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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嫡女全文阅读

作者:斯妖斯妖     重生之名门嫡女txt下载     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惨遭巨变

    沈瞳未曾想过赵仪诗的行动却如此的快,她本想趁着这一次狩猎,秦世香不在赵仪诗身边将她除掉,只是这处事的风格却像极了前世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一样的让人恶心。

    赵仪诗穿着一身粉色彩蝶衣,在秋日的季节,在狩猎林子里,抚琴清唱,引得皇帝东方志进了林子,纷纷扬扬的落叶在美人的眉间滑落,赵仪诗微微抬眸,和着落下的树叶起舞,就好似树林里的精灵,轻灵得不似凡人。饶是见**三千美人的东方志都一瞬间回不过神来。

    东方志身边的大太监方公公眼神微眯,嘴边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不知何时一阵疾风吹起,赵仪诗的裙衫瞬间被吹了起来,就好似要乘风而去的仙子,东方志年纪不小了,身边年轻俊俏的妃子越来越多,顿时上前一把抱住,那一瞬间,赵仪诗的回眸娇羞可人,是以,时机刚刚好。

    只是,沈瞳讽刺一笑:“这算是什么意思?要把皇上置于什么样的地位?”

    同样说了这句话的是怒不可遏的太后:“皇帝!哀家绝对不同意她入宫?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就是这个女人?”

    这算得上什么辈分?沈瞳要叫她一声姨奶奶,赵仪诗叫沈瞳表姐,现在皇帝又要娶赵仪诗,这可不是差辈分了么?

    “母后,仪诗已经与我有肌肤之亲!”东方志道。

    太后死死瞪着眼前穿着皇袍的男子:“你知不知道她与安平小侯爷已经有了婚约?她是一个有婚约的女子?你把她纳入**,不是成心让天下人耻笑吗?!”

    东方志微微皱了眉:“朕要看谁敢!”

    太后顺了一口气,软下声音道:“皇帝,你若是当着喜欢那女子,可以养在宫外,到底是一个孤女,但是纳入**却是万万不可的!”

    东方志却想起赵仪诗柔弱的伏在他怀中:“皇上,太后看妾不过是手中蝼蚁,绝对不允许妾入宫,只是妾心已经属于了皇上,若是不能与皇上厮守,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东方志心中一凛,对着太后道:“母后,仪诗也是大家女子,朕若是弃她不顾,将她留在宫外,这更加不可!”

    太后还想说些什么,皇帝却是挥挥手道:“母后,从小到大,朕提出的要求您可从来没有反对过。”

    太后被噎了一句,看着眼前也算不得年轻的皇帝,翅膀长硬了的皇帝她管不着了么?从不反对是真的,因为不是亲生,不爱就不会在意。

    皇帝拂袖而去,太后支着脑袋,苏嬷嬷在一旁拍着太后的脊背:“小姐可别气着了身子,皇上只是一时气盛。”

    太后揉着太阳穴,叹口气道:“苏儿,哀家是想十三了。”

    苏嬷嬷也是笑了:“十三王爷在边关好着呢,前些日子可不是还给太后写信了?”

    太后也笑了,但又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皇帝是不是太大胆了,而至于赵仪诗,她最见不得就是有人再她面前耍花招!

    沈瞳再次见到赵仪诗时,沈瞳眼尖的认出来与她说话的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方公公,人要是越老就越是会听身边人的话,而方公公在宫中的势力也相当大,前世沈瞳见过方公公在安平侯府来往,想来也是卿博城的人。

    赵仪诗看着了沈瞳,眼里闪过一丝狠毒,随即消失不见。

    沈瞳面不改色走过,赵仪诗确是沉不下气来,全是拜沈瞳所赐,要不是她,她哪里需要伺候一个老皇帝?

    “我说表姐,妹妹得了这么大的荣耀,姐姐都不道贺一声么?让人心寒啊。”赵仪诗阴阳怪气的道。

    沈瞳停下脚步,转头惊讶道:“哦?是要我祝妹妹以花样的年纪进宫侍奉皇上么?”

    方公公顿时不满:“沈家小姐,说话可得小心些,咱家可听着小姐是在说皇上年纪大?”

    沈瞳横了一眼,浅浅一礼:“方公公,沈瞳可没有说一个字,到是听着方公公口口声声的说皇上的年纪——”后半句咽在喉咙里,微笑看着方公公。

    方公公脸色大变,但多年在宫里的经验又让他生生忍了下来,铁青的脸:“沈家小姐,慎言!”

    沈瞳撩了眼皮子,对赵仪诗道:“姐姐就在此祝过妹妹了,愿妹妹飞黄腾达!”

    赵仪诗瞪着沈瞳,沈瞳却是转身离去。

    赵仪诗咬着唇,愤愤不满。方公公眯着眼看沈瞳的背影:“沈家小姐到是要比你要聪明些。”

    这是他的大实话。

    赵仪诗揪着手帕,横了一眼方公公:“公公您要知道,进宫的可是我,而不是她!”你要傍着的是她赵仪诗,而不是沈瞳!

    方公公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眼前的女子容貌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但是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方公公眼睛毒辣,沈瞳进退有度,心思细腻,手段干脆,这样的人在宫里却是最可能爬到顶端的人!

    赵仪诗眯着眼看沈瞳:“不是说我进了宫就不可能见到她了么?”

    方公公看了一眼赵仪诗,赵仪诗眼里狠毒:“我倒是要让她知道,什么叫被人算计的滋味!”

    沈瞳心中担忧沈知,只是这会功夫,皇上已经被赵仪诗吸引住了目光,沈瞳趁着这时候告诉沈知:“知哥哥,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思过楼,无论是什么理由,就算是去外做一个小县官也好,伴君如伴虎,思过楼太危险了。”

    沈知不明所以,但是又想起祖母临走前拉着他的手道:“你这孩子心思单纯,要是生在普通的读书人家,到是安稳一辈子,只是可惜生在了沈家,读书没有目标,身份终究比不过嫡出的弟弟,文采比不过锋芒毕露的小叔,但是要记得,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要跟着瞳瞳,她指的路,对你绝对是一条生路。”

    沈知听着沈瞳一席话也是一愣,却终究点点头:“我明白了。”

    沈瞳犹豫问道:“知哥哥,你不问原因?”

    沈知摸着她的头,微笑道:“你说的,总是没错的。”

    沈瞳看着温文尔雅的沈知,心中对皇帝蒙上了一层恨意,就算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对这种断袖之癖也不甚在意,但是他是皇帝啊!这样的爱好,会害了多少男子?一旦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又是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

    “不过,”沈知的脸微红,看了一眼一旁娇羞的流月:“要是真的做了一个小县官,也是好的。”

    出门在外,就有带妾出门的道理,若是这样,流月就能跟随他去任上了。甚至,流月若是能点头嫁给他,也算得上一件好事,天高皇帝远的,二叔母绝对管不着这些。

    流月羞红了脸,忸怩的躲在沈瞳的背后。

    沈瞳微微一愣,流月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丫头,聪明伶俐,自己是千般舍不得。

    “只是,我家的丫头,不能做妾。”沈瞳道。

    流月拽拽沈瞳的衣袖,那意思是要是做妾也是甘愿的。

    只是沈知却是眨眨眼:“自然是要做妻的!我从来没有让她做妾的意思。”

    流月看着沈知,愣了,喃喃道:“少爷——”

    沈瞳弯了唇,一挑眉:“这句话可就撂在这里了,到时候流月必须八抬大轿从沈家正门进来。”

    以一个丫头为妻,这已经是多么惊世骇俗了,即便流月是沈瞳身边得力的大丫头,但身份可就差着那么一大截呢。

    沈知点点头,看着流月,眼神温柔如水。那个迷路的小丫头,总算是长大了,淡扫蛾眉,嫁我做妻吧。

    是夜,流月给沈瞳打着扇子,沈瞳睁开眼对流月道:“快去睡吧。”

    流月眼神闪亮:“我不困,等小姐睡着了奴婢再去睡。”

    沈瞳支着额头,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看着流月,清秀可人的丫头眼神总是俏皮可爱的,八岁侍奉自己,前世陪伴自己到了最后的时刻,一张破席,被扔在乱葬岗那样荒凉的地方。这一世,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看她穿着最美的嫁衣,做个美娇娘,那么多风风雨雨,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流月,我不会让你嫁得委屈的。”沈瞳道:“我会请盛京的达官贵人都为你们做贺,甚至太后那一道空白懿旨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会让天下人都祝福你们两个,我的流月要穿上沈家布坊最贵的烟华云锦,做最美的新娘子。”

    流月哽咽的看着沈瞳:“可是奴婢要是走了,小姐该怎么办呢?”

    沈瞳抚摸着流月的长发:“我身边还有逐星呢。”

    流月抽泣了整晚。

    沈瞳醒来的时候,流月趴在床沿,手上的团扇还在轻轻摇动着。沈瞳微微叹了口气,就在她有能力的时候,赐给你一个看得见的清秀前程吧。

    沈瞳奉命去太后营帐,流月给她挽了一个精巧的流云髻,肿着核桃眼道:“小姐越来越漂亮了呢。”

    沈瞳微微一笑,临出门时,流月还仔仔细细给沈瞳整理了发髻,郑重的道:“小姐,奴婢还是不嫁了,奴婢再伺候小姐三年,就算是小姐赶奴婢,奴婢也不嫁,等小姐成婚了,有丈夫庇佑了,奴婢才放心。”

    沈瞳只当流月是说笑,心中还是一暖,额头抵着流月的额头,这本来是没大没小,沈瞳却毫不在意:“你啊,上辈子欠我的是不是?”不,应该是上上辈子,两世了,还在还债。

    流月甜甜一笑:“奴婢可是来报恩的。”那笑容,沈瞳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一语成谶,直到很多年后,沈瞳还是会在流月的墓前问:“傻姑娘,上上辈子你欠我什么啊?要用你的两世来还?”

    沈瞳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流月站在营帐前,风吹起她的发,十五岁了吧,她的好姑娘。这是沈瞳看流月的最后一眼。

    沈瞳在喝茶时,听着苏嬷嬷脸色难看的对太后道:“太后,四公主杖杀了沈小姐身边一个奴婢。”

    太后只是挑挑眉:“一个奴婢而已,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嬷嬷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沈瞳:“是身边的大丫鬟!”

    沈瞳手中的杯子摔得粉碎,她的手指不停的抖动着,逐星几乎是摇着头:“不会是流月,不会是她!”

    沈瞳咬着舌尖,几乎是颤抖的问:“苏嬷嬷,是谁?”

    “流月。”

    傻姑娘啊,要是她狠心点,早点把她送进了沈知的房,即便是妾,也安稳一世。

    东方婷!她从未招惹过她,她还要下如此狠手么?

    沈瞳握紧手中的拳头,转身对太后下拜道:“请太后做主!”

    沈瞳一行人赶到营帐时,营帐里一些打扫的小丫鬟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在一旁。

    沈瞳忍着呼吸,不想呼吸那弥漫在空气中浓重的腥味,直到她看到躺在地上孤零零的女子,蜷缩在一团,似乎还有呼吸。

    逐星已经顾不得礼仪,扑了上去,谁知道被掰过身子的流月早已紧闭了双眼,沈瞳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悲痛就袭上心头,不能自已。

    “本宫说呢,不愧都是沈家大小姐教出来的奴才,一点都不懂规矩呢!”东方婷眼神冰冷的看着座下几乎是铁青了脸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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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偿命

    沈瞳的表情从未有过这样的空洞,是她大意了么?逐星早就伏在流月的尸体上哭了起来,沈瞳反唇相讥:“沈瞳不懂规矩,到是要问问公主,什么叫规矩?!”

    东方婷走下座位:“见着本宫要行礼,这就是规矩!”

    沈瞳看了一眼流月冰冷的尸体,仅仅只是一福身。这看在东方婷眼里就是不恭不敬,东方婷不怒反笑:“到是学着了一身的好规矩!来啊!”

    说着就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架住沈瞳的身子,沈瞳并不挣扎。

    东方婷捏着她的下巴,眼神狠厉:“本宫说过,不要妄想同本宫争!你不过是一个本宫随手都能捏死的蝼蚁,今天我就让你学学规矩!”

    “不要啊!公主,饶了小姐吧,罚奴婢吧!”逐星这会已经膝行抱住了东方婷的双腿,不停的磕头,请东方婷放过沈瞳。

    东方婷一脚踹开逐星:“贱奴才,一个比一个烦!”流月就是死都不肯松口,自己搜出了证据一怒之下才打死了她。

    沈瞳对着逐星喊道:“滚到一边去。”

    东方婷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张脸讨厌,当即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到沈瞳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沈瞳的脸颊:“一张骗人的脸!看了就让人恶心!”

    沈瞳偏过头,长发掩住了半张脸,头上一支紫水晶镶金凤凰的簪子落在地上,叮的一声,断成两节,沈瞳仅仅只是一只眼看着东方婷,咽了一口血沫:“公主,难道就不怕是有人陷害么?”

    东方婷哈哈大笑,又冷静的告诉沈瞳:“就算是诬陷又怎么样?!本宫说过,要杀了你,没人敢说半句!”

    “谁说没人敢说半句?!”营帐外一道不怒而威声音传来:“婷儿!你太大胆了!”

    门外拄着紫水晶龙头拐杖的正是太后,听了这消息,太后也本想安慰沈瞳两句,不要为了一个丫头,而去触犯了公主,好歹也要给皇家一个面子。只是沈瞳不言不语,只一味跪在地上道:“请太后做主!”

    太后拗不住,才说要好好罚一罚东方婷,谁知她还在帘外听着,就见东方婷动手打了沈瞳,还冲口而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皇祖母,并非是孙女的错。”东方婷狠狠的瞪着沈瞳:“要不是她对我不恭不敬,我也不会动手打她!”

    “疯了,正是疯了!”太后气急败坏,不停的拿龙头拐杖杵着地面:“随意杖杀奴才也就算了,打了人还想狡辩!”

    两个壮实的嬷嬷手上一松,沈瞳挣脱出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打散的发髻:“四公主,大兴侓例,县主见公主行跪礼,郡主见公主行福礼,就算我还没有正式册封,但是是太后已经亲自下了旨意。”说着,沈瞳望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簪子,转身向太后跪下:“沈瞳该死,没有护好太后赏赐的东西。”

    东方婷不敢相信:“皇祖母,您竟然封了她郡主?!”

    太后冷声道:“有何不可?”

    东方婷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又道:“就算是这样,本宫也算不上打了无辜的人!是她!**我未来的夫婿!”

    这**一词让沈瞳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四公主何来**一词?四公主向来就这样口无遮拦么?”

    饶是沈瞳解释,太后的眼神却也不由自主飘向沈瞳,沈初寒对沈瞳确实体贴,这就让人不得不联想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了?

    “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东方婷从袖口抽出一条丝帕:“一枕初寒梦不成,这字绣得可当着是好啊!”说着就把帕子狠狠的甩在沈瞳的面前。

    沈瞳仅仅是看了一眼,已经提起来的心瞬间松了下来。逐星早就捡了帕子,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道:“这不是小姐的帕子!”

    东方婷冷哼一声:“忠心的奴才?”

    逐星却是对太后一拜:“并非奴婢偏袒小姐,而是这条帕子确实不是小姐的,太后请看。”

    逐星拿起手帕对着光线一照:“这上面并没有暗纹。”又从怀中掏出另一条手帕,对着光线:“这上面却有沈家的沈字。”

    太后仔细一看果然有,逐星继续道:“小姐用的绣帕从来都只用落云锦,这材料虽然与普通丝绸相同,但对着光才能看出精致的暗纹。”

    东方婷不敢相信:“不可能!你这丫头一定是在骗我!”

    沈瞳冷冷一笑:“四公主,这样就可以推卸责任吗?四公主可知道,冤枉官家女子与人有染又是什么罪名?”

    东方婷看着沈瞳:“你以为我看不懂,他对你明明——”

    沈瞳却大声打断东方婷的话:“四公主!慎言!人说心如猛虎恶毒似狼,但是公主却是口入猛虎,非要强词夺理,致我于死地吗?小叔明年开春就要娶公主入门,现在公主杖杀了侄女身边的丫头,这算是什么意思?又把小叔置于何地?”

    东方婷还想开口,沈瞳又道:“皇上夸奖公主有男子的果断,如果说——”沈瞳指着自己被打破的嘴角:“这就是公主所谓的果断,那么沈瞳庆幸公主并非男子,要是大兴江山交给公主,大兴的百姓何其无辜!还未出嫁,便要诬陷丈夫与侄女有私情,沈瞳只能说一句话,小叔何其无辜?”

    一席话说的东方婷哑口无言,良久,东方婷才咬牙切齿道:“沈瞳,是本宫低估你了!”

    “够了。”太后看着东方婷,“婷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说着太后拂袖而去,仅说了一句:“禁足三个月,不用来凤仪宫请安了。”

    一巴掌,一条人命仅仅换来禁足三个月?沈瞳苦笑一声。

    东方婷狠狠的看了一眼沈瞳:“沈瞳,算你狠!”

    沈瞳蹲下身子道,仔仔细细看了流月身上的伤口:“不够的!我要的还不只是这些!”

    东方婷瞪大了眼,看着沈瞳。

    沈瞳转过头,东方婷看见她猩红的眼睛,那口型吐出一句话。

    “我要让你偿命!”

    我要让你体会到比这多百倍的痛苦,就当你故意上了赵仪诗的当,故意杀了我的丫头一样,我用一巴掌换你禁足三个月,你却用短短三个月换走了她最宝贝的丫头,这笔账怎么也算不清。

双重打击

    沈瞳想过无数方法,却还是不敢把流月被杖杀的消息告诉沈知,有谁会比他更难过,与她一起长大,等待八年,等着长大的姑娘穿着嫁衣嫁给他。

    只是沈知还来不及伤心,沈瞳还来不及看一看流月的脸,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了,沈瞳几乎是紧紧攥着衣角坐在马车上飞驰,逐星坐在一旁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定要保佑老夫人!”话还没说完,逐星已经是泪流满面,流月出事还没来得及伤心,小姐又要面临祖母病重的噩耗了么?

    沈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汗湿,就连衣角都揪成一团。

    沈瞳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乱:“逐星,先别慌,说不定会没事的。”只是话一出口,就连自己都感觉自己在欺骗自己,能传来消息,凤青莲的病大概也是回光返照了。

    路途中,沈初寒跳上了自己的马车,沈瞳看他撩起车帘子,马匹都累了,一行人在路上略做休整,沈瞳别过脸去。

    沈初寒站在马车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犹豫半晌才道:“流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沈瞳转头看着他,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流月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奴才,但是她对我不同!”

    沈初寒看沈瞳有些激动,忍不住安抚道:“瞳瞳,人死不能复生——”

    沈初寒还没说完,沈瞳就大声打断道:“够了!小叔!你以什么立场来安慰我!四公主未来的夫婿吗?你以为就凭你区区一句话就能让人忘掉这件事吗?”

    沈初寒悲伤的看着她,伸出手:“瞳瞳——”

    沈瞳却轻巧的避开,抬眼看他,双眼猩红:“如果四公主杖杀的是我呢?小叔你还会不会认为是人死不能复生?”

    “没有如果!”沈初寒声音拔高,看着沈瞳眼里几乎要掉下泪的眼,又软了下来:“瞳瞳,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沈瞳却好似没有听到似的,她看着沈初寒,完美得没有瑕疵的一张脸,她抬起手,附上他的眼睛,却是轻声问:“我原先以为这眼珠子的颜色与别人不同,很好看,好看得我什么都不顾了。”

    沈初寒闭上眼,任由她抚摸自己的眼睛。

    “可是现在我依旧说不出后悔来。”

    沈初寒睁开眼,看见一滴眼泪从沈瞳的眼眶里滑落,她指着窗外的一辆带着白花的马车:“你看到了吗?我多希望死的是我啊。”

    “瞳瞳——”沈初寒慢慢握紧了拳头。

    沈瞳擦干自己的眼泪,倔强的看着沈初寒:“她身上有十八处伤痕,最后一刀致命是一把匕首插在她的心口上的,那样的匕首只有皇家人才有,很不幸,我刚好知道。”那一把特殊刀口的匕首还在沈瞳的柜子里锁着,东方弈的。“小叔,你不是问过我我到底要什么么?现在我告诉你,我要让她双倍奉还,那把刀我同样会插在她的心口上。”

    沈初寒喉间动了动,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眼前的沈瞳,她的眼里全是疯狂以及害怕,即便现在她像一头快要发疯的母狮子,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咬他一口,但是他奇怪的,不害怕。

    他上前,轻轻拥住了她。

    沈瞳微微闭上了眼睛:“小叔,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能杀掉她的时候,无论她是不是你的妻子,你都不要阻止我,好不好?”她仰起头,像一个求知的小姑娘。

    沈初寒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点头。

    他的手掌穿过她的发:“好,我答应你。”

    沈瞳像一个孩子一样笑了,她把头埋进沈初寒的怀抱中,只是眼神空洞,嘴里却说出让沈初寒几乎是心疼得话来:“我好怕,到时候,你要是阻止,我会连你也杀了。”

    情愫在一点点发芽,就如同我在你心口盛开的花。那些遗留下的恨意能让我遗忘吗?还是想等你遮住我的眼,说不要怕。

    沈瞳回到沈家时,凤青莲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期间不过是喝了点水,维持着断断续续的呼吸,沈瞳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苍老得窝在床上只有小小一团的老妇人是凤青莲,沈瞳贴着她的耳朵,小心喊了一声“祖母”,床上的老人几乎是反射般的应了一声,沈瞳喜极而泣。

    一旁的沈青天惊讶道:“咱们喊了多少次母亲,母亲都没应,到是就认得瞳瞳的声音。”

    沈青云也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样,站在一旁叹着气。沈瞳仔仔细细看了凤青脸的脸色,苏嬷嬷在一旁偷偷抹眼泪,看着沈瞳也是冷静,悄声说:“就在这几日了。”

    沈瞳悄悄握了拳头,转头看苏嬷嬷,眼里已经满是泪水:“大夫说就不能治了吗?”

    苏嬷嬷摇摇头:“太医都来过好几茬了,说是不行了。大小姐,一定要冷静。”

    身后的人没听见她与苏嬷嬷的对话,苏嬷嬷弯腰起身之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瞳暗暗擦干了眼泪,挤出了一丝微笑,转头道:“谁说祖母没的治了?”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太医都说不行了,沈瞳还能有什么法子?

    “瞳瞳,为父知道你心中悲痛,但是这病太医都瞧过了,也是束手无措。”沈青云道。

    沈瞳一挑眉:“父亲可是忘了?大兴还有一位神医叫罗蕴子,曾经为太后医治过病症,号称妙手回春,要是有他为祖母治疗,祖母一定无碍。”

    沈青云也是一蹙眉,罗蕴子自然是听说过的,确实有这么一个神医,但是——

    沈青云就说出了这个但是:“罗蕴子二十年前就消失了,到哪里去找这个神医?”

    沈瞳轻松的道:“三年前听人说罗蕴子在盛京出现过,他要是还在盛京,就一定能找得到。”

    在座所有人都有些将信将疑,要是找到罗蕴子就罢了,要是找不到,老太太这不是必死无疑么?

    “谁知道找不找得到,该不是唬人的吧。”孙淑琴小声的道:“老夫人可就只有出的气了,别折腾这有的没的,到时候走得都不安宁。”

    这话不算小,却有不少人小声的附和着。

    “是啊,罗蕴子有没有那么神啊,要是治不好,老夫人可还得受罪呢。”

    “要我说,没准就是大小姐自己说出来唬人的,要真的有妙手回春的人,阎王殿可早就空了。”

    沈瞳闭了眼,睁开眼,眼里却带了一丝凌厉:“我说二叔母,你该不是根本不想让祖母好吧!”

整肃沈家

    “瞳瞳说的是哪里的话,叔母怎么会不想让老夫人好呢?只是这神医能不能找到也是问题。”孙淑琴冷静的道:“再说,神医罗蕴子前些年就放出话来,说是不愿意为达官贵人治疗。到时候他要是不治,也是麻烦事一件。”

    沈瞳不置可否,笑一声:“叔母可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孙淑琴停了,眼皮子一跳,真感觉沈瞳会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回了院子,孙淑琴再也忍不住,砸了几个茶杯,身边丫头婆子拦着也止不住怒气,孙淑琴指着沈瞳的院子大声道:“她沈瞳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她小的时候是谁把她养大的?忘恩负义的东西,一回来就要给我下绊子,她的心是毒蛇做的么!”

    婆子连忙掩了孙淑琴的嘴,道:“哎哟,我的夫人,这要是给大小姐听了可如何是好?”

    孙淑琴气不打一处来,跳脚道:“我还真不怕她听见,沈瞳,本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丫头!不懂孝道,谁知道她找什么神医安的是什么心思,她存心不让我好过!”

    这嗓门吵的隔了两三个院子的钱姨娘都听着了,她皱皱眉,随即抚摸着靠在自己腿上沈知的发,眼神忧愁,沈知眼神呆呆的不知看着哪里。

    钱姨娘心中着急,叹口气道:“知儿,要是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你这样,姨娘看着也难受。”

    沈知将头埋进钱姨娘的腿间,良久,一阵压抑的哭声才发出来,钱姨娘听着也心酸,暗自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她是个好姑娘,要是姨娘早点给你提了做妾,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都是命啊。”

    沈知抬起头,眼里通红:“桃花林中桃花女,春去朝来终不顾。”他靠在钱姨娘的肩上,“娘,孩儿再也不会感觉到那种欣喜了。”钱姨娘感觉到沈知冰凉的眼泪一点一点砸在自己的手上,就好似落在心中的陨石,生疼。

    沈瞳听逐星回来禀报说是孙淑琴骂骂咧咧的说了不少沈瞳的坏话,陈嬷嬷说了再这么说,沈家下人该听信这些话了。

    沈瞳愣了半晌,喊道:“流月,你去——”

    话一出口,才发现流月已经不在了,那个一直站在自己右手边的小丫头走了,沈瞳回首间一阵黯然。

    逐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姐——”

    沈瞳回过头道:“去往二叔母院子里送点东西,堵住她的嘴,要大张旗鼓的送,往贵重的挑。”

    逐星应了一声,出去时回头,看见沈瞳握着凤青莲的手,肩膀微微颤抖,终于流下泪来。

    凤青莲醒来时,看着沈瞳抱着她的手,双眼肿胀得跟两个核桃似的,她幽幽叹了一声,沈瞳一惊,背过身擦干了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祖母,您醒了啊。我去叫大夫。”

    凤青莲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摇摇头,一开口,是嘶哑不堪的声音:“让我看看你吧。”

    沈瞳跪坐下来,握着凤青莲绵软无力的手,凤青莲眼神从未这样慈祥,她抬手抚摸沈瞳的头发,看见一支代表身份的紫水晶簪子,满意的一笑:“真好,这回没人敢欺负你了。”

    沈瞳连忙摇头:“不是的,瞳瞳还有很多东西没跟祖母学到,祖母还要教我。”

    凤青莲无奈的一笑:“两年了,该教的我都教了。”

    沈瞳垂下头,兀自不说话,鼻子酸涩。

    “瞳瞳,这还是开始。”凤青莲道:“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可不止你二叔母一样愚笨的人了。”

    沈瞳点头:“瞳瞳明白。”

    凤青莲似乎感觉道自己体力不支,握着沈瞳的手微微用力:“瞳瞳,我说的你要仔细听了。无论到时候你父亲做错了什么,留他一命,什么都能改变,改变不了他是你父亲的事实。”

    沈瞳重重点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瞳瞳知道。”

    凤青莲这才笑了,又想起一件事:“只是看不到瞳瞳出嫁了。”

    沈瞳摇着头:“祖母,你别说不吉利的话——”刚一抬头,她发现凤青莲闭上了眼,手也无力的放下,沈瞳心中咯噔一下,手指都颤抖起来,探了凤青莲的鼻息,才松了一口气。

    沈瞳这一晚惊醒了好几次,摸着凤青莲的脉搏才放心下来。

    逐星在屋前候了一夜,沈瞳疲惫的走出来,逐星才递上了冷帕子,给沈瞳醒醒神。

    “昨夜嬷嬷送了润喉的银耳莲子汤给二夫人,二夫人不肯喝,打翻了碗扫了出来。”逐星道:“嬷嬷后来又送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都是明面上送的,二夫人都没接。”

    “她没接最好,”沈瞳道:“明面上送东西给她,就说明我已经知道她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事,送汤水正好能显得我的大气,她不接就说明她心里有鬼,小肚鸡肠。沈家的下人都不是傻子。”

    逐星回过神来,道:“小姐聪明。”

    沈瞳眯了眼睛,看远处升起来的太阳,光芒照耀着远处亭子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

    “这个家我是一定要分的。”沈瞳轻声道,好似一声叹息。

    逐星站在一旁,却是问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小姐,神医罗蕴子真的能找到么?奴婢听说罗蕴子三年前就没有音讯了。”

    沈瞳斩钉截铁的摇摇头:“找不到的,罗蕴子已经死了。”

    逐星一愣:“这——”

    沈瞳看着远处迎着朝阳盛开的花,幽幽道:“世人又没见过罗蕴子,既然这样都是我说了算。”

    逐星半晌想不出个头绪来。

    沈瞳走在沈家的庭院中,不少已经起床的洒扫的丫头,仆妇见着她都恭恭敬敬行礼,沈瞳偶尔应上一声,逐星在一旁沉默的跟着,沈瞳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说沈瑶一门心思,想要攀附权贵,我们是不是该帮她一把?”沈瞳问道。

    逐星不明所以。

    沈瞳掐了一支花,看了看:“最好还是要跟赵仪诗联系在一起。”鲜红的汁液染了沈瞳一手。

    逐星急忙去擦,沈瞳面无表情。

    跟逐星同样着急的还有秦世香,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养大,就靠着她能爬上那最高的位置,但是现在她又做出了什么?那个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没准哪天就魂归西天,到时候自己女儿位份高也就算了,能封个太妃什么的,要是位份低,到时候免不了老死宫中。

    “母亲,这不是也很好么?皇上好像很喜欢我,我一进宫就是贵人——”赵仪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世香一巴掌给扇蒙了。她捂着脸看秦世香。

    秦世香怒不可遏:“蠢东西,你懂些什么?你一点背景都没有,宫里那是什么地方你一只脚进去,一副骷髅架子出来。你这么做第一个就得罪了太后,我让你跟宫千娇多亲近,现在可好?人家死了心要至你于死地,就连宫里的宫贵妃都不会放过你!”

    赵仪诗听秦世香这么一番话,自己也是着急:“母亲,要不是沈瞳她算计我,我哪里会落得如此田地?母亲难道要我去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安平小侯爷么?”

    秦世香差点没背过气去:“就算是嫁给卿博城都要比皇帝好!”

    赵仪诗不敢置信。

    “卿博城背后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七皇子!”秦世香道:“七皇子深不可测,最有前程就是他!要是你嫁给了卿博城,难保不会再接近七皇子!不过,卿博城既然给你提了这建议,就说明他不想娶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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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父子

    赵仪诗这会脑袋转了过来,呆愣在原地,喃喃道:“母亲,那我要怎么办?”

    秦世香看着眼前的女儿,自己花费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心机,最后还是被沈瞳摆了一道,到现在竟然是走进了死胡同,一旦进宫,赵仪诗就绝对没有好日子过。该怎么办呢?秦世香眯着眼睛想。

    传说中的神医罗蕴子来了,只是众人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孙淑琴嗤笑一声,指着少年道:“瞳瞳,该不会告诉我这就是神医罗蕴子吧?”

    沈瞳看着少年摇摇头:“自然不是的。”

    那少年有礼的回答道:“家师罗蕴子不便出诊,特让我前来为沈老太君诊治。”

    沈青云有些怀疑,且不说这少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这么小的年纪,真的能治好所有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么?

    “诸位若是不信,且让我见过老太君,能不能让老太君的病情好转,明眼人一看便知。”少年气定神闲的道。

    这么一说,沈家两位当家的都觉着有些可信度,到是沈初寒看着少年沉了眸子,五年游历期间,其中就见过神医罗蕴子其人,只是那时候罗蕴子是铁了心不收徒弟的,现在凭空冒出个徒弟来还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少年长相相当俊俏,穿着一身白纱锦袍,到是多了一分贵气,沈青云不由的问:“不知小大夫是哪里人?”

    那少年挠挠头,俊脸一红:“说起来,我也算是半个盛京人,我的名字可能大人不曾听过,但是我父亲是当朝的江南巡按使赵泊林。”

    沈瞳故作惊讶:“赵泊林赵大人?”

    赵少久奇怪的问:“小姐也知道?”

    沈瞳点点头,转头对沈青云,沈青天道:“父亲,二叔,这位小大夫说起来也算是亲戚,赵泊林可不就是姨父家的表弟么?”

    沈瞳这么一提,沈青云这这才想起来,赵仪诗姓赵,赵家的人势力也不算小,要是仔细算起来,赵仪诗还得叫赵少久一声哥哥呢。

    赵少久听沈瞳说起赵仪诗,眼神一亮:“许久没有见到仪诗妹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瞳勾唇一笑:“好着呢,再过些日子就要进宫了。”

    赵少久听了一愣,似乎是不明白沈瞳的意思,奈何海棠苑就到了,赵少久也不能耽搁,进了院子,赵少久不由的赞叹一句,果然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住的院子,光是一个词大气,就概括了所有的赞美。

    赵少久隔着丝帕给凤青莲把脉,说起来那些老太医说得一点都不错,凤青莲的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脉象上已经是垂死之症,只是——

    赵少久抬起头,却是肯定的道:“还有的治。”说着就从身后的小布包里掏出几根银针,给凤青莲扎了几个穴位,手法到是熟练,看得沈瞳也是暗暗赞叹,也算是找了一个靠谱的人了,要是普普通通的少年,自己可舍不得他在祖母头上乱扎。

    不过片刻之间,凤青莲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些,眉间的褶皱都打开了,脸色还泛起一丝红晕,在座所有人都啧啧称奇。尤其是孙淑琴,更是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赵少久收回针,对沈青云道:“病情比较严重,还需要慢慢诊治。”

    沈青云忙不迭的道:“小大夫只管在沈家住下,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赵少久点点头,眼神到是若有似无的飘向沈瞳。

    沈瞳在院子里喝着茶,没过多久,赵少久就气冲冲的坐在她前面,毫不客气的道:“你骗我!”

    沈瞳一挑眉,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我哪里欺骗过你?”

    “你说可以带我见仪诗妹妹,可是你没说她马上就要进宫了。”赵少久死死的瞪着沈瞳。

    沈瞳抿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我是答应你带你见赵仪诗,只是这跟她进不进宫有何区别?”沈瞳道:“再说,她进宫的事还没一撇呢?小大夫就这么放弃了?”

    赵少久纠结得直抓头发:“可是我听沈家的下人说,她都跟皇上——”

    沈瞳重重的放下杯子:“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个如此薄情寡幸的人,到是谁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无论赵仪诗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会不离不弃的?”

    赵少久哑口无言。

    沈瞳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郎,如果说秦世香还有什么弱点的话,眼前这个赵少久就是一个吧。秦世香为了赵仪诗,毅然决然走出赵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世香与赵泊林不清不楚,这件事在江南赵家传得是沸沸扬扬,到最后秦世香也算是迫不得已远离了江南,走出了赵家。

    赵少久对于赵仪诗来说是一个噩梦,谁都不愿意去接触与自家娘亲有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男人的儿子,而最让沈瞳觉着奇怪的是,赵氏母女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这一对父子俩一个一个跟着了魔似的,听说赵泊林也马上要调职到盛京来了。

    而赵少久并不这么简单,要说沈瑶跟赵仪诗的共通点就是这个赵少久。赵少久身份不低,且又是家中的嫡子,沈瑶在狩猎场看得上眼的除了那些身份是他们不可高攀的之外,就剩下这个赵少久了。

    赵少久皱着眉头问沈瞳:“但是给你祖母用这种药真的好吗?”赵少久确实精通医术,而罗蕴子也算得上是他的师父,给凤青莲用的药,也是常人绝对想不到的。

    “既然都是死,她会想没有痛苦的走。”沈瞳的声音悠远:“再说,这会有用的。”

    那些药有个美好的名字:“醉生梦死”。

    能加速人的死亡,也能让人毫无痛感的死去。

    对于沈瞳来说,这是好药。

    在计划之中,沈瑶下午就看见了赵少久,这个满脑子都是嫁一个如意夫君的人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陷入了沈瞳的陷阱。

一个障碍

    赵少久记不记得沈瑶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沈瑶跟赵仪诗杠上是意料之中的事,听逐星回来禀报,貌似还闹得很大,沈瞳放下手中的《法华经》,抄了九十九篇,能不能帮流月在黄泉路上走得安稳些?

    沈瞳走到沈家花远,还离得远,就听见沈瑶歇斯底里的吼声:“赵仪诗,你什么都有了!你还要跟我争?!”

    沈瞳转过拐角,就看见孙淑琴拉着沈瑶小声的劝着:“你同她闹什么?不懂规矩是不是?”

    沈瑶眼圈子都红了,指着赵仪诗:“她都是要进宫的人了,还不知羞耻**其他的男人!”

    突然“啪”的一声,沈瞳眉头一挑,秦世香眼神冷峻,手高高的扬起:“二夫人,好好管管你家的好女儿!”

    这一巴掌扇愣了沈瑶,孙淑琴还没回过神来,就听着沈瞳大惊小怪的道:“这是怎么啦?姨母怎么好好的打堂姐呢?”

    孙淑琴这回怒上心头,就算是沈瑶的不是,但她是也是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当即破口大骂:“我说赵夫人,就算是我家瑶姐儿不懂事,但你堂堂一个长辈对小辈动手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秦世香的手掌微微发烫,看到沈瞳来的时候她心里就突然咯噔一下,这是沈瞳的陷阱,这一巴掌当真打得是不对!

    沈瞳还未等秦世香说话,就转身轻声劝着孙淑琴:“二叔母,这事也不能怪姨母,您消消气。”

    秦世香一听这话只觉着不好,孙淑琴正在气头上,当即劈头盖脸的道:“感情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站在你姨母这边是吧?你可看清了是谁不知羞耻动的手!”

    沈瞳看了看秦世香眼神似乎有些畏惧:“喏,二叔母也只是为了仪诗妹妹着想,仪诗妹妹可不就马上要进宫了么,这会可不能传出一点坏消息。”

    这句话虽轻,但落在孙淑琴耳里却如蜻蜓点水,水纹一点一点扩散,她眯着眼看着秦世香,秦世香还想解释,沈瞳却蹙眉半分可怜的道:“姨母,二叔母也只是一时之气,不要再计较了。是吧,仪诗妹妹?”沈瞳挑眉看向赵仪诗。

    赵仪诗微微瑟缩一下躲在了秦世香的背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赵少久,他怎么来了?

    孙淑琴笑了笑,看着秦世香:“你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你女儿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要跟瑶儿抢!”

    说着就拉着沈瑶走,秦世香的脸已经黑了一半,转眼看向一脸无辜的沈瞳。

    沈瞳眨眨眼:“姨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秦世香咬牙切齿:“我倒是小瞧了你。”

    沈瞳看了一眼赵仪诗:“姨母要是把注意放在我这,倒不如担心一下仪诗妹妹吧,听说赵泊林赵大人也来了,倒是不知他对姨母这个昔日的嫂子是什么心思?”

    秦世香微微一怔,赵泊林与秦世香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禁忌。

    沈瞳随即又懊恼的道:“瞧我说的什么话,说得姨母跟赵大人有什么似的,”沈瞳微微一礼:“瞳瞳年纪小口无遮拦,还请姨母恕罪呐。”那一句姨母到是转了三个弯,听得秦世香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孙淑琴回了院子后,仔仔细细一想,在后院呆了这么长时间,什么花招没见过,只觉着哪些地方怪怪的,回头又一想沈瞳,前天还在破口大骂沈瞳,这回沈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脸色?

    孙淑琴当即推断,该不是中了沈瞳的计了吧?

    刚想到这一层,孙淑琴不能忍,身边的丫头就上前禀报道:“夫人,大小姐在院子外,问您是否方便一见?”

    这么客气?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这么通报到是生分了些。殊不知沈瞳就是做给下人们看,她与孙淑琴相见想来都是明明白白的,这样一高调,到是坐实了孙淑琴小肚鸡肠的罪名。

    “让她进来吧。”孙淑琴道。

    沈瞳走进孙淑琴的院子,孙淑琴也是大家闺秀,屋子布置得富丽堂皇,就是墙角那一只描金牡丹花瓶都看上去价值不菲,沈瞳心中暗动,看来孙淑琴这么些年也捞了不少东西。

    “二叔母可还气着?”沈瞳一进来,眼里都带着笑,无害的样子当真让人看不清心思:“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孙淑琴眯着眼看沈瞳:“你现在也大了,倒也不同做出这副样子。”

    沈瞳礼数周全:“二叔母小时候的抚育之恩,瞳瞳一直不肯忘。”只是这不肯,也一次次被你的贪得无厌磨灭了,有些事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

    孙淑琴冷哼一声,那意思是沈瞳到是记得,记得还给她时时下绊子?

    沈瞳到是蹙眉半分委屈的道:“想必二叔母也是知道的,有时候当着别人,有些话该说与不该说都要有一些道理。”

    孙淑琴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这些花言巧语去骗骗老夫人,说不定还成,到我这,用不着做出这样子。”

    沈瞳倒也是明白人,当即坦言道:“若是说实话,我只想提醒二叔母一句,赵少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婿呢。”

    孙淑琴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沈瞳回答道:“赵少久可是赵家的嫡子,叔母就算是再喜爱堂姐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出的身份,但是难得的是赵少久并不介意嫡庶之别。”

    孙淑琴咬咬牙:“姻缘之事又可是能强求的?”

    沈瞳笑了声:“叔母可记得瑶姐姐的年纪?她今年可十七了。寻常大户人家这会已经有个孩子了。”

    孙淑琴沉下了眸子,这两年来她为了沈瑶的婚事可以说是操碎了心,门第高的,人家有看不起沈瑶的庶出身份,门第低的,莫说是沈瑶,就算是她也舍不得把沈瑶嫁过去受罪。

    “叔母,说起来纵观盛京上上下下就只有赵少久能合叔母的意了。刚才叔母追究姨母的仅仅是姨母打了堂姐一巴掌罢了,对赵仪诗跟赵少久之间的种种到是故意避开了,叔母想必也有这个心思吧。”沈瞳冷静的道:“叔母,这是一次机会不是么?要是成了,堂姐嫁过去就是一桩好姻缘,而中间只不过是多了赵氏母女这一个障碍罢了。”

他生气了

    沈瞳的一席话说在孙淑琴的心坎上,无论沈瞳有什么目的,但这些话都是没错的,只是——孙淑琴看着沈瞳:“你特意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图?”

    沈瞳看着自己鲜红的丹寇,犹如未曾凝固的血液:“瞳瞳只是讨厌不是沈家的人在沈家白吃白住而已,再说,叔母也看到了,赵仪诗太优秀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算是咱们不除掉她,以后出去指不定给沈家惹什么麻烦呢?”

    孙淑琴眯着眼睛看着沈瞳:“那么我就信你这一次。”

    沈瞳挑眉,相信她的多得是,只是她与孙淑琴恩恩怨怨还是搁置一下吧。

    秦世香想着给孙淑琴赔个不是,毕竟在沈家她能依靠的人不多,沈瞳摆明了想置她于死地,而自家姐姐,说白了就是一个摆设罢了。跟她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想独飞,她自然是不肯的。

    只是明着暗着送去的东西都被退了回来,秦世香心中暗道不好,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沈瞳想做些什么,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沈瞳却是算漏了一环,赵少久父子,两天来,赵少久寻着借口去找赵仪诗,被赵仪诗以各种借口挡了回来,赵少久心里郁闷,看凤青莲的脉象,倒不过是这两日的光景了。

    今日早晨,沈瞳起了个大早,天还蒙蒙亮,逐星在前面打着灯笼,沈瞳手里捧着茶盏,紧了紧身上的纱衣,深秋的早晨,已经是透骨的寒冷。

    沈瞳将一株雏菊上的露珠轻轻蘸到茶杯里,祖母极爱喝茶,一杯花露煮成的茶水想必也是极爱的,逐星提着灯笼不停的嘱咐道:“小姐小心些脚下。”

    沈瞳应着,茶盏中的露珠都有半杯了,天刚露了鱼肚白,这个时候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就连逐星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呵欠。

    突然,花丛中一阵脚步声:“逐星姐姐,昨儿个你炖的汤,已经好了。”

    沈瞳见着一个压低了头的小厮说着,逐星想起昨晚确实在厨房炖了一个乳鸽汤,一直用小火煨着,这个时辰正好是汤汁入味的时候。

    逐星看看沈瞳,似乎是有些犹豫。

    沈瞳却接过灯笼:“去吧,快满了,我把灯笼放到一旁,就在这接露水。”

    逐星点点头,这是沈家院子,谁敢对沈瞳做些什么?

    逐星和那小厮走远了,沈瞳手里的茶盏也快满了,索性放在一边,心里却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皱起眉头,刚才那个小厮怎么如此眼生?

    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再说厨房里就没有守夜的厨子么,一碗乳鸽汤到时候盛出来送到良辰院就好,哪用得着亲自来叫逐星?

    逐星也想到了这一层,皱眉看着前面始终低着头的小厮,不由自主问道:“这位小哥,是新来的么?”

    那小厮压低了声音:“我是前些日子管家招进来的。”

    逐星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前些时候沈家没有招过小厮——”逐星还没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抵在她的腰间,那人抬起了头,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别动,别出声!”

    逐星甚至能感受到匕首上的寒气,后背一身冷汗:“你是谁?”

    那人邪笑一声:“如果你还能活到那时候,我就告诉你我是谁。”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匕首,逐星还想逃,那人死死的拽住了她的胳膊,逐星眼神一闪,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么?不,还不能!

    逐星拉开了嗓子:“小姐!快跑!”

    沈瞳浑身一激灵,好似听到了逐星的呼喊声,刚想站起身,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口鼻,沈瞳拼命挣扎,他是谁?

    就在沈瞳死死挣扎的时候,一个硬物死死顶住了她的腰际,那人在她耳边道:“沈大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的好。”

    沈瞳慢慢冷静下来,那人冷哼了一声,就要拖走沈瞳,沈瞳趁着脚还能动,踹翻了那一盏露珠,会有人听见吗?

    沈瞳很快失望了,周围死寂,就连平时洒扫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那人鄙视的一笑:“没人会来救你的。”

    沈瞳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那人很是轻易的把沈瞳拖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沈瞳看了一眼眼前的院子,到是熟悉,是戚姨娘以前的屋子,只是她死了之后便是荒废了。

    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一只手捂着沈瞳的嘴,一只手握着匕首,但是上头又交代了,还不能这么杀了沈瞳,她身上还有主子想要的东西。

    他的匕首又送进去几分:“我劝你最好不要叫,我下了不少东西在下人们饭菜里,不到日上三竿他们不会醒来。”

    良久,沈瞳点了点头,那人松开手,沈瞳松了一口气。

    那人始终在她的背后,沈瞳瞧不清楚他的样子,刚想转过身,那人的匕首已经滑破了沈瞳腰际的肌肤,沈瞳眉头一皱。

    那人嘿嘿笑了声:“我都说了,不要轻举妄动。”

    他拿出了绳子,反手握住了沈瞳的手:“大家闺秀的小手果然不同。”那人的笑似乎变了味道,沈瞳的手很小,握在手掌心刚刚好。那人想给沈瞳绑上绳子,沈瞳忍着恶心感,脚下微微变了变,就算是冒一点险——

    就在沈瞳,准备动时,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吼道:“蹲下!”

    沈瞳仿佛是条件反射般,蹲下了身子。一道白影闪过,带着刀剑破空的风声,身后的男人突然惨叫一声。

    沈瞳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微苦的杜若味道,他的手寻到了她的手掌心,几乎是十指交缠般,沈初寒没有任何犹豫的以这样的姿势握住了沈瞳的手。

    沈瞳回头一看,那人捂着面庞嗷嗷的惨叫着,面上血肉模糊,让人看不清面容,沈瞳暗道一声沈初寒下手狠厉。

    “他碰你哪里了?”沈初寒的脸色极度不好,面上好似结着一层薄冰,还没等沈瞳回答:“手是么?”

    沈瞳下意识的点点头,沈初寒握着沈瞳的手凑到自己的唇边,沈瞳还没反应过来,温暖的犹如蝴蝶停在自己手掌的微痒,沈初寒微微闭着双眼,每一个吻落在沈瞳的手掌上都带着彻骨的疼惜。

    “小叔——”沈瞳的脸微红。

    沈瞳却是睁开眼,眼神如一把冰刀一般射向一旁准备逃跑的人,他轻轻揽着沈瞳的腰际:“我说,连我都来不及疼,舍不得伤的人,你敢动,你胆子到是真大!”

    沈瞳只觉着眼前一闪,血色就蔓延了整个眼帘,沈瞳只是眨了下眼,沈初寒就捂住了她的眼睛:“你说我砍了他的手好不好?”带着一点点的魅惑,沈初寒的声音从未如此迷人,让人不由自主的陷入。

    他生气了?沈瞳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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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

    沈初寒放下了手掌,远方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沈初寒的眼眸上,沈瞳自问两世以来,从未见过这样耀眼的眸子,沈初寒的眼睑上一凉,沈瞳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是紫色的么?”

    沈初寒微微点头,沈瞳几乎是痴迷的看着他的眼睛,深紫得像黑色,只有逆着光才能看见淡淡的紫色。

    沈初寒问:“你不怕吗?”

    沈瞳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很漂亮。”虽然说漂亮这个词不能用来形容一个男人,沈瞳又是眨眼,一本正经的说:“看得移不开眼睛。”

    沈初寒心口那一股气慢慢顺畅了下来,不知是为什么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沈瞳看了一眼地上几乎是躺在一摊血泊中的黑衣人,沈瞳想上前看看他,手却被沈初寒紧紧地握住。

    沈初寒看着沈瞳颇有些嗔怪的眼,尴尬的了一瞬,放了手。

    沈瞳绕过那些残肢,意外的那一具尸体还有一点呼吸,只是那人不停的哼着,沈瞳还未走近,那人似乎也感觉到,脖子一歪,沈瞳急忙上前一看,那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沈瞳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动作干净利落,沈初寒眉一挑,不语。沈瞳用匕首挑开那人的衣襟,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无论是纹身还是信物都没有。

    沈初寒看着眼前的女子,除了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之外,沈瞳很是淡定。沈瞳可惜的摇摇头:“看不出是谁派来的。”

    沈初寒问:“有很多人要杀你?”

    沈瞳一挑眉:“还行,至少是要排队的,现在无外乎是两拨人,一个是姨娘,一个是七皇子。七皇子的手至少还伸不到沈家,至于姨娘,这个倒是比较有可能。”

    沈初寒似乎被逗得有些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随即又冷静:“赵泊林前日来的盛京。”

    沈瞳明白的点点头:“要真是那样,这些人,就大概是他派来的了,水军都督么。只是我好奇,秦世香到底是他什么人会这么拼命?”

    沈初寒眼神扫过沈瞳,眼神在沈瞳的腰际停顿了一下:“你的腰——”

    沈瞳下意识捂住腰际,一手的温热,看着手掌上的血迹,沈瞳也是一愣,这会才感觉到疼痛。

    沈初寒一把抱起沈瞳,手穿过她的背,避开了手上的腰,沈瞳还未反应过来,沈初寒就转身踹开了原先戚姨娘的屋子,一进去一股子霉味传来,沈瞳不由自主咳嗽两声,沈初寒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胸膛,身上的杜若苦味让沈瞳好受了些。

    沈初寒将她放到床榻上,沈瞳坐在床上,沈初寒眼神尴尬的避开沈瞳:“你转过去,我给你上药。”

    沈瞳刚想说自己可以,但是转念一想,在腰上确实不好动手。

    “逐星呢?”沈瞳问。

    沈初寒似乎有些恼怒:“这会才想起你的丫头?”

    沈瞳仰起头:“要是我丫头出了事,你可就不会站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沈初寒不置可否,突然觉着沈瞳的睫毛卷翘,带着三分的娇俏,弯腰,一只手穿过她的发,捧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沈瞳整个人就被他揽了过去。

    温热的唇覆上沈瞳的唇,沈瞳睁大了眼,窗外的阳光照进窗棂,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沈初寒的声音微微沙哑,他抚摸着沈瞳的眸子,她偶尔就像这样带着娇嗔的可人,但更多的是冰冷与讽刺,但仅仅就是那一点点的温暖都能让人惊艳,其实是她让人移不开眼,生怕错过了那一刻的耀眼。

    “瞳瞳——”沈初寒的声音呢喃:“我好像是爱慕上你了。”

    沈瞳微微一愣,上一世的最猛烈的心动还是新婚之夜,卿博城揭开她的盖头,那一瞬间看她温柔的眼神,只是现在沈初寒就那样看着她,她几乎挣扎不出。

    “我——”沈瞳还未开口,沈初寒就吻住了她的唇,那温柔的唇瓣在她的唇上辗转,好像被人温柔的疼惜,让人沉溺。

    沈瞳闭上了眼,环住了他的腰。

    就算是黄泉地狱,万劫不复,也让她这一次率性而为吧。

    沈瞳解开了身上的衣衫,从如意云纹衫到月白的里衣,沈初寒的呼吸停滞,看到沈瞳腰上那一抹鲜红,眼神黯淡了几分。

    如玉般白皙的肌肤,沈瞳低着眉,当锦绣的里衣慢慢褪下,从白皙的肩膀,到鲜红的肚兜,到腰际的一道不深的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

    沈初寒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瓶子,里面是墨绿的药液,沈初寒用指尖蘸了一些药,沈瞳转过了声,沈初寒微微停顿,那属于年轻女子的肌肤,诱人而白皙。

    沈初寒几乎是快速上了药,给沈瞳披了里衣,沈瞳刚想系上缎带,沈初寒从背后抱住了她,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

    “小叔——”沈瞳微微偏头,沈初寒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后背微微贴着他的胸膛,这样亲密的姿势。

    “叫我梦谦。”沈初寒嘶哑着声音道:“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不是母亲的儿子。”

    沈瞳微微点点头,她确实知道,沈初寒要真的是她的小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靠近。

    沈初寒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间,声音沉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瞳道:“一开始,你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与沈家的更不同。”

    沈初寒笑一声:“难怪你老是盯着我的眼睛看。”

    沈瞳道:“你不会盯着一个人看很久,好像就是怕人看清楚。而且,我一直很奇怪,我爹和二叔都是青字辈,你的名字里没有。”

    沈初寒点头,下巴抵着沈瞳的肩膀:“这也算是一个吧。”

    沈瞳又道:“还有祖母说什么人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我一直觉着奇怪,要真是叔侄,我就不会去招惹小叔了。只是后来一想祖母的意思也可能是你根本不是沈家的人,身份可能更加特殊一些。”

    沈初寒问道:“你猜我是什么人?”

    沈瞳道:“梦谦。”

    一声梦谦让沈初寒软了心思,他轻轻嗯了一声。

一包面粉

    “梦谦,按理来说,儿子无论是字还是名,都会避开父亲的名字,祖父名叫沈谦,而你的字又叫梦谦,想来这一定是祖父的意思。”沈瞳道,她转头:“我听沈家的老人说过,原来祖父很是宠爱一名叫辛梦的女子。”

    沈初寒沉默不语。

    沈瞳反手将手覆在沈初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辛梦是你母亲吗?”

    沈瞳许久没有听到回答,良久,直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沈初寒松开手才道:“是。二十年前辛家派人把我送到沈家。”

    沈瞳仰头看他,沈初寒苦笑道:“我从未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反而是母亲教我许多。”沈瞳注意到,沈初寒称呼凤青莲为母亲。

    “你十五岁的时候才发现的么?”沈瞳问。

    沈初寒点点头:“那时候我还真不相信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而对我很好的母亲竟然不过是一个在给情敌养儿子的可怜女人。”

    沈瞳沉默半晌,道:“祖母她——”

    沈瞳有些无奈:“一个厉害到从来都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只是爱错了人。”

    沈瞳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去评判凤青莲那些经历过的时光,只是这么多年来祖母一个人苦苦支撑沈家,一直到现在后人们还在争斗不休,这是命运,还是一个逃不脱的轮回?

    沈瞳穿好了衣衫,沈初寒在屏风后等她,她再不回去,该是叫人生疑了。

    “能帮我做件事么?”沈瞳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尸体。

    沈初寒微微点点头。

    沈瞳指着尸体道:“把他送到姨母的院子里去,扔进去就好。”

    沈初寒一挑眉,无奈的看着沈瞳。

    沈瞳眨眼笑着道:“怎么说也得让他们害怕一下,要知道要我命的至少还是要排队的。”

    沈初寒不置可否。

    回了良辰院,见了焦急不堪的逐星,沈瞳将一包药粉交给逐星:“把这个放到二叔母的院子里去,无论是用什么法子,最好留一点蛛丝马迹。”

    逐星点点头,沈瞳眯着眼看着天边:“最好是狗咬狗。我希望祖母还能看见一个干净的沈家。”

    秦世香一起床,刚穿好纱衣,看纱橱中的女儿还在躺着,也是叹了一声,就听见丫鬟尖叫的声音:“啊——有尸体!”

    秦世香一惊,赵仪诗也是撩了布帘子问:“母亲,怎么了?”

    秦世香当即脸色有些不好看,沉着脸道:“别出来,在这好好呆着。”

    赵仪诗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窗外,只见几个人影闪过,然后传来丫鬟们的呕吐声。

    秦世香出门,便看见一只被砍下来的手掌放在阶梯上,顺着血迹望去,是遍布四处的断肢,只能隐约猜出是一个黑衣的男人,那个黑衣男人的脑袋被挂在了墙头,长发蒙面,说不出的诡异。

    秦世香后退两步,咽了口口水,当即后退关上了门。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万无一失的么?一个成年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不成?

    “母亲,是不是林伯伯回来了?”赵仪诗穿好了衣衫,问道。记忆中林伯伯对待自己总是与众不同的,所有的东西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好。

    秦世香不知如何回答,冷静片刻对身后的丫头道:“把所有看见尸体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

    那丫头应了一声,不一会所有的丫头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赵仪诗还在问:“母亲,什么尸体啊?”

    秦世香当即怒道:“不该问的别问!”

    赵仪诗委屈的噘着嘴,去了里屋。

    秦世香扫了一眼面前的丫鬟婆子们:“你们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有从赵家带过来的老人,也有沈家过来的伺候的新人,但是我秦世香都一视同仁,从未亏待过你们,要是我出了事,我相信你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些丫鬟婆子面面相觑,秦世香的话是重的些,但也是老实话。

    “尤其是一些我到了沈家才跟着我的新人,这两年你们也看在心里,沈瞳现在厉害成什么样子,要是你们不帮着我,我出了什么事,没人能护着你们,沈瞳会放过你们吗?”秦世香又道。

    见训斥得差不多了,秦世香吩咐丫头把自己的小金库拿了出来,一人赏了一锭小金子,在沈家当了大半辈子的丫头,怎么见过这么多钱?当即有些见钱眼开的丫头磕着头表示忠心:“奴婢一定誓死跟随夫人!”

    秦世香满意的点点头,这种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的事做得很是得心应手。

    “夫人,今儿早晨奴婢看见大小姐身边的逐星鬼鬼祟祟的往二夫人院子里塞了东西。”一个丫头当即想起这件事,邀功的道。

    “可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秦世香问。

    “好像是一个黄色小纸包,看着像是包着药粉的东西。”那丫头道。

    秦世香觉着大事不妙,本来么,孙淑琴对她们母女两就不满,少了这么一个盟友,秦世香无论是做什么事,都跟少了一条臂膀似的,无论沈瞳想要做什么事,肯定都对她不利。

    秦世香冷静的道:“赏。”当即就给了那丫头一大锭金子,那小丫头高兴得满脸通红,不停的磕头道:“多谢夫人赏赐。”

    秦世香当即带着丫头婆子浩浩荡荡一群人上孙淑琴的院子时,沈瞳坐在院子里,总觉着有什么人盯着自己,沈瞳淡定的喝着茶,逐星本身有些拳脚功夫,感觉很是敏锐,使了一个眼色给沈瞳,沈瞳暗示逐星冷静不要打草惊蛇。

    “这些东西你去放到祖母的茶杯里。”沈瞳这句话说得大声,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包一样的东西。

    逐星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了石桌上,逐星借口要回房拿个东西,沈瞳坐了片刻说是要去前面看看花,那个黄纸包放在石桌上,四处无人。

    不一会,一个粉衣丫头,走了出来,拿起桌子上的黄色纸包,打开一看,是白色粉末,手指沾了一点,只觉着奇怪,看着到是面粉。

    “小姐,奴婢觉着这个丫头也算是蠢的。”逐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丫头一惊,手中的黄纸包撒了一地。

    “一包面粉而已。”沈瞳道:“用得着跟着本小姐么?”

醉生梦死

    那粉衣丫头还想逃被逐星一脚踹在地上,粉衣丫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跃就要刺向沈瞳,沈瞳一偏头,险险躲过,脚下一变,踹向粉衣丫鬟的膝盖窝,粉衣丫头吃疼,一愣神间,逐星一记手刀就敲晕了粉衣丫头。

    “先留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赵泊林派来的?”沈瞳吩咐道。

    逐星把那粉衣丫头给绑了,准备交给陈嬷嬷,这种逼供的事,陈嬷嬷最是熟悉。

    沈瞳这边抓着了一个粉衣丫头,那边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先是赵少久觉着老太太时日无多了,便想着通知沈瞳,要什么安排的,家人见面的,都准备好。

    只是沈青天一直觉着赵少久有问题,这回请了一个老太医悄悄给凤青莲诊断,那老太医一把脉脸色就不好,凤青莲本就是油尽灯枯的架势,偏生脉搏十分强健,倒像是谁用了什么不该用的药,老太医把这件事一说,沈青天当即怒不可遏,绑了赵少久就说要让赵少久偿命!身边的小厮小声的劝着,说赵少久是沈瞳请回来的大夫,要是就这么处置了,岂不是得罪了沈瞳?要知道虽然诏书还没下来,沈瞳被封为郡主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

    沈青天思考良久,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通知了沈瞳,谁愿意给亲侄女生生压一头?

    沈瞳到了海棠苑,看了一眼呗五花大绑的赵少久,对沈青天一福礼道:“不知赵公子怎么惹着二叔不快了?”

    一旁听着消息的沈瑶也是扯着沈青天的袖子道:“父亲,赵公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赵少久自然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给凤青莲下醉生梦死虽然是她的主意,但到底下手的还是他,要是被安上一个谋杀一名诰命夫人的罪名,自己就算是不死,赵家也算是完了。

    “沈二爷,有些事还是要明察的好,赵某师傅一生行医,悬壶济世,从不会做对病人丁点不好的事,也不会用错任何一味药。”

    沈青天稍稍冷静了下来:“太医说母亲身体里有毒又是怎么回事?你每天诊断脉象,还不能发现不成?”

    这句话说得赵少久一顿,他看向沈瞳,这要怎么圆谎?

    “二叔,说不定赵公子是发现了的,只是下毒之人可能是沈家的人又或者说是与沈家又关系的人,让赵公子想说也说不了呢?”沈瞳道。

    赵少久当即猛地点头:“没错,我原先也是发现了的,只是平日里接触沈老太君的只有我和沈家的人,要是下毒,牵扯到沈家那就是说不得的事了!”

    沈瑶也附和着:“指不定谁平日里对祖母怀恨在心,下毒谋害呢?而且赵公子与祖母素不相识,哪里会下毒?”

    老太医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有些奇怪,说到凤青莲身体里的毒都是很微浅的,虽说能置人于死地,但是也刚好能减轻人的痛苦,要是说下毒,为什么不下猛烈的药,这毒,稍微有点医术的人一把脉也能看出来。就在老太医沉思时,他看见一个绿色衣衫的丫鬟站在柱子后对着他招手,老太医走过去,那姑娘又走到一个僻静处。

    逐星一早就盯着太医了,看老太医生疑,忙招了老太医过来。

    老太医刚转过弯,手里就被塞了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老太医下意识一看,乖乖,虽说是在太医院做事,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啊。

    他刚想开口询问,逐星一叠银票塞住了他的嘴:“什么都别问,是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那老太医只觉得腰间一把匕首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老太医双腿颤栗,眼前这姑娘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这手段,毒辣了些。

    “你今天看到的,听到的,明儿个就给我马上忘记,马上辞官回乡下,要是让我听到了一点消息,你是知道的,现在我能杀了你,你逃到天涯海角我还是能杀了你!”逐星恶狠狠的道。

    那老太医几乎是哭着点点头,逐星招手,一个小厮搀了老太医准备走,逐星拍着他的肩膀:“老头,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样,你家的小孙子在我们手里,你要是说了一点不该说的话,我就让他的尸体跟你重逢!”

    老太医大惊,额头上的汗珠一层一层的冒上来,自己最宝贝的就是小孙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不活了!

    看着老太医走了,逐星松了口气,握着左手的墨玉珠子手链自言自语道:“流月,看样子,我也是变了。”这样的手链她现在有两条,她跟流月曾经对着光看着两条手链说要一辈子在一起服侍小姐,流月死了以后,逐星就把她手上那一条手链拿来了。

    沈瞳这边,沈青天到是放下了脾气,只是这消息一宣扬出去,怎么收得回来?不一会,沈青天就来了,急忙问着沈瞳:“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还说好好的么?今儿个怎么又看出是中毒了?”

    沈瞳解释道:“父亲,只怕是有人要谋害祖母,这毒下得不寻常。”

    沈青天刚想下令好好查查时,一个丫头急急忙忙来报:“大爷,二爷,二夫人和秦夫人在院子里吵起来了!”

    沈青天只觉得烦闷:“又是什么事?”

    那丫头道:“秦夫人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纸包,说是大小姐存心陷害二夫人,二夫人不相信,说是秦夫人贼喊捉贼,这会正在院子里吵着。二夫人一听老夫人中了毒,就怀疑那包药是不是就是**?”

    此话一出,满座皆是震惊。

    只有赵少久这会迷茫着,沈瞳说沈家的二夫人跟仪诗的母亲秦夫人很是不对盘,他是想办法要一石二鸟帮秦夫人除掉这个二夫人的。

    当即,赵少久嚷嚷着说:“那个药包说不定就是**,我一看便知!”

    一时间,沈青云,沈青天两个心里都不是滋味,孙淑琴还是有很大可能的,凤青莲一直都不太喜欢孙淑琴,要真是孙淑琴动的手,那可如何是好?现在只盼望着是秦世香搞出来的幺蛾子!

回光返照

    “孙淑琴,我好心与你说,现在你又要倒打一耙么?”秦世香气冲冲的道。

    孙淑琴冷哼一声,傲慢的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贼?”

    沈瞳一挑眉,要知道威胁到了自家女儿的地位,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轻易让步。秦世香要怪就怪赵仪诗太过招蜂引蝶了。

    “秦夫人,我想有些事,你必须得解释一下了。”沈青云冷冷的道,这种情况下相信自家人总是对的。

    秦世香一转身,好像是没注意到会有这么多人,尤其是站在一旁的沈瞳,秦世香咬牙一礼道“姐夫这。

    是什么意思?”

    沈青天早就瞧不上秦世香,本来长得漂亮的丧夫之女,带着一个女儿寄人篱下,偏生还清高:“人证物证俱在,你谋害我母亲,还有什么好话说?”

    秦世香看了这阵势,心中猜到了几分,敢情又是被摆了一道:“二爷这么笃定是我?该不是为了包庇自家人吧。”

    孙淑琴怒不可遏,语气越发的冷峻起来:“这回又说是自家人了?”

    秦世香当即道:“我说的未必是夫人你。”

    沈瞳抬眸,慢条斯理的说:“姨母的意思是我是么?”

    秦世香定定的看着她,不置可否。沈瞳嗤笑一声:“怀疑我是正常的,要知道我与表妹的关系不甚融洽,与表姐也不是那么熟络,掌握外帐以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你与叔母一向关系甚好,要是联合起来,最不好受的竟然是我。”

    沈瞳这么细细分析起来,就连沈青云眼神都暗淡了起来,自家的闺女是不错,甚至是不错到了一个程度,十二岁掌握沈家的外帐,现如今十四了,更加是得到了太后的青睐,封了郡主,这会凭着沈家嫡女的身份,比起公主来也不逊色几分,只是,沈瞳要是蠢笨就罢了,偏生沈瞳对后宅之事还十分精通,这对于一个做惯了一家之长的人来说,即便是他亲生的丫头,他都会下意识微微一寒。

    “只是,姨母莫要忘了,祖母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祖母待我甚好,沈家内内外外的事都交给我打理,甚至于,我说句不好听的,祖母就是我的一座靠山,有谁会蠢笨到去挖空自己的靠山?”话锋一转,沈瞳几乎是步步紧逼。

    秦世香算是反应快的:“谁知道是不是老夫人给的权力大了,你又嫌弃老夫人管制你过多?过河拆桥的事,也不是说不可能。”

    一旁跟来的赵少久看见了熟悉的表叔母,也道:“这件事,一定不是表叔母做的——”说着他看向沈瞳,她料到了谁都不会相信她会亲自给祖母下毒,相当于自杀的事,谁会做得这么惊世骇俗?

    “少久?”秦世香似乎很是惊讶:“有你在证明叔母的清白就好,说到底我也不是沈家的人,我一个与沈家不相干的人,何必做这等没头脑的事?我与老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沈瞳冷哼一声:“姨母刚才那一句过河拆桥说得到是笃定,只是这回功夫就要把事往外推了么?”

    赵少久看着沈瞳,就算是再蠢,这回也明白了沈瞳的意思:“沈瞳你——”

    “赵公子,慎言!”沈瞳撩了眼皮子:“许久没有查出祖母中了毒,赵公子本就是该解释了,只是我替你找的理由似乎是说不清的。”

    沈青天同意的点头:“随便一个老太医就查出了母亲身中剧毒,你一个神医传人竟然看不出个大概来,赵公子,你这是要唬谁?”

    赵少久有苦说不出口,只看着沈瞳,她一开始就算计他了,就凭着他与秦世香的关系,他帮秦世香说话就是雪上加霜!

    “赵公子该不会要说是我指使你毒害我祖母的吧?那我又是许你什么样的好处?你与姨母有着这么一层关系,绕是谁许你好处你都不会答应吧?”沈瞳接着道。

    赵少久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来,他真要把沈瞳答应他见见赵仪诗的事说出来?

    关系到女儿家的身家清白,一说出口,可不就是把赵仪诗往火坑里推么?从未见过后宅争斗的赵少久被算计得这么狠。

    秦世香捏紧了拳头,这回是要栽在沈瞳手里了么?只不过沈瞳还少了个理由秦世香当真是没有原因去谋害凤青莲的。

    就在僵持之间,一个小厮上前急匆匆的道:“老夫人醒了,说是要见大小姐。”

    说着,所有人的眼光都转向沈瞳,沈瞳气定神闲的道:“知道了,我与爹爹,二叔马上就去。”

    众人现在也来不及追究秦世香所谓的下毒一事,众人赶往海棠苑,沈瞳心里七上八下,谭铁的心情都忍不下来,说不定这就是祖母最后一句话了,中了醉生梦死,算着时日,回光返照就是这个时候了。

    凤青莲靠在枕头上,身旁的苏嬷嬷小声的跟她说着什么俏皮话,逗得凤青莲不时的笑着,沈瞳一进门,还以为是凤青莲没病的时候,两年来,每一日的请安,有时候凤青莲还没起床,也是这样披着纱衣,不拘礼仪,跟她招手道:“瞳瞳,过来。”

    而凤青莲似乎看见了沈瞳,依旧对她招手:“瞳瞳——”

    沈瞳几乎是含着泪,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凤青莲轻柔的给她擦干了眼泪,今天的身体似乎特别好,凤青莲的脸上甚至带着少有的红晕,看着跟在一旁的沈青云,沈青天,也是笑着道:“云儿,天儿,你们也过来。”

    母亲是有多久没有交过他们的名字呢?饶是沈青天都微微动容。

    “今儿个,我也是想趁着我在的时候交代几句,人生不过弹指一瞬间,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在我在的时候,看着你们成家立业,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凤青莲道:“只是,转眼间你们都大了,现在就是初寒还没娶亲,但是他与公主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凤青莲有些喘气,沈瞳替她拍着背。

    凤青莲接着道:“到时候公主嫁过来,总不能让人看笑话,所以趁着我还在的时候,把家分了吧。”

四面楚歌

    凤青莲的话一出口,沈青天第一个不冷静:“母亲,好端端的分什么家?”

    凤青莲横了他一眼:“子女成婚了都是要分出去的,原先有个我,你们三兄弟住着也是住着,现在,都成亲了,哪里还有住下去的道理?”

    沈青云也是皱了眉头,刚准备说也要反对时,沈瞳却道:“要是不分家,到时候公主嫁过来了要怎么看沈家?”

    沈青云闭了嘴,有一个二弟给挡着,沈青云许多事都不必亲自动手。

    “就这样吧,到时候分家的事,我会派人跟沈眠说一声。”凤青莲似乎是累了,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沈瞳扶着她躺下,凤青莲的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沈青云,沈青天神色各异,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海棠苑。沈瞳靠在床榻边,听着凤青莲的喃喃细语,沈瞳凑上前,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心酸,她喊的是“沈谦,沈谦——”

    到最后的时刻,她帮了沈瞳,在最后的时刻,她最想念的人还是那个陪了她不过两年的夫君。

    在沈家的小院子里,四下无人,陈嬷嬷手里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额头上还有薄薄的汗珠,沈瞳进来,陈嬷嬷立马放了鞭子,上前道:“这丫头嘴硬了点,受了这么多刑罚还是没张嘴。”陈嬷嬷的语气有些羞愧。

    沈瞳摆摆手,不甚在意,走到伤痕累累的女子面前,那女子身上的衣衫早就被血水浸透了,看着翻飞的血肉黏糊在一起,沈瞳微微蹙眉,可见的森森白骨,要是普通人,大概早就熬不住了。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咬着牙:“沈瞳,要杀便杀,弄这么多花招做什么?”

    沈瞳一挑眉:“你倒是知道我的名字,看样子你的幕后主使还是跟你说过我的不少事情的。”那女子微微一偏头,从脖颈处露出一点形状怪异的图案,看着像是黑色的痦子,沈瞳眼神一闪。

    “先前来杀我的男子是你的哥哥或者亲人吧?”沈瞳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那女子眼神稍微暗淡了一瞬间,沈瞳收在眼里:“你是知道的,我杀了他的时候,他还是全尸的,只是送去秦世香的院子后,那就——”沈瞳点到即止,陈嬷嬷接上道:“连全尸都没有了,尸体那是一块一块的,为了把尸体运出去,她可不管到底是谁?”

    那女子微微动容,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大声道:“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背叛我主人?”

    沈瞳当即摇摇头:“你当然不会,只是,你要知道你的少主子就在我手里!你是选择让他栽在我手里还是你聪明点说实话。”

    那女子看着沈瞳:“你早就猜到了?”

    沈瞳冷哼一声:“赵泊林赵大人,只有他会为了这点事来找我麻烦,只是要对付他是极其简单的。”

    那女子睨着沈瞳,似乎是不屑。

    “怎么说呢,”沈瞳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我要的,只是让他怎么死得更加彻底而已。”

    沈瞳知道自己拖不了那么多时间,赵少久在沈家,赵泊林迟早会来沈家要人,沈家没有任何理由不交出赵少久,打蛇打七寸,要怎么抓住赵泊林的弱点?

    沈瞳在沈家的庭院里看见了沈眠,他抱着一坛子酒,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整个人说不出的妖冶,只是白玉般的手却紧紧的握着拳头,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无法忍受的事。

    “沈瞳?”沈眠甚至没有回头,看着飘飘而落的树叶,“凤青莲怎么样了?”

    对于沈眠直呼祖母名字的做法,沈瞳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沈眠闷闷的灌了一口酒:“听说病得挺重的。”

    沈瞳也不顾礼仪,坐在了沈眠的旁边,取了他脚下一坛子没开封的酒,掀开印泥,也灌了一口,呛得她说不出话来。

    沈眠抬起的手犹豫的收了回来:“不要喝得那么急。”

    沈瞳咳嗽着道:“她可能挺不过今晚了。”

    沈眠沉默了下来,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只是在转身间,看见他颤抖的双手。

    两人相对无言,逐星急匆匆的上前道:“小姐,老夫人走了。”

    沈瞳的酒坛子摔在地上,上好的状元红撒了一地,当事件真的来临时,沈瞳却真哭不出一滴眼泪来,有的只是慢慢的空寂,能听到一声声回声。

    “走吧。”沈瞳站起身,酒沾了裙角,带着淡淡的酒香味。

    “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分家的。”沈眠的声音带着空洞:“他们会想尽办法不让沈初寒与四公主成亲。”

    沈瞳没有回头:“要是我说,我要的就是这个呢?”

    沈眠许久没有声音,突然却是笑了,带着一份浓浓的悲哀:“你跟我是一样的。”

    沈瞳眨眨眼,看着低沉的天空,好像那个下雨的天气,只是少了挡在她头顶的衣衫。

    沈瞳走出很远,回头,才看见沈眠靠在柱子上,眼泪一点一滴的落在手背上,他捂着嘴,蜷缩在一团,好像一个失去了整个世界的小孩子,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沈眠失态,从此以后她只见过他的燃烧,如同一只不顾生死的火凤。

    凤青莲躺在床上,苏嬷嬷已经换上了黑衣,戴上了白花,脸上表情戚戚,给凤青莲换着寿衣,她嘴里喃喃的道:“小姐,好好走啊,在奈何桥山要等着奴婢,到下面了奴婢还伺候你。”

    沈瞳听着背过头去,只是就在丧礼还没开始时,一道圣旨却打破了沈家所有的悲伤气氛,祖母曾说,沈家拥有的矿脉,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要是运用得好,就能保得沈家经年不衰,只是要是保不住,就是沈家的催命符,凤青莲一死,上位的那一个人就忙不迭催命来了,交出矿脉,美名其曰,说是给当年的凤家清点财产,申诉冤情,沈瞳靠在凤青莲的床榻旁,双眼无神,逐星又来报,赵泊林来了,说是要要回赵少久。在这当中,一直照顾沈贤,沈明的墨香也派人来报,沈贤生病了,高烧不退,看着倒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而沈贤当天下午见过的人只有赵仪诗,本以为这样就算了,紧紧跟随而来的是第二道圣旨,治当年沈谦的欺君之罪,沈初寒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儿子。

    沈瞳闭了眼,把头埋在双膝间,当真是四面楚歌。

血荐轩辕

    要怎么办?沈瞳有些手足无措,素白的灯笼已经挂上墙头,上面白惨惨一个奠字昭示着沈家遭受的一切,尸骨未寒,皇上便送来了圣旨,矿脉么?祖母说什么都不会想让自己交出去,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又该如何下手?

    长明灯豆丁点大的灯火摇摇曳曳,苏嬷嬷放轻了步子,把一件素锦圈兔毛的披风小心的盖在沈瞳的身上,沈瞳回过神来,愣愣的道:“苏嬷嬷有劳了。”

    苏嬷嬷也不顾主仆之间的礼仪,轻轻拍了拍沈瞳的手:“小姐莫要伤了身子,就算是老夫人也于心不忍,黄泉之路该走得不安生了。”

    沈瞳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披风上的穗子,眼神呆滞。

    苏嬷嬷叹了口气:“贤哥儿那有何大夫帮着,何大夫医术高超,一定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瞳点点头,默然不语。

    苏嬷嬷接着道:“皇上那也是没有证据,三爷的名字是入了族谱的,他说要拿人,也得族长发话才能验。”

    沈瞳抬起头,苏嬷嬷摸着她的秀发,眼神慈祥,背着光,让沈瞳有一种她是祖母的错觉:“老夫人临终前说,无论你要做什么,只管放开了去做,她教你的东西不能白白浪费成穿耳而过的废话。”

    沈瞳动了动嘴,苏嬷嬷欣慰的笑笑:“奴婢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够聪明,只是感情总是牵绊住你的脚步,有时候有些感情该放还是要放下的,倒不是说让你完全忘记了老夫人,只是换一种方式去想念。”

    “换一种方式去想念?”沈瞳喃喃的道。

    苏嬷嬷站起身,灯火通明的沈家开始暴乱起来了,陈管家不停的维持着秩序,大老远的都能听见他呵斥的声音,苏嬷嬷一步一步走出门外,有些东西点到即止就好,她突然想起老夫人临终前,悠悠转醒时嘴角的微笑,她说:“苏儿,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我梦见我十四岁的时候,沈谦带我去吃阳春面了,现在不知道那里还卖不卖阳春面,等我身体好一些,还想去看看。”

    苏嬷嬷含着泪道:“那老板早就不在了,只是换成了他的儿子,手艺一样的好。”

    凤青莲看着床顶:“我觉着一点都感觉不到痛,那孩子用了什么药么?”

    苏嬷嬷点点头,凤青莲微微一笑:“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瞳瞳,要是我去了,苏儿你可得等一会,”她知道她死了,苏儿一定也不会多活:“给她一点提示,让她走出去,看看这大兴的锦绣河山,走一圈再回来。”

    这会她算是完成了第一个,只是透过沈瞳,她似乎看见了几十年前抱着丈夫尸体的凤青莲也是同样的迷茫,凤青莲走了,剩下一个太后,那一代也快要结束了。

    沈瞳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兔毛披风,逐星一脸慌张的跑进来说:“小姐,苏嬷嬷没了!”

    “什么?”沈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昨晚她还在这里——”

    “今天早上,小丫头看见苏嬷嬷没在房里,就去找,没想到路过赵公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赵公子杀了苏嬷嬷!”

    赵少久怎么会杀了苏嬷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关键是小丫头在房里发现了这封信,”逐星从袖口中掏出一封折好的信:“上面写着小姐的名字。”

    沈瞳接过书信一看,里面是两封信,一封是把毒害凤青莲的罪名推给了赵少久,信上声泪俱下,说得诚恳,沈瞳还没看明白,第二张纸上面却是写着一切的缘由,四面楚歌又如何,各个击破也可突围,沈瞳读罢,放下了纸,转身吩咐道:“烧了去。”

    逐星把信放进了火炉子里,直到信化为了灰烬的时候,沈瞳才松了一口气。

    “逐星,墨香当真是看见了赵仪诗接近贤儿?”沈瞳问。

    逐星点头:“是她给了少爷东西吃,少爷本不想要,却被赵仪诗硬生生塞了一嘴。”

    “身边的奶娘,丫鬟婆子都没看见么?”

    “墨香说她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样子,少爷中毒时,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赵仪诗咬定了是墨香污蔑自己。”

    沈瞳眼神一冷:“我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那些奴才一个都不要留!”

    逐星重重的点头,不过又犹豫起来:“要是这么做,那些个下人本就不想呆在沈家,随意杖杀是不是——”

    “逐星,这不是随意,”沈瞳冷笑道:“我有理由怀疑她们蓄意谋害贤儿,再说,除了奶娘之外签了死契的丫头,我有权利全部不放过。”

    逐星明白的颔首,沈瞳接着道:“下人们不是闹腾么?告诉陈管家签了死契的下人要是不愿意在沈家做下去,丫鬟么,一个一个给我卖出去,家丁么,沈家在寒冷的极北也是有产业的,让他们去极北挖矿石吧。”

    逐星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凝重起来,沈瞳不一样了,凤青莲和苏嬷嬷的死造就了这个锋芒毕露的小姐。

    “要是愿意留下的,月俸翻倍,外加赏赐一两黄金!”沈瞳斩钉截铁的道:“不过,要是有浑水摸鱼的,只是为了钱在沈家装模作样的,告诉陈嬷嬷,一个个都不只是发卖这么简单了,那些丫头都是例子!”

    逐星应了下来,急忙去通知陈管家,沈瞳摸着手里的披风,微微眯了眼,血洗沈家,她不是做不到的,那些脏恶的就用来祭奠吧。

    沈瞳一扬手,披风落在了火炉上,很快开始燃烧起来,沈瞳仅仅穿着素白的薄衣,打开门,寒冬就快要来临了。

    “告诉赵泊林赵大人,就说沈家不会吧赵少久交给他,要是想要儿子,咱们公堂上见!”沈瞳吩咐道:“祖母的尸体不要下葬,苏嬷嬷的尸体原封不动的给我抬到盛京府门前,我要盛京所有人都看着。”

    陈管家似乎有些犹豫,毕竟死者为大,沈瞳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些?

    “大小姐,这么做,老爷只怕不会同意——”

    沈瞳冷笑一声:“要是不闹大了,沈家就这么栽了,他不会想看见沈家没落的!”沈瞳慢慢攥紧了拳头。

上书皇后

    伺候沈贤的丫头不说贴身的两个大丫鬟,还有四个小丫鬟,负责粗实活的八个丫头,加起来十四个人,不管有没有罪,沈瞳大开杀戒也是让沈家上上下下都战栗了一番。

    陈管家一个一个把那些丫头压上沈瞳的院子里,跪了一排,一个个都瘫软在地,说不出话来。院子外是神色各异的下人们,陈管家向来管得松,犹豫道:“小姐,要不还是审审吧,指不定有冤枉的。”

    沈瞳横了陈管家一眼:“这样的话本小姐不想听到第二次!我是主子,需要你教我做事么?”

    陈管家汗颜,只默默的退了下来,陈嬷嬷小声道:“这回你可不用求情了,该怎么做,小姐自有分寸。”

    陈管家默默点了点头。

    沈瞳环视一周,冷笑道:“怎么,都不敢进来看看?看看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以后你们又该怎么做?”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大胆的进去了一步,身后的人也耐不住好奇心,一个小小的院子瞬间塞满了人。

    沈瞳看看那群下人,其中几个不乏眼熟的,像是叔母院子里的沉香,赵仪诗身边的小丫头络静,就连墨香身边的茗儿都躲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

    有胆子大的不认命的丫头出声指责沈瞳:“大小姐,奴婢们根本就不知道二少爷中毒的事,这件事奴婢们都是冤枉的,大小姐不能就这么错杀无辜啊!”

    沈瞳一挑眉,指着身后大白灯笼上面大大的“奠”字:“你跟我说无辜?贤儿中毒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别跟我说所有的丫头都不在身边只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丫头咬着唇,眼神躲闪:“那时候奴婢们都去了厨房,二少爷要喝的汤都热好了。”

    沈瞳嗤笑一声:“喝一碗汤用得着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你倒是跟本小姐说说那是一碗什么汤?”

    那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沈瞳道:“说不出来么?那我就替你们说!黄金做的汤自然是有人想要了,陈嬷嬷,念出来,在她们房里搜出了什么东西?”

    陈嬷嬷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表情严肃:“泗水房里有一对金镶红宝石双雀于飞手镯。”

    “泗水,你告诉我,这手镯从而来?”沈瞳走到一个丫头旁边道。

    泗水白了脸,吞吞吐吐道:“是——主子,主子——”

    “主子赏的么?”沈瞳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一本册子砸到泗水的脸上:“沈家的规矩,赏赐超过五十两的都要记录在册,你告诉我,这镯子少说也有一百两,这本册子上为什么没有记录?”

    泗水脑袋上的汗水都快滴湿了衣衫,沈瞳使了眼色,陈管家一挥手,两个壮实的家丁就把人拖了下去,在场所有下人心里都明白了大概,敢情是被人收买了,做出这等事来。

    泗水大哭着道:“大小姐,泗水就是被钱财蒙了眼睛,求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一次么?”沈瞳红唇微启,轻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嗯?”

    泗水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声泪俱下:“大小姐,看在奴婢服侍小少爷两年多的份上,小姐饶奴婢一命吧。”

    “看在贤儿的面子上?”沈瞳嘲讽道:“你要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就不会做出这等背叛主子的事来!”

    那两个壮实家丁就要拉了人走,沈瞳却是一抬手:“泗水,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招出幕后主使之人,我就留你一个全尸,甚至还赐给你一副棺材。”

    泗水犹豫了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沈瞳,陈嬷嬷在后叹了一口气,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小姐只怕赐给她碎尸万段都是轻的了。

    想罢,沈瞳果然放下了手,那两个家丁堵了泗水的嘴拖了下去。

    沈瞳看了一眼剩下的十一个丫头:“怎么,还有谁要主动说出来的,我也留她一个全尸!”

    良久,一个丫头瑟瑟发抖的招了:“是秦夫人,是她说只要我们那个时候不在二少爷身边,她就给我们每人一锭金子。”

    沈瞳微微眯了眼:“哦,姨母么。”这一声姨母让在场下人们都躁动起来,原来想要杀二少爷竟然是秦夫人!

    有几个丫头也小心的道出了这个事实,沈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剩下的呢?你们不打算说么?”

    剩下的丫头都是粗实丫头,平日里就是打打杂,甚少接触到沈贤。

    “大小姐,我们并没有收受贿赂,也没串通他人,我们是真正无辜的!”

    沈瞳看了剩下的七八人,提高了声音:“是!你们是没有错,但是你们之中谁能跟我保证不知情?”

    那几个丫头相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你们都听好了!”沈瞳对着所有人道:“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你们也可以走,沈家的大门在那里打开着,但是你们做出这等事情来,沈家容不下你们,签了死契的丫头都是沈家的人,我沈瞳可以选择怎么处置,但是大家都看到了,赏,我有理由,同样,杀,我也有理由!”

    在场安静了下来,下人们都低下了头,陈管家上前问:“这些丫头怎么处置?”

    沈瞳毫不留情的道:“说出幕后主使的丫头留下全尸,允许家人领尸,剩下的丫头全部赐毒,罪不及家人,找到她们所有家人,每一个五十两白银。”

    对于这个决定,在场所有下人都没有说话。沈瞳接着道:“把秦夫人的院子给我围起来,任何人都不能进出!要是飞出一只苍蝇来,自己看着办吧。”

    陈管家郑重的点了点头,下人们都散了,那几个探听情况的下人们都若有所思回了院子,沈瞳到也是不管,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做,该站在那一边,都决定着生死存亡。

    沈瞳转身吩咐道:“逐星,准备折子。”

    逐星一愣:“折子?”

    “自然是上书的,”沈瞳扶了扶发髻上的红宝石镶金凤簪,“不是说小叔不是沈家的子孙么?空穴来风,总是要有证据的!”

绳上蚂蚱

    上书皇后!这句话从沈瞳口里说出来是那么自然,逐星不由自主问:“这折子皇后会看么?”

    沈瞳笑一声:“她绝对会看的,要真的保证她自己的儿子能登上皇位,她什么都要尝试一下,要是我,我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再说。”

    “小姐你的意思是——”

    “当今皇后无权无势,被宫贵妃压制了数十年,她唯一能依靠的太后现在因为皇帝对抗沈家而失势,现在她空有皇后的名头,没有半点皇后的实权,要让她的两个孩子得到应有的保护,沈家抛出的橄榄枝,她不可能不接,而最重要的是,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沈瞳自信的道。

    逐星点点头:“只是太后那边,咱们要怎么做?”

    沈家与凤家因姻亲的关系,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沈家遭难这几天,太后也绝对不好过,现在她的亲妹妹去世,就连一道懿旨没下来,可以想到太后的日子是有多难过了。

    “太后可不只有皇上这么一个儿子。”沈瞳转头道:“当初立谁为皇帝的权力可都是掌握在太后的手里,九王爷东方白拥有的势力就算是放到现在都不算弱。”

    逐星暗自点头,转耳听见沈瞳几乎是咬牙的声音:“所以说,东方志现在想要吞了沈家实在找死!”

    谁敢说一个皇帝是在找死,逐星想上前捂住沈瞳的嘴,但不过一瞬间,苏巧一把握住了逐星的手,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悲痛:“逐星也十六了吧,平常的丫头十六的手都在做些什么?”

    逐星苦笑的摇摇头,她的手在杀人,沾满了血腥。

    “逐星,有时候我也会吐,”沈瞳道,“就跟你一样。”

    那一句就跟你一样飘散在风里,转耳不闻。

    逐星却是模糊了眼眶,原来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每一次杀完人的时候,她都会使劲的洗手,当天夜晚什么都吃不下,但是每天晚上她的桌子上都会多一瓶花蜜,产自她家乡的茉莉花蜜,淡淡的幽香,只要闻上一闻,她的心思都会平静下来。流月在的时候她以为是流月送的,现在想来是小姐。

    “皇后就算是权力再弱,也有一个权力是皇上都干涉不了的,”沈瞳道:“赵少久不是一门心思扑在赵仪诗的身上么,你说皇上看到赵少久与赵仪诗两人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

    “可是皇上不是说不能出宫么,这要怎么看到?”逐星问道。

    沈瞳但笑不语,逐星就突然觉得自家小姐这是在下一场大棋,甚至是把自己都下进去的棋局,她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小姐最后一步棋,可能是在算计自己。

    皇帝是不能出宫,但不代表着赵少久不能进宫。沈瞳一封折子上书皇后,说是赵少久谋杀一平诰命夫人,原因是祖母撞破了赵仪诗与赵少久之间的猫腻,赵少久一气之下便在药里面下了醉生梦死,而把苏嬷嬷尸体呈上盛京府衙,盛京府尹大人也是犹豫不决,一来是沈家摆明了岌岌可危,但自己以前却没少收沈家的好处,二来是赵泊林赵大人在背后施压,告的是自家的儿子,就算是什么罪名都必须洗白了。

    沈瞳跪在灵堂之上,来往的拜祭者不多,多半是与沈家有绝对利益的,只是这一会,沈瞳的儒弱的跪在一旁,来一个人就弯腰行一个礼,这就让有些人忐忑不安了。

    有相熟的官员暗地拉了沈青云:“我看要不就把矿脉交出去吧。放在手里也是烫手的山芋,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跟皇上斗是不是?”

    此话一出,就有不少人随声附和着,沈青天也激动的道:“要不是当年母亲一时之间把矿脉交给了不过十几岁的瞳瞳,也不会有现在的光景!要我看还是乖乖交出去,指不定皇上大发慈悲还能逃过这一劫!”

    沈青云沉默着,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沈家的安危他看在眼里,他不是不着急,但是他深知一个道理,矿脉要是不交出去,沈家还能有一条活路,要是交出去,只怕能让皇帝留下一个都是难上加难!

    “矿脉我是绝对不会交的!”沈瞳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这是祖母留下的东西,也是沈家的东西,皇上摆明了要整垮沈家,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家没落,所以我手上的矿脉,别人说什么都别想抢走!”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汗颜,一个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只是还有贪生怕死的官员道:“不交也是一个死啊!皇上龙颜大怒说不定沈家就是灭顶之灾!”

    “难道交了就能逃过这一劫么?”沈瞳反问道。

    那官员低下了头,沈瞳环视一周,微微行礼:“沈瞳知道各位叔叔伯伯都是沈家的好友,看见沈家遭难都是不忍心,但是各位叔叔伯伯想想,沈家扶持大兴各代帝王三百余年,前前后后出过大小官员四百三十多个,每一个都是饱读圣贤书的好官,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老了,前朝动乱,我祖母动用矿脉保得先皇,沈家何错之有?现在太平盛世,皇上就要诛杀沈家,不觉得让人太心寒了吗?”

    在座官员面面相觑,沈瞳红了眼眶指着凤青莲的排位道:“我祖母尸骨未寒,皇上就要想着法子整垮沈家,就连小叔都想着法子挑错,我沈瞳不过是一介妇孺,尚且不谙世事,但我知道什么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我没想到沈家还是有一个明白人!”

    沈瞳与众人转身一看,一袭白衣的沈眠身上带着微微的书卷气,眼下的乌青很是明显,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尖细的下巴上都冒出不少胡茬。

    沈青云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沈眠慢慢拨开他的手,走到凤青莲的牌位前,接过丫头递上的一枝香,直直的跪下,他突然就想起十几年前她淡定的说眨眼就会后悔的话,那样鲜活的凤青莲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一座排位,好么,沈眠慢慢闭上了眼睛,这次我不眨眼,你能回来么?凤姐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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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门嫡女介绍:
名门千金沈曈温厚善良,不谙心计。不想一朝遭枕边夫君算计,盛年惨死。 重生到十二岁,看名门嫡女怎样蜕变,争夺,保护家人! 看万里江山在淡定温和的眸中怎样风云变色! 繁华落尽,是否有一人能跟她执手天涯,负了天下?重生之名门嫡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名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名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