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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弱颜     锦屏记txt下载     锦屏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八九章要命鸳鸯

    荀卿染抿了一口香茶,淡淡地看着荀大*奶。荀大*奶就是不说,她也知道荀大*奶的来意。

    “……姑奶奶就算不看我,不看你大哥,总得看看这几个孩子。她们都是姑奶奶的亲侄女,大姐儿眼看着年纪到了,本来还有几户人家要来说亲,出了那事,便都不登门了。二姐儿和三姐儿眼看着也都大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荀卿染淡淡地打断荀大*奶的话,“大嫂既然心里有这几个孩子,做下那件事的时候,怎么不为她们想想?”

    “姑奶奶,我冤枉啊。”大*奶拖出哭腔,苦着一张脸向荀卿染道,“姑奶奶自小和大姑奶奶一起长大的,还不知道大姑奶奶的性子。她最能哄人,说起话来天花乱坠。我这人又笨拙,心肠又软,哪知道她嘴甜心苦,心狠手辣的,就被她给哄了。”

    荀大*奶脸上露出悔恨的神色,“她只说太太将她的婚事做了人情,全不为她考虑。她在夫家如何如何不如意,就想多回娘家来散散。我这做嫂子怎好不答应。她就说要去那枫林染,说那清净,我也没想那么多。那里我就从未去过,她在那里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荀卿染暗自冷笑,荀大*奶明明是得了好处,现在却推的干净。

    枫林染明日都是大门紧锁,钥匙只在荀大*奶那里。每次荀淑芳来,荀大*奶都会派心腹的丫头将荀淑芳送去枫林染,荀淑芳走后,荀大*奶也会派丫头去收拾。进去过枫林染的,只有彩鸾和绣凤这两个荀大*奶最为心腹的丫头。

    荀家大爷也曾叫了这两个丫头去审问,她们两个却宁死只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奇怪,两人都是荀大*奶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老子娘兄弟还都在永昌伯府里,主子不吐口,她们自然什么都不敢说。

    永昌伯那边应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仅不再登门,最近荀大*奶回娘家,还吃了一回闭门羹。

    现在没法子,求到她这里,却还不说实话。

    “大嫂是管家的人,又将那枫林染的事安排的滴水不漏。大嫂说不知道的事情,想必就是没什么事情。我本来还替大嫂担心,这么想想却是我多虑了。”荀卿染笑道。

    “姑奶奶,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她失踪前,跟人说……说那抬走金银宝贝的,是咱们府的人。”荀大*奶一张便秘脸,“贼咬一口入肉三分,她……她这是倒打一把,恩将仇报啊。”

    一想到荀淑芳最后还咬了自己一口,荀大*奶就恨的牙根发痒。

    荀卿染看了荀大*奶一眼,心道,难不成这荀大*奶为荀淑芳安排了**的场所,就认为两个人是同盟,是朋友了?以为荀淑芳会对她感恩,不会害她,真真是幼稚可笑。

    许嬷嬷干咳了一声。

    荀卿染点了点头。

    “大*奶,奴才多嘴说一句。大*奶这咱们两个字在王妃跟前说,可是僭越了。如今能在王妃跟前说这两个字的人,除了皇上、太后,都是数的过来的。大*奶是明白这道理的,大*奶想想,过去大*奶就不曾在王妃跟前说起过咱们。就如同永昌伯府上,只怕如今也不会承认与大*奶是咱们吧。呵呵,大*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许嬷嬷一脸笑容地问道

    荀大*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许嬷嬷这话实在是戳在了她的心上。许嬷嬷的话,表面是说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夫家的人,而不是本来娘家的人。这话是没错的。但是实际上,却暗藏机锋。第一便是嘲讽荀大*奶对荀卿染前倨后恭,第二便是指责荀大*奶现在与荀卿染这样套近乎是僭越,还有一点,便是指出荀大*奶的处境,如今永昌伯那里为了避嫌,已经摆明了不会再管荀大*奶。

    荀大*奶好生不自在,却只得讪笑:“嬷嬷说的是,只是,姑奶奶是何等的人品,断不会看着娘家有事不管是不是?”

    “如大嫂所说,还能有什么事?”荀卿染笑,“外面正在拿人,等人拿到了,问清楚了还大嫂个清白就是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嫂你说是不是?”

    荀大*奶干笑。

    荀卿染面露倦容,许嬷嬷便要送客。

    荀大*奶见事情不成,也有些急了,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妃娘娘,三姑奶奶,”荀大*奶的脸涨的通红,“事到如今,我就说了吧。是我一时心软,啊,不,鬼迷心窍,大姑奶奶借了枫林染,是与人私会。大姑奶奶自不曾明说,我,我也就当做不知道……”

    毕竟还是闺阁女子,说出这些话,荀大*奶已经羞的抬不起头来。

    “大*奶必是得了许多的好处吧。”荀卿染道。

    “不,不多,我一会回去,清点清楚,都送过来。”荀大*奶道。

    荀卿染沉下脸。

    荀大*奶自知失言,“不,不,那些脏东西,怎么能拿来给姑奶奶……,我……”

    荀卿染见荀大*奶说话着三不着两地,便也懒得训斥她,只问荀大*奶知不知道与荀淑芳私会的是谁。

    “我从没见过那个男人,不知道是谁,大姑奶奶也从来没透露过口风。那男人从来没走过大门,每次从墙上翻进翻出的。”荀大*奶道。

    “亏你一个伯爷府的大姑娘,做了几年当家奶奶,女儿也那么大了,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府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若被人知道,你是死是活,几个女孩都怎么办,以后要不要嫁人……”荀卿染气的指着荀大*奶。

    “求王妃开恩,想个法子遮掩。我后悔啊,悔死了,姑奶奶好歹看着几个孩子吧……”荀大*奶痛哭。

    荀卿染知道从荀大*奶这里,是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回去吩咐彩鸾和绣凤,让她们好好想一想,曾看到过什么,就一字不漏,都说出来。”荀卿染吩咐荀大*奶。

    “姑奶奶肯帮忙了?”荀大*奶抬起泪眼。

    “我自有主张。”荀卿染道,就懒得再理荀大*奶。

    许嬷嬷很客气地请了荀大*奶离开。

    …………

    齐攸从宫里回来,荀卿染就将荀大*奶来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打算从她那能得到些线索,谁知道,她是不中用的。看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荀卿染道,“杨大*奶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最后还摆了她一道。”

    其实那次在荀府,偶遇荀淑芳从枫林染出来,荀卿染便有了疑心,不过却没有认真往这个方向来想。毕竟,荀大*奶怎么说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就算身上毛病再多,荀卿染还是不敢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

    现在荀大*奶亲口承认了,而且还带了几个女儿来求情。二姐儿和三姐儿年纪小懵懂,只怕那大姐儿却已经有几分明白的。

    真真是让人无语。

    “那人是谁,已经有了眉目了。”齐攸在荀卿染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荀卿染睁大眼睛,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他。”

    “对。这件事,我向皇上推荐由阿泽来处理。阿泽安排了人手,这两天就见分晓。”齐攸道。

    ………………

    尚书府,王尚书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

    “那端怡亲王竟然有子嗣留了下来。……皇上对他这般荣宠,真是让人难安。”王尚书皱眉道,“想法子送信给娘娘,千万稍安勿躁。少不得隐忍些时日,再见机行事。”

    “明天我就递请安折子。”王尚书的夫人点头道,“那事是笔糊涂账,皇上也不见得乐意提起。”

    王尚书只是皱紧双眉,没有言语。

    “老三那?”王尚书环顾四周,其他几个儿子都在,唯独不见三儿子。

    没人答话。

    王尚书顿时黑了脸。

    “这事本来干净利落,偏生他贪图那几箱子的东西,咱们家是缺那个的?如今倒弄了块烫手的山芋在手里,还没处置干净?”王尚书压抑着怒火问。

    “并不是他贪图那些,是那女人贪心。他当时若不应承,只怕那女人起疑心。”王尚书的夫人开口替儿子说话,“老爷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断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还说不出差错,他这两天不着家,还不是被那女人缠住了?”王尚书说着,吩咐大儿子,“你悄悄地去瞧瞧,老三若是……,你替他清理干净了,把他带回来见我。”

    王大公子站起身,就要出门。

    “千万仔细,咱们家现在出不得事。”王尚书低声在王大公子耳边嘱咐了几句。

    “父亲放心。”

    …………

    城南山脚下一处别院,灯影瞳瞳,有惨叫声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不过两三声便戛然而止。少顷,一个婆子从那门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王三公子招手叫那婆子问道。

    “……只打下许多的血水来,并不见有胎儿。爷,莫非是鬼胎?”婆子道。

    “什么鬼胎,莫胡说?”

    杨廷俊与他那个太监叔叔都已经被问斩。王三公子嘴里这般呵斥,却总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地。

    “要么就是这小娘子根本就没有身孕。奴才听说有种什么药,女子若吃了,脉象就与喜脉一般无二。”婆子想了想道。

    “你下去领赏吧。”王三公子打发了婆子,想了想,还是抬脚走进屋内。

    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白玉仙鹤香炉内燃着安息香,不过空气中依旧有淡淡的血腥味。

    王三公子皱了皱鼻子,还是走到床前,慢慢俯下身去。

    那在床上本来闭着眼睛毫无生气仿佛死尸的人突然坐起,掐住了王三公子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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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零章牡丹花肥

    王三公子吓了一跳,本能地伸出手将荀淑芳推开。

    荀淑芳毕竟体虚,颓然地倒回枕头上,一双眼睛却如毒蛇一般地盯着王三公子。

    “宝贝,你怎么骗我?”王三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毕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立刻先发制人,表情与问话的语气极为温柔。

    “若不是你骗我说怀了身孕,就不会有这场误会,让你吃了苦。”王三公子又道。

    荀淑芳躺在那里,眼珠转了转。她那天从杨府中出来,七拐八拐地便躲到这王家的别院来。为了隐藏行迹,从那天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出过门。王三公子带来的消息,却让她每天仿佛都活在天上。杨家被查抄,贤贵妃去世,齐家被查抄,今天王三公子更是告诉她,杨家叔侄已经被问斩了。

    她几乎喜极而泣,王三公子置办了酒席陪她饮酒。她因为高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然后就腹痛难忍,才知道那酒里被下了药。

    她这一生,本以为在娘家的时候是最倒霉的,一心想要门好的亲事扬眉吐气。然而,用尽心机嫁入杨家,才是她真正悲剧的开始。那次马车突然坏在半路,巧遇王三公子,给她阴暗不见天日的生活带来了一抹阳光。她动了心,几番试探,苍天见怜,王三公子对她也很是有情。因此她不惜重金买通了荀大*奶,借荀家那处偏僻的院落,与这王三公子来往起来。

    王三公子英俊温柔,家世更是显赫,正是她在闺中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子。

    她拿出百般的手段,势必要窝盘住他,所求的并非露水夫妻,而是要王三公子救她出牢笼,为她报仇,并与她做长久的夫妻。

    她已经取得了杨家叔侄的信任,渐渐地她觉得也抓住了王三公子的心,但事关性命,她还不敢轻易相托。直到前一阵子,她发现自己两个多月没有换洗,她便怀疑是有了身孕。这身孕来的正是时候,有了这个筹码,她与王三公子之间的牵绊就更密不可分。果然,干呕、食欲不佳等迹象接踵而来,周嬷嬷是有经验的,也说她是有了身孕。

    因此,她便与王三公子摊牌,王三公子没有让她失望,两人一拍即合。一本账册,一个从那老畜生处探听到的贤贵妃得宠的秘密,还有临走时轻飘飘的一句话,一环扣一环的追命绳索,使得杨氏叔侄,齐府上下,还有荀家都落入其中,一个都逃不掉。而她则能够带着万贯家财,只要改换个身份,便能嫁入豪门,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为了逃避追踪,她还将周嬷嬷舍了出去。

    当然,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那些人的淋淋鲜血,成就了她的幸福,她对此很满意。然而,温柔的痴情的男人,却突然对她下手。

    荀淑芳惨白着脸问王三公子,“为什么?”

    王三公子低头看着荀淑芳,见她虚弱的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语气更温柔了几分。

    “傻芳儿,你不必骗我的。便是你没有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扔下你。你不要多想,孩子以后咱们还会有。为了咱们的将来,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当初他与荀淑芳偷着好上,他**很是痛斥了他一番。后来父亲知道了,叫了他过去训话,本也是叫他断了与荀淑芳的关系,可在听了他说的杨府的事情后,却改变主意,让他从荀淑芳入手,打探杨府的消息,挖出内情,搬倒宫里的贤贵妃。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只是最后他没有完全依着父亲的意思。

    依着他父亲王尚书的主意,荀淑芳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会做好安排,让荀淑芳在杨家被查抄的时候死去。但是荀淑芳提出要先一步卷了杨家的财产,他却动了心。况且,荀淑芳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还有那身花绣,便是外面最风流的姐儿也是不曾有的,他有些舍不得。

    因此他想要金屋藏娇,人财两得。

    至于嫁娶,他当然不会娶荀淑芳这样的女人,不过养在外面做禁脔却是极有趣的。至于孩子,他自会娶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为妻为他生养。

    “我明明怀着身孕,并不是骗你。”荀淑芳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她没料到温柔痴情的三哥哥会对她下手,但是她明白她的性命就在她这三哥哥手里,因此便压抑了怒火,做出更娇弱的样子来。

    “好三公子果然吃这一套,温言劝哄着,“……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以后咱们好好过自在日子……,你要生几个就生几个……”

    荀淑芳正要点头,突然觉得腹内又是一阵刀搅一般的疼痛。

    荀淑芳呻吟出声,“三哥哥,我肚子又疼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婆子从外面走进来,其中一个在王三公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在这服侍娘子,我出去看看。”王三公子站起身。

    “三哥哥,别走。”荀淑芳只觉得身下湿了一片,虚弱地拉住王三公子的衣襟。

    “宝贝,莫怕,我去去就来。”王三公子温柔道,拿掉荀淑芳的手,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王三公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两个婆子走到床前,不怀好意地笑道:

    “老奴们来伺候娘子吧。”

    …………

    别院厅中

    “大哥,你怎么来了?”王三公子见了王大公子,有些惊讶,却恭恭敬敬地请了王大公子在椅子上坐了。

    王大公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处是王三公子自家置办的别院,专门用来金屋藏娇的,他并不是第一次来。

    “父亲让我过来。”王大公子道,“……节外生枝,如今咱们家出不得半点差错。当初就不该接她出来,如今要当机立断。”

    王大公子将王尚书嘱咐的话说了一番。

    “这,大哥,那边有了替死鬼,留她一些日子,不让她见人,无妨的吧……”

    王大公子瞪了王三公子一眼,他这个弟弟是极聪明的,只是聪明全用在了女人身上,在女人身上无往不利,其他方面却差的远了。

    “不知轻重你不必管了,跟我回府就是。”

    “大哥……”

    …………

    荀淑芳觉得全身瘫软,但是身下的痛楚却是越来越尖锐。

    “快请郎中,救我。”荀淑芳挣扎道。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这小娘子命硬,这等虎狼药都能抗到现在,看来还得咱们帮一把手。”

    两个婆子狞笑着上前。

    荀淑芳知道事情不好,徒然往床里躲闪,一边不死心问道:“是三哥哥吩咐你们的?”

    “小娘子,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也不认得你,不过是听命行事。”

    “我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我便是化作厉鬼,也饶不了你们,让你们……陪葬。”荀淑芳目眦欲裂,嘴里不断地咒骂。

    两个婆子一个上去将枕头压在荀淑芳的口鼻上,另一个压住荀淑芳的四肢。

    荀淑芳挣扎了一会,渐渐地没了动静。

    两个婆子松开手,抹了把头上的汗。

    “好个命硬的小贱人,那剂药不中用,还让咱们费这一番功夫。”

    “三爷交往的这些个,这个最难缠。”

    “三爷有些舍不得她,可见便是喜欢这性子的。”

    “可也说不得,前面那几个,好的时候还不是心肝肉的,没了之后,几天也就忘了。”

    “咱们三爷好个模样,要什么样的没有,偏喜欢人家穿过的鞋子。”

    “男人啊,奇怪的口味。”

    “你这老货,很了解男人赛地。”

    婆子说笑着,因怕荀淑芳没有死透,这个时候才将那枕头挪开来。

    荀淑芳歪着头,一张脸扭曲着,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睁得大大地,正对着桌案上白玉仙鹤香炉冒出的袅袅香烟。

    仿若厉鬼。

    两个婆子做惯这些事情的,也吓的心跳少了半拍,愣了一下,才将荀淑芳从床上抬下来。

    “这里得收拾干净了。这小娘子,还是老规矩,便埋到花园的牡丹花圃里,依旧做花肥吧。”

    “也好,有那几个与她作伴,倒也不寂寞。”

    “还有她这张脸,大爷嘱咐,预防万一,是留不得的。”

    “啧啧,这次活可不轻松。”

    “放心,赏钱少不了的。”

    …………

    别院前厅

    王大公子正与王三公子小声说话,一个小厮走进来。王大公子一眼瞧见,以目询问,那小厮躬身行了一个礼。王大公子点点头,知道是事情已经办好了。

    “该回家去了,母亲吩咐厨下蒸了你爱吃的点心。”王大公子拉着王三公子起身。

    王三公子有些失魂落魄的。

    “别做出这幅样子。你就要娶媳妇了,也该收敛收敛。”王大公子训斥了弟弟几句,又温言哄道,“好了,不过个把女人,明个儿哥哥送你几个绝色的。”

    “大哥可要说话算话,也不要几个,便把那波斯舞姬给了弟弟吧。”王三公子笑道。

    “没出息。”王大公子白了弟弟一眼,却是痛快地应了。

    王三公子喜的抓耳挠腮。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慌里慌张跑进来,“外面永和郡王带着好些个兵丁来了,已经将整个别院给围住了。”

    “什么?”王大公子吃了一惊,马上回头问方才进来那小厮,“那边可都打扫干净了。”

    “回大爷,已经打扫干净了,保证没有脏东西碍眼。”小厮机灵地答道。

    王大公子心中略定,“那就好。”

    王三公子却是有些后怕。

    王大公子又拉过王三公子,小声嘱咐了一番,王三公子连连点头。

    “永和郡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赎罪。”王大公子兄弟俩从厅中出来,在院门口迎住了应泽。

    应泽朗声一笑,“哪里哪里,本王是奉旨办差,还请两位公子莫责怪本王来的唐突。”

    “汪汪……”

    王大公子随着声音向应泽身后看去,见两只獒犬正在狂吠,顿时变了脸色。

    …………

    抱朴园

    “……若不是这周嬷嬷命大,这件事还要多费些周折。”应泽喝着茶水,对荀卿染和齐攸道。

    荀卿染有些唏嘘。

    原来昨个早上,在京城外百里之地,有个早起的农夫上山打柴,在山下发现一辆空马车。这农夫顺着车辙印,走到一处偏僻的山坳,发现了另外一辆马车,还有几具尸体。

    其中两具是女尸,一个衣着华美,却被砍的面目模糊,分辨不出模样,另一个做仆妇打扮,另外几个都是家丁的模样。马车上只剩下一只空箱子,还有箱子被搬走的痕迹。因为应泽复杂追查荀淑芳失踪的事情,这京城左近都是打了招呼的,因此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带人赶到了现场。

    很明显这是一起劫杀案件,很快有人发现,那剩下的一只箱子,有杨府的印记,根据那女尸的穿着,怀疑就是荀淑芳,等翻过那仆妇的尸身,认出是荀淑芳最为心腹的周嬷嬷,这件事便有了定论。

    荀淑芳挟财私逃,走到这里遭山贼劫杀。

    荀淑芳的下落有了着落,但是案子的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然后,皇天有眼,在搬动周嬷嬷的尸身的时候,却发现她还一息尚存。应泽立刻请了最好的郎中,不惜成本,竟真的将这周嬷嬷救醒了。

    原来是王三公子与荀淑芳商议好,故意做了这个局,以这几条人命为代价,让人以为荀淑芳已死,财宝被山贼劫走。为了做的真实,就舍了周嬷嬷这个心腹,当然当时荀淑芳与周嬷嬷是不会说实话的,只是说信任她,让她押送着财宝先到别的地方躲起来。

    周嬷嬷被劫杀的时候,已经发现对方是王家的人,她故意装死,还是被对方砍了好几刀,差点真丢了性命。被救醒后,她自然明白是被荀淑芳卖了做替死鬼,也就毫不隐瞒,将荀淑芳与王三公子之间的事都说了。应泽便带着兵马将王三公子的别院给围了。

    “那王家兄弟十分镇定,只说是有人诬告,我便说要搜一搜,他们也没多做阻拦。”应泽道。

    “结果怎样,可搜到了杨大*奶?”荀卿染忙问。

    应泽不经意地看了齐攸一眼,对着荀卿染摇了摇头,“人却没有搜到,好在我带了獒犬,……最后在花园中搜出一具新鲜的尸体。”

    一具尸体,能否定王家的罪?

    明天就是结局章,会把文中众人的结局都交代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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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锦屛记(大结局)

    荀卿染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难道是杨大*奶?”荀卿染问应泽

    应泽叹了口气,那具尸首被埋在牡丹花圃中,全身上下寸屡皆无,面容更被人毁去,根本辨认不出是谁。他当时看了,那女尸却有一身的花绣,周嬷嬷说就是荀淑芳。据周嬷嬷所说,荀淑芳洗浴从不让人服侍,她还是偶然发现了荀淑芳身上刺有花绣的。可王家兄弟却说是外面买来的歌姬,因为性子不好,交给下人管教,结果不小心弄出了人命。

    若依了王家兄弟所说,死了个奴婢,不过是件小事。

    “那人到底是不是杨大*奶,这难道就这样放过了王家?”

    荀卿染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应泽与齐攸对视了一眼。杨家一些事情,他们都是瞒着荀卿染的,据他们所知,那女尸必是荀淑芳无疑。

    “当然不会这样放过他们。”应泽道,“就算不能确认那尸首的身份,但是却被我找到了物证。”

    “还有物证?”

    应泽点了点头。他带人将那别院中所有房舍都仔细搜查了一遍,在搜查临近花园一处僻静的房舍时,因为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便起了疑心。应泽认定,这里便是王家兄弟杀害荀淑芳灭口的所在,只是王家兄弟十分精细,将那屋子收拾的极为干净。

    “我看到那屋子收拾的极干净,桌案上香炉里还燃着香,便问那屋子是谁住的。那两兄弟也乖觉,便说是那歌姬曾住的,因为毕竟出了人命有些气味,因此燃了香。”应泽道。

    荀卿染默默想到,打死个奴婢本不算做什么事,王家兄弟因此毫不避忌。

    “我看那里实在找不出别的线索,便拿起了那小香炉来。结果……,所谓天理昭彰,那香炉底竟有皇家御用的印记,还有杨家的印记,正是杨大*奶从杨府带出来的一件东西。”

    “竟有这样的事情”

    “这下那王家兄弟百口莫辩,我将事情回报给皇上,得了圣旨,搜查王尚书名下所有宅邸,果然在一处地窖中发现了杨大*奶卷走的所有财物。”应泽继续道,“还不止如此,我这一搜查,还搜出了王尚书的家底。不说那许多的金银珠宝,不是他一个尚书家能有的,还搜出了私下铸银的炉子……”

    应泽那一番搜查,连带查出了许多的问题,若是细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简单地来讲,就是王尚书家有许多来历不明的财产,更有物证表明他私自将官银融化铸成私银。

    “他在户部盘踞了半辈子,搜罗的金山银山。不说别的,每次的赈灾银子,他都搜刮了不少。那几宗贪墨案子,他都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与几个儿子都下了大理寺的牢狱,家产也全部查抄充公了。”应泽道。

    “这其中可也有那件案子?”齐攸问应泽。

    应泽点了点头,看了荀卿染一眼。

    “等查清楚了,便能昭雪她家的冤屈,到时候,福生的身份也可一块解决了。”

    荀卿染恍然,原来应泽生母家那案子,也与王尚书有关。

    应泽与齐攸小声地商议着什么,荀卿染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这王家兄弟那样仔细,怎么偏留了这样一个漏洞,将那香炉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荀卿染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应泽与齐攸转过头来。

    “我也奇怪,特意去问了那王三公子。”应泽笑着答道,“他说是杨大*奶故意害她,又说冤魂索命,已经吓的半疯了。后来我又问了那别院的几个下人,她们恍惚记得那杨大*奶到了别院后,曾将一些心爱的物件拿到那屋中把玩,后来听得外面风声紧,才都让王三公子收藏了起来。那屋子里,本来就有白玉仙鹤香炉,与杨家的那个极为相似。”

    “也不知是慌乱中拿错了,还是故意调换的。”应泽笑。

    是王家人的百密一疏,还是荀淑芳故意留下的勾魂索?

    “我相信是冤魂索命,报应不爽。”应泽道。他带的人在那牡丹花圃中还挖出了其他几具尸骨,审问了别院中的下人才知道,那些都曾是王三公子的相好,因都是别人的妻妾,最后不好处置,都只能做了牡丹花肥。有谁知道外表最是怜香惜玉的王三公子,其实是这样辣手摧花的恶魔。

    荀卿染长叹,冤魂之说虚无缥缈,报应说是天道,其实却在人心。以她对荀淑芳的了解,她肯定,那香炉是荀淑芳故意调换的。

    …………

    王家的败落非常快,非常彻底。王家父子很快被处死,一家妇孺或流放,或官卖。宫里的德妃也被告发,说是她做了手脚,才使得贤贵妃小产,另外还查出德妃历年因为嫉妒,暗中加害宫中得幸的宫女女官的事情,德妃被打入冷宫。关于王家的案子,皇上开恩,并未牵连太广。当端午节前,荀卿染一家搬进芷园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芷园内因为地下有温泉,因此那一池的荷花比别处都开的早。一场初夏的小雨过后,荷花更添颜色,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荷花香气,十分宜人。正好齐攸今天无事,便和荀卿染一起到荷花池边的凉亭里坐了。

    珝儿也被奶妈抱出来,就放在荀卿染身边的摇篮里。有下人采了两只荷花送上来,珝儿见了,就开始踢蹬手脚,嘴里依依呀呀地叫。荀卿染便拿荷花逗弄儿子,小家伙伸出两手将荷花抱到怀里,就不肯放手。穿着粉嫩衣裤的粉嘟嘟的胖娃娃,衬着两株含苞带露的荷花,荀卿染自己都看的呆了,就忙叫了人准备宣纸画笔,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咱儿子这像不像荷花童子?”荀卿染最后在画上珝儿的眉间点了朱砂,笑着问齐攸。

    “染染的画工神乎其技”齐攸赞了一句,小心地将画收了起来。

    荀卿染嗔了齐攸一眼,却是觉得全身舒爽,越发觉得周围这一草一木一转一石都越发可爱起来。

    瑄儿和福生在两人身边闹了一会,就一人拿了根鱼竿,坐在靠池子那边的长椅上钓鱼。

    夫妻俩一边逗弄珝儿,一边喝茶赏花,一会又有管事的来禀报荀君晖婚事的安排。

    “嗯,这样就很好。”荀卿染听着管事的回报,连连点头。

    荀君晖娶亲,荀家那边人手不足,她便从自家调了些能干的管事、婆子等过去帮忙,打定主意要将弟弟的婚事办的体体面面圆圆满满,齐攸自也是全心的支持,还特意要了内务府那边一个颇能干的官吏来帮着里外张罗。

    紫菀带着小丫头端了新出炉的点心送上来。

    荀卿染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抬头间,就看见陈德家的在亭子外,似乎要走上亭子来,又有些犹豫。

    “那不是陈德家的,叫她过来说话。”荀卿染吩咐道。

    陈德家的跟着小丫头进了亭子。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陈德家的冲着齐攸和荀卿染行了礼。

    “有什么事就说吧。”荀卿染道。

    陈德家的脸色有些为难,她也是荀卿染的心腹,竟有事让她为难成这样,不仅荀卿染,周围众人也有些奇怪。

    “王爷、王妃,奴才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

    原来陈德家的最近在芷园和荀府间往来,方氏多次捎话要见荀卿染,这次更是说了狠话,说是荀卿染若不去见她,她便要绝食而死。

    “太太已经两天水米未进,老爷知道了,很是生气,说太太又作怪,不用管她。”陈德家的道,“只是奴才瞧着太太那样,不像是说笑的,如今临近二爷的婚期,若真闹出点事情来,后悔就迟了。”

    荀卿染放下手中的点心。方氏在荀府早就不再当家管事,凡事也没她说话的余地。但是毕竟荀大老爷没有休了方氏,那方氏就还是荀卿染姐弟的嫡母。如今正如陈德家的所说,荀君晖成亲在即,方氏这是用死来要挟。那边自然有人细心“照看”着方氏,但若方氏一心求死,真的出了事,难免会在荀君晖的婚事上留下阴影。

    “你能想着来告诉我,做的很对。”荀卿染点头对陈德家的举动给予认可。

    方氏会用什么做筹码,所求的是什么,荀卿染略一思忖,便心中有数了。

    “我就回去见见太太吧,也好安抚安抚她。……以后明华进门,也好相处些。”荀卿染转过头和齐攸商量,“还得王爷跟阿泽说一声,借周嬷嬷一用。”

    齐攸瞟了荀卿染一眼,点头答应了。

    “快去快回,那温泉池子的图也该送来了,要你点头才好让他们动手修改。”

    ………………

    荀卿染的马车在荀府二门停下,荀大*奶已经带着几个女儿和儿子并一干丫鬟仆妇跪地迎接。荀卿染下了车,随行的丫头将荀大*奶搀扶了起来。众人簇拥着荀卿染,便到梧桐院中来了。

    “来给你们姑母磕头。”等荀卿染在座上坐下,荀大*奶又叫了几个女儿上来。

    荀卿染摆摆手,让人将几个女孩扶起来,又叫许嬷嬷将准备好的东西赏赐了下去。几个女孩都是一双玉镯、并两端上用的尺头。因大姐儿年纪略长,另外赐了两挂珊瑚珠串。至于荀家长房唯一的男孙,则是赐了十个笔锭如意的小金锞子,另有一套笔墨砚台,并两本字帖。

    荀卿染将几个孩子叫到自己身边,嘱咐了一番,这才让她们退下。

    荀大*奶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连声地感谢荀卿染。

    这次王家一门败落,是荀卿染疏通关系,将王三公子与荀淑芳在荀府**一事压了下来,当然,她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都已经收拾好了,等二弟成了亲,咱们一家就上路。”荀大*奶道。

    荀卿染看了荀大*奶一眼。

    “道理我就不说了,大*奶也该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论是对大哥,对你,还是对几个孩子。”

    荀家已经为荀家大爷安排了外任,只等荀君晖成了亲,荀家大爷一家就会离开京城。荀家为荀家大爷安排的是远在云南的一处偏远小县城。那里的生活自会比较艰难,但是却也远离京城的是非。

    “我明白。”荀大*奶道,又去擦泪,她心里明白,这辈子要想再回到京城,只怕是难了。

    荀卿染收回视线,雁过留声,荀大*奶的名声在京城是彻底的臭了。永昌伯那边实际上已经与这个女儿断绝了关系。荀卿染并不同情荀大*奶,只是可怜荀大*奶几个女孩儿,尤其是大姐儿。

    “请太太过来相见吧。”荀卿染吩咐道。

    “知道王妃今个儿来,……四姑奶奶也在。”荀大*奶小心翼翼地问荀卿染,“王妃要不要也见一见。”

    荀卿染点了点头,“一起见见吧。”

    荀大*奶答应一声,忙带人出去,一会功夫,就见荀淑兰扶着方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荀卿染正低头喝茶,方氏走进来,站在那轻咳了一声,荀淑兰轻轻拉了拉方氏的袖子,便都跪倒在地,行大礼参见。

    荀卿染抬起头,让人扶了两个人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两个人,不由得仔细打量。

    方氏头发斑白,一脸的老态,身材却格外富态,或者确切地说是臃肿。而荀淑兰却与方氏正好相反,瘦的几乎支撑不起那华丽的衣裳。

    “坐下说话吧。”荀卿染温声道。

    方氏轻轻哼了一声,眼睛瞪着荀卿染,似乎是十分不满。荀淑兰却低眉顺眼,拉着方氏在旁边的绣墩上侧身坐下。

    荀卿染打量了这母女一眼,心中颇有些感慨。

    方氏挺直腰板,端着架子,也在打量荀卿染,目光中的敌意、愤恨与算计毫不掩饰。荀淑兰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就算偶尔抬头,脸上也总是带着笑,那笑容中带着讨好和怯意。

    方氏不说话,荀卿染也不先开口。

    她不急,急的是方氏。

    果然,方氏等不到荀卿染开口,只得先开口说话。

    “三……”方氏一个字刚出口,衣袖便被荀淑兰扯了一下。

    看着女儿憔悴的脸,方氏再次开口,声音便不像方才那样尖锐。

    “姑娘如今做了王妃,只知道看顾弟弟,难道忘了还有嫡亲的妹妹。哪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好歹是同父所出。如今你这妹妹的处境,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就算不顾念亲情,难道就不顾脸面。人家欺负你妹妹,你脸上就好过了?”方氏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一开口便刹不住了。

    荀卿染皱了皱眉,方氏的话很难听,态度很不对头。

    “娘,”荀淑兰叫了方氏一声,又站起来,冲着荀卿染福了一福,“母亲她这几年身子不好,因此带累的脾气也不太好,说话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妹妹坐下说话。”荀卿染看了荀淑兰一眼。永庆郡王府的事情,她略有所闻,荀淑兰今天的模样,可见那位郡王(老郡王去世,原来的世子如愿承继了郡王的爵位)和其宠爱的侧室的手段。

    方氏见荀淑兰伏低做小的模样,却是一阵心疼。

    “……你如今有这本事,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兰儿本该一辈子富贵无忧,却受了这些的苦楚。如今只怕又要性命不保。我活着还有什么念想,干脆一头碰死了。你们姐弟俩,就算飞到天上去,我还是你们的嫡母。我死了,你们敢不为我带孝,你那郡主弟媳妇也没法进门。”方氏恶狠狠地看着荀卿染。

    “娘,娘你不要这么说。……王妃,母亲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心疼糊涂了。”荀淑兰流泪道。

    荀卿染淡淡地看着方氏,时至今日,方氏还以为凭着嫡母的身份就能威胁的了她。

    “我有些倦了。”荀卿染站起身,“要去歇一歇。这有一位故人,正好陪着太太和妹妹说说话。”

    荀卿染话音刚落,宝珠便领着周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

    荀卿染指着周嬷嬷对方氏道,“不用我说,太太也还认得她罢。这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正可以和太太聊聊过去的旧事,比如说枫林染为何闹鬼……”

    方氏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对了,她后来又跟了大姐姐,也能将大姐姐婚后的日子好好和太太还有四妹妹说一说。”

    众人簇拥着荀卿染到旁边静室稍作休息,这边留下周嬷嬷与方氏和荀淑兰说话。

    荀卿染靠在静室的矮榻上,听着那边不时传来的细微是声响。

    “王妃,周嬷嬷已经说完了。”约略两盏茶的功夫,宝珠进来回禀道。

    荀卿染点点头,便从静室出来。

    方氏和荀淑兰都跪伏在地上,面无人色。

    “太太和四妹妹,可还有什么话说?”荀卿染问。

    方氏抖做一团,再没有了方才的气势,荀淑兰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荀卿染坐回到座位上,轻声问荀淑兰。

    “四妹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荀淑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妹妹早就想阪依佛门,只是没有机会。三姐姐,若是三姐姐开恩,我、我愿意陪着母亲一起,青灯古佛,为三姐姐祈福,为大姐姐、为大姐姐超度。”荀淑兰冲着上面磕头。

    这就是说要放过方氏,还要与永庆郡王府那边交涉,救下荀淑兰的性命。

    荀卿染望向窗外,初夏时节,鸟鸣花香,一派生机盎然,园内两株梧桐已经苍翠成荫。想她当初从颍川老家进京,其实是极爱这院内的梧桐的,如今想来彷如隔世。荀卿染的目光向远方飘去,她的芷园,齐攸,瑄儿、福生和珝儿……

    荀卿染收回目光冲着荀淑兰轻轻点头。

    荀淑兰大喜过望,对着荀卿染连连磕头。“多谢三姐姐,多谢三姐姐。”

    “以后……”荀卿染想要嘱咐荀淑兰几句,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你好自为之吧。”

    荀卿染起身准备回府,这边有人搀扶了荀淑兰和方氏下去。

    出了二门,荀卿染正要上马车,荀淑兰却追了出来。

    “三姐姐,大姐姐的事,母亲事先并不知道……是那样不堪。”荀淑兰小声对荀卿染道,似乎是怕荀卿染不信,荀淑兰又道,“若母亲知道,后来肯定不会应大姐姐替我说的婚事……”

    荀卿染脚下顿了顿,并没说什么,就上了马车。马车已经走出很远,荀卿染微微掀起车帘向后望去,就见荀淑兰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仿佛木雕。

    …………

    容氏是按照超品国公夫人的规格殡葬,如今还停灵在家中,过几天就是出殡的日子。荀卿染出了月子,本就想过府吊唁,因着种种缘故都未能成行。这天她和齐攸进宫见了皇上和太后,得了口谕,才到齐府来吊唁。

    齐府众人得了消息,早就打开正门,跪在两侧迎接。齐攸到了门口,连忙下马,亲手扶了大老爷和二老爷起来。夫妻两人到容氏灵前祭拜了,齐攸便被请到书房,荀卿染被众女眷簇拥着到内室坐下说了一会话,因她与齐攸刚开府,很多事情需要料理,便起身告辞出来。

    众人簇拥着荀卿染往外走,院子拐角处一个中年妇人正扶着小丫头的手臂晒太阳,见了这个排场,便迷了眼睛打量荀卿染。因为离的有些远,她进来身子虚弱,眼睛也花了,就看不太真切。

    “那个是谁,这样大的排场。”

    “听说是端怡亲王王妃,今个和亲王一起来给悼祭老太太的。”小丫头一边翘着脚往人群里瞧,一边答道。

    “端怡亲王王妃,什么时候又有了端怡亲王妃了?”这妇人皱起了眉头回想她所知道的那几位亲王,这个封号是二十多年前就断了的。

    “老夫人不知道?”这小丫头年纪小,是刚从下面上来的,“婢子听着府里人说,亲王还是这府里长大的那。”

    这中年妇人脚下打了个趔趄,更睁大了眼睛往人群中看,脚下更不由自主地往人群那边挪动。

    小丫头忙拉住了她。

    “老太太,上面吩咐,老夫人不好到前面来。若被人瞧见了,婢子也不好交代的。”小丫头道。

    这妇人却似乎听不见小丫头说话,只是往前走去,等她瞧清楚了被众人簇拥的正是荀卿染,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她从狱中出来,便被安置在齐府后面一座小院子里,并不肯让她来拜祭容氏,也不让她到前院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更是没人和她说起。

    “那是谁?那是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妇人颤抖着声音,回过头问那小丫头。

    小丫头见她疯魔了似地,便被吓着了,就要拉着她往后头去。

    两个年轻的媳妇子端了茶盏从上面走下来,见了这幅情景,都撇了嘴。

    “原来四爷竟是端怡亲王的后人,谁能想得到。”一个媳妇子道。

    “可不是,王妃原来是咱们府上的四奶奶,如今可是苦尽甘来。”

    “当初在府里,我就瞧着四奶奶那番气派必是个大富大贵的人,今天可不应验了?”

    “正是那,若不是有人作死,如今咱们这一府的人也能跟着享福。”两个媳妇子白了那妇人一眼,匆匆走过,也并未打招呼。

    “……听说瑄姐儿封了郡主,珝哥儿才多大,便直接封了世子那……”两个媳妇子渐渐走远,说话声却依旧飘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中年妇人呆在那里。

    “方才王妃说了,要请咱们一家都搬过去一起住那。”

    “哎呦,那感情好,听说那芷园跟仙境似地,能去看一眼这辈子就没白活……”

    中年妇人和小丫头都听见了这些话。

    小丫头喜笑颜开,拉着妇人,“那老夫人也必是过去的,到时候婢子就跟老夫人一起过去享福了。”

    “不……”

    这中年妇人叫了一声,眼睛往上一翻,就厥了过去。

    ………………………………

    芷园荀卿染和齐攸刚刚用过早饭,许嬷嬷便从外面进来。

    “王爷、王妃,那边府里方才来人报讯,说是齐二夫人过世了。”许嬷嬷禀报道。

    “哦?”荀卿染惊讶地哦了一声。她知道,齐府已经将齐二夫人从牢里救了出去,这当中少不的借了齐攸的势。昨天她和齐攸去吊唁,齐二夫人并没出来,也没人说起过齐二夫人。不过她往外走的时候,远远瞧见齐二夫人,除了瘦弱些,似乎还颇为健康的样子。

    “怎么就……过世了那?”

    “来人说是齐二夫人到外面晒太阳,突然就昏了过去,后来被抬回屋子,人就糊涂了。一直喊着“别抓我,我不跟你走”,折腾了半夜,就过去了。”许嬷嬷道。

    荀卿染默然,齐二夫人折腾了几番,生命力甚是强悍,现在将儿子们的家底折腾光临,也脱了牢狱之灾,竟这样去了。

    许嬷嬷凑近荀卿染,压低了声音。

    “王妃,那边府里都传说:是老太太显灵带走了二太太。……大爷、五爷都是心思慈软的,碍于孝道,总要将二太太供在头里。可二太太是什么样的脾气,以后,难保……哎,老太太死不瞑目,就是因为二太太。如今老太太是怕子孙后辈又被二太太给害了,特意跟阎王爷请了假,回来将她抓走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荀卿染止住了许嬷嬷的话。

    许嬷嬷躬身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老太太最是心疼儿孙。”荀卿染与齐攸对视了一眼,叹道。

    齐攸点了点头,见荀卿染情绪有些低落,便起身对荀卿染道,“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荀卿染跟着齐攸来到书房,立刻愣住了。

    书房内矮榻上,一副紫檀木框的双面绣炕屏,地下是一副紫琉璃框的宽幅绣屏,都是出自她的手里。

    荀卿染有些激动地走上前,摸着那宽幅绣屏,“这不是……”

    “我想法子弄了回来。”齐攸握住荀卿染的手,“你的心血之作,自该是咱们自家留着。”

    “难为你……”那幅小的在容氏那里,要回来自是简单,这幅大的,可是送给了太后,不知道齐攸是想了什么法子弄回来的。

    “没法子,总不能让人说,你人还没进门,这嫁妆却先送到太婆婆跟前了吧,还是前后两任太婆婆都没错过。”齐攸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戏谑之意。

    荀卿染顿时脸红。

    “找打”

    端怡亲王妃书房内再挥粉拳,英名赫赫的王爷只能甘拜下风。

    (正文完)

    后续

    三年之后

    春和景明,芷园内更是一派喜气洋洋。

    一座幽静的小院内,披红挂彩,格外热闹,不断有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颜明月坐在梳妆镜前,穿着大红的嫁衣,正在由着喜娘们打扮。为容氏守孝三年期满,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

    “明月姑姑今天真美。”瑄儿也穿了一身大红的衫裙,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颜明月。几年过去,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我们的瑄儿小美人,也来笑话姑姑了。”颜明月心情很好,人也比过去活泼了许多。

    “福生哥哥,你说明月姑姑漂不漂亮?”瑄儿转脸问站在旁边的福生。

    福生个子窜高了许多,正因为被瑄儿拉进这都是女子的屋子里而有些窘迫,听瑄儿问他,就忙点头。

    “姑姑自然是漂亮的。”

    “福生哥哥,你以后要改口了,再叫不得姑姑了。”瑄儿笑。

    福生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颜明月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外面脚步声响。

    “福生哥哥不准走。”珝儿挣脱了奶妈,迈着两条肥肥短短的小腿跑了进来,一副小霸王的模样抱住福生的胳膊不肯放手,“谁也不能抢走福生哥哥。”

    “没人抢你的福生哥哥。”瑄儿忙俯身哄着弟弟。

    珝儿并不领情,向瑄儿吐了吐舌头。

    “娘说了,福生哥哥的院子总给福生哥哥留着,福生哥哥在那边住几天,就要在这边住几天。”瑄儿道。

    “真的?”珝儿扭头,问的却是颜明月。

    颜明月点头,这是荀卿染与应泽商议的结果,她其实并说不上话,当然就算让她拿主意,她也不会干涉。

    珝儿又看着福生,福生也点了点头。

    珝儿这才相信,“福生哥哥不骗人,我相信福生哥哥。”

    颜明月微笑,瑄儿却气的鼓起了脸,伸手就捏上珝儿的嫩包子脸。

    “姑姑和姐姐都白疼你了,你这白眼包子,眼睛里只有你福生哥哥。”

    “我信姑姑和姐姐的,姑姑和姐姐待珝儿好。”

    珝儿听说福生不会走,分外开心,嘴巴也甜的如同抹了蜜,先是扑到颜明月怀里,对着颜明月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又搂住瑄儿也亲了一口。

    “珝儿莫闹,弄花了你姑姑的妆,一会迟了上花轿的时辰,你阿泽伯伯要过来打你屁股,娘可是不拦着的。”荀卿染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笑道。

    “娘来了。”珝儿道,立刻放开了瑄儿,迈着肥肥短短的腿往荀卿染身上扑。

    福生怕珝儿摔着,伸手将珝儿抱了起来,和瑄儿一起走过来向荀卿染请安,又向跟着荀卿染一起进来的郑好儿、麦芽和桔梗问好。颜明月也起身走过来,大家相互见礼。

    麦芽手里牵着糖糖,后面奶妈怀里还抱着一个,桔梗手里牵着茜姐儿。

    “你们先出去玩吧。”荀卿染吩咐了一声。

    福生便抱了珝儿,后面瑄儿并几个孩子,由一众奶妈、丫头簇拥着往别处去了。

    荀卿染便将颜明月又扶到梳妆台前,几个人帮着她打扮。

    “妹妹要哪只簪子?”郑好儿捧着一个妆匣,笑着问颜明月。

    颜明月往那妆匣里看了一眼,指着一只镶嵌翡翠的金凤。

    “便是这只吧,是老太太留下来的。”颜明月道。

    “我也看这只最好。”郑好儿笑道,便取出那根簪子来,替颜明月插在头上。

    “果然是最衬妹妹。”郑好儿笑道。

    “五表嫂取笑了。”颜明月道。

    “明月妹妹,咱们还是照着原来的称呼更亲切那。”郑好儿道。

    “便依好儿姐姐。”颜明月道。

    郑好儿眼睛就湿润了,颜明月也跟着红了眼圈。齐府的败落,这两人牵扯最深,还有那件婚事,两人都受了伤,如今想起前尘往事,自是感慨最多。

    荀卿染忙上前劝解,桔梗和麦芽也不住口地说着吉祥话,总算让这两个人都好了些。

    “我是替明月妹妹高兴。”郑好儿道。

    荀卿染就让桔梗和麦芽帮着颜明月装扮,她拉了郑好儿到窗前矮榻上坐了下来。

    “这几年,最是难为了你。”荀卿染看着郑好儿道。

    这几年,日子过的最不容易的便是郑好儿。在郑元朔死后,郑大*奶便不肯安生过日,先是悄悄地往外搬运东西,再后来便天天与郑姨妈生气,直将郑姨妈气的病了。

    众人都看的明白,郑大*奶是不想守节,却不肯主动提出来,不过是闹到郑姨妈开口说这句话。郑姨妈原是不肯的,最后还是郑好儿劝了郑姨妈,开口让郑大*奶回娘家,自行聘嫁。这正中郑大*奶的下怀,却偏偏做出郑姨妈赶她走的姿态,要狠狠地敲郑家一笔才肯走。最后郑元朗出面,齐攸也派人传了话,那郑大*奶才不得不罢休。

    郑姨妈因此大病一场,好在有桔梗衣不解带地服侍着,才慢慢好转。

    郑姨妈好了以后,也想开了。儿子没了,但是女儿是好的,侄儿侄媳妇更是没的说,比亲儿子和媳妇都还贴心。郑姨妈从此安心跟着郑元朗和桔梗过日子,并说好了,等桔梗生了儿子,过继一个到郑元朔名下,续上这支香火。

    郑姨妈与桔梗相处的,仿佛亲生母女。

    “……多亏了二嫂。我妈如今最疼的可不是我,第一个是二嫂,二哥与我可都排在后头。有的时候看的我啊,忍不住吃醋那。”郑好儿向桔梗那边望了一眼,笑道。

    荀卿染的目光也跟着望了过去,桔梗和麦芽,两个如今都做了媳妇和母亲,样子比过去似乎更秀美了几分。

    桔梗与郑元朗夫妻恩爱,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待茜姐儿极好,又与郑姨妈相处的好。郑元朗是善于做生计的,如今桔梗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郑二奶奶,荀卿染心中替她高兴。

    麦芽第二胎依旧生的是儿子。齐攸承了爵位后,便让唐佑年做了王府的侍卫首领,也是三品的官,如今唐佑年和麦芽一家,就住在紧挨着芷园的一栋宅子里,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许嬷嬷如今坐着王府内院的管事,紫菀、宝珠、金铃几个也都成了亲,嫁的都是王府内的管事,如今都做了管事的娘子,是荀卿染的左膀右臂。

    荀卿染收回视线,也将心思从府内的家务事转到郑好儿身上。

    齐府在容氏的丧事过后,又安葬了齐二夫人,就举家搬离了国公府,都到乡下的庄子上居住。大老爷与二老爷分开在不同的庄子上居住,大老爷靠着家底关起门来自在过活。二老爷这边却专心耕读,齐儒和齐仪都做了私塾先生,内宅的事情,多是郑好儿做主。

    照顾一大家子的生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郑好儿却从来没有怨言。

    荀卿染正想着,就有小丫头端了点心来。

    “你一大早就过来了,先吃块糕垫垫。”荀卿染让郑好儿道。

    郑好儿抬手拿起一块糕,又放了下来。

    荀卿染见郑好儿脸色有些不好,忙问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郑好儿笑道。

    “五奶奶已经两个月不曾换洗。”在郑好儿身后伺候的谷雨小声道。

    荀卿染欣喜地看着郑好儿。

    郑好儿的脸红了红,点头道,“我本来……就不准,这还不知道是不是。”

    容氏和齐二夫人的孝期,郑好儿与齐仪自是不能同房,所以对于两人三年并无所出,荀卿染并不觉得奇怪。不过前些日子,郑好儿的一个丫头无意间露出口风,说郑好儿还是处子之身。荀卿染才知道,郑好儿过门之后,与齐仪只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

    原因是什么不难猜测,齐仪心有所属。郑好儿这几年在齐家却依旧安守本分,并无半分怨言,更让荀卿染怜惜。

    如今颜明月有了好归宿,齐仪看来也慢慢放开了心怀,让荀卿染不能不欢喜。

    “一会请吕太医给你看看,若是真的,可要好生养一养。这几年为难你了。”荀卿染道。

    “不过是我的本分罢了。”郑好儿道。

    荀卿染笑了笑,一抬头才发现谷雨头上盘的是妇人的发髻。

    “是我做主,让谷雨做了五爷的屋里人。”郑好儿见荀卿染看着谷雨的发髻,便解释道,“还有小满,也一并收了。”

    谷雨羞红了脸,退到一边去了。

    “五弟怎么说?”荀卿染问郑好儿。

    “他能怎么说,自然是愿意的。这两个丫头自幼跟着他,本来感情就好,又一起患难过来。这几年家里的事多亏她两个里外帮着我照料。凭她两个的品貌,若是外嫁出去,也不愁没个好归宿。我问了她们,她们也都是愿意的。”郑好儿笑道,“若她们想走,我还舍不得那。”

    看来齐仪这齐人之福是享定了。荀卿染心中将郑好儿与颜明月比量了一番,得出结论,便是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和福气。

    “以后五弟若是待你不好,我第一个便不饶他。”荀卿染笑道。

    “他是极好的。”郑好儿道。她说的是实话,齐仪便是不愿意娶他,也只是不与她同房,但是平时待她却从不缺敬重,从未冷言冷语过,慢慢地相处下来,更是越来越体贴。“他从来不会对人不好,尤其是姐妹们之间。”

    郑好儿一直笑着,荀卿染却觉得那无可挑剔的笑容中似乎有一丝怅惘。

    “明华郡主到了。”外面小丫头禀报道。

    荀卿染说声快请,明华郡主从外面走了过来,手里拉着一个两岁大小的男童,后面奶妈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孩。

    瑄儿早跑过去,一把抱起那小男孩。

    “想姐姐了没有?”

    “想了。”小男孩十分清秀,样子与荀君晖小时候向了个十足。

    “怎么想的?”

    “天天都在想。”小男孩拍拍胸脯道。

    “乖,姐姐没白疼你。来姐姐带你去玩。”瑄儿抱了小男孩就走。

    珝儿拉着福生从后面跟过来,指着奶妈怀中的小姑娘道:“我也要抱妹妹。”

    明华打发了奶妈好好看着几个孩子玩耍,这才走进屋子里来见荀卿染。

    “姐姐,君晖已经先到梨园去了。”明华对荀卿染道,“我进来时,迎亲的队伍也到了,正在外面催了。”

    随着明华的话音,外面响起了催妆的唢呐喇叭声。

    “吉时到了,请新娘上花轿了。”许嬷嬷从外面进来道。

    荀卿染又帮颜明月理了理盖头,这才让人扶着背着颜明月上了花轿。

    “咱们也过去吃喜酒去。”众人笑着,纷纷出门,或坐轿或乘车,直往梨园来。

    永和郡王府娶亲,自是热闹非凡。花园中摆的是流水席,荀卿染等女眷的席面就设在一个花厅内。众人在花厅内吃酒,外面搭好的戏台上,戏子们粉墨登场,依依呀呀地唱着。

    应泽在京城中最出名的有两样,一样是他迟迟不肯娶正妃,第二样便是他府里养的戏班子。京城中甚至有不成文的这么一条准则,若是没听过永和郡王府戏班子的戏,那在京城中便是没有体面的人。

    “郡王家的戏班子唱的戏,果然不同一般。”一位夫人道。

    “不仅是那老戏唱的好,还总是有新曲子,新戏听。”另一位太太道。

    荀卿染与康郡王妃的座位挨着,两人相视一笑。这几年国泰民安,应泽又最为心爱这个,便重新组了戏班子,请了师傅,教唱些新戏。有的时候兴致来了,应泽还要登台串戏。当然,能看到应泽唱戏的也就是他们这几个人。

    “不知郡王如今娶了王妃,王妃是否也喜欢这个,若是不喜欢,咱们以后岂不是听不到这么多好戏了。”一位年长些的夫人道,显然是个戏迷。

    “她们还不知道,好些个新戏的词,便是新王妃写的。”康郡王妃在荀卿染耳边道。

    荀卿染笑着点头,颜明月素有诗才,经历情伤与齐府的败落,又在芷园生活的无忧无虑,因此于诗书上更加进益了。荀卿染曾调侃过颜明月,说若是女人能考状元做翰林,颜明月肯定能金榜题名。应泽之所以求娶颜明月,对其才华的爱慕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他们俩可算的是对知音,情投意合。”荀卿染也低声道。

    “听说你不肯把福生还给阿泽。”康郡王妃笑。

    荀卿染抿了抿嘴,“福生已经是永和郡王世子了,还有什么还不还的。”

    康郡王妃咯咯直笑,“你的心思我最明白。当初听得原来咱们是一家子,我虽高兴,这心里也有一处不自在。本来啊,我可是看好了瑄儿给我做儿媳妇的。这下可好,堂兄妹,失望的我,几天不曾睡好。”

    荀卿染白了康郡王妃一眼。康郡王世子比瑄儿大了好几岁,要娶也是娶年纪相当的女子。康郡王妃如今这般说,不过是在打趣她。

    她也不想瞒人,确实曾有过撮合福生和瑄儿的心思,但是齐攸身世大白,福生和瑄儿同是宗室,还是堂兄妹,如何能成亲。两个孩子是相处的如同亲兄妹似地,但是荀卿染却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

    戏台上新一轮锣鼓点子响了起来,却是换了戏码,席上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什么戏,从没听过的。”

    “这一出啊,叫做锦屛记,是新戏。”

    荀卿染专心听戏,戏中说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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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巴(不收费)

    (因为起点的规定,章节不能超过12000字,但是这一章超出了一点,但是又不好分开来发,因此发在章节感言中。但是方才惊闻,定时发布章节的感言并不能随正文一起发布,只好将小尾巴另开一章发布。请将下面的内容放在上一章末尾阅读,给大家带来不便,深表歉意)。

    户人家,只姐弟两个相依为命,为了供养弟弟读书,日夜做针线。姐姐绣功天下无双,绣了扇锦屏,被贵人看中……弟弟最后中了状元,姐姐也因锦屏结缘得了好姻缘。

    荀卿染的嘴角略抽了抽。

    “听说这是真事。”旁边席上一位夫人道。

    “这却难说,江南一带,也有一出戏叫锦屛记,不过戏中两人不是姐弟,而是夫妻,因为被人棒打鸳鸯分散了,后来因为那锦屏才相聚的。”另一位夫人道。

    “这戏着实感人,许是从破镜重圆化来的也未可知。”荀卿染对面一位夫人道,“您说是不是,王妃?”

    “只怕真是如此那。”荀卿染微微一笑。似真似幻,这天下的悲欢离合总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不尽相同。

    (THEEND)

    大结局。码字很辛苦,请手下留情,支持正版。

    关于番外:应该会有一两篇番外,染染与小攸的幸福生活。

    推荐弱颜的完本书《重生之花好月圆》给书荒的童鞋们,是弱颜的第一本书,有些青涩,不过情节还不错看,欢迎大家收藏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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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版番外之一七年之痒

    阅读提示:剧中人物小攸、小染等都是三头身,小盆友们都是两头身。人物性格以及剧情可能与正文有出入,慎入。

    童话中,王子与公主战胜所有恶人,历尽千辛万苦,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但是现实中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这是小攸和小染成亲第七年头上,一个普通的夜晚。

    就听得卧房内一声闷响,原来是小染突然一脚将小攸踹下了床。

    小夫妻俩一直恩爱甚笃,小染更是性情温柔,小攸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待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懵懵懂懂,如在梦中。

    半夜被老婆踹下床,怎么办?

    愣在那里的小攸秀发披肩,只穿了一袭贴身薄绸睡袍,如今衣襟半敞,露出优美的锁骨,还有半截健壮的胸膛……

    小染的目光闪了闪,随即毫不犹豫地抬手。

    小攸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被小染扔过来的枕头给砸了个正着。

    “去睡书房”小染河东狮吼。

    见小染这样翻脸如同翻书,小攸却也是个有脾气的,觉得大大失了面子,板着张冰块脸抱了枕头就走。

    一个人睡在书房的冷床上,小攸失眠了。第二天一早小攸早早地出了门,为了不被人笑话,他尽量装的若无其事,但是不管做什么,却都有些心不在焉。总算熬到了傍晚,小攸有些急切地回到芷园,却还是不能放下面子去找小染。

    小攸坐在书房发呆,抱着雪团发呆。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小染他回来了。但是直到夜色降临,依旧没有小染和几只包子的踪影。小攸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雪团似乎看出了主人的心思,同情地用头蹭了蹭小攸的手心。

    “好,就听你的。”小攸带着雪团从书房出来,整整一天没见面,他终于挨不过心中的思念,趁着夜色,施展轻功,带着雪团来到小染的卧房的屋顶。

    卧房内,烛光融融,小染怀里抱着小小珝儿,正给小小瑄儿和小小福儿讲故事,屋里不断地传来小包子们的笑声。

    小攸倒挂金钩挂在房檐上,看得心中酸酸地。小染和几只包子依旧和往日一样开心,并没有只言片语提到他。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快去睡罢。”屋内,小染看了看怀表,就要打发三只包子去睡觉。

    时辰还早,小染为什么这么早就打发几只包子去睡觉。小攸心中一喜,慌忙从房檐上起身,带着雪团飞快地回了书房。小染这么早打发包子们去睡,自然是要来找他。

    小攸坐到书案前,拿起一卷书,做认真读书状。

    小染卧房内

    “娘亲,不理爹爹,福生哥哥就不会走,是真的吗?”小小珝儿依旧趴在小染的怀里。

    “不仅不能理,连提也不能提。”小染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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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版番外之一七年之痒

    q版番外之一七年之痒

    阅读提示:剧中人物小攸、小染等都是三头身,小盆友们都是两头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人物性格以及剧情可能与正文有出入,慎入。

    童话中,王子与公主战胜所有恶人,历尽千辛万苦,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但是现实中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这是小攸和小染成亲第七年头上,一个普通的夜晚。

    就听得卧房内一声闷响, 原来是小染突然一脚将小攸踹下了床。

    小夫妻俩一直恩爱甚笃,小染更是性情温柔,小攸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待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懵懵懂懂,如在梦中。

    半夜被老婆踹下床,怎么办?

    愣在那里的小攸秀发披肩,只穿了一袭贴身薄绸睡袍,如今衣襟半敞,露出优美的锁骨,还有半截健壮的胸膛……

    小染的目光闪了闪,随即毫不犹豫地抬手。

    小攸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便被小染扔过来的枕头给砸了个正着。

    “去睡书房”小染河东狮吼。

    见小染这样翻脸如同翻书,小攸却也是个有脾气的,觉得大大失了面子,板着张冰块脸抱了枕头就走。

    一个人睡在书房的冷床上,小攸失眠了。第二天一早小攸早早地出了门,为了不被人笑话,他尽量装的若无其事,但是不管做什么,却都有些心不在焉。总算熬到了傍晚,小攸有些急切地回到芷园,却还是不能放下面子去找小染。

    小攸坐在书房发呆,抱着雪团发呆。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小染他回来了。但是直到夜色降临,依旧没有小染和几只包子的踪影。小攸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雪团似乎看出了主人的心思,同情地用头蹭了蹭小攸的手心。

    “好,就听你的。”小攸带着雪团从书房出来,整整一天没见面,他终于挨不过心中的思念,趁着夜色,施展轻功,带着雪团来到小染的卧房的屋顶。

    卧房内,烛光融融,小染怀里抱着小小珝儿,正给小小瑄儿和小小福儿讲故事,屋里不断地传来小包子们的笑声。

    小攸倒挂金钩挂在房檐上,看得心中酸酸地。小染和几只包子依旧和往日一样开心,并没有只言片语提到他。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快去睡罢。”屋内,小染看了看怀表,就要打发三只包子去睡觉。

    时辰还早,小染为什么这么早就打发几只包子去睡觉。小攸心中一喜,慌忙从房檐上起身,带着雪团飞快地回了书房。小染这么早打发包子们去睡,自然是要来找他。

    小攸坐到书案前,拿起一卷书,做认真读书状。

    小染卧房内

    “娘亲,不理爹爹,福生哥哥就不会走,是真的吗?”小小珝儿依旧趴在小染的怀里。

    “不仅不能理,连提也不能提。”小染低声道。

    “可是,一天都没见到爹爹了,珝儿好想爹爹。”小小珝儿嘟着嘴。

    “瑄儿也想爹爹了。”

    “福生不会离开娘亲的,福生也想见义父。”

    “乖宝,忍两天,两天就好。”小染安抚着三只小包子。

    小攸倒捧着书卷,直等到三更,雪团早已经窝在一边打起了盹。小染没有来,小攸忍不住走回到小染的卧房前,却见屋内早就熄了灯。这****,小攸躺在床上,抱着枕头,一直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小攸匆匆去宫里应了景,便转回家来。他故意从小染窗前多次经过,但是小染头都不抬,就是平时粘着他的小小瑄儿、小小珝儿和小小福儿都不曾搭理他。

    小攸十分沮丧离开。

    “娘亲,爹爹方才在偷看咱们哦。”小小珝儿道。

    “娘亲看到了。”小染笑。

    小染领着几只包子到荷花池畔散步。小攸早已等在那里多时,偏偏要装作是偶遇的样子,上前来招呼。

    “呦……”

    小染哼了一声,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小攸,带着三只小包子迤逦行去。

    原地只剩下小攸一个,面瘫着脸,冷风吹起一片落叶,围着小攸转来转去。

    小攸回到书房,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再也不想再这里住下去了,他要回到小染身边,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但是,小染好像这次真的生气了,要怎么哄回老婆,让小攸很伤脑筋。

    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小攸决定找自己的铁哥们儿出出主意。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女人最多,而且号称最了解女人,最会讨女人欢心的小丹。

    小丹听了好友的诉苦,拍拍胸脯,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七年那,不长不短,你们也算那个老夫老妻了,总要有点激情,才不会相看生厌。”小丹胸有成竹道。

    “怎么会生厌,看多少年都不会。”小攸辩解道。

    小丹看了看小攸,“你是不会,但能保管小染她也不会吗?”现在看来,明明是人家小染看厌了你啊,小丹心中想到。但是这样伤害朋友的话,他是不会说不出来的。

    “这样吧,我府里刚买了几个舞姬,都是容貌出色的,便借……送给你了。”小丹慷慨解囊。

    “舞姬?我并不好此道,况且,”现在烦都烦不过来,小攸不解。

    小丹嘲笑好友,“你将她们带回家去,放在身边,那个……好生看待。小染见了,肯定会着急,不会坐视不理。不管她用何种手段,总之你见机行事,说不得小染要求你回去的,厚厚厚。”

    小攸沉吟,他理智尚在,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靠谱。

    “我曾答应小染,不会招惹这些花花草草。”

    “假装一下下吗,”小丹劝诱道,“又不是真的让你……那个**。”

    小攸坚决摇头,“小染不同于你那些姬妾。她曾经说过,若我变心,她要带着宝宝们、雪团、雪球、枣花……一走了之。”

    小丹听了小攸念出一大串的名字,惊呆了。

    “这也太狠了,兄弟,那是你全部家当啊。”

    这个主意行不通,小丹又出了几个点子,都被小攸否定。两人一筹莫展,正巧小玉进来送点心,见了两个人的样子,少不得问是怎么了。

    “……哎,就是这样。”小丹叹息道,“对了,小玉,你和小染那么要好,你肯定了解她,知道什么样招数对她有用。”

    “怎么不早问我?”小玉瞄了瞄小攸,“要我说,这件事好办的很。”

    小攸和小丹都看着小玉。

    “据我所知,小染她是……颜控,这可不正是你的长项。”小玉冲着小攸眨眨眼。

    小丹两手一拍,觉得这个主意好,小攸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想了想,却也没有提反对意见。

    小攸和小丹头挨着头计议了一番。

    芷园, 荷花池畔, 清风徐徐。

    “这样……能行嘛?”小攸木着一张脸,不过说话的语气****了他的不自信。

    “听我的保管没错。”小丹信心满满,对着眼前的美景,他一时豪兴大发,拿过小攸的宝剑。

    “看哥哥给你做个示范。”

    小丹扭着已经明显粗壮的腰身,开始舞剑。

    “娘亲,那里有只熊在舞剑,好肥,好可爱。”远处传来小小珝儿的声音。

    熊,肥,可爱,心中幻想自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的小丹郁闷地闪了腰。

    小攸远远地见小染来了,忙将小丹推到一边,自己拿起了宝剑。

    小染和几只包子见小攸舞剑,果然都停了下来。小小珝儿留着口水,小小瑄儿闪着星星眼,小小福儿一脸仰慕,小染似乎也看的满眼桃花。

    小丹扶着旁边一株梧桐,看着小攸健美的腰身,闪展腾挪宛若游龙,又见小染和几只包子的那爱慕的眼神,顿时阴暗了。

    小攸却是意气风发,潇洒的一个收势,期待地看着小染和几只包子。

    “小丹叔叔好可爱。”

    “要看小丹叔叔舞剑。”

    三只包子上前抱住小丹,小染也笑眯眯地看着小丹,反而将小攸冷落在一边。

    小丹身上挂了三只小包子,受宠若惊:他竟然能在耍帅方面完胜小攸,太……令人振奋了。

    “好,好,叔叔就再给你们展示一套游龙剑法。”小丹昂头挺胸,就要从已经黑了脸的小攸手里拿过剑。

    “小丹叔叔还有事,游龙剑法,爹爹也会。”小攸柔声对几只包子道,又转过头警告地瞪了小丹一眼。

    “不,要看小丹叔叔舞剑。”几只包子齐声道。

    小丹笑的合不拢嘴。

    “看,有肥鹅在天上飞。”小攸突然指着湖面上空道。

    小染和三只小包子顺着小攸的手指转过头,什么都没看到。

    “是这边。”

    小攸飞起一脚,干脆利落地将小丹踢了出去。

    “小丹叔叔在飞……”三只包子张大了嘴。

    围墙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砰的一声,接着是一声惨嚎。

    …………

    小攸在反省,他不该找小丹的,那家伙就是损友,说什么是对付女人的专家,却从来都是越帮越忙的。他以前曾有过教训,竟然忘记了。

    比起小丹,小泽显然更加可靠。

    “小染虽然……”小泽打量了一下好友,“时间久了,难免审美疲劳什么的。你应该展示一下别的方面的才华,让她惊艳。”

    “别的方面的才华。”小攸沉思。

    “放心,都包在我身上。”小泽拍了拍小攸的肩膀。

    芷园,荷花池畔,凉风阵阵。

    小染和几只包子的说笑声渐渐从远处传来。

    “……应该这样,四十五度,据说这个角度最为灿烂而忧伤………”

    小泽极为优雅地坐在湖畔一块大石头上,抱着马头琴,一边解说一边为齐攸做示范。

    小攸听着小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要去接马头琴,却猛然想到,他根本就不会那玩意。

    小泽却已沉浸在他自己创造的美好氛围中,投入地拉起了马头琴,正是他在平西镇为小染演奏的那一曲。

    高大的有些落寂的身影,悠扬哀婉的曲调,小染和几只包子都有些醉了。

    一曲终了,小泽潇洒地起身,甩了甩乌黑的秀发,冲着小染洒然一笑,顿时漫天霞光。

    “去请小泽伯伯过来喝茶了。”小染转身,离去前却又回眸,她的脸在霞光中似乎也染上了红晕。

    小泽正想要跟过去,却发觉已经笼罩在小攸周身散发的强烈杀气之下,根本挪不动步伐。

    “真不巧,小泽伯伯另约了人喝茶。”小攸柔声地和小小瑄儿解释道,便拖着小泽消失在一片树丛后。

    树丛后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小攸拍打衣襟,表情舒畅,不带走一丝尘埃地走了。又过了一会,小泽才慢慢地从树丛后爬了出来,抱着满头的包落荒而逃。

    …………

    小丹趴在床上,捧着屁股,小泽抱着满头的大包,相对宽面条泪。

    “小攸这家伙,还和小时候一样,对兄弟如此暴利,下手毫不留情啊。”

    “是啊,好怀念啊……”

    “不是吧……”

    …………

    这边小攸依旧在烦恼,朋友们都不靠谱,看来只能靠自己。

    芷园,荷花池畔,晚霞满天。

    小染领着几只包子慢慢地走来,远远就见一条横幅十分扎眼。

    “是爹爹。”小小珝儿人虽小眼睛却亮。

    果然是齐攸手里举着一幅横幅。

    “娘亲,上面好像有字哦。”小小瑄儿指着横幅道。

    小染在横幅前停住了脚步。

    小攸板着脸,却将横幅举的离小染更近了些。

    “能赚钱,会暖床,求原谅、求包*。”

    “爹爹写的是神马,怎么瑄儿都不认得?”小小瑄儿问,她已经学了不少的字,可横幅上的字却一个都不认得。

    小染忍笑,瞟了眼小攸,为了保住在几只包子面前的面子,小攸他竟然写的是甲骨文不过内容吗……,还马马虎虎了。

    “那小小福儿的事……”小染终于对小攸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放心,都有我。”小攸恳切道。

    小染得到满意的答案,便不再掩饰笑意。

    “小胖堆越发的重了,抱得手有些酸。”小染瞟小攸。

    小攸抢上一步,接过小小珝儿抱在怀里。

    “爹爹!”几只包子见爹娘两个和好,都扑过来挂到小攸身上。

    ****暖玉温香,第二天,小攸早早地约了小泽在客似云来喝酒。

    小泽一见小攸的神色,便知道,小攸和小染已经言归于好,便想趁着小攸高兴,旧话重提。

    “……福生,这些年,当初说好的……”

    “是啊,已经让福生认了你,并且认祖归宗了啊。”小攸悠然道。

    “梨园,已经安排了福生的房舍,就等他回来住。这些年,我这做父亲的,”

    “咱们兄弟,梨园和芷园有什么两样。”小攸豪爽道,“这些话就不要再提了……”

    “不要再提了?小攸,那天你明明答应的……”小泽惊道,一言九鼎的小攸,难道要食言。

    小攸眼中闪过一丝阴影,就是那天答应了要将福生还回去,结果才会被小染踢下床。这几天被妻儿抛弃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

    “咱们好兄弟,就不该分什么彼此,对不对。”小攸义气凛然道。

    “话是这么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和小染说,你已经答应了。”

    小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扬长而去。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小泽抱头。

    “是我们。”小丹揉着屁股从外面走进来。

    试一试这种风格,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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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简介:纨绔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按下头

    书名:《国色芳华》即将完本

    作者:意千重 书号:1911369

    简介:牡丹自有真国色,何愁没有护花郎

Q版番外之二:珝儿皇家幼儿园二三事

    q版番外之二:珝儿皇家幼儿园二三事

    (小白,卖萌,慎入)

    出场人物:小小珝儿以及同龄娃娃若干只,肥鸟雪团,奶爸太傅,神棍太后,****皇帝,不负责任家长小染和小攸,不靠谱小丹

    天高云淡,落叶飘飞,秋虫呢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育英殿内本是一派静谧,突然大殿的一扇窗户被轻轻的被从里面推开,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原来是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小胖娃一双大眼睛机灵地在院子里四个角落扫过。

    “外面没人。”小胖娃回头说了一句,便手脚并用,要爬上窗台。

    同一时刻,其他的几扇窗户也都打开,三四个五六岁的小娃争先恐后从窗子里爬出来。

    小胖娃似乎年纪最小,裹着宝蓝色绸袍子的身子圆滚滚,胳膊腿也短短肥肥,因此反而是最后一个爬上了窗台。窗台离地面并不高,小胖娃站在窗台上,就要往下跳。

    “珝儿,”就有小娃娃跑到窗下,张开手,要接那小胖娃。

    小胖娃歪了歪头,很有气势地挥了挥手。

    “都躲开,这算什么,我跟爹爹学了功夫的。”小胖娃道,眉间一点胭脂,衬着晶莹如玉的脸颊,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显得分外可爱。

    小胖娃正要往下跳,一只白色大鸟却从天而降,展开巨大的白色双翼,一下子就将几个小娃娃遮挡在阴影内。

    下面的几个小娃娃都惊的张大了嘴巴,“雪团”

    大鸟冲下来,两只脚爪抓住小胖娃的衣领子,轻轻扇动双翼,将小胖娃拎在了半空中。

    小胖娃被大鸟抓住,也吃了一惊,但是并不慌乱,只用扭过头去,用手掩唇,对着白色大鸟使眼色,示意大鸟噤声。

    大鸟却昂起头,对着大殿后面鸣叫了一声。

    “雪团叫这样大声,皇祖母那只八哥,肯定又不敢吃食了。”一个小娃娃抿了抿嘴担忧道。

    “现在不是担心那个的时候吧”另一个小娃娃耷拉了眉眼,“太傅肯定也听见了。”

    说道太傅,几个小娃娃都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看着被大鸟抓着的小胖娃。

    海东青已经轻轻地将小胖娃放在地上,收拢翅膀飞落到小胖娃脚边,讨好地蹭了蹭小胖娃肥肥短短的腿。

    小胖娃沮丧地低着头,对着大鸟控诉:“团团,你出卖我?”

    大鸟低低地叫了一声,似乎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几个小娃娃都凑过来。

    “小珝儿,你母亲让雪团来看着你,以后……咱们再也逃不了学了。”一个小娃娃耷拉着嘴角道。

    “是啊,父王说,雪团是神鹰,什么猎物都逃不过它的眼睛。”一个小娃娃艳羡道。

    一个小娃娃却提出质疑。

    “珝儿你不是说,雪团最听你的?”

    小胖娃被说到痛处,跺了跺脚,“团团,我以后不理你了。”

    大鸟似乎呜咽了一声,再次讨好地蹭了蹭小胖娃。

    小胖娃眼珠一转,“太傅还没来,现在跑还来得及。”

    几个小娃娃相视点头,就要往外跑。

    大鸟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高叫了一声,叼住小胖娃的衣襟。

    “雪团不让咱们走。”一个小娃娃哭丧着脸道。

    “团团你……”小胖娃无语凝噎。

    “太……太傅来了。”一个小娃娃指着不远处。

    果然,年轻的太傅正从大殿后面奔来,手里拿着戒尺。

    “珝儿,你又要翘课”先生手里颠着戒尺,一步步走近。

    “太傅不要打珝儿。”小胖娃捂住眼睛,呜呜哭道。

    “太傅,不要打珝儿弟弟,要打打我吧。”几个小娃娃争先上前,抱住太傅的大腿,争着承认是自己要逃学的。

    太傅被一群小娃拉住,进退两难。再看看干打雷不下雨,还从指缝中偷瞄他,现在更是打算偷偷溜走的小胖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今天谁都不打。”太傅突然扔掉了戒尺。

    众小娃娃都是大喜。

    “珝儿,一会下了课,太傅亲自送你回家,好不好?”太傅和颜悦色地小小珝儿道。

    小胖娃正在得意,听得太傅要亲自送他回家,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胖娃抹着眼泪扑上去抱住太傅的大腿。

    “太傅……小舅舅,珝儿再也不敢了,不要告诉娘亲……,哇……娘亲打屁屁……哇……”

    慈宁宫内,慈惠太后正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八哥。

    “必是珝儿那小家伙又带着人翘课了”正德帝笑道。

    “哎,”太后抚额道,“这孩子,不像他父亲也不像他娘,像足了当年小七。”

    正德帝想了想,摇头道:“小七很懂事,可没他那么调皮。”

    慈惠太后抬眼看了看正德帝,心道儿子明明正当壮年,怎地记性还不如她一个老太婆,当年的小七淘气是出了名的。

    “若小七现在还活着,不知该是个什么样子”正德帝望着殿外,幽幽叹道,“若是当年能早些确定储君之位,小七也不至于……”

    慈惠太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兄弟俩最好……”

    “小七是个可人疼的孩子……,他现在定是成了仙……”慈惠太后拈香,冲着佛龛拜道。

    自从小攸认祖归宗,皇太后和皇上因为非常喜欢小小珝儿,经常叫了小染带着小小珝儿进宫。说来也巧,那之后,多年不闻婴儿哭声的皇宫内,接二连三地有小皇子、小公主生出来,便是那几个成年的皇子府上也是连传喜讯。

    对于此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笃信神佛的皇太后,她只说小攸的父亲在天有灵,知道正德帝找回了小攸,因而欢喜,和那送子娘娘说了好话,才使得皇家人丁兴旺起来。小小珝儿更被皇太后视作掌上明珠,皇宫中的祥瑞。

    等着小小珝儿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正德帝看着一屋子包子似的小皇子皇孙们,做出了一项决定。他将这些小包子,还有朝中重臣那些年纪相仿的儿孙们都收在育英殿的书房中,延请名师,实行的全免费制,五个时辰日托,包午餐和点心。

    小染正为小小珝儿的调皮好动而伤脑筋,听说了这个去处,自是二话不说,将小包子洗干净打包派辆马车,直接将小小珝儿扔进了育英殿。

    小小珝儿背着小书包,站在育英殿门口,看着一屋子年纪相仿的包子们,顿时乐开了花,欢快地招呼了一声。

    屋内众多小娃娃闻声转过头来,就见门口的小包子粉雕玉琢,眉间一颗朱砂,正笑的眉眼弯弯,仿佛乘着霞光而来。

    小小珝儿眉间那颗朱砂,顿时化作千万道霞光之箭,射中屋内众多懵懂小包子。

    “好……好漂亮的女娃娃。”

    “爹爹说,要我长大娶最漂亮的女娃做媳妇……”

    “这是我第一个看到的,是我的媳妇。”一个胖胖的小娃最为机灵,推开别的娃娃颠颠地跑到小小珝儿跟前,“宝宝,喏,这是我家传的宝玉,送给你,长大了咱们就成亲。”

    小小珝儿接过宝玉看了看,觉得玉质还不错,便揣在了怀里。

    “这里的小盆友,似乎都有点傻。”小小珝儿托着下巴心内道。

    不过有件事情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珝儿是男娃娃。”小小珝儿大声道。

    “原来宝宝叫珝儿啊,呵呵,呵呵。”机灵的小娃傻笑,完全忽略了珝儿话中其他的内容。

    “骗人吧,男娃怎么会这么好看。”

    “就是,就是,还在眉间点朱砂。画上的神仙姐姐才会这样。”

    小娃娃们你一言我一语,认定了小小珝儿是个女娃。

    …………

    小小珝儿第一天放学回到家。

    “宝宝,今天在学堂过的怎么样?同学们好不好?”小染抱起儿子问道。

    小小珝儿想了想,“很好,大家对珝儿都很好。”几乎每个小盆友都送了他东西。“不过,他们好像,都笨笨的。”连男娃和女娃都分不清。

    “不可以这样说小盆友。”小染教育儿子要友爱同学。

    “恩,珝儿知道了,娘亲。”小小珝儿乖巧地答应着。

    “果然啊,上学了,就不一样了,宝宝乖多了。”小染欣慰。

    “娘亲,媳妇是什么?”小小珝儿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你母亲便是爹爹的媳妇。”正好小攸从外面回来,听了儿子的问话,随口答道。

    “哦……”小小珝儿若有所思。

    “原来媳妇就是娘亲那样的,美美的香香的,还能生像姐姐和珝儿这样的宝宝……”小小珝儿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对着趴在旁边的雪团喃喃道。

    “呦,这不是小珝儿”小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叫叔叔看看,这个样子……是不是今天在学堂里,被人看做是女娃娃了,哈哈哈,想当年你爹爹……”

    “小丹叔叔,被看做女娃,是很不好的事吗?”小小珝儿仰头问道。

    小丹好不容易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答道,“怎么会,正相反,那是很好很好的事。”

    “哦……”小小珝儿嘴角抽了抽,“小丹叔叔,你的样子,根本是在骗珝儿吧。”

    “没,怎么会……”

    “哼……”小小珝儿不听他辩解,带着雪团一会就跑远了。

    “哎呀呀,简直是宿命啊,这小家伙会怎么办,会不会像小攸那样那……”小丹独自站在凉亭内,无限缅怀道。

    第二天,小小珝儿若无其事的又去了学堂。

    “昨天调好的那瓶朱砂哪去了?”绣房内,小染惊异道。

    “不过一瓶朱砂,没了再让他们调好了。”小攸不在意道。

    “那个可是好不容易配置的,久洗不掉色,不是轻易调配的出来的。”小染叹道。

    育英殿,胡子花白的老太傅惊讶地看着下面坐的小娃娃,各个眉间都有一点胭脂。小小珝儿挺着小胸脯坐在其间,一脸无辜。

    因为小小珝儿即便进了皇家幼儿园,依旧不改其调皮本性,更因多了几个志同道合的玩伴,淘气更胜从前,尤其以翘课为家常便饭,让小攸和小染烦恼不已,最后实在无法,只得让海东青雪团每天监视。

    雪团很是尽忠职守,这一天,又将小小珝儿几个淘气包子抓了个正着。

    小小珝儿拿着肉干,对着雪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雪团都不为所动。

    “珝儿,听父王说,你爹爹从北番那边找到一只玉爪海东青,要给雪团做媳妇。”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娃娃道。

    “怪不得雪团不听珝儿的话了。”另一个脸蛋圆圆,穿着小黄袍子的娃娃煞有介事地点头。

    小小珝儿低下头看着雪团。

    “团团,真是这样吗?”

    海东青忧伤地站在那里,将头转向北方。

    “小主人,表怪雪团。软妹纸难求,雪团不要再孤零零的一只鸟了。”大鸟低低鸣叫了一声,扭过头来,坚决地叼住小胖娃的衣襟不放。

    (这个,算是光棍节提前献礼了,呵呵)

    《锦屏记》到此全部完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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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妻妾

    方信吩咐人让送曾静回家,又请剩下的宾客入席,说权当大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眼看着这场婚事成了这个样子,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趣,这些宾客中就算是最没心没肺的,也不会真的留下来,因此大家纷纷散去。

    喜堂上就只剩下方家和曾家的人。

    齐二夫人松了口气,又怕出什么变故,因此没有马上离开,就要督促人送曾静回曾家的别院。

    曾老爷有些着急,正没有办法的时候,曾太太已经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侯爷,我这送出门的女儿,哪有往回抬的道理。这让静儿以后如何做人,侯爷,您这是要了她的命啊。”曾太太拿帕子抹着眼睛,走到曾静跟前看了看,就对方信说道。

    曾太太话音落地,就听曾静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母亲,您也来了,正好看我与姐夫拜堂。我的盖头那,快来人帮我把盖头找来。”曾静满面娇羞欢喜地道。

    荀卿染看着曾静的表情,顿时觉得脊背发麻。

    曾太太也愣了,她自然不同于曾老爷,不过稍微愣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果真叫人拿了盖头来。

    “静儿,你这个痴心的傻孩子,侯爷要送了你回家那。”曾太太道。

    “回家?侯爷心疼我,可是,出嫁女,哪能随便回家,总要三日回门,才能再见父亲和母亲。”曾静再次娇羞道。

    荀卿染觉得很想吐,曾静这是在玩什么?刚玩了晕倒,现在玩的,莫非是失忆?

    曾太太又用帕子抹了抹眼睛,才走到方信跟前道:“侯爷,可怜这孩子对侯爷您一片痴情。我不得不为她辩解几句。侯爷知道,我们老爷是个实心眼的人,有时候爱犯糊涂。和韩家婚事,我们老爷糊里糊涂地认了。可我说句实话,我是完全不知情的,何况是静儿,那时才几岁,自然更不知情。就是那玉环,她戴在了身上,也定不知道来历的。还请侯爷莫听了别人的调唆,冤枉了静儿。”

    “玉环,什么玉环?”曾静抬手要戴上盖头,听到玉环二字,停了下来,朝裙子看去,“唉呦,我的玉环怎么不见了?”

    “是你们谁拿了,快还给我。”曾静转头恶狠狠地对身边的小丫头道。

    两个丫头吓的后退了两步。

    曾静似乎发现自己失态,马上缓和了脸色,朝方信看过去,又害羞地低下头,轻声道:“那玉环,并不是值钱的物件,却是父亲送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因此十分爱惜,不敢离身。”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算是将方才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而且曾静的失忆,更让她显得楚楚……,荀卿染干咳了一声,她怀疑,其实曾太太和曾静应该是亲生母女吧。

    方信此时紧锁着眉头,半晌,才说道:“曾姑娘似乎病的不清,就送到城外静慈庵好生将养吧。”

    “那怎么能行!”曾太太急道,一副定要赖上方信的模样。

    “曾太太,你在乡野地方住的久了,也许忘了,这京城人家,最讲究的是体面。侯爷若是娶了你这女儿进门,侯爷以后如何在人前立足?宗哥儿、官哥儿以后要娶什么人家的女孩?宝姐儿要嫁到什么人家?曾太太,我原来那侄媳,莫非不是你亲生的?”齐二夫人道。

    曾太太顿时无语。

    荀卿染扶着齐二夫人,可以感觉到齐二夫人已经气的发抖。

    曾太太呆了一会,再次转头看曾静,那眼神就与方才的有些不同。

    “罢了,既然闹到这样,还是带你回家吧。”曾太太说着,就过去拉起曾静。

    曾静脸色数变,目光中有丝狠厉之色一闪即逝,“母亲,女儿这样回去,这以后只怕都要父母供养,大姐留下的儿女,只能交给陌生人照看,那女儿还不如一死算了。”

    曾静说着,甩脱了曾太太的手。

    “你!”曾太太惊道。

    曾静膝行到方信身边跪下,抱住方信的大腿,抬起眼睛,哭诉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已经嫁给了侯爷,侯爷要赶我走,我哪里还能活,不如侯爷干脆一剑杀了我。死在侯爷手里,我心甘情愿。”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齐二夫人被曾静的举动惊到了。

    曾静却对齐二夫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抱着方信的大腿,一边哭一边说。

    荀卿染见了这个情景,心下已经明白了。曾老爷和曾太太都不是会为了庶女着想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曾静要再嫁人谈何容易,还不知会被怎么安排那。已经走了一个韩玄理,自不能再放跑了方信。今天,曾静如果出了方家的门,以后就再没机会进来。只有留下来,曾静才有一线生机。

    方信脸上的寒冰有了融化的痕迹。

    “要不然,便让静儿留下,与侯爷做个妾室,她有了活路,外面人也不会说三道四了。”曾太太忙道。

    ………………

    京城北一处小院

    韩玄理在收拾行囊,另一个一身貂裘的高大男子站在一边。

    “韩兄弟,这就要走?”

    “出来有些日子了,又绕道来京城,已经过了约定的日子,只怕家中老母惦记。”韩玄理道。

    “韩兄弟何不多留些日子,如今韩兄弟声名鹊起,咱们男人,这辈子求的不过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韩兄正可借这个机会,一展抱负。”

    “这个名,不要也罢。”

    “韩兄此来,可是说好娶亲回家的。如今曾可是有好几位老大人有意要韩兄做东床快婿,韩兄不如娶了亲回去,也能让伯母高兴。”

    “齐大非偶。”韩玄理笑了笑,“以前那是父亲遗命,自然要守约。如今再娶妻,家世倒在其次,定要提前了解好人品。”韩玄理说着停顿片刻,叹道,“若是知道曾家姑娘心中早有意中人,我就不该去喜堂了。”

    “这也是没有法子,韩兄弟也是堂堂男子,怎能忍受夺妻之耻。”

    “这次还要多谢顾兄。”韩玄理躬身道,“若没有顾兄提醒,又派人快马取了定亲的信笺和信物,这事断不会如此顺利、凑巧。”

    那高大男子听韩玄理说凑巧,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这事瞒不过兄弟你。哈哈哈!”男子道,“咱们自家兄弟,我就和你说实话。这里面确实有些小恩怨,正巧又知道了韩兄弟你定亲的事,就借重了兄弟你。不过,我断不会害你,就是没有那恩怨,这事也定会告诉你知道,那曾家女子不是良善之辈,配不上你。那恩怨,我也告诉韩兄弟你知道,是……”

    韩玄理打断男子的话,“既然是小恩怨,大哥不必告诉小弟知晓。”

    “好,痛快。”男子拍了拍韩玄理的肩膀,“不管怎样,这个缘故,应该事先告诉你。这是大哥做错了,大哥给你赔礼。以后若有什么地方用的到大哥,管他刀里火里,兄弟你尽管开口。”

    两个男人大笑起来。

    少顷,那男子和韩玄理一起出来,目送韩玄理和跟随小厮一起离开,这男子也转身上马,往西而来,在一处高大的门楼前下马。

    “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门内跑出两个小厮,一个牵了马,另一个迎了男子进去。

    内宅,一个略微年长的妇人正陪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说话,听见外面报说大爷回来了,两人都喜得迎了出去。

    “你这身子怎么不好好在家歇着,跑来做什么。”顾家大爷见了大着肚子的女子,不由得嗔怪道,又对旁边稍微年长的女子道,“你做嫂子的,怎么也不劝着她。”

    顾大奶奶含笑不语。

    “不关嫂子的事,是妹妹任性。”大着肚子的女子,也就是顾氏道。

    三个人说笑着进屋坐下。

    “妹妹可是不放心那事?”顾大爷道。

    “大哥办事,妹妹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次是奉了公公婆婆的令来的。”顾氏说着,让丫头送上来一包银子,“这是公公婆婆给的,说是赏给大哥手下办事的人。”

    “我都已经打点好了,这个你拿回去。”顾大爷将银子推了回去,“你公公婆婆最是明白人,定会给你们,正好给你留作私房。”

    “这次的事,多亏了大哥帮忙,公公婆婆感激的不得了。要我代他们谢过大哥。”顾氏说着站起来,就要下拜。

    顾大奶奶赶忙起身,扶了顾氏依旧坐下。

    “妹夫受了委屈,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理。”顾大爷道,“只是他的性子还是那样,都快做父亲了,害这样不成器。当初我不愿这门婚事,便是看他这脾性不好,偏你一定要嫁。”

    “都怪妹妹任性,总要大哥跟着担心。五爷他,只是世路上不惯,没有心计,是个人都认作好人,容易受骗。他人是极好的,对妹妹,也极好。”顾氏说着害羞地低下头去。

    顾大奶奶看着直笑,对顾大爷道:“还说这些做什么,眼看着都要做舅舅了。你当初不也说,只要咱们妹子心里高兴,怎样都行的吗。”

    顾家大爷见自己妹妹虽身材略显臃肿,但是脸色红润,眼睛清澈,嘴角含笑,全身衣着打扮无一不是上品,知道妹妹日子过的舒心,便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你这一个妹妹,罢了,罢了,只是以后还要管束着他些。”

    顾氏点头,“大哥放心,公公禁了他出门,他每天在家陪着我。等我生产后,才放他出去,寻个清静衙门,挂个闲差,让人好生看着他。”

    “就是闲差,也要仔细,有人照应着他才好。你二哥那里,年后官职或有变动,”顾家大爷沉思片刻,“反正还有些日子,慢慢寻个妥当的差事给他就是。”

    ………………

    京城永昌伯府

    炕上摆了丰盛的酒菜,永昌伯坐在炕上,悠闲地喝着小酒,屋里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只有刘夫人笑吟吟地在旁边替他斟酒。

    “老爷这次计策真妙,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也除了后患,看曾家那丫头以后如何做人。只是便宜了方信,竟让他逃脱了,还顺便也赚了个好名声。”刘夫人道。

    “这样也就罢了。方信不是个糊涂人,那爵位是祖上传下来的,可五城兵马司那军权可是实打实他自己挣回来的。那样的场合下,说几句场面话,这点子本事都没有,这些年他也就白在朝堂上打滚了。”

    “男人不糊涂又怎样,遇到美色,不糊涂也糊涂了。我还以为,曾静已经迷了他的魂,没想到他还能把持得住。”刘夫人有些不甘心,“原以为曾家那丫头多有本事,也不过那样罢。”

    永昌伯对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兴趣,话锋一转道,“银子你让老五媳妇送过去没有,这事,多亏了她大哥,可是解了咱们的围。”

    “我已经让她去送了。”刘夫人答道,又满满斟了杯酒给永昌伯,“这事还不是全靠伯爷您,若不是您从曾家老爷那套出来的消息,谁知道他们家还有这么一回事那。偏巧顾家大爷那边竟还认识这姓韩的,这可不是老天都在帮咱们。”

    永昌伯呵呵笑了两声,“夫人你也有功劳,不是你买通那丫头,如何确保曾家丫头今天一定戴那玉环。”

    刘夫人也笑,“现在好了,再也不用去奉承那对母女了。”

    老夫妻相视而笑。

    “嗯,说到顾家,你当初还嫌顾家门第低了些,如今知道好处了吧。那顾家兄弟多,顾老大更是个英雄人物,最心疼的就是他这个妹子,老五性子惫懒,以后咱们不在了,有她媳妇这娘家,也不会让他吃亏。”永昌伯又道。

    “老爷总比我想的周到。”刘夫人最心疼的就是小儿子,听永昌伯这样说,顿时觉得十分窝心。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个管事媳妇,到刘夫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唉呦,老爷,您方才可夸错方信了,外面刚送进来的消息,方信还是把那曾家丫头给留下了。”刘夫人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又留下来了?那最多只能做妾了,方信,还是心软了……”永昌伯笑道。

    “还不是被色迷住了眼!可惜了方信刚得的好名声,曾家那丫头,以后……”刘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

    嘿嘿,顾家大爷,锦屏记排名前三甲的妹控,出场露了一小脸,人家就为给妹妹、妹夫出口气。

    题外话: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以前不是的,兄弟姐妹多很占优势。一般娶媳妇,都娶兄弟多的,一是认为遗传这样的媳妇能生,二是兄弟多,人多力量大。这是俺爷爷给儿子们娶媳妇时的指导思想。笑。

    很肥的一章吧,求粉红。

第三一五章 中秋

    “啊,那,那可怎么办?”齐三奶奶被张嬷嬷说的没了主意,忙问道。

    张嬷嬷叹了口气。

    “哎,四爷最得老太太疼爱。四爷在府里的地位,三奶奶也是知道的。”

    “如今不同以往了,”三奶奶道,“太太的话,他总是要听的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三爷和三奶奶这般,对大老爷、大太太从不敢违逆的。”张嬷嬷叹道。

    “求嬷嬷给想个法子,救人救到底吧。”齐三奶奶央告道。

    张嬷嬷抿嘴笑了笑。

    “这话本是奴才不该说的,只是实在为奶奶不平。四爷也不用说了,四奶奶如今怀了身孕,可是这府里的头一份。奶奶的出身,又有瑁哥儿,这般聪明健壮,却是,哎。”

    齐三奶奶听得张嬷嬷如此说,仿佛突然找到了知己。

    “嬷嬷说的何尝不是,”齐三奶奶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这府里面,大奶奶且不去说她,二爷是长房长孙,二奶奶是侯府的千金,他们如何倒也罢了。只是那个院子里,我们三爷是哥哥,我又哪里比不上她。如今她有了身子,就跟怀了个金蛋一样。外放几年,只手遮天,只得了一个姐儿,却养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可怜我的瑁哥儿,可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如今只得一个奶子两个丫头,吃穿用度只得人家剩下的,越发连个奴才小子都比不得了……”

    说到这个话题,齐三奶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真是同人不同命。说起来,四奶奶还是庶出,奶奶可是在娘家娇生惯养的嫡出女。四爷如今这般,谁又知道,他和三爷,本是同样的。”张嬷嬷附和道。

    “嬷嬷说到我心里去了。”齐三奶奶连连点头,“这府里如此,不过小瞧我们爷是庶出,四爷却是……”

    话说了半截,齐三奶奶才意识到张嬷嬷的话有问题。

    “嬷嬷说什么?三爷和四爷,本是同样的?”齐三奶奶如同猫儿闻到鱼腥,忙向张嬷嬷追问。

    张嬷嬷露出一脸悔色,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张嘴。”转而又笑道,“三爷和四爷,都是府里的爷,可不是一样的吗。”

    任凭齐三奶奶再如何追问,张嬷嬷只是敷衍,却又明显的心虚,一会功夫,就借口告辞走了。

    “张嬷嬷是二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这话总不会是胡乱说的。”送走了张嬷嬷,齐三奶奶在榻上坐下来,和燕姨娘商量,“难道齐攸并不是太太生的?”

    齐二夫人和齐攸的关系,从来都不亲近。这母子间发生的一些事情,齐三奶奶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府里的人都知道,齐二夫人生齐攸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照看齐攸,因此齐攸在容氏跟前长大,也就造成了他们母子之间比较疏离的关系。

    难道事情真相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齐攸并不是齐二夫人亲生。

    齐三奶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大家族里面,庶出子女因为各种缘故,养在嫡母名下的比比皆是,那相处的模式,岂不正如齐二夫人对待齐攸。只是齐攸有容氏给撑腰,因此才有今天的局面。

    “原来他也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齐三奶奶拍着手,激动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哈,这下可被我抓住把柄了。只怕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身份高贵,那样作威作福地。哼,这下被我抓住了把柄,我倒要瞧瞧……,我要让他们自身难保,看他们还怎么害我大哥。”

    齐三奶奶自言自语,目光灼灼。

    “奶奶,总要打听准了,这是不是真的。”燕姨娘在旁看见,提醒道。

    “是啊,若是有真凭实据,到时候也不怕他们不认。”齐三奶奶转头对燕姨娘道,“这可关系到三爷,关系到咱们这个院子。燕儿,你帮我想个主意。”

    燕姨娘素日便是极机灵有办法的,这次救蔡家大爷,更是她出的主意。齐三奶奶因此满怀期待地看着燕姨娘。

    燕姨娘却将目光转向地下的螺钿屏风,似笑非笑。

    齐三奶奶本想要装傻,可燕姨娘更沉得住气。最后还是齐三奶奶让步,咬着牙让人抬了那屏风去燕姨娘的屋子。

    “要想知道当年的事,少不得问当年的人。”燕姨娘这才说话,“院子里洒扫上的小丫头莺歌,她姥姥原本是府里的老人,如今早就回家安养,听莺歌说,老太太还赏了她一笔养老银子。这甄家老娘,原本是二爷的丫头,后来就一直在祈年堂当差,在老太太跟前也极有体面。算起来,四爷可不就是那几年出生的?”

    “你是说也该找甄家老娘来问问?”齐三奶奶问,“那就快去找来。”

    “听莺歌说,她姥姥如今住在乡下,轻易不出门的。”燕姨娘笑道,“奶奶,甄家老娘的闺女,

    莺歌的娘,就是浆洗上的甄大娘。要她去请,只怕是请的来的。”

    燕姨娘说完,掩袖而笑。

    齐三奶奶脸皮抽搐。上次赌钱被荀卿染抓住,包括她在内的几个头家的银子全都被收了。甄大娘也有十几两的本钱银子放在她那里收利,自然也被收走了。甄大娘后来讨要过一次,她只推说被收走,她也无法。如今要叫甄大娘去请甄家老娘来,那……

    不过如果真的能从甄家老娘那里证实齐攸的出身,那么她不仅可以扬眉吐气,以后踩到宁远居头上,更是给她大哥报了仇,也免得齐攸再找她大哥的麻烦。十几两银子和这些相比,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楚的,只是,要往外掏银子,还是难免肉疼。

    燕姨娘似乎看透了齐三奶奶所思所想,只是笑而不语。

    “你去叫了莺歌来吧,”齐三奶奶终于下了决定。

    ………………

    过了盛夏,青天愈发高远,天气愈加凉爽,转眼又是一年中秋。

    荀卿染的肚腹已经明显突起,害喜的状况自然早就好了,胃口也跟着变的分外的好。

    中秋这天,齐府老幼自是聚到一处吃了家宴。待得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容氏兴致颇高,便带着众女眷到外面花厅中来赏月。

    花园中的花厅,面临一池碧水,背后是重重花木。齐二奶奶带着人将花厅上所有的隔扇都取了下来,又搬来容氏的矮榻,另外安设了些桌椅花厅内。

    容氏坐在矮榻上,大太太、齐二夫人带着众女眷在旁边相陪。花厅内凉风徐徐,远远地有丝竹之声传来,因为隔着水面,声音中又增添了些飘渺之意,是按照容氏的要求,特意安排的。

    一会功夫,齐二奶奶带着小丫头们端了几屉蒸好的螃蟹并温好的黄酒上来。

    “你有了身子,这螃蟹却是吃不得了。”容氏扫了一眼正在给螃蟹剥壳的荀卿染的腰腹,笑道。

    “说起来,平时我对这螃蟹也不过寻常,如今不能吃的时候,却分外想吃。”荀卿染笑。

    容氏是知道荀卿染有了身子后,嘴巴变得有些刁的,并对此十分纵容。

    “这个我是知道的,当初怀着二老爷的时候,我也是如此。”容氏道。

    听容氏讲起旧事,众人就都笑了起来。

    容氏招呼了个小丫头过来,“去我那厨房里,告诉范良家的,做一道素蟹给四奶奶吃。”

    小丫头答应一声,忙下去了。

    容氏小厨房内的范良家的,做的一手好素菜,是众所周知的。

    “我又偏了老太太的东西了。”荀卿染笑。

    “瑄姐儿那个时候,你在外面,老太太惦记的什么似地,总说没有照看到你。老太太如今是要补偿回来,便宜你这馋丫头了。”齐二奶奶笑道。

    “要说馋丫头,”荀卿染转了转眼珠,笑道,“不知是哪一个,因怀着身子,数九寒天,偏要新鲜的桃子吃,吃不到嘴里,就睡不着,最后还是二爷……”

    众人哄笑声中,齐二奶奶忙端了个果盘递到荀卿染面前,截断了荀卿染的话。

    “好妹妹,快吃个果子吧,我知道错了。”齐二奶奶陪笑。

    “你倒乖觉,罢了,饶了你吧。”荀卿染笑笑,也不再说下去。

    众人吃着热酒,说说笑笑。荀卿染忽地发现,颜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花厅内。

    荀卿染站起身,走到一边,问伺候的小丫头。小丫头指了指花厅尽头的亭子,荀卿染望过去,就见颜明月孤零零一个站在亭子内,手扶着栏杆,月光下的身影显得寂寥无比。

    荀卿染轻轻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荀卿染唤道,“明月妹妹……”

    “染姐姐。”颜明月闻声转过头来。

    荀卿染微微一愣,月光下颜明月的眼中犹带泪光。

    “……老太太待我仿佛亲生孙女,姐妹们在一处,也都亲亲热热。今天是一家团聚的日子,这里只有我一个是姓颜的。……继母又生了弟弟和妹妹,父亲只有在书信中问上我一两句。继母虽让我回去,不过是说说,并不是真心……”

    颜明月说着,低声哭泣起来。

    荀卿染只得拍着颜明月的背,轻声安慰。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妹妹是聪慧的人,这个道理应该是懂得的。”荀卿染道,“我劝妹妹一句,幸福啊,就是珍惜现在所有的。只有这样,才会牢牢握住手中的幸福,也才有机会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珍惜手中所有吗?”颜明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荀卿染点头,“是的。”

    颜明月抬起头来看着荀卿染,“染姐姐,谢谢你。”

    荀卿染从袖子中抽出帕子,替颜明月擦干净泪痕。

    “咱们回去吧,你出来久了,老太太要担心的。”荀卿染道。

    两人刚走进花厅,便见花厅西侧凉亭上乱成一片,隐约有小孩子的哭声传过来。

    “怎么了?”荀卿染听到哭声,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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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颜和感冒同时归来了!

第三六六章 亲事

    抱朴园枫林旁小院暖阁内,荀卿染正坐在炕上与齐攸相对下棋做耍,听得宝珠禀报说是郑元朔打死了人,被抓进大牢,不由得吃了一惊。

    “打死了人,是怎么回事?”

    “回奶奶,说是郑家大爷出外喝酒,在酒楼上不知怎地就和人争竞起来,就动了手,那人当场就咽了气。郑家大爷被顺天府抓进了大牢里。府上的二爷亲自去说情,结果那苦主却不是平常百姓,也是做官的人家,也并不稀罕银子,定要寻个公道,说是也在顺天府使了银子。如今已经过了一堂,将郑家大爷定了个殴死人命,说是要上报刑部,要明年秋后问斩的。”

    荀卿染听宝珠说话,手里拿着一枚棋子,半晌没有落下。

    “不是说他成亲后就不出去胡闹了吗,如今又出这样的事!”荀卿染皱眉道。

    齐攸轻轻掉了掉期盼,催促荀卿染快点落子。

    “他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都没出人命,或是使银子,或是托人情,都轻轻放过了,才纵容成今天的性子。若是肯早点让他吃个教训,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齐攸道。

    “何尝不是那。”荀卿染点头,又问宝珠,“郑姨妈那边可还好?”

    “郑家姨妈正在各处托人、使银子打点。”

    郑姨妈只郑元朔这一个儿子,在他身上历来护短,自不肯就这样让他没了性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荀卿染将宝珠打发了出去,将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

    “大家是亲戚,郑姨妈又是极好的人,似乎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过……”郑元朔实在是罪有应得。

    荀卿染不由得想起了颍川老宅,那惊心动魄的一天,似乎已经遥远的仿佛是前生,不过实际上却是今生的开始。

    “若是姨妈来托情……”荀卿染道。

    “我如今没有差事,只在家中闲坐。”齐攸捻起一枚棋子,考虑着该放在何处。

    “四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姨妈就算托情,最后也只会托到一处……”荀卿染道。

    …………

    齐府祈年堂

    齐二夫人坐在榻上,对面坐的是郑姨妈和郑好儿,母女俩都哭肿了眼睛。

    “我和老爷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他才成亲,一儿半女皆无,若他就这样去了,老爷的香火都无人继承。以后我到了地下,如何去见老爷,如何去见郑家的列祖列宗。”郑姨妈抽泣着道。

    郑好儿低着头拭泪。

    “他是我亲生的,他的性子我最清楚,并没有坏心肠的,不过性子惫懒,纵情任性惯了。他也不是要打死那人,就是出手没个轻重。这真是冤孽,那天是他和他媳妇生气吵嘴,他那媳妇性子泼辣,两个都不肯相让。他就那么一肚子的气出门去了,正要找人撒气,偏就……”

    齐二夫人听得连连叹气。

    “如今人已经是死了,便让朔儿去偿命,也是活不过来,不如我们多赔偿他银子。我宁肯倾家荡产,只要开脱了朔儿。以后,我只将他锁在家里,不再让他出门。姐姐,你就救你外甥一救吧。”郑姨妈向齐二夫人央求道。

    “妹妹,二爷都亲自去托情。只是,案情明白,当时在场的人也多,偏那户人家也是官身,又不肯松口。让人无可奈何。”齐二夫人为难地道。

    “大姐,别人无可奈何,大姐却总有办法。大姐求一求贵妃娘娘,天大的事情也化解了。大姐,不论是什么条件,花多少银子都无妨,我去给那苦主磕头。”郑姨妈道。

    “求姨妈,替咱们想想办法吧。”郑好儿也出声道。

    齐二夫人抚着额头,一脸的为难。

    “大姐,那家不过是七品的县令,芝麻大小的官。府上的管家走出门去,都比他尊贵些。大姐,朔儿是您嫡亲的外甥。他的性命,全在大姐手里了。大姐,我如今也是一大把的年纪,为了他的事这两天头发都愁白了。大姐难道忍心看我后半辈子无依无靠。朔儿若没了,我也活不成了,大姐。”

    郑姨妈说着,哭倒在齐二夫人的怀里。

    齐二夫人听得也有些伤心,眼中流下泪来。

    郑好儿一边抽泣,一边轻轻地帮郑姨妈顺着后背。

    “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啊。”郑好儿哭道。

    “大姐,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可是凭大姐如今的身份,还有大姐的手段,只有大姐能救朔儿啊。”

    齐二夫人自然不忍心看着妹妹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这件事,并不是轻易就能办得的。

    郑姨妈却瞧出齐二夫人已经有些松动,竟爬了起来,双膝跪在齐二夫人跟前。

    “求大姐救救朔儿,我给大姐磕头。”郑姨妈说着话,眼睛都有些直了。

    “娘,”郑好儿哭道,“我替娘给姨妈磕头。”

    郑好儿说着,便也跪下,要给齐二夫人磕头。

    齐二夫人忙抱住郑姨妈,又让人将郑好儿扶起来。

    “罢了,罢了,咱们姐妹,你何须如此。”

    “大姐你这是答应了。”郑姨妈。

    齐二夫人瞟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郑好儿,点了点头,心中打定了主意。

    齐二夫人答应进宫去找贤贵妃想法子,郑姨妈和郑好儿便回到香萝院听消息。

    只是过了晌午,齐二夫人都没有出府,反而传来齐二夫人病倒了的消息。

    郑姨妈顿时慌了,又忙到祈年堂来。

    齐二夫人只穿着家常半旧的袄裙,披散着头发,紧皱着眉头躺在榻上。

    郑姨妈忙上前问候,齐二夫人就说是犯了头疼的老毛病,根本起身不得。

    郑姨妈顿时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两日那文书就要送到刑部去了,若是盖了刑部的大印,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朔儿了。”

    齐二夫人就说她也着急,但是身子不争气。

    “这是老毛病了,说是头疼,还不如说是心病。”

    “大姐的心病?”

    “就是仪儿的婚事。”齐二夫人叹气道,“每次我进宫,娘娘总会问起。仪儿也不小了,这亲事还没头绪,哎。”

    “大姐怎么会为仪儿的亲事犯难?”郑姨妈不解。就算没有宫里的贤贵妃,凭齐仪的样貌人品和家世,也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女子。何况,府里明眼人都看得出,容氏是中意颜明月做齐府的五奶奶的。

    “本来也不犯难的,”齐二夫人说着也伤心起来,“我当着奴才们的面,被打了板子。便是娶了哪个进门来,又怎么会将我这婆婆放在眼里。就算那极好的,也不过是面子情,那背地里,连同那些陪房,都不知会如何看待我……”

    原来齐二夫人是担心在新媳妇跟前没有威严,这个担心,还真不是杞人忧天。郑姨妈一时无语。

    “若是有个知根知底,贤淑大度,真心孝敬我的媳妇,我这心病也就能去根了。”齐二夫人道,期盼地看着郑姨妈。

    “这……”郑姨妈的心咯噔的一声,沉了下去。

    ………………

    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抱朴园的枫树叶子已经差不多都落光了。

    荀卿染一个人坐在暖阁的炕上,方才郑元朗过来坐了一会,齐攸送了郑元朗出去,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因为他说要趁便出去遛遛马。

    许嬷嬷领着小丫头端了托盘进来。

    “刚煮过的奶子,还有刚出炉的点心,奶奶尝一尝。”许嬷嬷从托盘上取了两盘点心,又从银壶中倒了一杯热奶子,放到荀卿染身前的案几上。

    荀卿染闻着淡淡的奶香,还有点心散发出的诱人味道,觉得胃轻轻的蠕动了起来。她最近食量大增,一日三餐早就满足不了她,因此这样的茶点每天总要吃上几次。

    “这个孩子,可比瑄儿能吃多了。”荀卿染道,便捻起一块点心。香软的点心就着浓香的热奶子,荀卿染只觉得胃里无比舒适,浑身都变得懒洋洋地。

    “奶奶胃口这样好,这一胎肯定是个结实的哥儿。”许嬷嬷笑着道,“说起来,唐大奶奶这次害喜的厉害,才几天,人就件瘦了。”

    “她这是刚怀上,熬过这个月就好了。”荀卿染道。

    麦芽再次怀孕,不仅唐佑年,荀卿染和齐攸也跟着高兴。

    “瑄儿、福生和糖糖,有人看着吧?”荀卿染问。

    “回奶奶,奶妈们都在,金铃也带着人在旁边伺候那。”许嬷嬷道。

    “那就好。”荀卿染点了点头,“唐大奶奶去了桔梗那?”

    “是的。”许嬷嬷道。

    “也好,她们自小无话不谈,她去劝说,我就完全放心了。”荀卿染道。

    “桔梗姑娘不过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些日子,也该想通了。”许嬷嬷道。

    “嗯,没错。”

    …………

    后罩房,麦芽和桔梗正坐在暖炕上说话。自打搬到抱朴园,荀卿染就不再让桔梗在身边伺候,而且安排了后罩房给桔梗住,另打发两个小丫头服侍桔梗。

    “……郑家二爷那天当着人面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又正儿八经的来提亲。桔梗姐姐你非说不嫁,桔梗姐姐,你在想什么,和我说说啊。”

    桔梗低着头做针线,并不回答麦芽的话。

    “桔梗姐姐,你喜欢郑家二爷的不是吗?”

    桔梗这才抬起头,“别胡说。”

    麦芽扑哧一声笑了。

    “郑二爷是有身份的人,便是去做填房,也不般配。”桔梗道。

    “桔梗姐姐只怕担心的不是这个吧。”麦芽道,“若说身份,那我也不会有今天。”

    桔梗忙摆手,“我并不是说你。你和唐大人是极般配的。“

    “咱们一处长大的,我还会误会了姐姐不成。”麦芽笑,“我知道姐姐担心什么,姐姐担心郑二爷不是出自真心,对不对?”

    “那天是为形势所迫,郑二爷不得不说娶我。他是厚道的人,说了那样的话,就不会反悔。可我若这么嫁过去,总觉得,总觉得……”桔梗的目光有些幽怨。

    麦芽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奶奶就知道姐姐心里想的是这个。”麦芽道,“奶奶说,这件事,一开始她是存了心。可是郑二爷说那些话,并不是人逼着说的,那个时候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他若不喜欢姐姐,绝不会说那样的话。后来你和奶奶说了你的心意,奶奶也就随了你的心意,将这件事放下了。是郑二爷自己过来求亲,他若不是出自真心,哪里会这样。”

    “奶奶要你来劝我?”

    “嗯,是奶奶让我来的。不过这些话,也是我想对姐姐说的。郑二爷人品端方,又喜欢姐姐,姐姐为什么不答应。难道姐姐怕自己以后会对郑二爷不好?”

    “我自然会对他好。”桔梗急道。

    麦芽扑哧笑出声来。

    桔梗发现说走了嘴,羞的低下头,不肯再说话。

    “桔梗姐姐,你无需再有心结。你早就喜欢了郑二爷,奶奶也是早就知道的。奶奶愿意成全你们。”麦芽幽幽地说道。

    “什么?”桔梗惊的猛地抬起头来。

    暖阁内,荀卿染笑眯眯地看着桔梗。

    “奶奶,婢子……”桔梗很是窘迫。

    麦芽与桔梗一起从外面进来,偷偷地对荀卿染点了点头。

    “我都知道。”荀卿染笑了笑,“桔梗,我相信你。我愿意看着你们成亲。”

    桔梗喜欢郑元朗,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她了解桔梗的个性,她相信桔梗,如果她嫁入郑家,桔梗会循规蹈矩。只是命运之手翻云覆雨,她与那段年少的岁月渐行渐远。而山重水复,又出现了另一种可能。

    桔梗、郑元朗,她在乎这两个人,对他们的未来有些美好的期许。他们之间有情愫、有机缘,荀卿染不会吝惜做那只推动的手,她希望他们美满幸福,而且相信以她对两人的了解,这两个人想不幸福都很难。

    荀卿染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许多的意思,而桔梗显然都听懂了。

    “奶奶……”桔梗满含热泪。

    “以后也改了这称呼吧。”荀卿染笑道,“我让人牙子带了几个女孩子来,你去挑两个,慢慢调/教着,以后带过去,也能帮你。”

    桔梗红了脸,正要说话,就见齐攸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荀卿染见齐攸脸色不好,忙问道。

    “老太太病了。”

第三七四章 新生

    小楼内,女人抱着男人的胳膊,一双眼睛直望到男人的眼睛里去。

    “……已经两个月没有换洗,这几日更添了恶心、头晕,只得忍着,并不敢请个郎中来看看,多亏了周嬷嬷替我遮掩。好哥哥,只怕是我这肚子里已经……”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不过瞬间就恢复那平时那幅懒洋洋的笑容。

    “这是真的?”男人似乎有些惊喜,一只手伸向女人的小腹,轻轻抚摸起来。

    女人呻吟了一声,“这年前年后事情多,那老畜生在宫里绊住了脚,不曾出来。我怕他这几天就要出来寻我,到时候,我这样可是瞒不住的。好哥哥,你可忍心?”

    男人似乎略做考虑,便托起女人的下巴,深情款款道,“若非你不得自由,我恨不得早和你双宿双飞。芳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只是,那人的身份……,我自己都无妨,连累了一家老小,叫我实在为难。”

    “若是没了那人,三哥哥,你真的愿意娶我?”

    “好妹妹,我自见了你,这心中、眼中再没有别的人。”男人道,“何况,如今你又有了我的骨肉。”

    “三哥哥若是真心,这还不简单吗?”女人语气中流露出笑意。

    “这杀人放火,我……”

    “我知道,三哥哥如此风流的人物,自不肯去做那样的事。要我们如愿,又何须三哥哥去杀人放火。那老东西这些年,欺上瞒下的事情没少做。他做事精细,每一笔钱财都记得清清楚楚,都在那一本帐上。”

    “他有账本?”

    “没错,如今,这账本,就在我手中。”女人像便戏法似地,从旁边一堆衣服里抽出一本账册来。

    男人接过账册,飞快地翻了一遍,猛地抱住女人,亲了起来。

    “咱们的前程就在这上面了。”男人道,“就知道他干净不了,只没想到他胆子这样大。”

    女人有些软了身子。

    “三哥哥,你可知为了让那老东西信任我,不防备我,我下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苦楚。”

    “我的芳儿,委屈了你,以后,你便有好日子过了。”

    “三哥哥,我相信你。”女人道。

    男人抱起女人,又亲热起来。女人看着被男人随便扔在一边的账本,眉眼间俱是笑意。

    女人推开男人。

    “三哥哥,那老东西身上还有一件事,是与齐家的贤贵妃有关。”女人轻声道。

    “哦,是什么事?”

    女人凑近男人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竟有这样的事,怪不得!”男人的嘴角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那贤贵妃在宫里除名的老实孝顺,太后都护着她三分,原来却是这样。不知太后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是我送给三哥哥家里的一份见面礼。”女人娇声道。

    “你的功劳,我都会记下。你放心,这账册,还有你方才说的话,足够抄齐家三次的。”

    “他们怎么样,我已经不在意了,只要三哥哥不要负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芳儿,你不在意,我却早就想替你报仇了。若不是他们,你又何苦被那老东西作践这么些年。”

    男人说着话,已经飞快地穿起衣服,就要跳下炕。

    “我今个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三哥哥,你带了我走吧。”女人紧紧地抱着男人。

    女人比男人娇小许多,一双手臂并不见如何粗壮,那男人却觉得犹如被蟒蛇缠住,几乎窒息。

    “你若不回去,难免打草惊蛇。”男人道。

    “三哥哥舍得我回去?若是他今天回来,我这肚子里可是你的儿子。”女人挑起眉梢,幽怨地道。

    那男人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不回去就不回去。我来安排,你先去我的别院躲一躲。我这就回家,让我父亲立刻进宫。有这个账册,他们叔侄立刻就是阶下囚。”

    女人欣喜地点头。

    “你乖乖在别院等我,等这边风波平息,我就为你另外安排身份,娶你进门。”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女人见男人肯这样担当,心中甜蜜。

    “可惜那么多好东西,我怕老东西起疑心,不敢偷带出来。”女人一边穿衣服,一边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男人本已往外走的脚步顿时又停了下来。

    “他积攒的这些浮财,都在账册上记着。芳儿,你以后跟了我,还怕缺这些东西?”男人戏谑道。

    “虽是这么说,可总是心有不甘。”女人冲着男人抛了个媚眼。

    “我得赶紧回去,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你又要受苦。”男人道。

    “三哥哥,”女人却突然拉住了男人,“不如这样,我会去一趟,趁着他没回来,将那些东西搬几箱子出来。便只搬这账册上没记的,也足够咱们一辈子花用了。”

    男人看了一眼女人。

    “这是不是太冒险。”

    “富贵险中求”,女人咬了咬嘴唇,“三哥哥,你借我几个人。那些本该就是我的,我不能白受了这些年的苦,更不能白便宜了别人。”

    看着眼露凶光的女人,男人的目光幽深起来。

    “好,一切都依你,我的芳儿。”

    彩鸾走到枫林染门口,轻轻敲了敲大门,那门边便向里面打开了。周嬷嬷将彩鸾迎进门里,随手又将门关上了。

    彩鸾方与周嬷嬷说了两句话,就见荀淑芳已经打扮齐整从林中出来。

    “你去收拾吧。”荀淑芳吩咐彩鸾,便与周嬷嬷往外走去。

    荀淑芳出了枫林染,竟不去梧桐院与荀大奶奶作别,径直地出到二门,坐上了轿子,出了荀家,径直往杨府中去了。

    ………………

    齐府宜年居

    暖阁内,容氏靠在软枕上,厚厚的被子一直盖到胸口。颜明月跪在榻上,正拿了把象牙梳子替容氏梳理那花白的头发。

    门帘挑起,姜嬷嬷端了个个托盘进来。

    “刚熬好的补气养血粥。”姜嬷嬷陪笑道,“老太太喝一点吧。”

    容氏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没有胃口。

    颜明月从榻上下来,将象牙梳子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又有湿帕子擦了手,这才从托盘上取了调羹和粥碗,端到容氏跟前。

    “老太太,好歹吃一些吧。”颜明月柔声道,一边拿调羹在碗里搅了搅,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觉得温度正适宜,这才一勺一勺地喂给容氏。

    是外孙女亲自来喂,容氏不忍推却,吃了几口,却也不肯再吃。

    “明月,你伺候我一天了,去歇歇吧。你才刚好了些,若再累病了可怎么好。”容氏怜惜地看着颜明月。

    “不碍事的老太太,”颜明月答道,“我已经完全好了。”

    颜明月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容氏嘴边。

    “老太太若不吃完,我便不去歇息。”

    容氏叹了口气,终于拗不过外孙女,一口口真的将那碗粥喝了下去。

    姜嬷嬷在旁边看了,脸上露出喜色来。

    “多亏了颜姑娘。”

    颜明月喂容氏吃完了粥,便走到隔间去了。她自打从抱朴园回来,就搬到了宜年居来住,为了方便照顾容氏,如今就睡在容氏卧房旁边的隔间内。

    “是个好孩子。”容氏长叹了一声,“是我耽误了她,没替她母亲照顾好她。”

    容氏的声音中有着浓重的悲哀。

    “老太太别这么说,”姜嬷嬷赶忙劝道,“看颜姑娘从这府里出去时的样子,多么让人担心。可颜姑娘这回来了,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像个大人了,这样孝顺又有担当,不愧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

    容氏微微点头,“我见她这样,我这病也好了些。只是,更心疼她了。是我老糊涂了。”

    “老太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姜嬷嬷劝解道,“只要老太太能好起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容氏没有说话,轻叹了一声。

    颜明月端着一杯茶又从隔间走了回来。

    “五爷、五奶奶来给老太太请安。”外面有小丫头禀报道。

    颜明月端着茶碗的手似乎顿了一下。

    容氏眼角扫到颜明月的异样,立即说道:“就说我睡着,让他们过一会再来。”

    颜明月低头笑了笑,她知道,容氏这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老太太,外面冷的很,既然来了,就让她们进来吧。老太太自来疼……五表哥。”

    颜明月以前与齐仪多是叫名字,很少叫表哥的。

    外孙女能这样,容氏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那也好,让她们进来吧。”容氏吩咐道。

    小丫头出去,一会就领了齐仪和郑好儿走了进来。

    因为还是新婚,郑好儿与齐仪都是一身大红,两人一进来,这屋里似乎立刻添了光彩。

    齐仪一眼就瞧见容氏床边站立的颜明月,眼珠就定住了。

    “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今天可好了些?”郑好儿轻轻拉了拉齐仪的衣袖,对着容氏屈膝福了一福,含笑问安。

    “起来吧。”容氏道。

    两人就到了容氏的床前,郑好儿陪笑与容氏说话,齐仪却痴痴地看着颜明月。

    “明月妹妹。”齐仪喃喃道。

    “我们都要多谢明月妹妹,”郑好儿笑着道,“为了照顾老太太,明月妹妹瘦了许多。”

    祈年堂

    齐二夫人斜倚在榻上,微闭着眼睛。

    “……派人送信给老太太,奴才按着太太的吩咐,没让人进来。人已经走了,老太太那边,要不要……”一个婆子立在地下,陪笑着问道。

    “老太太病成那个样子,正需要静养,这么点小事,打扰了老太太养病,谁担当的起。”齐二夫人淡淡地道。

    “是,是,太太教训的是。”

    “你下去吧。”

    齐二夫人打发了那个婆子,便问旁边的服侍的丫头。

    “五爷和五奶奶又去宜年居了?”

    “回太太,是的。”

    “不过是请安,这半天功夫,也该回来了。”齐二夫人道,“好儿这孩子,就是太厚道了些。你去宜年居,告诉五爷和五奶奶,我这里备好了饭,让他们过来吃,不要总是去叨扰老人家。”

    小丫头领命出去,少顷便返回来。

    “五爷、五奶奶说是,老太太留了她们吃饭。”小丫头向齐二夫人道。

    “什么?”齐二夫人皱紧了眉头,“老太太病成那样,如何留人用饭,你在糊弄谁?”

    “奴才不敢说谎。”小丫头忙跪了下去,“五爷、五奶奶,都是和老太太一样喝粥,还有、还有颜姑娘。”

    “这里山珍海味他们不稀罕,去那里陪着人喝粥,好,好,以前一天还肯来我这里几次,如今,晨昏定省不过是做样子,我白养了这个儿子,他将我只当做仇人了。我,我这都是为了谁……”

    ………………

    已经是掌灯时分,抱朴园枫林旁的小院子内灯火通明。

    “怎么样,卿染。”

    产房内,齐攸正扶着荀卿染在地上缓缓来回走动。

    “还好,四爷你书房陪着阿泽和君晖吧,我这里没事的。”荀卿染推了推齐攸,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鸭子似地走法,十分可笑,不想被齐攸看到。

    齐攸却毫无觉察,只小心扶着荀卿染,似乎生怕地面上会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来,绊倒了她似地。

    荀卿染有些无奈,又有些小得意,便也不再撵齐攸,只凭他在旁小心服侍。

    夜色渐浓,远远地传来四更鼓响。

    产房中烛光摇曳,人影瞳瞳,稳婆们来来去去地忙而不乱,有人不断地送热水进去,又有人不断地端了血水出来倒。

    四个男人站在雪地里,面色都颇为镇定,但是不断移动的脚步,暴露了他们心中的不安。

    “吕老,这么久了,不会有事吧。”

    饶是吕太医耐心极好,被这三个明显没什么经验的男人轮流这样发问,也有些烦躁了。

    又有稳婆端了盆血水出来,齐攸的忍耐到了极限,正要不管不顾抓了吕太医冲进去,就听得产房中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四个男人齐向门口拥去。

    就见厚厚的门帘挑起,一个稳婆笑嘻嘻地出来,冲着齐攸就是一个万福。

    “给四爷道喜。”

    “怎么样,可都平安?”齐攸冲口问道。

    “母子平安,恭喜四爷喜得贵子。”稳婆的声音分外洪亮,似乎就是为了让院子内外的人都听见。

    齐攸只听得母子平安,一颗心总算落在了肚子里,其余的话便不在意了。

    “这次是个外甥啊。”荀君晖喜的拍手道。

    齐攸撩起袍子便往屋子里走,“打赏,统统有赏。”

    “多谢四爷赏赐。”

    稳婆笑的脸上仿佛开出一朵花来,侧身让齐攸进去。

    荀君晖自然而然地跟着往里走,却被稳婆给拦了下来。

    “那是我亲姐姐,我亲外甥。”荀君晖对稳婆道。

    稳婆笑嘻嘻地,只是拦着君晖不让进门。

    “荀二爷,”吕太医忙过来拉了荀君晖。

    荀君晖退了出来,脸上难掩失落。姐姐最亲的人,再也不是他了,直到这个时候,这种感觉才变得如此的真切。

    产房内,荀卿染抬手摸了摸自己湿淋淋的鬓角,这几个时辰的折腾,让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听到婴儿的啼哭,听到许嬷嬷在她耳边说是个男孩,她几乎没力气去看一眼,就要直接昏睡过去。

    “卿染。”齐攸在耳边的呼唤让荀卿染睁开了眼睛。

    荀卿染伸出手去,立刻就被齐攸攥住了。

    许嬷嬷已经将婴儿洗净,裹在包被中抱了过来。齐攸第二次做父亲,并不像第一次那般不知所措,很是熟练地接过了襁褓。

    “恭喜四爷、四奶奶,哥儿很壮实,足有九斤九两重。”许嬷嬷笑道。

    怪不得,原来是个小胖子。

    “这臭小子,把我好一番折腾。”荀卿染含笑抱怨。

    齐攸小心地抱着襁褓,小家伙似乎有些不适,蹬了蹬腿。

    “很有劲。”齐攸道。

    齐攸弯下腰来,将宝宝递到荀卿染脸侧,夫妻两人同时望向襁褓中那张小脸。

    黑漆漆的胎发,圆圆的一张包子脸,在烛光下晶莹粉嫩,秀气的小鼻子、小嘴巴。小家伙闭着眼睛,那眉间赫然是一点胭脂。

    荀卿染以为是许嬷嬷没有为宝宝洗干净,伸出手指,轻轻在宝宝的眉间抹了一下,胭脂并没有退色。

    齐攸显然呆了一呆,荀卿染可以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僵硬了。看看齐攸,又看看齐攸怀中的宝宝,荀卿染不由得抿嘴而笑。

    …………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京城正中皇宫所在,却有几处一直灯火通明,人头晃动。

    御书房,身穿无抓紧龙黄袍的男人忽地摔了手中的书卷。

    宫门打开,一队数十人的骑兵涌了出来。马蹄敲击着青石路面,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三更刚过,齐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门房中几个人从美梦中惊醒,听那大门被敲的仿佛响鼓,不由得嘴里一连串的咒骂。半夜三更,不知道是哪一个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敲安国公府的大门。

    几个人叽咕了一番,终于有一个倒霉蛋等懒洋洋地爬起来。他穿好衣服,出了门房,打开角门。

    外面的情形,让他顿时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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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煎熬

    眼看着家中有功名的男子都被抓走,众人心中都没了主意。容氏现在就是她们的主心骨。不过,现在内外消息不通,就是容氏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

    “稍安勿躁,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咱们切不可慌乱,为人留下口实。”容氏缓缓道,当然,这只是为了安抚众人的。

    “老太太,您如何断定是二太太做下了什么事?”大太太问。

    “只抓有功名的男子,只抓她一个女眷,这必是与她脱不开干系的。”容氏道。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众人方才慌乱,如今听容氏这样说,都觉得有理。

    “这二太太做的事,却牵连了我们。老太太,咱们府里已经分家,外面却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却是要说与她们知道才好。”大太太急忙道。

    二太太悄悄地挪动脚步,站到了大太太身侧。

    “有分家的文书,想法子递给上面。”齐二奶奶的声音算不得低,“方才那些兵丁趁乱已经打了不少抽风。”

    大太太点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要派人出去,定远侯爷……”

    两个儿子分了家,如今若真的只有二房,那么不得已的时候自然是要保住大儿子这一支。但是儿媳妇和孙媳妇这个时候就急急忙忙地议论起自保来,还是让她寒心。

    “若真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天威难测,分了家也躲不过去。”

    “三爷那,怎么不见三爷?”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老三他……”大太太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齐俭自打分家,便要了些银钱,据说是在外面置办了个小宅子,又接了蔡氏去住了。这些大太太是知道的,她也有个私心,她是没有儿女的,眼看着二爷和二奶奶都和她不亲近,心中便想着要依靠齐俭和蔡氏,便有些纵容。

    “罢了。”容氏摆摆手,“不听也罢。”

    这个时候要紧的是打探消息,有人活动疏通,只是现在府里这些人被看住了,根本出不去。

    “四嫂产期将至,肯定会派人来告诉老太太知道。”颜明月突然道。

    众人都有了一丝希望,如果齐攸派人来,就会了解齐府的现状,有齐攸在外面帮着疏通,那事情就有转机。

    “四弟已经赋闲了许久……”齐儒缓缓道。

    “总还有些朋友故旧。”又一个人道。

    “四爷昨个已经派人来过,说四奶奶即将临盆。”一直守在门口没说话的一个婆子突然道,“二太太吩咐了门上的人,说凡是四爷、四奶奶那边的消息,一律不准往里面传,还将来人撵走了。”

    “什么?”容氏又惊又怒,继而长叹了一声,昏了过去。

    众人忙乱了一番。

    容氏悠悠醒转,“只有耐心等待,希望没有大事……”

    ………………

    清晨抱朴园

    齐攸看了看酣睡的荀卿染,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将珝儿的小襁褓往荀卿染身边挪了挪。他站起身,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低着头看了半晌,才走出产房。

    齐珝,是他和荀卿染为他们的儿子取的名字。

    应泽、荀君晖和吕太医都跟着守了大半夜,荀卿染生产后,吕太医为荀卿染诊脉,说一切都好,开了几个药膳方子,便回去睡觉了。也为应泽和荀君晖安排了客房,他两个都没有去歇息,只是在书房喝茶下棋,直等到齐攸从产房出来。

    “九斤九两,恭喜你啊,小齐。”应泽见齐攸一夜未睡,却依旧精神抖擞,上前给了齐攸一拳。

    齐攸毫不客气地回了一拳,依旧面瘫着一张脸,只说了三个字:“羡慕吧。”

    应泽呵呵笑了起来。

    “姐姐怎么样?”荀君晖问。

    “卿染很好,现在正睡着。”面对妻弟,齐攸就温和多了。

    “我外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我姐姐和我外甥。”荀君晖又问。

    齐攸瞧了荀君晖一眼,又瞧了应泽一眼。

    “珝儿也很好,恩,总要出了月子才能……”见外人。

    荀君晖脸色立刻变的有些难看。

    “洗三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了。”齐攸中途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荀君晖脸色恢复过来,“还要等两三天啊。”

    “太好了,到时候我也来。”应泽很自然地道。

    “爹爹、爹爹。”福生和瑄儿从外面跑进来,他们两个才起床,还没有吃饭。

    “爹爹,我们要见娘,要见弟弟。”两个孩子一人拉着齐攸一只衣袖,央求道。

    他们昨天晚上也要跟着熬夜,不过毕竟年纪小,后来都睡着了。一早上睁开眼睛,知道他们的娘已经生了个弟弟给他们,两人就跑去产房。然后当然是被人给拦下了,他们这才跑来找齐攸。

    齐攸一手抱了一个,“你们娘和弟弟还在睡觉,她们很累……”

    …………

    抱朴园大门口,应泽和荀君晖拱手告别。他们都在抱朴园留了一天一夜,现在总要回家里去瞧瞧。

    应泽转身要上马,就见一个小厮飞跑了来。这小厮跑到应泽跟前,对着应泽耳语了几句。

    应泽皱起了眉头。

    “荀二爷,”应泽让人牵了马,转身又来和荀君晖说话。

    “竟有这样的事情。”荀君晖听了应泽的话,也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应泽往抱朴园内看了一眼。

    荀君晖想了想,“已经分了家,那边又这样待他们,这件事不该将他们牵扯进来。”

    “这事牵连极大,况且也瞒不住。”应泽与荀君晖商量。

    两人商议了一番,依旧返回抱朴园。

    “是什么时候的事?”齐攸一听,立刻站起身。

    “便是昨个下晌与夜间的事。”应泽答道。

    “姐夫,这件事不是咱们能管的了的。”荀君晖见了齐攸的神色,忙道。

    “这件事,先瞒着卿染吧。”齐攸道。

    应泽和荀君晖都点头,荀卿染刚生了孩子,身子虚弱,当然不能让她知道跟着担心。

    “咱们也得好好商议一番,……”三个人重新归坐,低声商量起来。

    …………

    齐府内,人心惶惶,因为府内的财物都被官兵看守住了,这几天,他们吃不好,睡不好,心中更是煎熬,因为不知道大理寺审理的结果是怎样,他们的未来如何。

    “圣旨到了,都去前厅接旨。”一个兵丁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齐府众人拥着容氏跪在前厅,听颁旨的太监宣读圣旨。

    “……欺君罔上,……斩立决……抄没家财……官卖……流三千里……”

    圣旨还没有念完,厅内已经是哭声一片,等那颁旨的太监读完了圣旨,已有半数人晕厥过去。不一会外面的人也知道了消息,齐府上下人等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齐府大老爷、二老爷、与齐修三个人都判的是斩立决,齐二夫人则是绞杀,齐府全部家财抄没充公,其余男女全部流放三千里,家里的奴才另行官卖。

    至于罪名,则是买通太后身边的太监,意图毒害太后,示恩邀宠,是欺君谋反,十恶不赦的大罪。圣旨中没有一个字提到贤贵妃。

    “冤枉啊,我们不过是内宅妇人,只进宫给贤贵妃请过一次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大太太痛哭过后,连声喊冤,“这是二房做下的事情,与我们大房无关的,我们早就分了家。”

    齐二奶奶也跟着点头,“没错,分家的文书就在这里。”

    齐二奶奶将分家文书递了上去。

    “这样的大罪,没有牵连九族已经是皇上洪恩。”跟那太监同来的一位官员将那文书看了一眼,便扔在了地下。

    “敢问老大人,太后娘娘可还安好?”容氏往前跪爬了两步,问道。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自不会被你们这等宵小所害。”

    “我家四爷,可也在查抄之内?”

    奉旨来办事的几个人相互交换了眼色。

    “这圣旨里面没有提,咱们也不好随便裁夺。”

    “今天查抄的,便是你这府内的。”

    看来齐攸那边却是无事了。

    容氏松了一口气,厅内其他人却是议论纷纷。

    “若不是二太太嫉妒,四爷还在万岁爷身边当差,只怕也不会有今天。”大太太泣道。

    “四奶奶也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定会来救咱们的吧。”

    “经过这些,只怕再好的人也冷了心。”

    众人纷纷骂起齐二夫人,齐儒、齐仪、大奶奶和郑好儿俱都是低下了头。

    “老大人,请展缓一步查抄。……老身要见万岁爷和太后娘娘。”容氏听着众人的言语,低头思虑良久,终于抬起头道。

    容氏在太后跟前很有体面,若容氏能进宫见到皇上和太后,就算救不回来大老爷他们,欺负的内眷或许还有一丝免罪的希望。众人停下议论,都看着容氏。

    “这个,没有圣旨,咱们不敢随便做主。”

    “老身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有一件事对皇上十分重要,这世上只有老身知道这件事。”容氏道。

    事关皇帝,上面的几个人却不能当没听见。

    “公公,”容氏颤巍巍地道,“请借一步说话。”

    那太监有些迟疑,却还是走近了容氏。

    容氏附在那太监的耳边说出一番言语,那太监顿时变了脸色。

第九十七章 话本风波

    情人节贺文,提前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愿天下有情人节成眷属。(节字不是错别字哦)

    ―――――――

    “你这天杀的,缺了德的小厮,太欺负人啊。这是俺老头子的牌位啊,你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摔俺家老头子的牌位,你不得好死啊。你欺瞒了人,欺瞒不了天。你们那心思,俺眼睛不好使,心里亮堂着。你嫌着俺们碍眼,还想霸占俺们的房子……”

    “娘,您别说了,咱们快走吧。”

    听着隔壁院子传过来的老人撕心裂肺的哭骂声,荀卿染皱皱眉头。

    “奶奶,刑老实一家是好人,就是两口子都最笨,脾气倔,不会奉承,在府里总是吃亏。可这三口人心肠最好,从没坏心,小吵小闹,谁没有,要撵人,也太过了。奶奶,刑家老娘还病着……”

    外面老人的哭声渐渐沙哑,荀卿染嘘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屋门口,向隔壁院子望去。

    这四周院子都是矮墙,隔壁院子的事情瞧的清清楚楚。

    那院子里有六个人,很容易分辨出。那个挺着大肚子,一身棉绫衣裙的年轻媳妇,正倚在一个清俊的遍身绫罗的小厮怀里,想来就是小松和小青夫妇。旁边一个穿红挂绿的媳妇子,并不十分年轻,却还有几分姿色,想来是那严家媳妇。这三个都得意洋洋地站在那,互相交换着眼色。

    另外三人,都穿着粗布衣裳,男人敦敦实实,一副老实相,女人面貌平常,看着却颇为顺眼,老人则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这一定就是刑老实一家。

    刑老实正回头劝说他老娘,他媳妇则蹲在地下收拾被扯散了的包裹。

    像这样的浅宅浅院,周围住的又是同一个府里的下人,出了这样的事,按照常理,会有许多人围观,就算没人抱打不平,那看热闹的人也肯定不少。可是怪异的是,四周院子里都是门窗紧闭,静悄悄地毫无声息。

    “奶奶,门口冷,您请屋里坐吧。”香橼走到荀卿染身边,又压低了声音道:“奶奶,您不管家,这些下人的事没的脏了您的手。……那小松是二爷的亲随小厮,很得看重。刑老实一家在大厨房做豆腐,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荀卿染看了香橼一眼,知道这丫头是不想她管这件事,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深宅大院,主子们之间勾心斗角,这下面的仆人之间争权夺利,拉帮结派,内里不知有多少说不得的事情。只要没有闹到主子们面前,没有妨碍到主子们的利益,主子们一般都选择无视。这小厮仗势欺人,周围人家都不敢上前,也可见这小厮权重。

    “娘,咱帮帮刑婆婆吧。没地方住,会变成小豆子她娘的。”桂丫和小园慢慢蹭到陈德家的跟前央求着。

    “小豆子她娘?”荀卿染转头看陈德家的。

    “是庄子上一户穷人,欠了债把房子抵给人了,冬天没地方住,就躲在人家柴堆里,过了一晚上,就……没了。人冻的冰块一样硬,奴才们帮着穿衣服,都穿不上。”陈德家的向荀卿染解释,想起以前的惨事,眼圈发红。

    “你去接了他们三口人过来。”荀卿染想了想,做了决定。

    陈德家的早有此打算,得了荀卿染的吩咐,忙出去了,好一会才领了刑家三口人进来。想是陈德家的已经和刑老实说了,这刑老实一进屋门,就带着老娘和媳妇跪了下来。

    荀卿染忙让陈德家的扶了那老人到里屋炕上,这老人哭骂了半晌,急怒交加,又在外面冻了半天,已经说不出话来,陈德家的忙调了姜汤给她灌下去,老人才慢慢缓过来。

    “多谢奶奶大恩,奴才只留一晚,明天找了住处,就搬走。”刑老实给荀卿染磕头道。

    “还说什么搬走的话,这是府里的四奶奶,总能给你们做主的。”陈德家的道。

    “你们既无大错,又是几辈子的老人儿,我虽不当家,留下你们却不是难事。”荀卿染道。

    “四奶奶,您肯搭救奴才一家就是大恩大德了。别的,奴才们不敢想,请四奶奶开恩,奴才们留一晚上就走。”

    这是不愿意留下来,是外面另外有了着落?可看他们刚才犯难的样子又不像,那是怎么回事。

    这时旺财家带人过来,说是马车到了,请荀卿染回府。荀卿染看这个情形,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悄悄嘱咐陈德家的。

    “你好好照料他们,私下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再来回话。”

    陈德家的忙答应了。

    荀卿染出来,特意往隔壁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那三人都站在院中,正向这边张望。严家的机灵,瞧见荀卿染,就刺溜一下闪身回房。那小厮和媳妇慢了一步,也躲了回去。四周院子里又有了动静。有两个婆子赶过来逢迎,被旺财家的挥挥手撵走了。

    已经是初冬时节,夜幕落下,宁远居院内各房都燃起了灯烛。

    齐攸和荀卿染各自洗浴了,荀卿染就屏退下人,亲自拿了篦子给齐攸篦头发。

    “四哥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荀卿染道。

    “哦?”齐攸依旧手不释卷,“什么事,说罢。”

    “今天回来时路过咱们府后巷……”荀卿染就把遇到的事情和齐攸说了,“刑老实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也没办砸了差事,我看着天晚了,他们还有个生病的老娘,看着实在可怜,就先做主让他们留下了。”

    齐攸嗯了一声,似乎全不在意。

    “……我心里有些不安,那撵人的说是二爷下的令,我是不是给四哥哥惹了麻烦?”

    “如你所说,刑老实家是大厨房的,小厮一家是二哥的人。你是不该插手。”齐攸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完全是就事论事的口吻。

    “可事情我已经做了,四哥哥……”荀卿染凑到齐攸耳朵边,往他耳朵里吹气。

    “留下就留下吧,多大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胆子变的这样小了?”齐攸回头扫了荀卿染一眼。

    “四哥哥,你肯管这件事了?”荀卿染一喜,也不理会齐攸的话了。

    “二哥并不是斩尽杀绝的刻薄人,多半是下面的人调唆捣鬼。这事,我明天让黄芩去办。”

    “嗯卿染点头。

    “你这么爱管闲事,是不是因为太闲了,散、花、女、侠。”

    “什……么,什么女侠啊。”

    荀卿染手一抖,一边打量齐攸的神色,一边心虚地朝床头看了看。

    这个时代文化娱乐活动太少了,搜神记,山海经她都翻烂了,好不容易说动弟弟,寻了本坊间的话本来看。书名就是散花女侠传,说的是官家女儿流落江湖,得遇名师,修成神功,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最后报了父仇,雪了冤屈,得了封赏,又被皇帝指婚给状元的故事。这话本行文流畅,虽言情成份约等于零,但是YY女侠貌美如花、武功盖世,行侠仗义,淋漓的狗血,看得还是很爽的。

    “你还装糊涂?”齐攸扬了扬手里的书卷。

    荀卿染一看封面,不禁啊了一声。齐攸有晚上读书的习惯,她习以为常,以为齐攸看的还是那些兵书策论,就没注意。她那本散花女侠传怎么到了齐攸手里?

    “你,你从哪里翻到的?”

    “是你忘记藏起来了,就放在枕头边,想看不到都不可能。”

    荀卿染走到床边,翻起枕头,什么都没有。她这才想起来,她早上出门前,因为无聊拿出来翻看了几页,就随手放在枕头边了。她想的是没人敢进她的卧房,却没想到齐攸比她先回来。

    荀卿染在床上坐下,偷觑着齐攸脸上的表情,一边努力回想,这话本并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可是,毕竟是侠女和状元,言情成份在她看来约等于零,但是那些英雄救美女,结拜兄妹,美女救英雄,结为夫妻的戏份,谁知道齐攸会怎么想。

    “这本书,你从哪里弄来的?”齐攸走过来,在荀卿染眼前晃晃那书卷。

    不能出卖弟弟,荀卿染想。

    “前几天,老太太请了女先儿来说书,说到一段,老太太说新鲜好听。那女先儿就说,是这本书里的。老太太就说,这样的书,女孩子看看也是有好处的。我就打发人买了一本来看。”

    抱歉,老太太,拿你来做挡箭牌。

    “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又请了女先儿来?”齐攸挑眉,似乎不大相信荀卿染的话。

    “四哥哥你每天要上朝办差,辛苦的很,家里的事哪能全知道。这又不是大事。”荀卿染笑道,又怕齐攸继续追问,忙伸手夺了书卷,随手扔到床脚。

    “四哥哥,时候不早了……”荀卿染偎到齐攸怀里,装作无意地蹭了蹭。

    两人躺到床上,荀卿染才想起蜡烛还燃着,就坐起来,“忘了吹蜡烛。”

    齐攸也不吭声,一抬手,弹了弹手指,蜡烛就应声而灭。

    “弹指神功啊,四哥哥!”荀卿染扑到齐攸身上,用自己都觉得肉麻的声音赞道。

    荀卿染半身伏在齐攸胸膛上,感觉齐攸胸腔颤动。这家伙好像在笑,荀卿染不觉胆子更大了些,慢慢将手伸进齐攸衣襟。两块胸肌,结实而富有弹性。荀卿染的手往下滑,一块、两块、三块地数齐攸的腹肌。

    有这么一双温软的手在身上四处点火,正在血气方刚年纪的齐攸自然不能平静,可他也没让荀卿染停下,而是抬起手捧了荀卿染的头,让她与自己对视。那只作乱的手,继续向下探去,齐攸眸色变深。

    荀卿染感觉到齐攸气息的变化,就低下头,双唇如蜻蜓点水在齐攸水润的唇上轻轻啄了几下,见齐攸并没有反感,荀卿染用舌尖试探地撬开齐攸的牙齿。

    感觉荀卿染的舌尖在自己嘴里调皮地在四处引逗,最后缠住自己舌头,只轻轻吮吸了一下,齐攸全身一颤,翻身将荀卿染压在身下,有样学样吻了回去。

    荀卿染的吻,温柔缠绵,试探的意思居多,齐攸的回吻则不同,被**起**的男人,动作中带着兽性的侵略**,他的吻更像撕咬。荀卿染感觉自己的气息完全被齐攸吞没,她自己也被齐攸的男性气息完全侵占。

    两人不知何时都已经完全赤果。

    齐攸的大手按在荀卿染高耸的胸上,一下下地揉捏,手下的触感绵软而富有弹性,高耸**上两颗红樱微微地颤抖,等待采摘。齐攸被蛊惑地低下头,将一颗樱桃含入口中,感觉荀卿染的身子微颤,就越发卖力,享受着身下柔软躯体的扭动、颤抖,不时传入耳中的呢喃更加让他情绪激动。

    忍着马上要喷发的**,齐攸抬起荀卿染的双腿放在腰侧,将**抵在**所在。荀卿染只觉得今天的齐攸比往昔不同,也就不再扭捏,双腿顺势盘上齐攸精壮的腰身。两人不需要言语,荀卿染扭动的腰肢就是最好的邀请。

    齐攸低吼一声,猛地挺身,将**深深埋入荀卿染体内。湿滑、紧致,齐攸静静地体会了一会这**的感觉,随即动作起来。

    荀卿染摆动腰肢,任凭齐攸冲撞,抬手搂了齐攸颈项。齐攸俯下头,四片唇瓣像有引力般吸在一起。身下的撞击渐渐加快一次比一次凶猛,交缠在一起的唇舌,将所有的呻吟都吞入腹中。荀卿染只觉得身体软的几乎化成水,两臂攀上齐攸的臂膀,向八爪鱼一样攀附在齐攸身上。齐攸动作再次加快,这次两人一起登上顶峰。

    齐攸并未从荀卿染体内退出,只半跪在荀卿染****,将头埋在荀卿染胸前,荀卿染伸手摸着齐攸汗湿的后背,闭着眼回味,那流畅利落的腰线,光滑的皮肤,有力起伏的线条,像猎豹一样危险却又充满吸引力。

    “你这是无师自通吗?”荀卿染正闭着眼,猛然听到齐攸说话,忙睁开眼。

    齐攸眼里的**之色完全褪尽,剩下的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而按在她胸上的大手,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的脖子上。

    荀卿染顿时觉得身子有点僵,这眼神,这动作,如果不是两人下身的姿势,她会有很黑暗的想法。

    “四哥哥你说什么?”

    齐攸无语,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荀卿染。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无聊的想法吧,荀卿染很想翻白眼。

    “四哥哥,我清白与否,你最清楚。”

    洞房夜的一切,都是齐攸掌握,齐攸连这一点都不确定,那么她会对齐攸失望至极。

    齐攸的手抚上荀卿染的面颊,“我不是怀疑你的清白。”

    “四哥哥有过几个女人,我和她们不一样?”荀卿染柔声问。

    齐攸一滞,似乎有些恼,闷了半晌才答道:“哪有什么女人。”

    荀卿染转了转眼珠,“四哥哥,我嫁过来的时候,太太给了本小册子,让我好好学。……我看着怪羞人的,不过太太说,女人要尽心伺候夫君,我怕四哥哥你嫌弃我,我很用心地看了。”

    荀卿染毫无愧疚地将责任推给方氏。这个时代,每个女孩子出嫁都会有本压箱底的小册子,但也不是说这些小册子就是千篇一律吧。方氏出身侯门,她给的小册子比别人的高档些,这也很好理解。荀卿染就不信,齐攸好意思让她把册子拿出来看。

    什么通房丫头,青、楼ji/女,荀卿染一直相信,这项活动的顶尖高手,绝对是出在宫廷中,出在那些大贵之家。不过这些地方的人当然要的是低调,而通房丫头、青/楼ji/女则因为生计问题,不得不高调,最后就形成了这种认识上的误区。

    荀卿染放松身体,慵懒地躺着,任由乌发如云散在枕上,衬得脸若桃花、媚眼如丝。

    “而且,四哥哥,你教会我许多事。”荀卿染故意咬着手指,慢慢地说道。

    话音刚落,荀卿染就觉得体内的凶器再次涨大跳动起来,还没来得及赞叹齐攸的恢复能力。齐攸已经将她的双腿压到胸前,就着这个姿势,再次贯穿她的身体。

    荀卿染嘤咛一声,齐攸这俯冲的姿势,每一次撞击,**都全根尽没,狠狠地撞在花芯上。荀卿染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再也说不出话,只能任凭齐攸再次带她登上最高峰。

    齐攸兴尽,荀卿染就想起身拿布巾擦拭,却被齐攸搂到怀里,不让她起来。

    “你那些杂书,不准再看了。”

    “哦?”什么杂书?

    “要我准许,才能看。不要随便乱放,让姐妹们看到。……以后要买书,告诉我,别再找别人。”

    齐攸这是准她看话本了,只要藏好不给人发现就行?这可好了,可是还要先过他的审查关!太**了!

    齐攸见荀卿染不说话,又将她搂紧了些。

    荀卿染只得嗯了一声。齐攸这才放松了手臂。荀卿染此时倦极了,齐攸的怀抱温暖舒适,索性偎在齐攸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荀卿染伺候齐攸出门,就在暖阁内坐下,正在想着好像有一件事情忘记了和齐攸说。陈德家的就来了。

    “奶奶,刑老实依旧要走。奴才问他缘故,他不肯说,被奴才问急了,才说他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现在走还能走的干净,若留下,就怕性命难保。”

第一一零章 与虎谋皮

    齐攸从垂花门走了进来。院内惊倒了一片莺莺燕燕,唯有荀卿染不慌不忙,还抚着枣红马头微笑。齐攸一眼扫过,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回头对随后跟进来的杨庭俊说道。

    “失礼了,这马性子火爆,杨兄不该惊了它,它是御赐,让我拿它也没办法。”

    杨庭俊似乎受了些惊吓,瞧见枣红马已经安静下来,脸上陪笑道,“无妨,无妨,是我不该惊了这马。”

    院内众人这个时候都互相扶着站了起来,但因为枣红马还在,大家都不敢靠前。荀卿染回头看了一眼,荀淑芳被几个丫头扶着,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方氏和常嬷嬷却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荀卿染走到齐攸跟前,屈膝福了一福。枣红马也小跑着跟了过来,到齐攸身边喷了喷鼻子,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齐攸对荀卿染点点头,也不去拉枣红马,只任由它在旁撒欢。

    杨庭俊往旁边躲了多,荀淑芳本想上前来,见了这个情形,只得远远地站在那。

    “四爷!”宋嬷嬷和麦芽几个都跟着过来给齐攸见礼。

    齐攸点点头,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奶奶陪着荀家太太来看望杨家大*奶,现在正要回去。”宋嬷嬷替荀卿染答道。

    “哦,那么杨兄,我也就不打扰了。”齐攸对杨庭俊拱了拱手。

    “齐兄难得来,我已经吩咐人去叫了戏班子,备下酒菜,还是用了饭在走吧。”杨庭俊道。

    齐攸让宋嬷嬷等人扶了荀卿染走在前面,他后面拉了马的缰绳,迈步出了垂花门。

    “多谢杨兄盛情,还是改日好了,杨兄还是赶紧叫个跌打医生看看,莫伤了筋骨。”

    齐攸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战马,轻易不会受惊。现在竟然跑到垂花门里来了,听齐攸和杨庭俊的对话,似乎还是杨庭俊有错在先。荀卿染微微侧头,看见杨庭俊袍子屁股处恍惚有半个马蹄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看杨庭俊心有余悸的样子,应该是吃了这枣红马的亏,而且是哑巴亏。

    荀家的马车就在垂花门外等着,齐攸牵着马赶上荀卿染,宋嬷嬷带着人先上马车安置坐垫、检查暖炉。

    “四哥哥怎么来的这样巧?”荀卿染轻声问。

    齐攸看了看荀卿染,眼神似乎在说,你明知故问。

    “我在宫外当差,到时辰自有茶点,你以后不必让人送点心过来。”齐攸道。

    荀卿染哦了一声,她出来是吩咐桔梗,让陈德给齐攸送些刚做好的点心,想来是陈德无意中说了她来杨府的事情吧。

    “这马怎么就惊了,我看它很通人性的。”荀卿染对这枣红马很有好感,伸手摸了摸它厚厚的鬃毛。

    “我也奇怪,刚进了杨家的门口,杨兄要来替我牵马,它就惊了。”齐攸漫不经心地说着,拍了拍枣红马的脖子。

    枣红马骄傲地扬了扬脖子,叫了一声,跺了跺蹄子。

    “这马有名字吧,叫什么?”荀卿染问齐攸。

    “自然是有的。”齐攸道。

    多说两个字你会死啊,荀卿染不满,“是不是叫红枣?”

    齐攸撇了荀卿染一眼,荀卿染又道:“那么是叫枣花?”

    齐攸和枣红马齐齐转过头来。

    哦,荀卿染慢半拍反应道,她被一人一马给瞪了,她被鄙视了。

    “这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皇上赐下来的。因它跑的快,取名叫疾风。”不知齐攸是不是怕荀卿染说出更离谱的名字,终是说道。

    就知道肯定是这一类的名字,不过是看你一张冷脸,故意逗你笑笑还不行啊。

    荀卿染心中还是觉得红枣这个名字好听,脸上却是一副很受教的样子赞道:“好名字。”

    回到齐府,荀卿染便到齐二夫人那边回话。

    齐二夫人听到荀淑芳答应帮忙,似乎松了口气,别的并不多问,只对荀卿染说道:“难为你了,快回去歇着吧。”

    荀卿染又宜年居,依旧是把方氏已经求得荀淑芳帮忙的话说了一遍。

    “这我就放心了。”容氏道,却不放荀卿染走,而是让她坐下,拉着她说话。话题都在荀淑芳和杨家上打转。

    荀卿染想了想,便也只当作闲聊,将荀淑芳待客暖阁的布置奢华给容氏描述了一番,“大姐姐一答应帮忙,我们太太就让我回来了。我想,这事总归不好做在明面上,少我一个人知道也好,就回来了。”

    容氏对荀卿染的话听的很认真,听她说到最后,脸上就带了赞许地笑。

    荀卿染回到宁远居,换了衣服,闲坐喝茶,不一会齐攸从前院回来。

    “丫头们在给你熬药?”齐攸看到宝珠在房檐下熬药,进门就问荀卿染。

    “嗯,今个身子不舒服。”荀卿染起身帮齐攸脱了大衣裳。

    “身子不舒服还出门?”

    “我也不想的。偏太医来了,说无妨,开个方子随便吃吃。”荀卿染道。

    齐攸沉吟片刻,“方子也能随便开,你也就肯随便吃。让她们倒了吧,若觉得不好,拿我的帖子,另外请太医就是。”

    荀卿染笑着答应了。

    晌午时,齐仪从学堂回来,带了荀君晖一起到宁远居来。四个人说了会话,齐仪就找借口和齐攸出去,让荀卿染姐弟自在说话。

    “怎么样了?”

    荀卿染打发了闲杂人等出去,低声向荀君晖问道。

    “大*奶得了佟老六的消息,就派人出去找父亲和大哥。后来太太带着常嬷嬷回去,在屋子里收拾了好几个箱子出来,大*奶就走过去拦住。她们两个关起门来,不知在里面做什么。院子里的人只听见大*奶哭,还有太太的骂声。”

    荀卿染吸了口气,她就知道,方氏这样行事一定是背着荀家的人。

    “可听她们两个说了什么?”荀卿染继续问道。

    “她们听的不太真切,只听见太太骂大*奶不孝顺,心肠狠,大*奶就哭着求太太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太太给老爷、大爷、她和大姐儿几个孩子留条活路。后来太太也哭了,说是事情会做的机密什么的,不会连累荀家。大*奶只是不依,又说一大家子人还要穿衣吃饭。太太就说拿的都是她的嫁妆,不关荀家的事。最后太太动手打了大*奶,大*奶依旧抱着太太的大腿不放。”

    “这是拦下来了?”

    荀君晖摇摇头,叹气道:“哪里拦得住,太太的人和大*奶的人还撕打了起来。太太跟疯了一样,父亲和大哥又在城外没赶回来,不过是留下一只箱子,太太还是带着东西出门了。”

    荀卿染想起在杨家,荀淑芳狮子大开口,那架势是要扫光荀家的家底。荀淑芳肯定不会答应让方氏赊欠。方氏进京时,就打算要嫁女,因此带来很多东西,大多是给荀淑兰做嫁妆的。如今荀大*奶不让方氏拿荀家的钱,那方氏能动用的,还真是只有她的嫁妆了。

    “这件事外面的人不知道吧?”荀卿染问。

    荀大老爷本身的官职就相当于御史,监察百官,若让人知道他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官可就做不稳了。

    “大*奶知道历害,这都是关了门自家闹,已经下了禁口令了。”荀君晖答道。

    虽是如此,可姐弟两人心里都明白,方氏现在已经成了荀家的定时炸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暴发,就会带累了一家的人。

    姐弟两人说了半天话,容氏打发人过来,叫了他们去宜年居。齐攸和齐仪也在,两个得意的孙子在跟前,荀君晖的相貌也十分讨喜,又是她眼里的小文曲星,容氏比往日更精神了许多,招呼这几个人到跟前,说说笑笑,又留下荀君晖吃了饭,才肯放人走。

    城南杨家大宅内。

    女人的手在白玉观音,珊瑚宝石盆景、金珠玉串等珍宝古董上一一抚过,最后坐到炕上,打开木匣数着里面厚厚的一打的银票。最后靠在引枕上,满足地嘘了口气。

    门帘挑起,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女人忙从炕上下来,对男人福了一福。男人在炕上坐下,环顾一圈屋里这些珍玩宝器。

    “这就是荀家的家底?也不过如此,还算有两样可以入眼。”男人的口气中有明显的不屑。

    “多是方氏的陪嫁。时间太急,荀家大*奶又出面阻拦,不然还可以再挤出来一些。”女人陪笑道。

    “这也算不错了。以后有机会再挤好了。”

    女人笑着斟了杯茶送到男人面前,“爷,事情可都办成了?”

    “放心吧,一切都按原来计划,办的好好的。你不怕她以后找你算帐?”

    女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有爷您在妾的身边,妾还用怕她。今天这些东西,可是她自愿拿出来的。妾又没逼她,而且她求的事,妾也替她办了,她找妾算的什么帐?”

    “你就这样恨她?”

    “爷要是过过妾以前的日子,保准比妾还恨她那。妾现在只担心她的病,怕她活不长久,妾要给佛祖烧香,保佑她多活几年,这苦日子要她慢慢地熬,才有滋味。”女人说这话脸上带上了恨色。

    “宝贝儿,黄蜂尾后针,最毒莫过宝贝儿你的心。不过,爷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对爷的脾气。如今这事办成了,宝贝儿,你要怎么感谢爷。”

    “爷,”女人身子轻微地抖了抖,随即妖媚地坐到男人怀里,“妾整个人都是爷的,爷想怎样,妾就随爷怎样。”

    窗帘都来不及落下,就听屋里面悉悉索索衣服想,接下来是男人的喘息声,女人妖媚的呻吟声、还有引人/兽、欲、毫不压抑地叫声。

    “你这小妖精,越来越磨人了。”

    半晌屋中声响终于停了下来,男人起身整理衣服。

    女人白练般的身子再次缠上去,“爷,怎么这次就这么会工夫,就不要妾了。”

    “还不是宝贝儿你交代的事,总要去看看,办好最后一道程序。”

    “爷,妾就知道您最疼妾。”女人娇笑道,“那齐家……”

    男人穿好了衣服,“你嫡母、嫡妹错待了你,你要怎么报复爷都顺着你,可没听说你那妹子有什么对不起你。”

    女人撅起了嘴。

    男人不为所动,“齐家的事,你不要再动歪脑筋。齐家四爷,很有其祖父的遗风,心思缜密,手段狠辣,鞍前马后又有一帮得力的朋友。他做事又没什么迂腐的顾忌,今天那马跑进来,踩死了人也是白死,你难道没被吓到?”

    “妾是爷的女人。怎么爷竟然害怕那齐家老四?”女人娇嗔道。

    男人冷了脸,“你这些小把戏,还是少在我面前耍弄。你这一次次撺掇,可是嫁给爷,心里不满意,因此嫉恨上你那妹子的缘故?”

    女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坐回到炕上,“爷,妾没有那个意思。妾能跟了爷这样的人,是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男人听了,嘿嘿冷笑了两声,回身捏了捏女人的脸蛋,“你心里明白就好。别做傻事,惹爷烦恼。只要你一直乖乖地听话,爷就宠着你。你看看你现在吃穿用度,以前做梦也没想过吧,嗯?”

    “是,妾跟了爷,很知足了。”女人低头恭顺地道。

    男人迈步出门去了。女人疏了口气,光着身子,也不穿衣,挥手将一只青铜古鼎扫到地下,然后在炕上蜷成一团,大睁着两眼发呆。

    “齐家老四竟然有这个本事?我不信,我不信。她说安排了人救我,会是真的吗?不会,她肯定是骗我的。再求她一次,她会不会帮忙……”女人嘴里呐呐地自言自语,慢慢地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

    齐府,宜年居内已经掌了灯,齐二夫人、郑姨妈、荀卿染正围着桌子陪容氏打叶子牌。容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几次该她吃的牌,都让了过去,齐二夫人和郑姨妈也常常走神,隔一会就会瞟一眼屋角的西洋座钟。

    荀卿染就比较辛苦了,不能趁这个机会赢牌,可在三位长辈这样的情况下,让她们赢牌也很困难。

    她心里都明白,容氏、齐二夫人、郑姨妈三个人,从今天下午开始,就都在等着宫里的消息,荀淑兰到底会不会跟着公主去和亲。而荀卿染也想知道,荀淑芳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办成这样一件事?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齐二奶奶急匆匆地走进来。

    “回老太太和太太,宫里送出信来,荀家四姑娘突然得了急病。”

第一二五章 锦帐暖如春

    荀卿染坐在妆台前,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今天容氏送了两样菜,一样是鹿肉,一样是羊羔肉。因为齐攸心情不错,荀卿染还陪着他喝了一瓶贤妃赐出来的御酒。

    外间屋有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过来,那是齐攸正在洗澡。

    荀卿染拿起象牙梳子,又有些走神。采芹人没了,一家人也都被卖掉,采芹的东西自然不能留下。她让佟家的帮着香橼去收拾。佟家的献勤,将采芹那个非常宝贝的小箱子抱来给她看。当佟家的当她的面打开那小箱子,她愣住了。那里面,是一整套精致的男人内衫,连汗巾子和鞋袜都齐全着。用的都是上等的府绸,金丝银线。而衣衫上的绣样,更加耐人寻味,竟都是鸳鸯戏水、并蒂莲之类的。

    按照这个时候的风俗,女孩子定亲后,在缝制嫁衣的时候,也会同时给夫婿缝制一套衣衫。采芹箱子里这套衣衫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那么采芹是做给谁的,不言自明。

    “怪不得当时拦着奴才不让看,原来是这些东西。呸!”佟家的当时笑的满脸鄙夷,“原来早就有了这样的心思,大姑娘家,没羞没臊地,活该她有这个下场。奶奶当时就该让奴才搜了她这箱子,也能免了今天这场气。……奶奶您别生气,奴才这就把这些东西,连同她平常用的那些,都拿出去烧了,免得脏了奶奶的眼。”

    荀卿染自然没有阻拦,也只有那样处置才最妥当。

    采芹,应该是真心喜欢齐攸的吧?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荀卿染还是有些不能理解,采芹在齐攸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齐攸的性子她应该了解,齐攸对她无意,她也应该明白。采芹是怎么想的,才敢用这个法子来算计这样的男人?是算定了齐二夫人会乐见其成?那也是在拿命来搏啊。

    “在想什么?”齐攸走到荀卿染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出声问道。

    荀卿染回过神来,从镜中望着齐攸。

    齐攸刚刚沐浴过,只穿了一席湖青色明绸长袍,腰间用松花汗巾子松松地系着,漆黑的头发用绸带简单地束在脑后。这使他整个人透出几分平时少见的慵懒,冲淡了他眉宇间的煞气,更增添了致命的吸引力。

    貌若潘安,芝兰玉树,……再加上显赫的家世、光明的前程,这些,就算是她前世,女人可以有自己的事业的时代,也是女孩子们会拼命争取的对象,更何况是现在,女人的终身和所谓事业都要依附于一个男人的时代。

    “没什么,老太太这生日过了,就该是璋哥儿的生日,正想着该送什么好。”荀卿染道。

    齐攸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将一只紫檀木匣放在荀卿染面前的梳妆台上。

    “给你。”

    荀卿染微微挑了挑眉梢,齐攸这是送礼物给她吗?

    “打开看看。”齐攸道。

    荀卿染伸手轻轻打开木匣。这木匣上下两层,上面一层铺满大大小小的金珠,下面一层,则是一沓印着大宣通宝的银票,可以在各地大小钱庄通存通兑。

    荀卿染抬头不解地看看,齐攸对她点点头。

    荀卿染心中一喜,齐攸这是拿出私房来贴补她吗?在齐府,她每日吃用,四季衣裳,公中都有定例,并不需要花钱。另外,她和齐家几位奶奶一样,每月还有固定的月银二十两。这二十两银子,要应付姐妹妯娌间的应酬,下人打赏,还有一些其它杂七杂八的开销。好好计划着用,还是够用的,但也只是够用而已。

    荀卿染脑子里飞快地估算着金珠的价值,那些银票,最上面一张,面值是二百两,她不好拿起来数,这一匣子私房,大约多少钱?是齐攸小金库的几分之几?等等,现在不是考虑有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要想想,在这种情况下,聪明的女人该怎么做?

    “……府里每月都发月银,我每天的吃穿用度,也有公中供应着。虽然开销也不少,我仔细算计着花用,总能应付得来。四爷在外面应酬,要用这些东西的地方多,四爷还是把这些都收回去吧。我,我宁可自己节约着些,这些东西,还是四爷留在身边应急,也算我为四爷尽了份心。”

    荀卿染站起身,两手捧着匣子,递还给齐攸。

    我贤良淑德、勤俭节约,我是个独立的女人,我不花男人的钱,荀卿染满脸都写着坚贞二字。

    “还怕你在姐妹间应酬,手里银子不够使,既然你这么说,那是我多虑了。”齐攸似乎一点不意外荀卿染的反应,伸出一只手来,接了木匣。

    荀卿染有如遭了雷劈,顿时在心里流起了宽面条泪。齐攸听了她的话,不是该对她更加怜惜,更加敬重,坚持让她收下,甚至上交全部家当吗?她已经想好了一大篇光彩华丽的话,表明她视金钱如粪土,最后再在齐攸强迫下,半推半就十分勉强如同施恩般地把东西收下。

    怎么齐攸会是这种反应?

    一般这种情况下,聪明的女人不是都会摆出一副清高姿态,我嫁给你,是为了你的人,不是为了你的钱,我的人格是独立的,巴拉巴拉这样。然后男人觉得女人好高尚,好善良,好伟大,好与众不同。然后,男人会掏出他的全部财产,房契、地契、金银珠宝,跪着奉献给女人,同时奉上他的一颗红心。

    为什么齐攸不走这个套路,……最起码他应该再……哪怕是稍微地劝说一下吧,怎么这边一说不要,他就真的把东西收回去了?

    怎么会这样!荀卿染纠结起来。她知道,有些男人是聪明的,不会被女人这种做作骗到。但是这样的男人也聪明得,即便知道女人是在做戏,他也会配合演下去。

    此情此景,暧昧的烛光,俊男美女独处一室,衣衫半解,不远处就是舒适的大床。男人不是该本来傻的更傻,本来聪明的也会装傻吗?

    为什么齐攸会是这种反应?荀卿染几乎要泪奔,这个男人是不解风情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

    以荀卿染对齐攸的了解,她相信,齐攸是真的会收回这匣子金珠银票。而且,以后,恐怕,只怕,再也不会拿小金库来贴补她了。而这一匣子,看齐攸漫不经心的神态,应该只是沧海一粟。荀卿染的心情很复杂。

    齐攸一手托着木匣,低头打量荀卿染。荀卿染正微微撅着嘴,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中有错愕,有委屈,还有一丝羞恼,两只手虚张着,不知是想来抓他还是来抓木匣。

    齐攸轻轻咳嗽一声,将手里的木匣子又放在荀卿染手上,还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木匣上敲了敲。

    荀卿染忙回神,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这些,你还是用的着的,那就留着吧。”齐攸开口道。

    “哦,既然四爷执意如此,我也不好驳了你的脸面,只好勉为其难先收下了。”荀卿染几乎是本能地抓紧木匣,同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顿时觉得囧囧有神。

    未免再出现其它意外,比如说脸上露出不该露的表情,或者是齐攸再改变主意拿走木匣,荀卿染利落地回身,将木匣收在妆盒内。同时忍不住腹诽,为什么齐攸别的方面那么精明,在这方面就会如此木头,简直是块木疙瘩。且慢,如果齐攸真是木疙瘩,老实头,那不是应该从一开始就非常坚持让她把东西收下吗?

    荀卿染皱皱眉,机警地转过头去看齐攸。只是这时齐攸已经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否则,荀卿染应该不会那么纠结了。

    “时辰不早了。”齐攸说着,伸手将荀卿染拦腰抱起,几步走到床旁,将荀卿染轻轻地放到大床上,接着脱了长袍扔在大床旁的架子上,抬腿上了床。

    荀卿染躺在床上,看着齐攸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心中一动。眼看着齐攸要俯身压过来,荀卿染先伸了个懒腰,故意伸出手,打了个小小地哈欠,然后飞快地翻了个身躲开齐攸,将身体尽量蜷成一团,只把后背留给齐攸。看他怎么下手!

    齐攸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平时荀卿染就算不会主动巴上来,也会非常配合,可今天却蜷成一团装刺猬。齐攸愣了愣,随即伸手将荀卿染整个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唉呦!”荀卿染惊叫一声,扭腰在齐攸怀里挣扎了起来,想甩开黏在她屁屁上的大手。但是那只手没被甩掉,小腹上就被一团硬硬热热的东西顶住了。

    “你好像长胖了。”齐攸一边在荀卿染身上肉多的地方揉捏,一边客观品评道。

    荀卿染顿时安静了。入冬以来,因为胃口好,活动又少,她是长了些肉,不过都是偷偷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我没胖。”荀卿染反驳。

    “不过很好摸就是了。”齐攸又道。

    本着不吃亏的原则,荀卿染放弃徒劳的挣扎,也伸出两只手去摸齐攸,却在触到齐攸光滑的后背时,停在半空中。

    “你,怕我了?”齐攸感觉到荀卿染瞬间的僵硬,那只贴在荀卿染腰上的手也不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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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肉果然是超级难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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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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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记介绍:
书香世家的女子,却要凭借两只手来谋生活。百计周全,依然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阴错阳差,人说得遇良配,然而谜团却接踵而来。
临窗绣锦屏,闲看世相百态。
素手拈华彩,点染如戏人生。
关键词:家长里短、轻宅斗、种田向、言情锦屏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屏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屏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