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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全文阅读

作者:顾婉音     嫡女当家txt下载     嫡女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九九章

    所以,朱弦回到京城后,会是什么样一个情景?怕是所都会震惊不已吧?或者觉得是她迷惑了朱弦?还有就是,这个事情最后真的能得偿所愿也不是一个让人舒心的事情——高兴是肯定的,可是高兴过后呢?难处同样也是很多。至少以后是要面对不少不待见的。还有瑞安郡主,被人这样生生的夺了亲,怕也不是那样就能咽下这一口气

    昙华每次想到这些,都是禁不住苦笑—朱弦说得轻巧,哪怕是鼓足了勇气,她仍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想起来,仍是觉得未来有些让人惧怕。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朱弦那日的话,的确是让她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否则她也不会答应这件事情了不是?朱弦说得很对,不放手一搏不努力,又怎么会得到?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该奋起努力的。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难道每一次遇到苦难,都要放弃退缩不成?

    朱弦这话极其具有煽动力。至少激起了她的一股**来——想要努力试试看的**。甚至于,连那些顾虑都忘记了,莽撞的便是点头应下了。

    朱弦得了这话后迫不及待的就回了京城,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反悔?可能是有这心思的。

    昙华想着想着,竟是忍不住笑了。那个华胜,最后朱弦是亲自给她戴上的。末了还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等到成亲的时候,你就戴着这个。”

    朱弦喷出的热气覆在耳朵和脸颊上昙华只觉得一片滚烫,最后面上彻底的烧灼起来一般。

    想着这些,昙华最后是带着笑意睡着的。甚至梦里还梦到了朱弦一回——不过第二日到底还是起来得迟了。不过好在不必赶着过去给周老夫人请安,倒是也没人追究这个。周老夫人自从上回的“开诚布公”之后,便是不让昙华再过去请安了。有时候甚至好几日都见不着一回。

    昙华估摸着这是周老夫人恼羞成怒了。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反正周老夫人最后还是服了软不是?这就够了。

    起来后昙华自然第一个问的就是郑氏的情况:“太太昨儿如何了?”

    醉秋的表情上带着几分失望,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是保住了。足足折腾到天边鱼肚白呢。”

    “哦。”听了这话,昙华心底多少也是有些失望的——她先前以为既然郑氏的孩子本就是个不稳固的,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没想到郑氏倒是运气好。

    其实也并不是郑氏运气好,而是郑氏对这个孩子的紧张程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昙华她们所预期的程度。不仅仅保胎的药用的是最好的,平日里也是各种注意的。而这一次虽然情况危险,可是大夫来得及时,所以到底还好是化险为夷了。

    失望的自然不仅仅是昙华这边,杨氏也是满心的失望。最后甚至还特特的跑过来和昙华说了一回。

    虽然没明说,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觉得郑氏运气好罢了。那副酸溜溜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生厌烦。

    自然杨氏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和昙华抱怨这个,更的是,杨氏试探着问了另一件事情——就是以后管家的事情。在杨氏看来,昙华才是最大的竞争者。而周老夫人昨儿说了那样的话,杨氏思来想去,也觉得郑氏以后怕是没机会再管家了。所以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忐忑。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过来问问昙华的意思,所以这才过来了。

    杨氏之前的一通抱怨,也是有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表明她自己和昙华是一条船上的。既然是一条船上的,那么将来就算昙华真来管家了那她就好过得多了。甚至说不定昙华最后嫁人的时候会直接将权力全部给她呢?

    杨氏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杨氏将昙华想得未免太好糊弄了一些。

    昙华如今对杨氏也算是彻底的没了耐心面对杨氏的抱怨和试探,她只是淡淡一笑:“我还能在家里留几年?哪里还有功夫管家?到时候刚摸上手就要说出门子,岂不是白费功夫?”这么三两句话便是表明了态度——管家这个事儿,她是不参合了。

    杨氏自然是喜出望外,眉梢眼角都是透出一股子欢喜来。临走的时候,态度已经是和来的时候大相径庭了——之前杨氏是觉得她自己要被人压一头,所以自然态度多少带了些谦卑的味道。而这会子,杨氏却觉得将来她自己是当家太太所以自然也就几分当家太太的气势了。

    杨氏走后昙华便是笑着摇头,颇觉得好笑。当然她也没客气的笑了足足笑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平复下来。

    杨氏的心也太大了。而且,未免将她自己看得太重了。郑氏之所以能一个人管家那是因为郑氏管家本就是天经地义。可是换了旁人,自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纵然是管家,也只是一个代管罢了。说是代管,那么自然是随时随地都能要走的。

    而且,杨氏也不想想,周老夫人怎么会放心?连郑氏中吃里扒外了,周老夫人以后对谁怕都是有几分疑心病的。而且,还要防止因为管家的缘故让人坐大,坏了平衡,威胁到周老夫人的权威。所以,周老夫人夺走了郑氏的权力后,必然不会再将所有的权力放在一个人那

    要么周老夫人会亲自管家,要么就是挑选两三人一起管家,既互相牵制了,又互相监督了。还不用担心哪一方坐大了。

    而且,昙华是从没有再想过自己管家的。她不想浑水,也不想费心思。就算是为了勤哥儿也不必如此——勤哥儿还小,等到她出门子的时候,勤哥儿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光景,自然不可能管家。等到他成亲,更是少说还要十年左右。她就算现在将管家权力抓住了,将来不也得放出去?

    既然结果一样,那么她自然不必浪费这个心思。有那个功夫,她倒是宁愿好好打理魏修然的嫁妆。这两年铺子盈利不少,她手里也有了些钱,所以思量着是不是干脆再买个庄子?不管是什么时候,庄子都是靠得住的。甚至比银子还要来得更可靠。

    毕竟,银子是死的,只能买那么多东西。可是田地不一样。只要有田地,那么田地里就能一直有出产。虽然也是看天吃饭,可是比起开铺子,却是风险小很多的。

    杨氏的这番行径,别说是昙华,就是醉秋蕙芯几个丫头也是暗自发笑,说杨氏到底是眼皮子浅了些。

    不过醉秋和蕙芯也各自提醒了昙华一回——既然是要管家,纵然不亲自出面,也培植两个可靠的人才是。不然勤哥儿将来继承家业的时候,别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对于这个,昙华自然也是早有打算的——杨氏眼皮子浅,真金白银的,只怕比郑氏还把持不住。而周老夫人再怎么精明,到底是年老了。至于李恪非,昙华觉得那根本就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为了勤哥儿,肯定是要好好打算一回的。

    至于人选,昙华心里也是有数的。徐姨娘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徐姨娘自己不能生养,将来要想老年不至于凄凉,就要早做打算,寻个依靠。而很显然勤哥儿就是这么一个再坚实不过的依靠。勤哥儿米有亲娘,郑氏又是那样一个人。只要徐姨娘真心相待,那么勤哥儿心里肯定会牢牢记住,然后生出感激和亲厚来。等到徐姨娘老了,不说别的,一份供养肯定是能给的。

    而徐姨娘的情况,也能让周老夫人满意和放心——自己没有孩子,徐姨娘纵然是亏空了银子回去,又花给谁呢?而且,徐姨娘是丫头抬上来的姨娘,卖身契都还有呢,所以也不怕徐姨娘敢如何。这个上头,徐姨娘比起杨氏更是合适几分。

    这么多年看下来,昙华也相信徐姨娘是个聪明识时务的人。所以,她也觉得很放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徐姨娘推到周老夫人跟前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不必多做了。甚至,这件事情她连说也不打算和徐姨娘说。

    昙华的这般盘算是思虑了很久的结果,算得上是考虑周全了。

    媒婆上门后的第五日,郑家那头忽然来人了。来的是郑瑜的正妻,也就是郑氏的大嫂。

    至于理由倒是很冠冕堂皇——甚至是没有提起媒婆的事情,只说听说郑氏的胎气不怎么稳当,所以来瞧瞧。

    昙华心里明镜似的,郑家来人的目的,肯定不是孩子,而是其他的。要么就是郑长君那事儿,那么就是为了另外更的事情。

    昙华这头不怎么痛快,同样的周老夫人那儿也是不痛快——甚至态度都显得有些冷淡,只让丫头领着去了郑氏的院子,其余的一点儿也没安排。

    甚至于是有些故意冷落的味道在里头。自然,也不排除是上一次的事情,心里还疙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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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零章

    荣氏这次来,是备了厚礼的。东西不仅多,而且都是好西。其中一大半,都是给周老夫人和昙华的。而郑氏和朝华的,却是只占了一小部分。如此一来,荣氏的心思哪怕是没有明说,却也是如同司马昭之心一般,路人皆知了。

    陪着荣氏来的,庶子郑长海,郑长君也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害怕,反正是没来。而荣氏的女儿也是没来。

    郑长海自然是住在外院里,荣氏却是住进了郑氏的院子。

    荣氏刚到没多久,郑氏就让人过来请昙华过去说话。昙华想了想,却是直接回绝了只说忙着替周老夫人抄经书,不得空。改日再去请罪。

    荣氏和郑氏抱着那样的打算,昙华自然是不愿意给二人任何机会恶心自己的。郑长君是什么东西?她宁愿嫁个傻子,也不愿意嫁给郑长君那样恶心的人。

    只是这样一拒绝之后,也就意味着昙华彻底的和郑氏撕破了脸——连表面上的功夫也是不愿意维持了。不过,昙华本也就没打算再维持下去。和郑氏迟早都是撕破脸的结局,所以又何必再装模作样?这个时候去了,虽然只是个面子功夫,可是却会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横竖她最担心的周老夫人那儿是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而郑氏就算是恨不得立刻将她嫁过去,可是郑氏的话却是不作数的——这个家里说了算的,还是李恪非和周老夫人。而李恪非偏偏又最听周老夫人的话。所以·郑氏即便是作为继母,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是说不的话做不得主的。

    既然如此,那么自然是半点不用担心的。

    昙华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自然是让郑氏不痛快,可是却也是没可奈何—总不能让人绑过来吧?事实上就是用绑的也未必能成。郑氏现在这样的处境,还能像是以前那样威风凛凛一呼百应?

    荣氏见了这情景,似笑非笑的看着郑氏:“姑奶奶现在怎么过得这样委屈?”

    郑氏面上没露出什么来,反而趁机诉苦了一回,说昙华越大越是控制不住了。而私底下·郑氏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乎要掐断了指甲。

    荣氏觉得郑氏这就是自食苦果——一开始郑氏若不是那样苛待了昙华,也未必就会有今天的结果。朝华是个愚的根本靠不住,又没个儿子傍身,自然而然的面对上对李家作用越发大的嫡女时,也就落了下风了。而且,还得罪了老夫人……

    关于郑氏亏空公中银子的事情。荣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关于这个事情,荣氏和郑氏的看法也是截然不同——银子放在公中也不会少,何必费心费力的扒拉过来?横竖自己只要在正室的位置上,旁人就绝对占不了便宜。再说了·即便是要亏空,好歹也该等到周老夫人彻底过问不了家里的事情再说。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想做什么都是不怕的。男人横竖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情,只要自己头上不压着什么人,那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郑氏如今这样的情景,想要在昙华婚事上说上话,却是极其艰难的。荣氏想到这个,便是不由得在心头算计了起来。

    “依你看,你们家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荣氏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了。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愿意迟迟没个结果。

    “老夫人原本是被我说动了。只是那个死丫头自己不愿意,最后也不知道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哄得老夫人又改了口了。”见荣氏如此直接·郑氏的面色沉了沉。

    荣氏却是只当没看见,仍是继续说下去:“你可跟老夫人说了茹兰的婚事?侯爷府已经应承了我们,等到茹兰过了门,你哥哥立刻就官升一级。到时候,有了这条路子,你们再花几个银钱,升官自然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郑氏神色微微动容,可是一想到如今老夫人的态度·便是又有些迟疑:“还没仔细说·略提了一回,也不知道老夫人知道后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家老夫人的脾气你还不清楚?”荣氏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末了又叹了一声:“若不是长君那孩子死心眼儿,我也不至于如此。要知道·凭着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亲事找不到?”

    郑氏心头撇嘴,暗道—若是郑长君是个好的,自然是不用发愁。可偏偏问题就是在上头。郑长君不仅不学好,女色上又放纵,偏还是个瘸子。这样的条件,还有哪个姑娘肯嫁过去?但凡是有别的选择的,也不至于就要如此了。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郑氏只道:“其实那死丫头也不见得就差了嫁妆自然是不必说,肯定是丰厚的。李家这头出一份,魏那头少不得再添补些,加上之前那个留下的嫁妆,可是不少。而且,那死丫头着实也生得好,管家的本事也是有的。”

    “若不是如此,我还不肯呢。”荣氏一笑,也不掩饰什么,直接就承认了。

    “不过这个事儿我也不敢打包票,嫂子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了。”郑氏叹了一声,有些怅然。

    “若是老夫人不松口,我自然还有别的主意。”荣氏冷笑一声,眼底充满了算计的味道。

    郑氏忙追问了一回,荣氏贴在郑氏的耳边说了。郑氏立刻便是眼前一亮,也是忍不住笑容满面—

    荣氏刚来没两日,昙华便是收到了东西—是隔壁朱家让送来的,自然是朱弦的意思。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就是几匹时兴的料子,几样北边来的果子,外加一些小玩意儿。看着随意,可是再仔细琢磨,却都是昙华能用得上的或是喜欢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心思,就已经是让人觉得甜到了心里去。

    朱家那头送得光明正大,昙华这头收得也是光明正大——一时间倒是让周老夫人和郑氏等人都是有些糊涂了,一个个的惊疑不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为了这个,郑氏还特特的在周老夫人跟前试探了一回。可是周老夫人却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李家这头的猜疑,昙华只安之若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和东西一起送来的,还有朱弦的一封信。朱弦信上说,那件事情已经松动了不少,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至于其中的艰难,朱弦也没瞒着谁,说得十分细致。末了还借此替他自己邀功了一回,问昙华是不是该给他什么奖赏?

    看见这一句的时候,昙华顿时想起了朱弦那次突兀的亲吻了她之后那笑容——带着狡黠和得意,又有几分痞子无赖的味道。于是,昙华便是忍不住的捂了滚烫的脸颊,只觉得心跳都是加快了。

    不过,朱弦这个好消息,却的确是让昙华高兴的。放下信,昙华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将信纸收好,心头庆幸自己没有一直坚持拒绝。而是鼓起勇气了一回。若不是如此,今日自然也就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因为这封信的缘故,昙华很是高兴了几日,面上的笑意从不曾间断过。就是魏家云氏那头,昙华也是透露了一些,云氏高兴之余,又传来一个好消息——再过一段时间,过年之前魏云墨肯定是能回来的。

    昙华自然是越发的高兴了起来——甚至想着,等魏云墨回来,她便是要将这件事情分享给魏云墨知晓。让他也替她高兴一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样高兴的时候偏偏就有那些不起眼的人来破坏这份好心情。

    这日,昙华正在屋里看书,荣氏却是突然过来了。一时间,昙华倒是有几分迟疑——见还是不见?

    伸手不打笑脸人,最后昙华到底还是见了荣氏。毕竟,荣氏这样上了门,她若是真一开口就赶人,未免显得她太不知礼数了一些。所以,带着几分无奈的,昙华也只能做了这样的决定。

    荣氏和郑氏比起来,显得讨喜了许多——至少一开始,荣氏不管是说的话也好,还是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好,都并不是让人觉得不耐烦或是讨厌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昙华应付起来倒是也不觉得很苦难。只是荣氏也太能说了一些,坐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说到正题上,一直是在闲话。自然,昙华倒是宁愿荣氏一直说些这样的话才好。至少应付起来很容易。不过这样同样的也有个烦恼,就是未免太过繁琐和无聊了些。

    不过,荣氏来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最后还是绕到了正题上。

    荣氏倒是也很直接,一改方才东拉西扯的风格,一下子就点明了她的意思:“我听你母亲的意思,你是知道我们郑家的想法的?听说你不大乐意?不知道能否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缘故?总也让我被拒得明明白白才是。”

    荣氏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笑意,看上去和蔼可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昙华却是陡然沉了面色—要知道,荣氏本身问这个,就是极其不合规矩的事情了。一来未免唐突,二来也是太过不知礼数了。被拒绝了就是被拒绝了,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就算要问为什么,也断然没有直接问没出阁的姑娘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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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一章

    荣氏问得直白,昙华也懒得兜圈子,答得也十分直白:太太这话可是问错了人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回绝了这件事情,舅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该来问我才是。不过舅太太既然问了我,我也索性越了规矩说两句,方才不辜负了舅太太对我的看重不是?”

    面对昙华这一番明讥暗讽,荣氏倒是面色不改,反而“呵呵”笑了笑:“我就喜欢昙华你这样的性子,爽快,和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也合该我们要成为一家人才是。”荣氏这话里的“一家人”,自然是昙华要嫁给郑长君的意思。荣氏对这件事情,似乎是胸有成竹,语气竟是十分笃定的。

    昙华几乎是忍不住的笑了,自然不是觉得荣氏这话说得好,而是被气得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脸皮厚的。荣氏这份功底,也不知道要练多久成能有这样的效果?还是荣氏根本就是天赋异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荣氏要是认了第二,估计还没几个人敢认第一了。

    昙华对于自己心头的恼怒讥讽,是半点也没掩饰的。而且语气也是一改之前闲聊的客气,颇为犀利冷冽:“舅太太凭什么觉得我就该很乐意呢?郑家大公子是您亲生的儿子,想来您对他是了若指掌的。我只想问问舅太太,若是您的女儿要嫁这么一个男人,您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昙华这话实在是太过刁钻竟是直接就让荣氏破了功,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面上渐渐的就成了铁青了,而之前一直和蔼的目光,也是刀子一样凌厉起来。最后荣氏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昙华你还有这样一张利嘴。”

    昙华谦虚一笑:“舅太太实在是过誉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舅太太您既然是这样的反应,看来您对郑大公子也实在是了若指掌了。既然如此,我想舅太太也就不会再追问到底是为什么了吧?”

    荣氏眯了眯眼睛,冷笑着说出一句话来:“半斤对八两罢了。你是聪明的丫头可别做出什么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来。要知道,这女子的名声有妨碍,可不是小事儿。昙华,舅母劝你一句,可要考虑清楚才好。”

    荣氏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再也明白不过,分明就是说昙华的名声有妨碍,郑家肯提亲已经是不错了。昙华不仅不该拒绝,反而该感恩戴德才是。

    昙华看着荣氏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恼怒,连连冷笑出声:“我名声妨碍?舅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了?再说了就算我名声有妨,没有什么人家愿意上门提亲,可是我也不至于就如此的饥不择食起来!要是真没人肯上门提亲,大不了我剪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必自降身份!”

    “好一张利嘴!”荣氏显然也是恼了,盯着昙华目光里几乎喷出火来:“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嫁给长君哪里不好?过门是正妻,立刻就能做管家奶奶,将来分家的时候你也不必发愁——”

    “舅太太这些话,还是去和别的姑娘说吧。”昙华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这儿又破又小,招待不了舅太太您还请您去太太那儿吧。恕我不送了。”

    昙华这话一说完,夏竹立刻过来,冷着脸就扶着荣氏往外头走:“请吧。”同时很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德行!不过是碍着面上的客气,有人倒是还真的拿自己当香饽饽了。真真可笑至极!”

    荣氏此时终于是气急败坏了——本来还想再说几句难听的,可是奈何夏竹动作快,没等她说什么,就已经是将她架着出了院子了。

    所以,荣氏最后只能是气鼓鼓的看着院子两扇门直接在她面前关上了。接着就是夏竹吩咐守门婆子的声音:“以后别阿猫阿狗是不是人都给放进来,再有这样的事儿,看我不狠狠罚你们。”

    荣氏气得面色赤红自然更多的是恼羞成怒只是荣氏也做不出叫骂的行为,又担心被认人瞧见了自己这幅样子最终是四下里看了一回,悻悻的回了郑氏的院子。

    郑氏自然是知道荣氏去做什么了见荣氏气鼓鼓的回来了,顿时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当下倒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快意了一回—这纯粹就是一种自己不痛快见了别人吃瘪就痛快的心态。痛快过后,更多的却也是有些恼怒—郑氏就是再不待见荣可荣氏到底是郑家的人,昙华如此不给脸面,自然也是伤她的面子。

    郑氏当然不痛快。

    可是郑氏再怎么不痛快,也比不过荣氏。荣氏只恨不得吐出一口鲜血才好,只有如此,似乎才能缓和一下胸腔里的郁闷。荣氏一向都是长袖善舞的,从未如此被对待过,这回还是第一回,自然是觉得奇耻大辱。不仅如此,郑长君被那样贬低,荣氏这个做娘的,自然是满心的愤慨。

    在荣氏心头,郑长君不过是有些小毛病罢了,哪里就差了?

    此时的荣氏,直接是忽略了当时昙华问她肯不肯将女儿嫁给郑长君这样的人时,心里头那股子不情愿了。

    这句话怎么说的?不正是应了那句古话了——丈八的烛台,照得亮别人,照不见自家。

    且不说这头荣氏和郑氏如何嘀咕着要将事情办成了,这头周老夫人听闻了此事,也是心思复杂——一是痛快,周老夫人现在极其不待见郑家的一干人等。二来就是庆幸:幸好昙华没用这样的态度对她,不然还真是老脸都丢尽了。至于其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大痛快的。觉得昙华就是太过泼辣不懂得礼数,目中无人太过狂傲了。

    不过昙华心里也没痛快到哪里去ˉ那些话说出口后,痛快了不过一段时间罢了。很快的就是恶心了起来。荣氏那副嘴脸,真的挺能恶心人的。

    而且,昙华觉得这个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就完事儿了。荣氏若是真的肯轻易放弃,那荣氏就不会跑过来了,更不会来说这样一番话的。荣氏其实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说服她改变主意罢了。

    昙华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荣氏就非要她去做儿媳妇?就算郑长君念念不忘好了,荣氏也不至于就如此的顺从郑长君的意思吧?

    出于这样的想法,昙华便是吩咐醉秋去打探打探——

    这件事情最后谁也当做是没发生过——除了朝华。荣氏还没说什么,朝华倒是有些坐不住了,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了一回。不过却是吃了个闭门羹,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回去了。也没折腾起来,李家的丫头婆子们少不得偷偷的在背后议论了一回,可是谁也不敢传出去,所以几日之后,倒是也彻底的风平浪静了。

    昙华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又收到了一回朱弦送来的东西和信。这一次,仍是好消息,同时,朱弦还明目张胆的表示了思念之情。最后还说昙华不回信——上一次,昙华的确是没回信的。就算回信,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也跟朱弦似的,说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然后说自己很高兴?

    哪怕是昙华自认为脸皮不算薄,至少不像是一般小姑娘那样薄,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而且,昙华觉得,总该有几分女儿家的矜持的。所以这一次,昙华仍是没回信。

    不过,心头却是甜蜜的,同时将朱弦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回。每一次看,都是忍不住偷偷的躲起来笑上一会。

    这样的感觉,昙华自己都觉得很是奇妙-—以前她是从不曾体会过的。更从来没想过,只是几句话,甚至显得有些轻薄无聊的话,竟是能让她心花怒放,甜蜜得不行。直至此时,昙华也终于是体会到了那么几分诗词里描写的意境。

    自然,除了这些,她也是情不自禁的担心朱弦的。纵然朱弦并没有隐瞒事情的艰难,可是她还是觉得,朱弦所经历的所面的,必然是比信纸上描述的更为艰难的。这个时候,她便是多少觉得有些愧疚—为之前的退缩和迟疑,也为现在她不能对朱弦有任何的帮助。

    出于这种心思,虽然没回信,可是昙华却是鼓起勇气将一方手帕塞进信封里,让朱家的人送去了京城。帕子上只绣了两只大雁。除了这个,在没有别的。

    但是,意思却是很明了。大雁是忠贞的鸟儿,一夫一妻,不离不弃。

    昙华满心的希望,自己和朱弦,将来就能像是一对大雁一样。不离不弃,双双对对。

    送出了帕子之后,昙华便是一直有些心虚——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不过,纵然几个贴身的丫头知道,可是却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且,这个时候更重要的还不是这个,醉秋这日带回来一个消息,是关于郑长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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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郑长君原来是跟着荣氏一同过来了的。但是奇怪的是,郏家上下连一点风头也没露。若不是郑长君自己让人来寻郑长海,而郑长海拿了银子亲自去给郑长君,想来郑长君的存在是不容易被发现的。而且,郑长君在外头过得倒是很滋润。住的也不是什么客栈,竟然直接住在了禽城里有名的风月场里。也怪不得还要人送银子过去。

    醉秋对郑长君显然是不屑一顾:“郑长君倒是也够稀奇的,好好的客栈不住,非住在那样的地方。郑家也不管管,就是他自己也不怕染上什么病!真真是个败家子。不过,那腿听说瘸得很是明显。有人甚至背后偷偷的叫他跛公子。”

    昙华禁不住笑了,末了又感慨的叹了一声:“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我今儿总算是明白了。

    不过,郑家也是根子上就有些歪了。太太带朝华也带成了那样子,郑家唯一的嫡子又是这样。看来看去,也就是郑长海那个庶出的还算看得过去。”

    “可不是根子上就是歪的?”醉秋毫不客气的表达着自己的鄙夷:“郑长君这样子,我看谁敢嫁给他?要换成是我,我宁愿要饭去,也不嫁。”

    “行了,越说越离谱了。”昙华喷笑,嗔怪的瞪了醉秋一眼,半是玩笑半是保证:“放心,将来我一定好好给你们几个寻门好亲,哪怕家里穷些也不打紧,但是千万得人品好。行不行?”

    醉秋面上露出酡红的颜色,显然是有些害羞了不过却是偏生又郑重的点点头:“嗯,姑娘可记住了。将来不许马虎了去。”

    昙华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就是春梅她们几个也是忍不住的笑成了一团,取笑醉秋不知羞。

    醉秋被大伙取笑着,面色红得越发厉害,可是嘴上却是不肯服软,只脆生生辩解道:“女人这辈子最要紧的可不就是嫁人?自然是要谨慎的。你们这会子笑话我,等到你们要成亲的时候,看你们敢不敢说随便找个人嫁了过去。”

    昙华一面笑一面点头;“醉秋这话再没错的。”

    至于郑长君为什么突然“非卿不娶”醉秋也是打探到了几分:“郑长君这两年可是说了好几回亲了,可是但凡有些家世的都是不肯答应。姑娘不知道,郑长君可是已经成了鬼见愁了。不管是什么人家,只要一听说是郑家的媒婆,茶也不肯给一口的。甚至还有拿着红包给媒婆,让媒婆不再上门的。为了给郑长君说个亲,郑家可是什么法子都用了。这不,听说为了这个,郑舅爷的同僚还挤兑过郑舅爷的。郑舅爷发了火,给舅太太下了死命若是今年再寻不到合适的,就随便找个人。别耽误了后头弟妹的婚事。”

    顿了顿,醉秋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自从那次的事情后,郑舅爷对庶子郑长海越发的看重了,不仅每日亲自教导,就是见客也只带郑长海了。郑长君俨然成了不讨喜的。”

    这样的情况,昙华却是早就有所预料的。郑长君那副样子,怎么看也是个靠不住的。郑瑜会将郑长君当成是接班人,那才是郑瑜瞎了眼睛。而且,郑长海被郑长君这么一对比的确是显得年轻有为,大有前途了。再退一步说,郑长海也并不是省油的灯。只能说郑长君这样不过是天助郑长海罢了。

    不过,这么一说之后,昙华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郑长君突然“非卿不娶”了。恐怕,非卿不娶的也不是郑长君,而是荣氏。荣氏如今明显的已经是黔驴技穷了。门当户对的不肯嫁过去,门户太低的荣氏又看不上。所以,最后荣氏就将目光放在了李家这儿。也就是她的身上。

    首先,李家和郑家相比肯定是半斤对八两的。纵然如今郑家比李家看着好些可是她这头还有个外家。如此一来,自然是将身份抬上去了。而且她还有丰厚的陪嫁。所以,昙华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不小的香饽饽。至少在荣氏眼里肯定是这样的。

    如今的荣氏,想的已经不单单是结亲,更重要的怕是想要给郑长君找个外援,这样将来才不至于被庶子郑长海压下去了。

    昙华嗤笑一声:“荣氏这个算盘打得真好。是想让我带着丰厚嫁妆过去,供着郑长君继续风流快活呢。”同时心头却是想着,郑长君跟了过来,却又隐藏着踪迹,到底是为什么?要说真是不好意思,她可有点儿不信。

    郑长君这件事情昙华还没想明白,倒是长孙家那头有了动静了。这一次,竟是孙熙染亲自上门了。自然,齐氏也是跟着的。不过,齐和长孙熙染的面色都不大好。而且,二人是住在外头的客栈里头的。

    仅仅是这一点上,就很能看出问题了。若真是打算结亲,那么长孙家的人断然没有住在外头的道理。现在住在了外头,不是明摆摆的打了李家的脸?

    长孙熙染这次来的目的倒是很明显,刚去拜会了周老夫人,随后周老夫人就让让人将郑氏和朝华请了过去。就是昙华这头,也是琴鹤过来请了一回。

    昙华自然是不想去的,而且凭心而论,她觉得她和长孙熙染是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一则是尴尬,二来……她以什么立场去呢?退了亲没成仇人已经是很好了,总不可能再指望依旧如同以前一样看上去亲亲热热的。

    但是琴鹤最后说了一句话,“请姑娘过去,是长孙公子的意思。”

    为了这一句话,加上昙华的确也很想看看朝华这么一番折腾后到底是有个什么结果,于是便还是换了衣裳过去了。因为觉得尴尬,所以只换了一件不起眼的家常待客的衣裳。

    等到她过去的时候,倒是时间正好——朝华和郑氏也刚去呢,这不,茶都还没端上来。进了屋子,昙华低眉敛目的冲着齐氏和周老夫人行了礼,又对郑氏也行礼请安,最后轮到长孙熙染的时候,多少觉得心头有些尴尬,费了些功夫才让声音听起来如常:“长孙公子。”

    长孙熙染过了片刻才应了一声,淡淡的还礼:“昙华妹妹。”

    周老夫人笑着让昙华坐在她身边,昙华过去坐了,自然是一言不发只管等着看就是了。

    周老夫人的面色不大好,这么一段时间不见,倒是瘦了许多,看上去也更老了一些,背脊也有些不挺直了,看上去颇有些干枯老迈的味道。而且,面上明显有些憔悴。

    昙华心头叹了一声,然后别开了头去。这样看着,她多少是觉得有些不落忍的。周老夫人就算再怎么让人不喜,可是毕竟是老了。面对一个老人,她还真做不到心肠如铁。

    再看郑氏,同样也是憔悴瘦弱,不过却越发显得肚子硕大。郑氏这些日子听说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瘦了倒是也不出意料。

    一屋子的人里头,最为抢眼的就是昙华了。一身蔷薇色的衣裙,面上匀了脂粉,头上戴着珠花和赤金的发簪,整个人看上去几乎都有些亮闪闪的味道。和郑氏俨然不同的是,朝华的气色很好,而且似乎还丰腴了几分。

    昙华悄悄打量朝华的时候,朝华似乎有所觉察,也是看了过来。微微昂着下巴,神色带了几分倨傲和得意。而眼神却是显得微微有些嘲讽的味道。从朝华如此的神态上,昙华只读出了两个字:示威。

    昙华顿时有些哑然失笑。朝华大约还在做着什么美梦吧?还以为就要嫁给长孙熙染?所以,朝华觉得可以这样嘲讽的笑话她被退亲?当然,如果朝华真的能够嫁过去,而她则是臭了名声嫁得不好,朝华的确是有那个资格和本事嘲笑她的。

    可是,现在昙华却并不认为朝华有那个嘲笑自己的本事。今日长孙熙染来的目的似乎已经很明确了吧?

    郑氏同样的是带着些不安的,周老夫人也是如此,唯一没什么觉察的,似乎只有朝华。

    昙华扯了扯唇角,垂下目光不在理会朝华,安静的等着事情最终的结果。

    但是长孙熙染和齐氏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最终郑氏只得勉强笑着开了口:“年前倒是有几个好日子,我们是不是选一个好的,先过了小定?”谁都能听得出来,郑氏的语气里没有多少底气,而是带着几分虚弱的味道。

    很显然,郑氏是明白,长孙家未必就会答应这件事情的。

    齐氏没吱声,反而看了长孙熙染一眼。

    长孙熙染便是镇定的开了口:“这个不着急,关于婚事我想我们还该再商量一下才是。”说着这话,长孙熙染意味深长的看了朝华一眼,带了一丝轻嘲:“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我就去了一趟京城的功夫,回来就被告知竟是一定要娶朝华了?还有,原先的亲事,怎么就退了?”

    昙华微微皱了眉头,忍不住看向长孙熙染——长孙熙染这话的意思,是想不承认退婚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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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章

    长孙熙染这话说得直白,就是朝华也是陡然明白了那话叟意思。朝华几乎立刻就是沉了面色,竟是毫不客气的便是质问了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不承认?别忘了,我手里可是有东西的。不管怎么说,你都要认账。”

    昙华讶然的看向朝华—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荒诞的事情。这个时候,朝华如何还能辣气壮的出声质问?难道,竟是就没有半点心虚不成?这样的情况,倒是有些贼喊捉贼的味道了。不过,朝华这份气势,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是会觉得朝华说的是真的,从而偏听偏信。

    昙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朝华的意思,朝华怕是想虚张声势,来个抵死不认帐吧?也是,只要她一口咬定了,长孙熙染除非是不要名声了,不然还真的要被拿捏住。

    朝华这样做,有利也有弊。利就是这件事情说不定真被她坐实了,然后得偿所愿。弊端就是,就算得偿所愿了,将来的日子也必定是难过的。真不知道,朝华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豁出去了,还是有后招?还是根本就没想过以后,只是顾头不顾腚?

    面对朝华这样无赖的行径,不仅昙华诧异,就是长孙熙染也是气得笑了起来。

    长孙熙染的面色漆黑,一双眼睛幽深得几乎不见底:“那东西你怎么偷去的,你真要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不成?”

    朝华却是不买账,直接便是哭阄起来说长孙熙染是不肯认账了,竟是倒打一耙了。甚至,还哭闹着要寻死。

    一眨眼的功夫,这件事情就成了阄剧一般。长孙熙染和朝华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斥责,说不出的“精彩”。

    昙华看得几乎是目瞪口呆——长孙熙染显然是被气得连狼都没有了,说出的话刻薄难听,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但是,倒是也句句属实。不过,朝华也是真的豁出去了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无所不用其极。

    齐氏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面上通红一片。至于郑氏倒是好了很多,最后竟是有些个气定神闲的味道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朝华只要能嫁过去,那都是好事儿。所以,郑氏不阻拦朝华也是在情喇中。甚至昙华怀疑朝华如此豁出去了,根本也是有郑氏的“教导”和授意。

    昙华忍不住的有些同情长孙熙染来了。长孙熙染的确是够倒霉的。先是她非要退婚,接着就是朝华非要逼婚。说起来倒是也奇怪,上一辈子长孙熙染可是享了齐人之福的,可是这一回却是这样悲惨。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而造成这些不同的,也不过是因为她一个人改变了主意而已。一个小小的改变,竟是带来了这样大的不同。不得不赞叹一声,这因果之说,果然是玄妙-非常的。

    同情归同情,昙华并没有插手的意思。虽然之所以有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她可是造成这样局面,长孙熙染也是功不可没。如果长孙熙染没给朝华机会,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长孙熙染一开始就远离朝华的话结局肯定是不同的。

    吵闹了好一阵子后,长孙熙染突然像是清醒了过来,突然断喝一声:“够了!”

    朝华一愣,下意识的住了口,抬头看着长孙熙染。同样的,屋子里其他的人也是一样的动作。

    长孙熙染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朝华,然后缓缓道:“要我认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朝华顿时就有些喜出望外了。昙华也是禁不住皱眉——难道长孙熙染竟是就这么屈服了?难道还真的要让朝华达成所愿不成?

    不仅是朝华郑氏和周老夫人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齐氏则是不赞同的看向长孙熙染。

    不过就在众人心思纷杂的时候,长孙熙染又接着说了一句话:“只能为妾。”

    这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儿顿时惊起了轩然大波。朝华几乎是立刻就不可置信的失声尖叫:“你说什么?!”

    而齐氏这次倒是松了一口气,顺口将话接下去;“我们仔细想过了朝华进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能做妾,不能为妻。”齐氏这话说得笃定,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郑氏霍然起身,声色俱厉:“不可能!”郑氏显然是真的动了怒,连身子都顾不得了。倒是吓得旁边的丫头忙伸手去扶着。

    周老夫人也要开口,昙华先一步的按住,然后轻轻的摇摇头。周老夫人怔了怔,到底还是没出声,但是面色很是阴沉难看。昙华只当是没瞧见。她按住周老夫人,也是为了周老夫人好。这事儿朝华本就站不住脚,周老夫人还要搀和的话后传出去,别人就会说是李家的错。而周老夫人不出声的话,自然过错就在郑氏和朝华身上。到时候李家要辩解,只用一句话可以。毕竟,郑氏虽然嫁过来,可是到底是外来的,而朝华,是郑氏一手教导出来的。

    朝华自然是不乐意,仍是拿着长孙熙染的玉佩说事儿。

    长孙熙染便是清楚的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看着朝华,一字一顿:“那东西我怎么知道是怎么来的?是你故意偷了来讹诈我的也不一定。而且,我一向打赏大方,赏给了哪个下人也是正常。至于这东西怎么到了你手上······两情相悦的时候,拿来做定情信物也不是没可能。”

    昙华呆了呆,有些意外的看着长孙熙染。她没想到长孙熙染竟然也能这样的无赖。该说他是被朝华逼急了,还是该说他心思太过狠毒阴暗?竟然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前头的一个理由也就罢了,至于后头这个…···真的若是长孙家放出这种话来,那朝华这辈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先前用来要挟长孙熙染的东西,竟是一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

    “你胡说!”朝华气得面上朱红,目光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二人的角色一下子就是对调了。这一次,气急败坏的人,轮到朝华了。而长孙熙染,反而有些优哉游哉了。

    郑氏同样是气得浑身哆嗦。

    长孙熙染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竟是让人看着有些背脊发寒:“就算是我胡说,你又怎么证明呢?反而是我,只要找个身边的小厮—

    昙华替朝华念了一句佛号。长孙熙染这话一出口,注定朝华是彻底的败下阵来。不过,可见长孙熙染也是逼急了豁出去了。

    昙华觉得今日算是从新认识了长孙熙染一回。说来也好笑,即便是曾经做过夫妻,可是还真没有今日对他了解得彻底。之前昙华觉得长孙熙染还算是个君子。可是现在么……用上小人两个字,她都觉得不足以形象的描述出心头的感觉。

    这样的手段,倒是让昙华想起了朱弦。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朱弦从来就不曾表示过自己是君子或是好人,而且,朱弦似乎也没这么……缺德。不,或许应该说,朱弦比长孙熙染聪明?若是换了朱弦来面对这件事情,昙华相信肯定是另外一个结果。

    首先,朱弦压根就不会给朝华接近的机会。其次,就算朝华偷了东西,怕是朱弦也能给偷回去。又或者,朱弦干脆就抢先一步,率先发难不给朝华开口威胁的机会。

    朱弦的算计和狠,从一开始就不会掩饰。而长孙熙染,之前一直都谦和,可是最后却是来了这么一手。着实是让人有些吃不消。毕竟反差也着实太大了一些。

    所以,她倒是更欣赏朱弦一些。长孙熙染······她可以理解他的作法,但是却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就在昙华暗自比较的时候,长孙熙染却是忽然转头看了过来,然后缓和了语气:“其实,退亲那事儿我并不知情。而且,流言一事我也并不在意。所以——我想着退亲这件事情,咱们还可以再商议商议。我仍旧愿意迎娶昙华。”

    昙华陡然沉下脸色来。从长孙熙染说出那样的话,她就一直有这样的猜测。如今,可算是证实了。没想到,长孙熙染竟然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昙华抬头,迎上长孙熙染诚恳的目光,拒绝得毫不客气:“不必了,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退亲了,就这么着吧。”

    长孙熙染的笑意便是凝固在了面上。不过倒是也没坚持,随后又看向朝华,冷冷的询问:“朝华姑娘想好不曾?到底是做妾呢,还是咱们只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这样的语气,任谁听了也是觉得屈辱。朝华气得哭出声来,尖叫着扑上去就冲着长孙熙染的脸挠了一下:“你混账——”

    长孙熙染却是没被挠到,反而一把攥住了朝华的手腕,语气冷若冰霜:“朝华姑娘,别当我们长孙家是好欺负的。上门来说清楚,已经是顾及两家的脸面交情了。”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说朝华给脸不要脸。

    昙华看了一眼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霍然起身,以不容反驳的语气道:“这事儿就当是没发生过罢。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请长孙家见谅。回头,我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郑氏身子晃了晃,面上带了惊慌,看着周老夫人急切道;“老夫人,这是什么道理,分明—”

    “住口!”周老夫人阴沉沉的斥道,“还嫌不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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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四章

    不知道是出于面子,还是觉得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直到长家的人出了大门,朝华和郑氏也没再开口阄腾什么。

    不过,等到长孙家的人出了门子,朝华到底是按捺不住,气鼓鼓的跳了出来,也顾不得周老夫人阴沉沉的面色,直接气急败坏的便是质问了起来:“祖母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松了口?明明是长孙熙染——

    “住口!”周老夫人重重斥道,面色黑得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天色:“你知道不知道,这次长孙熙染可是在京城大出了风头?!他的文章极好,虽人的称赞!就是天子,也是赞誉有加!如今长孙家蒸蒸日上,就是比起昙华外家也是毫不逊色。你真以为你那一点小伎俩能瞒天过海?你眼皮子也太浅了!就算是长孙家认了这个事儿,可是回头你过门之后呢?不说李家被记恨上了,你的日子还能好过?!”

    昙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周老夫人这样做,分明还是为朝华考虑过的。说到底,周老夫人心头对她和朝华,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的。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后,这些事情就明显了许多。

    至少,周老夫人大约就没考虑过她若是嫁得不舒心,过门之后的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郑氏虽然面上也是难看,可是迟疑一下后也是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朝华你仔细想想。”

    话说到这个份上·朝华也不傻,只得委委屈屈的应了,还朝着周老夫人道了谢:“多谢祖母替我想着。”只是那语气里多少有些不情愿的意思。想来也不奇怪,毕竟长孙熙染可算得上是金龟婿了。至少,目前朝华能选择的人里头,就没有能超过长孙熙染的。

    不过,其实朝华又何必着急?年岁还小着呢,十三岁,就是再拖两年也来得及的。

    既然朝华如今也没了别的话·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周老夫人便是让人散了。昙华和郑氏等人一同告退出来。

    一出了周老夫人的院子。朝华面上的失落和不痛快就再也掩不住,面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嘀嘀咕咕的嘟囔着埋怨。说周老夫人就是不疼她,见不得她好,偏心什么的。

    昙华耳朵好使,还听见朝华恶狠狠的咒骂了长孙熙染一回,其中赫然就有眼珠子瞎了,分不清好坏。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偏当宝一样。

    朝华口中所谓的“不知廉耻的女人”,说的自然是她这个姐姐。昙华意味深长的看了朝华一眼·然后轻笑一声,侧头对蕙芯道:“公道自在人心,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倒贴都不要的,是个人心里也是有数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蕙芯也是听见了那些难听的话的,此时见昙华这样问,顿时就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朝华的反应。

    朝华背脊一僵,转头就气势汹汹的就要开口。

    郑氏伸手拽了朝华一把,沉声斥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给我老实点·有什么回去再说!”大约是心情不好的缘故,郑氏的语气十分不好。

    朝华面色一变,阴沉沉的将手一摔·尖声嚷道:“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觉得高兴?!你到底是不是我娘?!”

    郑氏不防,被朝华这么一甩手,直接就是一个踉跄。若不是旁边还有丫头簇拥着,怕是就要摔一跤。不过朝华却是没功夫管这个,待到郑氏站稳了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朝华早已经冲了出去,连背影都快瞧不见了。

    郑氏的面色又阴了几分。捧着肚子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想什么。

    昙华笑着摇摇头,只觉得朝华如今的脾气是越发的大了。而且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如今的朝华·哪里还有前世舌灿莲花口蜜腹剑的影子?虽然心地一样坏,可是却是没了那份掩盖的本事了。说起来·郑氏这两年没亲自教导朝华,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明显。

    不过·比起口蜜腹剑的朝华,昙华倒是更喜欢如今这个朝华。至少坦率些不是?虽然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可是看着叫人放心多了。

    听见昙华的轻笑,郑氏侧过头来,语气很不好的说了一句:“昙华,你难道就见不得朝华过点好日子?她好歹也是你妹妹。”

    郑氏说得冠冕堂皇,顿时让昙华禁不住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但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带着讥讽的。自然,语气也是冰冷:“太太这是什么话?我和我丫头说了句话,怎么就见不得朝好了?太太倒是跟我说说,我哪里做得不好?太太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郑氏气急,伸出手指着昙华,却是偏偏又发作不得,最后只得悻悻的摔了手,阴沉着脸走了。

    昙华倒是没气,依旧慢慢的散步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和丫头们说说笑笑,倒是没有半点不痛快。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快意的。

    看着郑氏吃瘪,她就觉得如同三伏天里吃一碗冰一般。那种感觉,只让浑身每个毛孔都舒坦开来。

    郑氏晚上的时候,又大张旗鼓的请了一回大夫。这次听说情况是真个儿严重了。大夫让郑氏生产之前都不能再下床走动,更让找好奶娘和稳婆。也就是说,郑氏如今,随时都有可能要生产。

    昙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顿了顿,沉吟了一下后便是挑眉:“算算月份,太太满打满算也才七个月,离生产还早着呢。”

    “可不是?”奶娘王氏接过话头,皱着眉头道:“若是现在生产,孩子怕是……”

    昙华自然明白王氏的意思。月份太小,提前生产出来的孩子,多半都是活不下来的。而且,郑氏的身子这样差······那孩子就算熬到足月,怕也是个不大健康的。虽然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是郑氏用了药,可是昙华心底是十分肯定,郑氏这一胎,肯定是有蹊跷的。而且,还频频请大夫保胎……

    奶娘又说了一句:“若是太太生下了男孩,那勤哥儿的身份……”就尴尬了。虽然是养在了魏修然的名下,可是到底不是从正室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勤哥儿的地位牢不可破。”昙华笃定的言道,然后一笑:“我不会让人威胁到勤哥儿。”

    王氏一听这话,顿时一惊,整个人都急了,灼灼的看着昙华:“姑娘可不能做什么伤阴鸷的事情!那是要折了福气的。姑娘可不能糊涂。若是让人知道,姑娘以后还怎么做人?”

    昙华被王氏的态度弄得有些糊涂,随后便是反应过来王氏到底在着急什么,便是忍不住笑了:“奶娘你放心,我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白白脏了我的手,可不值得。”

    昙华说得诚恳,王氏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还是又嘱咐了好几句。昙华一一的应了,心头却是一片温暖——王氏这样着急也是为了她好。

    至于对王氏的保证,昙华也的确是认真的。她不会加害郑氏肚子里的孩子。至少不会直接动手。不过,煽风点火的却是不会少的。向郑氏报复,让郑氏痛苦,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和目的。她要让郑氏看着她幸福的同时,一点点的滑进痛苦的深渊,然后一直一直的承受嫉妒和痛苦的折磨。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底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消失的怨气平复。

    不过,其实就算她真的一点事也不做,郑氏的孩子也未必保得住。云氏那日的话说得很笃定。

    想起云氏,昙华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忙转头去跟春梅吩咐:“上回我做的荷包呢?就是绣了步步高升的那个。还有那双鞋,都一并找出来。哦,还有那个墨玉的镇纸,表哥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就要回来了,早早准备上,免得到时候慌张。”

    春梅抿唇笑,“哪有那么快,舅太太不是说才从京城动身?等回来再怎么也是半个月之后了。”

    昙华有些羞赧,瞪了春梅一眼:“这不是怕你忘记了?早早准备着,总是没错的。不然表哥给我带了东西回来,我总不能没个表示吧?而且,他这次成绩好,准备贺礼也是应该的。”想到以后魏云墨的前途一片光明,她又忍不住笑了。随后又有些发愁——魏云墨性子太软和了,和人相处太容易吃亏了。是不是应该跟他说说?别太好脾气了,让人当软柿子捏?凶恶一些,小气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容易吃亏不是?

    昙华这头替魏云墨操着心,那头又惦记着朱弦,倒是没功夫再去想别的事情了。

    等到这日再一次收到了朱弦的信,昙华这才觉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儿。拿到信之后,也顾不得其他的,忙不迭的便是拆开来

    这一次朱弦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似乎写信的时候心情十分激荡急切,不过,却是洋洋洒洒的有好几篇。

    昙华仔细的看完,也是禁不住的心情激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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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朱弦说,事情大致上已经成了。关键的几个人,都已经松了口了。至于到底是如何办妥了这件事情的,信上却是没说。更多的,还是抱怨了京城的天气,然后又说年过完会去边关一趟,大约之后才能准备成亲的事情。但是年前他会一趟,先和李家上下通气一声,将事情定下。然后又说了一些其他琐碎的事情。虽然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是昙华看到这些的时候,却是觉得对朱弦的感觉,又贴近了一些,仿佛距离并不是那样遥远。

    甚至,昙华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朱弦描述的那些情景。

    那种感觉,让人竟是意外的觉得有些甜蜜。

    一封信,昙华忍不住读了四五遍,确定没遗漏了,这才作罢了。仔细的收了起来,又开始想着朱弦既然要,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一又想着,朱弦若是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赶不及京城过年了?到时候他在禽城一个人过年,会不会太冷清了?

    想了许久没个头绪,倒是她忍不住的笑话了一回——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人都还没呢。

    不过,说起来也是该准备过年的事儿了。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就要过年了,新衣的是该准备起来了。府里虽然也要给准备新衣,可是昙华想着,身边这些丫头是要另外再给一人做一件灰鼠皮的衣裳的。另外,丫头们渐渐大了,也都爱漂亮了,鲜亮的布匹自然是不能少的,还有首饰,也可以堂几件。

    灰鼠皮庄子上就送来了不少,但是显然还不够。至于布匹——这个容易。相比之下,首饰是最不好选的。一来不好太贵重让人落了话柄说道,二来则是样式必须要精致好看。

    昙华仔细思量了一回,将这个事交给了冬兰和夏竹去办。冬兰如今年岁也见长了,是该学着办事儿了。总不能一直混玩着,将来春梅她们一个个嫁人了,冬兰身上的担子也就重了。毕竟,培养一个忠心耿耿办事又妥帖的丫头也并不是那样容易。

    夏竹倒是明白昙华的意思,当下便是表示这事儿主要是让冬兰去做,她只是在旁边看着不出差就是了。

    这日,昙华中午刚用过饭,正寻思着是不是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外头来了个小丫头,说是李恪非得了两盆稀罕的花,让家里的姑娘少爷都看看稀奇。还说,看完了花,顺带再去选料子做过年的冬衣。还有过年用的金银锞子的样式,也让昙华去选。

    昙华看着小丫头面生,便是问了一句你是老院子里的?还是伺候老爷的?竟是没印象?”

    小丫头倒是也伶俐,笑着答了原不过是个打杂的小丫头,后头杨姨娘见我可用,就让去了老爷的书房外头伺候,跑跑腿,传递几句话,或是送个的。”

    “嗯,你先复命吧,我随后就到。”昙华应了一声,让春梅给了小丫头赏钱。

    “我在外头等姑娘吧,花在老爷书房里。”小丫头却是这样说了一句。

    “不必去别处传话?”昙华有些奇怪,诧异的看了小丫头一眼。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二那儿报信的是别人,我只负责大和大少爷——”

    “是从勤哥儿那头的?”昙华了然的点点头,不过却也不想小丫头等着,仍是挥手打发道你去看看勤哥儿那头吧,我这里不必等着。又不是认不得路。我去就是了。”

    小丫头便是退了出去。只是临走的时候又看了昙华一眼。昙华虽然奇怪,面上却是不露。等到小丫头出去了,这才侧头看向醉秋。

    醉秋皱眉想了想,也是摇摇头看着眼熟,但是却没印象。兴许的确是不重要的小丫头。”醉秋虽然对府里的事情一向了解,对各处的人也是一清二楚,可是到底也只限于每个院子里重要的几个和对她有用的罢了。

    昙华点点头,只是仍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知得了稀罕的,竟是要请我们看。”要,李恪非从来都没这样过,今而可是头一遭。真不是李恪非突然来了风雅的兴致,还是有事儿。

    相对于醉秋和昙华觉得狐疑的地方,蕙芯倒是不觉得那小丫头身份有可疑,只是思量了一番后,迟疑的开了口这个小丫头说的事情也太杂了一些。金银锞子的样式,一直都是老决定的。还有,衣裳不是说过几日才能选料子量尺寸?而且,往年的料子都是直接送到咱们院子的。要不,就是老直接选了……而且,老爷一向有了好,第一个孝敬的肯定是老——”

    昙华一怔,只觉得脑子里有飞快闪过,却是并没有抓住。

    醉秋同样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蕙芯又斟酌了一下,缓缓的用词语形容的感觉这个小丫头太活泛了,样貌也是不差,杨姨娘会选这样的人……还有,太太之前不是刚换了老爷身边跟着的人?”

    昙华突然便是觉得恍然大悟起来——随后面色也是变了,惊惧的和醉秋蕙芯对视一眼后,便是明白了她们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当下也就不再迟疑,笃定的言道有猫腻。”

    醉秋拔腿就往外头走我去探下虚实。若是真送了,那兴许是真的。若是没送——”那么自然不必说,肯定是假的。

    昙华的面色已经是从未曾有过的沉凝。却是嘉许的看了蕙芯一眼蕙芯,你观察得很仔细,思量得也很周全。”一般这些事情,还真是不容易想到的。比如方才,她就只是纳闷小丫头看着面生,却是没听出话里的漏洞来。反倒是觉得小丫头说了这几件事情,肯定是真的。谁……

    若不是蕙芯心思细腻,只怕她就被蒙骗了。现在再想想,这件事情还真的是漏洞百出。最为明显的,就是那句在书房。要,真得了这么稀罕的,李恪非肯定是第一就送去了周老院子里的。断然不会留在书房。所以,就算是真的兴致来了让她去看,肯定也是去周老的院子。而不是书房。

    想了想,昙华又吩咐蕙芯蕙芯,打发个小丫头送几样点心去给勤哥儿,顺带看看情况。”赏花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应该说是到底是不是请了一群人,而不是她一个人。

    蕙芯郑重的应了,飞快的去安排了。

    不到一刻钟,醉秋和蕙芯都是了。两人的面色都是阴沉得很。昙华只看了一眼,便是明白了事情到底是一回事儿。深吸一口气,当下她便是做出了决定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个情况。”顿了顿,又冷冷一笑去,悄悄的将父亲只请了我一人去书房赏花的事情透给朝华吧。”

    醉秋点点头,出去寻了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然后便是压低声音回了的打探到的老爷根本就没在府上,送的倒是有一个,不过是送给太太的。”

    昙华动作一顿,缓缓的抬起头来,眸子里一片清冷冰寒——看来,背后布置的人,十有就是郑氏了。

    “要不要让人去书房打探打探情况?”醉秋一面随着昙华往外头,一面轻声建议。

    蕙芯也是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姑娘还是谨慎些好。我瞧着,这次是来者不善。”

    “嗯,些,别打草惊蛇了。”昙华也不迟疑,当下便是点头应了。“朝华那头,也是一样。别让人了。”只是心头又有些担忧——朝华会不会是事情到底是回事儿?又或者朝华根本就参与其中……不过,若是朝华真的了,也能试探一下事情深浅真假吧?无不少字

    昙华摊开手掌,明明是冬日,可是她的手心里却是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昙华叹了一口气。她都不,她这汗到底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紧张后怕?还是亢奋?

    郑氏这一次这样大手笔的算计,她若是能抓住机会,定能让郑氏狠狠跌一跤吧?无不少字当然,她同样的也害怕郑氏的算计最终成了事儿。

    不过……昙华缓缓的收紧手指,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冒险,哪里会有大机会?这一次,就让她和郑氏博弈一次,看看到底会鹿死谁手!她和郑氏,到底哪一个算计得更狠一些!再看看,老天爷到底是帮着谁!

    昙华打心眼儿里不信,这一次郑氏还能算计得过她!她就不信,她这么些年来的努力,不能扭转乾坤化险为夷!

    抱着这样的信念,昙华一步步走得义无返顾,一步步走得坚定不移。每一步,她都告诉,这一次,她一定会胜过郑氏。这一次,她会让郑氏明白,她并不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这一次,她会狠狠的将郑氏曾带给她的怨念和痛苦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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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昙华站在原地,看着朝华急匆匆的走进了书房里头。然后微微一笑,看了旁边的醉秋一眼。醉秋点点头,拉着一个小丫头,看着那小丫头用锁头将门锁上了。

    而那个小丫头,赫然就是之前去院子里传话让昙华去书房赏花的小丫头。此时那小丫头哪里还有传话时候那样的伶俐样子?战战兢兢翼翼的一脸愁苦相。锁上门之后,小丫头便是几乎要哭出来,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声音更是有些心虚和求饶的味道大您看——”

    昙华灿然一笑,自然那笑容在那小丫头看来却是不亚于凶恶狠戾的样子,反而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昙华也没出声,只是招了招手。

    小丫头不仅不敢上前,反而是往后退缩了一步。

    不过,一旁的醉秋却不是吃素的,当下微微一用力,就将小丫头拽到了昙华跟前。

    昙华依旧笑着你怕?之前你都不怕,这会子倒是心虚了。横竖你做的不过是太太吩咐你做的,等人进去锁上门罢了,又怕?你是怕我吃了你呢,还是怕太太事后找你算账?这可真是奇怪了。之前你听太太的吩咐引我上圈套的时候,就不怕?要我说,横竖不管是谁也没让你多做,你仍是照着太太吩咐的话禀告就是了。人进去了,你锁上了门了。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和你没关系了。”

    “可是——”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战栗着,也不在想。

    昙华却是不等她说完,直接便是打断了小丫头的话,笑盈盈的笃定言道可是?太太就是满腔怒火,又如何能怪你?难道她还敢将事情说出来?就算找你质问,你只说看见人进去了,却没看见是谁。更没想到二会来了就行了。这件事情也就彻底和你没了关系了。当然,太太只要不当众说出这件事情来,你也只照着一开始计划的那样说就行了。太太不是替你想得好好的么?你是都不的。如今,我也是这话。屋里的大换成了二,你是不的。”

    小丫头看着昙华浅笑的样子,以及带着笑意的眸子,心底说不出的惧怕和后悔——她觉得,昙华比起郑氏,可是吓人多了。若是在有一次机会选择,那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做这样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此时被昙华逼着做这样的事情。

    小丫头到底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大,求求您饶了我吧。”

    昙华忍不住的轻笑出声饶过你?我又何尝说过要处罚你?我说过,只要你听我的将这事情办好了,我是当事儿都没发生过的。”说到这里,昙华顿了顿,意味深长的一笑不过若是你不听我的,将这件事情搞砸了,那就怪不得我了。之前太太给了你好处,我不管,我也不会再给你好处。但是,到底接下来你要听谁的话,你最好仔细想想。”

    醉秋也是冷笑一声也是我们姑娘慈悲,不然要我说,发卖了都是轻的。卖也卖去最低等的窑子,让你这辈子都过得生不如死才好。至于太太给你的好处——可别有命拿好处没命享受才是。”

    醉秋这话倒是也不全是吓唬那小丫头——这一次,醉秋着实是气坏了。若不是发觉了此事,昙华真的上了当,那会是个后果?所以,醉秋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有些那么恨不得扒皮抽筋的味道。自然,醉秋也明白,这个小丫头不过是个小虾米,真正的背后谋算的那个人,才是最值得憎恨的。才是最应该生不如死的那个。

    醉秋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带着狰狞之色,看上去颇有些吓人,那小丫头顿时连哭也不敢了。只一个劲的摇头告饶。

    昙华也不想吓唬过头了反而坏了事儿,只淡淡的出了声阻拦了醉秋好了,做与不做,你现在就选吧。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做出选择后,有后果,你也要想明白。”

    说完这话,昙华也不多说了,只静静的等着小丫头的答复。

    小丫头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在周围几个丫头的瞪视下,做出了选择来奴婢愿意听大的。只求大饶我一命。”

    昙华点点头,“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说过,只要你听我的。这事儿成了后,我必定不追究此事。你仍是享受你的赏银,我只当不。”

    小丫头看着昙华,昙华只神色淡然,并不再说。小丫头最终神色定了定,抹了一把眼泪朝着昙华行礼那我这就去太太那儿报信去了。”

    “嗯,别让人看出破绽来了。”昙华吩咐了一声,然后挥手让醉秋她们放了小丫头。

    小丫头也不敢迟疑,步伐坚定的匆匆朝着郑氏的屋子里报信去了。

    待到小丫头走远,昙华却是一转头吩咐醉秋醉秋,让人悄悄跟着那小丫头,若是情况不对,就赶紧通报,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来。当然,若是那小丫头老老实实的最好。”

    醉秋点点头,忙去寻人办这个事儿去了。

    蕙芯低声提醒昙华咱们就先藏起来,等着看好戏吧?无不少字这一次,太太想来是要大动肝火了。”

    昙华轻笑一声,手指轻轻的婆娑腕上一串红珊瑚的手串,声音淡淡这一次,怕太太不仅仅是要大动肝火,而是要目瞪口呆,然后伤筋动骨了。就是那孩子——”要,大夫已经说过,郑氏要保胎,就要卧床静养,心神平静。可是今儿,郑氏如何能平静?所以,盛怒之下,肚子里那孩子会如何,还真说不清楚了。

    郑氏捧在手心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贝女儿朝华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几乎算是前程尽毁,郑氏心头会如何?而这个时候,若是郑氏如今珍视无比的胎儿也保不住……双重打击之下,不郑氏能不能承受得住?

    若是承受不住一命呜呼了,倒是郑氏的福气了。可若是郑氏命大……那么以后也不必她再做,郑氏这辈子也别想要再有好日子,也别再想痛快一日。

    郑氏会日日夜夜的活在无尽的后悔和痛苦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死去才能解脱。

    而朝华呢?若是朝华再害得她如此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郑氏……朝华又会如何?会不会对郑氏这个母亲恨之入骨呢?怕是会的。而朝华到时候不管做,都会让郑氏的痛苦加倍,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昙华的眸子里笑意渐渐退去,最后只剩下冰冷。并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件事情再一次的证明了,她和郑氏之间,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郑氏根本就是要她死。那么,她又何必再客气?或许朝华有几分无辜,可是谁叫她是郑氏的女儿呢?

    说到无辜,昙华觉得最无辜的,还是。她又有?郑氏为就非要逼着她走到这一步?还是说,她就在,没有亲娘么?

    昙华想到这个,忍不住的收紧了手指,掐得掌心一片生疼,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就是眼底的酸涩也是渐渐退去。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郑氏粉墨登场,好戏便是正式开始了。

    昙华深吸一口气,然后在心头默念了一回清心咒,这才将有些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然后等着看戏。

    陪着昙华等着的,还有春梅她们几个,此时她们同样是紧张得厉害,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郑氏会的方向。唯恐过了一点点精彩的好戏。同时,她们更是在心头祈祷,事情不要再出幺蛾子,不要再让郑氏逃脱了。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郑氏便是了,由四个仆妇抬着软轿送的。郑氏同样是伸长了脖子,不过看的却是书房的方向。而且,郑氏面上是带着笑的。而之前那个小丫头,则是低垂着头,跟在最后头。不过,靠近书房后,那小丫头便是忍不住的四下张望了一眼。

    看见郑氏出现,昙华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好戏开始了。”

    说完这话,昙华一伸手。蕙芯忙扶住,昙华便是借力起身,施施然的娉婷而去。自然,面上是带着笑的。而后头,一干丫头鱼贯跟着,更是显得声势浩荡。

    昙华走出了藏身的地方,正好就是郑氏让小丫头交出了钥匙打算开书房门的时候。

    昙华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太太也是赏花的?!”

    这么突兀的一声,顿时吓得郑氏一拨人都是齐刷刷的一个哆嗦。尤其是郑氏,瞪大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在看见了昙华巧笑倩兮的站在那儿时,顿时连嘴都合不拢了,面上几乎就差写出几个大字来不可能。”

    除了愕之外,郑氏面上最明显的还有狐疑之色。很显然,郑氏很想,原本应该被关在书房里的昙华,会好端端的的站在外头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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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

    昙华笑盈盈的看着郑氏,然后缓缓的走了,柔声的开了口太太如何这样看着我?倒像不认识了似的。”

    郑氏被昙华唤得回过神来,闭上了嘴巴,面上有些发沉的侧头看了那个小丫头一眼,半晌后才缓缓问道你竟是这个时候才来?不是先前就来赏花了?”

    郑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和缓,仿佛只是闲聊一般问一句。若是昙华不是心知肚明的话,必然也不会怀疑。郑氏这幅演技,倒是很不的。

    昙华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只当是没听出郑氏这话里试探的味道,反而虚虚实实的回答道方才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有个要紧的事情忘记吩咐了,又只得了一趟,顺带又拿了个手炉。这天气怪冷的,站在外头没一会儿,手都冻得僵硬了。”说完后顿了一顿,这才又反问郑氏太太不是应该卧床休养?的竟是有闲情逸致?”

    说着目光一扫,最后定定的看着锁着的门扉,昙华诧异的挑眉不是让我赏花?的门竟然是锁住了?这是回事儿?”

    郑氏嘴角抽了抽,也不是想的,竟是急急言道既然门锁着,那就改日再来吧。”说着,竟然果真是要离去的样子。也不到底是不是郑氏觉察了,或是直接不对劲害怕事情变成了意料之外的情形?

    不过,不得不说,郑氏这份谨慎也不是没道理。若是换个我时候,这份谨慎就派上了大用场了。只是,昙华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又难得的遇到这样一个好机会,又会让郑氏走脱?当下便是指着一旁的小丫头斥道既然太太都来了,你还愣着?还不开门?我且问你,父亲人呢?不是让我们赏花?是回事儿?”

    小丫头自然是讷讷的答不出来。

    自然,昙华也没打算让小丫头回答,只是拦着郑氏的去路,让小丫头赶紧的开门。

    郑氏还想说改日再来,仍是坚持要走。但是昙华却也是坚持着要开门。小丫头到底还是掏出了钥匙——不过却是连手都在轻轻的打着颤。很显然,此时小丫头是十分害怕的。不过,在郑氏那样“虎视眈眈”的威胁目光下,害怕也是正常的。

    小丫头这幅样子,反而不会让人怀疑。

    昙华不由得看了一眼郑氏,然后心底暗叹一声——郑氏眼光倒是很好,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办这个事儿。不过,郑氏大概却是没想到,这些竟全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若是郑氏知晓了,不会不会郁闷得当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昙华只是想了想,面上便是不由得带出了一丝笑意来。

    郑氏看见了这丝笑意,顿时蹙了眉头。于此同时,郑氏心头的感觉越发的不对劲了。郑氏几乎是声色俱厉的出了声不许开!”

    小丫头一颤,手里拿捏不稳,钥匙都是掉在了地上。更是吓得几乎都要哭起来,看着郑氏哆嗦着唇不敢出声。

    昙华诧异的看着郑氏,语气里也是带了几分委屈太太这是了?的这样凶起来了?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郑氏张了张口,最后到底是勉强一笑,语气缓和了几分既然门锁了,就不必再开了。说到底这是你父亲的书房,我们几个娘们儿,随意进出也不好。不过是两盆花,时候不能看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氏找的这个理由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且,还极其具有说服力。这毕竟是李恪非的书房,是李恪非办公读书的地方,而且收藏着许多私人信件,平日里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但是,要说李恪非的书房真有多重要却又谈不上——至少李恪非就从没不让家里人去书房。甚至,昙华和朝华读书的时候,也是经常找书看的。所以,换言之也就是李恪非的书房,只要是家里人,都是能够随意进出的。

    之前郑氏选定了这个地方,不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这会子倒是找了这样的借口了。

    昙华禁不住笑了。她从郑氏的反应中读出了紧张的味道。然后,还想到了一个词语——慌不择路。郑氏看来是真的慌了手脚了。

    不过,郑氏如此紧张,到底是为呢?难道真的是母子连心?即便是没亲眼看见,可是郑氏还是感觉到了朝华的危急?

    这样想着,昙华心底多少是有些羡慕和苦涩的。朝华拥有的这个,是她所不能拥有的。

    “太太这话说得是,不过,父亲说过我和朝华都是可以进去的。既然太太不愿意进去,我想着不如干脆抱出来,也正好送去给祖母看看。”昙华笑盈盈的出声言道,神色很是悠然。仿佛她是真的如此想的,是为了不让郑氏空泡一趟,然后让周老也开开眼界。

    郑氏心头只是叫苦不迭。可仍是不愿意昙华开门进去。

    小丫头此时已经捡起了钥匙,却也不敢开门,只是迟疑的看着二人,仿佛不该听谁的话才好。

    郑氏和朝华又你来我往的争执了一会。可是仍会没有个结果来。

    一点点,郑氏也越发的焦急起来。可是看着昙华挡在路上不肯让开的样子,郑氏只觉得焦灼不堪。

    昙华却也没有动真格的非要小丫头开门,只是慢慢的和郑氏周旋着。等候着这一出戏里头另一外一位重要人物粉墨登场。

    昙华倒是也没等多久就如愿以偿了。那个粉墨登场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家的顶梁柱,李恪非。

    李恪非看见书房外头围着一大群人,也是纳闷不已,不由得出声问道这是了?都在这儿做?”

    昙华微微一笑,也不急着答话,而是看向郑氏。

    郑氏却是满心叫苦。李恪非的出现,代表着这件事情已经完全不再受她的控制。若是此时是昙华在里头,大约郑氏会为李恪非的到来而欣喜若狂吧?无不少字可是如今昙华好端端的站在这儿,郑氏便是高兴不起来了。更甚至只剩下了满腹的担忧。

    可是面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郑氏此时面上的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大约若不是李恪非的缘故,怕是直接就能拉下来。

    郑氏迟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搪塞李恪非。于是昙华便是缓缓的笑着开了口父亲这话好生怪,明明是父亲请了我们看花的,此时倒是问出这样的话来了。”

    昙华此时仍是咬死了那句话,是看花的。无形中便是将从这件事情中摘了出去,也表明了的立场——她也不,就是看花的。

    这一下,便是轮到了李恪非惊奇了我时候请你们赏花了?书房里有花?我不?”

    昙华也是配合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了纳闷的表情来。

    郑氏心头叫苦不迭。捧着肚子只恨得这会子昏才好。不过,郑氏倒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来——干脆真的装晕好了,唯有如此,才能转移了别人的注意力不是?反正,这门今日是不能开了。至于为有这样的感觉,其实郑氏也说不上来。

    不过,郑氏很直觉,所以决定按照只觉来。

    郑氏想着,便是眉头一皱,惊呼一声我的肚子好痛!”然后身子一歪,就靠在了旁边一直扶着她的丫头身上。

    李恪非顿时急了,上前一步就要吩咐人将郑氏抬起来送。

    不过昙华却是抢先一步开了口快,开门先送进书房里躺着。这会子可不能胡乱挪动!”

    昙华自然是郑氏的打算的,所以,她自然也就不能让郑氏得逞了不是?既然郑氏“晕”了。那她也就正好借题发挥一下,也算是瞌睡的遇到了送枕头的,正好了。

    郑氏此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搬起石头砸了的脚。疼得钻心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郑氏只得又睁开了眼睛,重新站直了身子,心虚的朝着李恪非一笑不打紧,是孩子踢了我一下。”

    李恪非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是不放心先在书房歇一歇吧。”如今他虽然不待见郑氏,可是郑氏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在意的。

    昙华听见李恪非的话之后,便是无声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同时一眨不眨的将郑氏面上的苦涩难言看了个正着。心道:郑氏这会子,心头怕是不知到多难受呢?

    正想着,忽然便是听见书房里一声尖叫——那声音,只要是认识朝华的,自然是听得出来的。而这会子书房外头站着的,谁又不认识朝华?所以除了吓了一跳之外,也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纳闷和好奇来了。

    郑氏一下子变了脸色,阴沉沉的说不出的难看。郑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盯住了昙华。

    昙华面对郑氏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才又做出惊讶的表情来,大声的唤道朝华?你在里头?”

    而朝华已经是在里头砰砰的砸门了,一面砸门一面哭叫开门,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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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朝华突然出了声,自然也就让郑氏不能再有阻拦的理由。更甚至,郑氏这个时候,比所有人都更急切——“朝华?!你在里头?!快,快开门!”

    郑氏的声音显得无而焦灼,似乎她这会子根本就忘记了早先的不处处阻拦不让人开门。

    昙华浅笑,也不出声,看着刚才一直没能打开的门此时终于是打开来。

    门一开,朝华几乎是立刻就从里头冲了出来。甚至一个趔趄的直接摔了出来。郑氏首当其冲,被撞得也是站立不稳,险些就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好在郑氏身边仆妇众多,这会子倒是扶得很及时。

    不过,此时郑氏却是顾不得自身的情形,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朝华罢了。

    朝华此时可谓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不为别的,只因朝华这会子身上的衣衫不整——或许已经不该用衣衫不整这个词语来形容,应该说是衣不蔽体才对。纵然是冬日穿得极为厚实,可是这会子朝华却也是露了半只胳膊在外头。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朝华身上的皮肉细腻光滑,看上去宛若羊脂白玉一般。而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的显得……触目惊心。朝华穿的是水红的衣裳,此时红白交映,看着只让人觉得一阵阵目眩。

    饶是同为,昙华也是移开了目光不好再多看。自然,其他的丫头婆子更是早早的或低头或侧目,也是不敢一直盯着瞧的。

    就是李恪非,也是忙不迭的举起袖子盖住了眼睛,恼怒的大声斥道胡闹,这是做?”

    朝华似乎这会子才想起了身上的衣衫不整,惊呼一声之后,忙不迭的就伸手去抓的衣裳。可是那衣裳是直接撕破的,此时哪里能掩得住?不过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住那头罢了。

    昙华眼尖,看见朝华贴身的肚兜上绣着了一副蝶戏牡丹。此时那牡丹,倒是有小半朵露在外头了。

    郑氏眼疾手快,忙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将朝华一下子裹住。此时我此刻,郑氏只觉得心里几乎郁闷得都要喷出一口鲜血来肯罢休。

    朝华瑟瑟的哭着,紧紧抓着披风,一双眼睛已经跟红桃儿似的。而那眼泪则是一直扑簌簌的往下落。朝华面上是无尽的委屈,此时更是开了口哭诉道娘,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大表哥——”

    郑氏闪电般的伸手就捂住了朝华的嘴巴,朝华剩下的话也就化成了“呜呜呜”的含糊声音。郑氏面色已然惨白一片了。

    朝华这么一句话,顿时让人又灼灼的盯着书房里头的情景。郑氏动作再快,到底还是不能让朝华将说出口的话收。众人将那“表哥”两个字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昙华疑惑的出声书房里还有人?”然后看了李恪非一眼。

    李恪非面色铁青的拨开众人往书房里去了。众人自然是没有人敢拦着,更甚至是忙让开了路。同时还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往书房里看着,想看看里头究竟是个情况。

    昙华自然是不客气的跟在了李恪非的身后。

    郑氏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拦住了李恪非的去路,然后勉强笑道老爷,朝华吓得不轻,老爷陪着我将她送吧?无不少字”

    然而李恪非却也不是傻子,直接伸手拨开了郑氏,赤红了双目瞪了郑氏一眼,郑氏便是只得将剩下的话又咽了。这样的情况下,郑氏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李恪非盛怒之下会做出事情,谁也不敢保证。

    李恪非到底是一家之主,郑氏就是再护女心切,也只能乖乖的股从。这个时候惹怒了李恪非,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昙华跟着李恪非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郑长君。郑长君就跟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额上汩汩的冒着鲜血,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旁边还有朝华身边的贴身丫头也伏在地上,同样的不知死活。

    地上还有一方摔成三瓣儿的砚台,以及从衣裳上撕下来的碎布。

    这些情景,已经是很能说明到底发生了事情。这会子估计谁也不会再朝华还是清白之身了。

    昙华回头看了一眼,便是了一个有趣的情形——就是郑氏身边的人,此时看着朝华的目光,多少都是有些古怪的。

    昙华再度和郑氏对视了一回。郑氏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狠戾,反而带着些茫然和慌张。很显然,郑氏此时已经没那个功夫去理会其他的事情了。

    只要朝华——朝华不是傻子,自然也想得到这幅样子被人看见了是个后果,一直哭着,而且带着明显的怨恨和委屈。

    李恪非死死的瞪着地上的郑长君,呼吸都是粗重了起来。最后,李恪非一脚踹了。有了第一脚,很快就有了第二脚,第三脚。可是郑长君却是仿佛没有只觉的破布袋子,半点反应也没有。

    昙华倒是有些担心郑长君真被弄死了,忙伸手拉住李恪非,柔声劝道父亲息怒,气坏了身子反而不好。而且,他如今这样,也不是死是活,咱们可不能再动手,不然如何跟郑家那头交代?还有朝华这个事儿……也是要从长计议的。”

    “这个畜生!那会子我就该踹死他!”李恪非喘着粗气恶狠狠的骂道,面上一派狰狞之色。显然,李恪非这会子是真的恨不得将郑长君弄死的。也是,郑长君上一次的事情,李恪非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这会子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父亲,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们是不是请祖母主持大局?还有郑家舅母那头是不是也通知一声?”昙华自然是不会让李恪非再去对郑长君如何,便是赶忙的转移了李恪非的注意力。随后又将李恪非拉开来。

    郑氏此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就要阻拦不可——若是请了老和我嫂子,这事儿就闹大了。”事情闹大了,朝华可就摘不出来了。

    昙华似笑非笑的看了郑氏一眼——都这会子了还妄想着事情不闹大?

    李恪非狠狠的瞪了郑氏一眼你觉得还能瞒住?”说完也不再理会郑氏,直接让人去请周老,又咬牙切齿的让人同样去叫荣氏。

    “是不是再请个大夫?”昙华柔声的建议我瞧着怪吓人的,可别耽误了治疗闹出事儿来才好。父亲你说呢?”没出人命,那就是内宅私事。可若是出了人命,那就不好说了。郑家那头,更是无法交代的。

    李恪非到底也不至于失去狼,虽然仍是怒气冲冲的,可是到底一甩袖子默许了。昙华便是给春梅使了个颜色,春梅会意,忙去找人请大夫来。

    “朝华先换身衣裳吧。屋子里的,也得收拾收拾。”昙华有条不紊的吩咐了下去,又看向郑氏太太看着面色也不好,也先躺着才是。还有郑大表哥,先让人送去客房吧。总不好在这里看大夫。”

    郑氏张嘴想说几句话,可是却是这个时候竟是不该说好。最后只灰溜溜的带着朝华先下去了。

    郑长君自然也是被人拖走了。不一会儿,书房里也就清理得基本看不出来了。只是,痕迹能消除,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是不能消除。也不以后李恪非每次在书房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今儿的事情?那时候,怕是堵心得厉害吧?无不少字

    朝华以后,怕是彻底的不受李恪非待见了。

    昙华垂头用帕子按了按唇角,掩住唇角微微上翘的痕迹。

    这一次的争斗,郑氏算是完败了。接下来,就是让郑氏好好品尝失败者的感觉了。事已至此,昙华郑氏已经没有办法翻身。不管郑氏如何说这件事情,朝华的清白不保,这是无可狡辩的事实。

    朝华将来只剩下了三条路可以走——一是以死明志证明清白,二是干脆嫁给郑长君,而第三,就是不嫁给任何人,青灯古佛一辈子。横竖,出了这样的事情朝华是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而以死明志……朝华必定是没有那个勇气的。就是青灯古佛,朝华也未必肯。那么,就剩下一条路。

    而这条路,正是郑氏一开始替她选择的路不是吗?所以,想必郑氏也觉得这是个极好地主意。至于要嫁的从她变成朝华,想必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才对。或许,郑氏说不得还要高兴?

    只是朝华,想必会很不甘心吧?无不少字想必对郑长君是恨之入骨吧?无不少字这一点,从朝华将郑长君打成这这样就能看出一二。带着这样的心情嫁,那么根本不必想象,就能预料到朝华以后的日子会是个情景。

    昙华轻叹了一声,缓缓的在心头言道:朝华,要怪,就怪你的亲娘吧。若不是郑氏布局,事情是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的。

    至少,昙华清楚的明白,她是做不出这样的布局的。或者说,她还没那么无耻的非要去坏人清白。可是,这一次她若是不无耻些,那么或许这会子朝华所面临的事情,就是她面临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昙华自认为也不是圣人,所以睚眦必报也是无可厚非的。

    若郑氏一开始就放她一马,不是非要置她于死地的话,她自然也不必如此算计。

    因果循环,正是如此。若说朝华无辜,也只是一句母债女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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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周老在这个事情的时候,气得险些没厥。而荣氏,在满腹期盼下得知和郑长君一个屋子的是朝华不是昙华,而且郑长君还被打破了头,如今人事不知的时候,却是实打实的厥了。

    郑家最后是郑长海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面对李恪非和周老的怒火的。

    郑长海一直低着头,不住的道歉。那态度倒是很诚恳。看着也怪可怜的。毕竟,他至始至终都没做不是?

    可是昙华却是觉得,郑长海或许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反而是觉得高兴才对——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郑长君是没有机会再娶一个娘家厉害的了。而郑瑜那头,怕也是彻底的失望了。就是荣氏,在郑瑜跟前也必然是抬不起头来的。而种种的结果,最后受益的却是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郑长海。

    而且,郑长海未必不荣氏的打算,也未必就像是说的那样无辜。就算荣氏没明说,可是郑长海未必就猜不出来。可是郑长海却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纵容了一回。

    周老和李恪非,都是恨不得将郑家的这一行人千刀万剐的。

    尤其是在昙华“不经意”的说出了,若是不是半道上又这了一趟,说不定就先进了书房这件事情后,周老的面色明显又是阴沉了几分。

    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算计的。周老不糊涂,一眼就看了出来。就是李恪非也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至于背后算计的人是谁——最开始昙华没说这话的时候,周老是怀疑过昙华的。可是在听了这番话后,周老便是恍然大悟了。

    那背后算计的人,一开始这个圈套并不是冲着朝华去的。而是针对昙华的。而最后之所以是朝华一头载了进去,除了说是朝华倒霉之外,也只能感叹一声阴差阳。

    不过,周老倒是有那么几分庆幸的味道——相比之下,留着昙华的话,显然比留着朝华更有用。

    昙华并不是不明白周老心头的算计,所以这才故意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至于她背后做的事情怕不怕被——她是不怕的。纵然了又如何?一开始起头的不是她。她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而且,周老有那样的心思,就不会真拿她如何。说不定根本就只会当成是都不。

    从来就没有为了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再将另一个人的价值也拉低的道理。

    凭着周老和李恪非的精明,这个下想必是很明白的。

    而且,未必这件事情就会被。最多也就是怀疑罢了。不过,只要没证据,怀疑又怕?

    在周老的震怒平息一些之后,昙华便是适时的开了口祖母,如今也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想,这个事儿以后该办?”顿了顿,昙华又道;“我已经敲打了今儿看见情况的那些丫头婆子,让她们将嘴巴闭紧了。”

    周老只露出苦笑——看见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群,几句敲打难道就能堵住这么多的嘴巴?显然是我不可能的。所以,最后周老只说了一句话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恪非则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昙华便是叹了一口气如今郑家大表哥昏迷不醒,朝华又不,也不到底发生了事情。还有舅太太那头也不是个意思——”

    “这个事儿我们不必管,只让郑氏和她嫂子商量去吧。反正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侄儿。随她处置。”周老想了想后,说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来。

    昙华便是明白了周老的意思——这个事儿李家不管了。换言之,朝华的婚事,李家只负责出一幅陪嫁,其余的,都得郑氏去张罗了。表面上好像是给了郑氏脸面,信任郑氏。可是实际上,却是让郑氏和朝华彻底没了脸。周老不帮着张罗,倒像是朝华根根本不是李家的女儿似的。

    朝华又看了李恪非一眼,李恪非仍是不吱声。于是昙华便是低声的应下了这件事情,然后不再言语。

    “直到朝华出嫁之前,都不必跟我请安了,好好的在屋里学学规矩女红。”周老又说了这么一句话。顿了顿连郑氏也是一并安排了郑氏除了朝华婚事,其他的事情,以后都不必去烦扰她了。杨氏和昙华管家吧。郑氏的孩子生下来后,就让杨氏和徐姨娘帮着养着,郑氏专心教导朝华就好。”

    这下,不仅是朝华以后都要禁足,郑氏也是一个结果。更甚至,郑氏的孩子也被夺走了。郑氏可谓是彻底的失去了希望了。

    昙华将传话这个工作揽了,亲自跑腿一趟去跟郑氏说。自然,她是不想过郑氏的反应。郑氏在这个事情之后,也不会是反应?想必是很精彩的。

    郑长海也是告退出来。

    郑长海在周老院子门外,意味深长的看了昙华一眼,然后轻笑一声我那个姑姑,可算是彻底栽了。想必你很高兴?”

    昙华本是径直走着的,听闻了这话,便是顿了脚步,回头灿烂一笑你难道不高兴?”说完这话,昙华便是笑盈盈的转继续走了。直至此时,她算是肯定这个郑长海不是善茬了。至少,郑长海应该是事情真相的。包括她的部署和算计。

    不过,昙华倒是不但心郑长海会做出蠢事儿。聪明人是不会做蠢事儿的。况且,郑长海在这件事情里可是受益不小的。

    郑长海看着昙华走远,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然后轻笑一声,颇有些庆幸和感叹还好。”还好他那个大哥,没福气娶这个女子。不然的话,以后还真说不清楚事情会样呢。

    随后,郑长海又嗤笑一声——那个傻大哥,又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女子?

    一时又忍不住的想——若是他有那个福气,以后能娶得到这样一个精明的女子,那倒是极好的。

    郑长海这些心思昙华自然是不的。昙华径直到了郑氏的院子。

    此时朝华也是在郑氏院子里的。朝华正在摔发泄心头的情绪。一面摔,一面哭着大声咒骂郑长君。说他是畜生,是人渣,是狗养的,猪狗不如。

    郑氏面色难看的坐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阻拦,也不是个想法。

    昙华走到门口便是住了脚步,没再往里头去。倒不是不想进去,而是面对着满地的狼藉,觉得有点下不去脚。尤其是地上以瓷器的碎片居多。她怕不扎了脚,那就不合算了。

    不过,这件事情在门口说也是一样的。昙华语气柔和的缓缓的将周老的意思转达了一遍,不过柔和归柔和,声音却是不小,郑氏和朝华是听得很清楚的。而且,不仅是郑氏和朝华,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郑氏的面上完全是惨白一片了。而朝华还没反应,倒是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

    昙华含笑的看着这母子二人面上精彩的神色转换,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要离开。

    郑氏最后紧紧的盯住了朝华,忽然出了声,声音嘶哑而阴鸷是不是你?是你动了手脚!不然的话,会是朝华?!明明就该是你——”

    “太太这话是意思?我听不懂?”昙华直接打断了郑氏的话,面上笑容不减,反而增添了一两分我倒是想问问太太,太太就书房里该是谁是的?难道说,太太一开始就会出事儿?太太是不是安排了?”

    昙华的声音很轻,可是落在郑氏和朝华的耳里,却不亚于是雷鸣之声。而昙华的笑容,此时更是让郑氏和朝华觉得刺目异常。

    朝华忽然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转头去看郑氏,阴沉沉的开了口娘,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布置的?你想算计她,可是最后却是我——”

    郑氏动了动嘴皮子,却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朝华蓦然哭了,扔了手里的就往外跑,“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你就这么坑我?”朝华的这一句质问,可谓是泣血之声了。哪怕是昙华听了,也是不由得同情的看了一眼朝华。

    朝华一路踩着碎片奔到了昙华的面前,也不那些碎片有没有伤了脚,咯得疼不疼。不过看朝华那样子,倒像是个没知觉的。

    朝华死死的盯着昙华,一字一顿的问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故意引我的!”

    “是又如何?”昙华浅浅一笑,用只有她们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言道朝华,若不是太太布局好了,我又哪里来的本事做成这样的事情?而且,若不是太太算计我,我又何必算计你?再者,我也不是强拉着你去的,你要去,又怪的了谁?”

    朝华已经赤红了双目,狠狠的一巴掌摔在了昙华的面上。

    昙华也没闪躲,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随后反而笑了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了。我算计了你,你也打了我。正好。”这一巴掌,将她心底仅剩的一丝自责不安都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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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朝华冷笑好一个扯平了。你如此害我,毁我一生,被打了一巴掌就想扯平了?你真说得出口。”

    昙华同样的回以冷笑,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坐在那儿的郑氏,然后缓缓道那我呢?难道我就活该被你们算计?朝华,在你们眼里,是不是算计旁人就是应该的?你说说,从小到大,你们亏欠了我多少?你去问问太太,为从小到大,你们母子就一点容不下我呢?那次落水,你应该清楚的是谁的吧?无不少字可是结果呢?还有那次的水痘——你拿的那个荷包,就是太太吩咐人扔在我院子里的!你说说,我该如何?我若是不做点,早就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还有林姨娘,勤哥儿的生母。她为会死,你应该还记得吧?无不少字你就不觉得亏心?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来找你索命!”

    昙华稍嫌尖锐的声音如同锐利锥子,一下子狠狠的刺中了朝华和郑氏。

    尤其是提起林姨娘的时候,朝华面上一白,顿时就露出了心虚之色来。于此同时,还有惶恐和害怕。

    郑氏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话的,同样的,郑氏也有些心虚。

    昙华盯着二人,连连冷笑。随后寒声言道事到如今,也不过是咱们算了一笔总账罢了。”

    朝华气得不轻,上前来就要撕打昙华。可是这会子昙华却也不会任由朝华动作,直接退了一步,然后将朝华的手撩开了。同时旁边的醉秋也是挡在了昙华面前。醉秋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当下冷笑一声二现在还有心思打架?还不赶紧想想以后该办?不二是要以死明志呢,还是干脆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说完朝华,醉秋也没停顿,又转而看向郑氏太太想想当初林姨娘的惨状才是,林姨娘当年也是这样大一个肚子,可是……啧啧,险些可是一尸两命呢。林姨娘心里,想必是怨气冲天吧?无不少字”

    郑氏面上惨白,又惊又惧连呵斥醉秋也顾不得了,整个人都是哆嗦了起来。

    昙华见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当下微微一笑,眼神清亮的看着朝华和郑氏我就不打扰你们商量事情了,这就了。太太可是要牢记了祖母的吩咐才是,可千万别再出院子了。”

    说完这话,昙华自然也是不肯多留,果断的转身就走。

    当天夜里,郑氏就提前发动了。几乎惊动了所有的人。

    郑氏闹腾起来的时候,昙华正在做梦,梦见了朱弦,梦见了魏云墨,可是一转眼,她却又回到了那个幽暗的内室里,看见了朝华狞笑的样子。就在绝望的时候,朱弦却是不突然出现了,一把将她从那里拉了出来,然后笑着说这些都是假的。”

    昙华心里一松,然后便是悠悠的醒了。睁开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只觉得浑身都有些软绵绵的。不过,却不似以往那样做了噩梦后心情糟糕。昙华不禁浅浅一笑。想起最后朱弦出现时候的样子,便是又一笑。

    往事如梦,如今也算是彻底的能丢下那些了吧?无不少字那些沉重的情绪背负了这么久,着实是让人疲累和厌倦了。昙华想起朱弦信上说的事儿,便是笑起来——卸下这些后,她便是能轻轻松松的迎接新生活了。往后的日子,她会竭尽全力的过得快意幸福。

    就在如此憧憬着未来的时候,昙华听见外头的动静,便是有些怔然。叫了春梅一声春梅,你听外头是动静?”

    春梅立刻便是醒了,然后凝神听了听。半晌才猜测道是不是太太那头——”郑氏好几次半夜请大夫来保胎,说来也不是稀奇的事情。甚至众人都多少有些习惯了。

    “应该是。”昙华也觉得应该是郑氏那头的动静,便是让春梅去打听打听。而且,她估摸着郑氏这一次应该不是保胎了。上一次大夫就说过,郑氏的胎像很不稳当,再有状况,就稳不住胎像了,只能提前生产。今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郑氏各种情绪之下,提前生产也并不奇怪。

    春梅不多时,果然说是郑氏提前发动了,不仅这会子请了产婆来,就是大夫也请了。末了,春梅便是迟疑着问了一句姑娘,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生孩子可是大事儿,而且那孩子名义上可是昙华的弟弟,不好不过问。

    “我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既然没人来叫咱们,咱们只当是不就行了。”昙华却是摇头回绝了。这样冷的天,她可是没兴趣去看郑氏生产。而且……“怕是没那么快呢?今儿夜里,不一定就能生产。咱们接着睡吧。接下来事情还多呢。”

    话虽然说得轻松,可是实际上昙华到底下半夜没睡踏实。一直迷迷瞪瞪的,不是做梦就是突然醒,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是被吵醒了。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春梅见她醒了,便是笑道姑娘你听听,外头有喜鹊在叫呢。真不这大冬天哪里来的喜鹊。看来是个好兆头。”

    昙华也是奇了,衣裳也顾不得穿,先凑到了窗户跟前看了一回,见果然有个喜鹊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叫着,顿时笑了这可是稀奇的事儿。不过,大冬天的估计它也找不着吃的,给它喂点儿吧。撒在地上就行,人远远地避开别吓了它。”

    “今儿肯定是有好事儿发生。”春梅喜滋滋的说着,神情掩不住的欢喜。自古喜鹊临门便是好兆头,从来都不假的。

    昙华抿唇笑要是真有好事儿,那我给你们封红包,过年的时候再给个更大的。”不管有没有好事发生,不过今儿她的心情倒是极好的。

    一时穿了衣裳,昙华便是又问太太那儿是个情况?”

    “还没生呢。”醉秋脆生生的答道,笑嘻嘻的折腾了一夜,可是看样子怕还要好些功夫。太太可是遭罪不少。老太太也没去,老爷也没留在家里,守在那的只有徐姨娘和杨姨娘,还有二。二吓得不轻。”

    “听说太太还让人特特的去念佛诵经呢。”醉秋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嗤笑这可不是心虚了?也不想想做了事儿,佛主会保佑那样的人?没降个天雷劈死她已经是开恩了。”

    昙华“扑哧”一声笑出来,没好气的瞪了醉秋一眼你呀,也太尖酸了些。一年比一年大了,等到嫁人的时候难道还这么着?也不怕找不到婆家。”

    “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说,谁又能管得着?”醉秋嘟囔一句,不过却也没有真的羞恼,仍是带着笑姑娘用过饭去不去看看情况?”

    “先去勤哥儿那看看,再去太太那儿。”昙华笑着言道。她是不想去郑氏那儿的。

    慢慢用过了饭,昙华去见了勤哥儿,又去给周老请安。

    周老神色看起来淡淡的,提起郑氏的时候也是淡淡的郑氏那头,你回头替我去瞧瞧。还有荣氏那头,你也替我跑一趟。他们家到底是个意思,尽快的拿出态度才好。”

    “是。”昙华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周老这么说了,她想着也没大不了的,便是应下了。

    “勤哥儿越发大了,你去魏家那头说一声,让他们帮忙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名师,我们请了教导勤哥儿才好。勤哥儿将来是咱们家顶门立户的,得好好教导才是。”说起勤哥儿,周老的面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笑容。

    这样的事情,昙华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周老便是没再说其他的,只让昙华去办事人,有了消息就派人回话一声。

    昙华想了想,便是先去了荣氏那儿。郑长君自然是已经醒了,可是神智却是一直有些不大清醒,迷迷糊糊的,总是说胡话。大夫的意思是,那一下磕破了头,如今性命倒是没大碍,可是能不能恢复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神智上,将来说不定一辈子都得是这样了。

    昙华听了这个,倒是有些愕——她可是没想到,郑长君竟然如此倒霉。一,她倒是有些歉然:她可没想让郑长君成这样子。

    不过,郑长君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怕是更说不上亲了吧?无不少字所以荣氏那头的想法,昙华倒是觉得基本上已经定了。

    昙华问得开门见山。见了荣氏后便是直截了当的问荣氏打算如何。

    荣氏冷笑,目光愤然将人打成这样,还问我们想样!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打算样。”荣氏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外加辣气壮,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还真的是颇让人有些压力。

    昙华缓缓的笑了。荣氏显然是想倒打一耙了。当下盯着荣氏的眼睛,昙华也不多说,只轻轻的反问了几句郑长君会在李家?又会和朝华独处一室?而朝华又为打他?舅太太可想过这些?是,朝华打了他不假,可是起因是,舅太太应该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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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你们还想样?”荣氏怒不可遏,可是到底没敢再强词夺理。此时荣氏心头都要吐血了。好好的算计被搅了局,还成了这样……荣氏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想到是昙华在里头动了手脚。可是这里头的猫腻荣氏又能说出口?真追究起来,最终责任还是要在她们身上。

    荣氏只觉得憋屈。而且,荣氏打心眼儿的看不上朝华。如今,朝华还将郑长君打成了这样……荣氏更是恨不得生生的撕下来朝华的肉来才解恨。

    “哪里就是我们想要样了?一开始算计我的时候,舅太太可不计划得极好?,如今换成了朝华倒是不该如何了?”昙华轻笑出声,毫不掩饰的鄙夷。“别忘了,朝华可是您的侄女儿,按理说比我更亲近一层才是。况且,若是您不打算负责,朝华可就只能当姑子去了。您难道就不亏心?”

    荣氏面上明显的露出一抹心虚来。并不敢看昙华,嗫嚅着并不敢辩驳。

    “不过,话又说。如今郑长君如此,朝华嫁也是吃苦。”昙华仍是笑着,“以后舅太太想必有本事给找个更好的。我就先恭喜您了。”

    荣氏面色一变,先是铁青,接着便是渐渐的成了青白之色。荣氏自然明白昙华说的根本就是反话——郑长君若是真的不能恢复了,那这辈子怕是真的娶不了亲了。有哪家愿意将姑娘嫁给一个傻子?要不然,就只能从家世不行的人家里挑选。

    可是那样的话,荣氏又是打心眼儿的不愿意。一个身份太低的儿,不仅惹人笑话,以后更是没法子帮着郑长君。

    荣氏到底最后还是松了口事情已经这么着,也没有别的法子。朝华受了委屈,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他们兄妹感情本也要好,若是真的成亲,倒是也是美好姻缘。”荣是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郁闷得几乎要吐血。那种憋屈和违心感,实在是让人几欲疯狂。

    昙华微微一笑既然这么着,那事情就好办了。只是具体的细节,还得您和我们太太商量才是。我们太太如今提前发动了,昨儿折腾了一夜都没能生下来。真个儿叫人担心。舅太太您是个有经验的,若是能去看看,那就再好不过了。”

    荣氏干巴巴的笑了笑,很是勉强自然是应该的。我本是她嫂子,如今眼看着又要成了亲家,自然是该去看看。也是我只顾着长君,竟是不发生了这个事情。”

    昙华从荣氏那儿出来,先是打发人去给周老说一声,然后才慢悠悠的往郑氏院子去了。不过也是巧,刚走了一半,昙华便是接了禀告——说是朱弦来了!

    昙华又惊又喜,也顾不得郑氏那头了,忙不迭的就要去见郑长君。还是春梅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昙华轻声提醒姑娘可不能这样,让人见了像是回事儿?还是先去老那儿才是。断然没有单独见面的道理。还有,姑娘就是再高兴,好歹也遮掩着些。”

    昙华又羞又窘,几乎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春梅这话却是说得很对的,所以当下昙华也就照着春梅说的去做了。只是心头多少有些懊恼——一高兴起来竟是昏了头了。竟是连这些要紧的都忘记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是掩盖不住昙华心底的欢快的。想到马上能见到朱弦,就连走路的步子都是要迈得更大些。一路飞快走来,几个丫头都是累得气喘吁吁。可是昙华却是没有半点感觉。

    周老这头自然也是得了回禀的,昙华前脚刚到,后脚朱弦已经是到了院子外头了。

    周老面上的喜色显而易见,不过却也是迟疑的看着昙华,昙华低垂着头,微微抿着唇——如若不这么着,她可没法子掩盖一直翘着的唇角。

    对于周老的疑惑和迟疑,昙华并不想要解释,或是有表示。横竖,等下子事情总会明朗的。又何必急在一时。

    朱弦从门外踏进来的时候,昙华根本就忘了先前的克制和矜持,只抬头看着朱弦,压根就舍不得移开。

    朱弦整整瘦了一圈,脸色看上去也不大好,不过却是一直带着笑,一双眼睛尤其亮,几乎比天上的星子更璀璨几分。朱弦一抬头,便是对上了昙华的目光。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朱弦微微一笑。昙华蓦然红了脸颊,慌忙移开了目光,微微垂下了头。不过,唇角却是不可抑制的一直往上翘。

    朱弦给周老行了礼,是个标准的晚辈礼。直将周老喜得有些诚惶诚恐,忙让朱弦入座,又张罗着丫头泡茶上点心。

    昙华想着朱弦的口味,便是吩咐春梅昨儿我在小厨房做的肉松酥饼端来给小侯爷尝尝。那个是咸味儿的,也不腻。”

    朱弦笑意更浓几分,毫不掩饰的看着昙华柔声道嗯,咸的比甜的好。”

    周老看了看朱弦,又看了看昙华,渐渐的琢磨出一点味来,便是笑得越发和蔼灿烂你喜欢就好。还是昙华细心些。我这个老糊涂可是想不到这个了。”

    又说了一回零碎的话,不外乎就是些路途上和京城里的新鲜事儿,等到朱弦喝了茶,用过了点心,这才渐渐的入了正题。

    朱弦倒是也开门见山,直接便是言道今儿我来,是想问老求一样珍贵之物,也不老舍得不舍得给我?”说这话的时候,朱弦含笑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昙华身上。

    昙华自然明白朱弦的意思,当下窘迫得抬不起头来,面上更是一片滚烫几乎要滴血下来。

    周老自然也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小侯爷要,自然是没舍不得的。”同样也是拿眼睛看了一眼昙华,见昙华没有反对的意思,倒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那我明儿便是请了媒婆来提亲,还请老不要嫌我唐突了才是。”朱弦笑着说道,目光却是一直没离开昙华。

    昙华自然也是不敢抬头。

    婚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朱弦请了媒婆走个过场,随后再商议成亲的具体日子。周老显得很是高兴,昙华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前虽然朱弦说是事情已经办妥了,可是一日没定下来,到底是不能让人心安,总觉得有些悬心。

    本来是该留着朱弦用午饭的,不过周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是来人禀告,说是郑氏情况危急。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不好再让朱弦留下,朱弦也是适时起身,只说赶路疲乏,先歇着,明日再来。

    昙华瞧着他的确是有些疲乏的样子,便是关切的看了一眼。

    周老见了,便是笑道昙华你替我送送小侯爷。我去太太那儿瞧一瞧。”

    如此一来,昙华便是和朱弦有了独处的。

    从周老的院子到大门口其实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昙华和朱弦极有默契的都走得很慢。

    “你该让燕嬷嬷给你好好调理下才是,瞧着都瘦了不少。”昙华鼓足了勇气言道,面上多少有些滚烫。不过,到底还是被对朱弦的关切压了下去。朱弦这样子,看着着实让人有些不放心。顿了顿想起之前朱弦走的时候其实身子还没大好,便是又追问了一句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朱弦看着昙华微微红了脸颊,含羞带怯的样子,只觉得心里软得像是一汪水,又像是被胀满了,轻飘飘的几乎要飞起来一般的惬意,自然笑容也就更盛了几分嗯,已经是大好了。身子没大碍,过一段就能养。”

    “好好歇着。”昙华又叮嘱一回,“多补补。对了,你过年是不是就不了?”等到事情办妥了,再也赶不及了。

    朱弦点了点头嗯,过了正月十五才走,年在这边过。”

    昙华点点头,一时之间倒是也不说好了。明明没见朱弦之前觉得有满腔的话,可是见了面,反而不该从何说起。

    朱弦也并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冷场了。

    昙华看了朱弦一眼,抿了抿唇低声言道昨儿我做了一件事情。”

    “嗯。”朱弦轻应一声,神情认真的听着。

    “算了,回头再说吧。你好好歇着。别熬坏了身子。”昙华本想说关于朝华那件事情,可是这会子却是又有些觉得不妥——这样的事情,朱弦其实是不必要的。

    而且,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总不好再站在门口。让人看见了也不好。不过好在,来日方长。

    朱弦应了一声,却是又促狭一笑夜里别锁窗户。”

    昙华一怔,顿时面上就滚烫一片。她自然明白朱弦的意思。朱弦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让她觉得有些心虚,唯恐被人了。不过迟疑了一回,她到底还是没舍得拒绝,算是默认了。她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她却还是更想和朱弦好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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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送走朱弦,昙华便是直接去了郑氏的院子。

    郑氏院子里十分的热闹,密密麻麻的几乎站了满院子的人。但是,众人的面色都不大好。

    周老坐在正厅里,面色同样是阴沉。昙华在旁边坐下,看见朝华魂不守舍的站在产房门口,便是没出声询问。这样的情况,不用再问心里也是有数的。郑氏的情况,应该是很不好。

    产房里不停有婆子端着一盆盆带着腥气的血水出来。昙华看着那频率,便是有些明白郑氏遇到了情况了——怕是大出血。

    如此一来,便是也能说明为周老的面色这样难看了。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十有产妇都是活不了的。郑氏怕是熬不了。但是……

    昙华忽然有些懊悔起来——倒不是觉得害了郑氏,而是因为郑氏这个时候去了的话,她是要守孝的。纵然不是亲生的,可是总归是继母,三年守孝是必须的。不可能不遵守。再过三年,她就十八岁快要十九,虽然也不算大。可是朱弦……

    朱弦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再耽搁三年,怕是耽误不起。就算朱弦不在乎,可是景王能不在乎?说不得到时候事情就有变。

    想到这个,昙华便是坐不住了,起身问丫头里头的情况。得知大夫已经进去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丫头转述大夫的一句话,却是让昙华都然又悬了心。

    大夫说,就算是止住了血,怕是郑氏的性命也不大容易保住。折腾了这么久,郑氏早已经没了体力。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若是没有灵药给郑氏续命,然后再想法子将孩子娩出,那么这样耗着,迟早都是一个结果。

    郑氏的情况,不容乐观。

    周老心头同样是有计较,当下果断的吩咐去,将我屋子那百年老参取来,熬了汤给太太灌下去,再给太太含参片。”

    昙华心头明白,纵然是如此,怕是效果也不明显。孩子生不出来,耗费再多的人参也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将孩子生下来。

    “大夫有没有好法子?只要能保太太平安,不管法子都不打紧。”迟疑片刻后,昙华郑重的开了口。同时看了周老一眼。

    周老微微一怔后,便是果断的点了头昙华说得没,就是这个话。只要能保住太太的性命,其他的都不要紧。不管多珍贵的药材,都用就是!”

    大夫自然是有法子的。不过却是不到紧急关头不能用的。不过这会子既然周老发了话,大夫自然也就有了底气,当下大夫便是出来低声说了法子。因为昙华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所以的时候,大夫也就只跟周老说,并不曾让旁人听见。

    昙华自然也不会在乎是法子。横竖只要能保住郑氏的性命就好。

    朝华失魂落魄的,也没在意这个事情。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傻呆呆,看上去很不对劲。不过这个时候,谁又有功夫去管朝华?

    也不大夫用了方法,最后郑氏到底还是保住了性命。只是接下来几年的功夫怕都是要静养了,而且,这次的生产对郑氏的损耗十分大,以后郑氏基本上也就没有机会再生孩子了。

    郑氏生下来的孩子,一个是死胎,一个呼吸也是十分微弱,浑身都是青紫一片,而且许是因为不足月的缘故,看上去很小,比勤哥儿那时候小了几乎一半,根本就像是个猫儿那么大。昙华只看了一眼,便是忍不住想——这个孩子真的能养活?怕是很艰难吧?无不少字

    听见郑氏性命无虞的时候,昙华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就是周老,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甚至微微有了些笑意。

    不过,周老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产房里出了事儿。听见产房里的惊呼声,周老再也坐不住,直接就让琴鹤进去看看是回事儿。

    不多时琴鹤出来,面色惨白,满面的惊恐之色。见了周老也不直接说,只是迟疑着不肯开口。而且一直看屋子里其他的人。

    昙华明白了那意思,当下便是寻了个借口退了出来。琴鹤那副样子,分明就是有私隐,不好当着人说的。横竖这个事情她就是不当面听事后也能,所以干脆的便是避嫌开来。

    出了郑氏的院子,春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算是保住了太太的性命。不然耽误了姑娘的亲事可得了。”

    昙华不由得一笑。“回头咱们也去添些香火钱,算是谢谢菩萨了。”

    春梅郑重的点头自然是该如此的。”

    昙华回了的院子,用过午饭后才让人回话。当时离开郑氏院子后,昙华便是让醉秋去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事情,竟是这样的隐晦,还要避开人说。

    醉秋面上的颜色也不大好,看上去十分凝重,“姑娘还是不听得好。我说了,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昙华微微一怔,垂头沉吟片刻,便是下定了决心没事儿,你说说。”既然醉秋都这样说,可见这件事情的确是很重要的。

    醉秋叹了一声,昙华飞听不可,只得斟酌着说了情况太太生了个怪胎。”

    昙华顿时愣住,有些不明白。半晌才缓缓出声个怪法?”

    “死了的那个倒是很正常。可是活下来这个,却是有些奇怪。孩子刚落地的时候,产婆们没看清楚,等洗干净了,才瞧见原来那孩子的背上有个肉团。很小,但是也能看出……是个成型的婴儿样子。不过比起小孩子的拳头还小些。”

    昙华吃了一惊。郑氏生下的孩子,是个畸胎。可是为是这么个样子?想了想也没想出个缘由,便是又问大夫说?”这样的情况,很不吉利,周老怕是心头不痛快得很吧?无不少字那么这个孩子,就算活下来了,怕也是不被喜欢的。一个畸形的孩子……还是嫡子。传出去了,也不李家会被议论。

    “大夫说,可能是因为太太之前肚子里其实是有两个孩子的。但是一个突然就没再长大,最后就连在了另一个孩子的身上。形成了这样的情况。”醉秋一五一十的言道,“大夫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只当那个是不存在就行了,反正也没有影响。若是真的在意,也可以想法子切下来。只是后面这法子是有危险的,毕竟孩子太小,承受不住药力,也吃不住痛。”

    “那老的意思呢?”依着昙华对周老的了解,怕是周老没法子当那个多余的不存在。

    “老说,让大夫想法子切下来。”醉秋撇撇嘴,有些不赞同——那不是让孩子受罪么?周老也太狠心了一些。

    昙华没再出声,只是沉默下来。她现在可以断定,郑氏肯定是用了云氏说的那种助孕药的。如若不是助孕药,郑氏会怀上三个孩子?而且,还形成了这样一个畸胎。郑氏不这会子后悔不后悔?若是这孩子养活了,长大了,郑氏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昙华叹了一口气。其实要她说,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倒不如死了才好。死在郑氏的肚子里,也不用出来受这些苦。不是她心狠,而是觉得对那孩子反而更好些。这样活下来了,不仅要受皮肉痛苦,怕是更不会得到别人的喜爱。更甚至,会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样的生活,根本就让人感觉不到希望。所以,倒不如死了才好。

    醉秋也是有些凄然,不过却是很快又压低声音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孩子其实也不是太太生下来的,而是大夫伸进去拖出来的。”

    昙华瞪大了眼睛。要,大夫是男人。这样做的话……郑氏以后还如何见人。李恪非这个之后,怕是会觉得很膈应吧?无不少字

    郑氏彻底的滑入了深渊,再也没有几乎爬出来了。

    昙华吐出一口气,也不想再多说,只淡淡的吩咐好好照顾着太太,让太太好好活着。可不能马虎了。”郑氏这样活着,不会不会觉得生不如死?反正若是她,肯定是恨不得死去的。

    因为这件事情,李家因为昙华和朱弦的事情所带来的喜悦,也没能彻底压住那种愁云惨雾的压抑味道。

    周老一直阴沉着脸,而李恪非之后听说了这件事情,更是狠狠的砸了好几个杯子。

    荣氏自然也是了这件事情。越发的连李家也不敢呆了,急急忙忙的就搬出去住在了外头的客栈里。

    朝华的事情也自然是暂时搁浅了。

    唯一不被影响的,大约也就只有昙华了。不过昙华面上看不出,可是心底却是多少有些阴郁的。以至于夜里朱弦来的时候,就看见昙华坐在书桌前,捧着一发呆——说是发呆,一点儿也不假,明明捧着书,可是目光却是不落在哪里,明摆摆就是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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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直到朱弦一把抽走了昙华手里的,昙华这才蓦然惊醒了来。

    扭头见朱弦,顿时便是有些尴尬,忙解释道:“我想事情呢,

    竟是没听见你来了。”

    “想什么事这样入神。”朱弦浅笑,将本阖上放在桌上,然

    后自然而然的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不过却是一直没从昙华身上移开目

    光。仿佛怎么也不够似的。

    昙华不自觉地面上便是染上了一层朝霞似的瑰颜色,不过却是叹了

    一声,然后将今儿发生的事情说了;“今儿郑氏生了,双胞胎,一个

    死了,另一个瞧着情形也不好,就是郑氏,也是险些丧命。”

    “哦。”朱弦的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波动,不知道是因为对这件事

    情本来就不在意,还是因为见多识广,觉得这个事情根本就不值得诧异

    惊或是放在心上。

    昙华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来,上去有些勉强的味道:“这件事情

    其实和我有关系。郑氏早产,是我造成的。”

    “嗯。发生什么事儿了?”朱弦的面上总算是有了波动,也露出

    了几分关切的意味。不过这个关切却显然是对昙华的。顿了顿后,朱

    弦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挑眉:“你觉得愧疚?所以自责?觉得是你

    的错?”

    昙华微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她不是觉得自责,而是有些后

    悔——甚至想,若不是她这个时候做了那样的事情,让郑氏早产,会不

    会那个死去的孩子,其实是能活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在脑子

    里扎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她觉得她报复郑氏是没错的,对朝华那样

    虽然觉得有些过分了,可是却也站得住理由。只是那孩子······多稍有

    些无辜。

    叹了一口气后,昙华又经不住的苦笑了一回她这是在做什么?

    事情都做了,还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于是昙华便是自嘲道:“我自责什么?本来我也不是什么好

    人。”

    “嗯。”朱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很认真的应了一声。随

    后还笑着柔声道:“有的时候,就不该想那么多。我第一次杀人的时

    候也想或许那人有妻儿兄弟,我杀了他,他的家里人怎么办?可是后

    来我就明白了,想这些是没有用处的。上了战场,你不杀我我就杀

    你,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他既然上了战场,就知道面临的是什么。你

    又何必如此?倒是没得让自己不痛快。如郑氏就算孩子是无辜

    的,可是郑氏却是罪有应得。你算计郑氏,牵连了孩子,那也是郑氏

    的错。”

    昙华没料到朱弦会这样说,一时间倒是愣住了,呆呆的着朱弦。

    朱弦也不动,任由她着,只是却是悄悄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

    包裹在掌心不肯松开。

    朱弦的手十分暖和,只是皮肤有些粗糙,有着明显的茧子。但是

    这么握着她的手却不让昙华觉得不舒服,反而感觉有些温馨,有种莫

    名的安定感。

    昙华明白自己是钻了牛角尖了,当下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来。朝着

    朱弦微微一下,认真的感激道:“谢谢你。”她是没想到朱弦还会做

    这样的事情。方才那些话,分明就是在安慰她。她以为,朱弦应该是

    不会安慰人的,可是事实证明,是她小瞧了朱弦。

    朱弦也是一笑,只是眼神和语气都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一家人

    何必客气?”

    昙华窘迫的涨红了脸忙狠狠的瞪了朱弦一眼,警告他不许再这

    样。

    “你和你祖父是不是吵架了?”为了让朱弦没机会再说那些让人

    窘迫的话,昙华便是忙寻了话题开了口。不过,这些也是她一直想要

    了解的事情。毕竟,以后她是要去那儿生活的,早些打探打探

    是否有机会改善关系也是必须的。再则,她也不希望朱弦为了她就六

    亲不认。

    朱弦难得的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点了点头,笑着不甚在意的承认

    了:“自然是要吵架的。我们想法不同。不过,祖父到底是应了。你

    不必担心。祖父既然答应了,就断然没有再为难你的道理。至于其他

    人,你倒是不必理会。”

    这个其他人,昙华琢磨着应该说的是那个世子妃——也就是朱弦

    的继母。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景王府的人不好相处。我们并不住在景王

    府。我有自己的侯府宅子,是御赐的,虽然小些。不过将来你却是能

    全权做主。”朱弦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笑意,更带了几分期待

    的味道。

    昙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朱弦的意思:“侯府?你是

    说——”怎么会是单独住朱弦是景王的嫡长孙,没有道理是要分出来单独过吧?

    朱弦一笑,像是明白昙华的想法,细细的解释道:“即便是嫡长孙,可是也不嫡长子,并没有那个说法非要不分家的。而且,我自己身上有爵位,宅子也是早就有的。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很早之前,我就想过成亲后是要搬出来的。我和祖父说过,祖父也并不反对。”

    昙华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想了想才明白症结所在:“世子妃是你的继母,按说你是应该奉养的。怎么好搬出来?”就算要搬走,按照规矩是应该带着继母的。而世子妃还那么年轻,若是住在一起,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她当家的道理。

    朱弦笑着摇摇头,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话来:“怎会?她也有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是跟着她自己的儿子。而且,搬出来她就不是世子妃了。哪里有世子妃去住侯爷府的道理?”

    昙华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猛的瞪大了眼睛——对啊,哪有世子去住侯爷府的道理?朱弦住在侯爷府,真的合适?难道别人就不会说闲话?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朱弦又是一笑:“我这个侯爷的爵位,是很早就得了的。”

    昙华仔细的琢磨了一下朱弦话里的意思,然后渐渐的明白了朱弦的意思:“一开始,你就不是继承景王府的人选。”只是她到底是不能肯定,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迟疑和不确定。

    朱弦却是笑着点点头,直接便是承认了。

    昙华再一次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朱弦会······可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按说凭着朱弦的身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才对。而且,朱弦这样有能耐······

    昙华仔细的着朱弦,唯恐错过他面上一点细微的波动。她怕朱弦的笑容根本就是假装的。

    “你会不会很失望?”朱弦仍是带着笑,可是语气却不如先前放松——尽管朱弦是故意装作很放松。

    更甚至,朱弦的手也不自禁的收紧了一些。

    很显然的,朱弦有些紧张和担心。

    昙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偏着头打趣朱弦:“你都不在意,我还在意什么?再说了,你若真成了景王府世子,我还怕自己高攀不上呢。还好,你只是个小小的侯爷,我也不算是太高攀了。”她说的是实话。王府世子和侯爷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王府世子,她是高攀不上。而如果仅仅是个侯爷,那么她自然有了几分底气和信心。

    她倒是宁愿朱弦就是个小侯爷。至少,日子过起来会轻松很多。如果朱弦是世子,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首先,一大家子的事情肯定就让人心烦,再则,做世子妃和做侯爷夫人,其的规矩都是差很多的。侯爷夫人,怎么也会轻松些。

    朱弦却是笑着点点头,直接便是承认了。

    昙华再一次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朱弦会······可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按说凭着朱弦的身份,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才对。而且,朱弦这样有能耐······

    昙华仔细的着朱弦,唯恐错过他面上一点细微的波动。她怕朱弦的笑容根本就是假装的。

    “你会不会很失望?”朱弦仍是带着笑,可是语气却不如先前放松——尽管朱弦是故意装作很放松。更甚至,朱弦的手也不自禁的收紧了一些。

    很显然的,朱弦有些紧张和担心。

    昙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偏着头打趣朱弦:“你都不在意,我还在意什么?再说了,你若真成了景王府世子,我还怕自己高攀不上呢。还好,你只是个小小的侯爷,我也不算是太高攀了。”她说的是实话。王府世子和侯爷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王府世子,她是高攀不上。而如果仅仅是个侯爷,那么她自然有了几分底气和信心。

    她倒是宁愿朱弦就是个小侯爷。至少,日子过起来会轻松很多。如果朱弦是世子,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首先,一大家子的事情肯定就让人心烦,再则,做世子妃和做侯爷夫人,其的规矩都是差很多的。侯爷夫人,怎么也会轻松些。

    “你会不会很失望?”朱弦仍是带着笑,可是语气却不如先前放松——尽管朱弦是故意装作很放松。更甚至,朱弦的手也不自禁的收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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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243/ 第一时间欣赏嫡女当家最新章节! 作者:顾婉音所写的《嫡女当家》为转载作品,嫡女当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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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介绍:
被人陷害,却满腹冤屈无处申诉而死。 却涅槃重生在七岁的时候。 这一次,她是否能够挽回前世一切错误,重新获得幸福? 继母的苛待不容,妹妹的陷害污蔑,父亲的不喜以及利用。 一切的一切,是否都能化险为夷? 昙华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终能选得良人幸福一生。嫡女当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当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当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