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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枫聆心     掌事txt下载     掌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7章 春梨花殇(一)

    丝车马,梨huā嫁,春燕翦翦水。四喜纹,泪珠沉,浅bō不留痕。

    左府门前,墨紫在车内静待投贴回音,耳边便传来歌声。

    音虽美,唱歌的女子却似乎不开心,一首嫁曲了无喜意。不过听者无心,没人在意唱者悲喜,车水马龙,来客意兴正浓。

    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跑来,不知道是被马上萧维的神采所慑,还是左老夫人的信有用,举止言辞十分恭敬。

    “老爷说,白公子是他的贵客,本该亲迎,只是今日府中有宴,暂时不能抽身。不过老爷请公子一同会宴,待宴中有暇,再与公子相叙。

    我等已遵吩咐添了贵客席,公子请吧。、,

    墨紫垂眸暗笑,如她所愿,混进这种闹哄哄的场面里去,还有老夫人的信,出名谨慎的左估也许会放松戒心,容易达成她的目的。

    “也是我们来得不凑巧,既然舅舅盛情相邀,白羽恭敬不如从命。”说罢,萧维回头对车里的墨紫说“二弟,下车吧。你便是懒得骑马,总不能一路坐车进舅舅家去。”

    管事连忙摆手“公子不必请二公子下车,里头地方很大,宴席摆在西南隅。我令小厮们开车马道,直接领你们进去就是。”

    “劳烦你了。一路跋涉,二弟他有些疲累。”萧维虽说得客气,但眉宇间贵傲气明摆了出来,那架子端得,不可一世。

    墨紫心道,难道她无意间发掘了萧维的演戏天分?台词一套套的,撤谎却被当成顺理成章。再一想,他这会儿其实演的就是他自己。不过,托他的福赞进和丁狗连带两支剑都能带进去。刚才她瞧那些客人,顶多带一个随从入内,而且都事先在门前解了兵器。这么礼遇他们,确实是老夫人的功劳。

    车行了两刻,突然听到钟鼓琴瑟。墨紫看出车窗外,竟是一片水影,水影上全是琉璃灯盏,将那建筑勾勒了出来。四面无墙,十二根大红柱从水中立起搭成一座气宇宏伟的楼阁。阁中有火焰跳跃,一簇簇的,不大,看着暖。

    墨紫下车。她今日穿上久违的男装,而且还是华衣美服。云白春炮锦丝织衣摆从上往下淡墨到深紫,荷huā染。要是有眼尖的盯住了瞧,就会发现那丝锦不是素白的,由各种不同亮的白线织成飞起的柳叶,千姿百态。腰上系镂空银带,正中镶美玉。双袖宽长,袖口缀小

    颗小颗的珍珠,与她的高髻珍珠冠相衬。

    这套行头由元姓官儿购进,放在她行李中的。

    管事瞧了,挪不开眼,立刻心中赞好。哥哥仪表堂堂,弟弟俊美非凡真是一对出sè的兄弟。

    墨紫走进水上楼阁,本知道到底有多奢侈。

    屋脊那根大粱是整棵紫檀,地板是黄huā梨,灯盏是古青铜器。地板上有纵横的水道,不但分隔了客人们的座位,还有shì女直接从中舀了水烹茶煮酒。管事说那是最甘甜的泉水,可以消去火焰的烈气,又可以听潺潺流水之声,更可以直接饮用。这水用特制的水车不断车进车出每半个时辰就全部换新。

    但是,她没找到半朵梨huā。

    “请问为何叫春梨宴?”难道是这个楼阁的名字?她tǐng想知道。

    “春梨是老爷新买的一名歌舞姬。今日她首次登场表演,老爷特请大家共赏。要是两位公子相中的话,也可跟老爷出价买下。”管事呵呵笑言“我跟两位透个底,春梨之美,可比天仙下凡。”

    “价高者得吗?”竟然是拍卖女子?墨紫不由厌恶。

    “若喜欢春梨姑娘的人多,自然要看谁出的价钱高。”管事没注意墨紫反感的神sè,还在那儿说得起劲“此女本是青楼huā魁,一身交媚能sū人骨头。”“我们此来,只为拜访,不为别的。”萧维也不喜这变相卖人的宴席。

    管事说是,不再多提,带二人入席。

    赞进丁狗和萧维的两名亲随坐次席,就在墨紫他们身后。

    “大求人真不少。”墨紫淡淡扫过“但愿春梨姑娘不会落进他们手里,不然生不如死。”汉家女子便是再美再好,也只能是玩物。

    “我好奇的是,若真貌若天仙,左偌为何自己不留?”丁狗低声说道。

    “左估对美sè并不特别嗜好。

    我瞧这宴多半有名堂。请了这么些人来,也许目标只有一个。”墨紫大胆猜想“左估可能想讨好谁,不好明着送,或对方没有表示兴趣,所以让春梨出来亮个相,看看能不能yòuhuò住。”

    “反正与我们无关。”萧维突然看墨紫“你别又起同情心。想救人出苦海,先看看我们自己的境地。这么多人面前,千万记得收敛,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她早上一出门,捞回一家三口。

    “我知道。”她父兄可是这个城里声名狼藉的细作,虽然见过她的达官贵人不多,但也不是一个没有。而另一方面,大求那边也可能有熟人。所以,她才穿了男装来,以免让人认出来。

    等客人坐得差不多,墨紫却没看到认识的。如果根据服饰相貌,大求人占了六成,且都趾高气昂。不过,能接受左估的邀请而来,可见左估多会周旋。

    乐声停,主人来子。

    左估四十上下,方头大耳,额宽鬓灰,身材高壮,略有些中年发福。他堆着笑,红光满面,看似十分圆融,唯眯眼中不时有厉光。

    墨紫会知道,因为目光正和左估对上,她还抱以一笑。果然,像左估这样的人,对场中的生面孔是很敏感的,多半已经知道他们是谁。

    左仂微微领首,算是给过面半。

    他先说了几句开场白,没什么新鲜的。就是让大家吃好喝好,好酒好菜好节目越到后面越精彩。然后,舞姬们出场。他一桌桌敬酒,

    与客人们闲话。大求人对他甚是亲近,拍肩劝酒,大笑声不断。

    “左估好本事。”墨紫看他就快敬到自己这桌,对萧维说“大求人便是对汉臣都不假辞sè,和他却哥俩好一样。”她父兄尽管受到王室重用,始终被排斥在交际圈之外。

    “也许是因为那些大求人的地位不够高。”萧维也在观察。

    “未必。大求对服饰有严格规定,从布料sè泽纹样和佩饰发饰能判断出地位高低。而如果自己出身显赫,更会佩戴雕有家族图腾的饰物。那里头有三人腰间玉佩的纹路分属可那和马尔家族。可那你知道了。加上端格,三家势力如果相合,大求王室都得忌惮着。还好,顾着各自的利益,联合不到一起。”要是端格家真有人在玉陵,那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那也有旁支嫡系之分。玉陵虽在大求控制下,但形势仍乱,真正的嫡系未必肯来冒险。”除了衣着稍微齐整些,萧维看不出他们有多尊贵。

    “那倒是。不过,旁支以嫡系为名,在他们的俘虏面前完全可以傲慢无礼,但他们对左估显然有攀附之意。看来,有钱还是好啊。”

    左估走过来了。

    “也要看有没有握得住财富的本事。皇帝一句话,全数财产充公,脑袋照样落地。”萧维看得很明白。

    所以要藏富。墨紫想说这句话,但左估已在眼前。

    萧维站起,微弯身行礼,叫声舅舅。

    他相貌出sè,身材健美,天生又有气势。这么一站,立刻引起大家注目。几个大求少女凑在一起窃窃sī语,又是咯咯轻笑。

    大求女子对男欢女爱看得很计,一旦有心仪的,就会主动出击。

    墨紫往萧维身后藏了半边,让他“冲锋陷阵”。保不准,等会儿就有女子上前搭讪。让她低调?他先收收名门子弟的姿态,好不好?

    左估暂搁疑虑,笑着请他们坐下,并喝下萧维敬的酒“我娘倒是有个妹妹远嫁,多年不曾通音讯,想不到子息如此出sè。你们也是,应该早些恢复来往才是。”萧维低眼说是,又道“如今也不晚。”左估哈哈大笑,真开心似的“不晚,不晚。两位外甥今夜就住下,待席散后,我同你们细细聊来。”说罢,回身交待准备客房等等。

    墨紫看管事匆匆去了,左估回〖主〗席,抱怨一句“还要住他家?”

    “见机行事吧。”萧维也不想留宿。

    “端格狩将军到”门外小厮大声传报。

    墨紫看向左估,发现他脸上lù出终于来了的放松表情。这春梨宴,莫非是为了这端格守才开的?想着,就见水桥上踏来一人。

    细柳目,英武眉,薄chún紧抿,黑发披于肩头,额前绑银蓝sè宽带,双耳各戴一颗小指甲大小的紫sè凤凰石,一身灰蓝狮戏球大纹袍,双脚蹬牛皮靴,威风凛凛。

    他似乎心情不佳,进来谁都不看,直盯着左估“春梨在哪儿?”

    左估却不怕这大求将军,说道“我已有大元帅令,春梨是卖还是赠,由我这主人决定。将军若有意,先请入座。”说完,他一拍手。

    乐声换了,是刚才那首嫁曲。

    一女子,一身绿水纱裙,神情落寞,唱着词,慢慢走到场中。

    等看清了,墨紫大吃一惊。!。

第348章 春梨花殇(二)

    吃惊的,不止她,还有萧维。

    他身子刹那坐得笔直,手握着杯子,原本平静的液体因大力而微颤出波纹。

    春梨,竟是莫愁。那个无忧阁中,人人争相搏之一笑的莫愁。那个风光出嫁,引万人空巷来看的莫愁。

    墨紫眼前,虽然还是那张病美人的怜爱容颜,但灵秀已经没有了,精魂也已经没有了。身姿熟媚,纱衣轻薄,可透见她双臂肌肤。高腰无肩的绢丝长裙,并不是为了显贵,而是为了包裹出柔软的身体曲线。

    男人们的目光八九不离十,全落在她半露的酥胸上,那里画了一朵金色的梨花。

    她脸色苍白到透明,相比之下,樱唇红得极艳。她漂亮的眼眸望着前方,琉璃灯那么璀璨,却照不亮绝望的心。

    墨紫有点不忍看,挥袖拿酒,低头慢饮,“萧维,别让她看到你。”还好,他们的位置并不显眼,若保持安静,可以避过身份曝露的风险。

    “她怎会在此?”萧维让墨紫提醒后,浑身一震,往后坐了一些,也低下头,“她不是嫁人作了平妻?”

    他问她?她怎么能知道?对莫愁的名字虽然熟,但跟人却一点不熟。便是她救过莫愁一命,当时佳人心系某郎,根本没瞧她一眼,恐怕如今对面也认不出她来。不忍,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她跟莫愁也没仇没怨。

    看一个人从极盛到极衰,怎能不感叹?不过才过了半年而已啊。若无忧知道她待如珍宝的,妹妹般的女子落到这步田地,又会有多难受。

    “冯十不是她的良人。”墨紫只能这么说,“你该知道,她嫁他,不过是为了对你死心。她其实想跟的是你。”

    本来挺简单的事,因为莫愁的出现,复杂了。

    “我没法娶她的,就算是妾。”他跟莫愁说得很清楚,他只是她的知音人。

    “你至少可以帮她从良,避免坏男人打上她的主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算了,事到如今,也不能说都是你的错,她对自己的草率和轻贱一样令人心寒。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却硬要把它交在别人手里。可悲!”

    “左佑,春梨是我看上的女人。”端格狩面色阴沉。

    “可是将军,青楼里的女子不属哪个男人,除非你为她赎身。就我所知,将军虽然享用过了,但连一文钱都不曾付过。如今,春梨卖身契在我手上,大元帅也亲眼瞧过并点了头。我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在意她,早知如此,我就不买她了。”左佑这番话虚伪。

    墨紫一听,左佑是从青楼里把莫愁赎出来的?这么辗转?

    “一个汉女罢了,有何在意?”端格狩轻蔑一笑,“只是本将军尚未玩腻,岂容别人夺趣。左佑,我也不跟你废话,把人让给我吧。”

    莫愁的歌声在听到端格狩声音时,就停了。又听他要人,浑身抖若筛糠,跌坐在地上,两眼惊惧,大叫出来。

    “不要!”她四肢并用,爬到左佑桌前,“老爷,不要把我给他,他是禽兽畜生,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愿给老爷做牛做马,请老爷慈悯。”

    那是一幕令墨紫呼吸都难的场景。一则傻书生为莫愁摔断腿的故事,当初她当笑话来说,如今真是讽刺。

    “春梨,我花了不少钱买你,你做牛做马也换不了。这样吧,如果今夜有客人愿出过一千两买下你,我就让你跟他。我看端格将军是不会出这么多银子的。”左佑眼中无情。

    端格狩哈哈笑起来,“我要的人,谁敢跟我抢?除非大帅要。”

    墨紫看到那些贵客们纷纷避开端格狩的目光。左佑该知这些人怕端格,为何还把他们请来出价?到底这卖舅母无良知的奸商要做什么?

    “瞧吧。”端格狩过来就拉莫愁。

    莫愁尖叫一声,挥开他的手,拼命往后缩。

    “将军,有话好好说,不要再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左佑故意为难得叹口气,“这样吧。君子成人之美。将军五日前扣了左某的盐船,只要你发还给我,我就将春梨送给你。”

    原来如此。

    这只老狐狸!墨紫暗骂。

    端格狩明骂,“老匹夫,搞这么多花样,原来是为了那五船盐。你不是跟大帅常套交情,直接跟他说不就得了?”

    “将军扣我的船,难道不是想从左某这里得些好处?春梨已是残花败柳,等我盐船得返,我送将军十名处子,姿容决不会在春梨之下,如何?”左佑还有重礼。

    端格狩细眼眯起,“那就说定了。不过,春梨我还是要带走。”

    “随将军的意。”左佑目的达成,大方送人。

    莫愁疯了一样,爬满场,求客人买她。

    萧维将杯子捏碎了。他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听她的琴,听她的歌,引为知音。他并不看轻她,只是碍于家里,实在不能纳她。但他是真心希望她会遇到一个好男人的。看到此情此景,悲从心中来。

    墨紫也是五味陈杂,形势是不允他们出手相帮的,情势却不能无动于衷。

    两人心事重重,以至于眼睁睁看着莫愁爬到了他们桌前。

    “客人,买我吧。一千两银子,我一定会还的。我姐姐很疼我,只要我写信告诉她,她会寄钱来。我不能跟那个禽兽走,那样我就活不久了。可我必须活着。有个人,我死前非要见他一面,才能瞑目。”莫愁突然瞪大了眼睛。倾心所爱的人,便是他低头不望,她又怎能认不出来?“你……萧——”

    看来是躲不过的。墨紫陡然站起来,将莫愁往场中拉。

    莫愁眼泪啪啪落,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墨紫在她耳边低语,“你想他没命吗?我们可不是来这儿玩的,他现在也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或者,你想大家同归于尽,那就只管叫他的名字吧。”

    莫愁还有理智,立刻明白了墨紫的意思,紧紧咬住唇,不敢再喊。

    墨紫松口气,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身份曝露。

    端格狩看到墨紫那一身气派,再看她相貌出众,虽是男子,却比女子都美得细致,就凶不太起来,“你做什么?”

    是啊,她也想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脑袋里乱转,她开口道,“那个……我心肠软,看不下去。古人说,怜香惜玉。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件好事。今夜这般良辰,如此一来,真是很煞风景。听说端格子弟,文治武功出色,人品更佳。春梨姑娘多半对将军有所误会。与其用强,还是好言相劝为佳,反正她一个势单力孤的女子也逃不出将军手掌。”

    端格狩哼一声,“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是什么人?”

    “我是左员外的表外甥。”眼珠一转,拉左佑下水,“表舅,这么多客人在,春梨姑娘闹得厉害,强送出去,有损声名。不如让她先下去,休养几日,等她平静了,再送到将军那儿。”

    “这么一来,将军也不用发脾气,美人自然投怀送抱。两全其美,是不是?”只能拖延。救不救得了,她没法想。

    左佑成了墨紫的舅舅,也不好给脸色看,讪笑两声,“只要将军愿意,我倒是无妨。”

    “不用了。”这话发自莫愁的口中。

    她歪歪斜斜站起身,眼里潮红,云髻不知何时散了,长发遮去胸前那朵金梨花,媚气锐减,“我今夜就随将军走。不过,老爷可否允我弹琴一首?”

    “你还会弹琴?”左佑对她识时务很是高兴,挥手便有人送上古琴,“自然允的。”

    “将军请上座。”莫愁对端格狩又是一福。

    墨紫觉得她好像要化成一阵轻烟了,扶她一把。

    “我房中琴谱,送给你。”莫愁趁机对墨紫低语一声,便挣脱开她的搀扶,坐到琴前。

    弦动,音扬,铮铮无杂,纯净如雪。

    墨紫坐回萧维身边,看他动容至情,面露悲意。

    这一回莫愁的琴声,旷世绝古。静若风吹平原,急若雷电交加,轻若雪絮,重若云峰,突然,止在千里奔腾而普照万里的艳阳升起。

    一支金簪插在漂亮的细颈。

    眼闭,泪落成双。

    她含笑而终。

    女子们惊呼,客人们变色,左佑忙唤人上前查看。

    端格狩冷冷说道,“可惜了。本因她这琴声,我想待她好一点的。”甩袖,走了。

    萧维不动。

    墨紫不动。

    他们在这场骚乱中,仿佛是不相干的外人,却是真正的知情人。因为,莫愁的死意,用遗言和旧琴,分送与二人。

    “也好,她不必再苟活。”萧维眼睛发红,双拳握紧,有鲜血流出指缝。

    “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走得时候,真干净真漂亮。我承认,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墨紫望着莫愁被抬下,血流进泉水中,淡淡红雾。

    他们便是救得了她的人,也治愈不了她的痛苦。她已经奄奄一息,如今梦圆自醒,再难忍受屈辱和污秽。

    “她提到她房里的琴谱,说是送给我,等一下让赞进他们去看看。”莫愁也认出她来了啊。

    宴散,春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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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更。

    谢谢亲们对聆子又一个月的支持。

    六一到了,大家保持童心,节日快乐!

第349章 泥物宝物

    “你们想去大求做米面买卖?”左佑对墨紫和萧维的身份嚯点怀疑,但他叫人问过母亲,已经确认不错。{www.uu234.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自家老娘总不会害他,而且带船带人实在算不上难事。他的商队大,每回都有人求上门来跟着。

    “正是。”萧维简短答道。

    “米面大求不算最缺,倒是这里价钱很高。”左佑mōmō胡子。

    墨紫想,难道左佑还是不肯让他们跟船?

    “你们那一千石卖给我如何?”左佑的提议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如今市面上米价为一百五十文,我用一百七十文收。”

    萧维看看墨紫。买卖米面的借口是她最先说的,他却不知船上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因此也不好贸然说话。

    左佑注意到了,暗道这兄妹俩倒也稀奇,哥哥要看妹妹的眼sè,想来妹子是个十分能干的。信上说得是兄妹俩,而兵荒马乱的,还是如此绝sè的女子,女扮男装出来走动,他也不奇怪。

    “市面上虽然卖一百五十文,不过米铺子多卖空了。我从南面来,一路只见价钱上涨,便是有钱都无处买去。大户人家都在屯粮,sī价已到二百文了。照此下去,卖到三百文也未必止得住。”墨紫可不是无依据乱说,打着卖米的旗号,自然要事先做好调查。

    左佑又是试探之意,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下又松了一分,笑道,“外甥女果真懂行。舅舅也跟你说实话,玉陵米商如今多从我这儿拿米,我说卖多少价就是多少价。一百五十文,有价没米。下个月二百五十文,他们想把铺子开下去,也得照给钱。”

    墨紫面lù敬服之意,“舅舅不愧是玉陵巨贾,外甥女受教了。大哥和我今后仰仗舅舅之处还多且千石米委实算不得多,就照舅舅的意思吧。”她其实嫌累赘,处理掉正好。

    左佑再次对墨紫另眼相看,“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米,我收了。你们船上空出来的一千石,或买些绢丝瓷器先填上,至于下家,包在我身上就是,少不了你们赚的。回来时,可以帮我带货赚了就归你们自己。”

    墨紫很是高兴,“多谢舅舅。不知船队何时出发?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免得耽误舅舅行程。”

    “你们也是赶得巧,这回我正要亲自带船队过去。后日出发,确实要早作准备。”左佑这才正式允诺。

    “有很多事得抓紧打理,今夜恐怕不能留在舅舅家中了。”墨紫迫切站了起来,“明日一早,我让人把米运来?”

    “这倒不必我会派人去,银两到时一并结清就是。”左佑也不强留,端茶而送“我再送张名帖给你,你带着它去置货,别人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尤其是这么赶的时候。”

    车马出了左府,丁狗递给墨紫一本琴谱。

    墨紫翻过,薄薄十几页的纸。她是古代音盲,完全看不出意思来。萧维应该懂,但她拉帘一看,他背影萧索hún魄抽身的模样,她暂不好开口。

    “就这么一本?”她先问盯狗。将琴谱抖了抖里面也没夹东西。

    “只有一个包袱。除了衣服,就这本琴谱。我已经瞧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她珍藏的东西,转赠给你而已。”丁狗耸耸肩,“虽然是首很平常的曲子。”

    墨紫眼一亮“你会看谱?”

    “废话,谁不会看谱。”丁狗斜睨着她。

    “我不会。”尽管看出他的得意,墨紫老老实实承认。没什么丢人的。这年头的音乐不会让她这个千年后来的人喜欢。咿咿呀呀,叮咚叮咚,节奏感都找不到。

    “这是首出游踏青曲,前面是谱,后面是词。”丁狗说归说,还是tǐng积极的,轻声哼唱两句,然后皱眉摇头。

    墨紫问道,“怎么?”

    丁狗歪头,“按词来唱的话,这谱缺几个音啊。奇怪,琴谱也不算旧。”他指着一处不明显的缺空,“这里,本该唱莲的地方,少了音。”

    “莲?”墨紫直觉有问题。这本琴谱的字迹娟秀,可能是莫愁自己写的。她的琴技名满天下,写谱怎么可能会缺音?“丁狗,你把整个曲子给我唱一遍,然后把缺音的那些字告诉我听。”

    丁狗垂眼想了一下,再抬起,目光中难掩佩服之意。但他不擅长说好听话,清清嗓子,从头唱了一遍。

    “莲花寺正明石碑下。”他将字连了起来。

    “事不宜迟,丁狗你速去东城莲花寺。”墨紫拿出铅笔,凭记忆在纸上大致画出方位和街道,“正明石碑就在寺庙后面,碑林前的第丁狗点头,拿过墨紫那张图,飞身上了萧维其中一名亲随的马,拎起人往地上放。

    “借马一用。”喝喝两声,疾驰而去。这么大动作,萧维即便心事再重也被惊动了,问墨紫,“仲●事?”

    “回去再说。”墨紫放下布帘,头向后仰,合眼长吐口气,今日好累。

    元澄在就好了。他在,她可以偷懒。造船之外的事统统交给他,哪里还用让人笑音盲呢?但,想到他,心头就松快了些。在左府中发寒的身体生出温暖,渐渐柔软下来。

    回到船上,仲安魏佳听墨紫说了大概。他们都认识莫愁,想不到她的遭遇竟如此凄惨,不由长吁短叹,哀那曾经美好的女子殇离。

    墨紫又说了琴谱的事。

    萧维对她那么快将其中隐意解出来,还tǐng诧异的。她实在是很有让人自惭形秽的本事。

    莫愁曾跟他用这种方法猜玩,他完全不解其意。会看谱,但不可能唱词,所以直到莫愁告诉他,他才明白。

    夜虽深了,但没人去睡,都想知道莫愁藏了什么东西在莲花寺。还好,丁狗也没让人等到天亮,四更天回来的,手上提了个布包。

    “是什么?”墨紫边解边问。

    丁狗撇嘴,当众人的面顶她,“你瞧这结像打开过的吗?没点眼力。”

    墨槊呵呵笑着,不但不顶嘴,还承认自己糊涂,“今天从早忙到晚,脚不着地,眼睛也累,脑袋也累。”

    仲安稀奇了,“墨紫姑娘一向嘴皮子厉害,居然没还口?”

    “说丬得不错,我就承认啊。”她不刁蛮的。

    这时,随着布包打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张桌上了。

    布包里有个方匣子,不新,红漆有些褪,上面绘了菊兰,似乎是女子的首饰盒。墨紫将盒盖掀开,里面并没有首饰,只有一大块泥。

    “泥巴?”魏佳眨眨眼,“确定没错?”

    “丁狗,这位比我的眼力还不如,据说还是神射手。”墨紫开魏佳玩笑。

    魏佳再看,哦了一声,伸手就要拿,“中间凹进去那块好像有图纹。”

    萧维架开他的手,“小心,这是软泥,用过力就捏坏了。”

    仲安移过灯来看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纹案?印章?”

    “麒麟双兽,腾云踩球,中间一双鹰眼。麒麟是端格家的族腾,鹰代表大求王,腾云踩球为出入之意。球上有弓蛇纹,应该属端格狩。这是大求王亲颁的御门令,有它便可自由进出所有的城门。御门令并不能用一辈子,只在外出征战或执行特殊使命时才由匠人用纯金打制。举例来说,端格狩这枚令,很可能等玉陵平定后就会被大求王收回。因为御门令可以来去无阻,因此非常重要,几乎是不离身的。”墨紫闲暇时把大求宫里的书看得七七八八,所以知道得很详尽。“莫愁也许想让人替她造个假令可以逃出去,大概没来得及。”

    “别人也可以用?”萧维问她。

    “可以。会视为御门令主人有差遣。因此我刚才说了,这东西几乎不离身的,除非派用场。”墨紫说完,合上盖,“不过,也只能辜负莫愁最后的好意。虽然泥模十分精细,但仿制很难,非一流金匠做不到。”

    “墨紫,你的雕功可是一绝的,难道仿制不了?”魏佳觉得这个御门令要是能仿制成,那可是大派用场。

    “我只雕木造船,其他的不懂。”工者,分很多种。金匠不同于铁匠,铁匠不同于木匠。

    “暂时先收好,也许会有合适的机缘。”萧维建议。

    “你收着吧。”墨紫将匣子推过去,“我那舱房人来人往,万一磕坏。”

    萧维没有推辞,双手捧住。

    带着点心思,各人回各房。

    墨絮才进自己的舱室,丁狗就将手掌摊在她面前。

    一颗半透明的白玉珠子光芒四溢,再熟悉不过的观音手拂杨柳,在玉中神态端详。

    水净珠!

    她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赞进哈一声,“你小子明明打开看过,居然睁眼说瞎话?”

    墨紫顿悟,“丁狗,这水净珠也是匣子里的么?”

    丁狗听了听外头动静,确定没人在附近,说道,“还好我先瞧过,不然让他们看到,咱们就不能sī吞了。”

    “干嘛sī吞啊?不是说送给墨哥的?与他们何干?”一连串反问,赞进犀利。

    “水净珠是稀世奇珍,难保他们不生心思,干脆别说。”丁狗和臭鱼他们一样,对萧维他们好感不多。

    莫愁从哪儿得来的水净珠?墨紫更关心这个。

    六一快乐!

    么么!!。

第350章 旧客新客

    第350章旧客新客

    第二日,买货的事交给萧维和仲安,墨紫前往左佑将莫愁赎出来的青楼。

    莫愁只留了两件遗物,并没有其他东西,所以无法知道水净珠的来历,必须要从别处查起。她虽不信水净珠藏了宝藏什么的,但南德周似佛的死,隐隐让她感觉此物牵涉到重要的秘密。

    水净珠价值连城,赎身银子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莫愁没有以它来想办法,甚至只字片语都不留,极可能她不知来历。不知来历,却又藏起来,也许是偷的,也许是她知道这东西重要。

    当然,所有这些只是墨紫的猜测。

    老鸨刚开始什么都不肯说,还是银子撬开了她的口,美滋滋收好两个大元宝,说道,“春梨是人牙子卖进来的。那脾气,喝,跟大小姐似的厉害,一天到晚说自己被骗卖,让我给她姐姐写信赎身。不过,她姐姐在大周。你说,我能信吗?自然当她胡说八道。打了几天之后,用了药,还不乖乖伺候客人?又不是黄花闺女,性子不讨人喜欢,多亏长了一张好脸。说实在的,那姿容真是少见的绝色,怪不得端格将军见过一次,就相中了。她要是好好伺候,多耐着些性子,没准能讨个小妾做做。毕竟,大求贵族中只有端格家能纳汉女。”

    墨紫冷然笑道,“妈妈知道得还真多。”

    老鸨没听出她在讽刺,甩个帕子捂了嘴笑,“我这地方消息自然最多。公子大方,我也不小气。我瞧春梨实不一般,后来便跟人牙子打听了。人牙子说,她本是船帮帮主新娶的太太,因性子不好,嫁进去没多久就失了宠,又和大妇不睦。她丈夫见后宅不宁,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一日灌了**,就把她卖给了他,而且明知他在两国之间贩私货,还特地关照他卖得远一点。”

    “你既知她确实被骗卖,为何还执意让她接客?她真有姐姐能赎身的话,又该当如何?”墨紫有些气愤。

    老鸨还是发出那令人讨厌的笑声,“公子,我这里是青楼,又不是寺庙,哪个姑娘没点故事没点冤枉。个个我都白养着等姐姐亲娘的来赎,还做不做生意?欸——公子刚说慕名而来,倒像是春梨的旧识。”

    墨紫问出来之后,知道自己没控制好情绪,扯扯嘴角,转了语气,“妈妈哪里话?我不过是听了春梨姑娘的遭遇,难免感慨罢了。我可是最喜欢带刺的美人,听闻春梨姑娘不但绝色,还才情出众。实在没想到——”

    老鸨还不知昨夜里的事,“春梨的命也没那么糟糕。玉陵首富左员外几日前将她买了去,说不定不久就当回富贵夫人了。”

    “妈妈还不知道么?城里都在传,昨夜里春梨自尽了。”墨紫看她会不会内疚。

    老鸨一愣,眼中却无同情,拍腿只道,“她怎么那么傻啊?早没了贞洁,却跟守节妇似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恐怕又把左老爷给得罪了。唉呀,也不知道左老爷会不会迁怒了我?这臭丫头,生前没让我赚多少钱,死后还给我找麻烦。”

    “妈妈,你帮我想想,春梨在你这儿,除了端格将军之外,还接了哪些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客人?”因为莫愁是从冯府直接被卖到这里的,也许能找到线索。

    老鸨眯了眼,不再客气地叫她公子,面色狐疑,“客人哪,你越说我越奇怪了。你既然知道春梨已死,却又说慕名而来打听她的事,连她接了哪些客人都想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啊?”

    “什么目的你不用操心,你收了银子,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不说春梨已死,老鸨不会说实话。她也知道话里有漏洞,但并不特别在乎。

    “该告诉你的,我都说了。客人可以走了。”老鸨站起来,想去开门。

    肩上一重,是把翠绿的剑,竟压得她跪了下来。

    “妈妈别心急,你该说的都说完了,可我该问的还没得到答案。告诉我,还有哪些客人?”行事越来越暴力,墨紫也是没办法。

    老鸨尖叫一声,想引打手来救。

    赞进的剑往她脖子上轻轻抹过,血痕顿现,“老太婆,你若不想活命,只管叫人。”

    丁狗推门进来,“叫了也没人来。”

    “妈妈,我的闲工夫不多,而我兄弟的剑很快。”墨紫玩着茶杯盖。

    老鸨立刻知道遇到辣手的了,“公子饶命,我说便是。春梨在我这儿也就两个多月,进来没几天就叫端格将军看中了,从此单服侍她,我也不敢让她接别的客。之前只有两个客人,说不上身份地位,就是普通商户。”

    赞进伸出手,掌中一颗乌黑的丸子,对老鸨说,“吞了。”

    老鸨哭丧着脸,“公子,我说的句句实话,绝对没有说谎。”

    “我这人多疑。”墨紫站起身,“妈妈可以二选一。一,死。二,毒。死,我不用解释了吧。而毒吞下去,一个月里和平常无异,就是手脚时麻。若及时服下解药,性命无忧。我怕你嘴巴不牢,随口乱说今日之事,所以不得已而为之。”故技重施,了无新意,但有用就好。她可不想还没出发,就让老鸨告一状,坏了大事。

    “那一个月之后呢?”老鸨打个冷颤。

    “如果你守口如瓶,我会让人送解药来;如果透露半个字,那就只能毒发身亡了。”墨紫不等她做出选择,往外面走去,“多积点德,要是我听到你总逼良为娼,可能会改主意。”

    谁会选择立刻死呢?答案不言而喻。

    赞进随后跟上来,对她说,“老太婆服了麻筋丸。阿狗留着,暗中盯一下动静。墨哥可瞧出来龙去脉?”

    “我猜那珠子跟冯十有关。端格狩不太会将这东西带在身上,御门令则不同。万一,它是元澄留在南德的那一颗——”墨紫头疼,“闽家老祖宗这十颗珠子简直就是灾星。”

    “我爹说过,这世上让人当成稀世之物的都是不祥的东西,招致不尽的贪念。”赞进老爹的话,总是十分睿智的。

    “回去之后,一定要查查冯十这个混蛋。”江湖如今不纯粹,动不动就牵涉到政治之争。

    丁狗盯了一日的梢,晚饭时回来说,“老鸨吓得请大夫,结果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养神补气的药。之后她连着失手打破东西,就完全相信那是毒药,并嘱咐那些让他点昏的护院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看她会闭牢嘴巴。”

    当夜平安无事,第二日一早左佑便遣人来领路。船行了半个时辰,就看到左家的船队,一只只都是四千石的货船,足足二十艘。

    臭鱼眺望,“今日咱也算乡下人进城,开了眼。”

    墨紫一向看到船,不分敌我,先将结构仔仔细细瞧上一遍,这时更是双眼发光,“的确壮观。”

    领船的管事颇得意地笑笑,对萧维说道,“表少爷,老爷请你上他的船一趟,有些事要交托。”

    萧维点头应好,和管事上小船,去中间的主船见左佑。

    墨紫正在苗氏房里说话,嘱咐她小心别让左佑认出来,又问杨悄的病情。

    苗氏干儿季秋如今在船上帮她打杂,跑进来传赞进的话,让她去甲板一趟。

    “是不是要出发了?”墨紫问。

    “赞大哥说,您去了就知道了。”季秋对一切还很陌生,猜不着人的心思。

    赞进什么时候还会搞神秘?墨紫发现他近来被人带鬼精了。

    上到甲板,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赞进就拉她到船头,让她往下看。

    墨紫看到萧维正坐着小船回来,“回来就回来吧,难道还要列队欢迎不成?”

    “墨哥,瞧仔细,船上多出几个人了。”赞进目光警惕。

    墨紫也不是没瞧见,只不过没想那么多,“也许是左佑派来协同的。我早料到了,所以让臭鱼他们把货舱看紧。”

    不多时,人上得船来。

    萧维这么介绍那三人,“这是文风,文秦,文圭三兄弟,他们也搭表舅的船去大求。表舅说他们年龄同我们差不多,不如和我们同船,既可互相照应,一起也热闹些。”

    墨紫听了,心里嘀咕,不是左佑的人,还是左佑怕他们怀疑,故意说这三人也是搭客?

    “不过表舅也说了,若是妹妹和表弟妹觉得不妥,就算了。”萧维见墨紫沉默不语,大致能猜到她想什么,“我这么回的,妹妹自小经商,不同一般闺中女子,而表弟妹是妇人,应是不妨事。更何况,有朋自远方来,能同船也是缘分。”

    墨紫知道他已经在左佑那里应下了,多半是为了安左佑的心。再看那三人仪表不凡,皆穿书生袍,衣着质朴,配饰不扬。明知不该以貌取人,她还是觉得他们似乎不坏。

    “大哥既然应允了,我也不反对。只是船小舱简,可能委屈三位了。”她对三人说道。

    文风望着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萧维皱了眉,暗道刚才说话时还挺沉稳,对着墨紫却发呆,莫非是个好色的?

    叫文秦的,相貌极隽俊,清咳一声。

    文风这才忙作揖,“多谢小姐。”

    第350章旧客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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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奇怪文氏

    跟左家船队走了几日,顺风顺水,位置又是居中,头尾不用顾,凡事都有左佑的人出面打点处置,真是省心省力。所以,墨紫就全神贯注在这艘船上。

    于中一战,虽然对方让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船毕竟就那么大,备有的石头和油全部用尽,铁箭少了三分之一。而且,她相信,今后再遇到的大求船可不会像于中那么好打发,无论从数量上,还是攻击防御上。所以,她必须要设计出更厉害的武器。

    有了想法,材料也让老关补足,她把自己关在舱房里画图。文氏兄弟在这船上,正好给了她避嫌的借口。

    一句男女有别,萧维和魏佳以为她转了性子,但也很容易接受了。仲安还笑说,敢情她在外人面前还tǐng矜持的。

    臭鱼因为这话,跟她抱怨,谁和他们是内人啊。

    笑得墨紫不行,再次体会到这船关键时候和谐没问题,但太平下来就分两派了。一派船帮人,也就是她带的人。一派官家人,萧维仲安的人。她没打算两边来劝,要求两方人好成兄弟。臭鱼他们有独立个性,不需要随一场合作而磨灭。萧维作为皇帝近臣,也有自己的价值观和职责。

    喝口水,仲个腰,脖子因长时间伏案而酸疼。站起身,感觉僵硬,一甩胳膊,听到关节咔咔响。

    “得动一动了。”墨紫说着,突然想到今日臭鱼还没来跟她报告,便走出门去找人。

    天黑着,船慢行,不远处左佑的船灯火熄了大半。

    “墨哥。”肥虾迎面而来,“正想让你出来劝劝,阿鱼就听你的。”

    “怎么?”她一出来就有事发生,说明她招灾?

    “阿鱼和文家大兄吵起来了,还好是在后货舱,没有惊动到其他人。”肥虾所谓的其他人…就是萧维和仲安他们。

    “后货舱?”墨紫顿时警觉,“底舱入口?”

    “文家兄弟这两日常走到那里去,我虽然也有些怀疑,不过他们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只是让人紧盯着而已。阿鱼冲动,今日爆了。”肥虾把自家兄弟说成炮仗而面不改sè。

    “可是,很奇怪。见过机关的人,都在这船上了,文家兄弟从何得知?”亏她对那三兄弟的第一印象不错。咦,文秦不在?

    肥虾摇头表示不知。他说话实在,没有把握就不会乱加猜测。

    “而且…臭鱼也没那么冲动。他要是爆了,想必对方有动作。”墨紫不认为臭鱼会无故寻事。

    两人步子都快,不一会儿走到船尾,就听到臭鱼的声音。

    “瞧你们人模人样,做出来的事怎么偷鸡mō狗的?”正骂呢。

    肥虾看看墨紫,表情很是无可奈何。

    “肥虾,你去看一下文家老二在哪儿。顺便让水蛇适当拉开些距离,免得左佑那边注意到。”是不爱凑热闹不爱lù脸的人…所以才请她来劝。

    肥虾没犹豫。墨紫出面,他已经安心,转身便干活去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文圭十八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难道我说得不对?”臭鱼骂人的舌头五折六弯,“你们是做买卖的人,还没上岸,就该在舱里好好待着。可我瞧你们还真是忙啊!哈,上来才几天,老鼠样的东转西瞅,动辄就想往货舱里走。你们刚才掀了板子如果不是动歪脑筋,我就跳江。别以为你们是客人,我就不敢得罪。要是你们再到处乱钻,我可放老鼠夹子了。手断脚断…到时不要来怪我。”

    “你敢!”文圭似乎是唯一在跟臭鱼对话的。

    文背着双手,往江面上瞧,好像风景多好看一样。

    “怎么不敢?”臭鱼嘿嘿笑着,挽起袖子,“要不要这会儿就试试?我手痒呢,夹只老鼠能过过小瘾也不错。”

    文圭不由退开两步…气得脸红,“她都是哪里找来的这些人?这么蛮不讲理,粗棍棒头似的。”

    墨紫听到这里,眉儿一挑。这是在说她?她竟不知道跟文家兄弟这般熟,他口气好像在抱怨自家人。

    “臭小子找打。”臭鱼双臂抱树,真把文圭细长身板夹了起来,“扔你到江里洗个澡去,看谁是粗棍棒头。”

    文圭啊啊叫,两脚腾空乱蹬。

    文风再也装不下去傻,但说得圆滑,“快放下我小弟。你们弄错了,我们实在是无心之举,不过随便逛逛而已。大家要坐一条船共一条命的,莫要闹僵,今后不好相见。”

    墨紫的细眉挑得不能再高了。一条船一条命?这是她的格言吧?

    臭鱼做个眼sè,就有两人上前左右围住文风,“一船一命也是你说的?越看你们越可疑,八成是哪家的探子,灭了算了。”

    墨紫刚要上前劝,肥虾又跑回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怎么可能?”她一惊,“那些锁是上都最好的锁匠所制。”

    “墨哥快去看看吧,我让人守住,他跑不了。实在不行,就——”做了个宰人的动作,顺带瞧上一眼他老弟,“看来,阿鱼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这儿没大事。”

    墨紫连忙跑到船中段,见四人各守一角,点过头就下楼梯,瞥到被打开的锁,孔上插了一把青sè的钥匙杆。难不成古代也有万能钥匙?她边想边到了舱中。

    壁上的灯盏盏点亮着,投球器前站了个人。

    青衫方巾,撂白长袖,现半截肌理漂亮的手臂,身材修长却结实。墨紫的脚步声并没有掩藏,但他置若罔闻,双手一撑,竟沿木架子攀了上去,仔细看能使投手转动的齿轮。

    “有意思。”他不但看,还有话说,“墨紫妹妹手艺精湛,令我大开眼界。我堂弟写信说得你天上有地上无,原本我不以为然。拜女子为师已够荒谬,竟还是连大匠都不曾考过的人,实难想象有多高的技艺。不过,今日,我承认自己错了。”

    这人叫谁妹妹?墨紫哼笑出来,“文二公子,下来吧。倒不知经商之人,有当偷儿的本事。开锁不算,当着主人的面爬上爬下。便是赞美和认错,这事恐怕也不好就此放过。”

    文秦动作十分利落得跳下来,踩踩托板,“这机关如何升上去?能让我瞧瞧么?”

    “阁下的皮tǐng厚的。到底多厚,能让我切开了瞧瞧么?”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墨紫妹妹说话也有意思。”文秦转过头来,对她微笑。

    墨紫贻ˉ一声,心中火苗突突窜起,“是我看走了眼,错把登徒子当良君子。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爷爷说不要惊动了你,可遇到了又怎能按耐得住?大哥小弟当日就说要实情托出,我先是反对,但也好奇这船里的宝贝。撑了这几日,见那里不让看这里上了锁,终究是抵不住,才用一招调虎离山计。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墨紫妹妹不愧有五叔亲血,心灵手巧到极致,我自认不如。”文秦捉袖一揖,“为兄佩服。”

    “鸡同鸭讲。”墨紫简直忍无可忍,“什么五叔?你不要随便攀亲带故。我爹是家中独子,并无亲戚往来,一听就知是胡编乱造。告诉你,要继续鬼扯,我可不管你们和左佑是什么交情——”

    话没说完,让人截去。

    “我不姓文。”文秦说。

    “骗子当然不用真名实姓。”墨紫冷笑。

    “文上加门,墨紫妹妹猜是什么字?”闲情逸致,看到楼梯上下来被臭鱼他们夹住的文风文圭,文秦面上仍带笑。

    墨紫回头看一眼,又对文秦说,“这可不是猜字的时候。

    你若是探子,就该无声无息伏着。如此闹开,有何意思?”

    文上加门——闵。

    她蹙起眉,这姓和她熟知的另一个姓同音,而文秦说他堂弟拜她为师立时,瞪眼。

    “你………………你们是………………闽家人?”如果闵通闽的话。可是,后面那些话简直不知所谓。

    “放开我!你们听到没?姐姐认出我们了。都说是自己人!”假名文圭的那位左右扭成麻花。

    臭鱼就看墨紫,很是不解,“墨哥,你真认识的?”

    “这………………三个我不认识,但他们好像跟闽松有亲戚关系。”堂弟堂兄?可姐姐妹妹这般称呼她,又是何意?

    “阿松?”臭鱼听到闽松的名字,便不再夹紧文圭,“他们一家子?”

    文秦走过来,眼望墨紫,“我是闽榛。那位是闽枫,哥哥中他排老三。还有闽桂,是我亲弟,本家中排十八。我排老十,比闽松这个十一大。”

    真是闽家人!

    这下不用墨紫交待,臭鱼把闽枫闽桂放了,“既然是阿松的堂兄弟,早点说不就好了。鬼鬼祟祟的,能不让我们想歪吗?”

    “闽松让你们来的?”墨紫脑袋有点浆状,原因是文秦,不,闽榛刚才那番话实在问题太多了。

    “他怎么遣得动我们?我们平辈的。”闽桂立刻否认。

    “爷爷让我们来的,他从十一郎那边知道你要绕道玉陵去大求,让我们在半途接应。”闽枫终于表现得像个大兄。

    “闽老爷子么?”墨紫眨眨眼,“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堂妹妹啊,怎能有闪失?”闽榛说。

    “……”墨紫失语。

    今天第一更。

    昨晚在急诊室,所以没能更新。

    对不住。!。

第352章 数不过来

    “你爹是我们五叔。我是说,你亲爹,不是你养父。”闽得这么说tǐng好理解。

    叮——墨紫手一动,茶杯碰茶碟,差点泼倒,“你们弄错人了。”她的爹和兄长虽说不怎么的,但她从没想过换人来当。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应该不会错的。”闽桂很是信誓旦旦,“我五叔是左撇子,识木断木从未错过,且一手雕艺出神入化。”

    叮——手又是一动,“人一出生没有左右手之分,后来才由于模仿或强迫而专用右手,但如果没有这些外部因素影响,用左手的机率就很高,便成为左撇子。”

    没人听得太明白,也没人想要去明白,直接无视。

    “你长得和我五叔极像。”父女相,逃不了的。闽枫心想,这总有说服力。

    这次,茶杯敲裂了茶碟,墨紫眯缝着眼,问臭鱼,“你说我长得tǐng好看tǐng漂亮,原来是骗我的。”

    臭鱼叫一声妈呀。

    丁狗捧腹大笑。

    赞进挑挑眉,说道,“墨哥,你绝对不像男人。如果他们五叔像你,一定是他长得像女人。”

    臭鱼在地上打滚。丁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们的意思是,墨紫妹妹和五叔有父女相。”闽榛是三人中的核心人物,“难道你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父兄不是嫡亲?我五叔五婶成亲遭到双方长辈的反对,所以在玉陵化为宋氏隐居,生得二女,只知可能为花名。两位堂妹妹五岁三岁左右,家中走水,大火烧得片瓦不存,叔婶葬身其中,唯有二女的尸首不见。我五叔善工,左手之能尤强′在本家是公认的下一代当家人。我五婶,听六婶说极爱种花,枯木遇她如同逢春,心地善良·喜与助人。墨紫,豆绿都为花名,又为宋姓,年龄相近,且你与五叔神似,天赋也同。此事已十之**。来之前,爷爷关照我们只可暗中守护·不可惊动,等帮你找回豆绿妹妹,也许能有更多线索。然而这几日,我们发现你十分谨慎,身边根本不容生人靠近,所以只能自曝身份。”

    茶杯扶正了,墨紫端坐。

    火灾。爱花的女子。

    如果她和闽家五子的父女之说只是巧合,那么·豆绿和那五夫人的母女相如何解释?豆绿的梦中大火和那双将她们推出去的手又如何解释?巧合到令人心慌的程度。

    花神传!突然想起那本书中的宋氏夫fù,分明写得就是闽五夫妻。

    “你们五婶是不是美得不得了?”她问。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闽榛说得笃定·却是转述,“榆爷爷和六叔都瞧见过。”

    这么一来,连墨紫都觉得可能性很大了。爹和兄长对她还比较重视,极可能是因为她过人的本事,但对豆绿却实在一点亲情都不念,小时候若不是有她护着,恐怕连死了他们都不关心。而再往深处想,后来她叛逆了,他们就冷酷到让她憎恶,不惜闹翻。如果一切以他们不是她和豆绿的至亲来看·那么就合情合理了。

    不过,闽氏这么大家子人是她和豆绿的父系亲人?太突然,太不现实啊。

    闽榛留意着墨紫神情的变化,“是不是想起什么?”

    “我是没什么记忆。”她是重生在十岁的墨紫身上的,之前的记忆就很零碎,五岁以前完全没有影像。“不过·我妹妹豆绿常做大火的噩梦,她说是我那时是四五岁的模样,还有一双手将我俩从火中推出——”

    闽枫一下子很jī动地站起来,搓手mō胡来回走,“那就是不错了。不错了。老十,咱们得赶紧给家里送信,让大伙儿能松口气。不必怕认错人,白白高兴一场。”

    “三哥,你以为大家会担心认错人?”闽榛不慌不忙,“其实墨紫妹妹说不说豆绿的梦都无妨,爷爷和六叔六婶他们早就认定了。墨紫妹妹那双手,一看,就是有我们闽氏血统的。”

    墨紫认为这有点夸张,于是说,“那也不一定。”

    照旧,没人理她就是。看来这闽家人,都有自说自话的毛病。

    “我能问大火的原因吗?”从未见过的爹娘,比起微微的伤感来,这火灾古怪的怀疑更强烈,想要问个清楚。

    三人同时摇摇头。

    “似乎是天火,详情要问爷爷。”闽榛再次代表开口,“对了,你们有没有那时候的物件?也许,能帮助确认。”

    轮到墨紫摇摇头,“没有。如今我父兄已死,家仆也早散得一干二净,很难知道小时候留着的东西了。至于这亲到底认不认,我心里没数,要和豆绿商量过再说。你们也不用姐姐妹妹喊我,一路还是以文氏兄弟之名相称吧。不说左佑这个舅舅是假的,便是这条船上,也并不是每个人都酗信任。”

    闽榛想了想,笑道,“我们自然不会在外头叫你妹妹,一路要演到底的。不过,这亲认不认,恐怕不是你们姐妹俩说得算的。”

    闽桂连声就是,“你们大概不知道爷爷对五叔多疼爱,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决定下一任当家,甚至推到咱们这代身上,就是因为五叔走后,爷爷心中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有奶奶,五叔出走又早逝,气得差点和爷爷闹翻。如今听说两个孙女还活着,恨不得立刻来见你们。我们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带你俩回去。”

    “你们家有多少口人?”墨紫有点关心。她最怕那种大家族,看似血亲,其实就是利益关系,机关算尽,自己人害自己人。与其这样,不如姐妹俩这么相依为命,简单快活还自由,不用成为牺牲品。

    “本家的话,奶奶生了——”闽枫开始掰手指,“七个儿子。”

    墨紫开始太阳xué疼。

    “大伯二伯家各四子,我家和四叔家分别为五子和三子。六叔家三子,你都认识了。七叔三子。”闽桂继续掰手指,“庶出的,我还没算呢。”

    她干笑两声,“女儿也没算进去。”

    闽榛来一句,“嫡出的女儿,只有你和豆绿两人。闽氏出名的多子孙,你不曾听闻?”

    啊?二十来号堂兄弟?还只是本家?加上分支,那得多少人?墨紫不想去算,眼前人头乱晃,她有点晕。

    “所以啊,奶奶说了,等你俩将来认祖归宗,改名如珠如宝,就是我们闽家最最珍贵的小姐,十金都不能形容,得万万万金小姐。”闽桂这小子笑哈哈。

    还万金油呢!

    墨紫回到自己舱中,身体累,脑袋却振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另外的身世,因为第一个已经觉得很要命了。家破人亡之后,尽管是那样的父兄,她还唏嘘过一阵,毕竟自己一心当他们亲人来看。

    “小时候的物件啊——”她翻了个舟,突然坐了起来。

    之前想都没想,就回答闽榛说没有,但有样东西,却从有记忆开始就在了。只不过,她一直以为是宋玉给她们姐妹俩的。

    那两对刻着墨紫豆绿二字的耳珠!

    现在想想,她从没有问过爹或兄长这对耳珠的来历。可能因为只是很普通的玉,也可能是因为很旧了,总之她既没问,也没戴过。出逃的时候,是豆绿提醒她带着的。她那时还tǐng奇怪为何豆绿会想到它,不过刻了名字,可以当个传递消息的凭证。和豆绿失散后,就一直带在身边。

    点了灯,打开箱子,拿出她那只双肩背的包包,从最里面翻出一个旧香袋,往chuáng铺上轻倒,那对淡灰绿的玉珠耳环就躺在了被褥上。

    捏在手里,对着光照,灰绿sè不透明,不规则的烟sè圈,再怎么看都是普通的翠玉,不次但也不贵。

    心血来潮,往耳洞里挂。顿觉一沉。

    “这是耳环还是铅球啊?”她赶紧把耳珠摘下来,揉揉被拉疼的耳垂,然后心中闪过一念。

    从来没有想过戴,戴了却重得根本挂不久。如果闽五真是她的亲爹,而这对耳珠自然应该出自他的手,又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没有考虑到玉球的重量呢?除非——这球有秘密。

    她是一旦心中决定,就会立刻行动的人。加点了两盏灯,从各个角度将耳珠看了又看,实在找不到人工合缝的痕迹。

    “干脆切开看看么?”她自己对自己说着话,又笑,“难道是这些烟圈线?”

    说完,一怔。

    “不会那么厉害吧?”刚刚用手指和指甲都仔细mō过几遍了,完全没有异状,十分光滑的表面。

    但她上了心。多疑后的结果,发现一颗珠靠中间偏上两个毫米,有一条不算整齐但能从头连到尾的线。

    她深呼吸,拿来工具箱,找出特制的最细最小挫刀,放了胆子却又极小心得沿烟线痕迹开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白做工,也不知道如果里面有奥秘,外面一层有多厚。磨一下,停一下,用清水洗净再看。这样一件看似简单的活儿,鼻尖却沁出汗珠子,将近弄了半个时辰。

    然后,耳朵里传来极细的一声。!。

第353章 乌夜遇袭

    就像蛋那样,线般薄的一层玉壳,分离了开来。里面是rǔ白sè,但光泽全然不同,灯光之下,仿佛云天般美丽。

    墨紫心里诧异极了。她对这种sè泽已经太熟悉,熟悉到别人可能毕生所求,她却又送又当中间人又被赠的,经手了好多次。

    将玉壳剥去,捏在双指间,白sè褪去,腾云的观音便浮现了出来,又是另一种慈悲。

    水净珠啊,它们好像跟她特别有缘份,总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哪怕她从没有要得到的奢望。

    传闻中,闽家得回四颗水净珠,而元澄原本有三颗,还有三颗下落不明。而她如今所知的,至少有一颗在金银手上,但他一直想收集,很可能还有别颗。元澄一颗。她这会儿有两颗,还不知道另一颗耳珠里有没有。如果她这副耳珠里有,那么豆绿的耳珠里又有没有?

    她想完,就开始研究第二颗耳珠,但很快发现这回中间没有烟sè圈,却在顶部有一小整圈。她已经有些知道闽五的做法。他利用天然的玉sè杂纹,同他的接缝混淆在一起,再用某种闽氏工艺磨光。虽说这玉不贵,可是如此匠心如此工艺,在她眼里,光是一个壳就价值连城。

    用之前的方法小心将玉切磨开来,里面并没有水净珠,却是一颗和水净珠一般大小的金球。想要取出金球,必须将外面的玉弄碎,这让她犹豫了一下。令她下决心的,是她发现金球顶上有字。

    四个字:墨紫吾女。

    她眼圈刹那红了。事到如今,闽家孙女这个身份百分之一百确认。

    取出金球,球上也有字,凹刻而入。虽然好奇这球究竟是怎么放进玉壳里去的,她先读字。那字小到肉眼不能看清,用了水晶片,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能读个大概。

    那是一封信。

    信上这么说道:墨紫·吾女,我不知道你这时会多大,却祈求上苍赐福你一世安康,能遇到一个好人·待你如珠如宝。我儿,我的紫儿,望着你小小的脸蛋,我却想着你披红盖头的模样,你可会笑娘亲贪心?你爹说,球小,写不下了。我就再说一句·我等来世,再成为你们的娘,定看你们子孙满堂,嫌我白发苍苍老婆婆。

    一封母亲给女儿信,十五年后读,仍能感受到满溢的爱,墨紫把眼泪擦了又擦。她还发现一行字,上面写了生辰八字和闽五的排行辈分·以及她身为闽氏之女的名。

    左手水净珠,右手金信珠,两代天才的大匠·两种登峰造极的工艺,从大慈大悲到至情感性的小爱,她双手仿佛捧了两座山峰,心中那么沉,却无法形容震撼和感动。

    第二日,墨紫并没有跟闽榛他们说她的发现。如同她所说的,认不认闽家这门亲,还需慎重考虑。尽管可能真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她看闽家人还是很顺眼的,但不代表她愿意放弃自我。而且·现在的情形下,也没功夫考虑这件事。

    进入大求水境后,船速就慢了下来,因为穷山恶水的地方不少,水上贼寇也多,行水要分外当心。这时·跟着船队的优势更凸显了。因为,一般的水寇船少人少,压根不敢来惹这二十艘大家伙。

    可是,就在离国都内河还有一日距离,大家认为已经进入安全水界的时候,这晚遭遇到一股大水寇。

    墨紫和身体无恙了的杨悄玩飞行棋,苗氏在一旁边看热闹边做针线,突然船舱猛得一震。

    杨悄的旗子真飞了起来,嗖得撞到板墙,又弹上房顶。

    苗氏扎了手,连手指头都来不及吮,惊呼,“怎么了?”

    “不用紧张。”墨紫能判断出来,“这是船突然停止并急调头导致的冲击,应该没有撞到暗礁什么的。我去看看。”

    杨悄拉住她,“我也想跟去。一路都是你辛苦,我若能帮帮忙就好了。”

    苗氏却将杨悄拉了回去,“少夫人,你身体才养好了些,别又吹夜风着凉。

    行船咱们都是一窍不通,让懂行的人专心做事,也就算是帮他们的忙了。”

    “再说,你不是帮了大忙了吗?别急,等上了岸,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墨紫劝完,不能耽搁,立刻上甲板。

    萧维,仲安和魏佳都还没睡,抓着扶栏在那儿看。

    萧维见墨紫来了,说道,“左家的头船起火了,还有厮杀声,似乎是让人偷袭。”

    墨紫忙向远处眺望,三里外火光隐隐,有人嘶声力竭喊着什么。

    “今晚乌云遮星月,无风无浪,是个偷袭的好天气。”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还闻到烟味。看到前面灯火有些模糊的主船,再加上过于呛鼻的烟味,她突生不好的预感,抬头就喊,“臭鱼!”

    “在呢。”臭鱼仍在望桶里。

    “立刻让人灭掉咱船上所有灯火,请肥虾水蛇小心两翼水鬼和暗艄,一有发现,立刻呼警并阻止水寇上船。”墨紫吩咐。

    臭鱼马上去传令。

    不一会儿,船上一丝光也没有了。

    魏佳不擅水战,问道,“没有光亮,怎么看得到水寇?”

    萧维代墨紫答,“江上风不大,头船着了小火,我们这里却能闻到烟看到雾,其实是对方熏出浓烟,想阻挡各船之间的相互协助。而他们借黑暗和浓烟接近,灯光就指引了他们方向。我们灭了灯,虽然很难看到他们,但他们也一样看不到我们。”

    “接近就接近,咱们船上宝贝多,还怕几船水寇?”魏佳骄傲了。

    墨紫浇他一盆冷水,“前后都是左佑的船,哪里用得上我们瞎操心。而且,对方有多少条船,咱们也不知道。我可不打算给人当敢死队队长。除非生死存亡,否则今晚上咱能躲就躲。”

    “不错,不能让别人看到那些武器。这是我们出奇制胜,以少胜多的唯一法宝。”萧维和墨紫的想法一致。

    魏佳明白了,“那就等他们上船,来一杀一个,来一双捉一双!”

    “万一他们还是发现了我们,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不过,我估计在那之前,左佑的人应该能摆平了。”墨紫说这话,是以二十条大江船为底气的。但等她发现左家头前第二条船和尾二船都开始着火时,就有点吃惊了。

    “恐怕这批水寇狡猾,左佑还没掌握对付他们的方法。”萧维同样担心,“chún亡齿寒。我们不能眼睁睁瞧他们损失过大而累及我们的船。墨紫,你说呢?”

    萧维征求她的意见?墨紫其实也是这么考虑的,“的确如此。对方在暗,左家船在明,这时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把对方的船和偷袭的水鬼点点亮。”

    “火——箭!”萧维,仲安和魏佳三人的声音齐发。

    墨紫正是这个意思,“不过一旦用了这个方法,自己也会引火上身。水寇便会知道我们的方位,便逃不开近身战了。所以,得一起准备。”

    于是,一面集中射手,在箭上绑了油布,点了火,纷纷朝外射出;另一面将杨悄苗氏等不会打架的,带到其中一个货舱下,而同斜所有船工准备水里战;第三面,让核心舱的人随时转动轮桨,摆脱对方的追箭上点火这招有效,虽然一开始浪费不少,后来却将水寇的船点亮了两艘。而左佑显然也明白了墨紫的用意,连忙叫他的人效仿。如此,包围他们的水寇就无所遁形,现出十来艘挂黑帆的快船。船只不大,胜在快和轻,行水无声。但是,一旦隐蔽不了,这些船就不能跟左佑的大船相比了。主船带领下的这bō化被动为主动的进攻,令头尾被攻击的船也重新控制了局势。大船们头靠尾,尾接头,一时气焰无量。

    但这批水寇却并没有马上被完全吓跑,把船稍微退开了些,但派出很多水鬼,向各船游来。

    “墨哥,有三十多人朝我们这里来。”肥虾传来消息。

    墨紫拔出小剑,召了她的人要往水里跳。

    萧维仲手拦住她,“你不能下水。别忘了,左佑这个舅舅还看着呢。女子跟着父亲经商是一回事,下水杀人又是另一回事。”

    仲安也说:“白羽说得对。你下水的话,一旦让左佑知道,一定会心生怀疑。”

    萧维将吟月剑解下,脱下外袍,交给魏佳,带了他的亲随,跳到江危急关头,凝聚力空前。

    臭鱼在一旁看了,对墨紫说,“墨哥,那我领咱们的人吧。”

    墨紫点头,嘱咐道,“小心,不要留情。”

    臭鱼嘿一声,空中两个三百六十度翻,潇洒入水。他身后,几十条身影纷纷跟从。

    一时间,就见江面水花翻腾。太黑了,火把照不到那么亮,只知打得jī烈,却不知谁胜谁负。有刹那好像看到血水,眨眼就是混黄的浪,让人心惊胆颤。

    赞进看出墨紫的紧张,安慰她,“墨哥,臭鱼那小子在水里的功夫自称天下第一,对付水寇还不是小事一桩,你不用担心。”

    丁狗也开口,“至于萧维,那就更不用操心了,水上将军,总有独到之处。”

    “我这是第一次看人水中打斗,只觉得水里不像岸上,不是功夫好力气大的人就赢。”墨紫心里七上八下。

    这时,水面渐渐平静了。!。

第354章 没安好心

    浪里翻出十数个脑袋,其中就有臭鱼的脸,火把照着他呼·促的模样。

    “奶奶的,这些家伙水里功夫还真不赖,要不是墨哥给的皮衣,差点就让他们合气捉住。”他抱怨归抱怨,嘻嘻哈哈笑得满不在乎。

    大伙儿看了他这样,心中才安定。

    “解决了吗?”墨紫奇怪,怎么不见萧维他们?

    “对方看我们这边厉害,溜得比鱼还快。水里太黑,我便不叫兄弟们去追了。”臭鱼转头看了一圈,“大少爷和他的人呢?”

    大少爷是墨紫这边对萧维最正式的称呼。别看臭鱼大大咧咧,该心细的时候不会失误。

    火把在手里照不远,墨紫让人把它们绑上铁杆,架出船外,就能看得远一点。

    “墨哥?”臭鱼在等墨紫的指令。

    “先上来再说。”经过一场水斗,她知道臭鱼他们不轻松。而且,水寇的船并没有要走的迹象,让她觉得对方可能还有其他打算。

    “墨紫姑娘,应该让他们四处找找看才是。”仲安对墨紫的决定有异议。

    “换一批人下去找。”在黑sè笼罩的江面上,光亮之外,她能听到水花不时jī起的声音。

    丁狗突然嘘了一声,纵身到船身另一边,喊道,“有水寇在攀船,六七十人!”

    臭鱼听见,不待墨紫说话,再扎进水里去了。

    魏佳气得大叫,“居然声东击西!哪个混蛋领的,还tǐng有脑袋瓜儿。”

    墨紫往右翼跑,同时吩咐,“肥虾,带几个人盯着左翼,万一你老弟要上来。”对方的确有头脑,她却疏忽了。

    赶过去一看,正有数十条黑影抓着绳索往上爬。不过他们快·魏佳和手下弓箭手的速度也不慢,眨眼二三十支箭飞出,射得他们惨叫连连,摔下船去。

    本来待在货舱里的闽枫突然跑出来·把她拉到一边,趁人不备递给她三支笔状的筒子,“每支里有一根眼镜蛇毒汁浸过的银针,头盖拔掉,一按就会射出去,留着防身。”

    墨紫一听这么毒的东西,其实不太愿意带在身上·万一不小心射了自己,怎么办?但闽枫是自己确确实实的三堂兄,又出自好意,她只好收了。

    后来她才知道,闽枫是这辈中最精于暗术的人。暗术在九技中为第四阶。闽桂在学习取术,为第三阶。

    闽榛最高,已学成第六技,械。闽氏九技只要学成第一第二技·就能跻身优秀匠师的行列。所以,闽枫能学成四技,是佼佼之中的佼佼者·暗器绝不会有质量问题。

    “墨哥,看到大少爷他们了。”赞进叫她。

    墨紫对闽枫点头说谢,让他快点进舱,立刻走到赞进身边,“在哪儿?”

    赞进目力自然惊人,指着漆黑一团的水面,“就在二十丈外,让人包围了,扑腾呢。啊,臭鱼赶过去了。”

    “他们需要帮忙吗?”墨紫眯缝着眼·瞅半天,只看到比水sè稍深的发sè,还有拍打出来的浪串。

    她正全神贯注那里的战况,有个水寇已经爬到眼皮底下,刀光一闪,朝她刺了过来。

    赞进看都不看·翠心剑挡回去,对准水寇的脑袋噼里啪啦快敲了十来下。

    水寇躲来躲去,脑袋就是躲不过被拍,两眼一翻,直直落回水里去了。

    丁狗在一旁看了大呼好玩,让魏佳箭下留人,还反过来催水寇爬快点。结果,等人真听话爬上来,就被他好一顿暴揍,自动自发嚎哭着跳水去也。

    有人在船下叫,“兄弟们,这船上都是硬扎子,扯呼!”

    瞬时,挂在船身上的水寇全部跳回水里,游走了。

    不一会儿,传来臭鱼的声音,“快放绳梯,大少爷见血了。”

    丁狗哟了一声,难得没冷嘲热讽。

    七手八脚把人拉上来,萧维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后肩背上让血染红了,连带身体周围的水渍都暗红一片。

    臭鱼脸上有新鲜的刀痕,鲨皮衣也被划破了十几处,有些伤及皮肉,手脚滴下来的水,也是暗红sè。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伤,轻重一时难分,但都回来了。

    季大夫上来甲板,没看到萧维,却让浑身血淋淋的臭鱼吓了一跳,忙要替他治伤。

    臭鱼满不在乎,用湿嗒嗒的袖子擦过脸上的伤口,“我没事。看着吓人,就是皮外伤。先去看躺着的那个,他替我挨了一刀,扎得tǐng深的。要不是他,我小命就没了。”

    季大夫这才看到萧维,见伤势确实严重得多,赶忙过去诊治。

    肥虾自己就懂些医术,一声不吭,拉臭鱼坐下,就给他弄干伤口上药。

    墨紫问道:“水下多少人,你们个个伤成这样?”她担心过,水里不比陆上,内功什么的用场不大。

    “娘咧,正要跟你说这事。这群水寇真不一般,面上三十多个人脑袋底下却还有六十多只水鬼。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反正下去就是出拳头,只觉得怎么打都打不完。后来,好不容易打完了,听丁狗说右翼有人,我又赶过去。嘿,船上爬着三十多,围着大少爷的也有三十多个,要算上船下等着作怪的几十号,加起来都过百了。潜水厉害的,像我大哥,我一直以为那是天下少有的了,没想到这么能潜的。

    而且,不但潜水好,水里的功夫也不错,三人一组,默契之极。你知道的,咱们带的那些都nèn青,在陆上一个个都能是个人物,在水里便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没有人喂鱼,我可松了口气。”臭鱼的描述并不详尽,但让观战的人听出了凶险。

    肥虾说道,“潜水倒不一定厉害,他们可以一直换着透气,保持面上只有三十多人。”

    “没错。”墨紫不将对方神化,“不过,他们的战术十分讲究。敌明我暗,放烟阻扰视线,采用水下作战·隐藏实力,声东击西。发现打不过,毫不恋战,冷静撤走。这么有条不紊·我感觉不像水寇啊。”

    “墨哥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他们使用的匕首,似乎是一模一样的。三三配合,动作很是整齐,一定练过。”臭鱼一拍脑袋,“我怎么比大哥还笨,耳朵里进水了。”

    肥虾瞥一眼小弟·肥掌用力压他伤口。

    “疼!”臭鱼跳了起来,“大哥,你不要不服气嘛。”

    墨紫失笑,“不是水寇,又是什么人?难道是”

    萧维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墨哥,你过去关心一下。”臭鱼推推她,“好歹是为了我受伤·你是咱们老大,你得负责代表慰问。我事先说好,他虽然救了我一次·也是我先过去救他的,算扯平。让他别指望我”

    “皿身相许?”丁狗抬抬眉毛,做鬼脸。

    “放屁!是别指望我还什么人情。”臭鱼一掌挥过去,“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墨紫摇摇头,指着水寇的船,“你们俩收敛点,坏人还没走呢。”

    “前面后面还在打呢。”赞进补充。

    墨紫走去问季大夫,“大哥伤势如何?”因为是皇帝密旨,她暂对不会告诉季氏夫fù真相,只装兄妹。

    第一回看到昏mí不醒的萧维·面sè如纸,剑眉拢紧,chún抿成一线。即使没了意识,周身仍散发着威势。这人,假以时日,会成为真正出sè的战将吧。她看起来·在船上这段期间,他就成长了不少,甚至会尊重他人的意见,对她的号令不再皱眉或不快,更多时候是接受,并提出中肯意见。

    “伤口虽深,失血过多,所幸不是要害。大少爷体魄强健,底子好,用药再食补,修养一段日子,就没事了。先把大少爷抬回舱中,我这就去熬药。”季大夫还打算自己动手抬人。

    墨紫忙拦住,“哪用你出力气?只管去熬药就是。”

    魏佳的手下抬着萧维进去。

    仲安说了句让她听着怪异的话,“小姐去照顾大少爷吧。”

    “先生说我吗?”也许,听错了。

    魏佳笑道:“仲安,你糊涂了。搁在平时,妹子照顾兄长再正常不过。可墨紫不同,她是船上老大,又是这会儿,怎能甩下就走?”

    仲安本是想给萧维制造佳人相伴的机会,倒还真忘了墨紫的不一般,经魏佳提醒,忙打哈哈掩饰过去,“我说笑罢了。”

    丁狗已经停止和臭鱼的打闹,听到这儿,嘴角一歪,“想得倒美。”

    丁狗看透了,赞进却没看明白,这般嘀咕,“兄妹不过是假的,何需墨哥真照顾。”转头对臭鱼说,“你让人救了,咱们墨哥却要给人当丫头,那还是你去伺候着吧。”

    臭鱼丈二mō不着头脑,“墨哥可不能给人端茶递水,我去就我去。”

    丁狗面部抽搐,“赞进,我本以为你越来越机灵开窍了,怎么还是真傻?不过,再傻也傻不过答应要去给某人当小厮的笨死鱼。自己全身冒血珠子,还能去照顾别人。更何况,他也不想你一个老粗帮子去添乱。”

    丁狗这张嘴常惹臭鱼跳,“你才笨死狗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yīn阳怪气的。”

    “有人没安好心,别让墨紫跟他太近乎。”丁狗自认为说得很清楚了。

    “谁啊?”臭鱼张大眼,脸上万分警惕的表情,“告诉我,老子去拍死他。”

    但赞进没说话,只看了丁狗一眼,又看向正和仲安说话的墨紫。

    “孺子可教。”丁狗点点头,而给臭鱼一个没救的眼神。

    突然,水面上火光一片,有人中气十足,声音高扬,“左爷,何必刀光剑影?留下买路财吧。”!。

第355章 助纣为虐

    浓烟已薄。

    墨紫看清四周,不由吃了一惊。原以为只有十来艘的贼船,竟然变成了三十多艘,还有各种艄舟五六十只,密布在这片荒凉的江面上。船上火把之下,一排排赤着上身穿黑sè扎tuǐ中kù的汉子,结结实实,站得笔tǐng,面无表情。

    这哪里是水寇,分明可为一支水师了。她暗暗想着。

    左佑的船让人里外三层围住,对方显然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

    但左佑神态不焦,目光搜寻着,朗声回道,“左某走这条线经年,自以为一路早打点妥当,没想到漏了好汉。请教好汉尊姓大名,若为买路财,该早开口商量,白累你的兄弟们辛苦。”

    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听得人但觉豪爽,“左爷如此上道,贼头我高兴得很。真名实姓也不可能告诉你,我在这条线上作无本买卖不久,倒得了个外号,叫善阎罗。左爷直呼便是。”

    左佑抱拳,“善阎罗,左某一向尊敬有本事的好汉子。今日能遇你们,亦是有缘,正好多交个朋友。”

    “我贼头听说左爷大义慷慨,本是半信半疑,见了方知过真不错。这般最好,省得打打杀杀,还能和气生财。我要得不多,以左爷的财力也绝对给得出。一船一千两,我就让你们过去。回程就不收了,算是给左爷一份见面礼。”善阎罗话中有笑意。

    墨紫也笑,这位的无本买卖还tǐng好赚的,一趟就想缴人两万两银子。

    左佑声音有些冷,“一船一千?来回的价?”明抢钱财,还说是给他礼。这个自称贼头的家伙。简直岂有此理。

    善阎罗说道:“左爷莫非嫌少?第一次见面,总要留点余地。不然以后还如何把买卖做下去?左爷意思意思就成了。”

    左佑放声大笑,“你既知我是谁,还敢如此猖獗,左某是遇到不死活的了。你听好,我这些船运得可是王族所需物品,若有闪失,你们的脑袋就等着搬家。前方还有水寨的人接应,如果天亮前不见我,必派兵船来看。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虽不少。可我船大,也有水性和功夫极佳的好手,不能轻松取胜,却能跟你耗上一耗。左某敢走这水路。自然也不是怕死的胆小鬼。最后同你打一次商量。两千两银子买你让路,我双手奉上。”

    那边在讨价还价,墨紫则问赞进他们。“有谁能找出那善阎罗来?声音不远,可能就在我们左右的船上。”

    臭鱼这回聪明,三下两下爬上瞭望桶,敛紧双目,“墨哥,你现在的位置。向东南转三十度,下望六十度。那条双艄上持桨穿蓑衣的胡须公,他嘴巴在动。”

    墨紫目力不如臭鱼,但她看到了胡须公,完全是渔夫的打扮。

    善阎罗听了左佑的话,不气也不慌,“贼头要是怕水寨的兵,也不敢在这里拦左爷了。除非左爷不缴银子,不管你船上是给谁的货,贼头都要收干净的。左爷的货一船就是上万两银子的利,难道连一千两都不肯给?未免太小气了。”

    “这些都是汉人。”墨紫突然说道。

    仲安一怔,“大求汉人地位不高,受严法相束,敢劫左佑的船么?”

    “大求水寇一般不会找这样的麻烦,专挑零星的中小商户下手。而这个善阎罗,似乎是爱啃硬骨头的。”墨紫一笑,“不知怎的,还tǐng欣赏他。”

    仲安严肃看她一眼,“你别忘了,白羽此时重伤昏赏贼头子?

    墨紫回他,“季大夫医术高明,他说无事就无事,先生放心。他们水下明明占优势,我们的人却一个都没有丧命的,我以为他们手下留情,并非丧心病狂的歹徒。谈判期间,围而不攻,可见盗亦有道。说实话,欣赏之外,我还感jī他,没让船上少一个人。”

    仲安说不过她,只好不提,“如今怎样?打还是不打?”

    “左佑要是不肯银子,那就得苦战了。”墨紫眼一眯,笑两声。

    仲安直觉她有什么招儿,但可能是歪主意,“你想做什么?”

    墨紫冲他,笑容就变甜了,“先生,左佑这人和我的朋友有些sī人恩怨,我帮她讨个心里痛快,如何?”

    不待仲安说完,墨紫就拉着魏佳,走到赞进丁狗那边,和他们小声说了几句。

    数人便朝船尾疾步走去。

    仲安还在猜墨紫到底要如何做,突然,就听嗖嗖嗖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左佑的惊呼。

    “善阎罗,你居然暗箭伤人!”左佑气急,他的员外帽射掉了,吓得他一身冷汗。

    善阎罗这次没有马上回答,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大笑开口,“左爷,你若是不答应,下一箭就是你的脑袋了。你大可以不信,试试看。”

    仲安立刻明白了,半张着嘴,“你居然帮水寇吓唬左佑?”虽然左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们如今暂时同行一路,这么冒险,有失妥当。

    “先生忘了墨紫的出身了?sī货贩子和水寇是同道中人。”但,墨紫不是按这个时代的规矩来走的人。

    嗖——

    一道风。

    左佑发现箭插在自己的右耳侧,终于有些脚软,再想想,一船一千两的损失还承受得起。先逃出去,再请水寨的兵马来剿灭,不必逞一时之气。

    “好,我答应了。”尽管脚软,声音不抖。

    善阎罗最后一句话说得是,“多谢。要现银,黄金珠宝也可,银票我不收。多谢啊——”

    墨紫轻声回道,“不客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愿你有还我人情的时候。”

    缴了银子,水寇们将火把往水里一丢,顿时漆黑下来。等左佑大喊着点火照亮时,四周已经空dàng,将近百艘的船只来去如鬼影。

    墨紫看着不远处的奇峰怪石,确定有隐秘水洞之类的,再加上火把照明程度不好,做到无影无踪也不难。

    后来到舱里把事情跟苗氏一说,苗氏tǐng高兴,说当初左佑将她卖得的几百两银子连本代利这回吐出来了。

    船行一夜后,两岸开始出现城镇,大家的心才放松了下来。用罢早膳,墨紫上主船请见左佑。她这个外甥女,总要来慰问一下长辈。

    左佑看上去心情不错,“昨夜吓坏了吧?你哥哥的伤势如何?”

    “我来之前,他正好醒过来,气sè还是不太好,不过应该没事了。”墨紫笑道,“还是大哥提醒我过来看看。表舅舅无恙吧?钱财身外物,这边少了,那边多赚便是。盐价多少,还不是您说了算,何必跟粗蛮汉子顶真?万一伤及性命,才是真正的损失,怎么都补不回来了。”

    一番话听得左佑很是受用,直说不错。

    墨紫又说:“昨夜那贼头按船收银子,我兄妹二人的船倒让舅舅帮给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日除了来问候舅舅,也想还舅舅之慨。”回头叫赞进。

    赞进上前,在左佑面前放了一只雕花盒子。

    左佑听她不是要补还一千两,而是一份礼,心中不由犯嘀咕,但打开一看,立刻眼眯脸笑,“外甥女客气了。区区一千两,舅舅就当是欠你兄妹二人的过年红包,没打算跟你要的。这礼可贵,舅舅不能收。”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墨紫淡淡一笑,“要不是跟了舅舅的船,我们兄妹恐怕早就让那些水寇打劫干净了,说不定连命都不保。此物是先父玉矿所出,虽说如今家道落了,这等玉石家中还有一些。与其让当铺骗践了价,不如送来做人情,还能让人惦个好。舅舅若不嫌弃,请一定收下。”

    她慷大周皇帝之慨,出手一块无暇美玉。当然,补不了两万两的损失,不过两三千两还是值的。有句话说得好,打个巴掌给个枣。也顺便加强一下横向联系,免得最后一天还出什么变故。

    “外甥女孝顺,作舅舅也不能小气。玉我就收了,家里那些也别随便做人情,等回去我帮你们瞧瞧,你们要是愿意,卖给我就是,总不会亏待。”左佑很喜欢这块玉的质地,有心收购。

    墨紫赶紧谢过,心道,他可真是一点机会不错过,怪不得从一个穷小子能到第一商贾。

    临走,左佑还给了她一支老参,说到岸就去探望她大哥。

    回到船上,她将老参给躺在chuáng上喝药的萧维瞧了,却道,“他看着tǐng好心,这参我让季大夫也检查过,没什么异样。你想服就服,中毒别说我随便乱拿人家东西。”

    萧维叫这话逗乐,“你这么一说,我还敢服用吗?扔了。”

    “要不,喂鱼?不知道鱼吃不吃人参?要是吃的话,会不会变飞鱼?”昨夜借水寇之手教训了左佑,墨紫心情甚佳。

    “随你了。”萧维哪里知道她将自己的伤势抛在九霄云外,只看她比平时活泼可爱,他的心情也无比晴朗。

    “我打算等靠了岸,就找个机会和左家船队分开。停在一处,我们来回不方便,而且难保左佑起怀疑向人告密。”说笑两句,便说正事。

    “我也正有此意。”萧维刚想说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臭鱼就从外面跑进来。

    “大少爷,你要不要洗脸?喝茶?还是解手?我帮你!咱墨哥干不了这种粗活。”

    墨紫喷笑,说声臭鱼好好报恩,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萧维顿时黑面。!。

第356章 愤怒萧二

    过水寨时,因为是左家船,连货舱都没打开查,简单就过竽左佑宴请水寨将军,魏佳作为代表去当陪客,回来就说左佑跟水寨的人告了一状,将军打算派出战船百艘前去剿寇。

    他这边说完,水寨那边就迅速动了。吹号扬旗,起帆呐喊,声威震天。

    墨紫看到那百艘战船,两头尖橄榄底,大小三角帆,包铁船头船尾,大尾舵,望台,两翼提速翅,以及发箭口。她不由冷笑,学了不少啊。

    “若是没见过我们的船,我现在会惊讶大求兵船的奇形怪状。”萧维走上前来,看墨紫的目光很是复杂“是你学了他们,还是他们学了你?”

    “不过休息半日,你就能下chuáng走动,不愧是武将。”墨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瞥了他一眼,就继续看那些战船行水。船速,吃水度,帆动,她的眼睛忙不停,将图像全部转化为数据。

    “墨紫,你——”究竟是谁?萧维想直接问一次。

    “嘘!”墨紫让他闭嘴。速度快,但还不如她想得快,显然水下无桨无舵,恐怕是克服不了隔水技术。提速翅乱用,以为有风就能收?帆,她已经改进自己的设计,他们这是老式的了。武器的话,除了箭口,她不曾设计过别的,也许湘儿够聪明,能自己发挥。那就有趣了,很想看看。

    “宋墨紫——”萧维觉得她有点过头了。

    “别吵!”她仲手将萧维一推“生病的人不要吹风,回去躺着萧维气笑,她这是嫌他累赘,还是变相关心他?后者的话,他很开心。一把捉住墨紫的手肘,想将她拉到身前。

    但,丁狗拉住了墨紫另一只手臂,目光森寒…“放手。”

    萧维紧锁眉头“你放手。”她的手下个个不懂尊卑之分,他可是二品将军。

    丁狗冷笑“你俩不是真兄妹…男女有别,将军莫非居心不轨?”

    “那你又算什么?”萧维一怒,肩上伤口迸裂,却毫不在意。

    “我?”丁狗给他看眼白“我的命可以给她。除了她上茅房,连她睡觉打呼我都瞧过,几乎寸步不离。捉她手肘…让她免于登徒子sāo扰,属于我职责之内。你说谁该放手?”

    “你俩都给我放手!侦察敌情都不让我清静。”墨紫使巧劲竟将两人的手反扣过来,甩开口,跳下船头,又说“萧维,你伤口流血了。从现在起,禁你的足…待在自己舱房里,不准出来。添乱!”

    “丁狗,送他回去。”她扭头交代。

    臭鱼在顶上拍桶…桀桀怪笑。

    丁狗得意得眉毛飞高,走到涨红脸的萧维面前“大——少——爷,走吧,我送你。”

    不敢相信!这么明显偏袒她的人!还禁足?萧维立在原地,xiōng膛起伏。

    “你最好不要以为她让你禁足是关心你。”恶狗吐气“对她来说,现在不需要累赘。懂不懂?还有,你连她正在研究对方的船都看不明白,只当她无视你。大少爷…我看你高高在上太久了。其实,你这样的,要讨老婆,就该选交滴滴的千金小姐。

    墨紫,可不是你能配得起的。她会飞得很高,高到你只有干看的份——”

    萧维真怒了…一拳凶猛而出。

    丁狗一拳相迎,中途却收了手,只是轻巧闪过“我可不是怕你,我是怕她嗦。”

    萧维却已让他挑到极怒,不顾肩上剧痛,又挥出第二拳。

    臭鱼哇呀一声,又怕把墨紫招来,连忙捂嘴。两眼冒光,却想看好戏。

    船夫们是华衣的人,此行只遵墨紫的命令,因此停了手里的活儿,却无人上前劝阻。

    丁狗让开第二拳后,见他不肯罢手,不由也恼了“我不还手,你当我怕你。要是你肩膀废了,可别怨我。”腾跃而起,一掌疾风,蓄了三分力。

    萧维避用右肩,左手成刀,朝丁狗腕间狠狠砍去。

    眼看两手要撞出个胜负,一道黑影,快若闪电,插进二人间隙。

    萧维面前便空了。他四下一望,看到那道影子拽了丁狗飞上桅杆,将人挂在杆上,又转眼回到他身前。

    是赞进!

    而那让赞进挂着的丁狗,只比赞进慢一步,跳回原地。

    好…………快!萧维心头大震,他不知墨紫身边竟有两位惊世高手。

    丁狗歪鼻子歪眼,气得一掌拍去,带了内家劲道“赞进,你找打啊?”

    “大少爷,请回舱。”赞进任那掌落在身上,纹丝不动,只有黑衫鼓起,好像收了风一样,片刻全息。

    丁狗吐个去音,窜到望桶里和臭鱼斗嘴。

    挑事的走了,萧维也发不得火,往楼舱走去。赞进走在他身后。

    “你不必跟着。”他怎么感觉像犯人?

    “墨哥吩咐的。”丁狗不执行,他执行。

    “别告诉我你的命也是她的。”萧维心烦意乱。那个女子到底用什么方法聚集了这群无法无天的能人异士?

    赞进却不说话,他早知道何时该沉默。

    在舱房门口,遇到来探视萧维的仲安。他见萧维一头一脸的冷汗,惊问怎么回事。

    赞进说得简短“肩伤裂了,请叫季大夫来一趟吧。”也不解释原因,神sè淡然得走了。

    仲安忙唤人去请大夫,随萧维进舱“你跑外面做什么?”

    萧维倒在chuáng上,不发一言。

    他喜ˉ爱的女子,望而不能得吗?他心动了,但他配不上吗?他呵呵笑,因为太可笑。

    仲安听着糁人“白羽老弟?”

    “仲安,我想娶宋墨紫。”笑声隆隆,心意已决。

    “倒是稀奇,自己承认了。”仲安一副早该如此的神情。

    “我跟皇上说过,我喜欢的女子,才会成为我的妻。如今,得请他出面了。”自择婚配碰上自择婚配,皇上总要准了一个。

    “那你也得先跟墨紫表明啊。”仲安一听他有要请皇上赐婚的意思,诧异他的心急。

    “她身边都是男子,和他们兄弟相称的,恐怕不解男女之情。而那些兄弟,似乎反感我接近她。我若表明态度,前路阻碍重重。”皇帝赐婚,她避无可避。后宅之内,那些人不会再离得近,她自然慢慢明白他的情意。

    仲安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白羽,你………………”

    这时,季大夫入内。

    两人便不再多言。

    萧维和丁狗差点打起来这件事,双方有志一同,都没有在墨紫面前提起。只是,季大夫说萧维的肩伤裂得很厉害,让她有点负疚感,以为是自己反手扣时用力过猛。

    长达近一个月的行船,墨紫踏上大求王都的土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感想就是终于又来了。这个她曾经再也不想踏入,但也一直知道会再来的都城,将要成为她的坟墓,还是成为她的基石?很难说。和乌延约在清明,还有七八日,能让她有时间把自己的未来预测得准确些。

    左佑介绍布商给她,她没多讨价还价就把货卖了。然后,以萧维需要静养为由,约好回程出发的日子,便脱离左家船队,另寻一处城郊外偏僻的小港停泊。在城中租了一个短约的园子住下,趁萧维养伤暂时管不了她,就急切地打听起豆绿金银的下落来。

    至于她那三位尚未认下的堂兄弟,先在左佑面前若无其事地离去,又在萧维等人下船后上了船,带着臭鱼他们对船的各部进行维护和改进。最小的闽桂嚷嚷说进了一个大宝库。闽枫则发挥老兄的嗦,叮咛她一定要随身带好他的毒针。闽榛就不理她了,她给他一张图纸,让他把它尽快造出来,他全然沉浸其中。

    打探一日后,发现自己像无头苍蝇,墨紫从焦急中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去处。

    “huā市?”丁狗望着热阄的街面“这儿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豆绿爱huā。乌延多半只是软禁她,不会不满足她种huā的要求。种huā,就得有huā种huā苗。这里有几家huā圃为王宫送huā,也许会找到线索。”尤其豆绿聪明,可能借此留给她暗示。

    绿牡丹园是大求最旺的圃园。大求风沙大而气候干燥易寒,名huā不易存活。越是如此,富贵人家越求。牡丹极品可叫价万金。该园牡丹品种较多,甚至和王宫有契,最好的先留给宫中来看。

    墨紫和赞进丁狗在里头逛了好一会儿,对买huā当然没什么兴趣,却留心听伙计们对客人说话。也是运气好,果不其然,有收获。

    一名客人问伙计:“姚黄的苗子呢?前几日我来看到七八株呢。”

    伙计回:“宫里头来人,都买走了。不但姚黄,豆绿,葛巾,墨紫,绛珠,一样几株,让老板笑得眼睛都成线了。”

    客人奇道:“往年也没见宫里要那么多牡丹,莫非得了好huā匠了?而且,我听说湘妃娘娘不喜欢牡丹huā啊。”

    伙计又回:“虽是王令,却不是送进宫里去的。”

    丁狗听到这儿,眼睛一亮“墨紫,你料中了。只要想办法从伙计嘴里套出话来,多半就知道人在哪儿。”

    墨紫往前才踏出一步,袖子就让人拉住了。!。

第357章 三顾不见

    赞进大惊,手掌蓄气,立刻要挥出去。“赞进,没事。”墨紫已经瞧清了拉她袖子的人,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那么惊讶“是落英。”

    元府里就没有简单的人,大概只有铭年是真不会功夫的。

    丁狗听到,连忙回头,低声道“你……你怎么跑来了?”

    在元府里毫不起眼的落英,这时明眸灿笑,指指墨紫“我选她为主,当然要跟出来。你们俩也太大意了,让人捉了她袖子还没反应。还好是我,是刺客,就死定了。”

    赞进老实“我没听见你接近。”

    丁狗十分了解落英的本事,拍拍赞进“没听见不可耻。她也就轻功好,门下谁都比不过。”

    墨紫看看丁狗,再看看落英“你俩同门?”

    落英点头“小姐,到外面再说。”

    四人静静出了huā圃。

    “这是圈套。”落英说“我尾随小姐在后,听到其他huā圃的伙计也说些类似的话。”

    “我猜也是。”墨紫笑道“太容易得来的消息,十之**是陷阱。我可没忘,对方还是tǐng了解我的人,多半想到我会从huā市入手打听。不过,我不来这一趟,就不知道那些huā苗真是豆绿要的。”而且,金银可能还没什么事,否则豆绿不会有心思种姚黄。

    落英问道:“小姐不怪我隐瞒身份?”

    “我不怪你,怪元澄。”墨紫假装叉腰瞪眼。

    落英连忙说实话“跟大人无关。我和丁狗为报恩而执行任务才入元府。不过,我本不想做什么实事,混过一年就走。却遇到了小姐。如今,我只为小姐效力。就当还大人的人情。”

    墨紫瞥一眼丁狗“他是为钱来的,哪里是报恩。”

    落英嘻嘻笑“都想混,谁知越来越认真了。”

    “huā市这条路让人封死,看来得另想办法。怕乌延在我熟悉的旧地安排下眼线,我也不能去探。一时半会儿,还真无从下手。”她在这里只有像幽灵一样的身份,还令贵族们恨得咬牙切齿。想要杀之而后快。查起事来,很难施展得开。

    “小姐难道不记得了?大人给你的名单。那些人,只要小姐开口,一定会全力相帮的。”落英提醒她。

    “元澄安排一个眼线必然费力。我不想因自己的sī事将他布下的棋局毁于一旦。世道已乱。将来也许有更重要的事让那些人真正发挥力量。”墨紫不是没想过。

    “小姐的事,就是大人的事,哪有分开来说的。再者。找到豆绿,就是找到金银。金银如今是玉陵二皇子的身份已经天下皆知。我来之前,从大人口中听说,南德已经封了金银钱庄,而且派出人四处打探金银的下落,恐怕想将他掌握在手中。便能名正言顺统治玉陵。事情已然紧急,不容我们犹豫不决。小姐当断则断,应尽早找到二人,返回大周。”落英也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墨紫茅塞顿开“多谢你提醒我。元澄最怕我心软,我还是差点犯了老毛病。”心中默念一串名,找到一个合适的“走,咱们这就上门去。”

    腾府。

    门上绘骏马奔驰,符合这家主人的行业——马贩子。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马贩,是专给兵部提供军马的贩子——腾郭。

    小厮却连名帖都没看,直接退进赞进手里“对不住,主人不在家,三日前出门去了,得再两日才回来。”

    墨紫听得清楚,当下就想,还能找谁。

    丁狗冷不防来一句“眼线布久了,也会变节的,说不定好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不可靠了。”

    “应该是真不在家。”墨紫不认为如此“我信物还没递上呢。他要是变了,至少看过东西再推说不见。我们后日再来。”

    可是,到了后日,他们还是吃闭门羹。

    仍是那个门童,仍是客客气气“主人昨晚上回来的,今日要在天美楼设宴招待贵客,早早过去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姓腾的还tǐn狗捏着下巴“我觉着不对头。”

    “对不对头,咱们今晚去天美楼看看就知道了。”墨紫尚不灰心。时机不巧,就得自己争取。

    “现在去就是,为何要等到晚上?”落英不明白了。

    “因为天美楼只在晚上营业。”墨紫笑得十分暧昧,而且趣味盎然。

    “青楼?!”丁狗落英异口同声。

    墨紫拍手“真不愧是师兄妹,有默契。不错,正是这王都中最大的青楼。不知比起咱们上都的无忧阁来——”突然想起莫愁,促改了尾句“落英,你去过青楼么?”

    落英虽然是江湖女子,但青楼那种地方,对什么女子都是禁地,立刻摇摇头。

    墨紫拉着她就走“我去过。今晚上,我带你也开开眼界。”

    丁狗嘟哝“瞧那〖兴〗奋的劲头。女人逛青楼,她一点不紧张,还高兴成这样。赞进,你跟她真去过?”

    赞进说是啊。

    丁狗叹口气“你跟的这什么主子?还好,我就跟一年。”把他大小妹嫁出去,他就继续无为。

    赞进不看他,就说一句“到时候,别走了还想回来。”

    丁狗切一声。

    进了天美楼,发现规模不比无忧阁小,装饰亦有格调,不似大求奔放粗狂,却有南方的细腻精致。主楼两层,用来设宴表演,后面是人工湖和huā园,待客的厢房分布各处,显得环境清幽。

    “想不到天美楼竟然这么有品位。”虽然是在青楼,墨紫仍忍不住赞一声“当年它开张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不过从来也没当真。看来,一家青楼日久不衰,还是有它的道理的。”才上灯,这两层楼已经九成满了。

    “四位面生,初来此地?”妈妈来迎,穿着很是体面,也不装熟人。

    今日墨紫换了大求文士服,她身材本就好看,再加上漂亮的五官,真是俊美非常。故此,妈妈眼前一亮。

    “头回来这儿做买卖,天美楼酒香姑娘温柔,特地带弟弟们来见识一番。”为打探消息,墨紫出手大方,一锭十两银子递过去。

    青楼妈妈最喜欢出手大方的客人,更何况这四人个个长相不俗,暗道姑娘们有福,笑盈盈就谢过,又说“今日楼上让人包场,客人不介意楼下包房吧?”

    “妈妈,才上灯,你这儿就满了桌,生意兴隆啊。”墨紫往楼上看去。门紧闭,人影乱晃,琴声歌声,还有笑声。

    “是腾老爷宴客,请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喝酒呢。”这位妈妈很会察言观sè“客人若是不喜欢这楼下包房,后面的厢房也是可以用的,更清静些。”

    墨紫希望离腾郭近,笑着摆手“不必了,都一样的。”

    四人进包间,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和姑娘。哪知那几个姑娘见俊男如mì蜂见了huā,不管他们是板脸还是客气,将他们黏得紧紧。

    酒墨紫是不敢喝的,但香帕子在鼻子下扑啊扑的,她脑袋就有些浑沌起来。怕引人怀疑,也不好用功夫吓唬,只得一边虚应,一边拼命给其他三人眼sè,暗示他们把人灌醉。如此这般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趁姑娘们开始晕陶陶的时候,她和落英溜了出去。

    墨紫还担心赞进丁狗应付不来。

    落英就笑“男人应付女人,天生本能。别看他俩平时硬石头似的,不好女sè,咱一走,没准享受着呢。”

    墨紫骇然。赞进丁狗左拥右抱?这画面还真是难以想象。

    上了楼,假装是腾郭的熟人,问仆从能不能见上一面。却被告知腾郭到后园去了。

    “三顾而不见。”落英哎哟一声“他比诸葛亮面子还大。”

    墨紫锲而不舍“我们和刘备也比一回,好歹来个四顾。”拉着落英往后园去找。

    后园虽有湖有亭,却是精巧玲珑的格局,湖边一条石子路,湖外一条九转廊,便能绕完一圈。

    “小姐,我要解手。”落英不怕青楼酒水里的药物,不过现在需要排毒“你等我,千万别乱走。”

    墨紫点头,茅房就在不远处的拐角“不用急,我就在这儿等。”

    落英身影才不见,她后面就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锦衣高冠,身影踉跄,莫非巧遇腾郭?

    “是腾场主吗?”腾郭是天马牧场的主人,所以她这么称呼。

    对方却不回应,看上去喝多了的样子,一步步摇摆,好不容易站在她身前。

    墨紫借廊下灯光一看,惊得扭头要走。

    “等…人却一把拉住她。

    他天生神力,挣是挣不脱的。墨紫暗暗叫苦,尽量低着脸。

    你道那人是谁?正是乌胖大海乌延勒。

    “我好像mí路了,怎么找不到菁菁姑娘的房门?你带我去。”舌头大,口齿不清,头脑不清,把墨紫当天美楼的仆从。

    她闻到浓郁的酒气,心中一喜。很好,这小子喝醉一向不记得事。

    略变声“你弄错了,我也是这里的客人。头回来,不知菁菁姑娘。还请你放手。”

    “你也是客人?”乌延勒呵呵笑“好!好!咱俩再喝它一坛,我是大海胃,不可能输给你这细身板。”

    喝疯了吧,见人就拼酒。墨紫试图甩开他,他的手犹如铁箍。

    “我瞧你怎么像——”大手突然扣起墨紫的下巴,眼睛直盯着……!。

第358章 美人莫急

    墨紫干咽一口,身体往后微倒。

    “好漂亮的一张脸。可惜,是男人。”鹰般慑神的眼中有朦胧迷雾,“不然,真是像极了。”

    墨紫这下急了,膝盖一顶,正对乌延勒的肚子。

    乌延勒本来就喝太多,胃里正难受,让她重重顶过,立刻放开她,转头就吐。

    墨紫忙跑起来,没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两个人从树后走出。其中一个穿着员外袍,有些岁数,体态却保养很好。

    “腾爷,贵客无碍吧?”另一个管事打扮。

    腾郭嗯了一声,“喝多了,正好消受美人恩,你快去安排。”

    两人说着话就转过假山去。

    墨紫一听,这回真是腾郭,赶忙要追上去。此时,身后却起了大动静。

    “我看到她了,看到阿紫了。赶紧给我找!一个脸蛋漂亮得像女人一样的男人。就在园子里头。把园门关了,快!”乌延勒仍带着醉意的声音,却高了起来。

    糟糕!吐过之后清醒了一些?墨紫让凌乱的脚步声一催,赶紧转到腾郭绕出来的树后,发现有间无灯的厢房。眼珠骨碌转过,咬唇便冲进去,又把门紧紧关上,伏耳倾听。

    “谁?”一个沙哑的身影声音。

    墨紫已有心理准备,回过身来。不一会儿,适应了黑暗。就看到这屋子里外两间,以珠帘隔开,而声音是从帘后传出来的。

    “抱歉。”她再三掂量,恢复了女声,“你是腾场主的客人吧?我爹今夜也在宴中。我女扮男装偷偷跟爹进来见识,没想到在园子里遇到个酒鬼,嚷嚷要我陪酒,还派人关了园门要抓我。我刚远远看到腾场主从这儿走出去,却是追不上他,又不熟这地方,不知你能不能让我躲一躲?”

    帘子后头却没了动静。

    墨紫以为对方不肯,“我就待一会儿,等那酒鬼知道自己是醉糊涂弄错人,应该就会过去的。我知道你也是喝得有些多,想要清静——”她是搏的。搏这里头喝高的,不会有外头喝高的危险;搏这人冲着腾郭的面子,至少睁一眼闭一眼。

    赢面:百分之五十。

    备胎:实在行不通就杀出去。顶多让乌延勒抓住,献给他老哥,那就是她的臭运气。

    外面似乎有人大声说话,但她在室内,听不真切。外面找不到她的话,乌延勒会有什么举动?搜屋?!来回踱两步,等不到里面人的回应,她却大胆往里走。

    “睡着了?”九转廊里的灯将绵纸映黄,她借其看到里屋的情形。

    梳妆台。拱脚桌。四方大床最显眼,三面下帐,一面两边钩,云罗迭叠。帐中横躺一个人,盖着银粉被,背对着她。发冠上一根明珠簪,想来是不凡物,在黑暗中也闪微光。光下发丝乌黑,似乎年纪不大。

    乌延勒的声音突然又响,仿佛就在屋外,“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一间间屋子给我瞧过,特别是空屋子要仔细搜。”

    有个女子说话,似乎是天美楼的妈妈,但她声音太轻,大概是在恳求乌延勒不要惊扰客人什么的。

    墨紫听那小子果然要把事情闹大,气得直跺脚,“明明醉得两眼发花,这回居然如此顶真。”

    有没有人能上去帮她提醒一句:嘿,你醉糊涂了?这个疯小胖!

    床上的人却动了。

    她顿时警觉,往后退开两步,惊讶发现那人是往床里面去的。这样,他原本躺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你没睡?”那为什么装半天木乃伊?

    “姑娘的话真多。”那人哑着喉,“既然要躲,就赶紧找地方。床底下,柜子里,哪里都行。光是站在这儿,扰人清梦,又不肯出去,究竟要做什么呢?”

    床底下?

    这时,外面的光骤然亮了起来,显然有人往这儿走。

    墨紫不再多想,“那就得罪了,请你帮我挡一挡。”快步走到床前,将丝帛床单一掀,弯腰就钻。

    手肘被捉住了。

    但她动作太猛,砰一下撞到头,才发现这床根本是没有床底下的。

    “呵呵……呵呵……”捉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的人趴在床上低笑,“要么傻乎乎得不知藏哪儿,要么像头牛一样横冲直撞,你……姑娘的性格还真是可爱啊。”

    “你早知道没有床底下,还让我钻?”什么人啊?

    “姑娘,请上床。”说得那么暧昧,那人的手还紧紧捉着她。

    “什么?”墨紫弯着腰,揉着脑袋,闻言大吃一惊,立刻看过去。

    那人的五官却藏在绸帐巨大的阴影之中,而那支簪上的明珠一旦失去光源,就立刻被影子吞噬,连发丝都照不见。

    “你若再不上来,让酒鬼捉去,可别怪我不帮你。”手一用力,将惊呆的女子拉上了床。

    “喂!”她是要借地方,可不是借人,双手撑起,要翻身下来。

    “这间有人。”妈妈的声音隐隐传来,“是天牧马场腾老爷的贵客,我刚送了姑娘在里头伺候,应该不会有您要找的人。小侯爷……”

    “姑娘……”那人始终沉着,身形不动,手也不动,“如此聪慧,当知这是唯一脱困之法。”

    墨紫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心跳越来越快。这人说得不错,男女一床,在这青楼里头,就是最好掩人耳目的方法。这次以貌取人都不行,只能从声音判断,她得再搏一回。

    “躺着就躺着,不过你放手!”墨紫用另一只手拉过被子,“待在里头不准动。否则,你和那酒鬼有何不同?”

    “那也是姑娘的选择。”那人无赖得让人气愤,“姑娘就当得个教训。男人若喝多了酒,都是一个德行。外面的和里面的,同样危险。姑娘家,女扮男装倒不怕,不过不要跟爹爹,最好跟夫君。”

    他竟然能料中她的想法?墨紫再惊之余,听出其中不对,“我得什么教训?你难道还想怎样不成?”手往腰上摸,却哪里还有剑?

    “姑娘不用找了,我帮你暂时收好,免得误伤他人性命。”男子突伸左手,在她发上一抽,青丝如瀑而散。

    “你……”她怒起身。

    砰砰砰——有人敲门。

    那人声音更放沉了,“姑娘还是躺下得好,不演逼真,如何能让人信服?”

    是她过度紧张产生错觉吗?那人的手润得令她熟悉,为她散发的动作带了无比温柔。

    外面的人在叫开门。

    那人又做出乎意料的动作,居然翻上了她的身,并开始脱衣。

    光陡然将他映照了出来。

    乌丝衣,玉色肤,看透一切而浓墨染彩的双眸,微冷的,却总能说赢她的,薄厚恰到好处的淡唇,鼻梁勾金线,显天生贵气。

    “元——”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经不着一缕的上身慢慢覆下,元澄温润的五官遍布柔情,双臂撑在她的两边,“姑娘,烦请你为我去冠。”

    她不能思,不能言,外面越来越频促的敲门声也听不进耳里,高举双手,将簪子抽出,解下牙冠。

    顷刻,他的发,她的发,纠缠在一起。

    她笑得像哭!

    他微笑,却叹息一声,“你这个姑娘,怎么到哪儿都要惹麻烦呢?胆子恁大,连房里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请人帮忙。这要是遇到恶人,哄骗你几句,你岂非入了他的怀抱?真是,道你聪明,却莽撞到这般——”完全忘了是自己诱导她的。

    门让人踹开了。

    同一瞬,他的叹息扑在她的粉面,“平白让我吃醋——”

    双唇相触。

    他的呼吸陡然起重,本因外人在场,还存些点到为止之念,却在碰触的瞬间,为她的香气沉迷。

    不是粉香,不是花香,只有木香,却散发墨紫牡丹的华丽。

    吮着她唇瓣,直到丰润柔暖,仿佛能取出蜜来。他却不满足,双手将她搂紧,右手摩挲而上,将她的头压向自己,连她的呼吸都恨不能吞进肚去。

    墨紫让他亲吻得密不透隙,好不容易想起呼吸,却发出一声嘤咛。那其中从未有过的娇媚,令自己浑身燥热。

    一阵尴尬的咳嗽声。

    元澄不理。

    他不理,当然也不会让墨紫有空理。

    再一阵窘然的咳嗽声,这次还有话,“客人……客人…….”

    墨紫在他的唇往下移的时候,轻呼,却被他又吻住。

    不过,相思之毒已缓解,这一口咬得油滑,他撑起上身,笑得很不正经,“美人莫急,待人走了再耍。”

    他翻过身去,侧卧,面对闯进来的人等,有些好事被打断的恼意,“妈妈这是何意?莫非腾郭短给了你银子?”

    “不是,不是。”妈妈连忙摇手,这可是腾老爷仔细吩咐过要招待最好的贵客,“是——”

    “罗嗦什么?”乌延勒站在门外,脸泛醉红,声音仍不清晰,“搜一遍就是。”

    那些护卫立刻翻箱倒柜,甚至也翻了床单,回乌延勒没有。

    乌延勒刚要转身,却突然往屋里跨进一步,“你二人相欢,真是旁若无人,一点惊讶也没有。”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美人儿在前,哪里还顾得其他?别说不惊讶,最好早点送走各位,在下也好继续。心火难熄啊!”元澄勾起一抹笑意。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神情叫做邪佞。

    墨紫盯着他的背,希望能将那份性感洞穿!

第359章 过河拆桥

    “秉小侯爷,在园子里找到一个男子,身穿骑装,已经承认是女扮男装的。”一名护卫跑来急报。

    乌延勒一听,对里面这对立刻没了兴趣,毫不犹豫就奔了出去。

    他一去,自然也带走了其他人。

    唯有妈妈满脸歉然,“实在对不住,小侯爷喝多了,才发生这种事。”

    元澄温和笑道:“妈妈不必介怀,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王族。让让就罢了。出去请带上门,但愿后半夜不会再有人来扰我与美人的好事。”

    妈妈连说不会,赶紧告退。

    墨紫才松了口气,突然元澄翻过身来,脸对脸,几乎顶到她的鼻尖。

    她往chuáng里缩进去,干笑两声,“这会儿既然没事了,你······赶紧穿衣服,免得..一着凉。”

    “姑娘这是过河拆桥?”元澄也往chuáng里靠,“利用完了在下,就要一脚踢开?”

    “…···”墨紫张口结舌,“…….那你想怎样?”还在姑娘在下的。

    元澄深深望着她,眸子浓墨没,眼底有火,“我想——继续啊。姑娘莫非以为我刚才对那位小侯爷说的是玩笑话不成?老天爷在上,我可是真心实意。如此美人如此夜,令我情意难耐。”

    “元——澄!”她已经退无可退,“行了吧,你别欠了一笔又一笔。销hún丸那次我还记着呢。”

    这个从来温润表情的男子笑声扬起,“墨紫啊墨紫,你对我真残忍。我的心意,你早明了。男子面对他喜爱的女子情难自禁,想要讨亲近,不是常理之中?”

    他能笑,就是清醒了。离开chuáng铺,穿上乌丝里衣,套上外衫戴冠簪发。

    “我······”也喜欢他啊。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

    便是要告诉他,也不能是现在。他上身一丝不挂,这时她表明的话就正好可以恶虎扑羊。而且,恐怕她还挡不住。只是让他亲着,她就浑身sū软,心跳得几乎脱出身体之外,却并不害怕,紧张而甜mì。要不是有人在场,她回应他的机率会有百分之一百。

    “你怎么会来的?”在这里巧遇她连想都没想过,“那位可能解开金风曲秘密的妈妈,不用去找吗?”

    “仔细想想,还是救玉陵太子更能展现我的惊世之才。既然很多人都这么称赞我,我怎能让大家失望,所以就跟皇上再度请缨。至于那边,我让铭年去办,他总不能当一辈子小厮。”他推出一条窗缝似乎打算听外面的动静,却又开口,“我在撒谎。”

    “嗯?”墨紫正往chuáng外爬。

    “相思入骨病至膏肓,千里寻卿,只为求药。”元澄的眼睛灼灼发亮。

    这个人,能不能停止再说这些肉麻的话?一点都不像他!但偏偏她很不争气得让他感动了。

    “求到了吗?”她假装低头理衣衫。

    “求到一剂,要除病根,还得继续服用。”元澄叹,却笑,“恐怕一生要依赖此药存活。然,我心满意足。”

    “心满······意足么?”墨紫转过身来。

    他离开窗口,走到她身后用十指为她梳发。一下,一下,慢而轻柔。

    “先生?元先生?”门外又来人,不过是腾郭。

    “看来,今夜注定我只能服一剂。可惜,可惜。”元澄眯了眯眼去开门。

    墨紫走在他身后,嘀咕,“你还想讨几回便宜啊。”

    元澄听到了,笑得开怀。

    腾郭一见这样的笑脸,不由怔忡。若不是元澄问什么事,他都忘了所为何来。话到嘴边,又看到墨紫,再愣了愣。

    “这位是我三弟,怕我酒后误事,管我来了。”元澄这么解释,“乌延勒闹消停了么?”

    “果然是先生,一猜就知小人来意。”腾郭忙接过话来,“我刚走到园门口就让乌延勒的人拦了,本想赶紧知会先生一声,偏他们扣着我们不让随意走动,说是封园找个女扮男装的人,还要一间间房子得搜。真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重开了门,我问妈妈,她说是乌延勒喝多了,认错了人,把一个混进来的江湖女子当成旧识。鸡飞狗跳的,居然是白闹一场。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这等事。我听说他们还搜了先生的屋子,扰了先生的”奇怪,奇怪,老鸨明明说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主子在和人办“那事”,怎么变成主子的三弟了?

    “你听妈妈说了不少话,难道她没说我不希望有人再来打扰?”又只吃了一口啊。

    “呃?”他急着赶来的,没把话听全。

    墨紫想到落英,“腾场主,那个江湖女子有没有事?”

    “没事。”墨紫一声腾场主,腾郭tǐng受用,因他一向以马场为傲,“女扮男装逛青楼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还是小侯爷弄错,自然让人走了。”

    “如此说来,这会儿出去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拦了吧”元澄恢复了温润的神sè。

    “是。不过先生这就要走吗?”再往屋里瞅一眼,确定无美人。

    “兴致已扰,还留在此作甚?”元澄拉起墨紫衣袖,“三弟,走吧。”

    腾郭觉得拉袖的动作看着说不出来的亲密,眼皮跳了几跳,连连甩头,心道不可能。自己在南德的时候,曾有人送美貌少年给主子,主子从来都是转送,或当成普通仆人来用。

    墨紫注意到腾郭的眼神,想抽手,反而被元澄干脆挽住了胳膊。

    “这是做什么?”他附耳悄声,“我连断背都说过无妨了,三弟何不学大哥潇洒一些?”

    她翻白眼,他倒是已经把断背这词应用自如。

    还没走出园子,就遇到四处急找她的落英三人。

    丁狗看见元澄,略诧异之后说道,“早该来了,这一路她又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里外不清静。

    落英则不管元澄,只管墨紫,上上下下瞧过后,便说·“短短工夫,这个园子就煮沸一锅水。”

    “多亏你机灵。”否则,元澄和她合演的戏可能就让乌延勒拆穿了。想到令人目眩神mí的亲wěn,需要三次连续深呼吸·心绪才能平复。那,就叫假戏真做。

    落英让墨紫夸了,得意扬扬眉。

    丁狗却数落,“你还敢得意?平白无故去什么茅房?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得一直跟在她身边,就算是上茅房,也得一起去。不然要你干什么用?我和赞进就足够了。”

    落英扁扁嘴·“你那么厉害,听不出我的脚步声?这么说,只要轻功好,谁都能取她的性命。一天到晚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你们俩少说几句。”赞进发话。

    两人居然就这样不吵了。

    后来,墨紫才知道,三人排老大,丁狗落英彼此不服,所以由跟她最久的赞进渔翁得利。若遇分歧·以赞进的话为准。

    进了腾府,元澄才对腾郭说出墨紫是女儿身。

    “墨紫?”腾郭念着,觉得这名字熟悉·“小姐不会是······姓宋?”

    墨紫看看元澄,见他点头,才承认,“正是。”

    腾郭眼睛就瞪大了,“你是大求王一心一念非要娶为国后的宋氏长女?”

    这件事,赞进知道,丁狗不知道,元澄知道,落英不知道,所以多了两双铜铃眼。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拒绝了。”她继而开玩笑,“腾场主可别因此就去告密。”

    腾郭慌忙垂手恭立,“小人不敢。原以为姑娘是先生的红颜知己,委实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身份,怪不得小侯爷乌延勒要封园子找你“腾郭,一路上我不曾听大求百姓提过墨紫为后之事·原因为何?”元澄问道。

    “大求王乌延为立宋姑娘为国后,调兵围都。知情的,只有朝中重臣和贵族。对外宣称庆凯旋,军民同乐。而后,贵族们所提出的条件,就是宋姑娘一日不入主东宫,就对外保密一日。因此,民间只知湘妃,而不知宋墨紫。”腾郭借军马生意,能探听到很多消息。

    “想不到那些厌恶我的贵族无意中还帮了我一点忙。”这样就不用走到哪里都担心身份曝光。

    “sī心罢了。”元澄一针见血,“况且,就算没有他们,乌延和乌延勒兄弟俩的力量就足以覆盖全城。”

    “错了,是足以覆盖他们认为我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绝不可能是每一处。乌延既无法让他的兵围太久的城,也不能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他必须妥协,以此平衡各方势力。其实当皇帝也并不能随心所紫说到这儿,“腾场主消息这般灵通,可曾听闻我妹妹宋豆绿,还有玉陵二皇子楚毓的所在?”

    腾郭摇了摇头,“先生已交待紧急办。我之前不曾听闻,但一回来已经叫人打探。今日宴客也是为了这件事,可惜没有收获。不过,弯弯道道多的是,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话,元澄亲送墨紫回租宅。

    “你也奉皇帝密令,不但不一起住,连萧维魏佳他们都不见吗?”下车前,墨紫问他。

    “还不到时候。”元澄已经知道了墨紫这路上的一切,“我怕萧将军看到我就生气,把伤口再撑裂了。我就住腾郭那里,华衣会负责传讯。”

    “你不是怕有人会生气,而是怕人多碍手碍脚的吧?说起来,脚着地面,一切以萧维的命令为准呢。”墨紫笑弯水眸。

    “我和萧维,谁也不用听谁的命令,各行其事。”瞧她唯恐他俩打不起来的模样,元澄轻笑,“下去吧。再不走,我就当你舍不得,直接拐带回去了。”

    墨紫嗖一下,钻了出去。!。

第360章 螳螂的刀(一)

    第二日,萧维这边却有了消息。他的亲随查到,玉陵太子崔肛日在住地举行牡丹会。仲安说,可以借此进去一探虚实。

    “牡丹会?”墨紫听着摇头“若真是这位太子的意思,那他这人质当的还tǐng惬意的。”

    魏佳哼了一声“传闻玉陵太子纵情声sè,不顾百姓死活,看来不假。成了俘虏,不但不思进取,还举办宴会,真是一点节气都没有。”

    “恐怕大求养得好。”杨悄蹙着眉“这样的人,真要救回我们大周去吗?”

    “大求能养得好,大周当然也能养得好,等于喂头猪,我想应该不难。”墨紫对杨悄眨眨眼。

    魏佳哈哈大笑“养头猪?说得好!”

    “明日仲安,魏佳和我三人会去,墨紫杨悄你们在这里等消息。”萧维已经作好分工。

    墨紫还没意见,杨悄却不太乐意“我俩为何不能去?牡丹会是赏huā会,必定有女眷。从她们那边打听,也许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萧维板着脸,很严肃的表情“我们是去查看太子所住的府邸,方便下一次救人,无需与他人多言,避免不必要的怀疑。”

    “太子住的地方找到了,但楚毓还不知道关在哪儿,打探消息是必要的。我认为,是个机会。”墨紫站定杨悄这边。

    萧维一挑眉“你已经打听了几日,可有楚毓的消息?”

    墨紫摇头,目光轻敛。他说这个什么意思?

    “我们已入大求五日,你认为还能停留多久而不被人发现?而且,左佑的船将在五日后离开,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事情办好。”萧维看着墨紫。

    “你的意思是救了太子就完事了?”墨紫笑容冷冷“莫非你忘了,我还要带回我妹妹?”

    “所以,你就更不该跟去。救太子的事,你不用管专心找你妹妹就好。”已经将金银摒除在营救计划之外。

    “我不同意。在我看来,救二皇子远比救太子重要。”墨紫直言不讳“当然,我的妹妹我自己会想办法。”

    “没人知道二皇子在哪儿。”他虽因为养伤没有亲自出去打听,但这行人中有大周最优秀的探子,如果他们打听不到,恐怕短期内不会有进展“我们时间有限。皇上的旨意是,至少带回一个。太子的位置最明显,再说他是玉陵继承人比对外宣称死亡的二皇子楚毓要名正言顺。”

    “我知道楚毓在哪儿。”墨紫一语惊人“他跟我妹妹在一起。找到我妹妹,就找到他。而我如果不能带回妹妹的话,决不离开大都。你们若救了太子要走,船留下,其他请自便。”

    “你妹妹怎么和二皇子在一起?”魏佳还没听出紧张感。

    “我妹妹………………是楚毓的妻子。”豆绿用这个借口来救金银的性命,她还心里不满过。没想到,确实好用。

    每个人都一惊。

    “你为何没对皇上说起此事?”萧维对墨紫动了情但公sī他还想分清楚。

    “我不觉得有必要。皇上已经想救太子和楚毓,也答应我能带回妹妹,楚毓和我妹妹是何关系并不影响这次任务。”说了就怕大家想太多。

    萧维瞪着她,想说她分明是欺君,但也知欺不欺君,事情都不能照之前的预想走。但墨紫之前那句船留下的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她迄今为止,尽管两人关系已有改善,却总在关键时候分得清清楚楚的做法,令人气恼。他不明白,她为何不能求求他,讨着好些以退为进这样的,他对她有情,嘴硬也会心软。

    仲安是军师,看得出两人要互别苗头,摇着扇子开腔和解“如此一来三人都得救了。那干脆就一起入太子府邸,然后分头行事。墨紫和杨悄姑娘打听楚毓和——”

    “豆绿。”墨紫说。

    “打听楚毓和豆绿的下落,我们则掌握府邸的守卫情况。”仲安看看萧维。

    萧维没作声。老实说,墨紫的威胁是有效的,她要是坚持留下,他也不会只顾自己走。

    墨紫和杨悄走了之后,仲安就说“白羽,你就让让墨紫,行不行?一张臭脸摆着,还想她喜欢你吗?那可是她妹妹妹夫,虽然刚刚才告诉我们,你也应该积极表明要帮她的态度才行,却开口问她为何没跟皇上说。你………………也不是愣头青了,搞什么啊?讨好姑娘都不会。”急死人!

    “讨好一般的姑娘就会。送个首饰什么的,很容易就哄高兴了。可她掺合在公事里,和我有分歧,我不说出来心里不好受,却不是不想帮她。但——你看她多厉害。不用我们帮,可以直接把我们甩了。我敢断定,她故意皇上面前说得模棱两可,根本是怕皇上知道后会不同意她来大求。救太子是假,救妹妹和楚毓才是首要。太子摆宴,并不难打听,可你看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却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咱们是执行公差,她是办sī事来的。”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可又因此而伤脑筋。“她不知道她这样多危险。如今皇上宠着,自然没关系,可长此以往,总会让他看出她的任性妄为来。伴君如伴虎,到时候掉脑袋也是一眨眼的事。”

    仲安听了说道“想不到你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了解她,喜欢她,所以想保护她。不过,看起来,她无法领情啊。”但他并不气馁。他的决心,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这话你要对她说,至少她不会误会你。”仲安感觉自己都快成月老了。

    “你也看到了,为了这事,我俩心平气和能说上几句话?”她看不惯他的做法,他在船上却尽力配合她。

    “但愿等她嫁人那天,皇上能收回她的官职,否则日子怎么过啊?”仲安认为症结在此。

    萧维沉默不语。

    墨紫送杨悄回房后,就去腾府找元澄,将明日要去牡丹会的事告诉了他。

    “这的确是个机会。”元澄沉吟半晌“但也可能是乌延的另一个陷阱。离清明还有三日了,你们约在何处相见?”

    “应该是我父兄的墓地,移葬在先帝陵园外五里的桃hu明当然要扫墓,而她不可能去扫乌延家的墓。

    “还是父兄么?”元澄已知墨紫的亲爹是闽五郎。

    “说习惯了。无论如何,我想他们至少不会是害我爹娘的凶手,否则两对耳珠不可能一直留在我和豆绿手中。没拿走,说明他们不知耳珠的重要性,甚至也跟火灾没关系。养父宋姓不似伪,最大的可能就是同乡人,无意中捡了我姐妹。也许,那时候穷,所以他还有良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养父是个十分平庸无能的人,既没有骨气,也没有胆气,唯唯诺诺。他曾说过,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是有我这个女儿。尽管说这话可能只是让我为他卖力立功,但我想他不是坏到没救的人,尤其当我知道他原来不是我亲生父亲的时候,心里就释然多了。”不然,可能落在更恶劣的人手里。谁知道呢?

    元澄仲手,轻轻捋过她的发“你知道吗?最喜欢你这样,眼神那么坚强,心却其实简单善良。那时候救我也是。虽然说着要让我自己跳下水的话,可我一点也没有你会弃我不顾的感觉。明日,一切小心。腾郭已经动用很多内线,却仍打听不出金银豆绿的消息,我想大概不能小看乌延。”

    “乌延要是那么容易应付,我也不会让他骗得团团转。”墨紫认真看着元澄“至今,我认识的人里,大概只有你能与他一较高下。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抓我,我输给过他,所以很怕。萧维说救了太子就离开,其实是明智之举。”

    “墨紫。”元澄温柔唤她“哪怕只是难得一次,全心依赖我,可好?”

    紫咬chún而笑“你来之后,我脑袋就不会转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想来烦你,一路不知是怎么过来的。”习惯是可怕“大老远来一趟,又听你把乌延说得如此厉害,倒jī起我好胜心。若此次输给他,恐怕今后也不用费力气助金银复国,还省了心思。”元澄墨眸中一道犀利。

    他叫腾郭华衣来。

    “腾郭,通知你所有的眼线,不查金银和豆绿的下落了。”

    “先生,这是为何?”腾郭奇道。

    “金银的人至今未跟我们联络,事情肯定有变故,极可能是让乌延发现了。我要你查乌延的弟弟乌延勒最近去过的地方,还有湘妃的动向。”元澄并没有告诉墨紫,千两百两和一两伯他们本来是保护着金银的,但他来大都后,找不到他们报平安的暗记。

    不过,墨紫现在知道了。

    腾郭连忙去办。

    “华衣,带你的人四处转转,看大都有没有什么绝顶高手。”能将金银那些几两几两拖住,连乌延的影卫都未必做得到,所以一定是外援。

    华衣也出去了。

    “罗衣,筝衣。”元澄一声。

    上翻下一双玄衣人。

    元澄往外走“备车,谁也别惊动,我和墨紫要出去。”

    墨紫静静跟在身后。

    这人隐藏最深的力量,正一一展示在她眼前。!。

第361章 螳螂的刀(二)

    乌延望着湖上的画舫,湘妃和月嫔姐妹二人正在游湖,有说有笑,一团和睦。他冷冷收回目光,看端格尔峰。这个人,从自己在受迫害的王子时期,就领着端格家族一直站定在他这边,更是众贵族中唯一支持他娶墨紫为后的。若说这世上还有他可以全心信任的话,大概只有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他叹口气,说道“眼里满宫的春景,心却覆盖高山冰雪。大宰相,你要是走了,恐怕再找不到真心为孤之人。孤但愿你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端格尔峰呵呵笑说“谢王赐福,只是人无百年,缘终要尽。不过,老头子虽已一脚入棺,但如果不选好端格后人继续效忠于王,我是不会走的。儿子个个平庸,孙儿却堪当大用。阿狩有勇有谋,做事沉稳。待他回都,还请王多多观察他吧。”

    “端格狩的生母是汉人,且非嫡出,大宰相想传族长之位给他,前路必定阻碍重重。”乌延有点惊讶端格尔峰的决定。

    “所以,老头子到时可能要借王令一用。族长之位,能者居之。同为我端格家的血脉,何分嫡庶。”端格尔峰是一代杰出的族长,目光长远而xiōng襟广阔。

    延点头应他“想不到当初那么怯生生的瘦弱小子会接替你,早知如此,孤该对他多亲近才是。”

    “要不是王的眼光,他怎能带兵点将…又怎能建立赫赫威名?”端格尔峰捋过雪白长胡“王,算算时日,宋小姐应该已到大都了,为何我们派的人找不到她呢?”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拥有异乎寻常的智慧和灵巧…是国后的不二人选啊。

    “离清明还有三日…她必定就在这里,可孤设的陷阱一个都没被触动。孤不知道她何时,又是以何种方式进入。本以为她会急着打探豆绿的下落,看来急得人是孤。大宰相,也就在你面前这么说,这回孤一点信心都没有。”湖上的美人仿佛是一幅画,但他看不进心里去。

    “宋小姐可以避开宋府,huā市和那些她曾喜爱的旧地,却一定避不开明日楚琉的牡丹会。王将楚毓的消息藏得密不透风…除了从楚琉那边打听,已经别无它途。宋小姐即便能猜到是陷阱,恐怕也不得不跳。不过,如王所说,她聪明过人,我们得一个个盯,以免错漏。”端格尔峰真心欣赏墨紫。

    乌延眸中闪烁,野心勃勃“待我二人大婚,就是进军南德时。等南德归我…我与大周便平分天下,再取它一统,大业便成。”

    “我王心愿必成。”端格尔峰退下去布置了。

    元澄的马车停在兔儿山上,从那儿墨紫可以看到曾经的家。

    “我都没想到能这么瞧。”她望着那层层屋檐“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真小,那时候还跟豆绿在里头捉mí藏呢。她为了不让我找到,居然躲在大huā盆里…在头上盖土,插了一株huā,结果吃了一嘴泥…笑得我………………”

    元澄笑听着,紧紧捉着她的手。

    “我们四年前离开的,这些屋子和院子看上去还那么干净,杂草都没有,却无半个人影。如我所料,又是乌延的另一个陷——”墨紫突然一顿,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手指直点“姚黄。”

    元澄看到一排明灿灿的huā朵开在窗下“未必是姚黄。”

    “不,不,元澄,不是那排开出来的,而是那墙角边上的那一株只有叶子的。”墨紫眼不眨,定定看着“豆绿爱牡丹,我也跟着知道了不少。”

    “姚黄是乌延摆得吗?”元澄这么想。

    “不管是谁摆的,却是豆绿传给我的消息。”墨紫转身就走“你可知道,我和豆绿玩过一个城东到城西的游戏。那时豆绿不能出门,而我常给她讲外面的事。为了让她能知道哪里是哪里,我把那个院子当作缩小的大都。姚黄的位置,在正西鹰神庙,那里是只有乌延能去的地方,传闻影卫都出自那个庙宇,也是最神秘最不为人知的所在。我该早想到才是。元澄,金银和豆绿极有可能关在那儿。”

    “你这就要杀过去不成?”瞧她气势汹汹,元澄拽住她“是谁刚说那是最神秘最不为人知的所在?而且,又怎知不在乌延意料之中“那怎么办?没有线索也就罢了,难道知道人在哪儿,还继续跟乌延兜绕?姚黄无huā,这是金银可能有危险的意思,不能再等了。”她和豆绿心有灵犀。

    “我会去。”元澄温润的神sè中有决意“但我需要准备。牡丹会若是乌延为你设的局,明晚就是我们声东击西的最佳时机,你得去楚琉那儿,如乌延所愿。”

    墨紫目光一凛“元澄!

    元澄笑了笑“两个聪明人,两个需要办聪明事的地方,我觉得你跟我应该能胜任。”

    墨紫让他的自得惹笑“好,我同意分头行动,但天亮之前,必须让人传消息给我,否则我会去找你。”

    “可以。”元澄摊开手心“击掌为誓。

    啪一声,双掌相合。

    到了牡丹会这夜,墨紫等人混进玉陵太子府。

    “想不到玉陵太子在大求人面还tǐng广,这么多人来。”杨悄十分敏锐“我以为他是人质,便是大求王许他荣华富贵,门庭也会冷落才是。”

    “说得也是。难道他邀,别人就来?我看大部分客人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啊。”魏佳赞同杨悄。

    “我也觉得奇怪,除非玉陵太子长袖善舞,能笼络人心,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伸安也怀疑了。

    墨紫沉默,不知元澄那边行动是否顺利。

    “怎么了?”萧维看出她有心事。

    “我只是想咱们这扮相应该能掩人耳目。”她和杨悄一身千金小姐的打扮,还刻意上了浓妆。还好这样的场合,几乎每个女子都是huā枝招展,她俩在其中并不起眼。

    “记住,别引起他人注意。”萧维嘱咐之后,带魏佳和仲安查探地形去了。

    墨紫和杨悄坐在女眷席中,安安静静听她们聊天。

    “听说,今晚上楚太子有贵客。”同桌的一个贵fù说道。

    “我也听说了。据闻这牡丹会就是为了他而举办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另一个贵fù连忙补充。

    因为客人中有一半是玉陵富商的女眷,因此讲汉话为主。

    杨悄自然听懂了,看墨紫一眼,鼓足勇气试探“会不会是王上?”

    她的样子文静秀气,小脸提到大求王的时候,还印红辉,让人以为她对王有意,反而合情合理。

    “不会。王怎么会来?别说王不来,连可那端格马尔三大家族都不会来,我们都是不得已奉旨才出席。肯定是玉陵那边的。”贵fù撇撇嘴,似有不屑。

    奉旨出席吗?墨紫冷笑,果然是乌延的诡计,却不知这贵客一说摆得是什么噱头。

    “等等便知。”她用大求话说道。

    立刻,两位大求贵fù的态度就不同起来,以为她和杨悄是哪家的千金。刚要细问,却听人宣楚太子驾到。

    女眷席和男客席只有一个走道之隔,而楚琉走中间,嘻嘻哈哈踏慢步来,搂着两个玉陵宫装美人调笑交语,旁若无人。楚琉身后有四位宫女抬着垂帘坐榻,榻中伏案一人,又让帘子挡了,看不到面目。

    楚琉上座,垂帘坐榻放在他右手边。他瞥了一眼,神情鄙夷,捞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突然放声大笑。

    “今夜请各位来,看牡丹是假,来看我楚琉惩治玉陵叛国之贼是真。”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墨紫眯起眼,发现帘后的人坐直了。

    “上菜之前,先给诸位开个胃口。近来大都不少谣言,说玉陵有个二皇子,也就是我的弟弟楚毓,流亡在外。众所周知,我弟弟早就病死了。大家一定奇怪,死人怎么又活了呢。”楚琉拉着一个美人突然亲了一口,不管席间的客人什么表情,说道“我就实话告诉你们,这是玉陵皇室之家丑。我那弟弟不是死了,而是骗了我父王的银子,跑到民间开银号做起生意来。名字你们可能也听说过。金银。金子的金,银子的银,俗气死了。他的金银钱庄,你们中间应该不少还在那里存过钱吧。”

    议论声顿时大了。

    “多谢大求王为我抓回这个败类,能让我亲手处置了他。”楚琉一招手,就有护卫送上一柄刀来。

    杨悄凑在墨紫耳边“他要干什么?”

    “大家为我做个见证,从今后,玉陵只有我,才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楚毓也好,金银也好,将再不存在于这世上。”楚琉起身,用刀挑开帘子。

    杨悄仲手捂住惊呼。

    墨紫咬chún,帘子后面那人穿的衣服金光闪闪,乌发中耀着宝石,因要抓剑柄而现在帘外的手戴满了彩珠晶石。

    金银?!

    “你们………………”楚琉回头环顾四周“可知我为何要用帘子挡住他?实在是因为他长得不像男人的缘故。每次我看到他,就觉得恶心。他母亲低贱,他也低贱,就是个杂种。他不配让我再瞧一眼。”

    他双手将刀往里一送,立刻传出刀刃切开皮肉的声音。一连戳了十几刀,直到鲜血乱溅,把帘子染成猩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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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介绍:
她一醒来,莫名其妙当了服侍人的丫环。
不算问题?
她一动刀,雕什么像什么,造什么是什么,
不算稀奇?
她一看木,就知轻重浮沉,能否成舟成船,
不算异能?
好在还有谋生本事两三样,生平无大志,当个掌事,求安居乐业。
低眉顺眼,怎么就越过了主子?
低眉顺眼,怎么就惹来了男人?
低眉顺眼,怎么就......偏不让她清静呢?
已有VIP完结作品《凤家女》《重生打造完美家园》,坑品保证。掌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掌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掌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