帝,大喊:“逆贼!逆贼!”然后死不瞑目,这是他最后的忠。而姐姐站在新皇帝的身后,抱着孩子,她还是皇后,不过丈夫换成了父亲口中的逆贼,她说,她为了孩子。

    父亲被好好安葬,新皇追封了一个“忠烈候”,也是对他的敬重。成婚后三个月,我怀孕了,大夫说,是个儿子。沈谦很开心。

    新皇开始对当初反对他的家族下手,那时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双腿浮肿,每日的脾气却是越来越大。沈谦小心翼翼的照看着我,新皇对他的重用,他似乎不放在眼里,为肚子里的孩子,每天讲着诗经,当说到淇奥时,我就着他喂给我的酸梅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当初我见你的时候,大约就是那样吧。”

    沈谦笑了,只是眼底寂寞。我不是那团火,能烧光他眼底的寂寞。

    对凤家下手不过是一个来月的时间,我接到凤家很多旁系家族的信件,我只拆了一封,其余的并不看,沈谦眼里的歉意越来越多,他帮不了凤家。

    快要临盆的那一个月,是隆冬,沈谦每日陪在我身边,他说,生下来的孩子一定要叫,青云,无论是男是女,都承着我的名字。

    我听到新皇下旨查抄凤家时,心里还是一阵气,顺不过来,肚子的孩子却在叫嚣着要出来,我要生了,而且在迷迷糊糊之间,我听见产婆的声音,可能是难产。

    我能感受到沈谦握住了我的手,产婆不停得让他出去,他不愿,一遍一遍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是冰凉的液体流进了我的脖子里,冷到了我的心里。

    听到孩子出生的哭声,我听见沈谦也哭了,压抑的悲痛,我心如刀割。

    战场上的消息这一刻传了过来,云昭进攻大兴,已经攻破了两座城池,新皇下旨让沈谦马上披甲上阵。我醒来,看着身边的孩子,唤他,青云,青云。

    沈谦看着我,眼里是读不懂的颜色。

    我平静的说:“是我做的。”父亲让我保住凤家,我就必须不遗余力的保住凤家,无论后果怎样。战争也好,纷争也罢,凤青莲从来都不是一个把家国大义放在心上的女子,我自私,手段毒辣,爱得飞蛾扑火。

    “你可知道,接下来这场大战,会有多少生灵涂炭?!”沈谦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我不甘示弱的说:“我说我顾不了那么多。他不仁,不要怪我不义!”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番,终究是摔门而去。我伏在床上,终究是哭了出来,青云睡在我身边,也哭着。

    以矿脉相诱,云昭上钩之后,攻打大兴,大兴刚经历的改朝换代,国库空虚,根本腾不出手来发兵远征。而凤家,新皇是不能再对付了,我手里毕竟还有四座金矿,新皇若是想打赢这场仗,要依靠的还是我。

    这一仗,整整打了五年,青云已经会作诗写字了,我发到边疆的信,沈谦一封都没有回,我知道他想必是恨我了。沧海国的支援在我的计划下迅速而有力,云昭大败而归,而我的良人也快班师回朝。

    沈谦的军队到了郊外,我骑上了马,飞奔去郊外,我想见他。那是个冬天,寒风吹着我的衣衫,我连狐裘都没有穿,雪落在我的身上马上结成冰,我的眉毛,睫毛上有了白色的霜,我看见军队远远地过来,骑着马的走在最前面的,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沈谦。

    我想我应该哭一声,但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笑了。他慢慢的走近,他收了许多,但还是那样的俊朗,他看见了我有一丝的惊讶,我踢马走向他,他拉住了缰绳。

    “夫君,你回来了。”我还是只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却是满心的欢喜。

    他刚想说些什么,怀中的大氂动了动,伸出一个头来,娇脆的声音:“阿谦,她是谁?”

    我的身体从头到脚被破了一盆冷水般,冻结成冰。

    沈谦他紧了紧大氂,那样温柔细致的声音我从未听过,他说:“梦儿,外面冷。”

    我突然笑了一声,冷酷而尖锐:“她是谁?”

    沈谦皱了皱眉:“她是我在江南救了的女子,叫辛梦。”

    “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家里还有青云在等着你?”我问他。

    他看着我,像一个陌生人。拽了缰绳,转身就走。

    我站在风雪中,突然想起姐姐说的一句话:“我只盼望有一人能在风雪中为我遮挡风雪,视我如宝,待我如旧,老年依旧爱慕我,那样就好。”

    而我的那个良人搂着另外一个女人,为她遮风挡雨,视她如宝。

    谁知再见时已是相对无话。

    ————————————————

    还没完.....亲们,你们还在看不?求蹦跶一下~

【番外5】多谢你,陪伴我那么多年

    阿姐说我不必去理睬辛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怎么会抵得上的明媒正娶的凤家二小姐,但是纵使天下人都这么想,在沈谦心里,我却半点比不上她。

    皇帝的赏赐下来得很快,宣旨的人是沈谦,他穿着朱红色的朝服站在我面前,不知不觉他已经是从一品的官职,25岁,正是少年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年纪。

    而青云与我已经许久未见过他,那时我还未梳妆,只是唇上匆匆点了胭脂,便跪在他面前,他面无表情的宣读了圣旨,我能听见身后丫鬟们的低呼声,只是天地间嘈杂纷扰,在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的声音不停的环绕。

    很久之前我问过母亲,嫁给父亲这么多年,还会不会爱慕他?那时候母亲只是沉默的摸了摸我的头,说,这感觉将来我嫁人之后就会明白,当漫漫岁月把爱慕磨化,两人之间只剩下相濡以沫,长久相伴,谁又能再说出当初年少时那让人脸红了的话?

    我想我是可以的,哪怕现在我的夫郎在宣读着圣旨,我也敢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你可还愿意用十六抬的花轿,绵延十里的聘礼来娶我?只是现在的我却不敢听他的回答。

    “一品诰命夫人?”沈谦道,“今后只怕是我见了你也得行礼吧。”

    我沉默的接了圣旨,道:“你何苦说这些话来气我?你明知道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

    “没有那个心思?”沈谦突然笑了笑:“你若是没那个心思,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五年,整整五年,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东西?你在盛京高床软枕,衣食无忧,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边疆的饱受战乱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凤青莲,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没有这个心思?!”

    我向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话可以像一把把利剑一样刺穿人的心肺。我看着眼前这人,他是我的夫郎,五年的时光把痕迹刻上了他的脸庞,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划过脸颊,当时一定很深,到现在才会有这么明显的疤,五年的日日夜夜,我从未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可如今看到他脸上的疤,我的心疼来得那样突然。

    “我如果不那样做保不住凤家,沈谦,你知道的。”我低下头说。

    “你怎知我没有想方设法保住凤家?只要你将凤家矿脉交出来,我与皇上感情甚笃,你怎知他不会网开一面?”

    “沈谦,他是皇帝。他要是会放过凤家就不会钦点你上战场。他在威胁我,这些年来如果凤家或者是我做了一点不随他意的事,他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远在边疆的你。”我苦笑道。只要新皇断了粮草,沈谦必死无疑。

    “青莲,你变了。”沈谦看着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想从他眼里看出一点悲痛。

    “青莲,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天真的,拉着我要我娶你少女。青莲,你不知道,身为凤家的二小姐,你又怎么会知道,尸横遍野,流连失所的痛苦。青莲,你手上没有沾过鲜血,你从来都不知道那有多可怕。”

    我闭了眼,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沈家比起凤家的复杂有过之而不及,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序,他以为我没有沾过鲜血,我也曾夜夜梦魇,哭着喊过他的名字。我也想陪着他,不论山高水长,放下盛京的一切,与他相伴,从此生死由命。

    “你让我放弃凤家?沈谦,我父亲临死前把矿脉交给我,没有其他的要求,只要我保住凤家,我不管代价如何,我只要凤家!”我定定的看着他,我以为他懂我的身不由己。

    “凤青莲,你真自私。”他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笑得眼泪直流,点头:“没错,我本来就自私。”凤家二小姐从来不懂家国大义,只懂自私自利,残忍,无情,飞蛾扑火,只求燃烧了自我才罢休。

    辛梦说我院子里的竹林好看,她想建造一座竹屋,最好有一条小溪,这样最像江南,我搬到了最北的海棠苑,种上了我最爱的海棠,大片大片的,我在花中起舞,青云说,娘亲,你真美。我回头,却没有看见他。那时候我不见他,六十六天。

    辛梦说,沈家的客人来来去去,从凌晨到深夜,总有许多妇人来沈家拜访,她睡不好觉,安神香都没有半点用处,我推掉了不少的宴会,在阁楼上画着盛京流行的妆容,人不能来,我总得过去。青云为我揉着腰,心疼得直掉眼泪,他说,娘亲,以后不坐马车来来回回跑了,好不好。我总会笑着说,好。但是第二天,我依旧去那些贵妇家喝茶赏花,沈谦,他不知道我只想让他轻松些,让他不用坐那么多趟的马车。那时我不见他,九十九天。

    辛梦身子多病,太医往沈家三天两头的跑,每次少不了打赏的银子。管家总是大清早站在我院门前苦着脸说,夫人,这个月的银子又超支了,辛姑娘昨天又买了一支千年的野山参,我从嫁妆里拿出不少,纵使我手上有两座金矿,也不敢轻举妄动。那支野山参一百三十七两,而沈谦一个月的月俸一百二十两。那时,我不见他一百三十三天。

    阿姐问我,为何这般忍耐。我笑着摇摇头,我曾看见辛梦在湖心亭起舞,那样娇弱,那样美丽,阿姐说凤家两位小姐都是美的,只是美得刺眼,美得风华绝代,好似要把一切都烧光,只是男人却再也不敢靠近。辛梦那种美,需要男人呵护。我从未看过沈谦那样的眼神,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如似珍宝。辛梦似水,却像一团火烧光了沈谦眼里所有的寂寞,而我,做不到。

    沈谦闯进我屋子里时,我不见他整整一年。

    我起身,冷静的穿好衣衫,手指却在发抖,我问:“你怎么来了?”

    沈谦似乎是醉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痴痴的看着我:“我怎么不能来?”

    我皱了皱眉,为他倒了一杯水:“辛姑娘晚上梦魇,你不用陪着她?”

    沈谦接过了水,自嘲着说:“反正她到底喊的不是我的名字。”

    我瞬间明白,辛梦那么多的任性,是因为眼底住了另一个男子。

    “所以,你来我这里?”我冷笑一声,心底却密密麻麻的疼着,凤青莲,你多可笑?

    沈谦不语,喝着水。

    我笑了出来,“说到底,难怪辛梦天天嚷嚷着要回江南,你哄着她不准她出门,就是因为这个,沈谦,说到底,你和我一样自私!”

    “够了。”沈谦疲惫的说。

    “难道我说错了?一个连心都不属于你的女人,你在她的世界里是什么角色?是强取豪夺的富家公子,还是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够了!”沈谦猛的站起来,猩红了眼。

    我大笑着,眼底疯狂:“沈谦,说到底,你跟我一样可怜!”爱而不得,疯狂的守着心底一份执念,只想着付出总会有回报,却殊不知自己所作所为是一个傻瓜。

    沈谦粗鲁的捏着我的肩膀,吻来得如此突然,多久没有和他亲近,我死死的咬着牙,他离开我,叹息:“青莲,你不是她。”

    一句话却让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多希望我是她,不要尊贵的身份,只要朝朝暮暮,与你饮茶说话,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做你心底唯一的一朵情花。

    我吻上他脸上的泪,眼前这个男人,我认识他六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我从未见过他哭,只一次便让我一败涂地。

    那一夜,我不知道我哭了多少次,六年的心酸全部化为委屈。两个月后,大夫说我怀孕了,我无法告诉沈谦,辛梦走了,他借酒消愁多日,许久不上朝。

    世人多传言沈谦多情不羁,府里的侍妾一个个进来,再我还未记清楚她们的眉眼时,她们又一个个被赶了出去。沈谦眼底的寂寞越来越多,我很多次站在他身后看他喝酒,只是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沈谦走的那一天,我在绣着大红的嫁衣,我希望我肚子里是个女儿,给她做好最华丽的嫁衣,等上十五年,告诉她,不要爱上一个多情的,从花中走来的男子,就算是一辈子无情寡欲,也好过慢慢长夜寂寞等待的滋味。

    管家说,大爷突然暴毙了!

    我不信,笑着说,老李,你又来哄我吧。手中的针扎在手指上,殷红的血落在嫁衣上转眼没有了踪迹,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衣服上,止不住。一向爱喝酒的他,这些年来身体本来就被掏空,我的害怕终于成真。

    我砸光了府里所有的酒坛子,沈谦他躺在竹楼上,睡得安详。我依偎在他身边,多想他睁开眼,像当年一样,在高头大马上,伸出手说:“青莲,我来接你了。”

    二十二岁,我成为了**,阿姐说,朝堂上的俊杰,民间出色的男子,哪怕我有两个孩子,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只是自沈谦走后,我的心瞬间荒芜,再看那些男子,都开不出花来。

    沈谦下葬那一天,我支走了所有的人,看着棺材里的他,那样鲜活,我实在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帮他整理好衣衫,我原想着嫁给他之后,他每日上朝前,我一定帮他整理好衣冠,给他梳好发,我原先学过挽男子的发髻,多种花样,却没了机会。我吻了吻他的额头,他不爱我,我从未怪过他,只是多谢他,陪伴我这么多年。

    孩子生了下来,我取名青天,以夫为天,我的那片却天黑了。

    我是他的红颜,是他的知己,是他不理解的仇人,是他的妻子,却唯独不是他的爱人。

    凤家我要撑下来,沈家我也不能放弃,青云已经七岁,纵使我能带他走,我心里却放不下沈家,这样混乱的沈家,我还得撑下来。我曾撑不下去的时候,黑夜里哭泣,青天在我身边熟睡,我咬着手背,怪他,恨他,怨他,我这么多年的青春给了他,现在却换我一个人撑着沈家。只是,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孩子一点点长大,青云,青天娶了妻,生了孩子,我还住着那海棠苑,花开花落,每年在花丛里起舞,只是少了人观看。

    直到,那个眉眼如我的孩子跪在我面前说:“请祖母出面整顿沈府!”我想了很久,这些年来,我越发的健忘。她是我第一个孙女

    沈瞳,原先温顺善良的性子,一夕之间改变了太多。

    她的机智,聪慧,心狠手辣,像极了当年的我,连我身边的苏嬷嬷都说,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当初的凤家二小姐。我老了,我怕守不住这沈家,眼前这个孩子流着我与沈谦的血液,我决定教她。

    瞳瞳曾经问我,后悔吗?

    不,不后悔的。沈谦,嫁给你,我从来不后悔。看到这样与我相似的孙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神奇,我与你的纠缠,这辈子就有了见证。

    梦魇越来越频繁,我知道我的大限已至,只是我还不能死,我若是死了,沈家必定大乱,瞳瞳羽翼未丰,我还不放心把所有都交给她,也不想。

    在梦中,我又看见了那个少年,踩着我最喜爱的海棠花,我恨得牙痒痒,却也爱撕心裂肺,我红着脸问他:“你干什么踩我的花?”

    “这花是凤小姐的么?”

    下一世,你依旧要第一眼认出我来。

    ————————————————

    番外完。第一次打的不是这个啊,四千字就是因为网络不行,给卡掉了,现在这一篇,没第一次写的好看,简直欲哭无泪~~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424/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 作者:斯妖斯妖所写的《重生之名门嫡女》为转载作品,重生之名门嫡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名门嫡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名门嫡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名门嫡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名门嫡女介绍:
名门千金沈曈温厚善良,不谙心计。不想一朝遭枕边夫君算计,盛年惨死。 重生到十二岁,看名门嫡女怎样蜕变,争夺,保护家人! 看万里江山在淡定温和的眸中怎样风云变色! 繁华落尽,是否有一人能跟她执手天涯,负了天下?重生之名门嫡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名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