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黄雀的嘴
席间鸦雀无声,楚琉扔下刀,沉溺酒sè的身体显得虚弱。喘了好一会儿,本坐回原位,叫人把那张挂帘卧席抬了下去。
血漏一廊,大概吓到宫女,手打滑了,没有抬稳,里面的死人歪出半个头。
墨紫定睛一看,乱发之下乌青眼圈,淤肿的面,烫伤刀伤惨不忍睹,可见施刑的人对他恨之入骨。
有些贵fù也看到了,立刻干呕起来。
楚琉见状,却笑得没心没肺,一边与美人狎戏,一边说道“吐了好。吐了才饿,饿了才吃。来人!开席。、,
墨紫递给脸sè苍白的杨悄一杯茶,示意她喝下定神。
那不可能是金银,尽管楚琉眼中的恨意很真,面上的憎恶也很真,杀人之后谁都能感觉他松了口气。但她不会信。倒不是认为乌延竭一定遵守承诺,而是这般草率将金银的身份曝lù在众人面前,与之前一点口风不透,实在刻意得明显。
想要用这样的方法逼人现身?她面无表情。虽然可以确定不是金银,但无论如何,死了一个人是事实。
“你们不恭喜我吗?”楚琉瞪水泡眼,有些不悦“大求王说了,楚毓一死,我便很快就能登上玉陵皇位。”
蠢材!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墨紫用筷子挑了几根菜叶子,光夹不吃。
她不理,却有别人理,稀稀拉拉的恭喜声中,突然传进一道悦耳的女声。
“恭喜楚太子即将心想事成,湘妃娘娘携礼,特来道贺。”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都知道湘妃形同大求国后,不但主掌后宫,而且是王身边的助力。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竟然莅临一个人质太子的府上,令他们纷纷起坐。
墨紫心中有很不好的感觉。若说乌延竭对她可能会手下留情,可那月湘则要心狠手辣得多。但她并不惧,当那些贵fù往前走时,将杨悄往后拉。
“悄悄,你速离开!”不能让大求人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告诉萧维他们,无论发生何事,千万不要冲动,大局为重。”
这么说的话,萧维会听的。
杨悄张张嘴,本不肯,但她冰雪聪明,知道事情有了变数,不能在这时候逞英雄,于是趁人不备,慢慢退了出去。
走道中,有两个小太监忙着铺上地毯,八个宫女鱼贯而入,紧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踏了进来。
白皙的肤sè,明珠的眼眸,樱红的chún瓣,仪态万方的微笑。云髻高堆,那些发饰均镶大大小小的凤凰石,粉亮璀璨。身穿金sè百鸟朝凤宫装,贵不可言。她身后八个神情冷峻的男子,腰间都别可那族腾的铜牌,是只听她号令的乌甲武士。
“湘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见真是湘妃本人,大家连忙伏地跪磕,包括楚太子在内。
墨紫当然不可能在这片矮子里当高子,弯腰借桌子挡住身形一拣筷子。
“诸位平身,这是楚太子的宴席,本宫来凑个兴,可不想喧宾夺主。”湘妃声音柔和甜美,语气语调好不真心“楚太子也快快请起。你是大求最尊贵的客人,不必对本宫一个小小的妃子行如此大礼。要是让王上知道,会怪本宫的。”
楚太子站起,将主座让给湘妃,自己坐在下手“湘妃娘娘是大求子民爱戴之人,也是大求王最倚仗之右臂,楚琉和玉陵从属于大求,怎敢不施大礼?”
墨紫适时坐直了身子,懒得听二人互相虚伪,她的目光集中在太监们抬进的大huā盆上,心突突乱跳。
“楚太子手刃叛国家贼,本宫为之高兴,今日此来,代表王上送太子一件贺喜之礼,太子请看。”纤纤玉指一点“这是玉陵白山瓷,
贵倒是其次,就是一份真心实意。而且,既然是牡丹会,本宫也给诸位展示一下自己所种的牡丹。”
四个太监伸手就往大huā盆里扒土,不多时,居然从里面拽出一个人来。
墨紫顿时愤怒之极。
满身泥土簌簌掉,却仍掩不住绝美的容颜。狼狈不堪,荷叶绿的薄衣包裹不住藕臂,让人看到xiōng衣,但眸光依然亮如星辰,脱尘之清高。
豆绿!
她曾发誓要保护的妹妹,竟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当成一株植物埋在土中,甚至用舞姬的衣服来让人们的目光羞辱。她握紧拳头,全身颤抖。
楚琉的眼睛像癞蛤蟆一样睁大,一眼便认出豆绿来,sè心大起,当着湘妃的面就往大huā盆走去“湘妃娘娘这株豆绿,真乃天下第一绝sè。本太子早就想一亲芳泽,可惜让那个杂种捷足先登。不过无妨,玩过的。更能享受那滋味。多谢湘妃娘娘这份大礼,本太子领受了。”
豆绿拼命要爬出huā盆,无奈泥土盖住了腰以下,手又让小太监抓住。
楚琉一双狗爪眼看就要mō上豆绿的xiōng衣。
湘妃视若无睹,冷寒的目光慢慢扫过席间。
墨紫刚要动,豆绿突然不再挣扎,吐出冰冷无比的字。
“楚琉你这只猪,如果敢碰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琉愣了愣,动作顿住了。
湘妃挑起眉来“哦,本宫刚说楚太子是大求的贵客,豆绿妹妹就说要他的命,本宫很为难的。”
豆绿轻轻笑了“可那月湘,你真可怜。除了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你可曾光明正大与我姐姐较量过?没有。因为你清楚,若是与我姐姐直面,你连她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可以偷。偷学姐姐的本事,偷走姐姐喜欢的男子,偷走姐姐的位置。可惜,你偷不了姐姐的天分,偷不了男人的心,便是自以为第一,也是姐姐不要的。你想羞辱我,那最好有承担后果的准备。除非弄死我,否则我会告诉乌延蝎你所作的一切。想不想试试,他帮你,还是帮我?你就算戴满凤凰石,也只能是粉sè的。”
墨紫恨不得大声叫好。好一个豆绿,她已经坚强到可以自己飞翔了。
湘妃勃然大怒,有其姐必有其妹,难道真当她怕了不成?
“楚太子,这人我就送给你了,你可尽情享用。”告状?她可那月湘是可那真地最宝贝的女儿,便是乌延蝎,为了获得可那家族的忠心,也不得不容忍她的脾气。宋墨紫算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汉女,一家卑贱的出身。即使王娶她为后,不过就是王一人的宠物。
后宫之中,甚至大求百姓心中,只有湘妃才是最尊贵的女人。
姐姐是国后。妹妹是玩物。湘妃想到此,樱桃般的小嘴就欢笑了起来,艳光四射。
楚琉得湘妃首肯,大喜过望,再度将魔爪伸向豆绿。
但他这次依然没有得逞。不仅没得逞,他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全身抽搐,嘴里白沫又接黑血,死翘翘了。
“有刺客!”有人突喊。
满席皆惊。女人们纷纷尖叫起来,不知道是谁带领的,竟往外逃散。
乌甲娄士立刻将湘妃围住,警惕得看着四周。
湘妃躲在武士们身后,高声道“姐姐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呢?我就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令你现身。世上除了你自己的亲妹妹,还有谁可得你真心?姐姐切莫跟我生气,我并非真要让楚琉羞辱豆绿的。”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两码事。
豆绿趁小太监们逃开,奋力爬出huā盆,听到湘妃的话,稍怔却不犹豫,转身向外冲。但她没走几步,门外跑进来一群人,其中两人将豆绿捉住。
湘妃变声功夫一流,刹那jiāo媚起来“王,湘儿好心好意请姐姐出来,姐姐却杀人威吓我,差点连我都叫她毒死呢。姐姐出去这些年,似乎心肠变硬了。如今居然把玉陵太子杀了,我们大求要如何跟他的百姓交代?”
为首的人正是乌延蝎,看看地上死绝了的楚琉,又看看衣裙不雅的豆绿,浓眉皱成川“湘儿,你为何带豆绿来此?”脱下身上王袍,披在豆绿身上。
湘妃垂眼,遮去一抹狠厉,抬头撤jiāo“还不是为了帮王找姐姐?
要是不故意毒辣些,姐姐能着急吗?王,别怪我了,不怕姐姐又跑一回?”
“你用得着故意吗?”墨紫是跑不掉了,满场就剩她一个女子。
而且虽然豆绿的表现很有担当,但作为姐姐,无法一走了之。“已经骨子里恶毒,是最自然的真我啊。”
湘妃拨开她的武士,看到墨紫走向乌延蝎。或者说,她以为是这样。她立刻大步过去,要在乌延蝎身边抢位。
但墨紫并没如湘妃所料。她只是将豆绿身上的王袍丢在地上,为妹妹披上自己的风袍。看穿了湘妃的小心眼,嘴角勾笑,笑多此一举。
“你二人真是夫妻相。”她的嘴比豆绿刻薄百倍“乌延揭,是不是和她一起久了,你也变成她那样?我说了清明相见,自然会守约。
你设一个个陷阱,究竟有什么意思呢?还有…”
她走到湘妃面前,劈手就是一个耳光“这巴掌是帮豆绿打的。”反手又是一耳光“这是帮我自己打的。下回你再敢羞辱豆绿,我绝对要你的命!”!。
第363章 那一剑来
墨紫那两巴掌,可是用了全力,打得湘妃向后踉跄,跌坐在。
乌甲武士一见主子被打,立刻上前。
乌延挥手,影卫便将他们挡住。
湘妃听到乌延说了句话,顿时面无血sè。
“消气了没有?”他,对墨紫说。
她一心一意深爱的男人,她以为至少会怜惜她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对她的伤痛全然不见。
她那瞬间突然不想再忍耐。虽然爹爹常劝她要从长远考虑,若宋墨紫回来,凡事多让三分,但她忍得够久了。王宫里一半的护卫听她号令,后宫之中唯她独大,王公大臣站在她这边的也不少,百姓爱戴她犹如国母。她已经有力量能将宋墨紫处理掉,而乌延都无法阻她就在这样的自我膨胀和复仇心理之下站起来,拔下发间一根凤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墨紫的颈子。
乌延想不到。影卫们看到了,却只听乌延的命令。乌甲武士们是可那家的人,自然不会出声示警。
豆绿大叫一声小心,绕到墨紫另一侧,想为她挡血光之灾。
墨紫却比豆绿更快,身形如流风,突然从豆绿面前不见,右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剑,震飞湘妃的簪子,左手掐住湘妃的脖子,眨眼不及,剑便没入对方的肩,又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
湘妃惨叫一声,疼晕了过去,血染红那金sè的凤衣。
墨紫冷眼看她倒地,以袖子拭净剑上鲜血,送剑入鞘。
乌甲武士们因为这么大的变故而不知所措,想要惩罚真凶,影卫们却不挪不动,只好急喊王上,要他做主。
乌延眼神复杂得望着墨紫…最后命人将湘妃抬下去就医,打发众乌甲。
“这下满意了吗?”他语气无奈,但任她放纵。
墨紫笑笑,“此话怎讲?她要杀我…我自卫而已,有何满意不满意?倒是你的冷静让我tǐng奇怪。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可是做好要被碎尸万段的准备的。”她不傻,知道他对她有情,因此利用来反击。可那月湘已经不是一次要置她于死地,这剑下去,是要告诉她…今后别没事找事。
“宫里女人随你处置。这话我并不是随你便是要杀湘妃,我也不会插手,更何况你避开了要害。”乌延不受她的jī,“墨紫,跟我回宫吧。大婚之日定在四月初六,一切安排就绪,只差我的新娘。”
“若我就是不肯嫁你呢?”四月初六?怎么不干脆放在清明节那天?多吉利啊。不用拜天地,直接烧香烧纸钱…一拍两散。
乌延目光不移,“你不肯也得肯。墨紫,便是我死…你也得陪着我。”
“你还要我殉葬?”墨紫可不为这种表白而感动,“谢了,我不要跟你一起死,也不要嫁给你。”爱情原来真会消失。同样一张脸,同样说话的语调,心中却生不出半点涟漪。
乌延捉住她的手腕,眼眸火光,“别再挑战我的耐xìng。墨紫,你愿不愿意都好,这辈子只能是我乌延的女人。”
墨紫让他握得生疼…却一言不发,只是抗拒。
“哥哥,男娶女嫁,自古有礼。”豆绿娓娓道来,“更别说是一国之主大婚。我姐妹二人虽已无父母兄长能够主婚,难道别人欺我们孤苦无依…哥哥也欺我们无家无族么?你这般将姐姐带进宫里,是无名无份;从宫中嫁进宫中,是不清不白。汉女为后,已有很多争议。嫁礼这么委屈,不讲分寸,是给姐姐日后扣上不贞不节之恶名。哥哥若真心疼姐姐,该为她事事考虑周全,别再让她受无故责难才是。”
乌延沉思半晌,“没想到这些,确实是我疏忽。你姐姐从宋府出嫁,更为妥当些。”
墨紫心想,什么时候了,还讲从哪里出嫁?
“到底是亲妹子,真为姐姐着想。”乌延也明白湘妃叫墨紫姐姐并无真情,“这几日你们就先住宋府。
我会立刻安排,不过防你姐姐又想跑,不介意我用宫中的人吧?”
“说介意,你就不用吗?”墨紫讥讽。宋府也好,宫里也好,反正是鸟笼子,想把她关死。
豆绿该说的都说完,安静了。
乌延亲自将姐妹俩送进宋府,一直等影卫和宫里的人都到位,才回宫上朝。
“姐姐,他对你确是真心一片。你将可那月湘刺成重伤,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豆绿推开窗,天已méng亮,却无睡意。
“我需要他真心的时候,他给不了。如今我不稀罕了,他却要硬塞。知道这叫什么吗?”墨紫无心看天sè,“一开始,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方遇到了对的人,然后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到了错的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一起了。而且要是真嫁给他,不出三年就会被人害死。我自认不笨,问题是防不胜防,一拨拨来,神仙都难自救。”
豆绿叹口气,“这里的人真奇怪,只因为出身,就否定所有。”
墨紫眯眼瞄他,“你才奇怪。居然帮乌延说话,真想我嫁给他吗?”
“姐姐,也许这次一走,以后再没机会回来,就当是最后的道别吧。”豆绿轻声说道,“囚在这儿,总比宫里好。”
墨紫细细端详她的表情,“豆绿,你…………`…”
“姐姐,楚琉怎么死的?”豆绿这才想起来要问。
“作孽太多死的。”闽枫制作的暗器tǐng好用,“豆绿,你的耳珠呢?刻了名字的那副。”
“留在上都公子家里了。姐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豆绿不明白其中缘由。
墨紫怕隔墙有耳,而且又是个很长的故事,也不直说,笑言,“好端端给金银,当定情信物啊?”
“不是!”豆绿连忙摆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人的,没带在身上而已。”
“为何说耳珠重要?”妹妹对火灾都有模糊的记忆,墨紫想她也许还记得其他。
“是娘给的啊。”豆绿说得理所当然,“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果然。
“对了,姐姐,金银在鹰神庙。”豆绿赶紧告诉她。
“我看到你那盆姚黄了。”惊觉天快亮,但元澄那里没传来消息,“豆绿,你确定金银没事吧?”
豆绿点点头,“湘妃把我从神庙里绑出来的时候,金银就在隔壁的囚室。怎么?”
墨紫把楚琉杀人的事说了,“我虽认为不可能是金银,但看不清脸,心里就不安稳。听你这么说,应该就是乌延设下的骗局。”
“嗯。乌延虽然将我们关在神庙,但没有严刑拷打,在神庙里还可以走动。最惨的大概是千两百两,被点了xué,不能用功夫,整日垂头丧气……”
“千两百两果然被抓了,那一两八两他们呢?”终于能打听到消息,可自己却在牢笼。
“一两伯跟我们在一起,八两叔我不知道。”豆绿这时皱皱鼻子,“公子光会说大话,说什么保护周全,结果都被神庙那些人发现了。”
“恐怕不是金银说大话,而是低估了神庙的力量。元澄昨晚夜探神庙,希望平安无事。”墨紫心里却很担心了。
“姐姐喜欢元大人?”豆绿发现了,面lù喜意。
“我的眼光很差,对不对?贪官,权相,叛臣之子,叛国之贼,还有钦命逃犯。”墨紫说说就笑了,“是个很麻烦很麻烦的人啊。”
豆绿漂亮的眼儿也笑,“麻烦的人会解决麻烦,我觉得tǐng好。”
正说笑,屋顶上飞下来两个人。
华衣让墨紫心中一下子定了,另一个却让她又惊又喜。
“小衣?!”
一身夜行衣,细长眼细长手,扎了个高高的侠客髻,腰间一柄细长剑,男装扮相的小衣潇洒活泼。
“墨紫。”小衣拉住她的手,“小姐那里她说了算,没人敢惹,暂时用不着我。正好师兄他们要找人手帮忙,我就来了。”
“你不怕你师兄们啦?”墨紫避开华衣的目光,悄悄问。
“他们如今对我很好。其实,小时候他们对我也好,就是——”怎么说呢?小衣歪脑袋想。
“就是不知道怎么表示。”华衣帮小衣补充。
小衣说没错。
“神庙那边如何?”元澄没事吧?
“固若金汤,没办法进入。可以强行突破,但时机不到。”华衣回道,“大人已知姑娘的事,让我传些话给你。”
“请说。”不知怎么,有些雀跃。
“大求王大婚,必须要在神庙中进行。大人说,看来姑娘得先嫁一次了。姑娘鲁莽在先,倒是可以顺水推舟。这是大人让我给姑娘的信,大致是行动计划。不过临时可能发生变故,切记随机应变。”
墨紫细细读了一遍,让豆绿也帮着看了,就烛火烧去,“知道了。”
“大人会安排小衣赞进他们在附近保护姑娘,姑娘不用担心。”华衣说完,示意小衣要走。
“华衣。”墨紫叫住他,“元澄可知楚琉已死?”
华衣回头,“大人说,姑娘不问就罢,若问起的话,帮他说多谢。”
当元澄的传声筒,必须是聪明人,笨一点都不行。
今天第一更。!。
第364章 两个男人
杀了楚琉!
墨紫在出发前,元澄附耳请她做的事。[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
他说,楚琉和金银之中只能活一个。大求当然想留着窝囊废便于控制,但玉陵需要的却是真材实料的继位者。可是,如果两人同时救回,大周也会像大求那样选择。这就是国家利益。真正能救金银的只有他们二人。楚琉非杀不可,否则金银难以安然。在执行皇帝密旨的这支人中,只有她会下手。
他还说,这个救人的计划虽然是他建议给皇帝的,看似以救玉陵太子为主,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救金银和豆绿。二,铲除楚琉。
墨紫一路反复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楚琉可以不死,金银也可以成为正统继承者。结果,想不出来。金银若要取楚琉而代之,无论楚琉多平庸荒诞,只要挂着玉陵太子之名,金银上位就必须背负一个手足相残的骂名。元澄的想法无疑是周密的。营救的失败导致楚琉丧命最顺理成章,不引起他人非议。
亲手杀一个人。
她心里知道楚琉死不足惜,若执行他死刑的人不是自己,她一定拍手称快。
是,她本xìng仍软,不得不在人命上头瞻前顾后,即使看到楚琉出现时,还在犹豫自己该怎么做。直到楚琉杀假金银。
那一刻,她突然产生强烈的厌恶感。若他不死,而金银就要死的话,那她必须解决掉这只连猪都不如的家伙。要是湘妃不用豆绿来引她现身,楚琉还能多活几日。他sèmí心窍…敢侮辱她的妹妹,简直求死心切。几乎没有想,她便出了手。平生第一次近距离杀人,却似水到渠成,bō澜不惊。是她心狠…也是乱世的造就。
“姐姐。”豆绿见墨紫发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不住,我又拖累你了。”
“真正要追究起来,是我拖累了你。不过,互相拖累,一家人不就得这样才能加深感情?”墨紫笑着往chuáng上一躺“咱姐妹俩好久没聊通宵了,这回一定要聊个足够。免得你嫁了人,相公小气。”
豆绿照例想过才说…“姐姐,你几日后就嫁了,要小气,也是你相公先。”
“你如今还会开玩笑了?虽然是冷笑话。”墨紫哇一声“金银比我这个姐姐的影响力大。”
豆绿躺在墨紫身边,不因她的调侃而脸红,事实上她对感情事也慢“姐姐,我们都会没事的吧?”
紫仰望着绸罗顶,上面绣了牡丹富贵…“就算我没办法,还有他呢。”
还有元澄呢。
姐妹俩聊着小时候的趣事,笑得咯咯声起。
外面不时有黑影伏在窗前,听完一段,就消失一阵,密切监听中。却不知早让人钻过空子,再听也不过是陈年往事。
大都某个无名的院落里…气压十分低。
杨悄画地形图都没心思,涂一笔就往萧维那边看一眼。一眼一惊,好像自己做错了事。
魏佳觉着这么下去两边耽误…干脆拉杨悄去别地,边走边说“萧白羽,别摆张臭脸,墨紫被抓,楚琉被杀,跟杨悄又没关系。”
仲安看两人走出去“这一对还真是越来越像夫妻了。”
“你怎么看?”萧维并没有迁怒杨悄,他只是心情很坏而已。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们离开太子府后,随从们仍在附近打听,结果传回来令人震惊的消息。不仅大求第一妃出现,而且大求王也随后赶到。楚琉死了,湘妃被刺,大求王和墨紫同车,进了宋府。这一切听来,实在不可思议。
萧维的目光冷冷扫过去。
仲安摇着扇子“我想这是大求王可能已经得知我们要救楚琉的事,因此设局引我们上钩。结果墨紫女官大发雌威,把楚琉杀了,又砍湘妃。大求王却对墨紫一见倾心,想要收为己有,所以金屋薤jiāo。”
“仲安!”萧维笑不出来。
仲安结结实实叹口气“白羽,探子查不出来,又是墨紫在场,我很难去猜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说所有这些一定跟她有关。再等等,等探子把宋府的底挖出来,可能就知道了。”
“不用等了。”门外突然走进一人“我来跟将军解释。”
萧维一看,眼神顿时犀利“元澄!”
“萧将军,听闻你受了伤,元澄这里有上好的刀伤药,你可试试。”元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liáo摆而坐。
“你怎么来的?”萧维想不到会在大求见到他。
“萧将军把人都遣出去打听消息,大门都没人守,我就这么进来了。”元澄还给自己倒茶。
“我是问你为何会跟来。”有些人是一辈子都相处不好的,尽管这人真得很聪明很有胆识,但萧维始终给不诩脸毪。
“奉皇上之命,前来支援。”相对于萧维的刺,元澄十分圆滑“看来皇上英明,我来得正是时候。”
“可有皇上手谕?”萧维不太信他。
“萧将军可有皇上手谕?”元澄反问他“既是极密,自然没有让人可握住的把柄。待我们回去,你亲自问皇上便知。”
仲安是中和剂“元大人刚刚说要跟我们解释墨紫之事?”
“宋府是追封的大国师府,墨紫和其妹豆绿的父亲宋玉是大求官位最高的汉人,墨紫与大求王乌延算得上青梅竹马。具体两人怎么分开的,我就不说了。不过乌延始终不忘旧情,执意要娶墨紫为后—
“元大人等等,你说大求王要娶墨紫为王后?”仲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是啊,且执念非常,楚琉这场牡丹会就专为引她而设,安排了楚琉亲杀楚毓的好戏。破绽处处,却是乌延深知墨紫善良,故意如此。就是要告诉她,他挖了陷阱,她不跳也会跳。虽然,我认为这招并不聪明。还好他的湘妃要狠得多,拉豆绿当众羞辱,才jī墨紫出面。要是墨紫不出面,让她妹妹沦为楚琉的玩物,那位湘妃可能更高兴。”元澄悠哉哉喝口茶。
萧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求王要娶墨紫为后这话,让他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裂开了。
“楚琉是谁杀的?湘妃又是谁刺的?”仲安看看萧维,不由有些同情他。动了真情,却想不到对方简直烫手。
“楚琉意图侮辱豆绿,该死。湘妃数次要害墨紫,该刺。”元澄却没直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救回墨紫,豆绿和楚毓,在墨紫和乌延大婚之日。”
“墨紫和乌延大婚?”萧维终于回过神“何时?何地?”
“四月初六,鹰神庙。”元澄正sè回答“我们的行踪尚未落入大求人眼内,皆因墨紫已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的缘故。大求国内很多人反对大求王的婚事,正是我们的可趁之机。萧大人,看来你我要再合作一回,为了同一个人。”
萧维眼冷心痛“楚琉已死,至少要救得楚毓。墨紫本是大求人,可她却欺瞒皇上,如此欺君,自然也要带回去由皇上发落。”
“白羽,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仲安叹息。他何尝不明白萧维的感受?爱之深,责之切。
元澄笑了笑“我以为萧将军喜欢墨紫,看来是我多虑了。萧将军不愧是大周栋梁,正义凛然,令元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元澄,你知情不报,也有同谋之嫌,你的官当到头了。”萧维笑不出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萧将军莫非以为元某谋大周宰相之位么?”萧维越艰难,元澄越轻松“普天之下,元澄如今只谋一人而已。”
萧维也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明白?眼角都要眦裂。
“虽然萧将军是要抓人,元某要救人,无论如何也要带出大求去,只希望萧将军莫忘了这份皇上交托的责任。皇上的意思,也不用我们任意猜度,到时自有分晓。”元澄将计划说了一遍。
仲安听着听着,不由暗道此人能为南德第一权臣决非偶然,布局如布战,每一步都巧妙。
“这么布置,需要很多人力。”他发现。
“怪不得墨紫常赞仲安先生。不错,需要与大求王的影卫不相上下的人力。但,我有。”元澄眉宇间尽是自信“你们只需救人。”
萧维冷冷看着他。
元澄收敛了笑意,墨眸黑沉无底“萧将军,你可知,我本无需你帮忙。”
“那你为何要来?”萧维从未见过认真起来的元澄,那对眸子似乎可以噬hún。
“我来,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大周臣子同心协力,击溃大求王自信的机会。墨紫曾是大求人,我曾是南德人,如今我们却都是大周萧将军自小为一国之人,忠心可昭日月天地。然,英雄莫论出处。若萧将军因我二人之过去而否认现在,大周与大求和南德的狭隘偏见又有何不同?谁没有难言之隐,谁没有尴尬时刻。萧将军一路走来似乎一帆风顺,却扪心自问,可曾有过言不由衷?”〖道〗德正义的枷锁将这个男子捆得太紧了,元澄起身走了出去。
拉进萧维,才会成为两国之较量。墨紫和他都是半吊子大周人,只有萧维代表了真正的大周,代表大周皇帝。
既然要闹,就把它闹大,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第365章 宫斗宫斗
大求后宫这两日很不安宁。|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湘妃重伤,王上大婚,一悲一喜放在一块儿,却是双重的诡异。
那些刚进宫没多久的公主们,在反复思量后,来找位于湘妃之下,却是九嫔之首,还是湘妃妹妹的英嫔。
这些公主虽然在家中都是地位极高的千金小姐,但在这宫里湘妃尚未给她们封品级,而乌延蝎不可能管这些事,因此至今只是秀女。
“英嫔娘娘,湘妃娘娘究竟是怎么受得伤?也不让我们进去问安,我只看到端出几盆子的血水,吓得我妹妹差点没晕过去。”说话的,是马尔家的嫡长女,在秀女中的地位显然最高。
英嫔淡淡瞧过去,看到马尔家那位庶出的妹妹脸sè显得那般怯懦,眼神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心中暗笑。这宫里哪有什么姐妹亲蜘“这个,我可不好说。”英嫔柳眉一挑“而且,跟妹妹们讲句实话,连我还没能瞧见我姐姐呢。
御医说了,王上的旨意,不让任何人打扰姐姐养伤。我也不能抗旨啊。”相比湘妃的专横跋扈,英嫔的八面玲珑令她易得人心。
马尔家的就跟她推心置腹“英嫔娘娘,我得到宫外的消息,说是宋墨紫刺的。”
几个尚不知情的公主惊得huā容失sè。但凡这后宫里的女子,谁不知道宋墨紫?尽管,只是个名字,但这个名字是王上的心头肉,是湘妃的骨中刺,是她们将来争宠的第一阻碍。
英嫔并没有lù出诧异的神sè。她不能装作不知道,这样太假。她给众公主看的,是一面沉重无奈。
“话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在王面前提起,否则我姐姐只是重伤,你们的小命就不保了。”姐姐争宠夺权,已经到了和宋墨紫撕破脸的地步,但她可不会那么傻,绝不会做惹王厌弃的事。“墨紫姐姐就快成为国后,妹妹们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姐妹同心伺候王上才是正理。”马尔家嫡长女冷哼一声“英嫔娘娘也太柔善了。宋墨紫能重创湘妃娘娘难道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姐妹同心是不错,不过可不是跟她。一个汉女,靠美sè魅huò王上,罪该万死。我倒要看看,她的国后能当多久?”“我也听到消息这几日王公大臣再上书弹劾王上娶宋墨紫为后的事到底她进不进得了这宫门,如今还未知。”另一族的公主说道。
英嫔心想,这群女人真以为自家很有分量?王上军权在握,弹劾什么的,根本没有用。目前还忌惮人心,要是决心撕破脸,贵族也可以贬为贱民。看不清时势,她们跟她姐姐一样都是目光短浅的蠢货。
这时,有个小太监匆忙跑进来,见这么多人在,微微一愣。
“可是湘妃娘娘那边有事?”英嫔这么问,就是告诉心腹如果是关于湘妃的,但说无妨。
“秉娘娘,宋墨紫进宫了,正往湘妃娘娘那儿去。”小太监看着地下的眼睛骨碌一转。
众公主皆惊。有胆小的,面无血sè。
“她怎么进宫了?”马尔家的坐不住了“难道她怕生变故不顾大婚之礼,先搬进宫里不成?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要不要脸啊?”英嫔很为难“若传言是真她去看我姐姐,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不愉快。可她进宫应该是王首肯的,不然如何进得来?真是去瞧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好歹,不能得罪了她。”马尔家的果然中计“英嫔娘娘也太小瞧自己了。不论先来后到,咱们各家都是给大求立过赫赫战功的,还怕她小小汉女不成?她若当了国后,想拿我们开刀,也得问过咱们父兄才是。我就不信,王宠她容她伤了湘妃娘娘,难道还能让她将我们杀尽?无过无错,她凭什么?你们不去,我自己去瞧。说到底,大求国后她还没当上呢!今日咱们示了弱,往后的日子就真苦了。”
她一带头,有几个心高气傲的,也随她往外走。
英嫔这才叫住她们,然后不甘不愿走上前“算了算了,姐姐倒了,我得领着你们,免得把局面弄僵了。记住,等会儿见了人,可别冲动。我跟宋墨紫见过几面,是个你不惹她不跳的人。”无形中,踩了她姐姐一脚。
墨紫走进湘水宫,她身边只带两个shì女,但湘妃的宫女们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毒蝎。她一笑,更是吓得她们胆颤心惊。因为她们知道,虽然进来只有三人,外面却是王的影卫,宫中shì卫和湘妃sī人的乌甲武士动都不能动。湘妃一向是后宫实质的主人,她们以为就算汉女为后,也不会影响到这一点。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湘妃让宋墨紫一剑刺穿肩骨。上上不闻不问。宋墨紫入宫,犹如无人之境。
宫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微笑,惶惶然想,这等气势,已是国后啊。
“谁近身伺候湘妃娘娘?”墨紫曾是这宫中的住客,因此对环境相当熟悉,只是这些宫女的脸她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湘妃自己培养的势力。
宫女们互相看看,然后走出一个面容较好的女子,还算镇定“…奴婢玉兰,是湘水宫的大宫女。”
“那么烦你领我去你主子的寝殿。”墨紫觉得自己态度tǐng好的,干吗都怕她呢?
玉兰咬咬chún,脚步不挪。
“告诉我是哪个门也行。”她也不想来,不过不得不来。旧地方,新地方,总要看看仔细。
玉兰指指南面。
墨紫说声谢,走过去,掀帘而入。
宫女们屏息凝气,就听湘妃娘娘一声尖叫。
“宋墨紫!”
墨紫的shì女搬张椅子在湘妃chuáng头,距离刚好,不近不远。
墨紫拍拍心口“中气十足的,精神这么好,看来我是白担心了。”“猫哭耗子假慈悲。”湘妃怒喊“来人,快叫shì卫,把这女人给本宫赶出去!这是本宫的地方,她怎么进来的?”
“终于不叫我姐姐了?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墨紫任她发怒“每次你一叫姐姐,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样多好,做回你自己。
心里明明嫉妒得要死,却非要装贤惠大方。何必呢?这一剑你可不是白捱的。你对我下格杀令的时候,没想过我也会报复的吗?可那月湘,你曾说过,我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兔。那时我当你夸我,如今想想是讽刺我傻吧?”
湘妃突然意识到这人大摇大摆出现,定有王撑腰,于是她不喊了,目光极寒,盯着墨紫“那又如何?你除了会干些下贱活,还会什么?
造船有什么了不起,找成千上百的工匠就能日以继夜帮我造。你自以为别人学不了的技艺,这会儿就用在大求的战力上。是谁将它们运用的?是我!王不过是得不到才对你念念不忘。等你也成为他的女人之一,很快就会腻烦了你。只有我,可那月湘,有能力有势力为他一统大业支持到底。”
墨紫望着她很毒的表情“曾几何时,我们只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小
女孩。你是因为喜欢了乌延竭才如何恨我吗?”湘妃一丝怔忡,瞬间冷淡“你是汉女,配不上他。我和他,才是神的旨意。”
她可知大求若一直排斥汉人,是不可能实现野心的。得人心,才得天下。
不过自己没必要苦口婆心,多紫说“谁配不上谁,这种事各有说法。真心话,从我知道你和他好了,就一直觉得你俩绝配。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她逼我出来呢?我不出现,后位迟早是你的。”“可他永远也忘不掉你。况且,他已经知道我要杀你的事,我得将功补过。”湘妃呵呵笑了起来“恭喜你,就要成为他后宫里的一个女人了。你可知你不在的两年里,他对我百般宠爱。托你善妒的福,我也过了一夫一妻的快活日子。如今为了娶你,宫里到处都是女人。有趣吗?你最恨他不专一,你进宫他却要广纳。
我想着想着,就替国后你头疼。将来要杀多少人,才能让他身边独留你一个?”
“一夫一妻?”墨紫甜甜笑脸“既然一夫一妻,你自家的妹妹怎么当上嫔了?而且不用你头疼。他答应宫里的女人随便我处置。杀也好,赶也好,只要我高兴。你自己不也亲眼瞧见了?啊,那时你晕了。他不过问我满意了没有。”
湘妃伤势不轻,气力不继,听到这里差点崩溃“不可能!”“消气了吗?满意了吗?这就是他的原话。如果我当时杀了你,他会说什么?你猜猜?”墨紫站了起来,只是让自己的嘴恶毒一会儿,自己都受不了。这人吃人的后宫,要怎么活呢?
身后,湘妃扑下chuáng来,整个趴在地上,痛苦尖叫着不可能,并大喊乌延揭的名字。
墨紫头也不回走了出去。看宫女们慌张冲进冲出,叫娘娘的,喊御医的,她面无表情。
在外头,遇到正赶来看热闹的英嫔,也好,又可以打发时间。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会晚,10旧点左右。!。
第366章 妹妹炸弹
的各种目光,夹杂着各种心思,落在墨紫身上。: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
墨紫坦然接受。
最后,还是英嫔,对身后盯看的众公主说,“快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公主们见墨紫虽美,也没什么特别,或多或少产生了轻视,再经英嫔提醒,还是觉得湘妃牢靠,纷纷走进宫殿中去。
“别来无恙?”英嫔跟墨紫打招呼,并让shì女们远离。她并不多喜欢墨紫,但她比她的姐姐更了解这女子一些。宋墨紫根本不稀罕国后之位。因为不稀罕,所以姐姐一定会输。
墨紫打量着她的嫔妃霞衣,笑道,“恭喜你了。”
英嫔回笑,“没什么好恭喜的。比起别的男人来,成为大求王的女人,至少很风光。”
“可怜的乌延,其实他如果聪明的话,就该好好珍惜里面躺着的人才对。最起码,你姐姐是自始自终爱着他的。”墨紫往前走。
英嫔转身跟着她,全然不理会湘水宫中的混乱,“这话说的,是想叫我惭愧么?”
“延——她不抹煞过去的存在,“你不去瞧你姐姐被我气成什么样,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在这世上最讨厌的人是谁。”是那个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可那月湘。“我要是你,她现在就没命尖叫了。”
墨紫望着英嫔,“真是时过境迁,想不到有一日我跟你能并肩走一程。不过,你姐姐已经被我击败了。下一个,会是你吗?”
英嫔以袖掩笑,“宋墨紫,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敌人,虽然我俩也做不成朋友。我姐姐被你击败,却还没被我击败。这么大的后宫有很多女人等着要我对付,我没空管外面的人或事。”
有人喜欢天空,有人喜欢华屋。那个总在yīn暗角落里恶狠狠盯着可那月湘的女孩,如今是她崭lù头角的时候了。
“哦?你怎么知道不用对付我?我过几日就要嫁进来了呢。”成为她的上级领导。
英嫔轻拍手面容欢快,“好啊,我正掰着手指头帮你数日子。你进宫,她命不久矣,到时候我得放鞭炮庆祝。到时候,我自求出宫,你记得给我挑给好人家。”
“敢情我进宫也好不进宫也好,你都有好处。”墨紫失笑。这根苗子,看来适合宫斗。
“难道要我在一棵树上吊死?”英嫔说得理所当然。
穿过御花园,远处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跑来,其中一个是可那真“你爹很在意你姐姐,看来你得加把劲。”墨紫停步,“赶紧,跪下来求我让我对你姐姐好一点。”
英嫔一点就通,立即双膝重跪,拉着墨紫的袖子眼睛里就有了泪。
“记住,在后宫之中,最有福的女人一定是最能等的那个。等你为大求国后之日,我会奉上大礼。”墨紫渐渐收了笑意,面sè开始不耐。因为,可那真地离得很近了。
英嫔眼泪啪嗒掉出来,以她爹听得见的声量,“请你放过我姐姐,她已经伤得很重,不能再有意外了。若你仍心有不满针对我吧。”
可那真地拉起女儿,“英儿,何必求她?她敢刺伤你姐姐,我绝不会让她入宫。”看来,相信了这个女儿。
曾经,他很不喜欢月英的。墨紫垂眸冷笑。
“宋墨紫你意yù何为?”可那真地让御医们赶紧去湘水宫,自己想要兴师问罪。
墨紫tǐng无辜的模样,“我不想怎样。你的宝贝女儿想要杀我的时候,我伸手去挡。可能是她作孽太多,害人却害了己,冲太猛,让我的剑刺进了肩膀。虽然错不在我,可我总觉不太好受。正好,乌延让我入宫,我就去看看她。她如今的xìng子怎么那样?不听人说话,自己一个劲儿发脾气,结果就从chuáng铺上滚下来了。真是,早知如此,还不如跟乌延拜王陵。”
清明这日,乌延本想和她去祭扫王陵,让她以尚未嫁入的理由拒绝了。他这会儿一切以大婚为重,只要不说不嫁他之类的话,他都让着她。
可那真地老眼利光,“你有什么资格拜祭王陵?”
墨紫点点头,“就是啊,我也这么跟乌延说的。
可那大人,你是朝中老臣了,他年轻气盛,你该说的也要说说他,祖宗家法不能无视。”
“…………”可那真地气结,“住口!王的名讳岂容你随意乱喊?”
住口就住口。墨紫也知狐假虎威,点到即止就好。
“可那大人还是赶紧去看湘妃吧,我想她现在一定很想见到你,好商量怎么弄死我。我不耽误你们。”墨紫做了请的动作,让身往宫门方向走去。
“她所仗的,不过是王上对她的宠爱而已。一旦,王对她失望ˉ——”可那真地怒瞪着墼紫的背影,哼两声。
“爹爹,容我说一句。宋墨紫并非大患,相反,若王能将她的心收服,大求战船的实力能提高十倍百倍。
她便是能当国后,却无家族依靠,势必寻求他方力量。姐姐其实不该与她这时撕破脸,让她完全憎恨我们可那一族,说不定就转向端格和马尔。王对我们有所忌惮,若是她再吹枕边风,可那家族的风光便会逐渐消失。何不徐徐图之?”英嫔深受墨紫启发。
可那真地有些诧异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乍听以为你懦弱,实则聪明。你姐姐这脾气,真是被宠坏了,忍忍就算,居然想杀宋墨紫,而且还是当着王的面。我简直不知说她什么好。英儿,你姐姐若是废了,爹爹就指望你了。”
英嫔挽住父亲的胳膊,“爹爹哪里话来。姐姐是你女儿,我就不是你女儿么?不用说,我也是帮自家的。”
可那真地欣慰而笑,“你娘会为你骄傲的,回去我多多赏她。”
“爹有闲暇的时候,去看看娘,她就高兴了。”英嫔提得好不经意。
墨紫回到府中,随同她一起进宫的shì女为她解发。
突然窗口扔进一个纸团,shì女连忙捡来交给墨紫,“是不是有收获?”
那shì女居然是小衣,而另一个是落英。不知道元澄用什么方法,总之她们二人由总管太监带来,因此连影卫都没怀疑。
紫看完,照例烧了。她入宫可不是真去气湘妃的。
“那个妃子跟小姐说什么?”落英当时只能远远跟着,两人说话又小声,不过看神sè,相谈甚欢。
“她是湘妃的妹妹,很高兴我整了她姐姐。我看她tǐng有当大求国后的质素,就顺便给她点金玉良言。”墨紫利用可那月英埋炸弹已经不是第一回,成效显著。
落英笑道:“小姐跟大人越来越像,个个说得云淡风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墨紫耸耸肩,“我能跟他比么?老jiān巨滑的!”
落英噗哧一声,“你们俩,一个是大狐狸,一个是小狐狸,半斤八两。”
小衣补充:“天生一对。”
“行了,快出去打杂,免得人疑心我怎么跟两个宫女好得跟姐妹似的。”不理会,立刻赶走。
两人出去,落英一本正经叫了另外两个宫女来接班,说墨紫小姐要休息,让她们守在门口随时伺候。那架势,跟资深的大宫女无异。
墨紫还真睡了一觉。进趟宫,感觉活生生脱层皮,累得她筋疲力尽,恶梦连连,醒来全身冒冷汗。
两个宫女听到她喊梦话,连忙跑进来,见她一头的汗,就问她要不要沐浴。
“我妹妹呢?”回来还没见到豆绿。
“豆绿小姐来过一次,看您睡了,就没进来。刚刚小侯爷来了,正陪着说话呢。”一个宫女答道。
墨紫下chuáng,风吹得她一哆嗦,“天都黑了,他来干嘛?我这儿可没晚饭给他吃。”还真如豆绿说的,在走之前,把以前那些故人最后见上一见么?
宫女不敢笑,“小姐还是换身衣服吧。再过两晚就是大喜的日子,切莫染了风寒。”
墨紫虽然不喜欢听这种话,但也不会为难宫女,而且她没打算自虐达到逃开的目的。照乌延的态度,估计她哪怕病得快死,他也会抬她上神庙的。所以,她不但不能病,还得健健康康的,以最佳状态“大婚”。
“那就沐浴后在更衣吧。”墨紫让宫女去豆绿那边说一声,对乌延勒能赶就赶。
宋府后园有室内沐池,虽然不是奢侈的大,但可以在里头游两下。墨紫走进去,看到几个宫女正往水里撒花瓣,忙叫她们停止。不过有点迟,水上浮一层花瓣,浓郁香气足以把她熏成花仙子。
宫女们都出去了,留下跟她出来的那个,捧着衣服站在池边。
“你也出去吧。”她可不想让人观赏。
“可是,王说——”要跟紧的。
墨紫不脱衣服就往池子里跳,“身上现在湿透了,唯一可换的衣服在你手上,我跑哪儿去?而且,我妹妹这会儿跟乌延勒在一起,我不会丢下她的。”
宫女想她说得有理,于是退了出去。
因为衣服湿了,脱起来好不费劲。全力纠缠的时候,突然听到沉笑。
“要不要我帮你?”
今天第二更。!。
第367章 勾你玩儿
墨紫的心咚咚咚咚猛跳了起来,慢慢转过身去。
脚上无鞋,黑绢的衣摆织进一朵深紫的牡丹,腰间垂柳绦,袖拢微湿,前襟紫字纹案。玉色的面庞,轻勾的嘴角,黑发如丝,光泽乌亮,分垂两边。墨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热辣辣盯着她。
总是出现在她想不到的地方,给她惊喜惊吓,乐此不疲享受着的男人,除了元澄,不做第二人想。
“你怎么进来的?”墨紫站在水中,忘了自己只穿着一件白色底衣,几乎半透明得贴在身上。
元澄不答,蹲个身都优雅,伸手在水里探了探,夹起一片花瓣,“这等俗香不适合你。”
“……”好吧,换个问题,“什么时候在这儿的?”看着她脱衣服?
他一副认真在想的样子,给她一个苦笑不得的答案,“两日?是三日。”
“三日?你是说你在这儿三天了?”胡说八道嘛。
“我想这里你总要来一次,看来没料错。本以为还要等上一日的,不过我运气从来好。”他低头抽去腰带。
“……”她差点惊叫,及时捂住,压低了声,再换问题,“你等我干什么?”
“捉蝎子?”他褪去黑衫,上身就不着一缕,只穿黑裤,走下池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被他乱七八糟的话搅得她脑袋混沌,而且美色当前,眼睛都不够看,哪里还能想别的?
“换句话说——”他渡水而来,热烫的水气氲高温润的面色,眼里这朵墨紫牡丹艳得令他无法挪开目光,“英雄救美,万一有蝎子毒蛇爬进来的话。”
说话间,已到近前。
到今天,他发现,墨紫是个千面女郎。在船上,她拥有骄傲,自信和掌控一切的飞扬。在萧府,她低调坚韧带小聪明。在官场,她圆融狡猾奸诈有真材实干。在江湖,她豪迈义气勇往直前。那一面面独有的风情,令他揣测难猜,爱不释手。如果销魂丹那晚他的情不自禁还有药力的催化,但今夜,他的身体因她汹涌着任何药力都无法达到的欲望。
仿佛水中仙子,那双迷蒙的眼睛带着挑情的弧线,面颊飞桃花红,唇如春樱。身体随紧张的呼吸而起伏急促,雪白衣下淡紫色的胸衣包裹出令他窒息的傲人曲线,一朵牡丹正开在浮想联翩处。他握手成拳,要费全身力气才能不去抱她。花香虽俗,在这场合下却俗得恰到好处。满心满眼看不了别的,只有眼前的娇艳。
他看墨紫出神,墨紫看他也是目不转睛,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撞一下耳朵就飞到不知何处去了。
若说元澄平时是个第二眼美男,他此刻立在水中却只需一眼就能让人目眩神迷。水好像与他特别亲厚,玉润的胸膛上莹光点点,添了诱人的光泽。水汽仿佛晨雾,将那挺拔的身材勾勒得魅惑十足,花瓣在他低腰处围了一圈,肩宽腰窄,呈完美比例。
竟然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咕咚,吓得她摸心口,才慢了好几拍得发现透过湿贴的底衣,能看到胸兜上的牡丹花,尴尬得顿时想要后退。但她忘了水有阻力,身体失衡,往后倒去。
“元……”红色粉色的花瓣铺天盖地,她喝了满口洗澡水,然后才靠到结实。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环抱住她上身,捞起,渐渐又收紧。
气息酥麻了她的右耳垂,“嘘——我在。”
她浑身一震,捉着他手臂的十指,指尖产生愉悦的麻痛,着不到池底的脚趾不自觉蜷了起来。
水温蒸腾着两人的体温,情潮在各自心中澎湃,在墨紫回头元澄倾面,四目相接的瞬间,撞出最激烈的火花。
她以为他会吻她。
但他没有。他的胸膛在她身后剧烈起伏,眼眸仿佛烈火,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唇。
四周都是水,可她觉得口干舌燥,抿了抿唇。
他目光顿然如饿兽般贪婪,向她寸进,那么近,却不碰触。
呼吸和呼吸,吐入皆是花香。她几乎不眨眼,手如着魔般,从他的臂膀摸了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不亲,她亲好了。天都快要塌,还矜持什么?手掌轻轻一压,她便咬住他的下唇。
他胸膛隆隆,笑音靡靡,在她小兽似得啄咬间,还能偷空说话,“我好吃么?”
好吃啊。那么柔软,那么有质地,以为该是月光却实际那么阳光的气息。俊美的颜容催着她醉心痴迷,魔魅的眸子诱惑她甘心融化。听到他居然还能说话,她有点生气。他以为任何时候都能掌控一切么?想得倒美!他挑逗她,是不是?那就来看看,谁会付出代价?
她心中也有情魔,放出来,就是妖艳的妩媚。辗转浅吟在他的唇间,啄咬逐渐成点水,点水逐渐久久流连。手抚过他的喉结,感觉颤栗的滚动,她轻笑,掰开他的双臂,双脚落底时,突然转身抱住他的腰,继续深吻。手也不安分,摩挲他的宽背。粉色的小舌调皮灵活舔在他唇间,仿佛蝴蝶戏花。
他很快沉溺在她主动的情挑之中,臂膀将她揉紧怀中,唇捕捉着蝴蝶的嬉戏,一旦含了便抵死缠绵。她想退,她想躲,他已经不容她玩乐,手指插入她的发中,手掌扣住往后的脑袋,忘情汲取丁香。直到他感觉小腹抽紧,直到他身体每一处都因为渴望她而生疼痛,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自然而然双腿环勾上他的腰间。
他重重喘息,一睁眼,正对她抹胸上那朵牡丹花。
“墨紫……”声音里是情欲,眼睛里是情欲,说得是花名还是人名,自己都不知道。
滚烫的唇即将印上花蕊的时候,她捧仰他的脸,吻他。
玩亲亲,已不能满足他。但他每每往下移,她会将他所有的企图吞没在她的舌尖。她越是如此,他越急躁。下腹那里坚硬如铁,涨痛到令他咬牙。终于体会,什么叫浴火焚身!
他单手托住她的臀,往他欲望之源上一放,另一手去扯那件碍眼的胸衣。
她在腿间感觉到那硬物时,猛然惊醒,软到快成水的身子立刻僵硬,双掌便是一推。
元澄退后两步,怀中的可人儿已经不见。他低吼一声,尽是饥渴懊恼,忍受不了那份突然的空落。
在浴池的另一头,她浮出水面,发分千丝,掩去胸前的风情,面若桃红,眼睛却清亮,笑得欢快无比。
“我好吃么?”暗呼侥幸,她到后来何尝不是勾引的却被反勾引,在他的爱抚中完全迷失自我。若不是底线意识强过一切,唉——不能露出破绽,她眨个媚眼。
元澄周身情欲不散,乌发墨眸气魅十足,哑声道,“过来。”
墨紫听他一声唤,全身就有些软,但她的意志力可不弱,而且不再贴身让理智迅速回脑,“不要。”再过去,保证被他吃干抹净。“元澄你站在那儿别动,冷静冷静。”
“墨紫。”他像哄骗一般,“你过来,我就冷静了。”
“骗鬼吧。你现在周围三尺都是危险气息,谁靠近谁被吃。”墨紫钻进水里,只露出脑袋,“这样呢?什么春光都不现了,你是不是感觉和缓一点?”
元澄瞪着她。瞪着瞪着,就笑了。从肩膀抖动,到胸膛隆震,再抬眼,目光也清。
“你可真是个稀世之宝。”他说完,便没入水中,再浮现,就在墨紫面前。
情欲已散,墨紫知他不会再有露骨动作,缓缓站了起来。
他长臂一环,揽她入怀。
那儿还是硬的,她欲退,他却紧抱。
“哪有那么快就消火的?”他语声温柔,“只是想抱抱你罢了。你挑逗我到这步田地,难道这点善后都不肯做?”
墨紫撇撇嘴,“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而且也不是第一回了。就许你自己放火,不许我瞎点灯?我早跟你说过,我会报复的。算起来,还欠一次呢。”
“你的报复还真狠。”他都全身着火了,她却不负责灭。放开她,他退开几尺远。“好了,现在只可以露出你的脑袋来。”
墨紫依言,虽然花香太浓,但好过招惹面前的男人。
“墨紫。”他叫她。
“嗯?”她就知道他是有事来的,只不过选得这地点实在是——
“如果大婚当日,乌延要将你送出神庙,尽量想办法回到这里来。”他的确有话说,不过,这才是顺便。
“那——金银?”墨紫看他走到另一头,拾阶而上。
“我有安排,你放心。”他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条毯子,擦干了身体,重新穿上乌袍。
“要走了吗?”她心中有些不舍,“元澄,万一到时候……太勉强,你救了金银就走吧。”
轻笑,却自信,他回过身,“傻丫头,救不救得不了金银,我都会带你走。即便有万中无一的意外出现,大婚之日若落下你,就等你进了宫再谋。一天一月救不出你,就一年两年,八年十年,直到救出你为止。哪怕你白发苍苍,只要你的心不变我的心不变,你我终会在一起。”
这个人的情话,总有把她惹哭的本事。
“我可不要在宫里变成老太婆。你快走吧,免得影卫发现。”她眼睛红红,将他的笑容牢记在心,沉入水中。
第368章 梳至白首
四月初六,大都气氛有点诡异。
虽然皇榜贴得仓促,但大家都知道这是王上大婚的日子。这么喜庆,应该要上街大肆庆祝一番,可马尔家所带领的都护军,从白天起就对他们管辖下的地盘封商市禁百姓走动,有探头探脑的,立刻申斥或仗刑,一片愁云惨雾。不仅是马尔家,还有其他贵族也对奴仆随从严令,不得讨论大婚的任何事,紧闭门户,不能随意外出。没有封市的街区因为这样的影响,不少店家主动关了门,行人也比平日少得多。
有胆子大,好瞧热闹的人,缩在小茶馆里,没多久就传出这样一段谣歌王上大婚,王后昏昏,大求与汉,从此不分。不分也分,偷mō礼行,不喜不闹,也算成婚。谁为我后,只知湘妃。湘妃在右,岂容人左。娥皇女英,存古难今。
墨紫按礼晨沐更衣,小衣摇头晃脑背给她听这首谣歌时,她直说有才。
“我这会儿还真是脑袋昏昏沉沉,说得好听是大婚,其实跟绑婚差不多。湘妃下了不少功夫,能让百姓只知她的名。英嫔想要斗败她,恐怕也不容易。”
落英为她套上金凤彩霞长摆大袖的国后服,“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人担心?看你穿着里外六层的嫁衣,我真怕你今日就成了大求国后。”
墨紫刚想安慰她。
小衣说,“有人来了,脚步很急。”
“不会是大求王吧?”落英猜到。
墨紫眸光一闪,立刻高声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上妆,不梳头,不戴这压死人的花冠。快给我滚出去!”
落英马上明白她不想让大求王对她们起疑心,忙拉着小衣往外跑。
乌延只看到两个宫女的背影,一进里屋…就差点让胭脂盒砸个正着,不由叹口气,“阿紫,为何你就不能当个喜气的新娘子呢?”
墨紫冷冷看着他…“为何你就不能放弃娶我的念头呢?大求王娶后,原该全国齐庆,如今却是怎样?你的案头堆放多少反对的奏折,外头又有多少贵族重臣不肯接受你娶我,你一意孤行,会离心离德的。”
乌延突然笑了,“阿紫还是担心我的。”
“我没有担心你…只是分析事实而已。”不要自我感觉太好吧。
他大步上前,仿佛鹰翅急扑而来,褐sè的眼眸中有痛有气,也有化不开的浓情。
墨紫还不及退,就让他捉住双肩。她虽对他已无情意,可是那样的一对眸子,她无法保持直视。
“阿紫,你不敢看我吗?”他对她…从不自称孤,因为她不会让他孤独。“那曾经的点点滴滴,言犹在耳。情意绵绵…至今未忘。我做错了,你不肯原谅我,那么重新开始,可不可以?”
“乌延,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说不嫁你?因为,我已经没办法信任你了。”不能信任,怎成夫妻?
乌延叹息,“我也说了,重新开始,我会再让你信任我。”
墨紫张口yù言…却一想,他要是真让她说死了心,取消婚礼,那么神庙就进不去了,也救不了金银。
“你来做什么呢?”轮到她叹气,“大婚前是不能见面的…你违礼了。”
“总要亲眼确认你上凤辇,我才安心。”她比以前狡猾得多,他怕节外生枝。望着她一身凤服,chún不点而红,未梳发戴冠,却美得令他怦然心动。“阿紫,你今日好美。”
他的大掌抚上她的面颊。细腻的肤,柔软的chún,他眸子紧敛,忍不住靠前。
她却侧过脸去,拒绝他亲近。
他心中又痛,慢慢退开,松开她的双肩,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你可还记得它?”
那是一把心血红的梳子,梳篦背上紫sè和墨sè凤凰石交错,纯白的水晶石像夜空的星星。另一面微雕着数十朵牡丹花,重新清洗保养过,十分漂亮。
“我让人重新镶好了,和从前一模一样。”他像在邀功。
她呼吸一滞。太晚了,他知不知道?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能回应了。
他并没有看到她的黯然,牵她在铜镜前坐下,用那把梳子为她梳发。
“梳梳与女,我心悦之;梳梳与女,我心欢之;我与女梳,梳至情长;我与女梳,梳至白首。”轻轻吟道。
看着铜镜里的两道影子,墨紫咬紧牙关,撑大着眼,不让自己潸然泪下。记忆真是强大的东西,以为忘记了,再现却可以如海啸山崩。
上回他为她梳发,也是这梳子刚做好的时候。她十五岁,他十九岁。那时,她只认定了他一人啊。
“王兄,你该去神庙了。”外头传来乌延勒的声音。
“叶儿。”乌延唤道。
叶儿走进来,一身桃花粉的吉福正朝装,显然琐ˉ随同去神庙。
“你为阿紫戴冠。”他说罢,深深看墨紫一眼,走了。
墨紫吁出一口气,她当然不可能会再动心,但乌延这么怀柔,感觉压力太大了。
叶儿上前给她梳发髻,见她不像之前冷言冷语,以为她被王感动而心软,有些高兴,“小姐真是既漂亮又高贵,果然只有你才配得上王。”
墨紫却没说话,直到叶儿将花冠为她戴好,连一个字都不吐。
叶儿说,好了。
墨紫站起来,转身并不看叶儿,往外走去。
叶儿紧跟着,小心翼翼望墨紫的脸sè,不由凛然。那表情,很冷,冷到她突生非常不好的预感。可是,明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小姐——”她禁不住说道,“王对你,势在必得的决心。无论……你会有什么谋划,最好放弃。因为,王已经有了血染神庙的准备。”
墨紫猛地停住脚步,目光充满寒意,“血染神庙?”
“王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怕等在外面的乌延勒听见,叶儿凑在她耳边。
墨紫眯起眼,居然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儿面带戚伤,“小姐不信我,是我活该。但请小姐听我一回,千万不要在神庙轻举妄动,否则伤心的会是小姐你。”
“你的意思是,乌延知道我要干什么,事先都布置好了,打算防着我?”墨紫一甩袖,“笑话。我要能逃,早就逃了,何必等入了神庙?”
“阿紫。”乌延勒在门口正听见,有些责怪得看一眼叶儿,“王兄并非防着你,只不过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叶儿低下头去。
“姐姐。”豆绿让乌延勒挡着过不去,“让开,乌胖子。”
乌延勒对豆绿倒是笑眯眯的,“豆子,你有本事就从我头上蹦过去。”
墨紫瞧乌延勒对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推开他,拉着豆绿趑,“乌延勒,我妹妹有相公的,你别逗她。”
乌延勒切一声,“阿紫过份,我们可以一起长大的,不帮我帮外人。王兄已将豆子许给我,等你俩今日大婚完,下个月就轮到我们了。”
“乌胖子,已经有个好姑娘在你身边,你还不知足?小心,失去了可就没了。”豆绿和乌延勒当初是墨紫的小跟班,两人的感情其实是兄妹之情。
乌延勒抓头,“谁啊?”
墨紫看到叶儿的脸sè煞白,自然知道是被人伤到了心。虽然不关她的事,但乌延勒想娶豆绿也是没门的。
当下她就摆出冷脸,“乌延勒,你当我妹妹成亲是小孩子扮家家酒吗?她相公还在,怎么能再嫁?”
乌延勒本想调解一下气氛,毕竟小时候一道玩大的,他希望墨紫能跟王兄重归于好,也希望大家永远在一起不分开。见墨紫咄咄逼人,他的神情便晦暗起来。
双手抱拳,行了个躬身大礼,不再嬉笑,“请宋氏长女墨紫上凤辇嫁车。郡主留步。”豆绿已被封为郡主了。
“为什么我不能去?”豆绿难得说话急了。
“王命。”乌延勒对墨紫说请。
“豆绿,没事的。”墨紫也不打算让豆绿跟。
于是,她由一队影卫的“护送”下出宋府大门,对华丽的金黄sè凤辇没兴趣,却在看到黑压压一本身穿铁甲的兵士时,大吃一惊。
“这是……”阵仗太大了吧?
“我的亲卫队。”乌延勒简单说明,“怕有人半途劫人。”
“当我死囚?”墨紫哼,“放心,要劫也得上了法场。”
乌延勒听到喷笑,“阿紫,你就太太平平跟王兄过日子,不好吗?”
“不是我不想太平,而是别人不肯让我太平。”墨紫随即摇摇头,“而且,如今就算别人让我太平,我也太平不了了。”
乌延勒让她绕得糊里糊涂,干脆下令出发,什么都不多说了。
不提一路冷冷清清的景象,就到鹰神庙。
庙依山而紧建。一座祭天台,九十九级石阶通到顶,顶上有空中殿宇,供奉鹰神金身像。东南西北各有一高塔,象征着镇守四方之意。婚仪大礼就在空中殿宇进行。
墨紫一进庙,先看守卫。却发现人数远不如想象得多,除了阶下有二三十个黑衣武士,再加上乌延勒的百人亲卫队,往上只见僧侣。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
大求的贵族王公,只有端格大宰相带了他的儿子们,而像可那,马尔等族根本不见人影。朝堂的高官们也是稀稀落落,缺了大半。
这算是不祝福新人的意思吗?
真是,深知她心。!。
第369章 逼你死心
“好大的场面。”墨紫下了凤辇,讥诮说着反话。
叶儿在一旁张口yù言,但乌延勒朝她摇摇头。
他代她开口,却平铺直叙,“鹰神庙是最神圣之君王地,空中殿宇更是只有王与后能进入,你等一下走上去会发现很清静,清静到只有大神官和司神僧。不过,你再出殿的时候,身份就不同了。”就是国后娘娘。
墨紫轻哼,面前安静下来的人们并不引起她的紧张,心中想着豆绿的话。
“我们被软禁在北塔下司神僧们清修的院子里,后面是悬崖,只能从前门进出。”
北塔。
她望过去,那里确实有一个tǐng大的院子,因为是依山而造,层层向上。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悬崖。如果叶儿说得是真的,乌延已经设下埋伏,想要捉拿救她和金银的人,那么金银极可能不在那儿。现下,只能希望落英和小衣已经将消息传给元澄了。
元澄说乌延不是一般的对手,不能倚仗计划。她只知道会有人混进神庙救走金银,而她需要见机行事,能逃就逃,逃不了就尽量回宋府。尽量回宋府?说得简单。怎么做,她却还在头疼。
看似冷清的庙宇,但端格大宰相的笑脸,乌延勒的泰然,令墨紫心中一点不轻松。
乌延是很厉害的人物,不混杂sī人情绪的话,她认为大求一统天下的野心极有可能由他来实现。
喜乐一直在吹奏,突然换曲目时,乌延出现在九九台阶下。一身红金大龙袍,紫银垂袖,玉冠瑶珠,牙带凤石,尊贵之极。看到红毯尽头的墨紫,俊颜满是喜sè,双眼含笑。
“小姐…请上前吧。”叶儿提醒。
墨紫咬咬chún,不管金银还在不在北塔,总要确认。但是,元澄究竟派了谁呢?她看一圈…瞧不出任何可疑,而乌延勒的亲卫队不可能让他混得进细作去。
“小姐。”叶儿再唤。
嫁一次就嫁一次吧。嫁完就跑。墨紫深吸口气,往乌延走去。
照礼仪,王与王后要一起走上空中殿宇,由大神官代鹰神赐福,并为冠添上鹰眼凤凰紫石,共喝神泉水。两人要向鹰神发誓…此生此世共一命,作为鹰神之子,之子媳,顾天下而后己。
大求王族所创的鹰神都具有强大的野心。
离乌延越近,墨紫的脚步就越慢,手心甚至冒出冷汗,呼吸短促起来。还差几步,她彻底停下不走了。
端格尔峰突然双膝跪地…对她一拜,“王后请上殿。”
他一跪,那些对乌延忠心耿耿的贵族大臣纷纷跪了…同喊,“王后请上殿!”
乌延勒对他的亲卫做个跪的手势,也带全部的人下跪,“王后请上殿!”
墨紫回头,看到除了乌延的影卫,已没有站着的。一声声王后请上殿,震得她耳鼓发麻。
乌延伸出手,他的目光自信十足,不容她退却,“我的王后…请上殿。
墨紫侧望北塔。塔尖上白云划过。天高远。流风吹来,扯动她的衣袖。她不再犹豫,跨上一阶,走到乌延身边,可是,没有将手伸给他。
“婚仪之前牵手…不合礼数。”她的理由冰冷。
乌延并不怒。她在他身边,即将成为他的王后,她所有的冰冷会慢慢转暖,直到她爱他如昔。他一向最有耐心,等待并不是太难捱的事,如果有她陪他一起等的话。他让众人平身,转身与她同踏石阶。
天地为之安静,身穿龙袍的新郎却入不了墨紫的眼,她要么专心脚下的阶梯,要么就不经意向北看上一眼。
突然,马蹄疾声,有人大喊,声音由远而近,“王上,宋墨紫万万不能为后!”
墨紫立即转身,心道,来了!
乌延捉住她的手肘,“阿紫,别幸灾乐祸。”
这人还是tǐng了解她的。墨紫看清来人,冷笑道,“乌延,借这个机会,好好看清楚,你跟我,是不可能重新开始的。就算你想,我想,他们,你先祖依靠的各族势力,会反对到底。”
乌延看着可那真地,以及他身后的烟土滚滚,神情很平静,“阿紫,你也借这个机会,看清楚我对你的真心。”
不过片刻,刚才还不旺的场地,马嘶铁鸣,上百身着战甲的骑兵和数百手持弯刀的都护军将人气急剧拉升。不仅如此,还有上百名弓箭手围成半圈,箭弦扣在指间。
除了可那真地,还有马尔,和其他几族的首领,策马上前。
“王上,请取消大婚。”他们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请。
“可那大人,马尔大人,你们领着兵马想干什么?”端格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卢吼,“今日是王的大喜之日,你等这样到场庆贺不成?”
“端格大人,你自诩最忠于王上,怎能看王上入歧途而不劝?莫非是心怀叵测?”马尔比可那和端格小得多,正当壮年,气势如虹。
端格长子立刻变脸,指着马尔大怒,“你信口雌黄,明明就是嫉妒我端格受王重用,趁机挑衅。”
马尔是一族之长,怎会将端格长子放在眼中,并不理会,抬头望着乌延,“王上,宋墨紫不仅善妒恶毒,对贤淑的湘妃娘娘都下得了毒手,而且对大求居心叵测,有不可告人之目的。请王上查明事实,将她定罪。”
墨紫挑眉,对方是冲她而来,但她tǐng感jī。
“延的亲弟,在大求身份仅次于王,说话极有分量,“善妒的是湘妃,她想杀墨紫,墨紫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留她一条xìng命,已是仁慈。对大求居心叵测就更说不通了。
墨紫的造船术无人能及,若不是她,我大求战船还居于四国之矮呢。马尔大人,做人怎能忘恩负义?”
可那接过此问,“宋墨紫会造船,但她不肯将船术用于大求战力,早生嫌隙。后随宋玉去了玉陵,再不曾为大求画过一张船图。我们大求的战船之所以出sè,是小女集中千百匠人之能,改造成功的。宋墨紫并无半点功劳。”
马尔连连点头,站起来,眯眼看墨紫,“没错,她再能,不为大求所用,就是废物。而且,她已经投靠了大周。这次混入大求,就是为了救玉陵太子,想帮大周皇帝讨玉陵的好处。”
听到这话,端格尔峰皱起白眉,“马尔大人,大周皇帝封她为女官,我们早就知道。不过,她既然遵守与王的约定回来,从此就会忠于大求。不是救玉陵太子,而是要与妹妹重逢。没有凭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几日前,我儿所率都护军抓到大周两个探子,已经招认宋墨紫奉大周皇帝密旨前来营救太子。我把那两个探子带来了,大宰相可要亲自问过?”马尔一招手,兵士就带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上来。
墨紫一看,真是萧二的手下,不由诧异。
马尔抓了其中一个的头,迫使他看向墨紫,“说!上面那个女人是不是带你们执行密令的人?”
那人盯了墨紫一会儿,说声是。
马尔哈哈大笑,突然抽出腰间的刀,将那人的头砍了。又把刀架在另一人的脖子上,问他同样的问题。
那两人虽然和墨紫从没说过话,但一条船一路水行过来的,看都看面熟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见证他们的死亡,不由大叫一声。
“马尔,住手!”
马尔yīn森森的目光扫过她,“遵命,王后!”手上却用力,割破了刀刃下的喉管。
两人死了,血流红了云砖。
墨紫叫住手,在所有人看来,等于承认了她跟这两人是一伙的,包括乌延在内。
“阿紫?”乌延不信,将她捉近在身侧,“你不是守约而来的吗?”
“乌延,你抓了我妹妹,我能不守约?”可笑,她当然不是自愿来的。
“为了豆绿是一回事,为了玉陵太子却是另一回事。你真是奉大周皇帝之命?”众臣和各族以墨紫是汉女为由,或以墨紫是大周女官为由,或以墨紫善妒又不肯将造船术贡献出来为由,他都可以驳斥回去。可是,奉密令谋玉陵太子,就和大求的根本利益冲突了。这罪若成立,就是通敌叛国。别说王后,她小命都不保。
“是又怎样?”她毫不在意。
“宋墨紫!”乌延咬牙,“你以为把自己彻底变成大求的敌人,我就会死心?”
墨紫望着台阶下的人们,“乌延,看看端格尔峰的表情,再看看乌延勒亲卫,还有你影卫的表情。你一意孤行,只会让每个人不得不死心。死心的结果,就像可那和马尔对你做的那样。逼宫!”
乌延看到了。原本一直坚定支持他的人,因为墨紫为大周而不利大求,终于出现了犹豫或不悦的脸sè。
而这时,有上百人马来到大求宫门外。
看门的护卫吓了一跳,连忙叫来守将。
“你们是哪儿来的?”守将虽然狐疑,倒也不紧张。
为首一人削长脸细狭眼,看着恶人相。他拿出一个令牌,往守将面前一送,“奉端格将军之命,前来天牢提取重犯。快开门,迟则生变。”
守将一看是端格狩的御门令,立刻放行领路。!。
第370章 声东击西
守将边引路边问,“不知大人要提天牢中何人?”
恶人脸不吭声。
守将又问,“端格将军何时回得城?倒是赶得及时,今日王上大婚,他可正好凑个喜庆。”
这时,他召了个shì卫,“你去朝天门看一下,告诉他们,别我不在就懈怠了。端格将军的人进了宫,我一时走不开。”
shì卫应了要走,却被恶人脸的手下拦住。
守将脸sè一变,口气不太好,“你这是做什么?”
“你想给哪位大人通风报信?可那大人,还是马尔大人?”有人在恶人脸后面沉笑。
守将一惊,目光从那百人队列中掠过,不知是谁开腔,却否认,“自然不是。今日不太平,我让人加强戒备而已。”
那真音没有再回应,恶人脸冷声冷气,“少废话,快走。”
守将其实是可那的人,已经事先得了吩咐,神庙那边会有一场反对王上娶后的谋动。他见端格狩的人来提犯,就想赶紧给那边报消息。毕竟端格狩这时回城委实令人寻味。他手握王上直系兵马,且对王唯命是从。王有最精锐最神秘的影卫,又有小侯爷乌延勒的亲卫军,要是再加上端格狩,可那大人今日之谋恐怕就失败了。宋墨紫为后,国之将亡。这是大求地位极高的族长们得出的结论。他虽然是个小小宫廷守将,可也不希望王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大求天下的雄心。
他这么想着,七上八下,在前头带路,直觉事情可能不太妙。正要拐向天牢,突听恶人脸说,走错了。
心里突然猛跳,回头讪笑,“天牢就是这个方向,怎么会错呢?”
“谁说我要去天牢?”说过也不会认…恶人脸坦dàng撒谎,“重犯关在西月殿,当然要去那里。”即便大求王为了大婚带走了全部影卫,但宫中仍有五百shì卫的战力…能不惊动就不惊动。如果一开始就说要去西月殿,恐怕有端格狩的御门令都难进宫。
“站住!”
守将能留守王宫,也不是没点真本事的人。他先前放人进来,一是因为对方有御门令,二是天牢提人合常理,而且他不让的话,反显心虚。
后来想到端格狩这时回都太过凑巧…怕影响可那大人的行动,因此才想派人去传送消息。可以说,他的两次判断无误。
现在,这些人居然是冲着西月殿。他就糊涂了。因为王交待过所有轮值的守将,西月殿的人绝不可以动,除非有他亲笔手谕。
“你们可有王的手谕?”守将目光狐疑,不管是为了可那大人,还是为了王…都得问问清楚。
“王如今正让你的可那大人堵在神庙,何来手谕?”之前沉笑的声音又起,“我等奉端格将军之命…要将人带到神庙去,不然这大婚可就吹了。”
守将终于将声音的主人找了出来,就在恶人脸身后站着,斯文样貌,似乎是参军那类的官儿。
吹了最好。守将面sè有些得意,“诸位,不是我耽误大事。王亲口对我们说的,没有他的手谕绝不能动西月殿的人。你们请回吧。”他这叫尽忠职守,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是吗?”那人又笑,“有句话…请客容易送客难。既然进都进来了,我们不可能空手而回。”
他话说完,守将就见几道极快的身影窜了出来,无声无息将他一队手下全部放倒,又迅速把人拖下去藏好,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宫中shì卫的衣服。
“你………………你们好大的胆——”他话没说完,脖子上多了一把yīn森森的刀。
“最好听话,不然你就和你那些手下黄泉相见。”恶人脸的声音不亮,但没人怀疑他的话。
“有种杀了我。没有我,你们就算找到西月殿,也进不去。”守将吃惊对方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眨眼就干掉他一队人,而且想到换装这么缜密,不由颤栗。
“我们就是知道,所以才留你xìn近西月殿必须要有守将亲领。斯文青年说得轻松,“你死很容易,不过你的寡母,还有你刚满月的儿子,都因为你而丧命,你也无所谓吗?”
守将骇然,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家的事?
“你有两个选择。其一,你失职无能且与外臣联合逼宫而丧命,全家受你牵连,鸡犬不留。其二,你识时务,带我们把人领出来,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可以远走高飞。”斯文人说着,脚下没有停留,往西月殿的方向。
守将最终妥协,乖乖带他们去了西月殿。
守着西月殿的,本来是影卫。如果不是因为今天重头戏在神庙,换上了宫中shì卫,守将靠近都是不被允许的。他甚至不道里面到底关了什么人。
“守卫有几人?”西月殿出现在不远处时,恶人脸问道。
“七十八人。殿的各面十人,屋顶十人,还有伏在园子里的二十八名暗桩。”守将至此已悉数交待。
“你把人都叫出来说话。”刀早已从守将的脖子上移开,恶人脸用银针顶着他的死xué。
守将遵从吩咐,将shì卫们全叫到殿门前。结果,他眼睁睁看他们再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毙命。他虽然不曾上过战场,但也是大都极其出sè的乌甲武士。可在他眼中,却是从未见过的精湛杀人术。无影无形的轻功落在人背后,或以手扭断脖子,或捂住人的嘴用刀割喉,毫不犹豫,一招狠准。
他看着恶人脸和斯文青年走进殿中,突然猜想这些可能不是端格狩的人,因为分明就是汉人所谓的杀手功夫。可是,那块御门令如何解释呢?他看得很仔细,绝对是真的。
守将在外忐忑不安,殿里却是相当愉快的气氛。
“你来得真够慢,是不是故意让我多遭点罪?”瘦了一圈,脸上有伤,衣服上有血渍,但精神还不错,正是被抓的金银。
斯文男子,也是元澄,扔给他一套普通兵士服,“我能亲自来一趟,就给足你金大少面子了。快换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恶人脸华衣查看过一两伯和千两百两的气脉,过来说,“大人,他们服了某种散气的药物,内功全失,其他无碍。”
百两千两一听,耷拉下脸,一左一右拉着元澄的袖子,“大公子,我们的内力不会恢复不了吧?”
元澄笑道,“若真恢复不了,我定帮你们报仇。”
金银见双胞胎总跟元澄tǐng好,不由有气,“你们公子我还没死呢,居然跟这个贪赃枉法的套近乎。”
“八两呢?”想要站起来,受过刑的身体不听使唤。
元澄仲出了手。
金银拉住,强撑起身。千两百两上前为他换衣服。
元澄摇头,“我派人找过,但没有他的消息。我估计,他可能出城求援,却和我错开,也可能遭到了不测。”
“出城求援可能,遭遇不测就不可能。”金银断然否认。
“对啊,八两叔功夫那么高。神庙那些臭光头只会使下三滥的yīn谋诡计,要不是为了我们,八两叔不会受伤。”百两多话。
“唯今之际,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元澄道。
“墨紫呢?豆绿呢?”金银却不是个听话的。
“豆绿在她自己家里。至于墨紫——”元澄一笑,“大求王正押着她在鹰神庙大婚呢。”
“什么?!”千两百两大惊,“三公子嫁了人,大公子你怎么办?”
“抢回来啊。”元澄说得悠哉。
金银哼了一声,本想唱反调,突然茅塞顿开,“她不会以为我们还被关在那个鬼庙里吧?”
“乌延很聪明,将你临时换了地方关押。不过他也很自大,凭什么以为我们就会以卵击石?他连那些族长都没说服,心急火燎要娶新娘子,就必须调动城中所有可用之力护住神庙,同时还想将墨紫的后援一网打尽。所以,救你,还真是一点没有难度。”元澄轻描淡写。
“你把墨紫当yòu饵?”金银像抓住了他的把柄,没正经地笑,“我会告诉她的。”
“告诉她吧。最好再告诉她,她要是不成为大求的钦命要犯,我总有配不上她的自卑。她叫人人喊打,乌延永远不能娶她为后,除非不想要这个王位。”是他故意搅浑了这池水,砸下大石,jī起大浪。
金银望着他半晌,叹口气道,“元澄,我实不如你——坏。一箭下去,要射多少雕啊。”
“多谢恭维。可你要是再拖拉,我就不管你死活了,还要接她去呢。”元澄往外走。
一行人借守将安然出宫。
守将怀揣着银票,急忙牵了马,从小门逃出去,根本没注意那一队换上shì卫服的十来人并未出宫。
而此时鹰神庙,墨紫就将失尽人心的时候,端格尔峰突然高声说道,“马尔大人,人是你带来的,显而易见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又如何说?再说,你这么急着把人杀了,也不待王上亲问,莫非是灭口吗?”
再一次,端格尔峰代表他的族人坚定站在了乌延这边。!。
第371章 打起来了
小侯爷乌延勒也趁机发难,”我王兄乃是鹰神之子,难道都不能顺心娶自己所爱之人?各位族长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因此事为难我王兄,竟餐带兵闯进神庙,如同逼宫!好!本侯也不怕你们,众亲卫听令,刀剑出鞘,稍有异动者,杀无赦。”
一片刀剑之光。
可那真地拉下冒火的马尔,望着神情冰冷的乌延蝎,说道“王上,臣等并非逼宫。尽管宋墨紫的身份地位及其任性的所作所为令臣等觉得她不适合为大求国后,但直到捉拿到大周探子之前,我们一直都只用了上疏表呈来劝王上收回成命。正如小侯爷所说,我王是鹰神之子,娶个喜欢的女子无可厚非。然而,这个女子是大周派来的细作,居心叵测,意图不轨。王娶她,性命堪忧,国难当头,臣等怎能视而不见?神庙是帝王家庙,守卫森严。王又不许我等观礼,若不带些兵士,如何能进来得见天颜?王上乃是我大求百年难遇之明君,我们绝没有伤害王上之意。只请王上将婚礼暂缓,把宋墨紫之事查个一清二楚,否则臣等实难心安。”
墨紫笑了起来,扬声说道“可那大人忠心可表,我宋墨紫愿意配合。”先下了这石阶再说。高高在上,让她头晕眼huā。
乌延竭紧紧捉着她,咬牙低喊“阿紫,我还没死心呢!”
墨紫虽然对乌延蝎承认是受大周皇帝密令而来,但因为站得高,下面的人并没听见。他们听到的,只是住手二字。这可以解释为心毛“乌延竭,这么苦苦纠缠,有意思么?”女怕缠郎,尤其是下定决心,不可能回头的时候。
“我和你纠缠到死。”乌延蝎狠狠甩出这话。
然后,他面对可那等人“孤已对鹰神发誓,必娶宋墨紫为后,否则死后不能升天。你们要我查证?可以!待孤与她大婚之后再查。就算定她的罪,也是以她为大求国后的身份来受。”可那也急了,这不是无论如何非娶不可吗?
马尔跺脚搓手,对可那说“大人,说是没用的了,干脆直接上去把那女人一刀杀了!”
“你傻了吗?闯进神庙是一回事,动刀杀人又是另一回事。端格老儿正等着我们动手,一句逼宫,就能灭我们几个家族满门。”可那想得很多,而且他确实没有要逼乌延蝎下台的意思。毕竟,也找不出一个能像他那么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继承者出来。
“那怎么办?还真要让那女人当国后不成?”马尔面sèyīn狠,看上面的墨紫一眼。
可那想说,只能先偃旗息鼓,等以后再慢慢处置。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这话,就有人高喊“杀了汉女!杀了毒后!杀,杀,杀!”
声音是从都护军中传出来的,且一呼百应。对汉人有偏见的各族子弟头脑本就在发热,稍微被煽风点火一下,开始跟着喊起来。
墨紫听着一片杀声,心想,若能逃过今日,大概能追忆为最大起大落的时刻。没多久前,人人叫她王后,请着跪着让她嫁给他们的王。
现在,冠以毒后,要杀之而后快。但她很快注意到可那马尔惊讶的神sè,好像他们并没有预料到会这样似的。与此同时,她看到北塔尖上终于有了动静。
那是两面黄红的旗,一面换一面,车轮风得转。
墨紫看完又看一遍,确认后就觉得好笑,怪不得让她备朱砂水袋呢,居然跟她学。
她的右手让乌延竭握得死紧,左手却能〖自〗由行动。趁乌延*专注着下方的混乱,她装着扶huā冠,悄悄拔了一根珍珠小针扣在指尖。
乌延蝎这是怒极了,大喝道“可那真地,你逼孤如此,以为孤会遂你们心意么?”
可那是见过乌延竭真怒的。乌延蝎登上王位之后,挑战三位不服气的兄长,以一敌三,身上多处刀伤却毫不畏惧,只攻不防的拼命打法,让他终于相信女儿的眼光是对的。勇气,坚韧和无畏是王者必备,而三位大皇子显然不全具有。
乌延蝎的怒,让各族子弟也立时噤若寒蝉。他能当上大求王,不仅是他长期的筹谋,还有对玉陵开战后的赫赫战功。玉陵国境是他亲自指挥攻破的,那一节节的攻城战,他几乎未缺一场,更是第一个踏入玉、
陵皇宫的人。让原本对他成为太子持有异议的人再不能反对,甚至就此看到一统天下的希望,忙不迭投在他的麾下。
此时,却有人不买账。
弓弦响,一支箭破空乘风。
场上鸦雀无声。
墨紫突然挣脱乌延竭的钳制,往旁边闪开。
至少乌延蝎是这么觉得的,并发现她判断错了方向,不由大叫“阿紫,小心!”
广袖翻飞*金红金红的嫁衣耀了他的眼睛。再挣开时,看到墨紫倒在地上不动,他连呼吸都不敢。
“阿紫?”他跪在她身边,手发颤。
她曾说他周围的人都想她死,她嫁给他,命长不了。他当然知道族长们对她的敌意,但他总以为等她在宫中安顿下来,他和她的感情一直不变,所有的敌意就会消失。从小到大,他都是自己解决了一桩桩麻烦事,所以相当自信这件事也会圆满解决。可是,那一箭射向她,他却无力阻止的时候,怕得心胆俱裂。
“…,阿紫?”他的手碰到那件凤衣,情感才宣泄而出,想将她抱在怀里,却看见衣袖上一片湿漉的红“不!”
他立刻对着可那马尔瞪红了双眼“你们将孤置于何地?!孤念你们祖辈对乌延家有恩有功,无论你们怎么恶言攻击墨紫,孤都忍了。
你们借题发挥,不断往宫中送人,孤明知墨紫不喜欢,也还是应了。
就算你们如此闯入神庙,孤仍然相信是因为你们真正为孤着想。
然而,你们居然当着孤的面射杀孤最心爱的女子,是把孤当成死人了吗?”“王上,臣等并未…”可那不比乌延竭少震惊多少,因为弓箭手只是来摆个架势的。
“很好!”乌延*却听不进任何解释,声音放宏了“端格将军何在?”“端格狩在此!”一声回应,响彻云霄。
突然从贴山而建的层层僧房里涌出近千的乌甲武士,将可那马尔的人包了个水泄不通。而庙墙上,屋顶上,也出现了一排排的弓箭手,形成最外圈的包围。而端格狩率了上百名影卫从空中殿宇冲下来,跪过乌延之后,面朝可那众人,眼神冷煞,薄chún无情,从腰间抽出一柄巨剑。
可那既没想到他们的队伍中有人会射杀墨紫,也没想到王上早设了埋伏。即便他一向老谋深算,此刻脑袋里混乱无比,理不出头绪来。
马尔比可那更慌,在他看来,墨紫被射中,而王唤出杀神端格狩,显然有剿杀他们的意思。左瞧右瞧,只觉大难临头。
墨紫shēn吟着睁开眼。刚才翻飞中,那枝箭让她挥开。现在到处站着影卫,剑拔弩张的,应该不会有人会留意到那箭头。
“阿紫?!”乌延见她醒转,大喜过望“你你没事么?天神保估,鹰神护我。”
见他一副你还活着的高兴模样,墨紫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瞧都没瞧仔细就当我死了不成?不过是手臂擦伤,我一时吓到罢了。看清楚,哪里有致命伤?”
乌延没去看,他让她柔和的语气吸引了全副心神,不顾一切将她紧拥,笑了起来“我的阿紫,你终于心软了。”
站在一旁的端格狩,好奇这个让很多贵族和大臣厌恶的汉人女子,禁不住看她一眼。面若珍珠眼若秋水,在这么混乱的场面里,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恐惧,还带盈盈浅笑。他暗中佩服之时,突然愣了。这张美丽的脸,他是见过的!
嗖!嗖!嗖!三箭连发。
“王,小心!”端格狩让人竖盾。
小侯爷乌延勒跳起来矢叫“可那,马尔,你们吃了猫子胆,一再射箭,真想弑君。”当即传令亲卫“保护王上王后,给我把这群叛臣贼子抓起来!除了领头的,其他人可杀!”乌延勒的亲卫马上冲向对面。
可那这边虽然没有上峰的命令,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纷纷还手。从防御变成了攻击,渐渐面貌凶狠,杀气腾腾。
可那连喊住手,但没人理会。
格狩比较冷静,见事情愈演愈烈,不得不提醒还抱着心爱女子的乌延。
乌延放开墨紫,站直了,面无表情看着底下的乱战“这两年,
孤因为新登王位,不及料理这些人,他们倒是日益嚣张起来了,连孤的婚事都敢百般阻挠。百年老族?哼!阿勒做事有分寸,可那马尔他是不会动的,但借此灭灭他们的志气也好。我只担心他们的人比阿勒的亲卫多,得让乌甲们准备随时援手。,…
这时,感觉墨紫拉他的袖子,他立刻温柔问道“怎么了?”“我伤口疼。虽然是擦伤,好像流血tǐng多,头昏眼hu紫咬着chún,表情有些任性“我不想待在这儿。神庙染血,今日大婚不吉,我不嫁了。”
乌延刚要断然拒绝,又听她说一句。
“要嫁,也改明天,等这里弄干净才行。”!。
第372章 无影无踪
乌延高兴她终于松了口,又想她的话确实有道理。如今混觎厮杀,鹰神必然被扰,继续举行婚礼会沾染血气不祥。
“阿紫,婚礼可以推迟,洞房却不行。”他眼深如鹰,“今夜,你必须成为我的人!”
墨紫一下子脸红了。
“端格狩!”乌延满意得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命令自己的爱将,“你率影卫护送王后回宫。”
“遵命!”端格狩毫不迟疑,虽然底下刀光剑影,但王上这边占了绝对优势,“只是王后能否站起身来走?”
“你抱她走就是。”乌延倒不婆妈,“非常时期,不必讲俗礼。阿狩,我待你如亲弟,墨紫就是你嫂子。我全心信任于你,定要将她保护周全。”
墨紫捂着伤口站起来,“谁都不用抱,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快走吧,我最烦打来打去的。皮开肉绽,鲜血乱溅,吓死人了。
乌延又是一阵大笑。自墨紫答应改日嫁他,他简直心花怒放,神清气爽。
端格狩暗道,此女看似交柔,其实极坚韧不屈,怪不得王上对她始终念念不忘。他虽然不像可那等族,只担心自己的利益,总把墨紫的汉女身份说得比天还大,不过她太容易牵动王的情绪,若有坏心,真会影响大求的格局。他想到在玉陵左府她女扮男装的时候,不由皱起眉头。可他知道这会儿不能说。王已经决心非娶墨紫不可,一切就等平静了再看。
他立刻点了几十名影卫,命自己的兵士让开一条路,疾走出神庙。他本来还怕那女子跟不上,想不到他每次回头,她都紧跟在身后。那指缝里血sè殷红,袖子红了半臂,她却神情自若。
庙幺卜都是端格狩的兵马。凤辇在外,他请她上驾她却笑。
“端格将军,这是坐凤辇的时候吗?你打算让百姓观礼,还是怎样?”笑过之后,她便翻身上了马“赶紧回宫,免得又出意外。”
端格狩再次对她另眼相看。
正要出发时,叶儿居然也跑出了神庙,“小姐,王上命我随shì。”
墨紫神情有些冷,“叶儿,你已不是shì女的身份不要再叫我小姐了,我承受不起。既然他让你来,你自便就是。”说完,竟不等人,一扯缰绳,马儿放开四蹄。
端格狩不慌,一挥手,影卫就追了上去。
“叶儿姑娘看来你我得共乘一骑了。”他笑得牙齿白,“也好,一路上你可以跟我说说王后的趣事。”
叶儿瞥他一眼没好气,“端格将军好轻松的姿态,小心办差不牢,丢了你大将军的脸面。”嘴上不客气,但把手伸给他,坐到身端格狩喝一声驾,朝前头的马追去,“我端格狩要护送的人,谁不怕死来夺,尽管放马过来。”
叶儿和端格狩有点交情“你别小看了这件任务,因为对手是她。”
“是谁?”端格狩没听明白。
叶儿却不说了。
上千兵众进了街市,家家大门紧闭,马尔的禁出令显然已经传及全城。端格狩暗自高兴。经这么折腾,可那他们从此就会在王面前失势,是端格一族盖过他们的时候了。
突然前方影卫飞奔回来,“秉将军,王宫方向有浓烟。”
端格狩一看,可不是!浓烟之中还有火光。他让人再去探,同时令队伍停止前进。
不一会儿,影卫来报,王宫走水了。
“怎么会在这时候着火?”端格狩锁紧眉头,“难道又是可那他们搞得鬼?”
墨紫却催,“将军何必想太多?王宫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可那本事通天也不可能控制了里面。快点进宫,待在街面上我反而更担心,还有马尔管辖之下的都护军呢。”
她不催还好,催了端格狩却犹豫起来。王宫着火,按常理她应该紧张才对,却反而急着要去。爷爷昨夜告诉他,宋墨紫对大婚极为抗拒,让他行事要考虑周到。而叶儿也说,让他别小看。想她在玉陵时,身边有个英武男子,却还没有出现在这里。莫非宫里有人接应她,趁乱带她出逃?
想到这里,目光如炬,看向墨紫。
墨紫蹙起眉,“将军这般瞧着我,是什么意思?”
叶儿在端格狩身后低声说道,“王宫不能去了,不如回宋府。那里有王后的妹妹,所以小侯爷派了数百兵士围着。”
端格狩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宋府不大,小侯爷的人马肯定是靠得住的,再加上影卫和他的千名兵士,可以守成箍桶一般。当即就有了计较。
“转道宋府!”他说完,留意了墨紫的脸sè。她越是不悦,他越是想王宫的火蹊跷,更坚定不顺她的心意。同时,他派人去神庙告知王上计划改变。
“王后娘娘不必心慌,我等只是在宋府稍作休整,待遣人入宫查明走水的原委,再送娘娘不迟。谁敢耽误王上洞房?”端格狩骁勇,也放浪形骸。大剌剌的目光很是放肆,根本没有忌讳。
墨紫不闪不躲,望进他的眼,“将军手上有兵,我一个半吊子的王后能说得动你么?况且,将军不必在我面前故作轻狂,我不是要暗害你的人。”
端格狩的母亲是汉人,偏他又很出sè,从小就遭受陷害,故而性格乖张,不易与人亲近。墨紫虽然没见过他,但从乌延那边听说过他不少事。
端格狩收起所有假面具的表情,神sè肃然。此女太厉害,一眼一说,就让他再不敢轻忽。也许爷爷说得不错,如果她真正为大求着想,虚伪的湘妃那些小恩小惠根本不能比,大求定然能得天下。
到了宋府,端格狩不仅把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连里面都安排了三步一哨,巡逻队穿插不停,更是亲自带影卫贴身跟着墨紫。
豆绿见墨紫一袖子的血,不由惊呼,“姐姐,你受伤了?”
墨紫嗯了一声,安慰道,“不妨事,让箭擦伤而已。”
豆绿却仍紧张,“擦伤也得赶紧清洗包扎,而且瞧你这一身狼狈。”
她说到这儿,转头对端格狩说,“我能带姐姐去沐池吗?虽赂她伤口不能沾水,但总要清理一番。”
端格狩看着豆绿发呆。
叶儿推他一把,“端格将军,郡主是小侯爷的未婚妻,你这么盯看,是不是有些失礼?”
端格狩如梦方醒,尴尬咳嗽。他倒没有什么轻薄的想法,只是从未见过豆绿这般绝sè的女子,一时花了眼。因此他虽然答应她们可以去沐池,但仍很冷静得让人把里面仔细察看了两遍,才让她们进去,并调了所有影卫将这间屋子守住。
叶儿要给墨紫脱外袍,墨紫挥开她,“豆绿,你帮我。”
豆绿却摇头不上前,“姐姐,我怕血。让叶儿姐姐给你清洗完,我来包扎。”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墨紫却目光一动,看到豆绿做了个很慢很慢,手指抹chún的动作。
一切诡异。豆绿将她往沐池引,而她原以为元澄让她尽量回这里来是指宋府,现在再想,他当时说的,却可能是回沐池来的意思。
“亲姐妹都靠不住。”她想归想,却大力合作,说道,“鏖了,我自己脱。”脱到一半,却痛呼。
叶儿背对着豆绿,赶忙伸手,“小姐,还是我来吧。”
墨紫忙这里挑挑刺那里冷冷言,望着豆绿慢慢靠近,张手,指缝间一根银针,便往叶儿脖子上拍去。
叶儿回身,mō着脖子,却什么都没有,狐疑得问,“豆绿小姐,你拍我做——”突然脖子剧痛,昏了过去。
原来墨紫又给了叶儿脖子上一砍。
她抱住叶儿,免得倒地发出声音过大,又问豆绿,“毒针?”
豆绿不太了解的样子,“我不知道,姐夫给我的。”怕墨紫以为是乌延,补充道,“元姐夫。不过,我看叶儿不像中毒。”
“元姐夫?”墨紫觉得好笑,“谁让你这么说的?”
“不是我。”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温润如玉的人。
“姐夫。”豆绿慢吞吞叫他。
墨紫浑身一抖,捂住豆绿的嘴,“你要再敢说这两个字,姐妹就没得做。别上这家伙的当,破坏我名声呢。”
元澄轻笑,“都说了不是我,你也恁多疑。过来吧,这澡洗太久,和尚都会进来看一看的,管你是国后还是王母。”
他说得一本正经,墨紫却想喷笑,但她脚步很快,拉着豆绿就到他跟前。
元澄从上到下看过她,转身便往墙边走。那里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放了干软布巾。架子旁边却是个黑漆漆的洞。
密道?!
“怪不得你来无影去无踪的。”墨紫恍然大悟。
“事不宜迟,快下去。”元澄让她先下。
那洞很窄,墨紫一个人就挤得满满当当,而且踩不到底。但很快有人抱住了她的小tuǐ,她被拽了下去。
火把噼噼啪啪烧着,墨紫惊hún未定,却看到赞进和丁狗的脸,顿时笑了。再看,面前是条一人高两人宽的地道。
豆绿之后,紧接着就是元澄。
他一下来,就有两名汉子搬一大块土,堵住了洞口。!。
第373章 人都齐了
墨紫走在元澄后面,同时有人推着装满泥土和石头的独轮牟往她来的方向去。
“要将地道封死么?”聪明呢?还是多此一举?她问。
“封一段。”元澄回头,笑容像以往一样安定了她的心“将岸上的脚印抹去,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话说回来——”墨紫脚步匆匆,要喘口气“这才几天的工夫,怎么能挖成一条地道?而且还在大求人的眼皮底下?”
“并非几日之工。”情绪很不错,元澄开始说话一半一半。
偏墨紫习惯xìng思维,立刻接下半茬“不是这几日挖出来的?”眼睛忽而张大,推算出来“难道我入大都之前就开始挖了?什么时候?接下皇帝密旨的时候?”
“宋府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乌延也知道这一点。他若捉了你,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安置你。宫里或宋府。我只要稍加推动,这条地道九成是用得上的。怕他掘地三尺确认没有逃遁之处,墙外到沐池这段最后挖成。我来回几次探路,说在沐池三日,也不算骗你吧。”元澄要澄清自己不是骗子。
墨紫不管他这个“稍加推动?豆绿那日对乌延说我要从宋府出嫁,莫肄是你授意?!”这样深谋远虑的心思,前所未见。
“湘妃从神庙中把豆绿带入宫中,我的探子已经传递给她消息。姐姐聪明,妹妹也能干。我本来还担心乌延非要你进宫,计划就可能全乱了,还得重新部署。毕竟,你若从宋府出嫁,大婚不成,回宋府就顺理成章。”一副十分侥幸的语气。
“你还会担心啊?”都算到这份上了“宫里着火也是你的手笔?”只有这个可能xìng。
“救金银有点容易,我不想白跑一趟。留给大求王一点纪念顺便又省得你费脑子想怎么回宋府,再顺便吓唬吓唬老是要杀你的湘妃,最后顺便……”顺便达到的目的tǐng多。
“行了。”墨紫抚额“元大人小女子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流水。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让他听了还不揪住不放。
元澄笑声低沉“让你佩服才好。我不表现得聪明些,怕聪明的宋小姐对我不屑一顾。总看你意气风发,我心痒难耐,想着要在你面前显一回才行。”
“你可显大发了。本来只是反对娶我,如今演变成逼宫平叛。”想到神庙可能还打得起劲全是艰前男子挑拨出来的“射箭的是何人?百发百中,倒像魏佳。”
“萧将军,魏佳和他们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出城的路上。”元澄声音有些平淡“估mō他对我也恨之入骨了,牺牲他两个手下墨紫望着他的背影。她虽然为那两人的死难过,但她无法开口怨他。在大求的都城之中,想要跟大求王抢人只有借势。而离间计可不是随意就能挑起来的。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大求人嗜血,而我绝不会让他们的铁蹄践踏无辜百姓。想统一天下?”她眸光幽冷,决心已下“除非我死。”
背负越来越多的血债,她不强大,就会连累更多的人。大求逼她如此,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元澄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一直站在她身边,就可以了。
地道原来并不长,出口就在上回她和他登高而望宋府的山脚下,与一个小小的山洞相接。墨紫和豆绿换上兵士的衣服,还涂黑了脸。
出了洞口,腾郭连忙上前一时也没认出墨紫来,问元澄“先生可救到了人?”
墨紫叫声腾场主。
腾郭这才认出来“墨紫姑娘!我还怕姑娘没那么容易回宋府。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赶紧吧。宋府这会儿没消息,估计很快就炸锅了三十几匹乌黑锃亮的马在腾郭身后呼噜噜甩晃着头。华衣和他的内卫们,以及小衣和落英已经坐在马上。见到他们要下马,却让元澄阻止了。
“上马。”元澄拉着墨紫的手“腾老可是掏出最后的老底本,匹匹千里驹。”
腾郭红了老脸“先生这话羞煞我。经营这些年,岂止这些老底,日后还有得瞧呢。”
墨紫等人纷纷上马,她看那些汉子还在推土进洞,就问“他们怎么办?”
腾郭回头对她说“他们都是穷苦汉民,我付足了银子,办完事就各自归家,暂时大求人也查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就算告密也没好处,肯定是死罪的。”
墨紫点点头,拽起缰绳。
喝——喝——
众人随腾郭往北城门而去。
北城是地位低下的汉民生活的集中地,长期被大求人欺压,导致他们容易受惊受惧,再加上禁令,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连张望都不敢。墨紫一行人十分顺利就近了北门。
“怎么过城门?”墨紫看到城门紧闭着。
“墨紫姑娘放心,一切已打点好,这时守门的是我们的人。”腾郭继续催马前行。
到了城门下,一个戴皮帽,瘦猴脸,壮块头的年轻汉子跑了出来“干爹,可以开门了吗?”
“阿葛,里面摆平了?”腾郭努努嘴。
阿葛的笑脸有些憨厚,重重点头“饭菜里都下足了量,个个睡得像死猪,我临了给他们一顿板子。”
腾郭下马拍拍他的肩“好小子,他们平日里欺负你,这下子报了仇。帮你干爹开门!”
华衣带人下去帮忙。
这时,又有马蹄声。
墨紫一看,不由笑起来“金大少!”
七八匹马,其中正是金银,一两和千两百两。
金银还没说话,百两就对她垮着脸诉苦“三公子,我和百两的功夫没了。”
千两骑马的本事不错,虽然内力全失,动作仍灵活,单脚一蹬,踹百两的小tuǐ肚“你才是百两,弟弟!”
百两哇呀怪叫“你敢打哥哥我?”立刻回踹。
豆绿看得咯咯笑,引起千两百两的注意,连忙凑到她身边,亲热喊九九。
墨紫对金银说:“这可真是一对宝,改天请教你哪找来的。我瞧你受了点罪,没事吧?”
金银凤眼一眯,可怜兮兮的模样“三儿,他们打我脸,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元澄哼了一声“你是不是男人?自己的仇自己报。我早说过你脑袋笨。说什么嘲笑楚琉是你毕生心愿,非要亲自过来一趟。还说你手下人多本事,一定能护周全。到最后就因为你,把我们全拖进浑水里。没多揍你两拳就不错了,还给你报仇?”
金银也哼“又没让你帮我。墨三儿最心疼我这个二哥的,你吃哪门子醋?别以为你亲自进宫来救我,我就感jī你。你事后不问我要酬劳,我还真不信!”
右耳是千两百两的活泼好动,左耳是元澄金银的冷嘲热讽,墨紫不介意永远这么热热闹闹生活。
“说到进宫——”她仍掌握关键字“元澄,你怎么进得去?”
“端格狩的御门令。”元澄见大门已开,双tuǐ一夹,策马上前。
“可我们不是只有模子?”墨紫突然想到船上的三个堂兄弟“难道是闽——”
“闽氏九技,果然名不虚传。”元澄回头说道。
金银在右,管什么闽家九技的“贪官儿,骑马要多久?我全身都快散架了。”
“少则三天,多则五日。跟不上,也别拖大家后澄这话并不是真冷。
墨紫有疑问“你既然有御门令,为何不走南门?绕这么大个圈子。”
“御门令我给人了。”元澄的马率先出了城门,但停下来,等华衣腾郭他们。
“谁?”墨紫一时想不着。
“萧大将军。”元澄扬眉。
“…………”墨紫哑然,立时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真狠!御门令虽然好用,但也醒目。让萧维他们拿着御门令出城,端格狩肯定会从南门追去,自己这边暂时就安全了。“别告诉我,萧维不知道你的全盘计划。”
元澄笑道“墨紫,你可知道我的全盘计划?”
墨紫老实答“不知。”
元澄扭转马头,朝北面山岭“连你都不知,我又怎会对萧维全盘托出?仍是那句话,计划会变。不过,我们最终的目的地都相同,就看萧将军的应变之能了。”
腾郭和阿葛骑马过来“先生,人齐了。”
元澄敛起笑意“腾老,数年苦心,今日付之一炬,元某感jī你忠义追随。”
腾郭却心情甚好“此处无家,万贯钱财又如何?腾郭誓死追随主人。”
元澄喝一声,催马疾驰。
墨紫紧跟其后,在越来越劲的风中,她回头看了大都一眼。尘沙如烟,她获得新生的地方,她初恋发生的地方,她痛苦流泪的地方,那一切一切的纠葛缠杂,对她来说,全理清理干净了,从此再没有来的理由。乌延,乌延勒,湘儿,叶儿,所有爱她恨她的人,但愿他们能让它成为曾经。
再见,便是敌和我。不为sī情,只为这乱世的太平,角逐厮杀一场!!。
第374章 心头之血
乌延*接到端格狩派人送来的急报时,如五雷轰顶。"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豆*不见了,楚毓不见了,他都可以承受。可是、
墨紫不见了!
他仰天怒啸一声,拔出身旁影卫的弯刀,将送信之人砍毙。便是端格狩来,恐怕他也不会留情。因为,此时的他,完全失去子理智。
墨紫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份强烈的直觉几乎吞噬他的心hún,令他无法不崩溃!直到今日此刻,他才知道她已经绝情。她说她改日嫁他,她的脸红害羞,甚至她的受伤,都是一场精心的骗局。
原来被骗,真得会撕心裂肺,肠断情碎,黯然神伤。
他曾经骗过她,而且骗了很久。他以为至少他对她的心是真的,所以只要他哄一哄,她自然会回心转意。他给她留了国后的位置,他给她全部的情满怀的爱,他还为他和她的儿子预留未来的王位。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啊!
他为了她的造船术暗中进行的图谋,令她悲愤。他和她的好姐妹可那月湘的关系,令她心死。一次次的欺骗,全在一刻真相大白,那样的冲击远远大过他现在被骗的痛苦,他终于理解了她当时的决绝。
所以,她变了。再不直率,再不纯善。她目光戒备心思缜密:她长袖善舞,笑容藏刀:她言辞咄咄,一击要害。
他促成了她的改变,而反过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不是活该?!
神庙里的所有人,都被他们王上的样子惊呆,谁也不再动手了,齐刷刷望着他。
金红sè的龙袍染了血,手中的弯刀染了血眼睛里赤红也似血,脸sè却苍白灰冷,神情从刚才的愤怒突然好像死颓一般。
乌延竭伸手解下大婚的王冠,用力掷了下去,哈哈大笑,却悲恸无比”“宋墨紫走了,你们都满意了吧!这辈子她都不会回来,你们满意了没有?!好好,你们不要孤立她为后,孤就永不立后。以孤之血,鹰神见证,发此毒誓。”
他右拳击打xiōng口那里难受到要裂开。然后一张口,吐出一大口血。
可那,马尔,端格,以及所有人重重跪在了地上,急喊王上保重龙体。在墨紫为后这件事上虽然有分歧,但无论如何,他们对乌延是忠心且寄予厚望的。见他吐血个个心惊胆战。
乌延往后倒去。
影卫们忙把他接住,放平在石阶上。
乌延勒分开众人,冲上来大喊“王兄!王兄!”乌延竭chún白如纸“阿勒…她怎能…忍心?是我错!”乌延勒见哥哥伤心至此也悲从痛中来“王兄,你别说了,且放宽心,我去追她回来!她便是铁石心肠,看你一片用心良苦也会,………”乌延蝎双眼闭紧,眼角竟滑出泪来。
乌延勒再不忍看,转身大步下了石阶,对端格说道“大宰相,王兄就交给你了请马上送他回宫医治。”
端格尔峰叹息“径口易治,心病难医,但愿小侯爷能把墨紫带回来。”立刻吩咐车辇上前,唤影卫们护乌延蝎回宫。
可那马尔等人仍跪着不动。
乌延勒没好气“众位族长大人还跪着做什么?各自回家闭门思过去吧。马尔交出都护将军兵符,暂由我两位监军保管。都护军解散,无兵部召唤,不得集结,否则以谋逆论处。至于大人们,待王兄康复之后再行发落。走之前,把神庙清理干净,免得触怒鹰神,动摇我大求基业。”说罢,率自己亲卫和端格狩的部下扬长而去。
马尔神sè惶然起了身“可那大人,事到如今,怎生是好?”“照小侯爷的话做罢。等王精神好些,再负荆请罪。”可那面sè黯然“从此立后之事就随王的意思吧。
王这口心头之血,求天保估,切莫伤了本命气。”
马尔同意“再不敢对此事多言,王居然发血誓。不过,那宋墨紫也实在厉害,在端格狩手上居然还能跑了。”
再说乌延勒率众赶到南城门,与端格狩正好会合。
“怎知是从南门出城?、,乌延勒问道。
端格狩原以为王会亲自来问罪,没想到却是乌延勒,但不敢隐瞒“守城门的士兵说,他们手上有我的御门令,但它明明在我这儿。”窝囊死了,眼睁睁看着人进去沐池,居然会逃了。以为有密道,结果翻了一堆砖也没找到。这会儿,心里还想呢,到底人是怎么出府的?
“他们造了假?”乌延勒皱眉头“能仿出御门令,难道是墨紫?
罢了,赶紧追吧。王兄身体欠安,就由我二人负责。”
“侯爷,我已让先锋骑兵追踪,而且最好全国发悬赏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定能让他们无所遁的。”端格狩应变之力不弱,可惜,他的对手是元澄。
“我只怕悬赏令还没发到地方,墨紫就出了大求境。不过,试试看也好。”乌延勒召属下去办这件事。
出了城门,乌延勒突然又急拉回缰绳,令马儿吐气,原地转了丹圈。
端格狩便问怎么了。
“能用御门令出城门,等于告诉我们他们往哪个方向去。墨紫聪明,难道想不到这点吗?”乌延勒也不笨。
“全城禁严,不用御门令怎能出得去?”端格狩说到这儿却沉吟“不过,她们如何从宋府逃出去的,也颇令人费解。影卫都称未见人出入。要不是影卫是王上最忠诚的武士,我恐怕会怀疑其中有内安。”
乌延勒有些犹豫,但追是肯定要追的。不管墨紫是不是从南门出去,她的同伴肯定是走这个方向。抓到他们,也许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于是,化说“这会儿也不能细究谁是内应,当务之急是追她回来。南面是唯一能出大求的方向,与大周相邻的边境如今重兵驻守,她怎么绕都得经封州去玉陵,再入大周。”乌延勒传下令,让副将去巡各城门,看看有无异动,同时让端格狩飞骑封州,怕那假的御门令又派上用场。
而他自己带了一队人马朝南追踪。
“水路呢?”端格狩问“听说她擅水擅船,也许这时正从水上走。”
“王兄早有准备。城中各港已封三日,出得了城,也出不了大都水寨。她一定得先走陆路。”乌延勒也想到过。
端格狩点点头,约定封州大寨见,便率精骑飞奔了出去。
乌延勒出发后大半日,有人来报,说北城门的守卫让人灌了mí药,其中一名小兵阿葛失踪,而门闩未上,似有人从北门出,所以副将亲自去追了。
乌延勒当下唏嘘,但也知未必追得上,就专心自己这边。倒是几次差点抓到人,有一回甚至看清对方一人的长相。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柄剑散发月光之清冷。但这些人功夫极好,不走偏僻小道,却大胆走市镇,一藏就找不到。等他在请地方官府帮忙,他们又逃离了。就这样,渐渐拉大距离,最后在靠近封州时,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不过,乌延勒已经笃定他们确实要从封州过江,而端格狩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在他看来,墨紫无论如何都是出不了大求的。
而此时,在离封州百多里地,西面的一个港镇镇口,仲安等了两日后,终于看到萧维魏佳的身影。
“墨紫他们两日前捌氐达,你们怎生晚这许久?我都打算派人去找了。”他连忙迎上,却发现萧维脸sè不好,就问“一路上遇到麻烦了?”
萧维没抱怨,魏佳拿过茶壶,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这个出生名门的小将也顾不得风度涵养,拍桌子叫小二切牛肉上老酒,低声骂道“他娘的,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追过,没这么饿过,没这么累过。我现在两眼发huā,手脚发麻,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想动弹,非吃饱肉不可。敢情从前我以为那些苦死人的训练,简直跟温柔乡里似的了。”
“元澄?楚毓?”萧维却不坐不歇。
“都在船上,人只多不少,你就放心吧。”仲安说完,见萧维又翻身上马“白羽,你歇口气。”
萧维问了码头的方向,却催马而去。
魏佳抓着牛肉块狼吞虎咽“别管他。他心里觉着堵,定要去找元官的麻烦。咱们出了城,不见墨紫他们,白羽也立刻想明白是想我们引开大求人的注意。这倒没什么,毕竟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总要冒风险。他就是气不过元官什么都不说,连商量也没有,拿当他枪使。
我猜白羽可能会想,凭什么你姓元的不引开追兵,让我护着姐妹huā和玉、
陵皇子?”
仲安失笑“魏佳,你到底帮哪边的?”
魏佳耸耸肩,嘿嘿乐“什么这边那边的?咱们现在都是一边的。我其实tǐng服元澄,年纪跟咱们差不多,这么大风大浪,他好像在自家后院,安排得井井有条。船上有墨紫,船下有元澄,我乐得听命行事。我是粗人,就干粗人的活儿。白羽跟我不一样,他虽是武将,可也聪明,让聪明人耍了,当然气不过。”
仲安暗叹,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第375章 金银的路
在码头上,萧维却发现找不到熟悉的船。|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他记得是棕红sè三桅平头货船,但看了一遍都没有。他又累又火,将脚下的木板几乎都要踩断,才听到有人喊他。
“大少爷,找不着家门了?”嘻笑之声发自臭鱼。
萧维抬头,看到臭鱼坐在船橼上,那般悠闲,还在磕瓜子。再看眼前的船,通体黑,三桅成了五桅,平头成了尖头,三层的楼舱也全部涂黑。要不是臭鱼喊一嗓子,他是绝不会把这艘船当成原来那只的。
心中惊讶,面sè却冷,“放梯子下来。”
臭鱼也不难为,一招手,叫来两人,把梯子放下去。同时,他对一人耳语两句,那人便往大舱跑去。
萧维看在眼里,知道是去报信,也无所谓,一步两三阶,单手撑起船橼,漂亮得落在甲板上。
臭鱼吹个唿哨,“大少爷一脸快累趴的模样,想不到动作还是很利落嘛。”
萧维懒得理他调侃,越过他就朝船舱走。
臭鱼拦住了,“大少爷,你这邋遢样子可别吓坏了人,不如先洗洗脸刮胡子,吃个饱睡个饱,再跟大伙叙叨。”
“让开!”萧维眼一眯,眉一皱,看到华衣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萧将军。”华衣也是将军,不过一个管外一个管内,“元大人有请。”
萧维嘴角撇了撇,“我要进舱,何需他请?”
臭鱼嘀咕,“贵族子弟的脾气,还真让人吃不消。”
萧维只当没听见,“华将军明明是奉皇上之命监视元澄,萧某看来却是忠心耿耿。难道你已忘记皇上的托付?如此的话,待回到上都,萧某要请皇上另派忠于职守之人。”
这回,轮到华衣当没听见。
萧维和华衣并排走…在门外就听到欢笑声,进去一看,好不热闹!
南窗边,杨悄铺纸作画…苗氏做针线,还有一绝sè女子正摆弄一盆花,三人有说有笑。东窗下,元澄和一男子对弈。那男子似乎下得很慢,以至于元澄还能腾出空来和坐在身旁的墨紫说话。墨紫撑着下巴,指着棋盘,笑得很是愉快。她身后还有两名女子…对着窗外,絮絮细语。
好像,是他融不进去的世界。萧维突然有些后悔,没等魏家仲安一起来,至少不显得自己人单力孤。可笑吧。二十多年里,身边总簇拥着人,从来不曾有过势弱的体会。在这一刻,眼中明明是平和的景象…却令他觉得一股巨大的排斥力。
“萧将军来了。”华衣走向元澄那边。
所有的眼睛看了过来。
墨紫哟一声,站起来,“大哥这身风尘仆仆…想来路上艰险,恐怕吃了不少苦头。我去让人给你买些吃食……还是你要先沐浴更衣?”她的热情很真,往他身后看了看,“魏佳表弟呢?”
杨悄偷眼瞧着,结果苗氏推推她,她脸红得像着了火。
萧维看墨紫走到他身前,顿然感觉排斥力消失了,他已经进入这个圈子,心头火一时也发不出来,语气出乎自己意料得缓和…“大家都没事。魏佳在后头,嚷着饿,在饭馆里吃肉喝酒。”
墨紫松了口气,实在不想听到还有人牺牲,“那就好。你们回来了,今晚咱们就出发。现在你们要吃好睡好养足精神…前头的路顺不顺,还很难说。”
“今晚出发?从哪里走?”萧维问道,“封州那边已经走不通。”
“从这条内河往西就是哈布泊罗江,渡江直接进入我大周水域。”墨紫笑着回答。
“什么!”萧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走大求战船和兵力布防最强的江面,就凭我们这一艘船?”
墨紫眼睫毛扇啊扇,“嗯。”
萧维看向元澄,“你也同意?”
元澄落下一子,与他目光对视,完全纵容的调调,“船上她最大,我有什么办法?”
和元澄下棋的男子,也就是金银,“放心,我家墨三儿既然出了这主意,总有些把握。大不了,咱们都走趟龙宫。”
墨紫看着不负责任的那两人,“是谁说封州是绝对不能去的?既然不能从玉陵走,就只能硬闯,好歹过一半江就是大周的水域。”
萧维见三人谈笑风生,将生死看得那么轻飘,吃惊的心跳就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平心静气来说,他们身上有令他不得不服,不得不学的东西。
元澄看他冷静下来,挑挑眉,“此次出行,将军真是沉稳很多。无论是与元某合力救人,还是应变的能力,均大胜于从前。实在可喜可贺。”明明是来找他晦气的,却最终把正事放在第一位。好事还是坏事?他们帮大周磨练出这样的战将?还是找找碴的好。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萧维可能也就忍了,偏是他最反感的元澄说的,而且语调一本正经叵耳里却是不容错辨的讽刺,不客气还口,“既然不真心,还是一句都别说了,浪费你自己的chún舌,我听了也不会舒服。”
金银哈哈乐道,“萧将军说得好。我家老大说话从来没几句真心实意,我也光火他这一点,偏生有人还tǐng喜欢。”往墨紫那儿瞥一眼。
“你是谁?”这位长得近乎漂亮的男子,萧维对他也无甚好感。
墨紫看金银伤到自尊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是咱们千辛万苦救回来的玉陵二皇子楚毓。大哥,你还是赶紧去梳洗吧。我会让人把饭菜送到你舱房去。对了,我把住的地方都换到底舱了。”
这时,伸安跑进来。
“仲安先生来得正好,赶紧带他去认地方。”时间紧迫了。
仲安拉着萧维出去。
“墨三儿,你干吗叫他大哥?听着别扭。”金银掏掏耳朵。
“我遵皇帝的旨意啊。一日不在大周国土,我们就是假扮的夫妻兄妹。”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再说,你不觉得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大哥吗?东管西管,什么都管。一板脸,就是都得听我的那架势,可偏遇到了最不听话的一群人。我要是他,肯定早生华发。”
元澄笑得手一抖,落错了子。
金银叫嚣着吞掉他一片大好河山。
是夜,船儿离港,到江口不过两个时辰的水路,而那里就已经有水寨分布。
墨紫在船头吹着风,听着水流,心中十分宁静。
“你是龙神的女儿吧。”一个声音,不太正经。
“也说不定。”墨紫笑,回头看他,“大少不金了,我却怀念你金光灿灿的时候。”
金银嘴角勾得妖美,“别说你,我有时都想再穿金戴银。伪装久了,就成了本sè,突然剥落,倒不自在。就像他,一身黑衣恐怕也是换不去了。”
“无妨。”墨紫皱皱鼻子,“一身黑,他花样就够多的,要是什么颜sè都穿,那还不mí花所有人的眼睛。就这么着吧,多少要安分些。”
金银完全同意,“也是。他什么颜sè都穿,我变成黄金疙瘩都压不下他的风头。”
墨紫哈哈又笑,“金银,就算你当了皇帝,也希望你永远这么说话。妙-趣横生的。”
金银却不笑了,“皇帝吗?当了皇帝,我要这么说话,人人以为我要砍元澄的脑袋了。”
“那也不一定,得看你选人当臣子的眼光。”墨紫并不悲观。皇帝有像乌延那样的,也有像金银这样的。
金银眼睛一亮,“我的三妹妹,如果我真当了皇帝,拜你为国士,封你为第一女宰相,如何?”
“国士?宰相?”墨紫摇摇头,“不要。听上去跟国后一样,是个麻烦差事。你让元澄当吧。”
“大周皇帝跟我说,他还想封你为女国士呢。”元澄来了,“至于我,金大少不怕我贪了你一国之财,这宰相我勉强能为之。”
金银面上出现笑意,嘴里却不饶人,“就知道你不会干好事。原来是救了我一命,想让我给你贪银子的机会呢。”
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星星灯火,三人都看到了,同时面sè一正。
“来了。”墨紫说罢,看了一眼金银。
金银目光幽深,神情冷峻,却说,“死贪,我怕了。”
元澄面如玉,眸sè无底,“你不是爱银子么?当了皇帝,一整个国都是你的。银子,土地,美女,美男…………”
墨紫捂嘴笑,这位哄孩子玩呢。
金银果然侧过头来,凤眸绿闪,“放你的屁!我已经是美男子,还要美男干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才破天荒骂粗口。墨紫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办法,左右两朵——水仙花。
“金大少想多了。你这会儿只是玉陵流亡的皇子,离皇帝的称呼尚远。说不准,你有生之年都复不了国,也说不准,很快当了俘虏就没命了。现在担心还为时过早。”被骂却无动于衷,元澄想说什么是什么。
毒!墨紫看金银让他越安慰脸sè越不好,忙发挥老幺调和油的功用,“元澄的意思是别想太多。你先过去瞧瞧,不喜欢就继续当你的金大少。我们一定帮你。”
元澄这回却不让墨紫糊弄,“你的金银钱庄已经关了门,你全家都已经绝了命。他们造成的烂摊子,只有你能名正言顺得收拾。没有后路,怕也得去,死也得去。”
今天第一更。!。
第376章 又来打劫
“元澄!”墨紫没想到元澄会说得那么认真。以她的随xìng,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勉强。
“有些人天生负有使命。很不幸,你是其中之一。但你运气不错,还有两人同你一道。”元澄拉起墨紫的手,温润之sè清雅,“莫忘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谁说这场结拜是结好看的?!
金银不自在干咳两声,“分明是趁机拉人小手,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过你们要是扔我一人在苦海,我可是什么恶劣jiān诈的方法都用得出来,怎么都会拉你们一起。”他是jiān商。
墨紫扑哧一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元澄恢复淡然的面sè,“恶劣jiān诈,才是金大少的真本事。”
墨紫连忙悄悄吩咐臭鱼老关调帆,往灯火方向行去。那里有一片大山的暗影,已经让人清场。等驶近,才发现水面漂着的是莲花灯。
“莲花载银望着它们出神。
墨紫知道这个玉陵的习俗。他们认为莲花最洁,心愿实现的灵hún附过之后也能洁净,就可投胎转世到好人家,下辈子安宁。
肥虾庞大的身躯过来,却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墨哥,七八只方艄隔了尾后。”
墨紫点点头,对臭鱼说,“打火把。”
臭鱼道声好咧。
赞进和丁狗上前来,尽管事先就安排好的,两人保持着警惕。
臭鱼这边点亮,对面就突然烧出一条火龙,现了三艘大船来。
“夜半在这条河上行船,不是藏富就是藏秘,快快给我等瞧上一瞧!有钱要买路,有秘要交待。”
豪气壮阔的声音,惊起了萧维仲安等人,连忙上甲板来看。
“怎么回事?”萧维是他们那群人中的老大。当然代表发问。
“好像又遇到水寇了。”墨紫是船上的老大,当然负责回答。她笑了笑,“而且听声音很熟悉啊。”
仲安想起来了,“善阎罗?”
魏佳也想起那位,说得有点搞笑,“他半月前才得了几万两银子。这就花光,又要打劫钱财了吗?”
“恐怕不是为财。他不是说了,有钱要买路,有秘要交待。”萧维跟善阎罗的人交过手。感觉他们不是普通水寇,“重点是在最后五个字。”
墨紫冲元澄挑挑眉,意思是。看吧,没那么好唬弄。
元澄却对她笑,完全是让他看穿又如何的不无所谓。
“咱们船上能有什么秘密——”仲安突然拉长音,看向站在船头的金银,却不太确定。“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再者,一群水寇为何打他的主意?难道想跟大求朝廷换赏金?”
“不是一般的水寇。”萧维已经在心中确定,“纪律严明,不滥杀无辜,行动有组织。简直就如一支军队,又和大求水军作对。只能是玉陵人。而且还是想要玉陵复国的人。这个善阎罗很不简单。墨紫,快将二皇子带下去,别让对方看清楚他。”
金银华美的面容冷淡,“似乎已经太晚了。对方既然设下埋伏,必定收到确切消息。难道我不lù面,他们就以为我不在,然后放这只船过去吗?”
萧维目光紧敛,“二皇子只要不让他们发现,我们自有办法闯过去。墨紫,你说对不对?”这船的战力足以对付这些人。
“萧将军莫非想把大求水军都引来?”不待墨紫开口,元澄笑一声。
萧维哑然,不错,若要动用武力的话,势必造成很大的动静。
“还是交给墨紫处理吧。”元澄轻松作推手。
仲安给墨紫出主意,“别忘了,善阎罗还欠我们一个人情呢。”
丁狗冷不防插嘴,“欠了墨哥的人情,又不欠这船人的人情。”
萧维皱起眉头。
墨紫可不管他心里琢磨什么,往最前头一站,“阁下可是善阎罗?”
善阎罗应是,声音由远而近。
一只快舟翻起白浪,行到中间。上面有二十几名威猛的大汉,立船头的却不是穿蓑衣的胡须公了,而是一身锦纹大将袍,发上飞巾,双目炯神的中年男子。唯有魁梧的身材一如当日。
他听到墨紫说话,有些惊讶,“姑娘是船上作主之人?”
墨紫踏高板,蹬船舷,英姿飒爽,“正是。没想到这么快见到壮士,也算有缘。”
善阎罗一愣,虽然得到二皇子就在这艘船上的消息,不料对方的口气听起来竟是认识他的。而他确定,从未见过一个女船大。
“壮士莫非忘了,那夜你截左佑的船,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的人?”墨紫提醒他。
善阎罗睁圆眼睛,“原来是姑娘援手,多谢多谢。不过,姑娘要是问我讨人情,我这次可还不上。”
墨紫回头对仲安耸个肩,表示自己尽力,又面对善阎罗,“这暂且不论,只是壮士为何截我的船?”
“真是难得一见的爽快女子。”善阎罗呵呵一笑,“我也开诚布公。敢问姑娘船上可有玉陵二皇子?”
“墨紫!”萧维沉声。他觉得要死撑,撑一时,是一时。“别忘了皇上的密旨。楚琉已死,若楚毓被劫,我等如何交差?”
“萧将军,完成任务的前提是自己先保住xìn澄凉丝丝说道。
墨紫不听后面两人说什么,专心对付善阎罗。人,虽然是元澄招来的,但在把金银交出去之前,她想亲自确认对方的诚意。
“壮士究竟是谁?我瞧你们委实不像水寇。若能如实答我,我便如实答你。”
金银在一边低语,“好墨三儿,比他有良心。没错,好歹问问姓甚名谁,别一听人是玉陵反抗军什么的,就忙不迭让我跳下去。”
这话说得轻,萧维离得远,所以不会惹起明显的内讧。
“在下姓陈名胜,本是玉陵骑虎将军。听闻我二皇子让大求人抓了,特混入大求水境来救。一路缺军饷,所以做这劫富水寇的买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姑娘若不信,尽管请出二皇子来。二皇子是识得陈胜的。”善阎罗说道。
“陈胜。”金银lù面了。
萧维箭步要去拉回来,赞进和丁狗挡住了他。
陈胜虽然jī动,但也很谨慎,“可否将火把往近处凑凑?”
臭鱼见墨紫点头,这才照做。
陈胜看清确是楚毓,立刻率众跪了下来,声有抖音,“殿下,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我爹……我爹他总算能瞑目了。”
“他爹?”墨紫一想,恍然大悟,“陈胜是陈老将军的儿子?”
“上阵不离父子兵。老将军有四个儿子,都是玉陵优秀的武将。陈胜是长子。若是他们陈家人,我还能放心跟去。”金银此刻决定了。
“不行!”萧维站在大周的立场,终于挑明不同意。他一挥手,亲随就将船头的人围了起来。“二皇子必须先跟我们回大周,待面见皇上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萧将军——”元澄想开口。
萧维目中寒光点点,“不用多说。你与二皇子有结义之情,我怀疑你不能公允处理此事。”再看墨紫,“墨紫,你也一样。此时此刻,这船得由我说了算。”
墨紫咬着chún,叹了口气。萧维这人真是忠臣良将。说实话,她要是站在大周皇帝的立场,会觉得他dàng气回肠,英勇无畏。可是,她心中无国无君。元澄也是。所以,再怎么想要和谐,难于登天。瞧吧,前段时间在船上相处得还不错,一下子融洽就变成紧张了。价值观不同,再努力都白费。
“萧将军。”她不再叫他大哥,“这话不由你说了算。我有皇帝旨意,在船上我说了算。就算我倒了,也轮不到你在我的船上指手画脚。”
“宋墨紫,你隐瞒与大求王的关系,罪同欺君。这次回都,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宽恕都难说,还说什么船上你说了算?”皇帝密旨不能不执行,萧维咬牙硬顶。
“那也要回去后由皇上发落,你说了也不算。”墨紫的语气更多是无奈,“萧将军,你看不清楚吗?请站上来。”
她让赞进丁狗别拦他。
萧维站上船头一看,脸sè变了。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船只,而且齐整站着少说上千人,跟拦截左佑的阵仗差不多。
“那又如何?便是豁出命去,也不能妥协!”他是将军,不能不战而逃。
“萧将军这么想死,那我给你条小船,你下去跟他们拼命好了。”这人冥顽不灵,食古不化。他没错,她也没错。真真正正的古人,碰上真真正正的现代人,矛盾不可避免!连岳飞,她都唏嘘愚忠不可救药,更何况是萧维。
“你!”简直无话可说。
“萧将军。皇上让我们来救二皇子,无非是想助玉陵对抗大求,能保我大周无忧。二皇子现在走,或回都以后再走,其实差别不大。”元澄将墨紫拉在他身后,“反而,元某认为,二皇子让玉陵人接走更好一些。如今大求追兵在后,都以为大周人救走了二皇子,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向大周挑衅。但如果二皇子根本是玉陵人救的,大周不但撇清,还能声讨大求诬蔑。公理便在我们大周了。”
“而且,我楚毓必报大周相救之恩。”金银适时补充。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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