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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弱颜     锦屏记txt下载     锦屏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三章打算

    第一九三章打算

    香橼不由得打量紫菀,紫菀笑的毫无心机。

    香橼叹气道:“莫再提她们两个,小心被人听到,不是闹着玩的。”

    “为什么?”紫菀睁大眼睛问道。

    香橼顿了一顿。紫菀也是荀卿染的陪房丫头,年纪和宝珠相仿佛,却和宝珠她们自小跟在荀卿染身边不同,紫菀是后来买进荀府才跟了荀卿染的。荀卿染的几个丫头中,紫菀资历最浅,也最没心机,没有另外三个那样被重用。

    她也曾试探过其他三个,却都一无所获。如果荀卿染身边有突破口,那就只有紫菀。只是以前都没有机会,现在……,等等,不行,这紫菀现在由许嬷嬷调教。

    香橼收回心思,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怕许嬷嬷。而且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她该少说、少做,不能让人挑出半点错来。只要不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她这次一定能成功。紫菀如果是个可以利用的,以后再利用不迟。

    香橼打好了主意,便将方才要出口试探、挑拨的话咽下,换了另一种口气,“不吉利。她们两个,都是犯了大错,主子慈悲。咱们都要引以为戒,莫学她们做错事。”

    “怪不得奶奶那样看重姐姐,就是许嬷嬷也说姐姐这样,才是大户人家婢女的样子,让我多跟着姐姐学。”紫菀道。

    “哦?我哪里敢当,许嬷嬷是怎么说我的?”香橼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盘果子来给紫菀,亲切地问道。

    紫菀抓了果子,撅着嘴巴,似乎是在回想,“说姐姐的规矩好,还说……,嗯,都是好话,我学不来,嘻嘻。”

    香橼正要继续打探,就听外面小丫头道:“四爷回来了。”

    宁远居上房,齐攸进门,见只有许嬷嬷和麦芽在。

    “你们奶奶那?”齐攸问。

    “奶奶去进香,一回来就被太太叫了去。说是四爷要出门,留奶奶在家里,另打发香橼跟着爷身边服侍。”麦芽答道。

    齐攸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许嬷嬷忙陪笑道,“那时还没收到四爷外放的消息,如今,二太太和奶奶都去了老太太那边,想是要商量四爷外放的事。”

    ………………

    宜年居上房,荀卿染逗着官哥儿说话。她现在既放心,又开心,有了容氏的话,齐二夫人也不再反对,她要跟着齐攸去上任,只想想,就觉得开心的不得了。

    大太太也很高兴。虽然没有如愿拿到管家的权力,却得了好差事。她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在她和齐二夫人之间,容氏渐渐偏到她这边,只要她努力,这以后或许就能拿到掌家的权力。

    齐二奶奶也得了容氏的准话,下个月让她出来管事。她为了保胎后能顺利掌家高兴,也为容氏是真的心疼她而高兴。她方才所说太医的话,不过是她的谎言。实际上,太医的遗嘱从来没有变,要出了这个月,她才能出来走动。容氏真心疼爱她,更是这个家至高无上的存在,她下定决心,以后更要讨好、孝顺容氏。

    齐二夫人的头很疼,她觉得她的头疼病是真的发作了,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再让大太太抓了把柄过去。她痛恨自己又一次失算,在容氏眼中大太太并不是一个管家的好人选,因此以往,不论大太太怎样争取,容氏都是站在她和齐二奶奶这一边。她以为,无论如何,容氏都不会用大太太,实在没想到,容氏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她这次亏大了。

    屋里大多数人都很高兴,就说起平西镇地处边远,齐攸和荀卿染要去几年,要带些什么东西。

    “那个地方,可没有京城方便,大家都帮着想一想,吃的、用的,能带的就多带些过去。”容氏道。

    大太太和齐二奶奶都连连点头。

    齐二夫人打起精神,荀卿染跟着齐攸上任已经成了定局,她要挽回些损失。

    “老太太说的是,尤其是补品药材,可不能少。我那里刚得了一些,算起来也够一年吃用的,回头都给你拿去。”齐二夫人对荀卿染道,“你想起来要带什么,尽管来和我说,我那里若有,就先可着你,总比外面买的要强些。”

    荀卿染忙起身谢了。

    容氏呵呵笑着。

    “如今你跟着攸儿去上任,我就更加放心了。这东西还在其次,人才更重要。那个地方杂乱的很,你们要多带些人,带的人也要好好地选一选,一定要忠心的。我身边有几个还颇为得力,便都给了你们带去吧。”齐二夫人又道。

    大太太和二奶奶闻言都转过头,看着荀卿染。

    “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四爷和我不能在太太身边伺候,怎好再要太太的人。”荀卿染推辞道,“四爷这次去,要带多少人,带什么人,我一个内宅女子,如何做的了主,都要听四爷裁断。那个地方是边防重镇,只怕朝廷里早有安排,又或是有什么忌讳,就怕四爷自己都做不得主的。”

    “说的对,这些事,就让他们爷们去操心。老四若要用人,少不得找你们这些长辈要。”容氏道。

    齐二夫人不好再说什么,就是大太太、二奶奶本来也有些打算,这个时候也不好开口了。

    荀卿染松了口气,暗喜道,这样一来,她和齐攸可是少了不少麻烦。不然要应付一拨拨来塞人的,可不是件轻松事。

    “外面的事也就罢了,还有件事,我这做母亲的少不得替你们打算。这一去,不比在家里,攸儿身边也要收个把妥当的人,也好帮衬你照料攸儿。我方才就说了,香橼是最好的人选。你看你二嫂屋里的冬儿,你二嫂凡事都离不了她,这样才是大家子的气派”齐二夫人又道。

    齐二夫人还是没有放弃让齐攸收了香橼的打算。

    齐婉丽站起来,说有事要去办。

    “你们都先回去吧。”容氏对大太太和齐二奶奶吩咐道。

    大太太和齐二奶奶告退出去,齐婉丽还将官哥儿带了出去。

    “我那屋里几个丫头,老太太和太太也都知道,这次去任上,自然都带去的。”荀卿染道。

    荀卿染打算含混过去。

    齐二夫人却是不肯就此放过。

    “染丫头,你进门来许久,我也不是要管你们房里的事。不过你毕竟年轻,有些事情想不到。香橼的相貌、性情都是好的,又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老太太心疼老四,才将她给了老四,有她在攸儿身边,老太太也能放心。香橼又跟了你这些日子,你也说她是极好的,是不是?”

    齐二夫人这是不把香橼塞进来,誓不罢休了。

    容氏也看着荀卿染。

    荀卿染深吸一口气,齐府里面,哪怕是齐二奶奶房里,也还有个冬儿,当然这冬儿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就不好拿出来说了。

    “太太说的是,等四爷回来,我去问问四爷的意思。”荀卿染道。

    这样的话齐二夫人听到过一次,那之后的经历非常不愉快,齐二夫人不想再经历一次。

    “这样的事,自然都是咱们拿主意,哪有让爷们操心的道理。你做主收下她,开了脸,放在屋里,你不方便的时候,自有她去伺候攸儿。”齐二夫人道,又转头询问容氏的意思,“老太太,我这也是为了她们小夫妻着想。”

    容氏看了荀卿染半晌,才道:“染丫头,你跟着攸儿去任上,和在家里不同。你在那,不仅是一家的主母,要管理整个后宅。攸儿执掌一方,你少不得要和那些下属女眷们来往。要你用心出力的地方甚多,哪方面都不能疏忽。”

    “老太太,我会做好的。”荀卿染道。

    容氏嗯了一声,“我相信你。不过,你一个女人,总有分不开身的时候。况且,封疆大吏,这屋子里太空了,官场上,于你和攸儿的名声有碍。”

    荀卿染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爱妒忌的。你身边几个丫头,模样性情都是拔尖的。桔梗和麦芽还有香橼,我看着都好。你心里面,打算要收哪个?”

    容氏的意思,是怎样都要收一个在屋里,把桔梗和麦芽都当作了人选。

    这个问题,荀卿染知道,她没法子回避。甚至想过,实在不成,就像齐二奶奶学,放一个在屋子里做摆设,堵住别人的嘴。可这人是要她信得过的。她信得过的这几个人,她怎么狠得下心来这样毁了她们。就算是现在当着容氏的面,先应下,以后并不落实,可女孩子的名声也还是一样毁了。

    容氏看荀卿染半天不做声,问道:“你是觉得她们不合适,还有别的人选?”容氏问。

    “我看,还是先收了香橼吧。”齐二夫人忙道。

    容氏沉吟片刻,吩咐:“去打发人,叫香橼过来。”

    荀卿染的心往下沉,方才说起这件事,容氏打发了大太太等人出去,她就觉得不妙。果然,容氏不主动往齐攸的身边塞人,不代表她不赞同齐攸纳妾收通房。

    齐二夫人见容氏要传香橼,早已等不及打发了身边的张嬷嬷去叫人。

    张嬷嬷刚走出房门,迎面就见齐攸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爷。”张嬷嬷让到一边,给齐攸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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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应变

    第一九四章应变

    荀卿染在屋内,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荀卿染心中一动,齐攸回来了,那么将香橼这个麻烦交给齐攸去解决?齐攸知道齐二夫人的打算,一定更加抵触。

    可是香橼毕竟是容氏给齐攸的,容氏已经明显露出赞同齐攸收了香橼的态度。如果容氏当齐攸的面,这样提出来,齐攸会不会同意?齐攸同意了,会如何,不同意,又会如何?

    荀卿染心中飞快地分析利弊,笑着站起来。

    “一个通房,不是大事,不敢劳动老太太和太太,更不用大张旗鼓,还是我和四爷去说,如何?”

    齐二夫人一怔,荀卿染这是答应了?

    容氏却点头,“既然如此,就交给你去办。这本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总要你们和美才好。”

    外面小丫头已经的打起了帘子,齐攸迈步进了屋子,身上依旧穿着侍卫服色。

    齐攸上前来,向容氏和齐二夫人请安。

    容氏见了齐攸,早就乐的合不拢嘴。

    “快坐下说话,”容氏笑道,又打量齐攸,“这身衣服也该换了,要赶紧找人定制新蟒袍、新冠带。”

    容氏又细细地询问了一番正德帝如何向齐攸下旨,又有什么嘱咐等。

    “你在我身边,长了这么大,我心里舍不得你们去那么远。”容氏说着,伤感起来。

    荀卿染忙走过去劝解,齐攸也站了起来。

    齐二夫人也劝说,“老太太,这是难得的喜事。”

    容氏慢慢收了哀容,“你们别笑话我是不明白理事的老太太。圣命难违,我都明白。男人家,总要出去建功立业。你们尽管安心去,好好地,建立一番功业回来,光耀咱们齐家。”

    “谨遵老太太的教诲。”齐攸和荀卿染齐声道。

    齐二夫人在旁边,一直想再次敲定香橼的事,却又没有机会开口。便是她有机会开口,不知为什么,总会有点犹豫,那么一犹豫,这机会也就没了。

    外边有小厮来回话,说是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前面书房,要等着齐攸过去商量事情。

    “你父亲他们肯定有话要嘱咐你,你先去吧。他们做了这些年的官,总有些经验之谈,你多听一听,有好处。”容氏道。

    这时,张嬷嬷已经领了香橼从外面进来,只等容氏说完了话,就到容氏跟前请安。

    齐攸站起身,只看了荀卿染一眼,便和容氏告辞出去了。

    容氏并未挽留,只叫了香橼起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香橼一如平常,略低着头,垂手而立。不过如果仔细观察,香橼的脸色似乎比平时红润了几分。

    有齐攸在,齐二夫人一直没勇气说什么,如今齐攸走了,齐二夫人又打起了精神。

    “老太太,瞧我说的对不对,香橼这模样性情,也就是老太太能调教出来这样可心的人,比那些一般人家正经的千金小姐都体面的。我也是私心的打算,这样的人,却不能便宜了别人,自然是给攸儿。”齐二夫人赞道。

    容氏不置可否。

    “那就这样吧。”半晌,容氏对荀卿染道,“就依二太太的意思。你带了香橼过去。染丫头,你是主母,要有主母的气度,也不可坏了规矩。香橼这丫头就交给你,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莫要坏了体统,让人笑话。”容氏又道。

    荀卿染起身应了。

    “不如这事就赶紧办了吧。”齐二夫人道。

    容氏没有点头,看向荀卿染。

    “四爷上任的日期紧,这些天要做准备,只怕分不开身。这件事,似乎不好急着在这个时候操持。传出去,让人笑话四爷。”

    容氏想了想,“也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到那边安置妥当了,再给她开脸就是了。”

    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人想到要问问香橼的心意。香橼也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似乎主子们说的话与她无关。

    “香橼,快给老太太,还有你们奶奶谢恩。”齐二夫人拉过香橼,笑道。

    “二太太?”香橼犹豫不决道。

    “傻丫头,老太太将你给了四爷了。”齐二夫人道。

    “婢子这一身一体都是主子的,主子的恩德几辈子都报答不了。伺候四爷、四奶奶,是婢子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香橼略作迟疑,就跪下磕头。

    没有得意,没有撇清,甚至连娇羞都没有。就像是忠心的下属,接到上司安排的一件工作,不问缘由,不讲条件,一口就应承下来。而且那态度很让上司安心,她会将事情办好。

    荀卿染心中暗道,怪不得容氏也会对香橼另眼看待。

    荀卿染带着香橼回了宁远居,齐攸还没有回来。

    荀卿染刚落座,香橼就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荀卿染惊讶道。

    “奶奶,婢子……”香橼有些局促不安,却又欲言又止。

    荀卿染心中涌上一股倦意,她现在有许多要紧事要考虑,并不想在这一个丫头身上浪费经历,甚至,连香橼想说什么,她都失去了听的兴趣。

    荀卿染打住香橼的话头,“起来说话。几个丫头里,你伺候四爷的年头最长,我本想再多看你些时候,既然太太和老太太也相中了你,那我也就不用操心了。你和别人不同,生分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咱们这一去就是几年,要带什么,让四爷更舒心些,你帮着我理一理。”

    荀卿染话中也没有什么情绪,更像是公事公办。

    “婢子,婢子一辈子都忠心伺候奶奶。”香橼磕了个头才站起来。

    荀卿染就让香橼你列个单子出来。

    香橼走到门口,又返回来。

    “奶奶,婢子,婢子不识字。”香橼的手握紧帕子,有些局促不安。

    “哦,我倒忘了,让宝珠帮你吧。”荀卿染道,就叫了宝珠来嘱咐了一番,让宝珠和香橼一起列单子。

    屋中只剩下许嬷嬷、桔梗、麦芽和紫菀,许嬷嬷打发紫菀出去在门口守着。

    “不简单,滴水不漏。”许嬷嬷道。

    “是啊,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比咱们想的还历害几分那。”荀卿染道。

    “奶奶为何在宜年居应下这件事,可是想先含混过去,再做打算?”桔梗问道。

    是要再做打算,不过容氏跟前,哪能含混。

    荀卿染苦笑,“如果我不答应,那就要四爷出面答应或者拒绝。”

    许嬷嬷是一点就透,“奶奶想的长远。”

    桔梗和麦芽却还年轻,并没想通其中的关窍。

    “原来的计划,要稍作改动。”荀卿染将几个人唤到近前,小声地嘱咐了一番,许嬷嬷连连点头,桔梗和麦芽也舒了一口气。

    将人都打发出去,荀卿染独自走到书房,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果然找出一本风物志,里面有各地的地理、风物介绍。

    荀卿染正看的出神,房门打开,齐攸走了进来。

    “书上说的不可全信。”齐攸看了荀卿染手里的书,说道。

    荀卿染放下书,走上前去,福了一福,“恭喜四爷高升。”

    “可要打赏?”齐攸问。

    荀卿染也不客气,“自然要的。”

    齐攸本是看了荀卿染一脸的喜气洋洋,忍不住打趣,谁想到荀卿染这样不客气。齐攸摸了摸身上,荷包里的金瓜子、碎银子,方才几乎都拿出去打赏了,就是还有,难不成真的拿这些打赏自己媳妇?

    荀卿染却自己动手,上前解了齐攸腰间的荷包。然后又觉得齐攸腰间空空的不好看,将她自己的荷包给齐攸戴上。

    齐攸不禁有些好笑,却也觉得心里暖暖的,两个荷包都是荀卿染绣的。

    两人就到旁边矮榻上坐了,荀卿染亲自斟茶递给齐攸。

    齐攸接过茶,喝了一口。

    “怎么又不高兴了?”齐攸问。

    她不高兴,被齐攸看出来了?荀卿染摸摸自己的脸,她心中是有些委屈的。齐攸这次外任,她事先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让齐二夫人抢了先机。她难免有些抱怨齐攸。倒不是说,一定要齐攸提前将事情告诉她。她不会那样不奖励,现在是封建**,皇帝还不会民主到征求臣子意见,然后再派差事的地步。

    只是,齐攸对于他外面的事,尤其是朝堂上的,在侍卫班里的事,回到家中,从来都是很少提及。要让齐攸改了这一点,很难,需要慢慢地引导、培养。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荀卿染打算从自己做起,家里发生的事情,她都尽量向齐攸通报。

    荀卿染先将齐二夫人要将几个亲信送给齐攸,让他带到任上的事情说了,也说了她如何婉拒,容氏如何支持。

    “很好,若再有人来找你,依旧这么说就是了。”齐攸点点头,心里很舒坦。他已经想到,这次上任,不知多少人会投上门来,尤其是家里几位长辈的人情,荀卿染帮他挡住了一批麻烦。

    “还有一件事,我替四爷应了,不知道做的对不对。”荀卿染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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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男主来解救女主,是女主保护男主,嘿嘿。

    五一期间的存稿没了,泪,深情呼唤粉红,潜下去码字。

第一九五章商议

    第一九五章商议

    齐攸并没有急着询问荀卿染是什么事,反而慢条斯理地将杯中的茶水喝了,这才问:“什么事?”

    “关于香橼的事。”荀卿染道,一边偷眼打量齐攸的脸色。

    齐攸脸色如常,“香橼怎么了?”

    荀卿染只得斟酌着词句,将香橼的事说了,着重讲了齐二夫人的态度,还有容氏的态度。

    “当时正说着,四爷就到了外边,我一着急,就应了下来。”荀卿染道。

    齐攸忖度地打量了荀卿染两眼,问:“怎地我去了,你反而着急。”

    “我怕四爷不肯收香橼。”荀卿染道。

    齐攸挑了挑眉,“你心里是想我收下她,所以替我做了主?”

    荀卿染摇了摇头,“我知道四爷定是不愿意的。可若四爷当面驳回,老太太和四爷亲厚,自不会有什么话说。可看在别人眼里,未必如此。胡乱嚼舌起来,却是怕伤了老太太和四爷祖孙之间的感情,被小人利用。”

    她当时赶在齐攸之前,应下这件事情,就是为了避免容氏和齐攸祖孙两个正面冲突,影响了祖孙两人的感情。她这样做,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齐攸才刚刚官升二品,这个时候不仅齐府,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齐攸的行为就更要谨慎,不能被人抓了把柄,说他一升官,就和家里长辈冲突。另外,也是为了长远打算。齐攸和她这一去就是几年。作为封疆大吏,自然威风,可也不能就此妄自尊大,一个人总少不了家族支持,更要在京城耳目灵通。因此,容氏的支持必不可少。

    齐攸沉吟片刻,不觉看向荀卿染的目光有些异样。他知道她做事思维周密,却没想到她会想的如此深远,而且顾全大局。

    齐攸并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荀卿染却明白,齐攸是认可了她的主张,便又说道,“四爷,其实我心里,并不愿意收香橼,相反,我想早点打发了她。”

    齐攸没有说话,只看着荀卿染,示意她说下去。

    荀卿染略做思忖。宋嬷嬷、香橼和采芹都是齐攸身边原来得用的人。自她进门后,宋嬷嬷和采芹都有过不逊的表现,只有香橼,从始至终,都非常恭顺,说话行事,处处妥帖。这让她生出了好感。她有过考虑,如果香橼表里如一,她绝不会亏待香橼,会给香橼和自己陪嫁丫头一样的优待。

    不过,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是选择了谨慎从事。香橼一切都做的很好,或者说太好了,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香橼的第一个破绽,就是在丢失荀淑芳给的纸条的时候,只有荀卿染心里清楚,香橼是看到她遗落纸条,而且第一个有机会捡到纸条的。但是,纸条却最终落在采芹的手里。香橼的第二个破绽,她后来暗示佟家的作假纸条,那纸条应该在采芹的柜子里找到,却在香橼的柜子里找到了。佟家的母女,那个时候针对的是采芹,而不是一向对她们退让的香橼。香橼却痛快的承认,话语间又给自己留了足够的退路。

    也就是在那之后,荀卿染暗地里将更多的目光转向香橼,并同时叮嘱桔梗、麦芽几个。因此,香橼对这几个丫头的拉拢和试探,荀卿染一直了如指掌。

    后来,又出现了香秀的事。齐攸没有喝香橼献的茶,才引出香秀去奉茶,又有香橼缠住桔梗谈论刺绣配色,香秀才得以顺利将那套白瓷茶具偷运了出去。而香秀,最后还是栽在了她原来的名字上。这些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单纯是巧合了。

    而荀卿染对香橼怀疑的最初引子,还是在齐攸身上,就是齐攸的小名胭脂。当时听香秀第一次说起她的乳名叫胭脂的时候,宋嬷嬷和香橼都在旁边听到了。宋嬷嬷明知齐攸的这个忌讳,却没有提醒她,后来经她问起,宋嬷嬷用话圆了过去。而以香橼进齐府、到齐攸身边伺候的时间推算,香橼也不可能不知道齐攸的这个忌讳,但她也没有提醒荀卿染。

    以前香橼都是尽量避免接触祈年堂的人,最近却和祈年堂的小丫头们私下来往甚密,齐二夫人甚至将屋中的人都打发出去,只和香橼说话,一说就是将近半个时辰。

    荀卿染缓缓将对香橼的怀疑说给齐攸听。

    “我总怕冤枉了她,因此将这些都放在心里。”荀卿染道。

    “那如今那?”齐攸问。

    “如今,就要看四爷打算如何安置她。”荀卿染笑道。

    “还说什么安置,打发了就是了。”齐攸道。

    荀卿染点头,心道自然是要打发,不过总要做的漂亮些,堵住各方的嘴。

    “在打什么主意?”齐攸伸指头在荀卿染眉心弹了一下。

    “哎呀。”荀卿染捂住额头,齐攸这个动作,都快成习惯了。

    “四爷再怎么弹,也弹不出那样的一颗美人痣。”荀卿染蹙眉道,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齐攸脸色黑了下来。

    “饶命啊,四爷。”

    荀卿染被齐攸压在榻上,只能弱弱地求饶。

    书房的门一直关着,丫头们并不在近前伺候。只见荀卿染先进了书房,后来齐攸从外院回来,也去了书房,两人在屋中待了很久,才出来,都是衣衫整齐,齐攸面色如常,荀卿染似乎也面色如常。(河蟹时期,齐攸和荀卿染这段公案是如何了结的,成了永久的悬案)

    ………………

    荀君晖得了齐攸要外任的消息,第一个赶到齐府。

    “姐姐,姐夫就是不外放,我今天也要来找姐姐。”荀君晖脸色微红。

    “出了什么事?”荀卿染忙问。

    荀君晖喝了一大口茶,显是急赶着过来的,“常嬷嬷被赶到庄子上,伺候太太的人换了一拨。其中一个小丫头,和木棉交好。她偷听到了太太和四妹妹的计划,告诉了我。”

    “哦,是什么事?”荀卿染一惊,难道方氏又要算计荀君晖了。

    “姐姐你听了,千万不要着急,也不要生气,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荀君晖先道。

    “好,我不着急,不生气,你快说吧。”荀卿染忙安抚,明明着急生气的是荀君晖。

    荀君晖没开口,先忍不住冷笑,“姐姐,你一定是想不到,太太的打算,竟是要让齐二夫人治死姐姐,再让姐夫娶四妹妹为妻。”

    “啊?”荀卿染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原来她偷听到齐二夫人和方氏的对话,百思不得其解,竟然是这么个理由。

    荀卿染不怒反笑,“简直是痴人说梦,这怎么可能。别说老太太不会答应,就是二太太也……”说到这,荀卿染顿住了,她听到了齐二夫人明明是答应了,而且也是从那以后才对她的更加刁难。果然齐二夫人是被方氏拿捏住了把柄啊,她也该知道,荀淑兰是根本进不了齐家的门的,却不敢不答应方氏。后来对自己,也是为了给方氏一个交代,告诉方氏,她已经尽力了。当然,这里面也有齐二夫人自己的私心,因此才有这样的局面,尽量打压,却也不是不死不休。

    “姐姐,我才知道,姐姐前些时候病过一次,可是被她们害的?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姐夫可知道?”荀君晖又问道。

    “你别多想,我生病不关她们的事。”荀卿染忙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该让弟弟再担心,“况且,我就要和你姐夫一起去外任,山高水长,她们还没那样的本事,能把手伸的那样长。倒是你,在京城里,太太现在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姐姐担心你。”

    “姐姐放心吧,父亲下令,禁了太太出门和见客,侯府和这边也包括在内。没了常嬷嬷,太太已经成了没脚的蟹,再有多少恶毒念头,也施展不开了。”

    “嗯,这就好。”

    荀君晖担心姐姐,荀卿染更担心弟弟,自有数不清的话要嘱咐。

    除了弟弟,荀卿染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担心。

    “四婶婶,这珠花好漂亮。”月牙儿拿着荀卿染送给她的珠花,爱不释手,就要往头上戴。珍姐儿已经收了荀卿染给她的礼物,看见月牙小小的头上,已经戴了许多首饰,便接过珠花,“月牙儿乖,这珠花先收起来,回去再戴给老太太看。”

    月牙儿点头。

    珍姐儿就从月牙怀里掏出个荷包,将珠花放进去,又小心地塞回月牙儿怀里。

    荀卿染在旁边看得不禁露出笑容。这小姐妹两个比她想的,相处的还要好。珍姐儿很有长姐的样子,简直像个小母亲一样在照顾月牙儿。月牙儿也因为有了珍姐儿,对齐府的生活适应的很快。

    珍姐儿也很懂规矩,又坐了一会,就带着月牙儿告辞。

    “四婶婶很舍不得你们,你们有空就来陪四婶婶。”荀卿染嘱咐道,就打发人送两个孩子出去。

    刚送走两个孩子,荀卿染脸上笑容还未收敛,香橼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奶奶,婢子有事求四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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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启程

    第一九六章启程

    香橼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说有事要求荀卿染。

    “有什么事,坐下来说。”荀卿染指着旁边的小杌子,让香橼坐。

    这些日子,荀卿染已经将齐府的家务事都交给齐婉丽处理,每天只为出行做准备。她待香橼也格外不同,待客也好,处理事情也好,时时将香橼带在身边,遇到什么事情也常常问香橼的意见。甚至是齐攸常用的东西,要带哪些去任上,都交给香橼来决定。

    虽没有人明说,可是宁远居内的人,也都知道香橼是要飞上枝头了。竟然越过荀卿染带来的两个大丫头,成了荀卿染身边第一倚重的人,其中的原因,自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对于荀卿染的礼遇,香橼并没有露出半分得意的模样,反而在荀卿染跟前更加恭谨,对周围的人更加和气谦让。

    荀卿染看在眼中,只有暗暗叹气。

    香橼也曾试图和荀卿染表白忠心,隐隐暗示做齐攸通房,她事先完全不知情,不过是容氏和齐二夫人指定。

    “老太太和太太都看中了你,你再如此,知道的说你本份谨慎,不知道的可要说你不知感恩,又或者说是你怕我嫉妒,才会这样。”荀卿染只淡淡地说道。

    香橼诚惶诚恐,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荀卿染则让她安心,“我待人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不用心里害怕。有规矩才成方圆,你守足了规矩,我自会好生看待你。”

    容氏和齐二夫人自然也都知道了,容氏只点点头,说她早知道荀卿染不是个嫉妒的,这个样子是是大家主母的气象。齐二夫人却还不满意,她总怕荀卿染会再耍什么花样,依旧想让齐攸临行前,正式收了香橼,因此找了荀卿染几次。荀卿染都以现在忙于正事,推脱掉了。齐二夫人也不好过份逼迫,毕竟荀卿染已经说同意收了香橼,她这做婆婆的总不好真的晚上跑到儿子房子,踢开儿媳妇,将通房丫头塞到儿子床上。

    香橼不肯坐,“奶奶在,哪有婢子坐的地方。”

    “你不必如此,原来你们几个在我身边,还不是一样可以坐。如今她们更不能和你比,坐吧,不然我可要不高兴了。”荀卿染嗔道。

    香橼只好在小杌子上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婢子有事求奶奶,一直没好开口。婢子也知道,这样有些过份。不过婢子知道奶奶是一等良善的人,会体谅婢子。婢子跟着奶奶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婢子家中老娘年纪已经大了,上次回去见了,身体并不好。婢子总想着,总想着……”香橼眼圈微红,低下了头,期期艾艾地说道。

    她想回家去,见她母亲和兄嫂一面。告诉她们她的好消息,这一走就是几年,她想让她们安心,不要牵挂她。她早就暗示了荀卿染几次,可荀卿染一直没有理会。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不仅没有开口求恳的机会。这些天,她不是紧跟在荀卿染跟前,就是跟前有宝珠或者紫菀跟着,没有任何空隙。甚至找个人帮她送信,或者去求求齐二夫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怕荀卿染对她起疑,又怕荀卿染要挑她的错,因此更加谨慎小心,也就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她的身份已经得到了容氏和齐二夫人的认可,荀卿染也无可奈何,只要不让荀卿染抓住把柄,荀卿染就拿她没办法。

    荀卿染低头看了看香橼,这个丫头是想让她主动开口准许她临走前再回家去看看。

    “嗯,我也正想着,正要打发人去给你家里说一声。”荀卿染果然顺着香橼的话接了下去,却不是答允香橼回家。

    荀卿染握着茶杯,轻轻转动。香橼本就是卖了死契给齐府的,就再没有和原来家里往来的道理。不过是她发了善心,知道香橼家里来找,让香橼回家去团聚了一天。以香橼的身份,容氏并没说的明确,不过就是开脸做通房,和大丫头是一样的。就算是抬了做姨娘,有卖身契在那里,还想和她家里当亲戚走动吗。准香橼回去探望,是她的恩典,不准,则是规矩。没人能因此质疑荀卿染不善良,不仁慈,不高贵。

    香橼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这完全是要靠主子恩典的。可惜被看的紧的,不然去求求齐二夫人,有齐二夫人答允,荀卿染也就没话说。香橼只是这样想想,并没有真的要去求齐二夫人。她几岁就被卖进齐府,这些年来,对于生存之道有了深刻的领会,有容氏和齐二夫人出面定了她的身份,可跟随齐攸外放,她毕竟还是在荀卿染手底下讨生活。荀卿染碍于两位长辈的面子不好轻易动她,她要活的好,也不能得罪了荀卿染。

    “婢子多谢奶奶。”香橼站起身。

    说到识时务,懂得进退,没人能挑出香橼的错来。

    荀卿染的语气更加和缓,安抚道:“你放心吧,我这就打发小厮去你家里,告诉她们不用为你担心。你可有话,或有东西要捎给家里?”

    “没,没有,婢子就是想让家里放心,婢子跟在四爷和奶奶身边,是婢子的福分。”香橼道。

    许是对于香橼这样的态度十分满意,荀卿染心情很好。

    “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以往,说话做事的规矩上更要谨慎。不过我是信得过你的。这样吧,你自去吩咐小厮吧。”

    不能亲自回家,找个信得过的小厮,传几句话,总比荀卿染派人干巴巴地捎个信回去强的多。香橼忙屈膝又福了一福,“婢子谢过奶奶的恩典。”

    香橼告退出去,找了往常熟悉的小厮,叫做小丁的,给了小丁一块银子,吩咐了一番,才打发了小丁出去。

    回到耳房,香橼脚步轻快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香橼姐姐什么事这样高兴?”紫菀从门外探进个头来。

    “你这丫头,吓了我一跳。”香橼嗔道,“四爷升官,这院子里谁不高兴。”

    “是啊,嘻嘻。”紫菀走进屋内。

    “你若没事,就帮我收拾东西吧。”香橼道。

    菀痛快地答应。

    香橼也不瞒着紫菀,将箱子打开,衣物都摊到床上,两个人说笑着,折叠着衣物。

    紫菀是荀卿染派来监视她的,香橼暗道。不过,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正好可以让荀卿染消去疑心。她自信她的眼光不错,荀卿染在齐府几位奶奶中,是最好相处的。比大*奶明朗,比二奶奶宽厚,更比三奶奶明理。这些天的暗中观察,更让她相信,荀卿染的脾气吃软不吃硬,看荀卿染对待齐二夫人和容氏的态度,荀卿染很讲究规矩。香橼相信,只要她伏低做小一段时间,荀卿染就会心软,就会对她放心。她就能赢得齐攸身边的一席之地。

    是什么时候想到要做齐攸的女人的?香橼思绪翻转,却确定不了她是什么时候生出的这个念头,是自然而然吧,不想离开,只想长久地守在齐攸身边。

    她是容氏院子里调教出来的人,自认为比采芹、香秀这些只知道勾引主子,爬上主子的床的下溅女人不同,她想堂堂正正地留在齐攸身边。

    她从几岁的小丫头,到十几岁的少女,她对齐攸的一切喜好和忌讳都了如指掌。她默默地服侍着齐攸,那时候的日子,平静美好。她甚至想,能够长长久久过下去该多好。齐攸虽没对她另眼相看,可也没有别的女人,她和齐攸的距离最近。

    荀卿染进门,一切都改变了。

    与宋嬷嬷的试探、采芹的挑衅不同,她选择了伏低做小,小心服侍荀卿染,同时暗地里观察。

    冷情的齐攸,居然对荀卿染诸多包容,她意想中的争吵和冷淡从没有发生,她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齐攸和荀卿染越来越恩爱。有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相信,做出那些举动的是是她从小侍奉的主子。

    原来齐攸不是无情。采芹和她一样发现了这点,采芹更加暴躁,更加醋意十足。她就利用了这一点。

    采芹的死,让她知道,齐攸还是那个齐攸。那么为什么对荀卿染不同,因为荀卿染的应对得宜,还有荀卿染的身份。

    她自信她比荀卿染更善于应对齐攸,所差的只有一个身份。如果身份上成了齐攸的女人,是不是可以获得齐攸的优待?

    采芹的事,让她知道了齐二夫人的态度。她将目光转向齐二夫人身边的彩蝶,大家年纪相仿,都在一个府里,彩蝶的小心思她早就了解。不经意地透露些消息,再扇一扇风。她做的很成功,但是彩蝶还是失败了。

    她没有气馁,她看到了荀卿染的破绽。荀卿染显然是心软的,而且做为新媳妇,很注重贤良的名声。香秀的挑衅和轻浮,让她将算盘打在了香秀这个荀卿染陪房丫头的身上。

    就连老天也帮她,齐二夫人有了动作。她从中嗅到了机会,鼓动香秀,香秀果然上当,去勾引齐攸。

    她其实希望香秀能成功,如果香秀能被收下,她就更有资格。哪怕荀卿染为了平衡,再收一个,她也不介意做那个棋子,她相信她会是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一个。

    原本她的计划,香秀或被齐攸拒绝,从而扫了荀卿染的脸面,夫妻之间出现裂痕。或是香秀被收了房,和齐攸情浓的时候才会提到那个名字,然后被齐攸厌弃。而那个时候,她应该也已经成了齐攸的女人。然而她没想到,香秀轻浮和迫切的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想,竟然第一次就跟齐攸说起她原来的名字,彻底惹恼了齐攸。而这件事,完全没有影响到齐攸和荀卿染的关系。

    她只能叹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觉得荀卿染对她起了疑心,要拿捏她错处的时候,在齐二夫人那里的努力开花结果,齐二夫人给了她一个惊喜。

    以往的一切,不过是些只言片语,就算被人知道了,也算不得证据。况且,那本是她顺着那些人的心意说的,那些人要去做什么,她没有任何责任。如今,她和她向往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隔,她当然更要小心。这些衣物里,自然没有半分破绽,她并不怕人来看,还怕荀卿染不派人来看,就是她托小丁捎的话,也中规中矩。

    ………………

    小丁拿了香橼给的银子,出了齐府角门,走不多远,在拐角处就被人拦住了。

    “这不是丁小哥这样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

    四月初一,大吉,宜出行,宜起房架梁。

    齐攸和荀卿染祭拜了齐家宗祠,又到宜年居,拜别容氏和齐家众人,就连常年卧病的齐家大爷齐儒,还有在养胎的齐二奶奶,甚至齐三奶奶也解了禁足令,都在宜年居来给两人送行。

    容氏带着人,一直送两人到大门口,非要看着两人上马上车,才肯回去,众人劝了一番,齐攸跪下请容氏先回房,容氏这才抹着眼泪先回去了。

    荀卿染也和几个妯娌告辞,“我不在,还望嫂嫂们多帮我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尽孝,就是待我的一番情意了。”

    齐二奶奶已经陪着容氏回了内宅。齐三奶奶看着摆了几乎整整一条街的车马,禁不住眼睛冒火。

    “四弟妹就放心吧。只是,四爷上任,高官得坐,这享福的时候也别忘了家里的兄弟、侄子们。我们也不挑剔,随便去江南哪个地方也做上个三品,地方若好,四品也无妨,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三奶奶道。本来三爷齐俭要跟着齐攸上任,混个文职,但三奶奶嫌平西镇荒凉,一直没有答应,现在看齐攸和荀卿染要出行,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齐大*奶有些舍不得荀卿染,一直叮嘱荀卿染平西镇边远,气候不好,要小心身体。车马浩浩荡荡,出了京城南门。

    众人依依惜别,齐修和齐仪则带着家人,还有荀君晖也带了家人则是一直送出城来,一路并不快行,直送到通州,天色将晚,车队计划在通州歇息一晚,明天才继续启程向西。

    还没进通州城,就见后面有人骑马赶了上来。

    “奶奶,香橼的哥哥来了,要见香橼。”

    ※※※※

    (题外话,火影好看起来了,喜欢看佐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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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潜码字。

第一九七章釜底抽薪

    第一九七章釜底抽薪

    荀卿染正坐在马车里,许嬷嬷和香橼和她同在一辆马车里。这婆子传的话,香橼自然也听到了。

    荀卿染打量了香橼一眼,“先到城里安顿了再说吧。”

    齐攸上任的车队,分为三部分。唐佑年带着些亲兵、幕僚走在最前面。荀卿染的和贴身丫头们的马车居中,是齐攸亲自在旁护卫,后面跟着的是拉着行李、家俱等物的马车,又甘草带着家丁、亲兵护卫、殿后。

    荀卿染这马车在车队的中部,总不好在路上就这样停下来,延误后面的车辆。

    荀卿染又问香橼,“怎地你哥哥来了,可知道是什么事。”

    香橼摇头,她心中有些不安。

    “奶奶,香橼的哥哥说,是有急事。”外面那婆子回道。

    荀卿染不禁沉吟起来,香橼手里握着帕子,非常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齐家兄弟,还有荀君晖一路送到通州,也打算在通州过夜后,明天早上才会回到京城。因此这兄弟几个都在车队的最后面,边走边聊。也是因为是第一天上路,因此车队走的比较慢。

    这个时候香橼的哥哥已经追到车队尾部,从马车上下来,正在齐攸马前说话。

    “……四爷,小的家里老娘突然重病,请的郎中吃药都不济事,要不行了。小的老娘只有小的妹子这一个闺女,当年没了活路才卖到府里,得府里的厚待。小的如今大着胆子,少不得厚了脸皮,求四爷一个恩典,让小的妹子随小的回去,见上老娘一面。”

    齐修和齐仪、荀君晖都在马上,自然都听见了香橼哥哥的话。

    “带他去前面吧。”齐攸吩咐黄芩道。

    跟随的丫头婆子们也有的偷偷从车里探出头来,都在奇怪,香橼这个哥哥这时候来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送行的。

    黄芩带了香橼的哥哥到了荀卿染的马车前,香橼的哥哥就跪在了地上。

    荀卿染只好让马车停下。

    “你不好抛头露面,还是跟我一起在车上吧。”荀卿染对香橼道。

    香橼点头,她的身份和一般的丫头不同了,自然就尊贵起来。

    香橼的哥哥就将他老娘重病,只怕不治,要接香橼去见一面的话说了。

    “已经回过四爷。府上历来仁厚,四爷、四奶奶待下宽和,小的斗胆,才敢来祈求。”

    香橼听得浑身一颤,心中如滚油似地翻腾起来。那是她的亲娘,虽卖了她,但母女亲情总是有的。她听到老娘病重,哪能不挂心。接着想到的事情,更让她忧心。齐府是讲究孝悌,注重规矩的。她虽不是明媒正娶,可若她的老娘真的去世了,她也要戴孝。三年的孝期,这期间根本就不能被收房。整整三年,谁知道其中会发生什么变化。

    香橼不觉咬进下唇,她老娘实在病的不是时候。就算她能硬下心肠不理,可齐攸和荀卿染都知道了,会怎样看她?传到容氏的耳朵里,更会把她当成没有心肝的人。荀卿染面对齐二夫人的故意刁难,衣不解带地服侍,把自己累病了,全家上下是如何看待的,若她不顾老娘生病,那她在齐府也立不住。

    “哥哥,娘得的是什么病,可请了郎中。”

    “娘还是那个老毛病,请了几个郎中,能吃的药都吃了,只是不行,娘昏昏沉沉直喊妹子的名字,说对不起妹子,想要看妹子一眼。”香橼的哥哥道。

    荀卿染在旁边,将香橼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要看香橼会做什么决定。

    香橼内心挣扎。她不跟哥哥回去看老娘是不成,回去看看,若是能救回来是最好,若是救不回来,也能跟哥哥商议着,把老娘的死讯瞒下来。等她到了平西镇,这么远的地方,这死讯隔个一年两年再到她耳朵里,那也没人能说她的不是。到那个时候,也就无妨了。

    香橼心里计议定了,就在车里,向荀卿染跪下。

    “婢子是奶奶的人,已经卖了死契的。因奶奶的慈悲,才跟家里通了音讯。如今这个时候,婢子不舍奶奶,却又挂念老娘,婢子任凭奶奶做主。”

    却是将这个难题踢给了荀卿染。

    荀卿染暗道,好个奸猾的丫头。

    “这是你的一生的大事,你自己拿主意吧。”荀卿染道。

    香橼见荀卿染不肯招揽,只得道,“婢子求奶奶的恩典,放婢子回家去见老娘一面。古人说,忠孝不能两全,婢子看过了老娘,尽了孝,连夜赶回来伺候四爷和四奶奶。”

    “你既然要回去尽孝,我自然不会拦着你。齐家不是那样刻薄的人家,你只管侍奉你母亲痊愈,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荀卿染道。

    香橼点头应了。

    “去把香橼的行李都找出来给她带回去。”荀卿染吩咐道。

    香橼忙摆手,她可不相信荀卿染真的那样贤惠,还会派人去接她。这行李都带回去,可不就是做成事实,她不能带行李。她下定决心,回去看上一眼,马上回转,就说她娘已经好了。

    “婢子快去快回,就不带那些累赘的物件了。”

    见香橼如此说,荀卿染也就不勉强。

    “那好吧,回去莫要着急,好好服侍你母亲。”荀卿染吩咐香橼。

    香橼辞别荀卿染,坐上她哥哥赶来的马车,往来路去了。

    许嬷嬷将车帘关严,车队继续前行。

    “这丫头极心硬。”许嬷嬷道。

    荀卿染哼了一声,若是普通的女孩子听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早哭的乱了方寸,香橼却还能如此镇定谋划,推搪责任,可以驱使别人以生命的代价为她探路,自然不是心软之辈。

    ………………

    香橼坐在马车上,心急如焚。她哥哥也和她一样,驱赶马车飞快地往来路走,像是怕被人追上了一般。

    天黑之前,终于进了京城。马车三拐两拐,在一家大车店的后门停下。香橼没等马车停稳,就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奔进院她母亲屋里。没有哭声,没有挂白,香橼的心松了一松。

    “娘”香橼扑进屋里,却一下子愣住了。

    香橼老娘正坐在炕上,嘎崩嘎崩地吃着炒豆。

    “丫头,你可回来了,把娘担心死了。”香橼老娘见了香橼,喜道。

    香橼的心却往下沉,此时香橼的哥哥已经卸了马车,走进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香橼看看老娘,又看看哥哥,急道。

    …………

    通州城内,齐家借了某大户人家的一所宅院歇息。屋内,荀卿染卸了装饰,正在梳洗,许嬷嬷带着桔梗几个首饰这钗环、衣物。

    荀卿染洗漱完,坐到榻上,朝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个时候香橼应该已经到了家,知道上了当。不过这是没有法子的事,她的身边不能放这样的心机可怕的一个人。

    这个年代,信息并不是那样的发达,尤其是普通的民众,大多消息闭塞。平西镇,在国民眼中,是荒凉可怖的地方,因为流放的犯人有去无回。就是跑买卖的生意人,都很少会去那个地方。香橼的老娘和哥哥,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注意上了香橼,荀卿染对香橼家里的情况,少不得让人去调查一番。香橼老娘,如同大多数封建女子一样,说不上是坏,只是没有什么见识。香橼的哥哥,到是勤劳能干,颇为忠厚老实。

    因为卖了香橼得的银子,并没有救回香橼老爹的命,却让这一家人有了做些小生意的本钱。香橼的哥哥就是靠着这些钱,一点点的积攒起来,现在跟人合伙开了这样一家大车店,日子算颇过得去的。

    母子俩想起香橼,就想要补偿,因此找了来。香橼的哥哥有想赎回香橼的打算,却在香橼回去探亲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临行前,荀卿染故意将香橼控制在身边,断了香橼和外界的联络。最后香橼无法,找她来祈求。她才让香橼给家里捎信。香橼找了小丁,小丁一出门,就被陈德拦住。在香橼和齐四奶奶之间,小丁的选择只有一个。小丁回来告诉香橼,口信已经捎到了,其它小丁根本就没有去香橼家。

    今天一早,小丁和陈德才找上香橼家,报喜说香橼要跟着齐攸去平西镇,而且马上要做齐攸的通房。

    香橼的哥哥早知道妹子的打算,自然高兴,留下两人喝酒。酒喝的多了,人就多话,不该说的实话也说了出来。他们两个都被齐四奶奶安排了吃苦的差事,对齐四奶奶很有怨气。两人拿香橼的哥哥当作知己,就口无遮拦起来,说的无非是齐四奶奶如何嘴甜心苦,比家里的二奶奶还要阴狠,要在路上结果了香橼。

    “人不能和命争,四奶奶如今和四爷正好的蜜里调油。四奶奶是颍川荀家出身,父亲是朝廷御史,亲兄弟刚点了探花,做了翰林。她要弄死个人,还不跟碾死个蚂蚁似地。可怜香橼姑娘一片痴心,水灵灵地一朵花,就要,哎”

    两人又绘声绘色地说起了齐四奶奶的手段,“……另一个丫头,更是被奶奶带出了门,再没回来过,啧啧,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了倒罢了,活着受罪,那可就更惨。”

    香橼的哥哥听的心惊胆颤。

    “好妹子,我哪能看着你去跳火坑。我就忙赶了车去接你。”香橼的哥哥对香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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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釜底抽薪(二)

    第一九八章釜底抽薪(二)

    香橼听了她哥哥的解释,急得直跺脚。荀卿染那段时间,将她控制的那么严,她以为是荀卿染的嫉妒,拿捏她,不想让她和齐二夫人多做接触,却原来是为了断绝她和家里的消息,为了今天这个局做准备。对了,她的哥哥和老娘到齐府去找她,荀卿染知道后,就大方地放了她回家团聚了一天,那一定也是包藏着祸心的。

    这样的老娘,还有这样老实的哥哥,不仅不能做她的助力,反而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当初那样狠心卖了我,就不要再来管我。我就是死在外面,那也是我的命。谁要你们这个时候,巴巴地接我回来。”香橼坐在炕上,哭了起来。

    香橼的哥哥搓着手,不知所措。

    香橼哭了两声,突然抬起头,问道:“哥哥,你怎地想出用老娘重病骗我回来,也是那两人教给哥哥的?”

    以她哥哥的老实,最可能的情况是直愣愣地去赎她。

    果然,香橼的哥哥点了点头。

    “我说要救你回来,就要带了钱去赎你。他们就说不成,你是死契,四奶奶肯定不愿意饶了你。又说齐府最讲究孝道,要在这上面做文章,我和娘商量了,就想出这个法子。”

    果然都是荀卿染安排的,香橼恨恨地想着。

    香橼的哥哥见了香橼这般失魂落魄地,就劝道,“妹子,哥哥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也见了那齐家四爷,那样的人,谁不欢喜那。却不是咱们这样的身份能高攀的起的。又有那么一位奶奶在旁边。妹子,咱们能得条活命不容易,你先在家里陪老娘,过几天,哥哥拿钱去讨了你的身契回来,哥哥给你准备嫁妆,以后给你找个富户……”

    香橼却不耐烦听她哥哥这样的话,打断道:“你们懂什么,我能得到今天的这地位,吃了多少苦,你们知道有多不容易吗?”

    她辛辛苦苦这些年,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却因为这点亲情,最后都化为了泡影。她不甘心。

    香橼将她在齐家的事情讲给她老娘和哥哥听。

    “……有老太太和太太给我做主,四奶奶心里不愿意,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总要给老太太和太太面子。”

    香橼的哥哥听了,挠了挠脑袋,“妹子,哥不是很明白那些大户人家的事,不过也听人说,县官不如现管。像你说的,四奶奶顾着颜面,不会做那恶毒的事,可她既然派人来做这个圈套,不就是说她并不喜欢你,不愿意四爷收下你。妹子你要在四奶奶手底下,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不懂。”香橼白了她哥哥一眼,“可大户人家,相互的关系盘根错节,就是做了主子,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做了奴才,也不是就没有登天的路。你们不明白的,她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况且,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香橼哥哥闷声不响地坐下,这个妹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做哥哥的说不过妹妹。

    香橼老娘从炕上下来,从厨房端了盘蒸糕过来。

    “丫头,这半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香橼眼皮都不撩一下,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情吃东西。她在打算,现在该怎么办。

    让她哥哥送他回去追赶齐攸的车队?齐攸的车队绝不可能在通州等着她,荀卿染更不会派人来接她。就算她真的能追上又怎么样,荀卿染肯定已经准备了后招等着她,不会接纳她,甚至,她和她哥哥两个人,在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

    香橼不觉冷汗湿了衣裳。她不该回来,这一回来,再回去可就难了。

    可就这样放弃?不,绝不。对了,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可还是打算只让齐攸带她一人去上任那,齐二夫人是她最大的靠山,这个时候,当然是去找齐二夫人。让齐二夫人派人护送她大大方方地回去。哼,那个时候,她就更有了脸面。荀卿染被活活气死,也不得不留下她。对,就是这个打算。

    香橼想好了主意,也就不像方才那样焦躁。这时她才发觉饿了,随手拈起一块蒸糕来,放入口中。面粉是普通的面粉,没有过筛,用糖也是劣等的,并不甜,反而有点苦。香橼只吃了一口,就把蒸糕放下,将她的打算跟老娘和哥哥说了。

    香橼如此自信,她老娘首先被说服了。

    “婆婆偏心你,那娘就放心了。”香橼的老娘道。

    香橼又费了一番工夫,她哥哥听得妹妹说的天花乱坠,似乎是极有道理的,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可对这个妹妹,他总觉得有些亏欠、心虚,因此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香橼起了个大早,洗漱了,就让她哥哥赶着马车,到安国公府来。

    看门的小管事是认识香橼的。

    “唉呦,姑娘怎么回来了?”小管事笑道,却没有立即放香橼进去。

    香橼在齐府多年,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红顶白的,这小管事巴结的态度之外的探询和不怀好意,她自然都看在眼里。

    香橼从荷包里拈出块银子递了过去。

    这一块少说有五钱,小管事将银子在手中捏了捏,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马上弓着身子放了香橼进府。

    齐修和齐仪兄弟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却早在昨天晚上就打发人回来报信,说是齐攸的车队已经到了通州,自然也提到了香橼老娘重病,香橼的哥哥接了香橼回来的事。

    齐二夫人心里正不自在,就听说香橼来见,忙让人带了香橼进来。

    “……婢子临走前,几次要回去看看,四奶奶都推说事忙。婢子老娘因为担心婢子,一着急得了病,因此哥哥才求了四爷,接婢子回家看看。四奶奶说,就让婢子回家伺候老娘,不用……急着回去。婢子老娘已经是好了,婢子想回去伺候四爷,又担心四奶奶不让。婢子无可奈何,就来找太太,婢子辜负了太太的嘱咐,请太太责罚。”

    香橼跪在地上,向齐二夫人禀报道。

    齐二夫人听了香橼的一番话,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更明白了荀卿染想借这个机会,摆脱香橼。她自然要为香橼做主。

    “好孩子,快起来,你不用急,我另外派人送你过去。让她不敢为难你。”齐二夫人道。

    香橼的身份经过容氏的首肯,荀卿染又不在这个府里,这主仆两个相互引为知己,说话的避忌就少了许多。避忌少了,心里话多了,两人更加觉得对方贴心,一时间亲近仿佛亲母女一般。

    香橼等的就是齐二夫人这句话,忙行礼道:“婢子谢太太的大恩。”

    齐二夫人满意地点头,她却也有她的打算。她本想派几个心腹跟着齐攸过去,但是却没有机会。这次借着送香橼,正好将那几个人送过去。

    “我打发几个有体面的送你过去,就留她们跟在你和四爷身边,帮衬着四爷,你们也有个照应。”齐二夫人道。

    香橼自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应了。

    齐二夫人打算妥当,还觉得不够。还应该让容氏也知道,她中意的孙子媳妇,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好。看,刚离开家,这妒忌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宜年居上房,容氏坐在榻上,听着陈德家的回事。

    “……老太太,四奶奶担心,又让奴才去看看。那香橼的老娘好好的,哪里有什么病,左邻右舍也没见她们家请什么郎中抓什么药。原来,是她们家人,知道四爷去的是平西镇,说平西镇地方荒凉,去的人,有去无回。怕她家女儿受苦,知道安国公府待下宽仁,最重孝道,因此才编了个谎话,骗了四爷和四奶奶,接回了香橼。”

    “果真有这回事?”容氏沉声问道。

    “回老太太,奴才不敢说谎。香橼家就在五林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就都知道了,瞒不了人的。老太太也别动气,这恐怕不是香橼姑娘的主意,是她家里自己的主意。”陈德家的道。

    这却不能缓解容氏的怒火。

    “他们也敢他们也敢不知道天高地厚,忘恩负义的东西”容氏怒道,“卖了死契的奴才,命都是主子的。我安国公府的公子,圣上近臣,二品大员,封疆大吏,抬举她个奴才秧子做个通房,是赐给她的体面。她们家是什么人,还敢嫌东嫌西,竟然因为惜命,拿捏着主子心慈,做下这等忘恩负义的事”

    屋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容氏这是动了真怒,因此都不敢吭声。

    还是姜嬷嬷走上前,劝道:“老太太息怒,为了个奴才不值得。”

    “是阿,老太太,小户人家没见识,不懂事。”又一个嬷嬷也上来劝解。

    “不懂事连知恩图报,对忠心主子这些道理都不懂了?”容氏冷冷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齐二夫人来了。

    “二太太来了,还带了香橼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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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老太太的愤怒

    第一九九章老太太的愤怒

    容氏压了压心头的怒火。这个香橼来的倒是时候,还有齐二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她倒要听听这两个人会说些什么。

    “让她们进来吧。”容氏吩咐道。

    小丫头打起门帘,齐二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香橼低着头,跟在齐二夫人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上来给容氏请安。

    容氏嗯了一声,也不开口。

    齐二夫人早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将方才香橼的话又根据她的领会加了些料,说给容氏听。

    “……老太太,四奶奶这事做的有些不妥当。媳妇打算另派几个体己的人,送这丫头去伺候四爷。”

    “哦?你这做母亲的倒是贴心。”容氏打量着齐二夫人说道。

    容氏的语气冷冷的,半点赞赏的意味也没有。

    齐二夫人自是听出来了,只得陪笑,本想说的这是她的本份之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个时候,齐二夫人才注意到,容氏屋内伺候的一干丫头、婆子,各个都是敛声屏气,就是姜嬷嬷几个老嬷嬷也都垂手而立,全没有了往日的随意。齐二夫人只觉得眼睛直跳,她一进屋就想着该如何说话,让容氏厌弃荀卿染,忽略了屋子里的气氛。

    这气氛很不对劲。

    容氏转过头,冷冷打量着香橼。

    “说是你母亲病了,你怎么就来了?”

    香橼却是早就觉察到了容氏屋里的异样,当下说话就十分小心。

    “婢子老娘是一时着急上火的病,因四爷、四奶奶恩典,许婢子回来看看老娘。婢子老娘见了婢子,又听说四爷、四奶奶的恩典,感激地又哭又拜,昨个夜里就好了。催促婢子赶紧回来,报效主子要紧。还和婢子说,准许婢子和家里来往,已经是主子的大恩,教婢子不可忘了本份。”

    齐二夫人不觉也转头看香橼,这丫头怎么口风变的这样快?和方才完全是两样。

    容氏已经将两人神色都看在眼里,就道:“我们齐家从来待下宽厚,虽说你是死契,不过既然有了这么桩子事,没得拦着你尽孝的。你自回去照顾你母亲吧。”容氏吩咐道。

    香橼一愣。容氏这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说她老娘病好了,怎么还要打发她回去。

    齐二夫人也愣了,难道容氏没听清楚她的话?

    “老太太,我……”已经打点好要送香橼去追赶车队。

    “出去”容氏叱道。

    齐二夫人的话噎在喉咙里,僵立在那里。

    齐二夫人和香橼都不动。婆子们不好去拉扯齐二夫人,就都过来扯了香橼,往外就拖。

    香橼也有些慌了,容氏只问了一句话,怎么这好好的,就翻了脸赶她出去。香橼被拖出门口,眼睛一扫,发觉旁边屏风后,站着陈德家的。

    香橼一惊,顿时恍然,原来荀卿染留的后招是在这里等着她。必定是她没来之前,这陈德家的就在容氏面前告了她一状。

    香橼心里发狠,她对容氏的话里并没拉扯荀卿染,看来这样的说法是行不通了,那么……

    想到这里,香橼两手扳住门框不放。

    “老太太,婢子冤枉啊。请听婢子一句话。”

    容氏挥挥手,她才没兴趣听这丫头说什么,让婆子拉走香橼。

    香橼拼命挣扎,“老太太,婢子老娘并没生病,是四奶奶派人诳了婢子的哥哥,才接了婢子回来。婢子全不知情。婢子是无辜的啊”

    “有这样的事?”齐二夫人耳朵里捕捉到有她感兴趣的信息,忙上前来,让婆子们住手。

    两个婆子有些为难,老太太、二太太都是主子。她们在宜年居自然是听老太太的,但是也不好太得罪了二太太。因此,这两个婆子虽没放开香橼,却也没再出力往外拉扯了。

    “老太太、太太,婢子说的都是实情。是四奶奶派人诳了婢子家里,接回婢子来,不让婢子伺候四爷。婢子本不愿意说出来,坏了四奶奶的名声,才顺着四奶奶的意思说婢子的老娘是真的病了。”

    “老太太,”齐二夫人急急走到容氏跟前,“我看这丫头说的不是假话。没想到四奶奶竟然敢在老太太跟前耍这样的手段。老太太,您不知道,四奶奶她……”

    齐二夫人有些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这样的内情。如果落实了,那就在容氏跟前解开了荀卿染的面具。她就可以诉诉她的委屈,比如说荀卿染耍计谋撵了她身边得用的大丫头,借着侍疾的名义,暗地里折磨她这个婆婆什么的。这些让她有苦说不出的事情,都能趁这个机会让容氏知道,让容氏彻底地厌恶了荀卿染。

    “你们是做什么的,连个丫头都制不了,可是不想要这差事了?”容氏不理睬齐二夫人,指着那两个婆子怒道。

    容氏发了火。两个婆子这下可不敢再手下留情,一个拉着香橼的胳膊,另一个揪了香橼的头发,将人硬拖了出去。

    “老太太,”齐二夫人也吓了一跳,心道,怎地容氏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

    香橼被婆子们拖到了外面,死也不肯走,只跪在院子里。这两个粗使婆子也有些为难,老太太只是吩咐把人给拖出来,并没有说接下来如何处置。因此两人也只得站在旁边,看守着香橼。

    香橼跪在青石地面上,头发被撕扯的乱成一团,身上的衣衫也被扯了个口子。她自从被卖进齐家,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挨过手板子,却因为她懂得看风色,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这些必定都是荀卿染安排下的,香橼心里恨。她要跪在这里,等着齐二夫人为她说话,直到容氏肯听她辩解为止。她不能被这样赶出去,被赶出去的奴才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很清楚。

    被撵出去的和被放出去的奴才,虽都是出府,但是却天差地别。放出去的,就是主家发还了身契,去衙门登记,从此就脱了奴籍。这样的奴才多是有些功劳,得主家的宠,出去时总带着些资财,以后也有主家做靠山。但是撵出去的,却依旧是主家的奴才,却是被主家厌弃,扔出去自生自灭的。依旧是奴才,却没有主家依傍,出去只有要饭等死,还要受人欺负。

    香橼跪了半晌,才有人从上房出来,却是容氏身边的姜嬷嬷。

    香橼跪爬了几步,“嬷嬷,求嬷嬷帮婢子说几句话,婢子从来忠心耿耿,实在冤枉啊。”

    姜嬷嬷看着香橼,这个丫头虽不是她亲手调/教,可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聪明机敏,表现的也本份,可是现在竟然犯了糊涂。竟然不明白,四奶奶在其中有没有施过什么手段,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丫头的哥哥编造了老娘重病的借口,接了这丫头回来。这丫头完全不知情又怎么样,在容氏心里,把这丫头给齐攸做通房,是抬举这丫头。可这丫头家里却不识抬举,忘了本份,这是打了齐家,打了容氏,打了齐四爷的脸,触犯了容氏的大忌。

    就算这丫头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无辜,再会说话,容氏依旧会迁怒。只是将这丫头撵出去,已经是最轻的惩罚。容氏稍不顺心,让她们家破人亡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走吧。”姜嬷嬷轻声道。

    这个丫头,是她那故去的老姐妹杨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和她有那么一点香火情。她因此来提点上一句半句,让这丫头早点离开,别再触容氏的霉头,或许就能得条活路。

    “嬷嬷,婢子伺候了四爷这么些年,婢子如何,嬷嬷是知道的,婢子……”香橼哭道。

    姜嬷嬷叹了口气,“你历来知道进退,怎么这个时候糊涂了?放了你,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嬷嬷,婢子……”

    姜嬷嬷哪里还会听香橼再说什么,叹口气转身回了屋里。

    ………………

    屋内,容氏靠在引枕上,正与身边的丫头、嬷嬷们说笑。齐二夫人站在地当间,尴尬地插不上话,看着旁边的椅子,也只能看看。

    齐二夫人不是不想坐,她是不敢坐。方才进来的时候,急着和容氏说话,因此没想到要坐。后来,容氏撵了香橼出去,就不再理她,她只好在地当间站着。

    “想明白了吗?”半晌,容氏才转向齐二夫人。

    “媳妇,媳妇驽钝。”齐二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齐二夫人的样子,容氏不禁有些生气,对姜嬷嬷点了点头。

    姜嬷嬷走到齐二夫人跟前,低声说了一番话。

    齐二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容氏是因为这个生气,厌弃了香橼。

    怪不得香橼明知道她千方百计要抓荀卿染的错处,却一开始就不肯告诉她实话。她这个齐家的主母,竟然被个小丫头玩弄在鼓掌之上。这样不识抬举,背主忘恩的奴才,她竟然要大张旗鼓地给齐攸送过去。给这丫头长脸,那就是在打齐攸的脸。

    “媳妇明白了,媳妇被这丫头花言巧语给骗了。”齐二夫人红着脸道。

    “你这个母亲,做的极好。”容氏道,“这些,你本该想到的,却还要我提点你。你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会这样,这么乐意为个贱婢奔走”

    容氏历来就算是斥责齐二夫人,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直戳齐二夫人的痛处。齐二夫人冷汗涔涔,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老太太,都怪媳妇糊涂,不知道这个丫头有这样有心机,被她被骗过了。老太太,您知道,媳妇、媳妇我就是个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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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零章老太太的愤怒(二)

    第二零零章老太太的愤怒(二)

    容氏沉吟不语,从榻上起身往后堂去了,只留下齐二夫人在地上跪着。

    齐二夫人望着容氏的背影,想从地上起来,却终究不敢,依旧低着头跪在那里。

    容氏斜倚在后面隔间的榻上,约莫半盏茶的工夫,陈嬷嬷从外面进来。容氏挥手将屋内的伺候的人打发出去。

    陈嬷嬷上前请安。

    “老太太,奴才进来的时候,那丫头还在外边跪着,不肯走那。”

    “都打听清楚了?”容氏冷哼了一声,问道。

    “回老太太,打听的清楚了,奴才怕冤枉了人,能探问的都探问了。”陈嬷嬷道,“香橼家的老娘精神着,根本就没有病的模样。”

    陈嬷嬷将出去打探的消息和容氏禀报,和陈德家的说的一模一样。

    “那另外一件事那?”容氏对此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又问道。

    陈嬷嬷走上前,在对着容氏耳语了一番。

    容氏半晌无语。

    陈嬷嬷退后两步,垂手站立。

    容氏陷入沉思,得了齐攸外放的消息,齐二夫人就来说留下荀卿染,单要派了香橼跟随齐攸去上任。她联想起那之前,荀卿染对她的暗示,她就起了疑心。她并没有做什么,而是任由事情自己发展,她在旁边冷眼旁观。

    齐二夫人的作为,让她不得不将家里的格局做了番调整。

    齐二夫人接受了让荀卿染跟随齐攸去上任,又提出让齐攸收了香橼。她就顺水推舟,荀卿染替齐攸答应了下来。她也只静待事情的发展。

    原来那之前,齐府还没接到齐攸要外任的消息,齐二夫人和荀卿染婆媳已经交谈过,就是要荀卿染答应留下,让齐攸带着香橼上任。齐二夫人当然没和荀卿染明说,只说齐攸是出外办差。而那之前,齐二夫人刚见了从宫里来的宫人,并和香橼闭门密谈了约莫一个时辰。

    她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她还硬朗,齐二夫人就已经敢这个样子了。

    “竟有这等事?”容氏挑了挑眉毛,“都是香橼那丫头撺掇的?”

    陈嬷嬷陪笑,“老太太英明,自然是那丫头撺掇的。”

    “那时候染丫头来,也不和我说清楚。却抱了官哥儿,一个劲在的哄我。”容氏道。

    那时候荀卿染却是得了齐攸派人送回的消息,知道的齐二夫人的打算,过来找她做后援。容氏在想,如果换了一个人会怎样,如果泼辣些,会来哭闹吧,毕竟齐二夫人的安排太不和情理了。又或者是换个软弱的,会惧怕婆婆的胁迫而妥协。可荀卿染都没有,荀卿染没和她抱怨,只提醒她齐攸的子嗣要紧。用那样巧妙的方式,哄的她那样高兴。

    容氏想着不禁失笑。

    陈嬷嬷在旁瞧见,本是满面乌云的容氏,竟然笑了,是真正开心的笑,心底有些诧异。

    “你说,染丫头怎么不和我说实话。难道我还能不让她跟了老四去?”容氏问。

    陈嬷嬷知道容氏自然心中有了答案,不过白问问她。

    “依着奴才的浅见,四奶奶却是个不会告状的。”陈嬷嬷笑道。

    容氏点头。荀卿染进门后,齐二夫人的那些手段,她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看到荀卿染是如何逐一化解,却没有来她面前说过齐二夫人的不是。荀卿染能够忍让,却不是一味忍让,而是控制住事态的发展,巧妙地解决问题,不仅保全了她自己,还顾全了上下的脸面,她对这点是很赞赏的。

    “她不来告状也罢了,明知道香橼不安份,还替老四收下了香橼。”容氏含笑,她还记得,荀卿染是在听到外面齐攸来了之后,迅速决定收了香橼。

    这份果断,她也很赞赏。等到齐攸进屋,那事情就要交给齐攸处理。如果齐攸当面答应收了香橼,可就让香橼更加有了底气,少了回旋的余地。如果齐攸拒绝,不仅齐二夫人,就是自己,面子上也要不好看。在收通房这件事上,齐攸已经拒绝了齐二夫人两次,那么荀卿染更在乎的,自然是她这个祖母的脸面。

    “奴才听得四奶奶跟身边人说,四爷脾气耿直,又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凡事自不会和老太太隐瞒,不喜欢,肯定会直接拒绝。老太太自然不会生气,可却怕底下的小人借此做文章,伤了老太太和四爷祖孙之情。”

    容氏听得眉眼弯弯。

    “染丫头样样都好,可身为主母,还是心慈手软了些。”容氏道。

    容氏嘴里这个样样都好,自然是对容氏和齐攸,至于心慈手软,指着也就是对香橼了。其实她们这些看着事情发展的下人,也早就在琢磨,荀卿染会如何处置香橼。香橼,是齐二夫人打算代替荀卿染跟了齐攸去外任的。正房奶奶们,对待爷们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有诸般的手段。香橼这样的,但凡是能做主的奶奶们,是绝不会容得下的。

    陈嬷嬷在旁,并没有答话。香橼毕竟是容氏给了齐攸的,荀卿染这样处理,容氏嘴上说荀卿染心慈手软,心里未必不会想到,这是荀卿染顾忌到她才会如此。

    果然,半晌,容氏睁开眼,“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陈嬷嬷陪笑应承,至于容氏都放心了什么,也只有容氏自己知道罢了。

    ………………

    齐二夫人在地上跪了多半个时辰,才见容氏从后面回来。

    “老太太,媳妇知道错了。”齐二夫人忙开口道。

    “知道错了就好。”容氏道,脸上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恼怒,却依旧并不叫齐二夫人起来。

    “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太后的万寿就要到了,我许了愿,要为太后斋戒念经七七四十九天。可惜我这一把老骨头,却是支撑不下来。”容氏和齐二夫人商量道。

    “哦,老太太,那……”齐二夫人。

    “我知道你的孝心,就依了你,让你替我去家庙里斋戒七七四十九天吧。”

    斋戒四十九天

    “老太太,媳妇……”

    “你放心不下二老爷,我自去和他说、清、楚。”

    “老太太,媳妇愿意去,哪里还用和老爷商量。媳妇这就收拾了去。”齐二夫人忙道。

    “这样就好,我也放心了。”容氏就让人扶齐二夫人起来,又叫过两个嬷嬷来,“你们送二太太到家庙去,那些没用的东西不要拿。为太后祈福,最重要是要虔诚,不然菩萨知道了,不会降福反而遭祸。”

    齐二夫人手脚发软,却还记得连声应承。

    ………………

    “……奶奶,香橼已经嫁了人,对方是个屠夫,家境很不错的。”陈德家的在向荀卿染禀报了一番采买事务后,最后说道。

    “那就好。”荀卿染道。香橼那边尘埃落定,她也放了心,“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陈德家的告退出来,许嬷嬷也跟着出来。

    两人走到僻静处,陈德家的向许嬷嬷福了一福。

    “多谢嬷嬷方才的提点。”

    陈德和陈德家的两口子,并没有和荀卿染一起出发,而是留在后面,将要采买的东西采买齐全,晚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离京。那货物有陈德和齐攸的长随护着,陈德家的则是日夜赶路,赶上了荀卿染的车队。

    她们两口子被荀卿染留在后面,当然不只要办采买,还要办理香橼事情的后续。

    香橼被撵出齐府,也许是祸不单行,她哥哥的大车店也出了祸事,一家人又搬回城北的土屋中存身。浅房窄屋,多有不便,香橼的年纪,也开始说亲,却是高不成低不就。因为周围的人家都知道,香橼还是奴籍,因此并没有正经人家肯和她结亲。某次,香橼外出,遇到流氓纠缠,被当街卖肉的一个屠户救了下来。

    这事本也没什么稀奇,哪知道,那屠户当晚就上门“提亲。”

    原来,那屠户早就娶妻,夫妻俩都已经四十多岁,却一个儿女都无。这屠户颇攒了几吊钱,一心想着要买个小丫头生儿子。奈何屠户的娘子不仅是个醋坛子,还是个钱串子,一直不肯。这屠户五大三粗,在街上也有些名头,偏就怕她这个娘子。因这娘子却也是杀猪的出身,一个女人不用帮手,就能干脆利落地杀一头三两百斤的肥猪。这屠户却是被他这娘子打服了的。

    这屠户救了香橼,便对香橼上了心,回去和她娘子一商量,他娘子竟然没有阻拦。原来他这娘子,心里颇有几分算计,知道香橼是大户人家撵出来的。就想着不用花钱,将香橼抢来,一是替她生个儿子,也正好做个粗使,做那些腌臜的活计,等以后生了儿子,她留下儿子,再将香橼赶出去。

    因此,这屠户娘子竟和那屠户一起上门,开始还肯好好说话,见香橼家不答应,这屠户娘子便是一阵破口大骂,说是香橼已经和那屠户有了首尾,不清白等等,连逼带抢地拖了香橼去给那屠户做了小妾。

    陈德家的本是要将这些告知荀卿染,却被许嬷嬷拦住,教了她一番话。

    “这些不相干的事,说出来脏了奶奶的耳朵。你自己知道就罢了,也不要和别人说起。”许嬷嬷道。

    荀卿染自然不知道,许嬷嬷和陈德家的背后商议了什么,她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了,因为这一天,平西镇的石头城墙已然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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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开新地图了离开了京城大宅,荀卿染从此是否能一帆风顺,荀卿染和齐攸的感情将如何发展?避孕药背后神秘的人物是谁?在这样一座边城内,会发生怎样跌宕起伏、荡气回肠而有趣的故事,敬请期待《锦屏记》第二卷石头城迷踪(这个卷名大家表当真^_^)。

第二零壹章平西镇

    第二零壹章平西镇

    平西镇首府是石头城墙围成的一座城池,就叫做平西城。城门上方青石条匾额上是斗大的“平西”两个字。这两个字比划粗厉,霸气十足。据说是本朝开国的太祖平定西边边界的时候,留下的御笔。

    平西城共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内连通南北、东西的两条大街犹为宽阔,俱都是青石铺就。南城门内,城内的商铺、饭庄、客店等多聚集在此,是城内一等繁华的所在。东城则多是些深宅大员,多为仕宦人家和富商居住。这两处地方,多是宽阔的街道。北城是城内一般百姓聚居之地,西城则是龙蛇混杂,很多白天悄无声息的地方,到了夜晚却比南城更加繁华。这两处颇多曲巷、窄街。

    总督衙门座落在平西城正中,正是东西、南北两条大街交汇的地方。衙门两侧,又有东西两座兵营,担当平日城内护卫之责。与西城外和北城外两座守军大营遥相呼应。

    总督府则是在总督衙门后身,与总督衙门只一街之隔,当初是朝廷下旨兴建,经历几代,是平西城内最大的一所宅子。宅子共有五进,院落都颇为宽敞,就是最窄的夹道,都可通行马车。因先后住过几任总督,虽没有大兴土木,却也多少留下些印记,因此各个院落风格颇为不同,也算别有特色。

    荀卿染坐在桌前,正给京城写信。因天色渐晚,麦芽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放在桌上。

    “四爷那边宴席还没散?”荀卿染问。

    “回奶奶,还没那。”麦芽道。

    今天是城外西、南两座兵营的指挥同知来觐见,这两天原来都是齐攸在京城时任御前侍卫时的同僚,比齐攸早外放出来。公事谈完了,就跟了齐攸回总督府。荀卿染准备了上等的席面送过去,看来这些人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荀卿染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吩咐厨房,另外加两道清淡爽口些的小菜送上去,再备好醒酒汤。”

    麦芽答应着退了出去。

    荀卿染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信,又吹了吹,见墨迹完全干了才折叠好,放入信封内。

    …………

    前院抚远厅,齐攸、唐佑年、邢李园、郭开远四个人正在推杯换盏,边吃边聊。

    两个小厮推门进来,又送上四道精致的小菜。

    邢李园有了些酒,眨了眨眼睛,“怎地大人这里服侍的都是小厮。”

    唐佑年和邢李园最为熟悉,知道他颇为粗豪,便笑道,“夫人从京城,本就没带多少人。只安排小厮在前院伺候的。也多亏如此,不然人家娇滴滴地小姑娘,见了你这样的老粗,还不吓坏了人家。”

    “你哄我。方才咱们进来时,明明看见一个极漂亮的小丫头从那头走了。”

    唐佑年低声告诫邢李园,“不可唐突。”

    邢李园却是借着酒遮脸,站起身,端了酒杯,给齐攸施礼道,“齐大人,属下常年军旅,身边却少个知疼知热的人照应,还请大人体恤……”

    …………

    荀卿染已经将几封信都写好,封了起来放在一边,只等明天打发人带回京城,又捡起旁边的一叠拜帖,一一看了起来。

    “大人回来了。”外面小丫头禀报道。

    桔梗和麦芽打起帘子,齐攸一身青色蟒袍,从外面迈步走进来。

    荀卿染站起身,迎上前去。齐攸看来是喝了不少酒,荀卿染偷偷地皱了皱鼻子,吩咐人送上香茶,给齐攸漱口,又让人送醒酒汤来。

    齐攸漱了口,并不要醒酒汤,只说:“已经喝过了。”

    “已经吩咐人准备了热水,现在就洗澡吧。”荀卿染说着,替齐攸脱掉外面的蟒袍。

    齐攸低头瞧了瞧荀卿染,就转身去了旁边的浴间。

    荀卿染就将齐攸的外袍收起,吩咐人拿去洗衣房,就继续坐在灯下看帖子。

    齐攸洗了澡,换了一身府绸长袍出来,在一旁榻上坐下,问荀卿染,“在做什么?”

    “再看拜帖。”荀卿染答道。

    下属官员凡有女眷的都早早地递了拜帖来,这些交际应酬是免不了的。

    “指挥佥事方伸之妻李氏拜上,”荀卿染拿起一张帖子念道,“这个,可是定远侯府那位方三爷?”

    齐攸点头,“是他。”

    荀卿染哦了一声,原来是方三奶奶。当时定远侯府的变故后,只听说方家三爷放了外任,并没有细听,原来是外放到这平西镇来了。指挥佥事,是正四品的武官,方信对他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

    荀卿染又拿起一封信,递给齐攸,“这是五妹妹写来的,说是要来看咱们。”

    齐婉容嫁给了大太太的一个族侄,那人姓冯,叫做冯登科,如今也在平西镇所属地方任正五品的守备。

    齐攸接过信略扫了一眼,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累了吧”荀卿染将拜帖都放下,走到齐攸身边坐下。

    紫菀和麦芽两个进来,一个端了盅雪梨炖银耳,一个端了盅四神炖猪肚。齐攸拜印上任,着实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到总督衙门理事。荀卿染心疼他辛苦,每天早晚都让厨房准备炖品,每天都不重样。而那盅雪梨炖银耳则是她自己要的。平西镇的气候有些干燥,这雪梨银耳颇为滋润。

    今晚宴席上便有两道炖品,齐攸应该已经吃过了。荀卿染打发两个丫头出去,只留下那盅雪梨银耳,拿银勺舀了一勺,送到齐攸唇边。

    齐攸吃了一口,就摇头说不要了。荀卿染便自己吃了。

    “多准备几件衣服,明天要出城,去西、南两座大营查看。”齐攸说道。

    荀卿染放下炖盅,两人自到了平西,一个在外面忙公事,一个在家里也几乎没闲着的时候,相聚的时候反而不比在京城的时候。荀卿染心里明白,齐攸刚上任,就是如此,等以后事情理顺了,自然好了。

    “要去多少天?”荀卿染靠过去,伏在齐攸胸前问。

    “……老邢看上了麦芽那丫头。”齐攸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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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颜拜谢大家粉红支持。

    弱颜的那个什么什么来访了,无比嗜睡倦怠,对着电脑都能睡着。熬过这两天,会努力多更些,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零二章 平西镇(二)

    第二零二章平西镇(二)

    齐攸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堂屋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碎了。

    荀卿染扭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隔着帘子,见有人影闪动,想是麦芽几个在外面伺候着,听见了齐攸的话。

    荀卿染咳嗽了一声,示意外面的人稍安勿躁,就抬起头来,问齐攸:“老邢,可是今天来的指挥同知邢李园?”

    齐攸点头,“就是他。”

    这可有些麻烦。荀卿染暗道,平西城外两座大营,两位指挥同知掌管,一个是邢李园,另一个是郭开远。

    这个邢李园怎地见到了麦芽的那?总督府前院,她并没有安排丫头去伺候,不过麦芽来回传达事情,碰巧被这邢李园看到了也是有的。

    荀卿染不由得盯着齐攸的脸看了又看,她想知道齐攸是在打什么主意。齐攸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荀卿染微微皱了皱眉,她曾私下找了平西镇主要一些属官的履历来看,其中就包括邢李园的履历。邢李园的出身和唐佑年差不多,也是通过武举选拔到侍卫行当,却是熬了将近十来年,才得了外放的差事,能做到今天的指挥同知,也是在军旅中打拼才升了上来的。在他的经历和年纪,应该早有妻室的。

    荀卿染又将方才看过的拜帖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并没有邢李园的家眷的拜帖,想来是并没有带到任上来。

    荀卿染心中有些恼,凭空出来这么一个人,就想要她的丫头,真是岂有此理。可是齐攸这样和她提起来,那要如何打发却还要费一番心思。

    拿一个丫头去收服一个重要属下的心,作为一种政治手段,在官场上被认为是本小利大的一件事。齐攸刚刚上任,这平西镇的文武官员都要收拢。

    不过她的丫头,都是要正经地找门婚事的,不能做了这样的工具。

    “麦芽相貌出众,却也不是绝无仅有。我的丫头我清楚,最守规矩的。那邢大人不过最多看了麦芽一眼,怎地刚见面就开口向上峰讨女人?”荀卿染问,“四爷,邢大人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齐攸目光幽深,并没有答话。

    “可是对于四爷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有些……意见?”荀卿染委婉地说道。

    齐攸挑了挑眉毛。

    “我没见过那位邢大人,也不知为人如何。不过他既然是四爷的属下,又有四爷来说和,我少不得也要通融一二。不如就这样,我就替麦芽做了主,如果邢大人真的看中了麦芽,三媒六证来迎娶,我就把麦芽嫁给他。四爷你看好不好?”荀卿染又笑道。

    “老邢已经有妻室了。”齐攸道。

    荀卿染腹诽,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已经有了妻室?”荀卿染故意惊道,又叹了口气,“可惜,还说咱们家要办桩喜事那,却是不成了。”

    见齐攸看着她,荀卿染又道:“四爷,以前在家里还没想到这些事,如今出来,我正要和四爷说。我身边这几个丫头,是不给别人做妾的。她们自幼跟着我,同甘共苦,我做主子的也没什么给她们的,可却答应了她们,以后不论贵贱,总要让她们也做当家奶奶。”

    荀卿染语音温和,但是面色颇为郑重。

    齐攸眯了眯眼,荀卿染在他面前,很少有这样郑重的表情,他知道,荀卿染现在说的话很认真。

    “你这是不同意将麦芽给邢李园了?”齐攸问。

    当然了,还不知道他人是圆是扁,而且还是有妻室的,她怎么可能让麦芽去给人家做妾,麦芽那个脾气和相貌,她可不想麦芽去受委屈。

    荀卿染上前,戳戳齐攸的胸口。

    “四爷,咱们的丫头能随便给人吗?四爷,我不太懂带兵的道理。不过想来有的道理是通用的。如果下属忠心耿耿地跟着你,可做主子的却连最基本的保障都给不了他们,那如何收拢的了人心,如何取信于人。我的丫头也是四爷的丫头,我对丫头的承诺,自然也是四爷的承诺。”

    齐攸失笑。

    “四爷?”荀卿染笑着问道。

    “本打算将麦芽给了他,你偏说已经答应了丫头们定要做当家奶奶。”齐攸话中带着笑意。

    荀卿染的心一松,齐攸这样说,就是不会将麦芽送人了。

    齐攸伸出手,抚摸荀卿染乌黑的秀发。邢李园这个人,他在京中的时候接触并不多,只知道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因为没有背景,所以一步步升上来,靠的都是实打实的功劳。借酒盖脸,一见面就向他讨要丫头,是试探、挑衅。他刚上任,要收拢人心,霹雳手段要用,怀柔的法子也要用。他并没有应承邢李园,却也多少有些犹豫,一个丫头送了就送了,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先稳住邢李园,接下来看,如果不能收服,就除掉。

    不过荀卿染方才的一席话,却是给他指了另外一条路,可以反将邢李园一军。

    “这件事,就依你。”齐攸缓缓说道。

    荀卿染点头,“嗯,咱们的丫头,不能随便送人。如果想要,就得明媒正娶,不管他是谁。”

    这样定下来,得了齐攸的首肯,以后也能省却不少麻烦。

    “四爷这次要去几天?”荀卿染又问。

    “少则三天,多则,不会超过十天。”齐攸道。

    那也差不多是小半个月了。

    “唐大人是不是也一起去?”荀卿染又问。

    齐攸点头。

    有唐佑年跟在齐攸身边,荀卿染觉得放心了很多。

    齐攸却以为荀卿染担心家里没人守卫,“我留甘草在家,还有一队亲兵,你要出门就让他们跟着。城内哪里都可去的,只别出城。”

    荀卿染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荀卿染早早地起来,收拾了齐攸的衣服和行李,让人送到前面去。荀卿染留了齐攸一起吃早饭,才送他到前面去。

    唐佑年、郭开远和邢李园早就装束停当,见齐攸出来,齐齐上前向齐攸叉手施礼。

    齐攸点点头,吩咐黄芩去牵马。

    “昨天你的话,我向夫人提了。”齐攸转头对邢李园说道。

    邢李园自然躬身细听,唐佑年和郭开远也都转过头来。

    “夫人很高兴,要给那丫头置办嫁妆,选个好日子嫁给你。”

    一个嫁字清清楚楚。唐佑年和郭开远都转开头去。

    邢李园一愣,心中却暗道不好。他昨天心里有些不自在,看着个小姑娘非常貌美,借着喝了酒,就像齐攸示意。后来唐佑年来劝解,他也知道他是唐突了。又想想齐攸做侍卫时的行事,哪里是好惹的。如今听到齐攸这样说,他更是后悔。如果齐攸借着他的话头,强逼着他娶亲,他该怎么办。

    “夫人并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妻室。”齐攸又淡淡地道。

    “属下昨天喝多了,冒犯大人内眷,罪该万死,大人千万莫怪罪。”邢李园如蒙大赦,忙躬身施礼。

    黄芩牵着疾风过来,齐攸率先上马。

    “夫人早答应了身边的丫头,不论贵贱高低,将来只做正头夫妻。”齐攸又道。

    唐佑年摸了摸下巴,他一直住在齐家,荀卿染身边的丫头他都是认得的。他原以为,桔梗和麦芽两个以后必是要收入房中的,却原来是另有打算。

    郭开远则是另一番思量,他昨天也瞟见了麦芽,心道齐攸是真的不好色,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丫头,不知以后便宜了哪个。

    唐佑年拍拍愣在一边的邢李园,几个人也随后上了马,朝西城门奔去。

    ………………

    荀卿染这边送走齐攸,刚将家事吩咐妥当,外面就报说是指挥佥事方夫人来了,荀卿染知道是方三奶奶来访,就吩咐快请进来。

    两人在京城曾经见过,互相都有些印象。

    “给夫人请安。”方三奶奶屈膝行礼。

    荀卿染忙让人扶方三奶奶起来。又因齐家方家是姻亲,方家三爷却比齐攸年长,荀卿染因此起身,向方三奶奶还了一礼。

    方三奶奶连说不敢,两人分宾主落座。

    方三奶奶是个健谈外向的人,先是荀卿染的衣饰、气派,又是屋中的摆设,然后是身边的丫头,全都赞了个遍。荀卿染含笑听着,方三奶奶的一张嘴如同抹了蜜一般,就是她这样冷静不爱奉承的听了,都觉欢喜,若换做是喜欢听奉承话的,只怕就将方三奶奶当作了知己。

    两人寒暄了一番,方三奶奶见荀卿染面色柔和,态度客气,说话就更加亲密起来。

    “想当初在京城,和夫人只有几面之缘,我就和人说,夫人的面相注定大富大贵,今天可不就应验了。早就想和夫人深交,可惜当初事忙,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四爷和我们爷都外放到了这里,也是我和夫人的缘分了。”

    荀卿染含笑颔首,“我是初来,以后有事还要请教方夫人。”

    “请教不敢说,不过说起这平西镇风土人情,大小文武官员的女眷,十有**我都还识得。夫人但凡有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三奶奶笑道,果真说起了地方逸事,如数家珍。

    荀卿染暗赞方三奶奶交游广阔,消息灵通。

    “夫人,说起来,如今咱们更是亲上加亲了。贵府的六姑娘和侯爷定了亲,这婚期将近,夫人要送贺礼,可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也准备了一份,正好一起捎回去。”

    荀卿染点头,“自然。”

    “不知曾家那位姑娘,可还在侯府里?”方三奶奶左右看了看,故作不经意地又问。

    “曾姑娘?四爷赶着上任,出来的匆忙,这个,还真的没听人说起。”荀卿染神色淡淡地答道。

    方三奶奶见荀卿染明显是不肯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不由的有些失望。她今天来,除了想巴结上荀卿染,还想多了解些侯府的事。当然,她还有另外的打算。荀卿染不来招揽,她也不好太过可以探询。这些也都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总能慢慢地打探出来。

    送走了方三奶奶,又有平西按察使董大人的夫人来访。按察使董大人是齐攸没到之前,平西镇官职最高的文官,总览着平西镇的政务。

    董夫人年纪在三十来岁,身材娇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她却比方三奶奶气派了许多,带在身边的丫头都穿戴不俗,其中两个样貌艳丽的,已经梳了妇人的发式,想是侍妾、姨娘之流。

    这董夫人一坐下,先看了屋内多宝格上,除了古玩玉器,还整整齐齐码了好些的书卷,旁边桌上,更是摆了笔墨纸砚,一看都是经常用的,并不是摆出来做样子的,再看出来奉茶的桔梗、麦芽并紫菀,各个姿容出众,打扮也体面,便暗暗点头。

    “……家父致仕前曾做过翰林院的编修。”董夫人先介绍了一番自家的家谱,又说董大人的履历,“……曾在广西道上做过一任,那时候学政大人,也出自颍川荀家,不知和夫人是否是同宗。”

    荀卿染问过年月,笑道,“说来巧了,那正是我三叔一家。”

    说起共同认识的人,两人又都是书香门第出身,董夫人便觉得和荀卿染亲近了许多。

    “这边城要塞,和其它地方不同,多是武官,文官却是极少的。像咱们这样人家出身的女眷,就是更少了。”

    闻玄歌而知雅意,荀卿染暗暗忖度这位董夫人的做派,却是自诩书香,不愿和那些武将家眷为伍的。今天来访前,也该是早就访求了她的背景,特意来结交的。

    两人说起平西镇的景致。

    董夫人是江南水乡长大,对于平西镇的风景便有些看不上眼,“……我平常也不大出来走动,不过菩萨是要拜的。这城里地藏庵、宣化寺这两处还能一看。”又告诉荀卿染,“这里不比京城,”说着指指西面和北面两个牢城营的所在,“唉呦,那些流放的犯人,凶悍异常,说是跟野人似地。那么多士兵看守,还常出岔子的。”

    “哦,”荀卿染一惊,“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董夫人看荀卿染似乎有些不相信,更加要举出实证来说服荀卿染。

    “可说不得那,三年前,就看管犯人的一个千户,被人杀死在荒地里,被挖出来的时候都看不出人形了。因为那件事,很多人吃了挂落,那时候的指挥同知,就因此被撤了,才换上来如今的邢大人。……就在前些天,又有一个小头目落在猎人的陷阱里死了。”

    “那可是意外了?”荀卿染问。

    董夫人摇头,“那些陷阱,旁边都做了标记,就怕人误踩了。这些士兵都熟悉的很,哪会是意外。”

    董夫人说来说去,也多是道听途说,不过是叮嘱荀卿染平西镇并不安全,要千万小心。荀卿染虽觉得董夫人是过于小心,还是谢了她的好意。

    送走了董夫人,又有两位夫人一起登门,荀卿染少不得招待一番。如此忙碌了一天,荀卿染早早地洗漱上床,窗外一轮明月,荀卿染心道,不知道齐攸在城外军中一切可好。

    …………

    平西城外西大营,此时却是热闹非凡,一束束火把并一丛丛篝火,将营寨内照的有如白昼。

    齐攸视察军情,到了晚上,便犒赏将士,又拿出百两银子做彩头,在营寨中摆开擂台,凡军中将士都可上场,比拼的是拳脚工夫,不论官衔高底,都一视同仁。

    白花花的银子照亮了众人的眼,更何况这又是个在长官面前表现的好机会,瞬间一营将士士气高涨,争先恐后入场比试。

    齐攸坐在上首,握着酒杯,看场中的拼斗。唐佑年、郭开远和邢李园都在两侧相陪。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里的兵士,与京城中的侍卫不同,因在军旅中久了,格外豪放不拘小节。所有上场的,都打着赤膊,露出精壮的上身,少不得互相比一比谁的胳膊更粗些,谁身上肌肉更多一些。

    几轮比试下来,一个方脸的年轻士兵吸引了齐攸的注意力。齐攸转头问邢李园。

    “回大人,此人叫做钟大用,今年刚入伍,拳脚工夫是一等的。”

    齐攸点点头,这会工夫,钟大用已经将另一个来挑战的士兵摔在脚下。

    齐攸暗暗点头,方才这些打斗的士兵,有的是只凭蛮力,有的颇有些拳脚工夫,这钟大用却是正宗的少林拳,力气也惊人,连战了二十几人,依然气息平稳,不见疲态。

    钟大用又摔倒了上去挑战的两个兵士,一时没人再上场。有的人心服口服,有的依旧不忿,纷纷鼓动身边的人上场,只是众人大多知道钟大用的本事,并没人真的上场。

    “喂马的蛮子听说也有工夫,叫他来比一比。”就有人喊。

    “蛮子就在这。”

    一个大汉被人推了出来。这人身材高大,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披散着。

    齐攸的眼睛在落在那大汉的身上,那大汉也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胡须,看不清长相。许是被突然跳起的篝火闪了眼睛,齐攸微微眯了眼。

    “别起哄”邢李园站起来,压服众人,又转身对齐攸道:“大人,那人是流放到此的军奴,没资格上场比试。”

    军旅中崇尚的是力量,这军奴身份卑微,显是也有些工夫,才被人另眼相看。

    场中的钟大用并没有因为那大汉的身份而有不满,反而跃跃欲试。

    齐攸冲下面点了点头。

    那大汉就被推入场中,与钟大用战在一处。

    钟大用自不必说,那蛮子似乎也有些门道,又有把子蛮力,两人倒也打的难分难解。终于蛮子被钟大用一拳,打的站立不稳。钟大用趁势欺身上前,一套利落的小擒拿手,将蛮子扣翻在地。

    钟大用获胜,那蛮子在地上一时翻不起身。

    “钟大用赢,赏银百两,升千户。”齐攸高声道。

    众兵士一阵欢呼,钟大用跪下谢恩。

    齐攸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蛮子,吩咐:“赐酒肉。”

    夜晚,兵营内渐渐平静下来。

    “好兄弟,我只有一件事要求你。”

    “……”

    “……我不会真的要赢了那小子,何必暗算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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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地藏庵

    第二零三章地藏庵

    齐攸不在家中,荀卿染无事,就约了董夫人、方三奶奶、平西城守备蒋夫人、府丞孙夫人几个,一起到地藏庵打醮。

    地藏庵在平西城城西八角井胡同内,是平西城内香火最盛的庵堂。传说这里的住持师太,原来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因家中父兄获罪,受了株连,流放到此,历尽苦楚,与地藏庵原来的住持师太结缘,便虔心向佛,从此精研佛经,称净宜居士。后来遇到大赦,净宜居士本可以还乡,然而她却早看透世事,不愿再入红尘,索性剃度在地藏庵。老住持去世后,这位净宜师太就接掌了地藏庵。

    荀卿染和几位夫人在佛前上香,请庵内僧尼做了法事,自然也对净宜师太有些好奇,便又到净室,请净宜师太讲经说法。

    净宜师太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青灰色的僧衣僧帽,面容安详,一双眼更是古井无波。与荀卿染所见,京城中观音庵那位住持师太的长袖善舞不同,净宜师太除却必要的礼节,却是话也不肯多说一句,更没有暗示讨布施的举动。

    “譬如工画师。不能知自心。而由心故画。诸法性如是”,净宜师太讲的是《华严经》中的觉林菩萨偈。荀卿染仔细聆听,她其实并不能说是信奉佛教,但是对于佛教经典,她还是持尊重的态度。佛学,在她来说与其说是一种信仰,不如说是一门哲学,里面很多智慧值得研究借鉴。

    荀卿染坐在椅子上,抿了口庵内的清茶。董夫人看来是个向佛的,一边听着,一边手中拈动佛珠,频频点头。方三奶奶却和孙夫人小声嘀咕着什么,蒋夫人则是端了茶杯,只喝了一口,却又吐了出来。

    从净室出来,董夫人就和净宜师太说,过两天还要来听讲经,净宜师太也只送到门口,依旧转身回了净室。

    “说是原先屋子里的地都是玉石铺的,如今,却只能喝那样的树叶子,啧啧。”蒋夫人似乎并不常来,对那茶叶颇有意见。

    “出家人,讲究清修便是如此。净宜师太的经讲的极好。”荀卿染道。

    “夫人喜欢听她讲经,却也不用上门来,招她去府上讲就是了。”蒋夫人对荀卿染陪笑道。

    董夫人在旁听了,神色有些不悦。

    “师太是大德,又是那样的出身,总该尊奉些。”

    “这可也说不得的,平西镇是什么地方,那些流放来的,十个里面到有**个原来是威风过的。只是到了这里,那些原来的话就说不得了。管她王孙公子、豪门千金,还不如个体面的仆妇,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做不出那。”蒋夫人笑道。

    董夫人故意落后两步,蒋夫人毫无所觉。

    荀卿染只淡淡听着,并未说什么。

    众人出了地藏庵,各自坐了马车回府。

    荀卿染坐在马车中,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得外面传来音乐声。那乐音如泣如诉、绵绵不绝,让人顿生苍凉高阔之感。

    是马头琴曲,荀卿染睁开眼。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好奇怪。对了,好像进城那天听到过。奶奶,您听是不是?”桔梗侧耳倾听,对荀卿染说道。

    桔梗觉得这乐声奇怪,是因为她从未听过马头琴演奏的音乐。

    乐音越来越近,荀卿染吩咐马车放慢速度。

    她和齐攸进城那天,平西镇大小官员都到城外的十里长亭去迎接。从南城门进城的时候,也曾听到马头琴声。

    这乐音似乎有感动人心的力量,荀卿染闭上眼,静静听着外面传来的乐声。乐音时而婉转悠扬,时而高亢入云,渗透着苍凉的意味,似乎是一个沧桑的、满腹心事的男人在倾诉,又像是秋季北方高远的天空,沉实、阔朗。

    马车走了一会,听得乐音就在耳畔,荀卿染命令停下马车。桔梗略掀起车帘,荀卿染顺着乐音向外望去,就看到了那个低头拉着马头琴的男人。

    以后的很多年,荀卿染只要听到马头琴曲,就会记起这一刻所见到的,略微阴沉的背景下,那高大寂寥的身影,

    那男人坐在街道旁的大石上,一头略微卷曲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的灰黑色的袍子,仔细看去,却是几种不同的兽皮连缀而成的。

    那男人虽然坐着,却也看得出身材异常高大。在空旷的街道上,如他手里马头琴流淌出来的乐音,散发着孤寂苍凉的味道。

    那男人面前放着一只豁了角的大碗,里面有好心人给的两三枚铜钱。他低着头,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乐曲中,并不乞讨,有人扔钱进去,也不道谢。

    “是北边的蛮子?”麦芽脱口而出。

    那男人突然抬起头。卷曲的长发,满脸的胡须,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一双眼睛却仿若鹰隼。

    桔梗飞快地落下帘子。

    荀卿染点点头,看那男人的样子,似乎是有异族血统。

    荀卿染正要吩咐马车启动,又想起那空空的碗,便又吩咐:“打赏。”

    马车缓缓启动,那男人依旧继续拉着他的马头琴,似乎并没有听到一块银子落入碗中的叮当声。

    马车去的远了,那男子才停了演奏,对着马车的方向出了一会神,才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捞起碗,里面那块银子,足有四五两。

    “好大方”男人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男人站起身,果然身形极为高大。他将银子收入袖中,随手将碗内的铜钱扔给不远处的乞丐,随即迈着大步沿街走去,一会就消失在不知那条小巷内了。

    回到总督府,坐在屋内喝茶时,荀卿染依旧回味着那马头琴曲,即便是她前世,也没听过拉的这样好的。

    宋嬷嬷上前来说话,荀卿染才回过神来。

    “奶奶,方才四爷捎信回来,说是再过一天就回来了。”

    荀卿染忙问,“派哪个回来捎的信,还说了什么,四爷一切都还好?”

    “并未特意派人,是衙门来往的信差顺便捎来句话。四爷一切都好,并没说别的。”

    荀卿染点头表示知道了,“嬷嬷辛苦了。”

    “这是奴才的本份。”宋嬷嬷陪笑道,又在荀卿染面上仔细瞧了瞧,“奶奶,您那,可要找郎中来看看。”

    “嬷嬷也瞧见了?”荀卿染笑,让人取过靶镜来,对着照了照。

    她这两天额头长了两颗痘出来,虽然敷了珍珠粉,可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荀卿染叹了口气,她正为这件事情烦恼。她的饮食一向清淡,皮肤也没出现过问题,果真还是不太适应平西镇气候吧,过些日子应该会好吧?

    “或许该找郎中来开个方子调理调理。”荀卿染自言自语道。

    “奶奶,这并不是病。年轻的姑娘、奶奶们,好多都有过。大概是因为此地气候不好,奶奶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奴才老家在广西梧州,倒有个偏方,对这个很有些效验的。”宋嬷嬷道。

    “哦,是什么偏方?”荀卿染放下靶镜,问道。

    “是一味膏方,用鹰嘴龟的龟板合着土茯苓,金银花,几位药材熬成的膏,叫做龟苓膏。奴才老家那里,年轻的姑娘家都爱吃,经常吃这个,不仅能清热解毒,还能美容养颜那。”宋嬷嬷陪笑道。

    原来是龟苓膏,这可是好东西。

    “嬷嬷说的我都想马上就吃了。嬷嬷可记得方子,写了出来,我让人去买来熬制。”

    “奴才家原来也做这个,方子奴才是记得的。”

    宋嬷嬷口述,桔梗在一边将方子记录下来给荀卿染看。

    “这方子是极好的,不过奶奶身子金贵,入口的东西,还是要仔细些。这平西城里,多的是郎中,再请那老道的仔细斟酌斟酌,才敢让奶奶吃。”宋嬷嬷又道。

    “嬷嬷想的极周到。”荀卿染道,就让人拿了方子到城里药铺去采买。

    “……走了几个铺子,正巧济生药铺的坐堂郎中也是广西地方的人,知道这个龟苓膏的方子。说是极妥当的,鹰嘴龟板极少,铺子里现有的都拿来了。掌柜的说,奶奶要用,立刻想法子给奶奶采买。”

    荀卿染点头,这龟苓膏是可以预备一些,夏天里,吃了清热解暑,也像宋嬷嬷所说,能润肤养颜。

    那坐堂郎中还写了如何熬制的法子在纸上。

    “奴才以前熬过,就让奴才带着人熬吧。”宋嬷嬷道。

    “那就有劳嬷嬷了。”荀卿染道,吩咐麦芽和宝珠两个,去和宋嬷嬷一起熬制。

    几个时辰后,宋嬷嬷带着麦芽和宝珠进屋来。麦芽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用玉碗装的龟苓膏,晶莹剔透的黑色膏体,如同果冻一般。另一个小碗,却是从京城带来的荔枝蜜。

    “奶奶,这膏味道有些苦,需加蜂蜜吃。”宋嬷嬷陪笑道。

    “就依嬷嬷。”

    荀卿染依言舀了一小勺,放入嘴里。味道,口感,都是曾经熟悉的龟苓膏的味道。

    宋嬷嬷见荀卿染喜欢,上前道,“奶奶吃着可还好?这龟苓膏滋阴养颜,奴才老家那些大户人家的奶奶们都极爱吃,一时都离不得,果然那脸蛋都和鸡蛋一样滑嫩的。麦芽、宝珠两个都是聪明的,已经学会了如何熬制。”

    哪个女人不爱美,荀卿染已经吃完了一碗。

    “再拿一碗来。”荀卿染吩咐,就又对着靶镜,特意看了看额头的那两颗痘痘。要在齐攸回来之前,将这两颗痘吃下去。

    “奶奶这样吃,不过两天工夫,一定完好如初。”宋嬷嬷道。

    “嬷嬷又取笑我。”荀卿染被说中心事,笑着嗔道。

    麦芽又端了一碗龟苓膏进来。

    “多亏嬷嬷献了这个方子。”荀卿染道,吩咐桔梗去取了两个尺头出来,“给嬷嬷做两件衣裳吧。”

    宋嬷嬷谢恩,退了出去。

    许嬷嬷从多宝格内转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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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龟苓膏的秘密

    第二零四章龟苓膏的秘密

    麦芽送了宋嬷嬷出去,又回来,向荀卿染示意宋嬷嬷已经走的远了。

    “如今是奶奶当家了,宋嬷嬷可比从前变了许多。”麦芽笑道。

    荀卿染淡淡一笑,自打出了京城,宋嬷嬷对她的态度就开始变化。当然,宋嬷嬷在荀卿染面前的的姿态,在齐府中也一直是十分恭谨的,对于荀卿染吩咐的事情,也都仔细听从,但是像现在这样,主动讨好,体贴地替荀卿染着想,却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情。以前荀卿染虽然是宁远居的女主人,但是大宅子里还有容氏和齐二夫人,还有一众妯娌。现在荀卿染是这总督府的女主人,别说是总督府中,放眼平西镇,也再没人能制约荀卿染。

    宋嬷嬷善于感知风向,而且言行举止无处不显示她是个称职的好管家,但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荀卿染要架空她的打算。

    荀卿染有这个打算,而且也付诸了行动。不得不说齐攸外放给荀卿染提供了最好的机会,如果还在齐府内,荀卿染虽有这个打算,却不可能行动的这样顺利。现在她只安排宋嬷嬷管一些杂事,而她身边,衣食住行,宋嬷嬷根本插不进手来。

    “奶奶,这龟苓膏虽好,却不宜多吃。”

    许嬷嬷走到荀卿染身边,指着那一碗龟苓膏道。

    “嬷嬷可觉得这龟苓膏有问题?”

    荀卿染放下银勺,向许嬷嬷问道。

    “龟苓膏,本身是没有问题。奴才也曾听人说过,是难得的滋养膏方,有润肤养颜的功效。只是,这个东西,性凉,偶尔吃一点无妨,若是常吃,吃的多,却不利子嗣。”许嬷嬷说道。

    “竟然有这么回事,多谢嬷嬷提醒。”荀卿染恍然大悟道,略一思忖,又皱起了眉头,“宋嬷嬷……”

    “恕老奴直言,宋嬷嬷只怕心怀不轨。”许嬷嬷道。

    这却说道了荀卿染的心坎上,龟苓膏,现在并不普遍,可在她前世,却是十分熟悉的。那些个忌讳,她自然知道。

    宋嬷嬷是何许人,做事滴水不漏,从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就如同第一次,关于齐攸忌讳的乳名的问题。宋嬷嬷采取的态度只是隔岸观火,被荀卿染问起后,则能非常巧妙地摆脱责任,让荀卿染抓不住她的把柄。

    这龟苓膏这件事,亦是如此。

    献方子讨好荀卿染,选的时机最为恰当,正是荀卿染为脸上的痘痘烦恼,齐攸就要回来的时候。然后又主动体贴地提出,该找郎中来斟酌方子,才能食用,让荀卿染更加信任她。后来熬制龟苓膏的时候,自告奋勇,却又提出带上两个伶俐的丫头一起熬制。

    “宋嬷嬷和你们一起熬制龟苓膏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荀卿染转头询问麦芽。

    麦芽摇头,告诉荀卿染,宋嬷嬷不仅没有任何小动作,而且做什么都会让麦芽和宝珠看的清清楚楚,还会耐心解释。

    “好像是特意要教会婢子和宝珠如何熬制。”麦芽道,“婢子自然加了小心,一直盯着宋嬷嬷,她要使坏,也没机会。”

    荀卿染点点头,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龟苓膏没有问题,那从京城带来的荔枝蜜更是宋嬷嬷没挨过边的,也没有问题。

    宋嬷嬷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

    问题在后边,宋嬷嬷洞悉了荀卿染爱美的心思,要在齐攸回来前消灭额头的痘痘,不留痕迹地暗示荀卿染可以多吃常吃,在荀卿染又要了一碗的时候,更没有制止,没有向荀卿染说明,这个东西不能多吃的。

    不是毒药,不会伤身,但是会消除或者降低怀孕的机会。

    就算以后事情揭露出来,(且不论揭露出来的几率有多大,龟苓膏这个东西,现在还不普遍,知道的也只认为是养颜的好东西),宋嬷嬷也完全没有责任。毕竟要多吃的是荀卿染自己,她宋嬷嬷又不可能看着荀卿染的一切饮食。

    荀卿染之所以会放心地吃下龟苓膏,就是知道,宋嬷嬷不会愚蠢的直接下料,也是为了试探,才又多要了一碗。不仅是试探宋嬷嬷,还有试探许嬷嬷。试探许嬷嬷的本事和忠心。

    她有前世的经历,才会知道龟苓膏的利弊,许嬷嬷竟也能知道,而且及时出言提醒,揭破宋嬷嬷的阴谋,这让荀卿染很满意。

    荀卿染请许嬷嬷坐下来,将将宋嬷嬷在燕窝粥中的下避孕药的事情详细地和许嬷嬷说了。

    许嬷嬷听了,面色肃穆起来。内宅女子,子嗣是头等的大事。

    “奶奶一直隐忍,是觉得宋嬷嬷背后有人指使,又不清楚是哪一个?”

    荀卿染点点头。不错,她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对宋嬷嬷背后那个人十分顾忌。因为宋嬷嬷本人实在没有动机要这么做,况且没人指使,她毕竟是个奴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本事,一次两次地来做这样的事。因为出了京城,荀卿染就再没吃过什么燕窝,宋嬷嬷也完全对荀卿染的饮食失去了控制,所以才会又来了龟苓膏这一出。

    “这龟苓膏和奶奶说的那避孕方子,确实不是一般仆妇能办得到的。”许嬷嬷沉思片刻道。

    “对。”

    “奶奶已经有了怀疑对象?能让奶奶如此束手束脚……”许嬷嬷压低了声音。

    “依嬷嬷看,最有可能是谁?”荀卿染问。

    “恕奴才大胆,能指使得动宋嬷嬷,最有可疑的,是老太太和,四爷。”许嬷嬷低声道。

    荀卿染半晌无语,她心中怀疑的也是这两个人。因此,才在宋嬷嬷面前不动声色。因为如果是这两个人指使的,就不是能揭露出来打倒那么简单。甚至,她自己也要犹豫,该不该怀上身孕。

    许嬷嬷陪着荀卿染默坐了一会,荀卿染那有些黯然的神色她自然看在眼里。她对荀卿染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再这样的事情上,能一直不动声色,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做到的。当然这多亏了荀卿染还有一条这个年代的女子想都不会去想的出路,许嬷嬷是无法知道的,因而对这个主子却是从心里敬佩了。

    “奶奶,或许只咱们想多了。宋嬷嬷心机深沉,手腕老道,善能借势,狐假虎威,故意让奶奶误解,达到她自己的目的,也是有的。”许嬷嬷道。

    荀卿染脸上露出笑容,许嬷嬷还真会宽解人。她也希望是这样,那问题就简单多了。可是没有说得过去的动机,她不能自欺欺人。

    “这件事就有劳嬷嬷了。”荀卿染道。

    “奶奶放心,奴才没有大的本事,却能保证不会让宋嬷嬷翻出什么风浪来。”许嬷嬷郑重道,“奶奶,女人后半辈子靠的是子嗣。奶奶要趁早打算。”

    荀卿染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计议已定。

    “那这龟苓膏就不能吃了?”麦芽在旁问道。那鹰嘴龟的龟板和金子一样值钱,熬出来的龟苓膏,晶莹剔透,她们几个丫头心里都很想尝尝的。

    “怎么不能吃。”荀卿染笑,“只是不可多吃。”

    “换洗的时候不能吃,有了身孕就更不能吃。”宋嬷嬷道,“姑娘家,身子金贵,不能贪凉。”

    最后,麦芽几个分吃了一碗龟苓膏。

    …………

    这里发生的事,宋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的,实际上宋嬷嬷从荀卿染屋中出来,就回到她自己住的屋子,还将门窗都关了。

    屋内,宋嬷嬷先是将荀卿染赏赐的尺头收到了柜子里,可随即又拿了出来,又将柜子里所有的尺头都拿出来,挑拣了一番,拣出两端最好的,放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却又笑着摇摇头,又将所有尺头都收拾了起来。

    然后宋嬷嬷在床上坐了一会,就又起身,却是开始打扫屋子,收拾床铺。足忙的头上冒出了汗珠,将屋子收拾的焕然一新,宋嬷嬷才停下手,却又笑着摇摇头。

    夜幕降临,宋嬷嬷躺到床上,两眼却睁的大大的,眼里闪着泪花。

    ………………

    齐攸比预定的提前了一天回来,不过进城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到了总督府,总督府里早就掌了灯。

    荀卿染将齐攸接进屋里,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有瘦,脸却有些晒黑了。荀卿染一边帮着齐攸脱掉外面的大衣裳,一边问他在军营里一切可好。

    齐攸坐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荀卿染的话。

    “已经烧好了洗澡水,四爷先去洗澡,然后再用饭如何?”荀卿染询问道。

    “先不急。”齐攸道,“你那天和我说,身边人手不够,要买几个。”

    荀卿染就不再张罗,坐了下来,她确实和齐攸说过这样的话。

    “下面人送了几个,说是针线出众的,我带了来,你看着安排吧。”齐攸道,对外面挥了挥手。

    四个女子鱼贯而入,荀卿染挑挑眉,这是什么情况。

    “妇好,我的好孩子,真的是你?”

    “姨妈,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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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不可说

    第二零五章不可说

    四个女子鱼贯而入,荀卿染正要仔细打量,就见宋嬷嬷本来站在门口伺候,却和走在最后的一个女子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众人都不由得往宋嬷嬷那边望去。

    荀卿染心下惊异,下意识地转头去打量齐攸。齐攸正低头喝茶,好像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形。一阵微风吹来,灯影摇曳,看不清齐攸的神色。

    齐攸和荀卿染都没有说话,这屋内外就听得宋嬷嬷和那个女子的哭声。

    荀卿染皱了皱眉,目光在前面三个女子身上扫过。这三个女子,穿着各异,却都是绮年玉貌,环肥燕瘦,颇有几分姿色。

    荀卿染叫过许嬷嬷来,“今个天晚了,嬷嬷先带这几个下去安置了。”

    许嬷嬷答应了一声,“奶奶,北面的松涛院空着,先安置在那里如何?”

    松涛院,在宅子的紧北面,离这主院距离颇远,旁边就是府内下人的住处。

    荀卿染看了许嬷嬷一眼,赞许地点点头,许嬷嬷果然明了她的心意,很清楚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就依嬷嬷。那里就要嬷嬷多照看些。”

    “奶奶放心。”许嬷嬷答道,就先将这三个女子领了出去。

    许嬷嬷带着人走了,宋嬷嬷才收住了哭声,拉着那女子上前来行礼。

    荀卿染不由仔细打量,这个女孩中等身材,一身的粗麻布衣裙,全身上下都无装饰,头发只用一只发簪挽着。面貌却颇为俏丽,鸭蛋脸,鼻梁高挺,一双大眼犹带泪光,显得楚楚可怜,微微上挑的眉梢却又让她显得有几分倔强。

    “……是奴才的外甥女,闺名叫妇好,是我那姐姐唯一的骨血。失散了这些年,总算苍天有眼,今天见了面。”宋嬷嬷眼睛含泪,情绪有些激动,握着那女孩的手,犹有握着宝贝般。

    原来是宋嬷嬷的外甥女。

    “奶奶不知道,奴才在府里,奴才那姐姐曾带她来看过奴才,四爷小时候也曾见过的,只怕不记得了。”宋嬷嬷又道。

    不仅是宋嬷嬷的外甥女,还和齐攸有几分香火情。

    “嬷嬷找到了失散的亲人,这是喜事,快别哭了。”荀卿染道,又招呼那女孩上前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妇好犹豫了一下,裙角摆动,上前走了两步,到了荀卿染跟前,屈膝福了一福。

    举止端庄大方,那个福礼更是规矩,就是许嬷嬷在场,恐怕也挑不出半点不好来。只是脸上皮肤微黑,略有些粗糙,但露出的一段脖颈却是白皙细腻。

    荀卿染笑着站起身,拉着妇好的手。

    手心粗糙,却没有做针线活计留下的老茧。

    “就叫做妇好?姓什么?”

    “姓、姓辛。”

    “好名字。”荀卿染笑道。

    辛妇好落落大方,回望着荀卿染,然后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不和身份,微微低了头,却依旧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荀卿染。

    “还得求四爷、和奶奶恩典。”宋嬷嬷躬身道。

    荀卿染回到座上,询问齐攸的意见,“四爷?”

    齐攸放下茶杯,只说“好生安置。”就起身去了浴间。

    荀卿染略一思忖,就道;“妇好姑娘想必也累了。嬷嬷先带妇好姑娘下去歇息。你们分离久了,定有好多话要说,就先在嬷嬷那安歇,明天再做安排。”

    宋嬷嬷忙不迭地答应了,便和辛妇好告退离开。

    许嬷嬷从外面进来,正和两人走了个对面,许嬷嬷让到一边,等两人离开,才走进屋来。

    “奶奶,那三个已经安置妥了。若没有奶奶召见,不会让她们出了松涛院。”许嬷嬷道。

    “嬷嬷做的很好,就先这样。”荀卿染听得隔间的脚步声,知道是齐攸洗了澡出来,这才吩咐人去里面收拾。

    “摆饭吧。”

    齐攸换了身月白的府绸长袍,从隔间走出来。

    卿染道。

    许嬷嬷就退了出去,吩咐人摆饭。

    齐攸脱了鞋子,先到榻上坐了,荀卿染见齐攸的头发还湿漉漉地,忙从旁边取过巾帕来替齐攸擦拭。

    “唐大人那里,已经让人送去了酒菜,和咱们这一样的。”看着人摆上饭来,荀卿染说道。

    齐攸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宋嬷嬷那里,也派人送桌席面过去?”荀卿染试探问道。

    “哦攸点头。

    “那松涛院那边……”荀卿染又问。

    “你随意安排,不用问我。”齐攸道。

    齐家讲究食不言,饭菜上齐,齐攸端起碗筷,荀卿染便不再说话。

    饭后,酒菜都撤了下去,荀卿染和齐攸就挪到内室说话。

    “打发人去看看,宋嬷嬷那里可缺什么。”

    荀卿染正要开口向齐攸询问那四个女子的来历,齐攸却先开口道。

    荀卿染心中一动,这不是去看宋嬷嬷缺什么,而是那位妇好姑娘缺什么。

    “四爷,那位妇好姑娘,也是犯官之女?”荀卿染问道。

    齐攸一怔,望向荀卿染,随即点了点头,以荀卿染的聪慧,自然是猜出了这四个女子的来历。

    荀卿染得到齐攸确认,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平西镇是本朝流放地之一,那些流放的犯人在这里的地位极其低下,有的被役使淘金挖矿,有的就在军中充作军奴,都是任人奴役,没有任何尊严和人身保障的人。平西镇也有官员将这些人充作奴仆,那位蒋夫人家的粗使,据说都是被流放的家眷。用蒋夫人的话说,是省了一大笔银子,而且比买来的还好使唤,打死不论。

    “妇好那边,你多用些心,不要当下人看待。”齐攸又道。

    “既然是宋嬷嬷的亲戚,我自会另眼相看。四爷就放心吧。”

    齐攸道,“妇好,是客人。”

    客人,即使是宋嬷嬷的亲戚,由齐攸郑重其事说出来要当客人待,这规格也高了一些。

    荀卿染心中一动,依旧答应道;“好。四爷,怎地从未听宋嬷嬷说过这一门亲戚,那位妇好姑娘,四爷小时候也见过的?”

    齐攸点了点头,“她受了不少苦,你待她好些。”

    流放到此的,老弱病残自然凄苦不堪,但是那些年轻貌美的,才是处境最凄惨的。荀卿染虽然到平西镇的日子尚浅,这些,却是已经了解到了。

    “四爷放心,我会好好待她。”荀卿染道,又问:“妇好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因为什么事流放到这的,还……”

    连着家眷被流放的,可没有简单的案件,多是和政治沾边,荀卿染不能不担心。

    齐攸阻止荀卿染继续问,“那些事不是你能操心的。你只好好待她就是了。”

    “好好的,谁愿意操心那。四爷既然带她到家里来了,我不想操心也不成。四爷,我们是夫妻,你总该告诉我实情,这不仅关系你我,还有整个齐家。”

    “我受人所托,你,只知道她是宋嬷嬷的外甥女就是了。”齐攸神色凝重,又揽了荀卿染在怀里,道:“别胡思乱想,我做事有分寸,不会有事。”

    齐攸将头埋在荀卿染脖颈处,抱了荀卿染,放到床上。

    “那另外那三个女子,该如何安排?”荀卿染又问。

    “你不是已经安排了吗,那样就很好。”齐攸道。

    “四爷就没什么特别的要嘱咐?”荀卿染笑道,“都带到家里来了,四爷这些天在外面,少不得也有服侍的?四爷该提点提点我,哪个是有功之臣。不然我都当作一般仆妇对待了,四爷岂不是要心疼。”

    齐攸也不答话,狠狠地吻住了荀卿染的嘴。

    荀卿染挣扎不开,被吻的气喘吁吁。

    齐攸已经褪了自己的长袍,伸手来解荀卿染的衣带。

    荀卿染却突然起身。

    “做什么?”齐攸问。

    荀卿染伸手取过床头的烛台,借着烛光,仔细在齐攸身上从头到脚仔细照了一遍。

    “你这是找什么?”齐攸失笑道。

    找什么,找牙齿印,抓痕,吻痕等等一切可疑的痕迹,荀卿染自然不会说出口。

    齐攸却被她看得浑身越发热了起来,也抬起身子,从荀卿染手中拿过烛台,吹熄了蜡烛,放回到床头。

    “一会再看,现在,我想你的紧……”

    齐攸语音渐低,翻身压了过来。

    第二天早上,荀卿染睁开眼,齐攸早已不在身边。荀卿染唤进人来服侍,才知道齐攸早就去了总督衙门。

    荀卿染一边洗漱,一边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很多话她都没来得及问齐攸。

    美男计啊,一定是美男计,荀卿染忍不住腹诽。

    吃过了早饭,荀卿染将写好的信拿出来,将其中一封拆开,又在信的末尾加了几句话,重新放入信封封好了,这才交给宝珠送了出去。

    “唐大人可在家?”荀卿染又问。

    “今早唐大人出城跑马,刚刚回来。”许嬷嬷道。

    荀卿染点点头,心中有了主意。

    前院,唐佑年刚刚吃过早饭,正在院子里消食,就见许嬷嬷领着三个年轻女子进了院子。

    “唐大人,”薛嬷嬷屈膝向唐佑年福了一福。

    “许嬷嬷不必多礼。”唐佑年忙道。

    “唐大人辅助四爷,劳苦功高。夫人担心这里的小厮粗手粗脚,伺候的不周到,就让这三位姑娘来伺候唐大人。”

    许嬷嬷说完,又福了一福,留下三个姑娘,转身回了内宅。

    唐佑年望着面前的三个女人,不由得苦了脸。

    ※※※※※

第二零六章 不得不说

    第二零六章不得不说

    荀卿染正将从京城带来的各色上等尺头,拿出来比较。外面小丫头来报说:“唐大人求见奶奶。”

    来的倒快,荀卿染暗笑。

    “请唐大人到书房暂侯。”荀卿染吩咐道。

    唐佑年是齐攸的挚友,又一直在齐家居住,现在也是和他们一起住在总督府,算得上是通家之好,见一见并不违了规矩。

    荀卿染换了见客的大衣裳,这才带着许嬷嬷、麦芽等人到书房来。

    “见过夫人。”

    唐佑年已经在书房内等候,见荀卿染来了,忙站起来,躬身行礼。

    荀卿染微微屈膝,福了一福。

    “唐大人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荀卿染道。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两句。

    “唐大人辛苦了。”荀卿染笑道。

    “不敢当。属下牢记夫人的嘱咐,大事不敢说,小事也做成了一两件。夫人要大人少喝酒,属下一直记着。这次在城外大营,凡要喝酒,十有六七都是属下替大人挡了。”

    唐佑年陪笑,向荀卿染表功。

    “知道唐大人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唐大人辛苦了。”荀卿染笑道。

    “那个,军营之中,官场上面,有些应酬在所难免。”唐佑年又道,“比如说,那几个姑娘……,大人是不愿意收的,我也帮着大人推脱。不过,这却是平西镇官场上的规矩,大人若是不收,那些人难免心中不安,生出别的想头来,反而不好。大人初到此地,人心还要收拢,只得与光同尘。夫人蕙质兰心,定比属下看得还要透彻。”

    荀卿染失笑,望着唐佑年,问道:“唐大人过奖了。我能知道什么,比如说这样的事,我可是第一次遇到,该如何处置,还望唐大人指点。”

    她将那三个人送到唐佑年的院子里,倒也不是真的要祸水东引。唐佑年住在总督府,又是齐攸的左膀右臂,荀卿染心里已经将他划在自己势力范围内了,自然不会真的将麻烦给唐佑年。之所以要这样做,好罢,是有那么一点迁怒的意思。因为她早就向唐佑年嘱咐、暗示过,不仅是不想让齐攸喝太多的酒,当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她都希望唐佑年在其中周旋、帮齐攸挡掉。

    当然,她这么做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在唐佑年这打探打探消息。

    唐佑年是个聪明剔透的人,这不,宋嬷嬷刚送了那几个人过去,他就来求见荀卿染了。

    “不敢,不敢。大人交给夫人处理,自是相信夫人能妥当处置,哪用属下多嘴。”唐佑年道,他也知道既然荀卿染这样问他,这样的话就搪塞不过去,就又说道,“那几个的身份,属下也查问过,没有妨碍,夫人随便安置在府里哪处,不碍事就是了。”

    荀卿染轻轻叹了口气,那三个人不管碍事不碍事都要留在府里了,不管怎样,让她们不能碍事也就是了,她有些在意的是另一个。

    “那位辛姑娘,和另外三个不同吧,唐大人可认识她?”

    唐佑年脸上陪着笑,心却咯噔一下子。他就知道荀卿染会问起,他想装糊涂,却明白那样在荀卿染面前是糊弄不过去的。唐佑年暗自叹气,那件事,以齐攸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告诉荀卿染,他也不能说。但是荀卿染问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属下也是今个一早才知道,辛姑娘原来是大人奶嬷嬷的亲人。”唐佑年道,“属下只听说辛姑娘从前锦衣玉食,流放至此,很受了些苦。夫人待人宽厚,是辛姑娘的福气。其它的,属下也……一无所知。”

    只怕不是一无所知,是不好再多说吧。

    荀卿染一时没有说话,咀嚼着唐佑年话中的含义。

    “夫人,有些事,不是越知道的多就越好的。”唐佑年又似无意地低声道。

    这却和齐攸的口气一样。

    “这几位姑娘,原来都是在军营中?是哪个大营的?”荀卿染笑道问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唐佑年不需太做挣扎,就道:“夫人,都是老邢送的。”

    “呵呵呵。”荀卿染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

    唐佑年将自己的面容保持在最忠厚的状态,心道:老邢,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知道在唐佑年这再也探查不出什么,荀卿染便作势起身。

    “夫人……”唐佑年也忙着站起来。他能说的都说的,荀卿染作弄他一下也就算了,不会真的把那几个人塞给他吧。

    “哦,对了。”荀卿染停住,似乎刚刚想起来似地,对唐佑年道:“府里这才刚安顿下来,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唐大人那里有什么不方便,尽管和我我,可不要见外。”

    “夫人安排的很周到了,只是,属下那里,针线上还是仰仗夫人安排,不用特意……那么多人。”

    “唐大人嫌三个人多了些,也好,那唐大人看着哪个好,留下一个、还是两个?”

    “夫人,”唐佑年苦笑,荀卿染果真是故意地。

    荀卿染见唐佑年如此,忍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荀卿染回了内宅,就打发许嬷嬷去将那三个女子从唐佑年的院子里带了回来。

    “唐大人很是松了口气。”许嬷嬷笑着在荀卿染跟前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必定更是尽心了。”

    荀卿染笑着点点头。

    这三个女子,既然要留在府里,荀卿染总要看一看。

    “挨个叫进来,咱们瞧瞧。”荀卿染吩咐道。

    第一个被带进来的身材纤细,年纪在十七八岁,虽极力低眉顺眼,还是掩不住眉眼间的媚态。第二个身材娇小,鸭蛋脸,端庄秀丽。第三个年纪略长,神色冷淡,却堪称绝色。

    昨天晚上没有细看,今天这一看之下,荀卿染不由得心中暗道,老邢啊,果然是用了心的。自不必说,又在老邢的“功劳簿”上记下了一笔。

    这几个的来历,许嬷嬷早已经盘问过,都是家中父兄遭难,受了连累,一起发配来的。

    荀卿染又都问过,没有差错,就让人将这三个依旧安置到松涛院去。

    “还是放在松涛院,拿些针线给她们做。让人看着些,老老实实就罢了,不会缺了她们的吃穿,她们也不会再受人欺辱,若是不安份……”荀卿染跟许嬷嬷商量。

    “奶奶放心,奴才会盯着那边。倒是那位辛姑娘,奶奶……”许嬷嬷问道。

    “四爷嘱咐我,要当客人对待。”荀卿染道。

    许嬷嬷看着荀卿染的脸色,并没多问。

    “我打算,另外拨个院子给她,再给她两个小丫头伺候……”

    荀卿染和许嬷嬷商量了一番,就吩咐人去请辛妇好和宋嬷嬷。

    宋嬷嬷和辛妇好从外面进来,给荀卿染请安。

    荀卿染忙让人扶起辛妇好。

    “不必多礼,快请坐。”

    辛妇好略做推让,落落大方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举止雅致,并没有半分局促之态。宋嬷嬷则是给荀卿染请了安,就垂手站到辛妇好身边。

    荀卿染趁着让茶的空隙,又打量辛妇好。辛妇好依旧是昨天的打扮,没有半分变化。

    她昨天给辛妇好送去了新的被褥,甚至还送去了两套衣服,都是上好料子和做工的新衣,她未曾穿过的。

    荀卿染就吩咐桔梗,将早上选出的四端上好的彩缎拿了出来。

    “这些是从京城带的,是今年进上的新料子,还看得过去,一会就让人给辛姑娘量了尺寸,赶紧制两套新衣服出来。”

    辛妇好的眼睛在那彩缎上轻轻扫了一眼,“怎好受夫人如此贵重的馈赠。”

    语气淡淡的,并未将那彩缎放在眼里。

    “姑娘不嫌弃就好。”

    辛妇好这才微微点头,宋嬷嬷就将彩缎接了过去。

    荀卿染一笑,并不在意辛妇好的态度,又说道:“宋嬷嬷那里窄小了些,我将馨兰院收拾了出来,辛姑娘过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荀卿染就带着辛妇好去了馨兰院,看着人将辛妇好安置了进去,又将两个小丫头叫金铃和银铃的给了辛妇好使唤。

    “时间仓促,或有不周到的地方,辛姑娘这里缺什么,要用什么,尽管来和我说。”荀卿染笑着对辛妇好道。

    ………………

    辛妇好搬进了馨兰院,帮着收拾的人都走了,宋嬷嬷却留了下来,又找借口支开了金铃和银铃两个丫头。

    辛妇好在屋中慢慢踱步,屋内摆设整齐,桌椅床帐一应用具都是从京城带来的,自然都是上品。

    “她这样对我,小齐哥会不会已经告诉了她我的身份?”辛妇好似乎在自言自语。

    “不会,四爷说话历来是算数的。”宋嬷嬷在旁说道,“她极聪明的,最会揣摩四爷心意,又擅做面子工夫。待姑娘这样,该是为了讨四爷欢心,还能得个贤名。只是,这样,也还是委屈姑娘了。”

    “姨妈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也不要和方才在她那里那样,让人看了生疑。”辛妇好道。

    “姑娘莫要如此,奴才……”宋嬷嬷诚惶诚恐道。

    “姨妈,在我跟前不要再称奴才。母亲在世时,从未将姨妈当做下人,我,也早想着叫您姨妈了。”辛妇好道。

    宋嬷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姨妈,你是我的姨妈,我是你外甥女,别让人看出破绽来,给小齐哥惹麻烦。”

    “是,是,奴才,哦,不,姨妈,姨妈记下了。”宋嬷嬷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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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内院的主人

    第二零七章内院的主人

    看着宋嬷嬷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辛妇好满意地点点头,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彩缎上抚过。那彩缎是用上等蚕丝经过百多道工序,上面本就织有花纹,光滑耀眼。

    辛妇好的手忽地顿住,眉宇间闪过一丝酸涩。

    宋嬷嬷低头一看,原来辛妇好的手抚过的地方,勾起了一根细丝。

    “可惜了这样好的尺头。”辛妇好叹道,收回了手,到一旁坐下,对着窗外,默默地出神。

    金枝玉叶的女孩,手却粗糙成了这个样子,连普通的绣娘都不如了,宋嬷嬷的心仿佛刀割了一般。

    “姑娘别伤心,这尺头不好,咱们不要她的。”宋嬷嬷的眼里又涌满了泪水。

    辛妇好转过头来,反而安慰宋嬷嬷。

    “姨妈不要这样,我这已经很好了。现在小齐哥来了,以后有小齐哥,还有姨妈,我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对,对,”宋嬷嬷连连点头,“姑娘说的对,姑娘的福气在后头。”

    外面传来金铃和银铃的说话声,原来是荀卿染打发人来给辛妇好量尺寸,做衣裳。

    来的人是针线房上的管事,人称作顾大娘的。

    宋嬷嬷让了顾大娘进来。顾大娘给辛妇好量好了尺寸,就问辛妇好做什么式样衣裙。

    “大娘拣便宜的样式做就是了。”辛妇好道。

    顾大娘得了荀卿染的吩咐,要她在这里要仔细些,便笑着向辛妇好说了几个式样,都是京中流行的。

    “就依大娘。”辛妇好听了微笑颔首。

    顾大娘行了礼,抱了尺头下去。

    宋嬷嬷在旁边看着,辛妇好举止高贵大方,心中不由得升起骄傲的感觉。虽然受了几年的苦楚,但是那份出身教养却是骨子里的,怎么也磨灭不了。

    这么想着,宋嬷嬷再看这屋子内的摆设,就觉得和辛妇好有些不配。心下开始思量起来,

    这馨兰院离主院位置太偏,离主院太远,那两个丫头年纪尚小,是才买来的,使唤着只怕不顺手。还有这顾大娘虽好,可前两天,荀卿染给身边丫头们做衣服,可是另外还请了城里最好的裁缝来,那份热闹体面,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比不了。而且,妇好才来,荀卿染那边却又故意分派了好多差事给她,却偏不把这馨兰院的事交托给她。

    不能让妇好一住进来就吃了亏,就让这府里的下人小瞧了,妇好应该有更好的待遇,有些话妇好不方便说,她却不能看着不管。

    宋嬷嬷打好了主意,就吩咐金铃和银铃好生照顾辛妇好,从馨兰院出来。

    齐攸从外面回来,刚进二门,就被宋嬷嬷拦住了。

    …………

    荀卿染正在屋内和许嬷嬷等人说话,就见齐攸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嬷嬷带着人忙给齐攸见礼请安。

    “四爷今个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荀卿染站起身迎了齐攸到榻上坐了。

    “衙门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了。”齐攸说着,将外面的大氅脱下来。

    荀卿染接了大氅在手里,递给麦芽收了起来。

    “妇好那边,可都安置好了?”齐攸问道。

    这么早回来,不会是因为担心辛妇好吧,这个念头在荀卿染脑中一闪而过。

    荀卿染打量了一眼齐攸的脸色,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又倒了杯热茶递到齐攸手上。

    “四爷早上走的早,正要和四爷商量这件事。”荀卿染在齐攸身边坐下,说道,“宋嬷嬷那里窄小,如何待客?咱们府里这些个院子,我看了一遍,只有馨兰院又洁净又雅致,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格局,是我极喜欢的,因此就将妇好姑娘安排到那去住了。那边的摆设,也是按着咱们府里几位姑娘的规格……”

    荀卿染就将如何安置辛妇好的事和齐攸说了一遍。

    齐攸手捧着茶杯若有所思,半晌没有说话。

    荀卿染扭过头去,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方才已经有丫头递进来消息,齐攸一进门,就被宋嬷嬷拦住说了半晌的话。看着齐攸进来时的脸色,只怕宋嬷嬷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荀卿染自认对辛妇好的安排滴水不漏,不过也不能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很多人就是擅长鸡蛋里挑骨头。

    荀卿染轻轻敲了敲桌子,让齐攸回神,“四爷只嘱咐我好好安置妇好姑娘,又不肯和我说个明白,我只有自己揣摩着四爷的意思。四爷,咱们这府里少不得有各属官家眷来往,人多嘴杂,妇好姑娘的事,四爷和我都不肯多说,自是不打算张扬,我才想着将妇好姑娘安置的稍远一些,免得来访的那些人不明就里,打扰了妇好姑娘。馨兰院是府里一等的处所,本是打算留给咱们齐府的姑奶奶来小住的。”荀卿染打量着齐攸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伺候妇好姑娘的人选,我着实头疼了一场。从府里带来的自然好,可又怕她们口风不紧,京城里捕风捉影,平添烦恼,最后还是选了两个从外面买来的,身家清白的丫头。”

    她这些安排,可都是费了番心思的。

    “妇好姑娘的事,四爷不肯说,我也就不问。四爷要不负他人所托,我自然会好生招待妇好姑娘,除此之外,也不能不为咱们这一家子多想想。”荀卿染垂下眼帘,叹气道。

    齐攸放下茶杯,看着荀卿染脸色有些落寂,不觉心中一软。

    有些事情他不好和荀卿染说,只让荀卿染好生待辛妇好。荀卿染的为人如何,他心中有数,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刻薄女子。方才宋嬷嬷拦住他,暗示馨兰院位置偏僻、安排给辛妇好的丫头礼数荒疏,他也只认为是荀卿染疏忽了。

    荀卿染却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嗅出辛妇好的身份特殊,想的那样深远,如此殚精竭虑,令他动容。

    “四爷若觉得我安排的不妥,只管再吩咐就是了。”荀卿染又道。

    “不必,这样就很好,家里的事交给你我很放心。”齐攸道,“你也不必如此多心,相信我,这些事,我心中有数,不会有麻烦的。”

    荀卿染瞟了齐攸一眼,齐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也懒得去操心,只要齐攸认可了她安置辛妇好的方针,目前也只得这样罢了。

    “……我不知道妇好姑娘的喜好,或许有不周到的地方,已经嘱咐了宋嬷嬷,务必不可委屈了妇好姑娘。”

    “你这样安排很好。”齐攸点头,心中想到,宋嬷嬷那些话,眼界狭小,在荀卿染的为大局着想的布置面前不堪一击。宋嬷嬷对辛妇好的安置有意见,就该来找荀卿染,而不是拦住他。宋嬷嬷心里,辛妇好却是比荀卿染更重一些。荀卿染却是为了这个家在着想。

    齐攸心中一动,道:“这内宅由你做主。”

    荀卿染抬起头,看着齐攸。

    齐攸又重复了一遍,“卿染,你是这内宅的主子。”

    这还是齐攸第一次这样明确地承认她的地位,本来这是无可厚非的,齐攸这样郑重其事地说出来,意义自然就不同了。

    荀卿染心中暗喜,就笑着问道:“那是不是四爷在这内宅时,也归我管?”

    齐攸点头,又道:“……妇好那边,你多照看她些。”

    “四爷带回来的客人,我自然当上宾招待。”荀卿染点头道,照看自然会照看,可她总觉得辛妇好好像不是那么好结交的,“……昨个我见妇好姑娘只有一套衣服,就送了我新制的衣裳过去给妇好姑娘应急,妇好姑娘动都没动,怕是不喜欢。……已经派人去给她另做新衣裳了。”

    齐攸点头,并没说什么。

    “我不知妇好姑娘的喜好,总怕有怠慢的地方,四爷若得闲,好歹替我在妇好姑娘跟前美言几句吧”

    荀卿染语气郑重中带着一丝揶揄,齐攸自然是听出来了。伸出手指去弹荀卿染的额头,荀卿染早有防备,挪开了身子。

    齐攸收回手,他也知道带回来这几个人,是给荀卿染管理内宅添了不少麻烦,忍了吧。

    “馨兰院那边的事,就交给宋嬷嬷吧。”齐攸又道。

    “我本也这么想,又怕宋嬷嬷多心。”荀卿染笑道,“四爷这么说,我这就去安排。”

    齐攸说了声好,就转身进了内室。

    荀卿染立刻找人叫来了宋嬷嬷,将齐攸的安排跟她说了。

    “还想着要安排哪个管事嬷嬷过去,四爷既然这样安排,馨兰院那边就都交给嬷嬷了,嬷嬷替我和四爷分忧,切莫怠慢了妇好姑娘。”荀卿染吩咐道。

    辛妇好是贵客,单独拨了宋嬷嬷过去,至于别的事情,那就再也不用宋嬷嬷操心了。

    宋嬷嬷默默地从腰间取出两串钥匙,递给等在旁边的许嬷嬷手里。她一时情急,找了齐攸抱怨,回到馨兰院就被辛妇好埋怨了。荀卿染一直在削她的权力,只是碍于她是身份,不能做的太明显,这下子却被荀卿染找到了机会。也罢了,总算能够去馨兰院贴身服侍,却比别的都强。

    齐攸从内室出来,已经另换了一身淡青色的简洁衣袍。

    “四爷这是要去哪?”荀卿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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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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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记介绍:
书香世家的女子,却要凭借两只手来谋生活。百计周全,依然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阴错阳差,人说得遇良配,然而谜团却接踵而来。
临窗绣锦屏,闲看世相百态。
素手拈华彩,点染如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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