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回、杨仙人作餐芳谱,徐妖王制瑞玫蜜
梅振衣建议杨天感去找玉鼎真人,杨天感却摇头答道:“我在天庭时,西王母已派人去找过玉鼎前辈,他手中确有一枚温心寒玉髓,却说将用之相谢芜州有缘人。我知道知焰也在芜州,故此前来,若无他法找到温心寒玉髓,就在此地设法相求。”
他把事情给挑明了,梅振衣越肯定西王母是故意的,借口寻找温心寒玉髓,派使到芜州来,天下之大,恐怕只能在自己手中求。
如此珍贵之物,当然不能白拿,杨天感会设法相谢,而梅振衣现在需要的就是尽快凿建三山洞天,那么妙法门派人来帮忙就顺理成章了。温心寒玉髓虽然珍贵,但远不能与这一大片仙家洞天的建造相比,这人情似乎送的太大了点。
西王母那边还有另外一个借口,那就是知焰为妙法门弟子,她有事情门中的长辈主动出手帮忙,没有拒绝的道理。假如十大妖王不在这里,知焰还真的不好拒绝,梅振衣如果强行拒绝,等于逼自己的道侣为难。
西王母这么做,从善意的角度来看可能也是为了保护与帮助梅振衣,假如把西王母换成钟离权,梅振衣会无条件的答应,但西王母的好意他可不敢接受。假如真是瑶池众仙建成了三山洞天,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有底细恐怕都在西王母的眼中了。梅振衣如果愿意这样,就不会费那么大劲洗掉照妖镜上随先生的神识灵引了。
知焰不等梅振衣开口,就主动说道:“真是巧了,玉鼎真人所说的那个有缘人就是振衣,一个月前玉鼎真人下界来到芜州,托振衣给一位瓦匠治疗摔伤的腿,并说事后以温心寒玉髓一枚相谢。……但那人的腿尚未治好,温心寒玉髓也是未知之物,不好先谈处置。等到玉鼎真人将温心寒玉髓送来时,我再与振衣商量,好吗?”
知焰也把事情给挑明了,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女儿嫁了出去,也不等于夫婿家的东西说拿就能拿,人世间的事情如此,知焰的情况虽与此不同但道理是类似地。温心寒玉髓不是知焰之物,怎么处置她必须与梅振衣商量。此时就看梅振衣怎么表态了。
梅振衣还没说话,徐妖王突然举起杯子要和梅振衣喝酒,暂时把话题岔了过去。等梅振衣喝完酒放下杯子,杨天感才说道:“真是寻遍人间无觅处,有缘人就在眼前,妙法门不能擅求温心寒玉髓,这协助凿建仙家洞天的事,梅公子就万勿推辞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知焰有一修行福地。”
“这姓杨的怎么回事。你明明请我们来凿建仙家洞天,他为什么非要插一杠子,是瞧不起我们十大妖王吗?梅公子,这要不是在你家,我就掀桌子跟他单挑了!”同席的肖妖王一顿酒杯,来一道神念。意思很是不满,这位爱单挑的妖王总算给梅振衣几分面子,没有公开叫嚷出声。
这酒席有意思,杨天感除了对知焰说话外,其余时间神情淡然,根本就不理会十大妖王。那些妖王虽然天真烂漫但也不是傻子,当然会看人脸色。于是也不理会杨天感,就当他不在酒席上。刚才杨天感对知焰暗语时,神色很温柔,徐妖王也猜到他在干什么。
“肖妖王莫生气,看我几分薄面不要与他计较,三山洞天有诸位高人大神通相助,哪还用得着他?”梅振衣赶紧回一道神念安抚肖妖王,同时开口对杨天感道:“前辈也看见了,同席我请来的十位朋友个个有大神通。凿建洞天之事我们已有约定,真的不劳妙法门相助,否则就显得我无事生非了。……等温心寒玉髓到我手中之时,如无迫切他用,一定奉送,知焰是我的道侣,我也一向敬重她地师门。”
杨天感要给梅振衣帮忙,但要人家有忙可帮才行,本就是不必要的事情你非得插手。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找茬了。梅振衣话中的意思已经说尽。做为仙家高人也不会再纠缠,关于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杨天感敬酒相谢。说自己既然帮不上凿建洞天结界的忙,那就有力尽力,帮助知焰在方正峰中种植生元杏,想当年知焰在妙法群山,年记尚幼修行未成时,最喜欢的就是看生元杏花、吃生元杏仁云云。^^^^这分明是找借口要留下来,做为一名上门做客的仙家长辈,梅振衣也不好拒绝。
酒席散后,十大妖王以及杨天感都留在了青漪三山中。十大妖王当然住在专门待客的听松居,那里地方很大,辟出十个相邻的套间对着一个大中庭,让十大妖王以及随从居住。
杨天感自然不愿与十大妖王住在一起,知焰也不想他受十大妖王及仆从的滋扰,随缘小筑所在的承枢峰接近峰顶朝东之处,有一座餐霞阁,原先是梅振衣习练护身霞光地地方,有时候他也带着玉真公主来此习练餐霞辟谷,此地非常清幽雅致,就安排杨天感在此清修。
青漪三山中有两处地方,弟子门人未得允许是不可以随便涉足的,一处是承枢峰半山腰越过随缘小筑再往上,另一处是接近方正峰的顶部那个大广场平台再往上。杨天感住在承枢峰顶,无事时去方正峰绝壁种植生元杏,恰恰都在这两片地方之中,十大妖王及其余仆从自然不会滋扰到他。
洞天结界的凿建可不是盖房子那么简单,不是凭人力物力就可以完成的,需要特殊的仙家法力,其中玄妙很难说清楚。怎么形容呢,就像钟离权当年施法断了纪家那一口井地水脉,后来又被梅振衣一鞭子抽开了。但这么大的青漪三山,比做一口井的文章要难太多了。
它需要在外围凿建各种法阵,最后要由众高人一起施法,运转灵枢地气使洞天结界一瞬功成,青漪三山将在世间隐去,凡人根本看不见也找不到。仙家高人可能会现其形迹,但需破法才能进入,而破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一般都要找到门户才行。
一旦有外人企图进入,洞天中的修士会立刻察觉,除非来是太上、佛陀那样的修为才能无碍出入。另一方面,洞天中灵枢之气充盈能汇聚,在此修行不亚于昆仑仙境中的洞府。这对梅振衣而言,是保护自己以及亲近家人一道重要地屏障。
洞天结界要在一瞬功成,需要地法力甚深神通甚大,一般要有多人合力。****这一步很难。但集合山中众修士的力量,再不济可请清风、明月过来帮忙,应该可以搞定,最难的是之前漫长的凿建准备过程,总不能请清风、明月来替梅家做苦力。
青漪三山中有修为能参与结界凿建的高人原有六位,分别是知焰、梅振衣、张果、星云、梅毅、积海,现在又来了十大妖王。这十大妖王可比原先六位好用多了,最少也有地仙修为,修行日久法力深厚,其中还有两位真仙。
梅振衣将去凿建的工程划为十段。分别拿出阵法图样交代十妖王,每人分一段,就像承包责任田。第一天交代的时候,肖妖王就不满意了,拍着桌子吵吵道:“老张怎那么大一块,我的地盘比他小得多!”
这种事情也要抢地盘吗?梅振衣也不敢乐。解释道:“张妖王已成就真仙,神通更加广大,故此能多劳。”
肖妖王把脖子一竖:“不行,我不服!”
徐妖王拿折扇敲了他一记:“不服你也成仙!……梅公子,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成就真仙了,不比那边山上姓杨地那位差。你别只捧着张妖王。”那顿酒席之后,徐妖王一直看杨天感不顺眼,说什么话都不忘沾边带角给捎上。
一番吵闹之后,梅振衣只得重新划段分配地盘,十妖王谁也别想“占便宜”。凿建洞天这种事情也急不得,梅振衣不仅按图样画段,还按法阵之间的互相配合设定工期,每个月的工程量十大妖王估计用一半时间就能完成了,也不能将人完全当苦力用。毕竟是上门的客人,剩下的一半时间可以在山中修行,也可以出山行游见闻人间景象。
根据梅振衣的推演,三山洞天结界最终功成,不多不少恰好需要一年时间,他就是这么安排的,也就是说当玉鼎真人派人送来温心寒玉髓之后,十大妖王还没走。
梅振衣给每位妖王每月十吊钱,不能算工钱。****就是一点心意让他们出去零花。江南繁华之地。哪怕是一件最简单的小东西,山野妖王都觉得稀奇好玩。看见什么都想买。每月十吊钱在民间是相当大的一笔了,只要不置办产业,在芜州城中哪怕是花天酒地也够了。十大妖王加起来这一年地零花钱折合黄金一百二十两,梅振衣觉得太值了,那十妖王也非常高兴。
说完十妖王再说杨天感,这位天感仙人来自天庭瑶池仙界,自然不会把青漪三山放在眼里,他之所以留下,于公是因为师门之命,于私是因为知焰仙子。知焰地心意他当然不能勉强,但他总觉得梅振衣不配为知焰的道侣,青漪三山也不该是知焰修行地福地,虽没说出口,但心里毕竟是这么想的。
他在餐霞阁中清修,有空去方正峰上种植生元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尽显仙家高人气派,风采非凡且气度然。他也没完全闲着,找各种机会与知焰谈论妙法,所谈境界高深玄妙,别人都插不上嘴。另外,他在餐霞阁中还写了一部书,名曰《餐芳谱》,企图为仙家传世之作。
《餐芳谱》是什么东西?既可以说是菜谱也可以说是丹方,甚至是一种仙家情趣。世外之人可以云霞为餐,也可以群芳为餐,现代人听来可能有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联想,但在古时确实是一种情趣。
以群芳为餐,其实也没什么太特异的地方,比如南瓜花如果放在炖肉汤中,也是一种美味,如果吃素地话,可以裹上豆粉油炸,吃起来香脆可口。张果最擅长做这些菜,比如他不用南瓜花。而用半个巴掌大小厚厚的白玉兰花瓣,略蒸熟,加素豆油以真火之力沁透,看上去如玉般透明,吃起来香甜酥脆,名为玉餐花,是当初特意讨好星云师太创出来的菜式。
天感仙人所做的《餐芳谱》,自然更加有品芳意境之趣。青漪三山药田中以及九连山中的各色芬芳,都能做出各种汤羹、茶饮、花露等,不仅有种种特殊功效,还可辅助修行。比如他制成的“五色五味饮”,可以辅助行走坐卧中元神安适,就算是普通人临睡前饮上几滴,安神养颜的效果也是相当好。
他制作地最受欢迎的一样东西,叫作“徘徊玫花露”,其实就是人们常说的玫瑰露,用三山药田中的瑞草刺玫花瓣制成。刺玫花是一种含有天然香精的蔷薇科植物。立岚在三山药田中种植的瑞草刺玫花,其天然香精的含量更纯效用更好。
杨天感以炼药之法代替普通人所使用的蒸馏法,凝练瑞草刺玫花中地药性精华,制成徘徊玫花露,其效用非常神奇。不仅可以舒筋活络、和血平肝,而且服下去之后周身附近有淡淡地芬芳徘徊不散。可使闻神清气爽。
好东西啊,尤其深受女子欢迎的好东西!杨天感制成的第一瓶徘徊玫花露送给了知焰,长辈相赠知焰也不好拒绝美意,回头就转送给了玉真公主用,第二天倒是梅振衣觉得很舒服。
过了两天杨天感又来找知焰谈论妙法,问了一句为什么没有闻到徘徊芬芳?知焰说:“天感前辈所制妙露效用神奇,我特意拿去送人了。”
杨天感又去药园中采集瑞草刺玫花瓣。用了几天时间炼成两瓶花露又来送给知焰,知焰回头就去找立岚,对她道:“天感仙人所制妙露,用的原料都是你辛苦所植的瑞草刺玫花,这新炼成的两瓶妙露,你就拿回去尝尝吧,效用非常不错。”
立岚也喜欢啊,客气几句就收下了,这种好东西她也不独私。又送了一瓶给星云,接下来几天倒是张果眉开眼笑。这两人一用玫花露,青漪三山中众修士也都知道了,原来天感仙人还制出这种好东西给知焰。这件事却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就是早看杨天感不顺眼的徐妖王。
徐妖王来时让两个容颜俏丽的小妖女伴作丫鬟,这两个小妖女也知道了玫花露的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跑去找知焰,求知焰仙子能不能帮她们向天感仙人也要一瓶玫花露。知焰只是答道:“你们为何来找我,不去求你家徐妖王?”把这两个小妖女打回来。
徐妖王听说之后很生气。骂手下道:“你们两个不懂事地小妖精。那知焰仙子自己都不留下而是转送别人地东西,可见就是不想收。你们竟然还上门要人家找姓杨的去求!……再说了,那姓杨地本就看你家妖王不顺眼,你们竟然还厚着脸皮去求人家的东西,还有没有点眼色?”
那两个小妖女本来脑筋就有些转不过来,哪能像徐妖王看得那么通透,被骂得眼泪汪汪的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徐妖王叹了一口气,出门就去找十妖王中最擅炼药的谢妖王商量了一番,然后这两妖王又跑到齐云观去找曲振声,三个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什么,接下来一起去药田中采走了所有的瑞草玫花瓣。
十几天后徐妖王也炼成一样灵药,名曰“瑞玫蜜”。
杨天感炼成的玫花露是无色透明的净露,徐妖王炼成的瑞玫蜜却不同,玫瑰红色半透明如蜜。服用时舌下含一滴化开,有一股凉丝丝的甜香沁透全身,做为药用它还可以治疗各种内损之伤辅助炉鼎恢复,同时有舒活神气运转之效。
瑞玫蜜更有一样用处,在修炼丹道中地玉液周天时,可以含在舌下,有助行功之妙。这炼药之法是谢妖王与曲振声一起琢磨出来的,徐妖王以仙家法力炼成。他炼的可真不少,特意跑进芜州城花重金买来一批很漂亮的琉璃瓶装盛,先打赏妖王们带来的手下女妖,然后再送人,一天功夫就给送光了。
这些事梅振衣当然都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杨天感的所作所为表面上完全是善意,做为晚辈没有理由反对。他与知焰心里都有数,有一点是令人比较反感的,那就是杨天感随意进入青漪三山的药田采药。
虽然他所采的瑞草刺玫瓣都炼成玫花露送给知焰,也没贪图三山中地东西,但这种态度梅振衣不喜欢。也许在杨天感这种瑶池仙家眼中,区区的瑞草刺玫花不值一晒,以自己的身份取用做一番加工,是仙家赐福缘之举,不求人说声谢谢就显得然了。
梅振衣没有指责杨天感这位仙家长辈什么,有些话也不太好说,免得知焰仙子尴尬。
这世上最擅炼药的是梅振衣,他看见杨天感与徐妖王分别鼓捣出玫花露与瑞玫蜜,也想试试弄出一种更神妙的新东西来,但今年已经没机会了,因为药田中的瑞草刺玫花都让徐妖王给采光了。前几天徐妖王还特意来找他,往他怀里塞了四个装着瑞玫蜜的琉璃瓶,不用说,一定是让他分给知焰、玉真、谷儿、穗儿一人一瓶。
青漪三山虽大,但不过方圆数十里,三座山峰怀抱一片幽谷,远远不能与清风在昆仑仙境天地灵根下开辟的八百里闻醉山药田相比,这里的药田,根据所灵药所需地气不同散布在山中各处,瑞草刺玫花就那么一片,采完了今年就没了。
梅振衣不愿意杨天感长留青漪三山,但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他走,人家毕竟没有什么公开得罪之处,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还得尊敬这位长辈。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冲突,梅振衣地门下第一次给杨天感脸色看地,不是别人,就是那位杀气冲天的梅毅将
瑞玫蜜地事情过去不久,这一日,天感仙人又来到随缘小筑找知焰谈论修行妙法,奇怪的是,随缘小筑前厅空空荡荡,门前也不见一个下人。杨天感也不以为意,信步前行飘然穿过前厅进入后面的中庭,然而却被院中一位威风凛凛、按剑而立的人拦住了。
“天感仙人,这里再进去就是梅公子内眷居所,外客不得擅入!”梅毅态度很客气,但语气中“外客”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杨天感微微一怔,也没介意,一指左侧的书房淡然道:“我有事要找知焰,见前厅无人,就未及通报进来了。既然你在此,就烦劳通报一声,我在书房等她便是。”
“知焰仙子不在山中,前辈若愿意等,请去前面的西花厅等候,若不愿等,可将来意告诉我,回头我转告知焰仙子或我家梅公子。”梅毅恭恭敬敬的答话,但是手势一引,看架势要请杨天感出去。王胜治要大战杨仙人天感,嘿嘿,本公子的龙套亲自上场,搏诸位一笑,请您留下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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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回、须知园中花有主,洁身莫入牡丹丛
以杨天感的身份自然无法与梅家的下人计较,只是一摆袖道:“无他事,只是近日作了一部仙人餐芳谱,正想找知焰谈品芳之妙,把这一部餐芳谱也传给她。”
梅毅一伸手:“前辈可交给小人,由我转交知焰仙子。”
杨天感:“不必了,等有机会我亲自交给知焰。”他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又回头道:“你叫梅毅,是梅府家将?”
梅毅一抱拳:“正是,天感仙人好记性。”
杨天感:“是何人叫你在此拦我去路?”。他当然不傻,一看今天这架式,前面撤了通报的仆人,中庭只有一位按剑的将军,肯定是有人安排。
梅毅朗声答道:“近日十妖王携众仆从做客,山中妖多杂乱,我奉三山大总管提溜转之命,特意在此守护,以免有外客乱闯惊扰梅公子内眷。”
这话说的挺漂亮,说是防着山中小妖乱逛,没有特意针对他杨天感,而且是奉三山大总管提溜转之命,不知何时提溜转也能使唤梅毅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当,杨天感能和提溜转计较吗?算是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说实话,下人办事都是主子的安排,梅毅根本无权调动随缘小筑中的一切,提溜转这么做是出自知焰的授意,委婉的提醒杨天感注意行止,梅振衣也心知肚明。
又过了几天,杨天感还是把《餐芳谱》送给了知焰,这种东西不比寻常药方食谱,应该最受修行女子喜欢。知焰却说道:“若说炼药之道,与群芳百草物性相通。振衣最为擅长。前辈以心血作此谱,我却难以尽悟其中之妙,不如让振衣与你切磋,他的修为虽不如天感前辈,但以此道而论,不弱天下之人。”
杨天感略微有些失望,还是把餐芳谱留给了知焰,黯然道:“知焰。\我的心意虽未明言,但这百年来你也应该早已知道,今日绝无纠缠之意,只是替你惋惜而已,作此餐芳谱略表寸
第二天,梅振衣从芜州城给元充治腿回来,在齐云观中被鬼鬼祟祟的提溜转拦住了。告诉了他一件事——当年知焰在妙法群山时,杨天感也在昆仑仙境妙法门修行,曾向门中长辈请求,想与知焰结为道侣。
这件事情提溜转怎么能打听出来?当然是知焰告诉它的。原来还有这一出啊!难怪杨天感会主动请命来到人世间传信,还找种种借口留在青漪三山不走。他表面上虽然没有纠缠不清,但仍借各种机会接近知焰,也太不知礼知趣了。梅振衣怎能留他!
知焰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希望赶杨天感走,但她本人说不出口,毕竟杨天感是师门长辈也没有什么失礼之举,她让提溜转转告梅振衣这件事,就是希望梅振衣想办法。梅振衣闻言之后眯着眼睛沉默了半天,只对提溜转说了一句话:“我知道就行了。别再多嘴。”
过了没多久,青漪三山又出了一件事,仙人杨天感差点让镇山瑞兽给咬了!
自从瑞草刺玫花都让徐妖王采光之后,杨天感消停了一阵,又开始炼制别的花露,这一天他来到了随缘小筑后的牡丹园,这里种植着各色洛阳牡丹。牡丹花的花蕊和花瓣都可以食用也可入药,此地的牡丹是花梅振衣凝聚三山灵气亲手所植,自然与别处不同。
杨天感一时兴起。信手就要采集牡丹花蕊,背后陡然间有一道险恶的疾风扑来,阿斑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声不响张口就咬向杨天感的腿肚子。^^^^阿斑自灵智已开,行事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莽撞,斑节豸天生最擅奔袭与伏击,动手时十分突然。
以杨天感之能,当然也能察觉到这只瑞兽在附近,但他也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会咬自己。阿斑的偷袭很难防,杨天感差一点就着了道!好在他仙家修为不凡。衣袖一挥。把已扑到眼前地阿斑卷飞。
阿斑刚才没露出声息,这一被卷出去立刻就在空中出一声惊天巨吼。把整座青漪三山都震动了。这巨吼中带着警告与求助之意,所有人都以为随缘小筑后面的承枢峰上出了大事。只听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山中的修士几乎都向这边赶来,率先到的当然是从天而落的张妖王与徐妖王。
张妖王在空中接住阿斑,抱着它落地,徐妖王飞身站在牡丹园外指着杨天感道:“姓杨的,你在人家中做客,为何无礼伤了人家地镇山瑞兽?堂堂仙人,也如此不自重身份吗?”
杨天感也有些懵,不明白阿斑为什么突然袭击自己,犹站在牡丹花丛中道:“我今日有些雅兴,见此地牡丹娇艳,欲采些花蕊炼制芳露,却未想到这小畜生突然偷袭。”说话间,另外八大妖王以及张果、梅毅等人几乎全赶到了。
“误会误会,天感仙人你走错了地方,这牡丹园是我家公子亲手所植,为了缅怀一位故人。这里的牡丹只能赏不能碰,任它岁岁枯荣花开花落。也怪不得阿斑偷袭,它本就有守护三山之责,又是个不懂认人的畜生。”提溜转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赶紧解释道。
杨天感一抱拳:“原来如此,那是我的不是,实在是事先不知,抱歉了!”
“当然是你的不是,就算没人告诉你,你就看不出此地牡丹是有人特意栽种的吗?在人家做客还沾花惹草,有主之物想采就采,还打伤了守护瑞兽!这算哪门子仙家行止?快过来给阿斑赔礼!”徐妖王却一点不给面子,站在张妖王身边不依不饶的说道。^^^^
杨天感却没理会徐妖王,冲提溜转道:“方才这斑节豸袭到身边来势太凶,不得已出手防身,也没有故意伤他。……这里有一瓶我特制地芳露。即可温养腑脏也可强壮筋骨,正适合这只瑞兽修行所用,请你收下,就算我赔礼了。”
他说着话一挥手,一个小小的玉瓶向提溜转飞去。提溜转正要施法凝身去接,徐妖王突然一弹指,那玉瓶在空中落地,虽然没摔碎却顺着山坡滚了下去。只听徐妖王冷冷的说了一句:“有你这么赔礼地吗?”
徐妖王为何要这么做?一方面他早就看杨天感不顺眼,另一方面也是袒护阿斑。想当年九灵元圣在乾元山招开金仙法会,梅振衣下贴请十大妖王来听讲自己却走了,只留下了阿斑。在那时十妖王就认识了阿斑,乾元山也没别的熟人与他们打交道,那几天就一直在逗阿斑玩,都很喜欢这小畜生。
杨天感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冲徐妖王道:“这位道友请您自重,我赔我的礼,若要计较也是主人家计较,与你何干?无端出手打落我的芳露,也太无礼了吧?”
这时小葱从山下冲了上来,瞪着眼就要去飞踢杨天感。张果连忙拉住呵斥。肖妖王指着杨天感道:“姓杨地,别以为你是天庭来的仙人就了不起,这要不是在梅公子家做客,我就跟你单挑!”场面有点紧张,提溜转赶忙两头劝说,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阿斑没有受伤,诸位且勿喧哗。都给梅某人几分面子,不要伤了和气!……天感前辈,今天的事是我的不是,忘了告诉你这牡丹园地讲究,平时我约束门人不可擅动此地牡丹,阿斑只是忠我之命守护三山规矩,您若要怪罪的话,就怪罪我吧。*****”
梅振衣与知焰一起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从张妖王身边经过先看了一眼阿斑。然后上前施礼说话,手里还拿着刚才滚下山的那瓶芳露。
“有什么好怪罪梅公子的,这是专门种植的花圃,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何况还有法阵拢地气,仙人更应该知道是别人精心栽培之物。”孙妖王见智嘟囔了一句,大家也都听见了。
梅振衣又转身劝十大妖王:“诸位,今日之事确实是一场误会,天感仙人又是我地前辈,大家就不要多言了。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疏忽了。张妖王。把阿斑给我,多谢你们!”他把阿斑接了过来。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它脑门一下,也不知道是安抚还是责问。
知焰则迎上前去轻轻一牵杨天感的衣袖:“天感前辈,请您不要动怒,就给晚辈一点薄面,是我忘了告诉您这牡丹园的规矩,以至于起了今天的误会。……往后您要取用三山中的何物,不必亲自动手,吩咐晚辈或下人们一声就行了。”
主人出面相劝,两边也就不好再闹起来,分别回听松居与餐霞阁去了。但从此之后,徐妖王与杨天感之间,谁看见谁都不怎么痛快,幸亏青漪三山很大,平时不在一个地方活动也碰不了面。
当天晚上梅振衣来到牡丹园中,伸手轻抚花丛默然无语,知焰站在一旁柔声道:“振衣,是否心中有积郁?”
梅振衣转头看着她,微微苦笑道:“知焰,你知我心意,当然有些不痛快。”
知焰轻轻挽住他的一只胳膊,轻轻的靠在他肩上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梅振衣:“你怎能这么说?哪有什么对不起我地地方,真要论起来,倒是我有很多事情对不住你。”
“怎么回事,我们还互相客气了?……振衣,你想不想跟我打一架?”知焰从梅振衣肩上抬起头来,突然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梅振衣一怔,随即就笑了:“好啊,这半年来我虽未堪破化身变换,但修行中法力精进神,正想试一试身手,我们二人就好好斗一场吧。……走,这就去方正峰!”
两人飞上方正峰,撤去引雷阵取下了鱼骨剑,如今这柄剑比当初小多了,照妖镜反激天雷不断淬炼,它通体出一片金光,握在手中,神识中不由自主传来隐隐雷鸣之声。连梅振衣自己都觉得意外,当初的四尺鱼骨剑本已是难得地成形法宝。却还能淬炼的如此精纯。
他现了一件事,刚开始时淬炼极为艰难,但随着剑身材质越来越精纯,天雷淬炼的效率也越来越高。此剑如今已经是一件神器,威力与妙用不在紫电、青霜之下,但还可以继续淬炼。
梅振衣在平台中央凌空而立,祭出鱼骨剑直指天空,身形似动非动如有虚影乱舞。阳神之力无形中绕身游走,神宵天雷踏罡步周而复始接连不断,空中神雷滚滚劈击而下,如万道金蛇狂舞,整个天幕仿佛都被撕开了颤动地金色口子,方正峰上传出震撼神魂之音。
知焰站在广场平台地另一端,双手分别持紫电、青霜剑。神识中却能感应到两个重叠的身形,竟以一人之力施展紫电青霜合击。修行人不是不可交替使用不同的法宝,但同时御器合击,必须有化身变换的神通,知焰的修为境界在梅振衣之上。刚斗法时,知焰以雷神剑引开劈来的神宵天雷,以青霜剑封住法力激荡。只守不攻等于硬接,然而只接了七、八剑就觉得吃力了,旋即化成两道身形绕场飘舞,手中双剑出雷鸣之声相应,同时凝聚漫天风霜反击,千变万化妙曼无比。
梅振衣以不变应万变,不论知焰是招架还是反攻。他剑势不断只引神宵天雷四散劈击。想当初清风也说过,梅振衣这种剑术只要出手,对方在他神识所及之内就躲不开,要么硬接,要么以更强大的法力反击,要么设法遁走到剑势威力之外。除非抢在他未出手之前就打断了剑势,否则就是这么三个选择。
道侣二人在方正峰上搞了这么大地动静,当然惊动了山中的客人,十妖王与杨天感都飞上天空。在远处窥探观望,越看越是心惊。
肖妖王吐了吐舌头道:“乖乖,好厉害!幸亏是他们自己打架让我们看,我以后是不会找他们两个单挑了。”
张妖王问道:“老徐,你若是知焰,能接地下梅公子的剑势吗?”
徐妖王眉头一皱:“我已是真仙,修为当然在梅振衣之上,法力也比他深多了。”
张妖王:“不比修为法力,就比打架。按此时场景推演。”
徐妖王沉吟道:“难道梅公子是从小打架长大的吗?出手真凌厉啊!如果是我。要么游斗反击,要么遁走回扑。总之不会输给他。就站在那里硬扛肯定吃不消,他如果剑势不断,我也拿他没办法。”
张妖王:“未必是你吃不消,他的法术凌厉看似没有破绽,但如此施法本身就是破绽,元神、元气消耗过巨,剑势不能持久,只要避开锋芒等他的剑势一断,我再反攻就稳胜了。”
徐妖王笑了:“老张,你说地倒轻巧,人家那是道侣之间在试法,所以梅振衣站着不动。真要是拼命的话,会给你游斗虚耗的机会吗,一定会追着你劈的。”
张妖王:“要是那样地话,其一可以强行反击,能胜恐怕也要受伤;其二是顶住锋芒,剑势一尽便有胜机,顶不住就输了;其三是欺负他修为尚未入化,分出化身遁走,应该可以走掉。”
徐妖王:“说地倒也是,但你忘了知焰,假如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堵你呢?就现在这种场面。”
张妖王:“那还真挺头疼的,万一被他们俩同时缠住一攻一守就很麻烦。……我们地修为比他们强,但是他们手中的神器太厉害了。”
徐妖王叹了一口气:“是啊,修为高下不凭法宝,但到了动手施法时,法宝的用处就太大了,我们十妖王手中可没有这种好货色。……那边姓杨的也在看呢,估计也不敢小视梅振衣吧?……咦,梅振衣的法力强悍出乎我的预料啊,他已经劈出了多少剑?”
张妖王:“没数,来时他们已经斗上了,比我预料的更能坚持,施如此雷法会震动己身,梅公子地炉鼎当真坚韧!……老徐,若梅公子的剑在你手中,又当如何?”
徐妖王:“那我肯定是威力大增,但所修毕竟不同,不能像他用的那么顺手,威力未必能挥到极致。”
张妖王:“最顺手的当然是随身法宝,老徐啊,你一到晚拿把折扇,那也不是什么法宝啊?”
徐妖王一撇嘴,晃着折扇道:“宝贝难道非得是法器不成?我这人,喜斗智不喜斗力。”
张妖王笑了:“也没见你斗智怎样,在龙空山,也没什么事好斗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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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回、相衔旖旎胸怀护,仙侣温情尽欢柔
他们议论时,知焰与梅振衣的斗法已经接近尾声,正如张妖王所说,梅振衣的神宵天雷凌厉,但元神、元气消耗过巨,剑势难以持久。知焰游走招架,反击渐弱眼看已经要落败,只听一声震耳的霹雳,连远处空中的杨天感身形都震了一震,梅振衣出了威力惊人的最后一击。
知焰惊呼一声,身形没有闪避,反而两道身影一合向场中飞去,因为梅振衣这一剑不是劈向她而是劈向自己。神宵天雷从天而落,雷神剑也被梅振衣收回,挥剑迎向自己的法术,半空中一团耀眼的金光炸裂,然后梅振衣的身形就失去控制,如一片枯叶落下,恰好被飞来的知焰接住,两人一同落在平台中央。
“振衣,你没事吧?”知焰扶着他问道。
梅振衣的声音有些艰涩:“没事,就是不觉中神气耗尽,须闭关调养一段时间了,我祭出了多少剑?”
知焰:“九九八十一记神宵天雷,最后一剑你已神气消耗一空,控制不了出的法力,真要与人斗法,一定要小心,不能这样不给自己留后路。”
梅振衣:“我就是要试试这门法术全力施展究竟会是什么情况?果然与符之道有类似之处,若一位施展毫无保留,不知觉中会突然耗尽法力无法动用神通,幸亏最后一剑看似骇然实则威力已弱。”
知焰以神念悄然道:“你这种练剑之法也太离奇了,竟然把自己也当剑炼了,幸亏有那枚九转紫金丹与山上那座法阵,才得如此精进神。”
她为什么要说悄悄话,因为这是梅振衣修炼的秘诀。每到天雷汇聚之时,他常在方正峰绝壁石龛中定坐,神识与山势一体,引天雷淬剑之力淬炼炉鼎,恰在服用九转紫金丹移换炉鼎之后。他是借鉴炼器之法“炼人”,假如没有九转紫金丹之助。没有这座山与山上奇异的炼器法阵,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如此修炼,不仅法力大增、炉鼎坚韧、神气悠长,而且在用鱼骨剑祭出神宵天雷术时能挥最大的威力。缺点当然也有,要随时小心,人毕竟不是法器不可随意损毁。要极其精通内养与疗伤之术,除了九转紫金之外,还需要大量的珍奇外丹饵药辅助,一般修行高人是办不到的。
梅振衣微微一笑,身子倒在知焰怀中,有些耍赖的说:“我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抱我下山吧。”
天上还有那些人在看着呢,知焰身形窈窕。把梅振衣这么大一人横抱在胸前,看上去有点别扭。她的脸臊红了,却没有拒绝这个要求。真把梅振衣抱下了方正峰,一直将他抱进了随缘小筑。“真稀奇啊,倒过来了,女的把男人抱回家!……散了散了,架打完了,回去睡觉。”十大妖王一边议论一边飞下云端回听松居,没有理会远处天空愣的杨天感。
知焰抱着梅振衣走进随缘小筑。正好看见谷儿、穗儿正在堂中掩嘴而笑。她手一松。梅振衣一个翻身就落地站稳。他虽然神气耗尽一时动用不了神通法力。但除此之外并非他碍。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休息?”知焰红着脸问道。
谷儿笑道:“姐姐与郎君闹了那么大动静。青漪三山中谁还能休息?”
穗儿接口道:“你们继续。我们俩休息了。”拉着谷儿走入了后面。
见四下无人。梅振衣又厚着脸皮道:“知焰。刚才是你抱地我。现在我抱你吧。”
又有人扑哧一笑。玉真公主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一溜烟也跑进了后面。再看知焰脸红得就像火烧云。头也低了小去。梅振衣说抱就抱。真地把知焰抱在怀前走进了后院。知焰地身子软软地仿佛也失去了法力一般。任他举止轻薄。
有一件事他人看来也许比较奇怪,知焰与梅振衣结为道侣,这么多年朝夕相伴,修行中神识相印心意相通。却从未有过枕席交欢之举。在梅振衣眼中。知焰一直如仙子般令他不敢亵渎与轻薄,两人之间的亲昵一直是乎情止乎礼。以他的修为心境早已不受单纯地勾牵,心中有了这种意念,自不敢刻意对知焰有求欢之举。
今天倒好,借着这一场闹,直接将知焰仙子抱进了寝居,欢爱之心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次日天色微明时,知焰偎在梅振衣怀中媚眼如丝,看神情就是个初经人事的少女,柔柔的说道:“振衣,你需要调养恢复一段时间,恐有月余用不得神通法力,就不要再出门了。……给元充治腿的事,暂时也托曲师兄帮忙吧。”
梅振衣伸手又将她光润的身子搂紧了些,轻抚着说:“昨夜见你变换化身施展紫电、青霜合击,如果服用九转紫金丹相助修行正是最佳时机,不如我们都不出门了,过几天你就闭关服用九转紫金丹,我守在一旁为你护法。”
知焰:“那山中的事情怎么办?”
梅振衣:“我舍不得让你再操太多的心,放心吧,我明天安排一下,保证在你出关之后,一切都妥妥当当。”
“在我眼中,世上简直没有你想不出的办法,那好,我就不问了,听你的就是了。”知焰把脸颊贴在梅振衣地胸膛上,半闭着眼睛柔声细语。息,梅振衣与道侣试法时损耗过巨,需闭关静养。而知焰仙子近日修行有所堪悟,也需闭关悟道。这下倒好,两人同时闭关了。
事情并不太出人意料,那天夜间的斗法大家都看见了,梅振衣最后耗尽神气以至于引天雷差点失控,确实需要闭关静养。而知焰修行中有新的堪悟也顺理成章,假如不是这种情况,两人为何要有那种规模地试法?显然是修行中有所得,出手印证,然后闭关参悟玄机。
山中事物都交给了提溜转打理,这个小鬼终于当家作主成了真正的三山大总管。而山外梅家的事务,都交给了张果关照,如今梅振衣的弟弟梅振庭已经长大成年,菁芜山庄的事情几乎都由他做主梅振衣并不干涉。
知焰特意到餐霞阁拜见天感仙人致歉,说自己要闭关清修,最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前辈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三山大总管提溜转。
梅振衣也来到听松居,告之十大妖王自己要闭关,在随缘小筑中至少一个多月不得出来,他们有什么事就吩咐梅家下人,并安排好了这一段时间凿建洞天的画段图样,让十大妖王自行建造,若有余暇尽可出山行游,还提前奉上了双份的零花钱。
办完这些事道侣二人回到随缘小筑不见外客。有点度蜜月地意思,十大妖王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倒是杨天感觉得无聊了。
杨天感来此是奉师门之命。有两个目地:其一是尽量利用知焰的关系,将梅振衣与青漪三山控制在瑶池仙界势力范围内,能派瑶池众仙下界帮助凿建洞天,并有借口长留此地最好。其二是尽量摸清梅振衣的底细与一举一动,这人倒底有什么神通与机巧,私下里都在琢磨什么事情?
第一个目的杨天感没达到,第二个目地也没完成,他的注意力全在知焰身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知焰闭关之后。杨天感想起了自己留在此地的借口——帮助青漪三山种植生元杏,因为知焰小时候最爱看生元杏花开,也最爱吃生元杏仁。这都快半年了,方正峰上一根生元杏的小苗都没长出来呢,应该趁此功夫种成几株,否则也太说不过去了。
方正峰绝顶上有引雷阵,时常有天雷滚滚劈击而落,地气扰动使生元杏生根芽后很难存活,需要杨天感以仙家法力护持。至少守护一个月以上生元杏根苗已成才可稍微松一口气。以前没种成是因为他没功夫在这里看着,都去忙沾花惹草的事去了,这一个多月正好合适。
不知是巧合还是梅振衣故意安排,青漪三山洞天结界地凿建这一个月恰好延伸到方正峰的后山,而“承包”这一段“工程”的,恰恰是与杨天感最不对付的徐妖王胜治。
凿建仙家洞天并不是说拿个锤子在山上凿,而是以仙家法力移转地气灵枢,同时布下连环法阵。方正峰后山是嶙峋峭壁,如斧劈千丈直入青漪湖中。说是凿建三山洞天结界。其实法阵是在山外湖中,徐妖王胜治需凌空作法运转灵枢。
如此施法也是对灵枢地气地扰动。不可能不影响到方正峰上种植的生元杏,杨天感以仙家法力守护生元杏苗不被引雷阵所扰还要小心翼翼,现在又来了个凌空施法的徐妖王,这生元杏怎好种成?
有些事不需要用神通推演,动脑筋想一下就知道了,两个互相不痛快地人待在一个地方,所做的事情又互相干扰,不起冲突才叫意外呢。
徐妖王也有意思,装作没看见方正峰上地杨天感,就当远处没那个人,你干你地我干我的,每天按照洞天图样施法凿建,不紧不慢一天都不歇着,总之在杨天感看来就是天天捣乱。杨天感一开始也当作没有看见徐妖王,但一个月后实在受不了了,这徐妖王分明是在拖延工期,半个月能办完地事情非要拖成一个多月一点点的干。
而此时正是生元杏芽后能否存活的关键期,实在受不了太大的扰动,杨天感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徐妖王,你在此凿建洞天扰乱地气变动不休,而我在此种植灵药正值火候关键之时,你能不能停半个
徐妖王反常地没有生气,而是在空中一拍手,大大咧咧的道:“杨仙人啊,你早说呀,怎么等到此时才开口?来不及了,我的进度已经耽误了,需要赶在这半个月内立刻完工,一天都停不下来,否则整个三山洞天的建造都受影响,实在对不起了!”
杨天感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明知我在此种植灵药,这一个月是关键时刻,故意在这里磨磨蹭蹭每日施法扰动地气吗?”
徐妖王仍然没和他计较,反而笑眯眯的说:“这一个月我确实倦怠了,所以这几日要赶工,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但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这座山上有法阵,你如果请梅公子把阵中的那柄神剑取下来,整座山的地气就不会扰动,到时候再种植生元杏不就简单了?”
这真是个主意,杨天感抬头看向承枢峰绝顶尚在犹豫,徐妖王又说道:“那是梅公子当日与知焰斗法所用的神剑,绝世神器啊,他自己闭关了就把这支剑留在山上,也不怕过路地飞天高人给偷走了?”
杨天感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守在此山。何人能取走神剑?”
徐妖王连连点头:“说的也是,那天见梅公子手持神剑威力无匹,我本来也想把这柄剑要过来看一看。可惜他闭关了没有机会开口。山顶有法阵护持,取下那柄剑不容易,估计以杨仙人之能也够呛。”
杨天感飞身向方正峰绝顶而去,一边飘行一边说道:“我且把这柄神剑取下保管几日,也就不在乎你的小打小闹,自可安心培植生元杏,待梅振衣出关之时,再交还给他。”
话音未落就出了变故,陡然间天空有一条金色长鞭从极远处舒卷而至。出啪的一声脆响,鞭梢打了个旋直抽向杨天感的顶门。
怎么回事?梅振衣闭关,既然敢把雷神剑留在方正峰上就不怕有人偷,此剑与他定坐石龛修行时身心一体淬炼,上面有他地神识灵引,千里之内都可以感应得到。另外方正峰绝顶周围有清风布置的拢音法阵,不使天雷之声传入青漪三山中。
只要一侵入这个法阵,敬亭山上的清风立刻就能察觉,梅振衣自然能够随意出入。可这位仙童是不会给别人面子地,只要外人进去了,他一定会出手阻止。清风当即在敬亭山上祭出盘古藤,化为万丈长鞭直接抽到了杨天感头上。
还算杨天感修为了得反应极快,一挥袖祭出万道亮白色地针芒,如一片雨雾卷去架住了盘古藤一击,身形却被当空打落。然后他在神念中听见有人喝了一句:“此法阵不得擅入!”天空那条金鞭又收了回去。
清风将杨天感逼退并出警告,接着就收回了盘古藤,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然而此时徐妖王却扯开嗓子出一声惊动三山的大喊:“抓贼呀”
就这一嗓子。效果比阿斑当日那一声巨吼还要轰动。方正峰上闹贼了?这怎么可能!三山中地修士几乎全部向此地赶来。就连五湖山庄中不会飞天的刘海也提着剑赶向承枢峰后山脚下,阿斑的身形一溜烟过了他。小葱也紧跟着阿斑。
等众人到了地方一看,也没什么贼影子啊?方正峰半山之外地空中,杨天感与徐妖王面对面怒目而视。提溜转站在山腰喊了一句:“徐妖王,你吓了我们一大跳,贼在哪里呢?”
徐妖王一指杨天感:“这么大活人你看不见吗?我刚才亲眼见他飞上方正峰绝顶,欲取梅公子的神剑。姓杨的,有一不能再二,你那日擅入牡丹园已经够无礼,这次还要闯入人家特意布下地守护法阵盗取神器吗,这算什么仙家所为?”
杨天感气的脸色铁青,也指着徐妖王道:“分明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要我取下山顶神剑。”
徐妖王一翻白眼:“我要你自己取剑了吗?我是要你去请梅公子取剑,没让你自作主张。退而言之,就算是我的主意,我既非此剑主人,你也非我门下弟子,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行此盗窃之举,竟然还要推过于人,谁教你的?”
只见呼拉一下,张果、梅毅、星云、积海等人都飞到徐妖王与杨天感中间,把两人拦开怕他俩当场打起来,提溜转也赶紧劝道:“二位且息怒,刚才到底生了什么事?都消消火,慢慢说。”
杨天感强忍怒意道:“我在方正峰上种植生元杏,地气总被山顶上激引天雷的法阵所扰,这几日正是灵苗生长的关键时期,故此想把阵中的神剑暂且取出善加保管,等梅公子出关后再交还给他。这徐妖王明明知道我地用意,却大声呼喝污我做贼。”
没等旁人说话,徐妖王又嚷道:“你打招呼了吗,就擅自保管别人的神器?我看中你什么东西,也不打招呼替你保管个几百年行否?……兄弟们,这青漪三山我是不能待了,我这一次可带了不少宝贝,一不小心都被他保管了怎么办?……提溜转,你要是想留我,就赶他走,要是想留他,我就告辞!”
身份相对中立的积海真人开口劝道:“二位何必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三山主人如今闭关未出,有什么话不能等梅公子出关之后再说,都是修行高人,不必起这种无谓的冲突。”
也不知哪位妖王嘟囔了一句:“梅公子未闭关之前,姓杨的不也是这个德性,老徐,我支持你跟他单挑!”
杨天感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他并无窃取神剑之意,但的确是有一点私心的。那天见梅振衣手持神剑与知焰试法,神雷滚滚威势惊人,他也吃了一惊啊,以前是小瞧这位梅公子了。但他也看出梅振衣的修为法力无法与自己相比,斗法时地威力大半全仗这柄神剑挥的独特妙用,因此也有心想把鱼骨剑拿下来仔细研究一番,他的使命之一就是来摸清梅振衣的底细。
以他的前辈身份,再以种植生元杏为借口,将这把剑保管半个月好好研究,到时候再还给梅振衣就是了,料想对方也不能多说什么。他却没想到天上抽下来一鞭子,剑没取成却被徐妖王吼了一嗓子,搞得自己如此尴尬。
听见徐妖王对提溜转说“你要是想留我,就赶他走,要是想留他,我就告辞!”,杨天感的心念又是一动,不再那么生气,突然有了另一种想法。
假如真借这个机会把徐妖王给赶走了,那十大妖王进退一体可能都会离开青漪三山,那么三山洞天的凿建就会停下来。等知焰与梅振衣出关之后,他再以自己鲁莽的行为导致的后果表示歉意,请瑶池众仙下界帮助凿建,不仅建造洞天结界,还可承诺帮助建造青漪三山所有地园林、药田、大殿、楼阁。
这样一来等于送了个天大地人情,梅振衣与知焰也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师门使命就完满地完成了。
想到这里他收起怒意,又恢复冷傲的神色,背手淡淡道:“山野妖王殊为无礼,若不是看知焰的面子,本仙人也不欲与尔等为伍。徐妖王,你一再生事与我为难,我就如你所愿,十天后,在方正峰演法台上与你斗法,以胜负定去留。我若胜了,请你离开青漪三山,勿再留此地生事端。”
224回、妖王直捣寒星阵,乱拳打惊扬仙人
说完之后杨天感一挥袖,不理会天空以及山脚下的众人,径自飞回了承枢峰上的餐霞阁。
三山大总管、全权处理所有事务的提溜转,这回可彻底抓瞎了。它也看不惯杨天感,希望能把他赶走,最好走了就永远没脸再回来,但是出了这样的争端也是它的责任。
还有一个后果是最令人担忧的,万一徐妖法斗法输了,连累十大妖王都离开了青漪三山,那事情可就麻烦了,等梅振衣一出关,提溜转根本无法交代。这小鬼实在没办法了,就算打扰梅振衣的静养受责罚,也要禀报这件事,于是它硬着头皮去了随缘小筑。
知焰服用九转紫金丹,必须闭关清修不能随意走动,而梅振衣是因为斗法时神气耗损过巨,一时动不得神通法力,故此在随缘小筑中闭关静养,同时与谷儿、穗儿一起为知焰护法,其实他是可以出关的,山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梅振衣也被惊动走出了随缘小筑。
梅振衣先来到听松居,与徐妖王一样,他今天也手持一把小巧的折扇,找到徐妖王劝说了半天,徐妖王却道:“梅公子,可是那杨天感主动找我单挑的,我若不迎战就等于认输,难道就让我这样卷着铺盖走路吗?我可是你请来的客人,又是为了帮你,这么劝我可太不讲究了!”
梅振衣赶紧解释道:“徐兄不要误会,那杨天感来自天庭仙界,师传妙法相当了得,他手中有一件神器叫作寒雾针,在有形与无形之间。种种妙用十分诡异,我是怕徐妖王会吃亏啊。”
神器这种东西在仙家高人看来也并非那么珍惜罕见,能随神念化身变幻的法宝就可称神器,梅振衣手中的拜神鞭、妖王扣、照妖镜、鱼骨剑、盘古葫芦等都法宝是神器,但神器的威力和用处是不一样的。^^^^
杨天感地寒雾针当然不如紫电、青霜剑那么威力强大,但也是一件很不错的法宝了。徐妖王的修为也许与杨天感差不了太多,但他手中可没有像样的法宝,真要打起架来一定会吃亏。
就算梅振衣把鱼骨剑或拜神鞭借给他用,所修法术不同,修炼过程中使用法宝的习惯也不一样。不可能挥最大的威力与妙用,恐怕也对付不了杨天感。关于寒雾针的妙用以及斗法时的变化梅振衣讲了很多。就像在吓唬徐妖王。
杨天感的这些事梅振衣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听知焰说地,他最后道:“请问徐妖王,你凭什么与杨天感相斗?我看还是算了,我也不希望你万一不敌要离开青漪三山,这就去劝说天感仙人收回斗法之约。你们两家停手罢斗如何?”
徐妖王听得直眨眼,憋了半天气哼哼的一挥手中折扇:“他有神器又怎么样,我一扇子把他拍趴下。”
梅振衣夺过他地折扇道:“这算什么法宝,仙人相斗,岂可如此儿戏?你还是找另外九位妖王好好商量一下。”
徐妖王劈手又把梅振衣手中的折扇夺回,还在那里嘴硬:“话已出口,我怎能先怯战?他真要和我斗,就算用脚丫子踹,我也要把那姓杨的踹下方正峰!”
梅振衣叹息道:“我这就去劝说天感仙人。若这一场斗法实在不能免,我会请一位金仙来此坐镇。同时也为斗法仲裁。……十天后知焰闭关正在紧要关头,我需小心守护一刻也不能离开,恐怕就无法到场观摩了。^^^^”
梅振衣说完这番话就离开听松居去劝杨天感了,他刚出门就听徐妖王惊呼一声:“呀,这是什么?宝贝啊!——”紧接着就突然止住了声音没有再说话。
梅振衣劝说杨天感,这位杨仙人当然不肯收回成命,他只说那徐妖王一再找茬实在忍无可忍,况且话已出口断无收回之理。梅振衣只好说道:“前辈一定要斗法,那就注意只是切磋印证高下,莫要伤人。十天后知焰闭关修行正在紧要关头。我无法到场。只有请清风仙童前来坐镇仲裁。这位金仙想必你也听说过,就是当年的闻醉山清风。”
杨天感当然听说过清风。甚至还见过面,想当年清风携明月离开闻醉山来到妙法群山外,遇见妙法门掌门天意带着一批门人拦路,其中就有杨天感,那时他还没有成就仙道。来芜州之前,杨天感就知道清风也在这里,他一直想搞清楚清风与梅振衣究竟是什么关系?
到现在他只知道清风救过梅振衣,而梅振衣送了清风一座山为修行道场。至于其它的事情,没人告诉他,他也没见过清风。今天他总算知道了一件事,方正峰上那一鞭子是清风抽下来地。他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再硬闯方正峰绝顶,徐妖王那一嗓子也算是给他解了围,清风在昆仑仙境威名赫赫,可不是好惹的。
十天后,就在那夜知焰与梅振衣斗法的方正峰平台上,又有两人要斗法切磋,这回换成了两位真仙,还有一位金仙来坐镇仲裁。这种难得场面,谁不想来开开眼界?青漪三山中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到场观摩。\
也不知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东华门的积渊掌门、丹霞派的几位长老,包括龙虎山的掌门张士元与儿子张修,都带着门中最重要的弟子赶到了青漪三山。另外还有一批以前与梅家没打过交道地世间各派高人,闻讯也特意赶来观摩仙家手段,宛若世间修行界的一场盛会,唯独此地主人梅振衣与道侣知焰没有露面。
张果与提溜转率领一仆人忙着招呼客人,甚至在广场两侧摆上了茶几和板凳,放上茶水招待各位修行同道,热热闹闹地就像召开一场茶话会。山外来客都坐在广场的左侧,龙空山的妖王及仆从还有青漪三山中的梅家修士都坐在广场地右侧。广场正面绝壁下站着仙童清风。
杨天感并没有和围观的众人打招呼,正午时分他飘然落到广场中,向清风一抱拳道:“仙童,妙法群山一别,没想到能在此地重逢,小仙有礼了!多谢你来此仲裁。”
清风只是淡淡一点头:“杨天感,听说你开口约战龙空山来的徐妖王,梅振衣非要请我来做仲裁。我没什么好说的,一是不得斩对方化身,二是不得波及场外围观的众人。……徐妖王。你听见了没有?”他向远处还坐在那里喝茶的徐妖王问道。
徐妖王赶紧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场中行礼:“听见了!”
清风一摆手:“那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可以斗法了。”他到是干脆,一句废话都没有。
提溜转看着清风与杨天感心里直想乐,那杨天感一副冷傲地样子似乎高高在上,但站在清风地面前是那么的别扭,就连那冷傲地脸色仿佛都成了一种拙劣地模仿。*****在清风身上看见的是真正地然气势。如风般淡而无形,而杨天感的架子明显是刻意端出来的。
杨天感大慨也觉得站在清风面前有点别扭,行礼退后转身走到场中,与徐妖王面对面而立,中间大约隔了三十丈的距离,向周围朗声道:“道不同不相与谋,这位龙空山来的徐妖王扬言,不欲与我同处一地,那么就以斗法定去留。不论谁胜谁负。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纠缠恩怨。我妙法门也不会因此而计较其余。”
“不就是打个架嘛,你赢了我走,我赢了你走,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有必要扯别地吗?说完了没有,可以动手了吗?”徐妖王大声打断他的话。
杨天感昂然而立,一手背后一手前伸,很有派头的说道:“请吧,让我领教你的神通手段。”
他让徐妖王先出手,以显示自己的高人风范。正在那里凝神关注徐妖王会亮出什么法器施展何种法术?不料徐妖王嗷的一声叫。身形似电一头就向他这边撞了过来。
这哪里是仙人斗法,分明就是市井中的顽童撒泼打架。难道这位仙人要和对方抱在一起扭打摔跤?围观的众位高人眉头都是一皱,然而下一瞬间神情又皆是一肃。
只见徐妖王身形如电射大约冲出了十丈远,不是能看得清他的度,而是从他立足之处到十丈外有一道视觉残留地虚影,然后他的身形就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三十丈外杨天感面前虚空中突然伸出一个拳头,迎面直捣打向他地鼻梁,徐妖王的身形露了出来。
世间法的极致,穿行色界的神境通,只有已成仙道之人才能变换的如此自如。*****杨天感猝不及防,这一拳正中他的鼻梁,然而仙人毕竟不是市井之徒,这一拳似打中又像没有打中,杨天感的身形似乎随拳势而消散,在三尺外又重新出现。
徐妖王可一点都没放松,当即身形前蹿又成虚影,三尺外虚空中又是一只拳头挥了出来,仍然打向杨天感的鼻梁。……接下来一瞬间,场面陡然就起了变化,除了清风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看不清了。
只见百丈方圆之内,到处都是杨天感,到处都是徐妖王,到处都是挥舞的拳头。有的身形是在不同地方同时出现地,有地身形只是道道交错闪现的残影,没有一点声音,连风声都没有,只有徐妖王挥舞着拳头追着杨天感地化身变换乱砸,场面看着让人晕眩,有一种神识错乱之感。
瞪大眼睛看好戏的梅大东不知不觉突然脑袋一昏身体一软,旁边的梅毅扶了他一把,低喝道:“修为不足,莫看得太专注,会把你晃晕的。”
杨天感心中那个气呀,他为了显示高人的风范,让徐妖王先出招,没想到这厮根本不亮法器,运用仙家修为神通却以市井无赖的打法,直接移形换位一拳打到眼前,这要是让他打个跟头岂不是颜面扫地?
他施展移形换位之法企图暂时甩脱,不料徐妖王也同样随着他移形换位,抢占了先机竟然让杨天感没有缓手的间隙。法宝妙用以及种种手段都来不及使出。两人此时完全是在比仙家身形变换,杨天感的修为不在徐妖王之下,但让徐妖王占了先机就很难缓下来。
自从杨天感修行道法之日起,就从来没与人这么斗过。凡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仙家高人也不会这么“无赖”。他以前在门中与人斗法切磋时,都是双方站好方位亮出法器,晚辈先行礼出手,各施妙法你来我往,做梦也没想到成了仙之后,还能碰见徐妖王这种打法。
杨天感不知道。徐妖王平时在龙空山中与那些妖精扭打胡闹惯了,就是这么打架地!而且梅振衣说的对。徐妖王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宝,十大妖王中像程妖王的法宝是他元身头上的角,而姚妖王的法宝是妖丹玄牝珠和大尾巴,徐妖王没炼成这些,只仗着仙家神通变换仍然是打架的招式。场外观战的不少晚辈弟子已经头晕目眩。不少人在长辈的提醒下都把眼睛闭上,场中的身形不仅晃眼睛而且还能晃神识。两个人打架,竟然能在百丈方圆内能打出人山人海地效果,也是难得的奇观啊,这一片空间似乎都被无数地身形闪灭给扭曲了。
假如梅振衣在此地观战也会皱眉头的,他事先已经提醒过徐妖王,杨天感的随身神器寒雾针在有形与无形之间,近身施法最为诡异,不要贸然欺身太近。要以移身换位之法避开保持距离才是上策。
不料这番口水白废了,徐妖王一上来就是近身挥拳。逼的杨天感连寒雾针都祭不出来。
这两人移形换位、分身遁影,徐妖王追着杨天感挥拳头,一纠缠就是半个时辰。徐妖王无所谓,但杨天感有些绷不住了,被一个山野妖王挥着拳头追着满场乱打这么长时间,看上去狼狈的是他,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只听场中传来砰地一声响,就像有什么东西砸中一面沉闷的巨鼓,接着就听见徐妖王出哈哈半声大笑。杨天感的虚影一收现出身形站在离场中央几十丈远的地方,然后徐妖王的满场虚影消失殆尽。人也看不见了。广场中央五丈方圆内有点点寒芒闪烁。似乎还在空中不断变换着方位,中央是一团雾气。
这雾气是朦胧透明的。透过它可以看见对面坐的观众,奇异的是视线能穿过,神识却无法穿越感应到对面,这一片空间被杨天感施法封闭了。徐妖王应该在雾气中被寒芒包围,但别人却看不见他的身形。
观众中只有修为最高地少数几位前辈看清了刚才生的事情,到处闪现地虚影中,徐妖王一拳打中了杨天感,把他打飞了几十丈远落地之后分身幻影尽收。徐妖王出哈哈大笑,随即清况陡变。
杨天感拼着损失颜面,让徐妖王打中了一拳,打得他神识一涣几欲跌落尘埃,凝聚护身法力硬抗落到几十丈外才站稳。他向后飞的同时,袖中飞出无数道针尖似的细小寒芒,凝聚在一起就像一片闪光的雾气,徐妖王哈哈大笑间正好一头撞进雾气中,接着身形隐去也没了声息。
杨天感的神情有些狼狈,神色也凝重了许多,站在那里形过了片刻才略带得意的开口道:“徐妖王,你已被我的寒星阵困住,若无法脱身,就认输吧,我自会放你出来。”
从雾气中传出呵呵呵一连串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挠徐妖王的胳肢窝,笑声在方正峰上回响,只听他笑道:“行啊,你真有两下子,就这么把我困住了?你也别得意,鼻梁有没有被打断啊,流没流鼻血?让大家看一眼。”
杨天感地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同时心中也是一惊,徐妖王被自己祭出地神器寒雾针化成的寒星阵所困,他说话应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对方怎么能把笑声传出来呢?难到他另有护身之法,虽困在阵中,神识运转却不受影响?
225回、妙算诀知已知彼,玉骨扇出奇致胜
杨天感心中虽惊神色却未慌乱,冷冷道:“徐妖王,你还要嘴硬吗?那就不要怪我得罪了!”说着话双臂张开,衣袂飘扬姿态十分潇洒,只见场中环绕的点点寒芒纷纷飞向雾气中凭空消失不见,然后又有无数寒芒在雾气外出现,接连不断的按各种方位变换位置,然后也纷纷飞射入雾气之中。
场边不少人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不再头晕眼花,神识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不知那些寒芒消失于何处,似乎场中的雾气是另外一个空间。
很多修为稍低的观众,比如已有大成真人境界的刘海,定睛观望时恍然间有一种错觉,觉得那些消失的寒芒都向自己飞来,站在场边似乎离周围的众人越来越遥远,被点点寒芒包围无法挣脱、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观众的感觉尚且如此,那么徐妖王呢?场外虽然看不见他,但他就在雾气之中,眼前所见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看不见青漪三山,没有天没有地,如同身处宇宙虚空之中,远处是点点星光闪烁,而这苍穹外的星星却在不断的移换着位置,宛如法阵运转。
这就是杨天感的神器寒雾针最得意的妙用——寒星阵,这杨天感平时挺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人的悟性相当不错,在门中也常受到长辈的赞赏,这一手法术,是他结合神器妙用所自创的,借鉴的竟然是镇元大仙的乾坤袖妙法。
他曾经厚着脸皮去参加过闻醉山的地仙之祖法会,听镇元大仙开讲万流归宗诀,虽然没有得传镇元大仙的独门秘法,但也领略了其修为的玄妙境界,以自己的修行相印证,成仙后能够以寒雾针变化出类似乾坤袖的妙用。
他所领悟当然远不能与镇元子本人以及清风相比,人家使出来的是真正地乾坤袖。他只能以无形神器化成阵势去模仿,一般仙家高人不会轻易让他困住,可一旦困住是很不容易脱身的。
徐妖王要是站定了各祭法器与他相斗。想用寒星阵罩住对方不是那么容易得手,但徐妖王偏偏选择近身挥拳,杨天感拼着让他打中一拳,趁机祭出了寒雾针,徐妖王等于是自己一头钻进去的。梅振衣事先也提醒过徐妖王关于的杨天感的种种手段,可这位妖王偏偏拧着干。
徐妖王被寒星阵所困。脸上并无焦急之色,还在那里满不在乎的笑。他手上多了一把折扇,这扇子不到半尺长显得很小巧,只有扇骨,扇骨很薄展开连成一片就是扇面。扇面上雕饰地纹路是相接的风卷流云之形,就像一组小巧而精致的屏风连画,扇子的质地似玉似骨十分奇特。
在徐妖王的周围,包裹着一层朦胧涌动的光辉,似霞光似雾气又似混沌宇宙中生出的星云。这层光辉是从扇子上出来的,奇异的是扇子本身质地纯白并无光泽。
观众看不见徐妖王所处地场景,只听他被法阵所困还在那里嘴硬。然后杨天感就下狠手了。
徐妖王只见四方星辰一阵晃动。忽然都化作了流星陨落。带着呼啸声向他立足之地飞来。群星陨落飞击徐妖王。这虽然是法阵中地幻像。但法力可化虚为实。神识中受到地侵扰与真正地群星陨落几乎没有分别。
不断地有星辰击落。飞到近处是一个个硕大地呼啸火球。在它们面前。徐妖王地身形如沧海一粟那么渺小。更奇异地是。四面虚空中地星辰陨落。又不断有新地群星生成。继续化为流星接连不断地向着徐妖王所在轰击。
仙家高人都有护身之法。但是在苍茫星空中。这种护身之力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并非杨天感法力远胜徐妖王。这就是阵势妙法之威。谁叫徐妖王给他困住了呢?
再看徐妖王神情也很紧张。收起了满不在乎地笑容。手中地折扇连挥。身边地星云团随着手势不断被撕下一片又一片。向周围四散而去。紧接着又有星云在徐妖王地身边生成。星云随扇势迎向流星。然后出轰然之响。如虚空中无形地巨浪澎湃。巨大地陨星随即湮灭。
满天陨星越来越密集。冲到近前被星云湮灭。锐利地呼啸之声才从远处传来。徐妖王手中地扇子也越挥越急。出风雷之声激荡着整个星空。
场边观战地人神识中也隐约听见了锐利地呼啸与激荡地风雷。场中那一片雾气不断涌动。寒芒生成又消失。方正峰上似乎有一种巨大地潮汐力在无形地鼓荡。连清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杨天感此时已经没有了半点得意的神情,脸上并没有出汗,但英俊的五官变得如石雕般凝重,甚至出淡金色的光芒,仙家法力已运用到极致。徐妖王被他的寒星阵困住,照说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神识中,然而杨天感却感应的不是那么清楚,徐妖王似乎有神奇地法宝护身遮蔽了身形。
杨天感动寒星阵威力最大地群星陨落之法,借助阵式的妙用,身处阵中地徐妖王承受的攻击比面对面斗法时大多了。阵势能够减弱对方的神通法力,使自己的攻击达到最大的效果,但也有一样弊端,它消耗的自身法力也是极大的。就如梅振衣剑势不断的神宵天雷,看上去威力无比却难以持久。
继续动群星陨落之法如果制服不了徐妖王,先挺不住的是杨天感自己,他在心中思量,若徐妖王真有法宝护身能够顶住这一轮攻击,那自己就不能再消耗下去了,先停止群星陨落,只布阵先困住对手再说。
杨天感心念一起,寒星阵中群星不再陨落,四面虚空的星辰突然一晃又开始在天幕上游走,重新形成法阵运转之势。这个变化应该让徐妖王松一口气才对,他却没想到阵中的徐妖王早就等这一刻了。
一见陨星有变化,攻击没有全止而漫天星辰法阵还没有完全成形的一瞬间,徐妖王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手中的扇子突然挥了出去,展开之后就像无数巨大的叶片相连,几乎延伸到整个星空中。徐妖王的身形在其中仅是那么渺小的一点。就似一只蚂蚁挥出了一座山峰。
他手中的折扇幻化就似一片巨刃,竟然将这布满游走星辰地无边虚空裁出了一个缺口!
场外的观众陡然间觉得方正峰平台仿佛被切成了两个世界,对面的观众身形恍惚看上去还是那么大小,但感觉却似在看很远很远的景观。然后他们就听见了徐妖王的一声大喝,场中那片雾气被一道白光切开了一个口子,有人看见徐妖王的身形一闪。而大多数晚辈弟子根本没有看清徐妖王冲出来。
杨天感面前虚空中突然伸出了一个拳头,紧接着徐妖王身形突现,老天爷,他竟然还用这一招!寒星阵竟然被徐妖王冲破了,又是一拳打到了面前。杨天感出一场长啸震动天际,身形凭空后退数尺,场中地神器寒雾针突然化成无数道针尖似的飞芒,如闪电飞射向徐妖王背后。徐妖王的拳头再快,也不会比飞射的光芒快。他会先被法术击中然后才能打中杨天感。
但徐妖王还有更快的变化,他另一只手上一柄小巧的折扇消失不见,身形周围同时出现了一圈非玉非骨的屏风。上面雕饰的风云花纹似乎都活了过来开始奇异的流动,布成了一个运转地守护法阵。
玉骨屏风阵!杨天感的神器寒雾针可以布阵,徐妖王手中的这柄折扇也可以布阵,而且最大地妙用就是遮身守护。飞射的针芒全部打在了屏风阵上,出密密麻麻的轰鸣声,小小的一点针芒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整个一片寒光的威势可想而知。
玉骨屏风阵并没有什么主动的攻击,专事遮身守护,但徐妖王布成的这个阵范围却有些出奇。因为他把杨天感的身形同时圈在了阵中。此阵从外面攻击很难,但是从内部破阵太容易了,而且很快就被破了!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个人地身形撞碎了屏风倒退着飞了出去,阵法一破整圈屏风立刻消失,折扇又回到徐妖王的手中。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玉骨屏风阵确实是杨天感倒飞撞破的,但他却不是自己飞出去的,徐妖王飞起的一脚正好从杨天感的前胸位置收回。
杨天感移形后退同时施法御寒雾针回击徐妖王。万没想到突然被徐妖王祭出的玉骨屏风阵一同围住,阵中施展不开移形遁影神通,躲得了拳头没躲得了那一脚啊。徐妖王曾经说用脚丫子踹也要把他踹下方正峰,果然说话算数。
这一片斗法场地东西两面是观众围坐的地方,北面绝壁下站着仲裁的清风,而南面朝山下地那一片是空的。杨天感就是从这个方位撞破玉骨屏风阵飞了出去,落向山下的幽谷。
还好他毕竟有仙家修为,神识中也没有切断与寒雾针的联系,没有真正砸落到幽谷中。半空光芒一闪一片雾气接住了他。下一瞬间他凭空移换身形又回到方正峰平台上。
徐妖王正要大笑,突然天没了地也不见了。陷入到一片无边无际一无所有的虚空中,恍然箭他有一种错觉,这是刚刚成就真仙之时历证的无边玄妙方广世界。搞什么鬼,他没飞升啊,这不会是杨天感施展的法术吧?紧接着眼前一亮又回到了方正峰,位置却已经退到广场另一侧的绝壁之下。
场外观众看得清楚,就在徐妖王一脚将杨天感踹下方正峰,正准备哈哈大笑之际,远在广场另一侧的清风突然一抽衣袖,羽衣上地银丝突然化作一只百丈大袖,将徐妖王罩了进去,收回来再一抖,徐妖王就落在了清风身边不远地位置——这才是真正的乾坤大袖神通。
徐妖王落地之后才明白生了什么,问了一句:“仙童,为何偷袭我?”
这时杨天感已经回到了方正峰上,远远地站在广场另一侧。只听清风朗声道:“斗法已毕,徐妖王胜。”
确实是徐妖王胜了,而且是完胜,就算是不懂其中玄妙的晚辈弟子也能看出结果,何况在场有那么多高人。其它人不好喝彩,但另外九大妖王以及那三十个小妖可没什么顾忌,一起拍桌子打板凳鼓掌大声欢呼。
“斗法切磋。分胜负而已,尔等休得鼓噪!”清风喝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有传透之力,震得那些小妖脑袋一晕直打嗝喊不出声来,有人还一**坐到了地上,另九大妖王也止住了欢呼。再看看别人也都没吱声呢。
安静之后,清风又问道:“杨天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天感站在百丈之外,脸色阴晴几变,终于恢复如常,带着几分遗憾与落寞。徐妖王那一脚踹的可不轻,他需调均神气,好半天之后才开口道:“我输了,将如约离开此地。不与徐妖王为伍,斗法定去留也没什么好说。……只是想问徐妖王一句,你手中的扇子是什么法宝?”
斗法输给徐妖王。出乎杨天感意料之外。徐妖王虽也有真仙修为,但怎能与他这种仙家大派的得意弟子相比?种种道法传承、各式法术及神器妙用,山野妖王所知连他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就算比修为法力,徐妖王也还微微差他一线,况且他还拥有神器寒雾针,断没有输的道理。
徐妖王完全是出奇致胜,似乎杨天感地每一步变化、法器最得意的妙用他都很了解,甚至连对方出手的风格都很熟悉。他一开始挥拳头让杨天感很烦躁,同时也让杨天感觉得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宝。竟然一头撞进了对方最得意的法阵,面对杨天感威力最大的攻击,在变阵一瞬地间隙破阵而出。
到最后杨天感才现对方手中也有一件神器,最擅长的就是遮身守护,等他现了斗法也就输了。
杨天感一方面输在知己不知彼,另一方面就是输给了这把折扇,当然要开口相问。这句话却把徐妖王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扇子,刚拿到手中十天而已。
十天前梅振衣到听松居劝他。徐妖王挥着折扇嘴硬,被梅振衣把折扇夺了过去,徐妖王又劈刀夺了回来,然后梅振衣就走了。徐妖王突然现自己的扇子拿错了,梅振衣也不知变了什么戏法左手交右手,徐妖王拿回的是对方的扇子——就是他今天所用的神器。
徐妖王也鬼的很,如何不知梅振衣的用意?于是他在听松居中闭门不出,还专门把张妖王找来一同试法研究,琢磨这件法宝的妙用。越用越是顺手。就像专门给他打造地一样。但他却不知这把折扇的来历,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没法去问,因为梅振衣再度闭关不出了。
徐妖王答不上来,清风却开口道:“那是玉皇大天尊在人间打赏留下的玉骨扇。”
杨天感微微一怔,神情却轻松了不少,抱拳施礼道:“多谢仙童指教,原来如此,我今日输地也不冤了!”
清风说破玉骨扇的来历,算是给了杨天感一个台阶下,他是瑶池仙界的弟子,瑶池祖师西王母也是玉皇大天尊的道侣,今天输给了玉皇大天尊留下的神器,别人如果问起来,这也不算很没面子。
杨天感离开青漪三山时,知焰与梅振衣还在闭关,因此没有机会告别。提溜转将他送出青漪三山,还奉上一封梅振衣特意留下的书信,却不是写给杨天感的,而是写给玉鼎真人的。
信中写道——
“芜州城中惊鸿一现,事后方知玉鼎金仙前辈尊架临凡,仰慕不已。前辈托我治疗元充腿疾,并言以温心寒玉髓一枚相谢。区区小事身为医自当为之,不敢再求前辈重宝厚赐。日前有妙法们使来我家中,听闻瑶池仙长曾向前辈求赐温玉髓,前辈因许我之故未曾予之。故特意投书拜谢,恳请前辈不必赐我。是否可转赠瑶池仙长?晚辈心中期望却不敢多言,请玉鼎前辈自择善缘。”
226回、宝镜牺牲玉符碎,妖针献祭神剑成
梅振衣请玉鼎真人不必将那枚温心寒玉髓给自己了,如此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提溜转还对杨天感说:“我家公子交代了,本应亲自将这封信送到天庭玉鼎真人仙府,但他尚未成就真仙,去不了那里,只有托天感仙人转交。……你拿着这封信回瑶池仙界,也算是完成师门之命了。”
梅振衣把玉骨扇给了徐妖王,帮助徐妖王斗法打败了杨天感,将他赶出青漪三山,但同时也给了杨天感一个台阶下。这封信又是另一个台阶,杨天感可以拿回去交差,梅振衣对妙法门以及瑶池仙界没有丝毫得罪之处,知焰仙子面子上也可以过得去。
让对方下台阶的同时,这封信也有另一个作用,话都讲明了,不要再借口温心寒玉髓的事情再来骚扰,这就是江湖术中的“封门坎”。
杨天感走了,那些来观摩仙人斗法的各派修士可没走,难得这么多高人凑到一起又见到了如此精彩的斗法,是个交流切磋的大好机会。提溜转又一再挽留,只说梅公子与知焰仙子过不了几天就会出关,诸位客人至少得见面打个招呼。
这下青漪三山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除了十大妖王以及仆从之外,又多了一百来号客人,也就是梅家在芜州家大业大,青漪三山也规模庞大,才能接待这么多高人。梅振衣出关前的这几天,众位修士经常在山谷中饮宴聊天,互相交流请教,十妖王也凑在其中感觉很好。
最得意最高兴的当然是徐妖王,那天的斗法有很多人没看得太明白,尤其是他被困在寒星阵中的那一段,观众根本就不知内情,有好奇当然要围着他问。
如果是换成其它的大派修行人,这样的经历都不会随意说的,一方面仙家境界的神奇难以解释清楚。另一方面这涉及到个人修行妙法的底细。徐妖王却不在乎这些,眉飞色舞地介绍那一天斗法的种种凶险之处。
他是怎么挥拳缠住杨天感的移形遁影,又怎么闯进了对方的阵中,当时满天星辰陨落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是如何如何的壮观!一边讲一边神念乱飞,将自己所见地场景展现到各位观众与听众的神识中。
前文提过,耳神通的最高境界是无语观音术。你可以不开口就能够让人听见想说的话,与正常交谈毫无区别,而且想让谁听见就让谁听见,只要在神识所及之内。听见的人只要没有看见你的嘴,不会有什么别的异常感觉,就以为你在与他正常交谈,对修行人与普通人都可以用。
送神念也可以起到密语的效果,但却不是随便用的,要求对方至少能够理解这种神通境界。有元神清明地修为,否则会引起神识混乱,它是修行高人之间传送复杂信息的一种方式。不仅可以说话。也可以表达语言难以描述的各种场景与复杂事物,对于修为极深地仙家高人来说,也有可能察觉到这种交流的法力波动,知道你在说悄悄话。
仙人斗阵到底是什么场面。其中有什么玄机?徐妖王很难说清楚。直接送神念。至于听众能否理解这种境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别地不说。那种穿行色界地神境通。不到地仙修为根本就无法想像。告诉你也没用。
但徐妖王也不是什么都说。比如他送地神念中。只有寒星阵种种变化以及群星陨落地壮观场面。自己怎么动手破地法却没交代。那柄玉骨扇也一直没有再拿出来。
十天之后。梅振衣与知焰也出关与众位故交与新友见面。并在听松居设宴三天款待。这一次十妖王带来地众小妖可要规矩多了。没有再酒后忘形大呼小叫。众人相处甚欢。酒喝地非常舒服。
梅振衣地名声早已传遍世间修行各派。但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结交各派高人。很多修士比如青城剑派地掌门邢宇飞。也从未见过这种与群妖同席地场面。私下里问梅振衣——将这些世外精怪弄到人世间。也有很多后患。他是怎么约束地?梅振衣介绍了自己与十妖王及其仆从地立约三则。众人纷纷点头称善。就是从这一场聚会后。梅振衣当年在彭泽与作乱淫邪之属张榜立约地三则。渐渐成为了传遍世间修行各派地“散行戒”。适用于所有得了神通法力。在人烟市井中行走。却未受师传戒律地散修。
众人又在青漪三山盘桓了半个月。6续告辞离去。梅振衣与知焰一一相送。张士元与张修父子是最后告辞地客人。从此之后。青漪三山在世间修行界地地位可就不一样了。以前这里只不过是梅振衣隐居地地方。现在成了人世间赫赫有名地修行道场。
客人都走后。徐妖王私下里来找梅振衣。拿出玉骨扇挠着后脑勺道:“梅公子。那天我把扇子拿错了。这原来是你地神器。现在还给你。我地宝贝扇子呢?”
梅振衣笑道:“你的宝扇当然在我这里,怎么样,这把玉骨扇用得还顺手吗?”
徐妖王:“太顺手了!要不是它,我现在就不能留在青漪三山了。”说话时看着手中玉骨扇颇有不舍之色。
梅振衣顺水推舟道:“既然用着顺手,请帮我多研究一下它的妙用,我得到这把扇子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领会的十分透彻。”
一听这话,徐妖王眉开眼笑:“你惯用的法器以及所修法术不一样,也还没有仙家境界,当然不得领会与挥此神器最大地妙用。既然你开口求我,我就帮你研究研究吧,谁叫你我交情这么好呢?……它在我手中你就放心好了,我那把扇子就暂放在你这里,上面有我地墨宝,你也也要保管好啊。”
梅振衣忍住了没乐,很认真的点头道:“一定一定,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求教。”
“什么事?”徐妖王收起扇子来了精神。
梅振衣:“那天斗法,杨天感地寒星阵有何玄妙,又如何被你破去?我想知道详细的内情。不知徐妖王能否赐教?”
徐妖王想了想:“讲故事、看热闹容易,真想身临其境研磨就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了,修为不到、所学不同,恐根本认不清门径。”
梅振衣:“我手中神器拜神鞭也在虚实之间,我也曾学过奇门阵法变化,应可窥其门径。知焰是妙法门弟子有无形之器穿云梭。张果曾学飞云秘籍,都可以从中领悟一些玄机的,就看徐妖王能否演示当日情景了。”
徐妖王:“这样啊?那有空你就随我上方正峰试试,我只知道当时的变化,却不知杨天感怎么施展,需要你自己琢磨了。……其实清风仙童的袖子才厉害呢,被罩住那是真正的无迹可寻,你为何不去找他试法?”
梅振衣:“悟性再好,修为未到也不可好高骛远。我找清风试过法,被击出芜州飞到了江北,还是从有迹可循处探玄机罢。”
方正广场平台上。徐妖王飞身上前,轻描淡写一拳打出,梅振衣闪身急退,袖中拜神鞭化成一片白雾飞出。徐妖王一头撞进雾气中,身形凭空消失不见,场中只有一片朦胧雾气,笼罩着点点游走地银光。
这一切都是模拟徐妖王当日与杨天感斗法的场景,然后就听见徐妖王叫道:“不错不错,试了三个月。你终于能布成阵势困住我的移形遁影。你再试试动阵法攻击,让我看看威力如何?”
徐妖王所在是一片不知天地的浑沌空间,白雾茫茫中有无数闪烁的寒星游走,布成法阵运转不停。梅振衣听见他的叫声,阵式一变,点点寒星急游走,拖曳出长长地尾羽,这无数道星光尾羽化作一支支银色长鞭,接连不断向着徐妖王抽了过来。鞭梢旋转出清脆的爆裂声。
“不过瘾、不过瘾,你放萤火虫玩呢?……再变阵!”徐妖王一挥玉骨扇破阵而出冲到梅振衣近前,折扇一合敲了了他的肩头一记道:“变阵时与杨天感有一样的破绽,攻未止守未全,虽只是短短一瞬,若事先有准备,凭借玉骨扇不难破。”
梅振衣笑了:“我就是先模拟,然后再谈改进,只是它要求的修为境界颇高。我能想到的还做不到。”
徐妖王:“你方才动阵法的威力。还不及那天与知焰斗法时接连不断的剑势,不应该啊?”
梅振衣收回拜神鞭道:“此神鞭化实为虚布阵。再化虚为实运转阵法,已是我此时修为能做到的极限。……我问你,假若方才阵中是满天神雷合击,结果又会如何?”
徐妖王倒抽一口凉气:“那可真不好办,我只能以玉骨屏风阵护身。但如此需要法力甚巨,你又能持续多久?一旦不能持久,击不败我,变阵时一样会有破绽。”
梅振衣:“现在不是法力能不能持久地问题,只要我没有堪破化身变换境界,拜神鞭虽妙,我却使不出这一招来,只是推演而已。”
在一旁观战的知焰插话道:“徐妖王,若以此推演,我以穿云梭化成魂音阵,与振衣一攻一守将你困在阵中,你怎么办?”
徐妖王直眨眼:“我,我,我有那么笨吗?真要是斗法,哪会象现在一样自己撞进阵中,小心些不就行了嘛?”
这是一个雷雨天,方正峰上阴云密布,不是有阵阵天雷击向绝顶的引雷阵中,有清风布下拢音法阵,这雷声一向不惊扰青漪山。
正在说话间,几人突然听见一连串惊天动地地霹雳,似半空出的巨大咆哮,整座方正峰都颤了颤。抬头看绝顶之上,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满天惊雷炸响都汇聚到这金光之上,威势是如此猛烈,梅振衣等人飘身形远落到山谷中,竟然没敢立即靠近。
山顶上出了什么事?清风布下的拢音法阵竟然被天雷击破了!金光从鱼骨剑上出,被照妖镜反射成了冲天光柱,一瞬间吸引汇聚了满天惊雷,冲击力竟然将布成引雷阵的十三枚玉符击得粉碎。清风的拢音法阵是借引雷阵布成的,引雷符一碎。引雷阵与拢音阵同时破了。
幸亏有这两道法阵消去了天雷之威,否则这一轮天雷汇聚的冲击力能将将方正峰顶给劈开!金色光柱持续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渐渐光华隐去,满天雷云化作倾盆大雨而下。雨势并不持久,片刻之后就云开雾散,阳光又照在方正峰上。远处蓝天点缀白云朵朵,方正峰绝顶烟云缥缈一如往昔。
那柄炼化多时的鱼骨剑,精纯至极最终成器定形,光芒四射是神器出世开光景象。这一天的雷云尤其密集,加上神剑成器之威,竟然形成了这么壮观而猛烈地场面。
方正峰上的动静惊动了青漪山上中地所有人,大家纷纷到山下来看究竟,等金色光华渐渐收去,梅振衣与十妖王等人都飞上方正峰。但有人来的比他们还早。迎面只见清风手持一支金光闪闪的东西飘然而下,明月双手捧着什么跟在后面。
梅振衣赶紧迎上前去道:“仙童,你也被惊动了?”
“引雷符尽毁。我布下的法阵消失,当然会被惊动。神器成形,恭喜你!但有得亦有失,世事本如此。”清风答话间将手中的金光递了过来。
鱼骨剑已经炼化为仅有四寸长短,看上去仿佛是一道凝成实质的金光,没有一丝杂质纯正无比,此神器只用一种材质经过漫长岁月淬炼而成,甚至没有一丝多余地加工与修饰,这在成形法器中非常少见。作为一件神器就更加罕见了。
“振衣,它像不像道人地簪?”知焰在一旁问道。
“真的很像,简直就是,今后我若换道装,便以它为簪。”梅振衣地点头答道。
徐妖王哈哈笑道:“别人的神器都随神念化身暗中携带,你倒好,直接顶在头上!……原来它今日才最终定形器用不变,真是了不得的法宝,叫什么名字?”
梅振衣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道:“雷神剑。”好名字!众人齐声附和。
见清风脸色淡然没有说话。梅振衣收起雷神剑,不无担忧的问道:“仙童,除了引雷符被毁之外,方正峰上还出了别的意外吗?”那十三枚引雷符也是难得的法宝,连张修都夸赞不已,损毁了实在可惜,但相比炼成雷神剑所得,也值了。
清风:“炼成一件神器,却损毁两件神器。这这柄雷神剑。可是珍贵的很啊!”
“什么,损毁两件神器!”梅振衣与周围众人都吃了一惊。
“幸亏我来得早。金光与雷电还没有收尽,神器虽然没有了,它们地材质融合在一起却留下来,就是这个。”明月走上前来,将一双小手中捧地东西递给了梅振衣。
看上去这是一块大致成圆形不太规则地盘状物,呈青铜色,大约有七寸宽半寸厚。一面光滑呈境状,却灰蒙蒙地照不出景象,另一面分布着放射状如电光般地纹路。
知焰:“这是什么,难道是指妖针与照妖镜?”
月点头道:“材质物性未失,但器形已经损毁了一半,另一半自然炼化融合在一起,不复可分了,也不再有原先的妙用。”明月又解释了一番大家这才听明白,原来刚才出了一个意外
以指妖针凝聚灵枢之气,运转引雷阵,再以照妖镜反激天雷,淬炼的不仅是鱼骨剑,照妖镜与指妖针也一同在阵中被淬炼,它们已是成形法宝不可再有变化,只是承受淬炼之力而已。鱼骨剑的刚开始炼化很艰难,但随着材质越来越纯净,淬炼的效率也越来越快,所激引的天雷威力也就越大。
这甚至出了明月的预料,当初是她建议梅振衣如此淬剑的,可没想到雷神剑成器之威竟如此巨大,最后那一下损毁了指妖针与照妖镜。也说不清梅振衣是倒霉还是走运,若说走运地话,那就是这柄雷神剑的妙用之威出了预想,但正因如此,指妖针与照妖镜才会变成这样。
“这又是什么样的东西,还可以再为炼器的天材地宝吗?”梅振衣捧着青铜色的圆疙瘩,不无惋惜的问道。价,求月票支持!
227回、秋水远遁冲天陨,鱼跃伤心龙腾哭
明月皱着小眉头呈思索状,样子有几分滑稽:“本就是神器损毁融合,材质已无可炼化,我从来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它是人世间曾没有的,应该还有用处。我刚才摸了摸,它仍能随神念化身变换,还残留着指妖针与照妖镜的妙用。”
“您是说,这东西还有用?”梅振衣多少有些安慰。
明月:“它一直受天雷阵淬炼,又在你凿建洞天结界的地气灵根生之处,因此有照彻洞天、辅成结界、运转地气的物性,但妙用不可独立显现,也不可以再独立炼化成法器。”
“那它可以做什么?”知焰有些不太明白,也开口问道。
明月:“作为施法布阵的辅材,可以在炼器时帮助其他的法宝成形,但所炼法宝必须是神器,而且要用有类似的物性。……梅振衣,这东西能不能借给我用一阵子?清风哥哥打坏了九天玄女宫的指月玄光鉴,还有最后一道裂纹始终无法修复,正好用这件东西帮忙。”
梅振衣一摆手:“仙童有用,尽管拿去。”
明月眨了眨眼睛,表情很认真的说:“要先告诉你们,一不小心,这东西有可能就被我弄坏了,再也没用了。”
梅振衣与知焰对望一眼,将那件东西递了过去,齐声微笑道:“那您就小心些,若真是弄坏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明月点头道:“我会小心的。……清风哥哥,回敬亭山吧,我要闭关。”
清风挽着明月而去,回头冲梅振衣说了一句:“明月闭关,我也需守护,你自己多保重。”,惊蛰。
芜州一带斜风裹密雨而下,青漪江上浪花阵阵拍岸不止,云层低垂。从城中望去已看不清敬亭山与飞尽峰。这天凌晨,夜色格外的黑暗,半空中传来滚滚雷声,不时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四野田庄农舍。
家家关窗闭户。江上舟楫不行。道中行人无踪。在远离人烟地青漪湖中。忽有七彩光芒冲天。将青漪三山照得如同白昼。待光芒隐去。湖中地三座大山连同怀抱地幽谷也随着七彩光芒消失不见。从这一天后。世间凡眼再也没有目睹过青漪三山。
青漪三山不见了。芜州百姓闻之。以为神迹。但这并没有引起太广泛地轰动。更多人只是把它当作一种传说。似乎这三座山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青漪湖本就是梅家私产。那三座山远离州城。也没有外人上去过。梅家人自己不报官府。他人只能议论而已。
三山洞天结界已成。十大妖王地任务就完成了。既然他们在芜州玩地高兴。梅振衣也留这批客人多盘桓一段时间。
程妖王却摇头道:“与这里比起来。我们地龙空山简直就是狗窝猪圈。在这里住地舒服。也想把老窝弄地舒服一点。多谢立岚姑娘帮我们设计了龙空山凿建图样。虽不需要青漪三山地结界洞天。但是修行洞府还是要凿建地。这就赶回去立即开
既然如此。梅振衣也就不强留了。又问有什么可帮忙地?肖妖王很得意地笑道:“帮忙就不不必了。我龙空山有十万妖兵。”
十大妖王离开芜州返回昆仑仙境。临别时徐妖王把玉骨扇拿了出来。梅振衣笑道:“徐妖王地扇子在我手中。上面地墨宝我还想观摩。不如就将这把玉骨扇押给你。你什么时候想拿回自己那把折扇。就用玉骨扇来交换。这样可否?”
这分明就是找个借口将玉骨扇送给他用,徐妖王也有些不好意思,张妖王在一旁暗语道:“老徐,你还是收下吧,假如在昆仑仙境再碰到杨天感,没有这件神器,你可不是对手。”
一听这话,徐妖王厚着脸皮收起玉骨扇,讪讪笑道:“这玉骨扇我就先留着了。梅公子什么时候想要。就派人拿着我的扇子来取便是。”
十大妖王走后,芜州的景福寺也建成了。元充的腿也治好了。玉鼎真人派天庭玉泉山仙界弟子张伯时下界,到青漪三山送来一枚温心寒玉髓。问了张伯时才知道,杨天感把梅振衣那封信带回了瑶池,然而西王母却说不必再寻温玉髓,也不必再去打扰玉鼎真人,于是这一枚温玉髓还是送到了梅振衣这里。
西王母的本意就不是想要一枚温玉髓,如此结果也不出人意料,甚至在梅振衣的预想之中。
张伯时走后,梅振衣又收了一个徒弟,就是那个瓦匠元充。对于普通人来说,元充的经历是难得地仙家福缘,而且梅振衣现这人的资质很不错,在治腿的同时就传授了二十四洞天中地前六层显传法诀,等腿治好了,现此人可入金丹大道门径,于是很自然的继续传授下去,将他带入青漪三山,举行了受戒拜师仪式。
此时积海真人告辞,带领十二名弟子回终南山太牢灵境,他当年来此是受东华先生所托,保护与照顾齐云观中的一切,如今梅振衣气候已成,这里早就不需要他的保护了。留了这么长时间是喜欢这里,现在也该走了,他回东华门之后,还想去昆仑仙境转转。
梅振衣这个人物出现在芜州是个异数,甚至在许多仙家高人的推演之外,恐怕连他的师父钟离权都没想到。当年东华门派了一位飞天高人积海,来保护这位人间少年修士,没成想今日之芜州会是如此风云暗涌的局面,不过十几年光阴,变化也太大了。
积海告辞,曲振声的道侣立岚却留了下来,正式成为青漪三山的修士。这一段时间,除了邀请景福寺主罗章偶尔入青漪三山“单独布道”之外,梅振衣不见外客,人也在山中不出。
他在山中指点弟子修行,其余大部分时间在方正峰绝壁下石龛中修炼。引雷阵已毁洞天已成,不能再以神识激应天雷之法淬炼炉鼎。梅振衣以温玉髓为枢在石龛中布成法阵,使方正峰地气灵根尽汇于此,定坐其中法力精进神,但修为境界还是没有突破。
阿斑如今已经能化为人形,是一位虎头虎脑地少爷,面貌就似评书中常说的“豹头环眼”。但这小崽子还是更喜欢以原身行走,甩着大尾巴在山中与小葱追逐打闹。
算一算日子,再过几个月,钟离权与大官湖五妖的十年之约就快到了,梅振衣正想派刘海去一趟彭泽,将那五个徒弟招回青漪三山,不料彩貂精胡秋水却主动找到了齐云观。
梅振衣命人将她接到山中,见到胡秋水有两点意外:一是十年之期未满,胡秋水为何擅自离开大官湖?二是这位少女俏丽的容颜显得十分憔悴。身上幻化的锦衣也破碎不堪有碍观瞻,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大官湖五妖如今修为不低,以五湖岛为依托。又有梅振衣所赐地法宝妖湟刺,什么人能把胡秋水伤成这样?
胡秋水一见到梅振衣与知焰,挣扎着下拜行礼,知焰一挥袖把她扶住,梅振衣问道:“秋水,你怎会伤成这样,彭泽出了什么事?”
“十年之期未满,请师父恕罪。……五湖岛毁了,彭泽来了一对黑龙。……龙腾老大带着他们四个拼命引开黑龙。我跑来芜州向师父报信。……黑龙太厉害,我们不是对手,躲进了龙感湖,但敖小黑抓走了胡春。……龙隐姑也托我来,求你设法救胡春。”
胡秋水喘息着说了一番没头没尾颠三倒四的话,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吐出了血沫。知焰赶紧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轻抚其后背以法力帮她调匀气息暂压伤势,穗儿夫人拿出一个琉璃瓶递到她嘴边说:“不要着急。到了师父这里就没事了,先含几滴瑞玫蜜在舌下,慢慢把事情讲清楚。”
缓过一口气,胡秋水才把事情地经过讲明白——
不久前,彭泽湖中来了一对黑龙,大的叫敖黑,自称彭泽龙王,小的叫敖小黑,自称彭泽龙太子。它们占据湖中大孤山为洞府。号令彭泽一带包括长江中地水族听命。与梅振衣大孤山一战中逃脱的淫祠妖邪。也有不少人重新聚集在黑龙周围。
那两只黑龙可能是听说浩州巫风盛行,也想到此地来弄神逞威敲诈供奉。但它们来到彭泽时,巫风早已被纯阳道长肃清,百姓也不再供奉淫祠。
敖黑与敖小黑却完全没把纯阳道长张榜立约当一回事,反而认为这样更好,浩州淫祠尽毁,此地百姓与精怪就只供奉它们这一对大小龙王了。于是在彭泽湖中兴风作浪,要挟附近所有的渔民,要想下湖打鱼必须按期送上牺牲祭礼,否则必有灾祸。
不仅如此,它们还指挥手下小妖窜入长江,威胁来往渡船,就连渡船接来往客商渡河,都要先祭龙王方可安然通行。
彭泽一带的修行水妖都要听它们号令,水妖中也有不从的,比如大官湖中梅振衣的五位弟子。这两只黑龙神通广大,找上门来命胡龙腾等人听命,遭到拒绝与斥责。黑龙一怒出手,结果五湖岛被毁,五妖都受了伤。
一方面五妖地修为相差黑龙太远,另一方面龙为水族之王,天生神通就能克制胡龙腾等人。五妖仗着妖湟刺结阵抵挡黑龙攻击,一边苦苦逃窜,眼见形势危急,恰好西边龙感湖方向有法力传来挡住敖黑地攻击。
五妖立刻逃入龙感湖中,敖黑随后追赶,却在空中被龙隐姑现身拦住。龙隐姑呵斥敖黑不该作乱,应赶紧回头莫行恶业,两人天上对峙,敖小黑却趁机掳走了地上的胡春。
敖黑以胡春为人质,威胁龙感姑莫管闲事,彭泽一带应奉它为龙王,如果她答应就把胡春放了。龙感姑没答应,胡春就被敖黑扣下了,同时还派手下监视龙感湖,就等着胡龙腾等人离开后好捉拿。
不知什么原因,龙隐姑本人不能离开龙感湖周围十里之外,以前做法帮梅振衣地忙,人也是远在龙感湖中。见此情景。胡龙腾、胡鱼跃、胡冲天、胡双全持妖湟刺冲出龙感湖相斗,吸引了两只黑龙与众小妖的注意,胡秋水带伤逃出,来到芜州向师父求救。
这件事是最近才生的,两头黑龙来到彭泽还不到半个月,这段时间主要在聚集群妖听命。攻击不听号令地水妖,抓走胡春生在两天前。而梅振衣这几个月在山中清修不问世事,还不知道彭泽又出了乱子。
胡秋水是带伤拼着一口元气赶到齐云观的,讲完了这番话,终于坚持不住,随着瑞玫蜜的药力化入周身炉鼎,她一阵晕眩昏睡过去。
时间非常不巧,梅毅闭关历苦海劫,张果与星云去了关中的梅家园山庄。事态紧急。将胡秋水留在山中养伤,梅振衣与知焰立刻动身赶往彭泽,只带着坐骑阿斑。青漪三山事务交给刘海与提溜转。
道侣二人飞天赶往彭泽,知焰叹道:“振衣,自从三山结界建成之后,你闭门不出专心清修,就是不想再惹业力纠缠,可惜今日,你又不得不离山惹业啊!”
梅振衣苦笑:“彭泽真是我的是非地,几次麻烦都在那里,躲都躲不开。”
知焰:“那龙隐姑不能离开龙感湖十里之外。不知是什么原因,想必这就是她地难言之隐。她几次出手相助,后来又赠药相求,果然有用意,这份人情今天我们一定要还了。”
梅振衣:“我们是直奔大孤山查看,还是先去见龙隐姑?”
知焰:“先去龙感湖吧,秋水说的不清楚,见到龙隐姑才好从长计较。我们小心隐藏行迹,只要不被黑龙迎面撞见。应该不会被察觉,我把藏神真如佩给阿斑配上。”
说话间已离龙感湖不远,梅振衣忽然哎呀一声眉头紧锁道:“有些不妙,我神识中朦胧有感,我那五个徒弟中只怕有人出事了。”
知焰的脸色一沉:“快,去龙感湖中。”
两人从上空飞落,湖中有法力波动传来,似是一种方位的接引,却不是来自湖边渔村而是湖中。
一阵风吹过。湖中出现了一座岛。这个岛不小方圆有百丈,是伸出湖面地一座小山。岛上开满奇花异草。还有几株罕见的朱果树,树下有一眼清泉。离清泉不远,有一片搭建地很精致竹棚与凉亭。
梅振衣一眼就看见躺在凉亭中昏迷不醒的光头徒弟胡冲天,而胡龙腾等人围坐在四周,披头散衣衫不整样子十分狼狈,龙隐姑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悲凉。
梅振衣一落地,来不及打招呼就抢步上前握住了胡冲天的脉门,以省身之术切入他的经脉查看伤势,一阵悲凉之意涌上心头。胡天的伤势太重了,经脉俱断五脏皆碎,这伤势连梅振衣也治不了,也就是修行有成才能挺到现在。
梅振衣运转元气唤醒他昏沉的元神,见弟子最后一面。胡天睁开眼睛看见了梅振衣,气若游丝地说道:“师父,你终于来了,秋水应该没事了!……弟子无能,毁了您赐的法宝。”
说完这句话,胡天眼中光华淡去,再也没有了声息,另外三名水妖都出了哭声。梅振衣与知焰恻然无语,眼看着胡冲天地身形化为一只脸盆大小的蛤蟆。这蛤蟆精可怜啦!有幸拜高人为师结仙缘,在五湖岛等了十年,到头来连青漪三山的门都没进,就死在龙感湖。
龙隐姑来一道神念:“很抱歉,他地伤势太重,我也救不了。你的这五名弟子中,以这位光头少年法力最高,竟自悟毁器之道,挡住了敖小黑一击。”
何为毁器之道?就是运转全身法力损毁自己的法宝,一瞬间爆最强大的威力。御器之时法器与身心一体,这么做等于自伤炉鼎。修为不足做不到,而且有地法器不能如此损毁,还有地法器很难直接损毁。师父一般不会教弟子这么做,修行是为了脱,不是拿自己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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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回、吕纯阳拍门叫阵,龙隐姑神力提山
安葬了胡冲天,又在岛上为其它三个徒弟治疗伤势,梅振衣用药施法,让三人都沉沉睡去,这样对他们的身体与精神上的恢复都有好处。
龙隐姑过来向道侣二人行礼,知焰伸手相扶,梅振衣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龙隐姑的来历一直是个谜,事到如今,她会不会坦诚相告?
“多谢二位立即赶来援手,很抱歉没有救得了你们那名弟子。我隐居于此不问世事也不想暴露身份,情非得已,但今日我只想救回胡春……”龙隐姑来了一道神念,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龙隐姑的来历不寻常,她是玉帝大天尊的女儿,“龙隐”是法号,“姑”是尊称,在人间就以此为名。她在天庭中十分受宠爱,行止也难免娇纵,整日在仙界游荡玩赏日子过的非常逍遥。灵宵宝殿守护神将,上古金仙玉鼎真人之徒杨戬对她十分仰慕,找到西王母那里求亲,在仙界求亲同时就是结为道侣的意思。
西王母找大天尊商量,大天尊点头答应了,认为这是一件美事,打算亲自去找龙隐姑说并尽量撮合。仙家撮合道侣的手段自然不一般,讲究缘法巧妙,参照钟离权如何促成知焰与梅振衣结缘就知道了。
然而还没等大天尊去安排,龙隐姑就从别处听到了消息,十分生气。她认为杨戬如果真有此心。应该直接来找自己,成不成就一句话,而她本人对杨戬并无心意。但杨戬私下里去找西王母与大天尊,就是成心要算计她这个人。
龙隐姑在天庭娇纵惯了,直接去了杨戬地洞府呵斥对方,杨戬开口解释。说是自己知道龙隐姑尚无结缘之意,这才去求的西王母。龙隐姑却越听越生气。还动手砸坏了人家的东西,正在杨戬洞府中的仙人张伯时站出来劝架。拦在龙隐姑身前。
龙隐姑正挥手砸杨戬呢,张伯时居然没躲,被龙隐姑失手打伤。仙人受伤自不会像凡人那样筋断骨折,但却损元神元气,化身法力也有所削。这位张伯时梅振衣见过。就是玉鼎真人派到青漪三山送温玉髓的那位使。
杨戬的金身变化在灵宵神将中是最强悍地,龙隐姑知道不容易伤他所以出手特别重。但打在张伯时身上可就不一样了,张伯时伤得挺重。幸亏玉皇大天尊洞察天庭一切,及时赶到为张伯时施治,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龙隐姑闯的乱子可够大地。
大天尊呵斥龙隐姑道:“你若不愿与杨戬结缘,对我说一声也就罢了,怎能上门闹事还出手伤人,难道仰慕你也是罪过吗?……你往日过于娇纵,在仙界所行无忌,众仙也都让着你。但今日的举止已犯天庭之规。我也必须罚你。”
所谓天庭之规。与天条是两回事。随先生曾告诉梅振衣三大天条:“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天刑还一世业力、轮回之外灵台中开辟”,讲地是法自然之道。而天庭之规是玉皇大天尊在天庭仙界定下的戒律。天庭中的仙人都必须尊守。
而依附天庭延伸开辟仙家洞府的各位金仙及门下弟子,走出自家的中枢洞府之外,在广漠地天庭仙界中也必须遵守,这里毕竟是玉皇大天尊灵台造化的地盘。
玉皇大天尊罚龙隐姑离开天庭在人世间思过百年,不得离开龙感湖十里之外,不得泄露自己地身份与众仙家来往,不得出手伤人。
百年前的龙隐姑,也是一位脾气火爆的刁蛮仙女,大天尊罚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龙感湖思过百年,也正能修磨她的心性。假如梅振衣与知焰在百年前就遇到了龙隐姑,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副温柔娴静的样子。龙感湖中寂寞独居近百年,龙隐姑的脾气确实收敛了不少。****
这里不似仙界,不可随意行游,龙隐姑生性高傲不愿与凡夫俗子打交道,况且她也不便泄露身份,直到遇见了胡春。缘份这东西很难形容,她不愿与金仙杨戬结缘却看上了胡春,正想设计与胡春结识,钟离权等人路过等于顺势帮了她一把,后来的事情梅振衣也知道了,龙隐姑嫁给了胡春。
几年前梅振衣与知焰再度来访,龙隐姑赠送龙丹并暗语相求,假如将来有事,托他们照顾胡春。一方面是因为百年之期将至,龙隐姑怕自己被招回天庭,她虽然教了胡春修行道法,但这么短时间内也很难成就仙道。
她知道梅振衣是钟离权的弟子,钟离权对于世间法传授非常擅长,梅振衣也精通此道。她希望梅振衣能够指引胡春修仙,将来能到天庭去找她,或等她再下界来找胡春。胡春只是个凡人,龙隐姑如果回天庭再下界,不知多长时间,所以要托梅振衣指点照顾。
另一方面龙隐姑是担心出种种意外,自己毕竟是受罚在龙感湖思过,却嫁给了胡春,就算大天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也有别人会来捣乱,找不了她的麻烦还不能找胡春的麻烦吗?况且自己受罚不得离开龙感湖十里之外,假如胡春在外面遇到什么凶险,她必须找人帮忙。
不能说龙隐姑已经完全料到了今日黑龙作乱之事,但对于这样地事情,她还是有所准备地,早就结交梅振衣与知焰,今天才能把他们请来。
听完之后,知焰以神念回道:“龙隐仙人,既然大天尊罚你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与众仙家来往,你今天告诉了我们,也算违规了。虽是神念暗语,但欺人不得欺心,你既是仙人,定要自认追罚了。何苦说地这么清楚?”
龙隐姑:“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大天尊追罚,我也要救出胡春。^^^^但以我之力,很难把他安然救出。”
龙隐姑虽是仙人,修为境界玄妙,但法力并不是很强大。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而那两条黑龙神通广大。不是那么好斗的。况且就算龙隐姑离开龙感湖去找那两条黑龙斗法,激斗之中如果余威波及伤了胡春的性命。也违背了她的本意。
那两只黑龙的洞府入口就在大孤山下,大孤山里面被凿空了,洞府有一半在水面上,山上还有入口相连,胡春就被抓到那里面了。假如龙隐姑到彭泽湖与黑龙斗法。一不小心震动大孤山,巨浪涌入洞府或大孤山崩塌。胡春也就没命了。
最安全的办法是将那两只黑龙引开,再以仙家法力护住大孤山,阳神化身进入洞府驱逐小妖救走胡春,这些龙隐姑能做到,但什么人来对付黑龙呢?
听到这里梅振衣已经明白了,他点头道:“我一定要斩那两条黑龙,非为救胡春一人,斗法只能在彭泽湖中,防止它们飞出湖外或窜入长江祸及人烟。我们与黑龙一旦开斗,湖中肯定是处处凶险。龙姑娘欲救胡春。动作一定要快。你救出人后请尽量保护彭泽湖外围,同时也守好胡春。”
三人在岛上商量了半天。皆是以神念暗中交流,谁也没开口说话。最后定下了计划:梅振衣以纯阳道长地身份公开榜,定日子去斩黑龙,到湖中叫阵将黑龙引出来,知焰随后现身,另一条黑龙也会被引出来。
然后龙隐姑迅救走胡春,假如黑龙回袭,知焰与梅振衣会缠住,救人必须要在大战开始之前,否则胡春的处境很危险。龙隐姑把胡春救走之后,在彭泽湖外施法拢住湖岸,而梅振衣与知焰在湖中斩黑龙。
这一次道侣二人是有备而来,梅振衣带来了刚刚炼成地雷神剑,而知焰不仅有随身法宝穿云梭,还带来了紫青双剑。*****龙隐姑虽是仙人,但真要论在人间斗法打架的话,她可不如这两位。况且不论是为私仇还是公义,梅振衣是一定要斩杀那两条黑龙地,并不仅仅是为了救胡春。
道侣二人还有一番私语,以无语观音术交谈,龙隐姑没有听见——
知焰:“听龙姑娘讲述,那两条黑龙神通广大,并不是那么好斗。你我虽有神器在手,自保也许不难,但若想成功斩杀,恐在未知之数。”梅振衣:“那又如何,难道我还不斩杀这两只孽畜了?既然已经来了,就应当出手。”
知焰:“我的意思是稳妥起见,是不是去芜州请清风仙童帮忙?”
梅振衣:“我们匆匆离开芜州,你以为那些仙家高人不知道吗?知道消息的肯定不止清风一人,这本与他们无关,若他们愿意帮忙就帮忙,若他们不愿意插手惹业,我们也强求不得。”
知焰:“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偏偏是你不得不出手。”
梅振衣抬头望天,暗叹一声道:“是啊,我想应该有不少高人正盯着我呢,就想看我会怎么办?我就让他们看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做多心盘算!”
知焰:“那我们就先不想别的,只考虑你我之间如何联手,总之得有一个万全之策。”
梅振衣:“我主攻,你主守。你以紫青双剑合击断黑龙退路,新炼成的魂音阵困敌,掩护我动神宵天雷剑势连击。”
知焰:“如果你地剑势一尽,我就立刻带着你撤离战场,彼时就算没有斩杀黑龙,它们也将元气大伤,我们也做了自己所能做的。”
梅振衣:“就这样办吧,斩黑龙地事要交给我来做,无论能否斩得了,你一定要记住。^^^^”
知焰:“你的心性很好,但为何一到杀伐之时,就如此争功好胜呢?每次斩敌之功,你都要争先。”
梅振衣并没有多解释关于天刑中的业力,而是以微笑的语气道:“你既知道侣好争功,那就让一让我吧。”
知焰:“听龙姑娘地描述。那敖黑与敖小黑,极似当初你炼九转紫金丹时惊扰敬亭山的那两只黑龙。”
梅振衣语气一紧:“这样更好,新仇旧怨一起了断!”从何处传出一条消息,当年榜约战淫祠妖邪的纯阳道长又回来了,要到彭泽湖中斩杀作乱的黑龙。还公开了日子,就在圣历元年三月十日清明这一天!甚至有好几道榜文贴在了彭泽湖岸边的岩石上。还有一条空船载着战书直接漂向了大孤山。
敖黑当然接到了战书,却笑那道人自不量力。斩杀了几个修为低微的淫祠妖邪,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来惹它,只等着一战灭了纯阳道长,往后就无人再敢触彭泽龙王地逆鳞。
闲话少述,三天后就是清明节。这一天是多云天气,空中飘着朵朵如鱼鳞状地白云。阳光柔和地洒下。日上三竿之时,远处天空传来一阵动听地七弦之音,随着琴声,有一高簪道人飘然飞天而来,离大孤山十里外,在彭泽湖心上空站住。
这道人地簪十分奇异,仔细看是一把四寸长金光闪闪的小剑,他在天空中朗声道:“敖黑,敖小黑,本道人已至。两只孽畜还不出来受死?”
大孤山上出一声龙吟。一道黑光直射天空,片刻间来到眼前化为人形。只见此人是一位中年男子。狮子鼻大海口眼如铜铃,长披肩头上长着一对犄角,相貌甚是凶悍,身披黑色的盔甲闪烁着点点鳞光。
他一现身就满不在乎的冷笑道:“你就是吕纯阳?听说你还有两下子,假如是来投奔我的话,可以做个彭泽丞相之类地属下,假如你想来找茬,可就是自取死路了。”
梅振衣却根本没理会他说什么,寒着脸问道:“我听说这里有两条孽龙,你是敖黑还是敖小黑?”
男子哈哈一笑,大嗓门声如滚雷:“你听好了,我就是彭泽龙王。”
梅振衣嘴角一撇:“噢,原来你是敖黑,敖小黑呢?把它一起叫上来,我可不想动两遍手,怪麻烦的!”
这话太气人了,敖黑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梅振衣却毫无征兆地抢先动手了。他袖中飞出一条匹练般的白虹,在空中化为一团雾气带着点点银光罩向敖黑。
敖黑也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诡,刚才还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要把敖小黑叫出来一起受死,话音未落就突然偷袭了。敖黑出一声大吼,身形一晃化作百丈黑龙原身,如黑压压一片垂天乌云。
梅振衣的拜神鞭也随敖黑的身形变化而散开,带着点点银光的雾气把黑龙罩住,这便是他新炼成的神器妙用——银魄阵。敖黑一来事先太轻敌,二来临敌太大意,竟然让梅振衣偷袭得手被困于阵中。
梅振衣祭出法阵身形向后飞退,同时动银魄阵攻击敖黑,他知道自己的修为有限,这个新炼成的阵势还有破绽,困不了敖黑太久只是缓敌之计。
敖黑的身形消失在半空一片弥漫地雾气中,紧接着有一女子地声音在大孤山十里外朗声道:“敖黑将灭,湖中群妖快出来受降!”这人正是知焰,她站的位置与梅振衣成犄角呼应。
“大言不惭,看本太子怎么灭了你!”一声怒吼直接从神念中传来,大孤山上窜出一道黑烟,敖小黑直接现出数十丈龙身直扑知焰。
漫天琴声带着杀伐之意迎向敖小黑,知焰身形向后急退。敖小黑没有像敖黑那样闯入魂音阵被困,而是出龙吟冲散四面琴声,口中喷出一片黑雾化为无数针芒直射知焰,一摆尾就追到了十里之外。
湖中突然激起一片水幕,凝成风霜扫向黑雾,同时风雷之声从敖小黑背后击来,只见知焰双手分别祭出了紫电青霜剑,而无形之器穿云梭仍散在周围,随着琴音四周光线扭折似乎这一片空间都受牵引撕扯。
她已化身为三,分别使出了紫电青霜合击与穿云梭新炼成地魂音阵,看上去还是一个身体,但已将敖小黑围住。就在这一瞬间,梅振衣已经退到了知焰身后,不远处拜神鞭化作的雾气涌动点点寒星光芒,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其中撕扯,被带动着冲向这边。
远处湖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风,陡然间就变得狂暴无比,围绕着大孤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升起了一片浪涌形成的水幕,而大孤山附近的水面在漩涡中退了下去,潮湿的大片礁石露出一直能看见湖底。
咔嚓一声巨响,整座大孤山竟然被连根折断提到了半空中,那是龙隐姑出手了。
老巢被人端了,敖黑立刻反应过来,雾气中传出震耳的咆哮,点点银光四散炸裂而开,一条巨大的黑龙冲出了银魄阵,转身就向远处的大孤山扑去。紧接着一声霹雳,一道电光从空中直击而下,正打在敖黑的龙角上。
是梅振衣收回拜神鞭祭出雷神剑,出神宵天雷,他一定不能让敖黑扑回大孤山。
敖黑被神宵天雷辟中龙角,龙身上无数道电光闪过,然后全身的黑鳞都出了淡金色光芒,一片片鳞光如飞梭向梅振衣激射而来。此黑龙之强悍远胜当年的西海湟,它身上的鳞居然能抵御雷劈,还有法宝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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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回、斩双龙神君祭剑,观缘法自在众仙
知焰困住敖小黑一时无法援手,梅振衣放出十丈霞光护身欲硬受这一击,同时手中剑势不断,天空的电光尚未散尽又重新闪亮,又是一道神宵天雷击向敖黑。
这是硬碰硬的打法,然而漫天鳞光却没有射到梅振衣身前,天空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紧接着一座山落了下来。不错,就是一座山,方圆百丈的大孤山倒着砸了下来!
龙隐姑动作也很快,刚才已经把胡春救了出来,将大孤山提出水面几乎尽了全力,此时奋余勇将那座大孤山砸向敖黑。这位彭泽龙王今天也真倒霉,接连挨了两记闷棍,梅振衣的神宵天雷剑势一旦展开,神识所及之内无法闪避,只能硬接或反击,它正顶着雷呢,不料大孤山砸了过来。
龙隐姑以仙家法力一掷之威,大孤山倒着将敖黑的百丈身形砸入水中,彭泽湖上翻起滔天巨浪。紧接着水底一声哀嚎般的闷吼,大孤山突然跳了起来,在水面上翻了一百八十度又落入湖中。岛还是那座岛,但上面的山岩形状已经面目全非,而且位置移了十里。
远处龙隐姑的身形抱着一个人向湖边飞遁而去,而敖黑也带着无数飞射的浪花,就像冲天而起的利刃枪阵,从水面钻了出来飞上半空。大孤山这么一砸,梅振衣已经占了先手,可不会再给敖黑反扑的机会,雷神剑在空中划过,神宵天雷不断劈击而下,浪花利刃被击的粉碎,水面电光四射,敖黑怒吼连连。
彭泽湖风雷激荡,不知何时上空早已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四面惨雾纷飞,风霜漫射。俗话说龙从云,敖黑的天生神通也是可召唤雷云的,梅振衣引天雷相击。敖黑也在半空中摇头甩尾喷云吐雾,凝聚云雷回击。
但敖黑很快现了一件事,对方祭出的金光是引雷的利器也是雷法的克星,自己凝聚雷云出的闪电劈击,竟有大半被那道金光引去反击回来劈在自己身上,硕大的黑龙在半空中仿佛成了一条闪着无数流光的金龙!就算敖黑天生强悍能抵御雷击,也受不了如此被动地打法。===
于是敖黑不再引雷,在湖中卷起狂风,摄起无数浪花如水幕缓解天雷的攻势。同时凝聚巨浪卷向天空反击。这样一来,敖小黑承受的压力骤然增加。
知焰在梅振衣背后面对敖小黑。以魂音阵牵制围困,以紫青双剑合击对敌。敖小黑左右冲突斗了个旗鼓相当,正想奋力冲到战场另一侧与敖黑汇合,空中风浪一起,立刻化为无边的寒霜如无形的杀阵,都向敖小黑袭来——这是知焰的青霜剑妙用。
这一男一女手中的神器太厉害了。而且善借天时地利,攻守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简直就是黑龙的克星。敖黑一看这样斗下去一定会吃亏,只有远遁反扑才能摆脱接连挨劈地被动,长吟一声甩尾硬抗一记神宵天雷,转身就向战团外围飞遁。
梅振衣如果追它的话,势必与知焰拉开距离,彼此不能互为依仗,那边紫电青霜合击地威力也会减弱。就在这时一声震耳的霹雳在敖黑地身前炸响,把它飞遁的身形凭空震退,却不是梅振衣出的神宵天雷。
只见空有一人飞遁而来,大声叫道:“兄弟。哥哥来帮你了!”
来竟然是龙虎山弟子张修。刚才他祭出了一道紫府神雷符,出手正是时候。敖黑没有冲出去,梅振衣随后一记神宵天雷劈在它的背上。
张修怎么来了?梅振衣前脚刚离开青漪三山,不到两天张修就登门拜访了。自从上次随父亲观摩青漪三山仙人斗法之后,张修请求离开龙虎山四处行游,张士元见儿子修行有成也就放他远游了。*****张修在外面游玩了半年,又想到青漪三山找结义兄弟聊一聊最近的修行心得,却恰好听说了彭泽之事,立刻赶来帮忙。
激斗之中梅振衣来不及细问,只在神念中喝了一句:“大哥,连续用符要小心,不要卷入战场,退到远处掠阵,黑龙若逃窜,只祭符断它退路。”
这一声提醒太重要了,他与知焰联手站在两条黑龙之间激斗,张修若卷入这个战团非常凶险,而退到战场之外只以紫府神雷符掠阵,不让敖黑趁机远遁是最佳战略。黑披风地男子出长吠之声,紧接着身后一声呵斥,他被一条飞来的锁链扣住,滚地化为一只身形细长地大犬。杨戬走了过来喝道:“哮天犬,你不许下界!”
哮天犬在神念中吼道:“我若不去解围,那两条黑龙就没命了!”
杨戬:“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狗命?我问你,敖黑与敖小黑怎么去的彭泽湖?”
哮天犬:“是我告诉它们的,彭泽水域广阔灵气充盈,正是它们的修行福地。”
杨戬:“你明知龙隐姑也在那附近,故意的是不是?”
哮天犬:“我没有告诉它们龙隐姑的事呀。”
杨戬:“黑龙若作乱,十有**会惊扰到龙隐姑,你虽然没告诉他们,但也有这种想法吧?”
哮天犬:“主人,我可是为你啊,当年你好意提亲,龙隐姑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
“住口!”杨戬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怒意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更何况大天尊已经惩罚龙隐姑,哪轮得到你自作主张?黑龙作乱彭泽,引来梅振衣斩杀,你知道这事闹得有多大吗?”
哮天犬也有些怕了,低低的说道:“我真没有要它们做乱啊,想必是它们自己野惯了。^^^^”
杨戬冷哼一声:“你没唆使它们做乱,所以今天我才会锁住你,否则地话,你就与那两只孽龙一个下场。”
彭泽湖中激战震天,敖黑几次想飞离梅振衣地剑势笼罩范围,都被迎面炸响的紫府神雷符挡住,已成困兽之斗。见此情景梅振衣以神念朝知焰道:“将那小地放过来,与大的合于一处。”
敖小黑正在嘶吼冲突。龙吟声压住四面琴音的冲击,口吐黑光漫天扫过抵挡青霜,卷起密云还击,全身的黑鳞闪亮在紫电的攻击下奋力支撑,就在此时突然一侧风霜散开琴声顿止,它一头就冲了过去,迎面就看见在神宵天雷下苦苦挣扎地敖黑,还没等反应过来,紫电青霜已从身后合围。
知焰此时与梅振衣并肩而立。已施展出了浑身解数,魂音阵无形无踪。笼住数百丈方圆,杀伐琴声专破龙吟的冲击法力。紫电青霜展开只护住自己与梅振衣的身形,抵挡两只黑龙掀起的风云与巨浪。
梅振衣无后顾之忧,四寸雷神剑金光大盛直冲天际,脚踩神宵天雷踏罡步,湖面上涌起一圈圈浪旋般的足迹。如一道道接连不断的紫府神雷符隐现,神宵天雷剑势不断劈击而下。两只黑龙纠缠在一起盘旋咆哮。身上鳞甲剥落片片焦糊,滴落的鲜血是黑色的还带着金光,随即在漫天雷闪中化为飞烟,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成了气候的龙血,坚硬无比地龙鳞,分别是难寻的灵药与难求地天材地宝,都在神宵天雷中损毁化为飞灰。已经斗到这个程度,梅振衣万没有再手软的余地了,打蛇不死必遭其祸,何况是两条如此凶恶地龙呢?
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怒吼。^^^^有一个哄亮的声音喝问道:“观自在。你为何拦我去路,难道看不见我要去救儿子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淡淡地答道:“敖广。你是想要本座助你纵子行凶,还是想要我去帮梅振衣湖中杀生?诸般因果咎由自取,只能拦你去路。”
敖广的声音气得直抖:“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找玉皇大天尊说理去!”
敖黑与敖小黑盘旋在一处,几次想突围,都被远处扔来地紫府神雷符挡住。张修今天也是大神威了,站在半空中也不知自己祭出多少张符,轰的那两条龙无暇逃窜。正在意气风之时突然眼前一黑,全身法力一空神识一片晕眩,一头就栽向湖中。过度使用符就可能有这种后果,张修哪有这种恶斗的实战经验,一时兴起竟然忘了,他一连祭出了四十九道紫府神雷符。梅振衣看的清楚,神念中大喝一声:“阿斑,护法!”
斑节豸从远处脚踏波浪飞奔而来,未等张修落入水中就腾空一跃接住了他,然后驮着张修飞一般的离开了战场周边,这小畜生如今是越来越机灵了。
张修虽然撤出了战斗,但知焰紫电青霜剑飞射而开绕场盘旋,魂音阵琴声一紧,仍然把两只黑龙困住。此时敖黑与敖小黑已经伤的不轻,而梅振衣的神宵天雷之威丝毫不减反而更盛,天空似有万道金芒如雨而落,劈的这两只龙连声惨叫,已经无力硬冲出去。
龙性强悍,凶性一不顾死活也要缠斗,这是它们最让人忌讳的地方。但今天两只孽龙遇到了更狠的角色,连连受挫之后终于凶性收起心生寒意,它们想逃命了。
别忘了这是在彭泽湖中,腾云而起能挥最大地神通威力,但钻入水理却是逃窜最佳地掩护。假如梅振衣与知焰入水追击,攻击就要减弱不少。\两条黑龙同时低吼一声,猛一扫尾激起一阵腥风乱射,向下飞遁直冲水面。
然而它们却没有钻入湖中,彭泽湖波涛汹涌有无数巨大的漩涡涌起,但水面上似乎有一丝薄薄地膜坚愈精钢,两条龙撞在坚韧的水面上,就像跳蹦床一样又被弹到了高空,恰好梅振衣又是一记神宵天雷迎面劈个正着,空中出一阵爆射的黑色焦烟。
湖面怎么会有这种变化?百里外的湖边,有一名仙童脚踏波涛而立,身形随着湖中传来的浪涌起伏不定,却似脚下生根一样站的很稳。他手指湖面口中念念有词,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蓄势作法已久。
此人正是清风,他施法指水面如钢,黑龙竟不能再入湖中。
不能入水,又不能冲出对方的剑势笼罩。再不想办法那两条黑龙就只有等死了。它们一齐出撕心裂肺的长吼,然后一团黑雾突然暴散向周围四射而开,梅振衣的神识中忽然感应不到这两只黑龙的所在了,因为这一团弥漫的黑雾处处带着黑龙地神气与法力。
这种场面梅振衣遇到过,在龙空山与姚妖王少杰打赌躲猫猫,姚妖王吐出妖丹玄牝珠化为一片黄色烟雾,就是这样的情景。
敖黑与敖小黑终于展开了最后的垂死挣扎行动,不为伤敌只为逃命,祭出了千年修炼的玄牝珠。化为黑雾掩住身形。这样知焰就很难困住它们了,不知它们向何处逃窜。紫电青霜也无法追踪截击。
就在此时远处的清风身形冉冉飞起,手中捧出了一轮圆光。正是明月修复的九天玄女宫神器指月玄光鉴,如今这件神器已不再叫指月玄光鉴,展开时就是一轮虚光,无质却有形,名曰指月玄光。
柔和的月光洒下。不带一点杀气,却照破了湖中弥漫涌动的黑雾。黑雾中有两条透明的虚影正在盘旋躲避神宵天雷漫无目地的劈击,而另外地黑龙原身也在黑雾中向另一侧飞驰。原来这两只黑龙见势不可为,竟然化龙魂离开原身,想用这种方法逃窜突围。
梅振衣与知焰都看见了,自然不会手软,风霜雷电以及漫天的金蛇霹雳从四周汇聚,所有伤神、伤形之法一起祭出,那两只黑龙无处可逃,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从头至尾,这番激斗时间其实不算太长。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其过程曲折惊心动魄。梅振衣到最后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地剑势了,黑雾全部聚拢。龙魂与龙身纠缠在一起,早已被击成焦炭状的模样。
梅振衣却没有立刻停下来,雷神剑之威过于强大,到了力竭之时他想停也不能立刻停下来,又连挥十余剑,全身法力耗尽这才身子一软勉强收回雷神剑。今日一战,梅振衣一连出一百二十八记神宵天雷,活活劈死两只黑龙。
而知焰此时已经收手,穿云梭一卷扶住了梅振衣的身形,否则他也会像张修那样从空中栽下来。
按事先的商量,知焰就是最后为梅振衣护法之人,现在又成了打扫战场之人,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葫芦将正沉入水面的那一截数十丈焦炭状地东西收了去。
知焰抚着梅振衣没有飞远,而是缓缓落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大孤山上,她也吃了一惊,大孤山上不知何时多了五个人,龙隐姑一脸忧郁与畏惧之色,低着头抱着昏迷不醒地胡春,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随先生。
随先生面前还有两个人,一名妙曼端庄的女子,正是芜州卖水果的观小妹,此时应该是观自在菩萨下界了。她身边站着一名老,身披淡粉色的锦袍,头上长着一对角,这角可没有敖黑的原身上那么大,看上去就像春天刚的鹿茸。这人的面目如果是平时还算和蔼,但此时却显得有些狰狞,头胡子也是乱糟糟的,想必就是刚才向观自在怒吼的敖广。
敖广看见知焰抚着梅振衣落到大孤山,目欲喷火,却被观自在挡着过不来,以悲愤地声音朝随先生道:“大天尊,可是你亲眼所见,他们杀了我地儿子。”
随先生微微一皱眉:“敖广,哪个是你的儿子?”
敖广:“私生子也是亲儿子啊,就是彭泽龙王敖黑。”
随先生淡淡道:“彭泽龙王,谁封地?”
敖广语气一顿:“敖黑确实顽劣,不该在这里肆意妄为,我闻讯赶来正想将它带回去严加惩处,不料观自在菩萨无端拦我去路,我眼睁睁的看着敖黑被人所杀。”
“且不说今日这场相斗,假如是这两人路过彭泽遭遇敖黑,事先没有斩龙的准备,就算无冤无仇,他们有活命吗?敖黑是你儿子,可是天下谁人不是父母之子?它们所为,岂仅仅是顽劣二字。”关小姐神色不变的答道。
敖广还要说话,随先生已经开口:“此地凡人弱如蝼蚁,黑龙神通广大傲视黎民,这是它们的福不是罪。但若无端践踏有意残害,哪也怪不得蝼蚁反咬自受其害。……敖广,你到我这里想告谁,又想告什么?”
关小姐点头道:“大天尊所言极是,人世间也是我等的化身历世轮回之所,佛曰众生无别,因由自取。”
随先生与关小姐的话入情入理,一看这个架势,敖广知道今天很难追究梅振衣了,它一咬牙指着龙感姑道:“我的儿子该死,大天尊,您的女儿所为,又当如何处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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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回、梦回已是别离后,当年初遇早知卿
玉皇大天帝当年罚龙隐姑不得离大官湖十里之外、不得泄露身份与众仙家来往、不得出手伤人。而今日百年之期未到,龙隐姑却全部违反了,当然要有惩处。听见敖广的话,龙隐姑身子一颤没有抬头,咬着嘴唇只看着怀中的胡春。
胡春到现在还没有醒,梅振衣神识略微扫过就知道了他的状况,在普通人看来也许会认为胡春已经死了,几乎察觉不到呼吸与脉搏。但他的身体还是软的,微微有些温度,呼吸与心跳极其缓慢,处于一种深度的休眠状态。
想必是那敖黑施了什么法术,让胡春这样昏睡过去,放在洞府中很长时间都不必再理会。梅振衣精通医道,知道这样的情况很难唤醒他,也不能立刻强行将其唤醒。
“龙姑娘为救夫君,离开龙感湖出手,何过之有?若说有罪,那也是敖黑之过!”知焰开口说话了,梅振衣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身体软软的站不稳,连话都说不出来。
随先生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龙隐救胡春,并无罪过。但一事归一事,她既然决定这么做,那就应该承担所知的后果,若受世事纷扰便可不守约定,那还要约定何用?这些本就是惩罚的一部分,仙家行事缘法如此,没有那么多揪扯不清。”
敖广沉声道:“大天尊明白,那怎么处置呢?”
随先生:“龙隐既不能守约自行思过百年,前功尽弃,那就得受幽禁之罚,镇于天庭龙山中五百年。”
知焰失声道:“五百年!太长了吧?”
随先生:“仙界岁月与人间不同,况且这是追惩,五百年不长。”
龙隐姑抱着胡春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哀求之色:“大天尊,那么他呢?”
随先生:“凡人一世之夫妻,哪得世世成姻缘?五百年之后,世上早无胡春。”
这时候梅振衣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虽神通法力未复。但内劲运转周身已然无碍。离开知焰地搀扶上前施礼道:“大天……我还是叫你老随吧。胡春可是你姑爷呀。就一点情面不讲吗?”
老随?关小姐倒没什么异状。敖广可是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人间修士会这么称呼玉皇大天尊。随先生淡淡一笑:“小梅。冲你这个称呼。我可以给你一点情面。你想说什么?”
梅振衣:“假如胡春修成仙道。上天去找娘子怎么办?”
龙隐姑投来感激地一瞥。这正是她想说而没说地话。随先生一捻胡须:“我从来不愿无端拒绝任何仙人来天庭仙界立足。但也不是想来就能来。胡春要做我地女婿。先要对得住龙隐。既然龙隐为了救他愿受今日之责罚。那就请他五百年之内来。劈开龙山救出龙隐。否则永远不要踏入天庭一步。”
龙隐姑颤声道:“这怎么可能?就算他能成仙道。也没有这么大地神通!……您难道想让他殒身龙山下吗?”
随先生:“若他成不了仙道。那就没什么好说了。若他能成仙道却不来救你。你还有必要与此人续前缘吗?如此处置。已是仁至义尽。”
梅振衣闻言心念一动,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胡春成仙道不去救龙隐,等到五百年之后龙隐被放出来,偷摸再勾出来私奔就是了!然而转念一想,这个主意实在不怎么样。能不能办到是一回事,去不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假如是知焰被镇在龙山中,他自己能不去救吗?假如不去,那也不配为道侣。
梅振衣眼珠子又一转朝随先生道:“既然老随你刚才说能给我一点情面,那么待到胡春上天庭救龙隐之时,能不能找人帮忙?”
随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龙隐救胡春,你帮忙了,那么胡春救龙隐。你一样可以帮忙,但不许找别人。”
“我也帮忙了,算我一个。”知焰在一旁道。
随先生:“你还真会揽事,如果梅振衣来帮忙,你也可以来,但不许再有他人插手。其实你们还是先想想自己吧,如今仙道尚未成就。……小梅,这算是我给你情面了。”
梅振衣一抱拳:“多谢!”
随先生一摆手:“先别着急谢我,也请你帮我一个忙。”
梅振衣一愣:“你神通广大。天上地下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随先生:“到时候再告诉你。其实你也能猜到,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何事?”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芜州的万家酒店。梅振衣与左游仙以李唐江山打赌,把随先生引了出来。难道随先生对武皇临朝天下崇佛深为不满,或还在打人皇印的主意?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梅振衣不清楚,但能猜到大概与武皇有关。
这话说的有文章啊,不知到时候随先生会找梅振衣干什么?听这语气假如梅振衣真帮忙了,待到将来胡春救龙隐之时,随先生未尝没有放水地可能,反正天庭是他的地盘。但这话没有明说,让梅振衣自己去琢磨。
龙隐姑走上前来,将昏迷不醒的胡春交给了梅振衣,退后三步倒身下拜,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她的意思也不必说出来。梅振衣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受了龙隐仙人的跪拜并未伸手相扶。
随先生把她拉了起来道:“此间事毕,龙隐,你该走了!……敖广,你也随我回天庭。”
他带着龙隐姑与敖广走了,关小姐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飘然飞身而去。知焰行礼致意,梅振衣却只是看着她飞走没有说一声谢谢,以神念朝天喝道:“大天尊,彭泽湖这么大动静,你磨磨叽叽一直等到我斩了黑龙才来,故意的吗?”
随先生地神念传来:“你让我怎么办?只要我一到,就得带走龙隐姑,如果不是敖广告状。我还想再晚点来,让夫妻两人有个告别的机会。”
“敖广不足惧,但他与心猿悟空交情可不一般,你得小心了!就算没这回事,经此一战,你欲历天劫。恐怕是万难了。”清风的暗语也从梅振衣耳边传来,说话间人已经来到大孤山上,阿斑驮着昏迷的张修也一溜烟跑来跳上大孤山。
公开的话说完了,开始暗语交流。梅振衣心里如何不清楚利害,今天这一场斩龙之战,有很多高人都在看着,却没有人主动插手,各有各的原因,但不排除有人也想借机积累梅振衣这一世的业力。让他将来难成仙道。假如在天刑来临之前炼不成大罗成就丹的话,他几乎死定了。
死定了就死定了吧,众生皆有一死。何况还有转机呢?
知焰见清风到来,立刻谢道:“多谢仙童今日援手,否则黑龙可能逃脱。”
清风一挥袖:“不必谢,我不伤天下有灵众生,其实也算不得帮忙,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安置胡春吧。”见梅振衣在一旁愣,他又以暗语道:“天刑尚且如此,就算成仙之后也不得安宁,你若真去帮胡春救龙隐姑。等于被大天尊捏在了手中,这么聪明地人,为何如此失算?”
去天庭龙山救出龙隐姑,倒底有多难?这在于随先生,他会在龙山安排什么名堂谁也不知道。就算梅振衣历尽千难万险成就仙道,随先生假如有心将他在龙山打下仙界重入轮回,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是梅振衣自找地。
梅振衣暗语答道:“我再怎么能算,也算不过大天尊。不如不算,随愿而实行。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能袖手旁观吗?”
清风:“先不必空谈那一天的事,随先生与我都推演不了你能否成仙,只能用凡人地心术了。我建议你此次回山之后,切勿再招惹事端,闭门勤修护身之法,就算炼不成大罗成就丹,届时也还有一线生机。但若再有今日这样的事。你就一定过不了天刑了。”
胡春醒来地时候,睁开看见的是一位披道人。他挣扎从塌上坐了起来问道:“这是哪里,你是那孽龙的手下吗?”道人摆手道:“莫要惊慌,我叫刘海,是梅真人的弟子,他已将你从孽龙手中救出带回芜州,这里叫五湖山庄,在梅真人修行的洞天福地中。”
胡春:“梅真人?就芜州梅振衣梅公子吗?原来是他救了我,我娘子呢?”
刘海尽量温和的说道:“你的娘子无恙,但不在此地,你若想见她,须修成仙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刘海对他讲了一个故事,关于龙隐姑地来历以及她受罚到龙感湖隐居的经过,梅振衣赶到彭泽斩杀黑龙而胡春昏迷未醒,龙隐姑被玉皇大天尊带回了天庭。但刘海没有说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大天尊将龙隐姑镇在天庭龙山中五百年,等着胡春去救。
刘海只告诉他龙隐姑不是凡人而是天上地仙女,因故下界,如今期限已满回到天庭,胡春若想再见她,只有先修成仙道飞升天庭。这是梅振衣特意交代的,在胡春未成仙之前,不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他,以免乱了此人地修行心境。
“原来如此,娘子啊,其实我心中早就有数!”胡春仰天喊了这么一句,眼睛一闭又晕倒在床上,半天没有声息。
刘海也不知该不该叫醒他,叫醒之后怎么劝?只有守在床边,然而过了没多久,胡春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轱辘滚下床跪在了刘海面前:“师兄,带我去见梅真人,我要拜他为师!”
刘海把他扶了起来:“胡春师弟,天长地久不必急于一朝一暮,师父正在闭关修炼,暂时不能见你,但他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特意要我传授一套口诀心法,并要你做一件事,如果办到了,一年之后收你为徒,传你仙家金丹大道法诀。”
梅振衣没有立刻见胡春收他为徒,而是交代了一件事。要这位渔夫在九连山做一年樵夫。
樵夫就是砍柴的,青漪三山中众位高人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偶尔也会饮宴,而那些晚辈弟子和仆从们,包括齐云观中的下人,都是要有一日三餐的。所以也需要木柴烧灶。
梅振衣要胡春做地可不是一般的樵夫,他没有拉柴的车,甚至连一把砍柴的斧头都不许有。梅振衣让刘海传了他一套心法口诀,就是专修法力隔空劈击,砍柴的时候不许动手,只允许以法力隔空劈木柴。
而且从山上背下来地柴,要规规矩矩按事先画好地图样,整支一气劈成,出一丝差错都不行。梅振衣一共给了十二种图样。一年之中每个月都不一样,最复杂的胡春还没看见,第一个月就是方方正正一寸粗细一尺长短的木条。
龙隐姑教过胡春修行道法。早已入门有了根基,如今易筋洗髓境界知常,破妄大成只差一步,他当然有隔空劈击地法力,可以修习梅振衣所传地这套道法,用之砍柴,供齐云观以及整个青漪三山所用。
其实以胡春之能,就算一棵大树也能一剑斩断,想砍柴的话实在太轻松了。但以这种方法却为难地很。施法打倒一棵树不难,但将一根树枝在瞬间削成指定的图样,对法力地运用和控制那要相当的精微才行。
这是一个非常“笨”的办法,看上去对修为境界的提升并无直接的帮助,也没传授他更高次地的修行法诀。梅振衣没有解释为什么,这就是收胡春入门的考验。
胡春回了一趟龙感湖,摇着一只小船去了湖中,独自一人待了三天,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又回到了芜州住进了五湖山庄。从这一天开始,每日他夜间在五湖山庄修炼,午时在九连山中静坐,其它地时间大多在砍柴,按梅振衣的要求。
胡龙腾、胡鱼跃、胡双全、胡秋水也住在五湖山庄中,他们几个对胡春地故事并不是很清楚,所知仍然是刘海说地那一套,对这位师弟都挺同情的。但刘海下令,他们四个不许帮忙。只让胡春一人每日出山砍柴。
假如给胡春一把剑地话。他会现按此心法施展开劈柴,很类似梅毅所传的“切菜刀法”。但这套道法融入了其它的玄机。就以隔空法力施展,十二种图样越来越怪异,到最后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劈击能办到的,必须结合修行中独特的神识心印运用。
若胡春将来修为有所突破运用到极致,这就是移转空间的大神通根基。它可不是梅振衣一个人想出来地,知焰也研究了很久,还是清风仙童主动出面指点,最后完成了心法口诀。清风为什么会这么做,原因谁也不太清楚,想必是因为当日争斗他也在场吧。
小小一套道法,其中水深得很,胡春本人并不知情,当然还无法领悟其最终的玄妙。
五湖岛四妖,还有刘海、元充、胡春这七个人都住在五湖山庄,相处的很好,日子久了也就熟了,几乎无话不谈。
大师兄刘海有一天问胡春:“师弟好福气,能娶天庭仙女为妻,你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没现她的来历吗?”
胡春答道:“我见到娘子的第一面,其实就怀疑她不是凡人。但那又怎么样?我该帮她还是帮她。后来我们多有交往互有情意,当然也想娶她,而她就嫁给了我。她教我修行筑基,希望能天长地久,并且告诉我,她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远离龙感湖十里之外。”
胡秋水瞪大眼睛道:“那你就一直没问她是谁吗?”
胡春:“我又何必问呢?她就是我的娘子,我喜欢和她一起过日子,这就足够了!如果聪明的话就不要问,何苦逼她说出难言之隐。”
刘海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才是真聪明,师弟好性情啊!可惜世间绝大多数人,就算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做不到地。”
胡双全眨了眨眼睛:“假如是我,恐怕就做不到。”
胡鱼跃睁了他一眼:“所以师父说胡师弟心性好,既明理则能行,假如不是这样,龙隐仙人也不会嫁给他,师父可没这么夸过你。”
刘海笑道:“你们俩别在这里拌嘴,正因为不容易做到,所以我们才要修行。”
胡春却低下头喃喃道:“娘子还是走了,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也不知这一世的缘份能否再续?”
刘海又安慰胡春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不必总是去想,尤其不要在定坐时去想,否则纠缠于心境之中未必对修行有利。你逢此变故恐妄境难破,所以师父才要你去砍一年的柴,让你好好修复心境。”
胡春:“一年期满之后,师父有什么安排?”
刘海:“不必着急,师父早就安排好了,希望届时你能过了自己这一关。”
刘海在这些人中修为最高,阅历也最为丰富,早有大成真人境界,当梅振衣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负责约束与照顾这些师弟、师妹的大师兄。
胡春每日在太阳初升之时出山砍柴,都会回头望一眼方正峰,绝顶之上霞光万丈映日生辉,那是梅振衣在修炼独门护身之法。他很迫切的希望能够早日拜师修成仙道,但还要坚持去做一年的九连山樵夫。
青漪三山之事暂且不提,这一年的秋天,神都洛阳朝堂之上又有事了,武皇欲下诏立佛教为国教,却被宰相狄仁杰劝阻。
231回、行人车马三山外,茶肆依稀唤重游
其时狄仁杰已被招回京都,官拜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纳言,恢复了宰相之职。这一年有胡僧上书,请武皇去观看安置佛骨,武皇决定趁此机会正式下诏奉佛教为国教。
狄仁杰劝阻道:“如来设教,以慈悲渡化世人,岂欲虚饰之名?若以天下论,陛下为万民之人皇,非独为僧尼之陛下。”
武皇还在犹豫,狄仁杰又说道:“周武非梁武,武王伐纣之时,可有以佛立国之事?”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武后崇佛一方面她确有佛门修行,自己也曾在白马寺出家,另一方面是利用佛教来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因为李唐追认的祖先是道祖老子。她登基之后,追认周文王为祖先,立的国号也叫“大周”,既然有这个祖宗在,立佛家为国教就没有必要也没有道理。
武皇虽然打消了册立国教的念头,但是仍然下诏——佛门僧尼位列各教徒之前。意思就是说在各教人士同处一堂的场面,佛门僧尼排在最前面,而其它各教并列,就像今天开大会主席台上排座位一样,给了佛门“高人一等”的地位。
话说魏王武承嗣在武皇登基后,一心就想当太子,几年前做过一番尝试,曾托心腹王庆之到武后那里谏言,坚决要求立魏王为嗣。结果王庆之被李昭德用御赐的刑杖打死在宫门外,武承嗣心愿未能实现,有一段时间不敢再提。
如今干臣李昭德与酷吏来俊臣都已获罪身死,武家子弟的心眼又活了,武三思等人屡次煽动朝中同党,上书请另立储君。武皇趁着一次赐宴群臣的机会,提起了这件事,狄仁杰奏道:“先帝已有二子托陛下,姑侄与母子,孰亲孰疏?千秋万岁之后。臣未尝闻有侄为姑立宗庙。”
武皇不悦道:“这是朕的家事,卿不必欲闻。”
女人说话有时候挺有意思的,是她自己问的群臣,现在又说是自己的家事。狄仁杰摇头道:“天子以四海为家,家事既国事,臣不得不欲闻。”
武皇反问:“按狄卿的意思。仍立豫王?”豫王就是她的第四子李旦,听从梅孝朗地建议自动上书请改姓为武的那位。
狄仁杰又摇头道:“弟不可先兄,庐陵王并无大过,应召还神都。”他的意见是召还武皇的第三子庐陵王李显为储君。
武皇没有当场表态。此事就暂且搁下。偏偏没过几天武皇做了个梦。梦见一只大鹦鹉双翅折断。俗话说至人无梦。以武皇地修为怎么还会做这种梦呢?想必是在灵台定境中所见。有没有其它地高人捣鬼就不得而知了。武皇修炼净白莲台**。修成十二品莲台化身。总摄世间万象。已至世间法地极致。关于这十二品莲台化身。是指她能够展示不同地“名”与“相”。坐在九五之尊地位置上。真真切切就是一代人皇。梅振衣曾在不同地场合见过她。感觉完全不像一个人。就是这个道理。
武皇做了这个梦之后。又把狄仁杰找来占梦。狄仁杰道:“陛下姓武。鹦鹉暗喻陛下。两翼便是两子。”武皇称善。起了保全二子之心。把册封诸武地念头打消。
武皇最喜爱地两名男宠姓张——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是一对伟岸俊秀地男子。人称莲花五郎与六郎。仗着武后地宠幸。张易之被封为司卫少卿。张昌宗被封为云麾将军。因宠幸而封将军。估计武皇赏地是他地床上功夫。
说来也巧。这天散朝后他们在南衙前遇到了南鲁公梅孝朗。也私下里向这位几朝元老询问立储之事。这种事梅孝朗本不欲多言。但此时心念一转。特意说道:“二位得陛下恩宠。富贵如此。然陛下千秋之后。尔等若无大功于庙堂。恐难自全。”
张氏兄弟因为与武皇上床有了如今地地位。但别忘了。武后看着年轻也已经七十多岁了。假如有一天不在了。新上台地皇帝能容得下他们兄弟俩吗?要想保身必须有大功于庙堂。改朝换代中最大地功绩。那就是拥立之功。
张氏兄弟连称受教。于是入宫“值日”时在武皇耳边私语。劝武皇召回庐陵王立为太子。也许是狄仁杰地谏言在理。或二张地枕头风动人。不久后武皇下诏命李显回京重新立为太子。
这李显和他的弟弟李旦一样,先做太子后做皇上然后又成了太子,也就是在武皇一朝曾有这种奇事。
第二年突厥犯境攻陷赵州,河北震动,太子请命率军出征。武皇当然不允许,命狄仁杰为副帅代太子出征,等狄仁杰率大军前去,突厥早已望风而逃。狄仁杰安抚河北重整民生军务,而后回京,狄公威名传遍海内,此时武皇已将朝政尽托于狄公,恩宠无以复加。
武后为何如此信任与重用狄仁杰?不仅过了自家诸武子弟,也过了几朝元老梅孝朗等人。一来是因为狄公忠心耿耿,二来是他才干出众,三是名望很高得到群臣的拥护与尊重。
钟离权曾猜测狄仁杰很可能就是东华帝君的历世化身,并吩咐梅振衣对任何人都不要透漏,实情梅振衣也不是很清楚,但无论如何,人间的狄仁杰就是狄仁杰。
狄公在久视元年去世,享年恰好古稀,也是官员可以退休致仕的年纪。他一生功绩甚多,但晚年有两件事在某些人看来也许很重要,一是劝阻武皇立佛家为国教,二是保住了李唐子嗣,如果他真是东华帝君化身历世的话,可谓尽职归天。
自从玉皇大天尊将龙隐仙姑带回天庭镇于龙山中,这一段日子倒没有什么别地大事生。没过多久,听说很少露面的东华帝君走出了碧桑洞仙府,来到灵宵宝殿拜见大天尊,两人在一起谈了很长时间,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朝中以及天庭之事暂且不提,只说梅振衣所在的青漪三山。就在武皇梦见鹦鹉的那天晚上,刘海来到了胡春修行的静室。笑着问道:“师弟,你做樵夫也快一年了,修行中有何所得?”
胡春盘腿而坐,点头答道:“真不敢想像,这套心法口诀如此之妙,区区砍柴之道。竟神乎奇迹!”
这一年来砍的柴,图样是奇形怪状,越到后来越不可思议。比如在第八个月,到了冬天,齐云观以及菁芜山庄中需要取暖的木炭,也让胡春上山去砍。这木炭有标准尺寸,半寸粗圆柱形而空心,冬天用来生暖炉要最好的,生火时不能有烟不带一点杂质。
木炭是用木柴在炭窑里烧出来地。山上哪里去砍?可是梅振衣偏偏要胡春背下山地就是这种木炭。
这就难了,先要把木柴以隔空法力劈成标准的细圆柱形中空形状,这不是法力强弱的问题。需要在定坐时一念之间将图样印入神识,施法时神识展开无碍,法力才能精微的控制,这已经接近移转空间之术了,但胡春还没达到这个境界,仅仅是用来劈柴。
如此劈出的只是木柴,还要在劈柴地同时把它加工成木炭,需要运用到真火炼器之法,心法口诀中也有传授。但木柴不是天材地宝。他毕竟不是在炼器,劈柴的时候出心念真火,却同时要以法力护住木柴,否则一瞬间就化为飞灰了,得到的不是木炭。
到了最后一个月,刘海拿出的图样更怪,劈出地是镜状地木盘,背面还刻有一种阵符,木匠做这种东西还要小心加工。何况一次劈击成形?道法口诀中交代如何收摄元神,在灵台中迈出神宵天雷踏罡步,然后才能一次以法力劈柴成形。
连刘海暗地里都觉得很为难,师父对胡春的要求太高了,近乎于苛刻,然而胡春却完成了。梅振衣早有吩咐,假如第十二个图样胡春能够完成,最后这一个月则不必天天上山劈柴,要刘海找胡春做另一件事。
见胡春笑着点头。刘海很突然地问了另一句:“你还在想龙隐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胡春收起笑容低头道:“一日不敢忘。”
“师父推演的一点不错,你真是这一关难过。”刘海叹息一声说道。“请你坐好,收摄心神,按师传道法地最后一层口诀行功,注意看眼前的圆光。”
刘海指尖似有金色的雾状光芒闪动,在胡春面前划了一个圈,金光弥漫而开形成了一轮虚空中圆形地镜子。胡春看着这面虚空之镜,突然不知身处何处,灵台似乎也融入了金色的光芒中,他微微一怔似离定境而出,四面都是金色的雾气弥漫,不见静室中的床座。
就在此时,四面金光一敛,脚下似是柔软的祥云,对面看见了一个窈窕的女子身形,只见她转过身来,带着惊喜问道:“郎君,是你吗?”面前正是龙隐姑,脚下的祥云也变了,成了倒映着蓝天的碧水,他又回到了龙感湖中的仙岛。
刘海以蟾光散施法,引胡春入妄境。远处地承枢峰上,知焰正对梅振衣说道:“刘海在妄境中一定会再见龙隐姑,不知会不会沉迷于此虚妄之境?”
梅振衣:“若自愿沉迷,对凡人而言也是一种寄托,能否破妄在他自己。其实就算他破妄而出,也不会忘了龙隐仙姑,只是明澈心意而已。他与龙隐,是一世欢爱之缘还是仙家久视之缘,要到破妄之后才能见分晓。”
知焰:“自古修行,弟子的妄境师父不问,我们就不要再多谈了。但此时山中另有一人身在梦中,我建议你去看看。”
梅振衣不解道:“谁在做梦?为何要我去看?”
知焰语气中似有深意:“若是别人的梦,至于提醒你吗?那是一位无梦之人,夜夜定坐,却沉迷于梦中。”
“是它?阴神于世如在梦中,怎么可能会做梦?”梅振衣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原来它也入了妄境,这小鬼修行了二百多年,终于修为到了。”
知焰微微一笑:“所以我让你去看看。”
梅振衣:“方才还说自古妄境不问,怎么又要我去窥探提溜转的妄境?”
知焰:“它不同。你以阳神出游,托舍于阴神灵台之中,自可入它的妄境,同时也帮它一把,否则这小鬼出不来。”
梅振衣:“你的修为境界比我更高,为何要我出手呢?”
知焰突然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拳:“提溜转的妄境中没有我。只有你才能触动,化妄为真,帮它明了心境,有什么帐以后再算!”
梅振衣一皱眉:“算帐,有我什么帐啊?”
知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承枢峰餐霞阁中,夜半无霞光可赏,楼上亭台悄无一人,只有一个朦胧的虚影似乎定坐在那里,以神识观之。可见一个时隐时现地妙龄女子身形,正是提溜转。
梅振衣的身形飘然而来,竟然也与提溜转定坐在同一个位置。然后凭空消失不见。
一条官道上不时有车马行人经过,道旁不远有个小水塘,水塘边有两间草庐,草庐外挑着帘上书一个“茶”字——这是供行人歇脚地茶肆。草庐外面朝官道的地方有一片空地,摆着桌椅板凳,梅振衣提着个大茶壶正站在草堂大门前,面前坐着不少喝茶的客人。
这不是现实中的经历,梅振衣出现在提溜转的妄境中,所见就是这个场景。而他本人也成了妄境的一部分。此处似曾相识,梅振衣放眼向周围打量,突然想了起来。
想当年他承诺还薛璋三条命,在江都城外与提溜转扮成了一对卖茶地夫妻,就是在这样一间茶肆中,面前地官道也是一模一样地。没想到这居然成了提溜转的妄境,也就是这小鬼愿心中所见。
妄境毕竟与实景不同,梅振衣先观察地是变化,看看所见与所知有什么差异?这一看就忍不住乐了。因为心念一起就认出了茶肆中喝茶的那些客人,先看见的是张士元与张修父子,青城剑派掌门邢宇飞也坐在同一张桌旁,旁边桌上还有丹霞派的几位长老,龙空山的十大妖王也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喝茶。
这些都是曾经拜访过青漪三山地客人,提溜转的妄境中把他们都给弄到这个地方了。人有变化茶也有变化,梅振衣打开茶壶看了一眼,不是煮的茶饼,而是梅家自己加工地炒制青茶。
再往远处看去。江都城的方向没有城池。平原上凭空多了三座山峰,正中最高峰被灿烂的霞光笼罩。这不就是青漪三山吗?人的愿望在妄境中延伸而开,是如此的奇妙,当初这个卖茶的场景,被提溜转“加工”成这个样子!
有青漪三山,有这间茶肆,那么三山大总管兼茶肆老板娘提溜转在哪里呢?梅振衣正在寻找,背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小吕道长,茶煮好了,快给客人续水,那边徐妖王正在催呢!”
梅振衣很诧异,喊他的人应该是提溜转,怎么会称呼自己为小吕道长?低头一看装束,原来他穿着一身道袍,左手一摸头顶,以雷神剑为簪,偏偏右手还提着个大茶壶,样子真有点怪。他寻声回头看去,却突然愣住了。
他见过提溜转凝聚人身是什么样子,是一位双十年华的女子,明眸皓齿容颜秀丽,荆钗布裙普通地村姑打扮。而从后堂走出来的这名女子装束未变,却不是当初的提溜转,但也绝不陌生,容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何幼姑!
何幼姑怎会出现在提溜转的妄境中?梅振衣随即就看穿了,眼前人不是何幼姑就是提溜转,但在妄境中,这小鬼把自己变成了何幼姑的样子。只听提溜转开口道:“你为何这么看着我?累了吗?那就去后堂歇息,我来招呼客人。”
提溜转说话着伸手来接他手中的大茶壶,却听梅振衣突然道:“提溜转,你为何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可惜我没见过白牡丹姑娘,你不喜欢吗?”提溜转下意识的答道,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妄境起了变化,失声问:“你,你,你为何这样问我?”
梅振衣却没有对她解释,而是缓缓道:“你就是提溜转,不是何幼姑,就算把自己变成她的样子,也不是。”
妄境变了,屋外地客人们都不见了,提溜转又化作了一道朦胧的虚影,抬头看着梅振衣似是很委屈的说:“梅公子,没人会喜欢一个飘来飘去的鬼。”
原来它还有这份心意,梅振衣一直有意忽略了,也许提溜转早就有了这些想法,直到今天在妄境中实现。梅振衣尽量温和的说道:“别人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但你就是你啊,想想你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该怎么去做,而不是想像自己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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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卷:菩萨行 232回、成就金仙知化转,再随轮回阅众生
提溜转低下头忽然钻入怀中抱住了他,梅振衣感觉自己就象被一阵温柔的风包围,只听提溜转的声音在神念中喃喃传来:“那我该怎么做呢?”
梅振衣没有把它推开,这是提溜转的妄境,别人管不着,谁叫他自己钻进来?只有劝道:“如果你想不明白,就永远无法凝聚实形,妄境中成为不了真正的自己。你要么放下,要么去试试,我建议你去问知焰仙子,不要在这里问,离开妄境,亲自去问她。”
提溜转:“为什么不能去问你呢?”
梅振衣:“也可以来问我,只要你想的话。”
提溜转:“可是我还想多待几天,这里的感觉很好,我真的很留恋,梅公子就是我想的样子。”
梅振衣虚拍它的肩膀:“那你就多待几天好了,心境勉强不得,也不着急。”
怀抱的阴风突然凝聚成了实形,就是一个妙龄村姑,提溜转似是撒娇的说道:“其实我想明白了,真没想到你会突然开口说这些,一听我就明白了。”
梅振衣苦笑:“堪破妄境,道理想明白是没有用的,但要自真心修于行止,而不是违背妄念中的心意刻意去做什么。”
当东边的朝霞升起时,餐霞阁中的提溜转浑身也映衬出一层淡淡的霞光,朦胧的人形若有若无似成实质。它离定坐中的妄境而出,仿佛是眨了眨眼睛还在那里回味。
在妄境中它成了茶肆老板娘,而茶肆老板当然是梅振衣,它把自己变成了何幼姑的样子,以为那样梅振衣会更喜欢。妄境随它的心念化转,处处心想事成,但昨夜却起了变化,妄境中的梅振衣开口说了一番很意外的话。让它很有感触。
它不知道梅振衣昨夜来过,妄境中见到的就是真正的人,只是在那里若有所思。想了半天飘身而起,去随缘小筑找知焰了。===
“仙子,我有事想对你说。”提溜转见到知焰就开口喊道。
知焰:“山中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让你这大总管连忙跑来?”
提溜转朦胧地身形低下了头,有几分羞怯的说:“不是山中的事,是我的事。我要说出来,仙子可不许笑我。”
这小鬼如此表现可真是少见。知焰似笑非笑道:“不妨说出来试试。”
提溜转弱弱的说:“其实是我妄境中所见……”
“自古妄境不问,你可以不必告诉我。”知焰打断了它地话。
提溜转有些着急的抬头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妄境中梅公子这么建议的。”它讲了自己妄境中所见,越讲声音越小。到最后简直就像蚊子哼哼,朦胧地身形也扭来扭去飘忽不定。
“你的那点心思。我当初就知道了,远在我未来青漪三山之前。想当年你要冒险进江都城救玉真,真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我出手帮忙,等于将玉真和你都送到了振衣身边,既然如此,我还说什么呢?”知焰听完后说了这样一番话。
提溜转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喜出望外道:“仙子真是这个意思?”
知焰:“你地心意,其实该问振衣,要么放下。要么堪破。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提溜转:“我不好意思,也不敢。说实话。我可怕梅公子了!”
“你这不是怕他,去吧,他就在山下。”知焰忍不住又露出了笑意。
三山幽谷中,那条玉带般的小溪旁,梅振衣正在指挥胡龙腾等四个水妖徒弟搭建两间草堂,草堂外还放着桌椅板凳。有神通法力干这种活就是轻松,不到半天功夫,两间草庐已经搭建完毕。书提溜转飘过来道:“梅公子,山中园林建筑,你何需亲自动手?”
梅振衣一笑:“有些事必须是我自己来,提溜转,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这不是在江都城外我们曾经停留的茶肆吗?”提溜转一眼就认了出来,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住口不再说话。
梅振衣伸手虚拍它的肩膀:“假如将来在三山中招开修行法会,天下同道交流结缘宛如市井之间,你能陪我在这里一起煮茶吗?”
提溜转脱口道:“好主意呀!与梅公子一起做什么都行。”
梅振衣:“那就等着吧,先恭喜了,你的修为就快能凝虚实形。但你所修之法最玄妙之处在虚实变换,他人所不能及,等你有了地仙修为之后,我再用九转紫金丹助你移换炉鼎。”
“好啊。”提溜转本有许多话想说,此刻又全部收了回去,露出了真心地笑容。梅振衣手心触感一变,正放在一位女子的香肩上,只见提溜转朦胧地身形突然变了,成了一位容颜明媚的姑娘。
“呀!这是大总管的面貌吗?”胡龙腾等四个水妖吃了一惊,看着提溜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提溜转叱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没见过美女吗?”
四个水妖都笑了,一起躬身行礼:“恭喜大总管!”胡龙腾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脑门,想起了十年前提溜转在大官湖中说的一句话“你算什么修行人,号称湖中仙却有眼无珠,难道只能看见凡人之美吗?有些鬼也是很美的!”
这时刘海从远处走来,抱拳道:“师父,胡春已破妄。”
梅振衣连连点头:“很好,他比我预想的更出色!你这就去招集山中弟子,我要为他举行入门受戒仪式,然后在方正峰上宣讲二十四洞天法诀,你把梅大东他们五个也都招回山。*****”说话:“指月玄光已经修复,我们去九天玄女宫一趟把东西还给人家,虽然还没有大罗成就丹助持月恢复修行,但我这里有一枚九转紫金丹。也送去吧。”
明月眨着眼睛道:“我们要一起去吗?”
清风:“九天玄女宫中只有女子修行,她们不会让我进去,所以你替我走一趟。”
绿雪在一旁道:“二位仙童都要离山,多久才能回来?”
清风:“也就是几天功夫,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守好道场便是。”
清风牵着明月的手离开了敬亭山,并没有腾云飞天,足不沾尘飘然而行。穿过青漪江与市井村庄,行踪如风月不染。也未惊动沿途地市井凡人,脚程极快,第二天就到了数千里外地连绵群山中。
此处的山势十分奇特,层层叠嶂环绕,宛如天然地阵势分布。山中植被茂盛处处藤罗荆棘交缠根本没有路。清风与明月在草尖与树项上飘行,约行百里。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极为广漠的山谷,谷中草木葱茏,还开着各色细碎地野花。
明月皱了皱眉头说道:“清风哥哥,我虽然没有来过,但好像认识这个地方。”
清风摸了摸她的头顶:“神识中有所感应,灵台造化之缘,并不奇怪。这里就是九天玄女宫所在浮生谷,你叫门吧。”
明月脆生生的朝谷中喊道:“我是明月,为清风哥哥来交还修复的神器指月玄光。”
随着话音。广漠而祥和的浮生谷突然起了变化。空中阳光闪烁不定。满天群星也时隐时现,四面云雾升起。随风涌动中还带着流水之声,一片巨大地仙家洞天景像显现出来。只见一片开阔的原野上奇花异草丛生、清泉怪石罗布、亭台楼阁点缀、瑞气祥云环绕。^^^^远处有一座壮观的宫阙,九门重重、彩光环绕,似是凌空坐落在白云堆垛之间。
有一个女子地声音传来:“请随指月玄光而入。”
明月祭起了指月玄光,一轮圆光升向天空缓缓飞去,柔和的月光轨迹凝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神奇地道路,明月的身形也随着圆光向九天玄女宫飞去。那巨大的宫阙似极远,明月随月光飞天身形越来越小,到宫阙前消失不见。然后洞天门户关闭,眼前又是浮生谷的凡间景像。
清风不说话只是背手而立,在那里站了一天一夜眼皮都没眨一下,第二天快到中午时,眼前光影晃动,凭空出现了四个人。明月笑眯眯的捧着金击子,身后有两人正是在敬亭山见过地抚尘与持月,正中站的是一名穿着金红色长裙地女子,肤如脂玉,标致的五官几乎完美无暇,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明月一露面就说道:“清风哥哥,真阳掌门把金击子还给你了。”
那着金红色长裙的女子浅浅施了一礼:“九天玄女宫宫主真阳,见过清风上仙。”
清风略一拱手还礼:“不必多礼,我曾承诺祝持月恢复法力,如今尚未完成,为何把金击子还我?”
持月上前一步道:“当日之事只是意外,如今指月玄光已修复,您还亲自送来那枚灵丹,上仙的随身法器还请收回。”
清风也未推辞,只是淡淡道:“多谢了!真阳仙子,原来你是九天玄女宫之主,那么九天玄女何在?”
真阳:“早在千余年之前,本门祖师九天玄女就已化形离宫,于天地中了悟灵山久视之道。”
清风微微一怔:“她已是上古金仙,这又是什么修行?”
真阳:“祖师离去前曾言,老子出函谷,释迦人间寂,欲证终究大道,都要走这一遭。****我修为低微尚无法领悟,九天玄女曾留有法旨,待我求证金仙之后,往天庭开辟仙府,接引此地众弟子飞升。”
清风:“九天玄女还说了什么?”
真阳答道:“她要去接引一个人,至于其它的,就非我所知了。”
清风眯着眼睛若有所思,似乎还有话想问,但想了半天也没问出来,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开口说道:“当日擅闯九天玄女宫的那两只黑龙,又到彭泽作乱,已被芜州修士梅振衣斩杀。其中一龙是天庭所辖东海龙王敖广之子。”
真阳微微动容道:“上仙若见到此修士,替我转答谢意,今后他若有事,可派使持黑龙角向九天玄女宫求助。”
清风点头:“我定会转告,也会如约送来大罗成就丹。……明月。我们走。”
仙人打交道没什么废话,当即告辞牵着明月返回芜州,在路上明月皱着眉头问:“九天玄女去哪了?这一千多年都在干什么。这又是何种修行?我虽是金仙,也不太明白。”
清风:“据说九天玄女是女娲散于天地众生间的一缕残留的神识。要么去寻找她的本源,要么重塑清明的自我,想必正是如此才会化形离宫。这只是猜测,我也不是很明白。”
清风交还指月玄光拿回金击子,回到敬亭山并无他事。而梅振衣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山中闭关清修不问世事。整整五年没有离开青漪三山一步。他虽然是个不怕事地主,但也不想主动纠缠业力。
梅振衣并不是没有打算。他所考虑地就是早日修成化身变换,然后去找镇元子炼成大罗紫金丹,设法斩杀梅丹佐找到佛心舍利的下落。但是眼下这些事都急不得,他在山中修炼,同时指点众弟子修行,闲暇之时也没忘记炼器。
他手中有一块东西很难处理,就是指妖针与照妖镜损毁之后融合在一起地那个铜疙瘩,只有暂时放在一旁了。值得他花精力去加工整理的,当然是在彭泽湖中斩杀的那两只黑龙地遗骸。
真是可惜呀,这两条黑龙修炼多年并天生特异。全身上下无一物不是天材地宝与珍惜灵药。但在那一战中大多都被一百二十八记神宵天雷损毁。留下的遗骸是数十丈焦炭状的东西,已经分不清是敖黑还是敖小黑。龙筋、龙骨、龙魂包括玄牝珠地残留以及焦糊的血肉都已经凝结在一起。
这东西需要清理,其中有被神宵天雷淬炼过保留下来地天材地宝,其他的只是无用的灰烬。
他曾斩杀一只西海湟炼成了很多法宝,但有一点情况比较特殊,雷神剑的威势不仅仅在于法器的材料,梅振衣引天雷之力淬炼了多年,最后毁了一套珍贵地引雷符,损伤了两件神器。再让谁炼制同样的法器几乎已经不可能,那是不可复制地“奢侈品”。
现在斩杀了两条龙,所得的天材地宝当然更珍贵,可惜损毁的太厉害。在一百二十八记神宵天雷连续劈击之下,还能保持完整的材料都是绝对难寻的。神宵天雷也是一种炼器之法,但不是所有的材料都适合如此炼化,能剩下的可以说都经历了初步的淬炼。
梅振衣在方正峰平台的西侧,专门建了一座配殿,与计划中将来建造的正面主殿与对面地东配殿相呼应,现在专门用来存放黑龙地残害,这些年有闲暇时就来清理。
五年功夫,除去了很多已经无用的灰烬杂质,剥离出来地东西有两副龙角,二十八片龙鳞,约排球那么大的龙涎结晶,四支残留的龙须,八枚龙牙。
相对完整的那副龙角应该是敖小黑的,如今已是半透明状火红色,上面还有闪电状放射的纹路,形状就像两端对称连在一起的弧形珊瑚枝,很多枝桠都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被神雷淬炼后最精华的部分。
敖黑的龙角当初受到的劈击最多,梅振衣神宵天雷有一大半的法力都是冲着这个方位去的,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就像一根完全透明的无色水晶枝。
龙须损毁的情况不一,呈金黄色有长有短,仔细看每一根都是很多细小纤维聚合在一起。这应该是可以分解的天材地宝,将这些纤维以法力分开,再编织炼化,可以成为很罕见的法宝。
龙涎结晶淡黄色琥珀状,无色无味,但以真火之力烤之,会出腥臭的气息,再以法力化开,又变成了淡淡的怡人的清香。这是梅振衣唯一得到的一味灵药,用处也很多。
三十六片龙鳞有碗口大小,黑色亮边缘锋利坚愈精钢,这是龙身上最坚硬的守护法宝了,每一片都完整无缺,至于其它的龙鳞都已经损毁了。八枚龙牙都有一尺多长,像个尖端略带弯曲的凿子,质地如玉却尖利无比。
东西虽然不少,但都是很难炼制之物,炼器时需要的修为以及法力相当高,连梅振衣这样的炼器大师都觉得很头痛不敢轻易下手。越珍贵的天材地宝越难炼制,远不似加工普通法器那么简单,把这些材料从那一大截焦炭状残骸中完整的剥离出来就很费劲了。
然而还有更头痛的,数十丈长的残骸清理完毕之后,最后还剩下了一根东西,不到一丈长二尺宽很不规则,纯黑色的物质凝结在一起,非金非玉叩之有声,上面还缠绕着金黄色的纹路。
金黄色的纹路应该是经神宵天雷淬炼后收缩的龙筋,而黑色物质是血肉和龙骨最后残留的精华,都已经凝结融合在一起。梅振衣遇到的困难不仅仅是难以处理这种材料,而是以他的修为根本炼制不了,连加工器形、感应妙用都办不到。
只要神识一切入这黑色的物体,灵台中就传来龙吟咆哮之声,仿佛陷入无边的黑暗波涛之中,需立刻撤法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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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卷:菩萨行 233回、哪吒传信访三山,灵珠施法抽龙筋
残留的玄牝珠以及没有逃遁的龙魂,都已经融入这骨肉残留的结晶,龙魂神识已散而玄牝珠法力仍在,这东西本身就有不受控制的神通妙用。这种情况完全是个意外巧合,再找一百条黑龙来,绑好了让梅振衣去劈,都未必能有这种结果。
能斩杀黑龙是一回事,但炼器需要神识切入以身心感应,梅振衣连这第一步都无法做到。这与祭出神宵天雷乱劈一气不是一回事,在山上砸矿石与炼制精矿完全是两种难度,他不能完全展开自己的灵台神识去直接承受龙魂咆哮的冲击,至少现在还不能。
这块黑疙瘩动不了,缠绕在外面的龙筋总可以抽下来吧?梅振衣可以肯定只要将龙筋剥离出来,就已经是神器!很可惜那金黄色的纹路几乎与黑色的结晶体凝炼在一起,以他的法力根本剥离不了,除非直接用雷神剑将其损毁割下来,那样就没有必要了。
这一天,梅振衣又在方正峰西配殿中“琢磨”那一块黑色的东西,神识切入其中,灵台中传来龙隐咆哮之声,定心坚守不被扰动,并没有尝试炼器之法。
他在干什么?已经不是在炼器,而是修炼“守神”之术。天材地宝必有用,看你怎么用而已,梅振衣借助其独特的物性,为将来对抗天刑中“伤神”的业力做准备。就算有大罗成就丹可以重新凝聚法身炉鼎,但若神识被击灭下场更惨,今天用神识切入这件东西,是绝佳的磨砺之法。
借炼器而炼人,梅振衣一向擅长此道。
当他收回神识之时,灵台中还有滚滚雷音晃动,叹了一声道:“厉害!不知何时才能将龙筋剥下来。”
“你想抽龙筋吗?这事我可以帮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方正峰上怎会莫名出现外人?梅振衣吃了一惊,跳起来转身望去,只见知焰与提溜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西配殿中。她俩的旁边站了一个人,看上去是一位十八、九岁蓄留须加冠的少年。穿着一件碧绿色的坎肩腰系红绫,裸露的双臂如嫩藕一般,唇红齿白长得煞是好看。
“梅公子,在山下叫你未见回音,门外通报也没有反应,你没说今天要闭关谢客呀?我们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就进来了,见你正在行功没敢打扰。”提溜转先说话。
梅振衣解释道:“神识有晃动,五官灵觉皆受扰,所以没听见,也不知你们进来。这位是……?”
那少年一抱拳:“我叫灵珠子。来自天庭东极妙岩宫。特来拜访梅真人。同时也受玉皇大天尊所托。传个话给你。”
来是灵珠子。也就是《封神演义》中地哪吒。太乙天尊地门下金仙。不论是穿越前听传说还是穿越后知晓地仙家旧闻。梅振衣都久仰其名。他少年时起了炼制九转紫金丹之愿。与这位灵珠子也有莫大地渊源。
梅振衣赶紧上前行礼:“原来是前辈金仙灵珠子到访。久仰大名啊!快请到听松居一叙。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灵珠子一挥手:“先不着急下山。空手上门没带什么见面礼。就帮你把这龙筋抽出来吧。这事我顺手。你也许还不知道。敖广之子敖丙。曾经就被我剥鳞抽筋。”灵珠子以为梅振衣不知道。其实他早就听说了。只是不知详细地内情而已。不就是“哪吒闹海”地神话故事嘛。
灵珠子说干就干。当即一抬手指向那块黑色地东西。只见上面缠绕地金色花纹刺眼亮。似有龙吟之声传出。还带着冲击神识地法力。提溜转化为无形一闪身就飘到了门外。她还受不了这金光与龙吟。梅振衣与知焰都退到了门口看灵珠子施法。
灵珠子咦了一声道:“有意思。这可不是一般地天材地宝。古怪地很。可惜难不住我!”
梅振衣仔细关注灵珠子如何处置,能感应到灵珠子同时使用三种不同的、类似阳神化身神念的法力,其一封住那块黑色的东西,使龙吟声不再传出;其二切入金黄色的花纹中,使龙筋出耀眼金光;其三是包裹住龙筋,使黑色物体中的奇异力量不再传出。切断两的感应。以移转空间之法将缠绕的龙筋剥离。
然而他地动作却是抽而不是剥,那块黑色的物体缓缓原地转动。一缕细长的金色光带被抽了出来,延伸到灵珠子地手中。周围的光线渐渐明亮又黯淡下去趋于黑暗,重新亮起再变得暗淡。
残余的龙筋精华共有一长一短两条,纠结在一起难以分辨,灵珠子它们分别都“抽”了出来。看上去就是举手之功,但梅振衣却有一种时光错乱之感,因为他说不清灵珠子的动作是快是慢。灵珠子刚来时是上午,等他抽完龙筋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梅振衣凝神观察,唯恐错过每一个细节,就像只过了片刻功夫,虽然只是感应其法术之妙没做别的,却有一丝疲惫。灵珠子的神通如何运用他都能看懂,但自己的法力还不足以模仿;同时施展这些神通,修为也不够。对他而言并不复杂都能领悟,但是还做不到。
看灵珠子的表情,好似根本不在乎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了,就像抬手过了片刻而已。法力一收,龙筋天然有纠结之力,也自然收缩在一起就像两团缠得地紧紧的乱麻绳,一般人用手是掰不开的,只有用御器之法才能展开成细长半透明的龙筋。
“搞定了,拿好。”灵珠子信手就将两团龙筋扔了过来。
梅振衣伸手只接住了那团小的,旁边突然伸出一只银丝大袖把大的那团收了过去,只听清风在耳边道:“这支龙筋我有用,送我好吗?”
梅振衣又吃了一惊,赶紧转身朝清风道:“仙童有用尽管拿去,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知焰在一旁道:“清风仙童昨天就来了,刘海通报你没听见。”
梅振衣连续做了两回“聋子”,灵珠子来时他神识晃动,没听见提溜转的通报,清风来时他正在凝神观摩灵珠子施法。又没听见刘海的通报。他地法力虽强,修为还是没有达到“一体多神用”的境界。
清风收起龙筋道:“我来找你,转达九天玄女宫的谢意,你往后若有事,可派使持黑龙角到九天玄女宫求助,顺便提醒你。只有女子才能进九天玄女宫。”说话的同时来一道神念,转述了真阳掌门地话以及浮生谷的位置。
那边灵珠子上前一拱手:“是清风仙友吗?久仰威名啊,幸会!”
梅振衣久仰灵珠子,灵珠子也久仰清风之名。金仙的见识自然与一般修行弟子不同,镇元大仙独立于天庭之外开辟万寿山仙界,一个最重要臂助就是镇守昆仑仙境闻醉山的金仙清风。后来清风在五观官打灭玄奘的护法金身,逼使观自在当众烧了锦斓袈裟搅乱人身果法会,带着明月一路打出昆仑仙境,在金光洞惊动太乙天尊亲自下界。近百年以来。他可是名头最响、最能惹事地一位金仙了。
清风也还礼道:“你就是天庭巡海大神灵珠子?幸会!”
清风称呼灵珠子为“天庭巡海大神”,其中自有缘故。天庭是玉皇大天尊灵台造化而成,多位金仙依附延伸开辟有今日规模。许多飞升地仙人也在天庭中建立洞府修行,它包含三个部分。先当然是众金仙灵台造化的仙府,比如太乙天尊地东极妙岩宫、东华帝君的碧桑洞、西王母的瑶池圣境等。
这些仙府的中枢道场,是金仙与门下仙人的修行之地,自有各派戒律管束,称为“金仙洞府”,洞府可不是山洞的意思,而是指独立的灵台造化之境,地方可能相当大。清风就曾私下里说过。以他地大神通造化之功,假如当时到万寿山延伸开辟,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造化出如闻醉山那般八百里药田。
而明月如果以灵台相合,可以在这片药田中造化出天地灵根,这天地灵根笼罩下的八百里药田就是他们地金仙洞府,但清风的愿心并非如此,于是没有这么做。随着造化见知与法力的增长,造化的范围还可以越来越大。所造化之物还能越来越多,这也是众金仙斩出历世化身增长见知修行的原因之
在天庭中开辟金仙洞府与人们所理解的“划地盘”概念不一样,它的延伸方式很玄妙,有可能就是一览无余,有可能是凌空层叠,也有可能是隐去的洞天结界。
天庭的第二个组成部分是金仙洞府外围地仙界,当金仙与在玉皇大天尊的灵台造化中依附开辟之时,与原有仙界自然融合,还能同时延伸开辟出一片新空间。与天庭仙界相连。在金仙洞府的外围,方圆范围等于又延伸了一倍。
勉强用一个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来形容。比如清风开辟八百里仙界药田,灵台造化与天庭融合,自然又在金仙洞府外围延伸出八百里仙界,假如按常人的思维去算面积的话,应该是金仙洞府自身的八倍。
这不是谁“规定”的,金仙依附原有仙界开辟,自然就有这种妙处。
这一片延伸的仙界中没有别地东西,但在仙家神识感应中,同时有天庭仙界与清风药田的妙处,可供各路飞升的散仙立足修行,他们可在此安置修行洞府,或以仙家法力种植药田,不需自己去延伸开辟有这样的地方是很重要的,比如徐妖王那种山野散仙,飞升之后若想在仙界修行,就可以在这种地方立足。天庭是仙人修行所居,范围非常之大乎常人的相像,也不是普通的空间概念。徐妖王如果想挑个喜欢的地方,他曾与九灵元圣有渊源,可以去东极妙岩宫外围,实际上他去天庭转了一圈去的就是那里。
众仙人在各金仙洞府外围散居,有地还是同门派系弟子,他们当然都受玉皇大天尊定下地天庭规矩约束,但谁来具体管束这些人呢?玉皇大天尊招集各金仙商议,各大金仙洞府分别派弟子约束天庭众仙行止,组成一支天庭巡行护法队。也就是老百姓传说的“天兵天将”。
天庭巡行护法队地领也是一位金仙,太乙天尊的徒弟灵珠子,被称为“天庭巡海大神”。
为什么叫他“巡海大神”呢?这就涉及到天庭的第三个组成部分——海,也是天庭地边界。天上怎么会有“海”?这个问题无须答案,反正它是灵台造化而出,在仙家神识中有就是有。
想当年玉皇大天尊在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开辟凌霄宝殿。西王母最早依附开辟瑶池圣境,延伸出的外围道场就是“海”,接引水族成仙。随着凌霄宝殿与瑶池的规模扩大,以及整个天庭越来越广袤,“海”一直是天庭的边界,范围也越来越大。
天庭有边界吗?其实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中无所谓边界的概念,可以借一个现代物理名词“有限无边”来形容,如果不懂穿行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之法,怎么往外走都是“海”。神识延伸不出去。
玉皇大天尊划海为三片,由三位龙王掌管,分别叫东海、南冥、北渊。敖广就是东海龙王。怎么没有“西海”一说呢?这个地方也是有的,名曰“化龙池”。
化龙池其实只是一条仙界通道,从这里穿行,可入灵山佛国仙界。不是说天庭与佛国相连,而是从化龙池出去,无须再穿行出入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只要能悟佛法声闻乘境界,就可以从这里直接穿行到达佛国仙界。玉皇大天尊惊才艳艳,于佛门修行之道也有很高深地印证心得。
以上这些。都是梅振衣在山中陪灵珠子饮宴时请教得知的。灵珠子来访,梅振衣当然要小心接待,恰好清风也来到山中,就请他留下在听松居同席而谈。梅振衣真的挺有面子,小小一位人间地仙,竟有天庭金仙登门拜访,他还能请到另外一位金仙陪席。
大天尊命灵珠子给梅振衣传话,明年正月十五到神都洛阳一趟,五年前梅振衣答应帮忙的事情该做了。并且让灵珠子与梅振衣一起去。至于是什么事,去了以后才知道。这五年来梅振衣一直在山中修行不问世事,终于还是躲不过要出山了。
但现在只是十月中旬,离明年正月十五还早呢,是灵珠子自己决定提前来的,想结识梅振衣盘桓一阵子,顺便在附近人间游历一番。以灵珠子的身份,为什么会主动结交梅振衣?
六百年前心猿悟空在天庭闹事,巡海大神灵珠子吃过他的亏。还因失职之过受到大天尊的责罚。梅振衣在濠水落欢桥上空斩灭了心猿历世化身。算是帮灵珠子出了一口气。这是其一。
梅振衣去过昆仑仙境乾元山,恰好结识了九灵元圣。并引荐十大妖王来听法会。九灵元圣回天庭后提到了他,灵珠子印象更深。后来张妖王与徐妖王分别拜访过东极妙岩宫,也提到了梅振衣的指引之恩,灵珠子对这位人间修士就更感兴趣了。这是其二。
梅振衣在彭泽斩了敖黑,敖广告到了玉皇大天尊那里,虽然没能把梅振衣怎样,龙感仙姑却受到了幽禁五百年地责罚,梅振衣主动要求将来助胡春救出龙感,不畏艰险揽事上身。灵珠子曾斩杀了敖广之子敖丙,并将敖丙剥鳞抽筋,因此事被逼拆骨肉还父母,若不是师父以九转紫金丹救他,险些就没命了。这是其三。
灵珠子在酒席上说道:“到天庭劈山救人可不简单,真有那么一天,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帮你的,只是不能亲自出手。这次来我也想见一见胡春,亲眼看看此人的资质与修为如何?”
梅振衣起身举杯道:“多谢上仙垂怜小徒胡春,他地资质很好,但修为尚浅,未突破易筋洗髓境界尚无飞天之能。若能得到金仙前辈指点一二,实乃三生之幸。只是我怕影响他的修行心境,龙隐姑被幽禁之事并没有告诉他。”
清风淡淡笑道:“以胡春此时的修为,灵珠子也无法教他更多,其实你更擅长传授世间法。我看这样好了,什么都不必告诉胡春,灵珠子仙友不是想在附近游历一番吗?就让胡春随行,如他真有悟性必有所获,有利长久修行之根基。”
这真是个好主意,想当年左游仙什么都没教过梅振衣,但是万里随行下来,梅振衣自悟了神龙百草鞭术以及其他很多东西,修行中长久获益。在灵珠子身边随行,不经意间有很多玄机点化,就看胡春自己的悟性如何了。别的不说,就昨天看灵珠子抽龙筋,对梅振衣今后领悟炼化神器之道大有帮助。
胡春的事就这么定下了,灵珠子要在青漪三山住几个月并不时出山行游,梅振衣打算命胡春随行,小心恭敬专门听候这位金仙的吩咐。梅振衣也有很多事早想请教传说中的灵珠子,先就是当年杀敖丙与后来用九转紫金丹重铸法身的经过,今天借着闲谈都问了出来。
234回、人世间第一神器,射日弓光焰之威
按现在的话来说,灵珠子小时候绝对是个问题少年,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不务正业成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书其父李靖非常不喜欢他,甚至说过:“早知此子忤逆,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溺死。”
一千七百多年前,太乙真人在人间云游遇到了灵珠子,告诉他前世曾在自己门下,历天劫未成而托舍重入轮回,今生再来接引。小小灵珠子一见太乙真人,当即福至心灵倒头便拜,在师父的指点下以及前世的神识逐渐开启中修行,太乙真人赐他前世的法宝混天绫与乾坤圈。
某一年天热,灵珠子带着仆从到城外九河湾洗澡,一时兴起祭出法宝混天绫于激浪中戏水。
神龙敖广的洞府的在九河湾入东海口不远,他初成仙道,刚刚奉玉皇大天尊之诏掌管天庭东海,以接引水族飞升成仙。正在洞府中设宴庆祝,忽觉洞府外波涛汹涌震撼,连忙命人查探究竟,敖广第三子敖丙率巡海夜叉李艮领命而去。
原来是灵珠子玩的兴起,顺流逐浪已来到东海岸边。突然一个红蓝脸妖怪跳出水中喝道:“谁家小子,敢到东海做乱?”灵珠子吓了一跳,喝问道:“你这畜生是什么东西,也口吐人言?”
巡海夜叉李艮化形怪异,最恨别人说他是畜生,当即怒吼一声挥斧上前就砍灵珠子,两人一言不和动起手来。李艮哪里是灵珠子对手,几个照面就被打死了,待敖丙冲上岸来自然不能放过灵珠子,两人又斗起法来。
敖丙当时的修为还不如敖黑呢,连敖小黑都比不上,被灵珠子祭出乾坤圈砸死现出龙身。灵珠子也是胆大包天之徒,一见打死的是条龙,把敖丙的龙筋抽出来就回家了。这下祸可闯大了,敖广亲自上门问罪,并扬言要告到玉皇大天尊那里。
李靖无言以对。欲杀了这个闯祸的儿子。夫人闻讯袒护儿子,命人悄悄告诉他快逃,灵珠子逃到师父那里求救。太乙真人却直摇头道:“你欠父母的,当还之!”并在他胸口画了一道符,让他回家。
灵珠子回家之后,正遇敖广邀集一帮水族之仙向李靖要人。若交不出凶手就要拿他是问。见灵珠子回来,李靖拔剑欲斩子,灵珠子却主动开口:“一人做事一人当,子不累父母,我愿自拆骨肉相还。”
灵珠子一边讲述,梅振衣一边听得直皱眉。这个故事与他所知的传说相差不大,但灵珠子亲口说出来就是实情,感觉却有些不对劲。先这一场冲突来的离奇,一言不合打出了两条“人”命。不似修行人所为。其次太乙真人告诉灵珠子的话也有些怪,居然是“还父母”,作为“现代人”很难理解。
这一段话是在酒席上讲的。两位金仙不必再用人间烟火,但梅振衣招待地依然恭谨,各种珍奇灵药为果品,五色五味饮为汤羹,还奉上人间美酒佳肴。不是每个人喝酒都喜欢一堆人簇拥,情风与灵珠子都不愿与无关的凡人同席,所以酒席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交谈都以无语观音术,他人不得闻。
见梅振衣皱眉。清风明白他在想这么。来神念解释道:“当年之人世间与今日不同。与蛮荒杂处。时有未料之凶险遭遇。修士插手人间纷乱各为道统。天庭规模初成。仙家之斗多请大天尊仲裁。也有在世间依缘法力斗私了。其后人间有各教圣人出。教化黎民开灵智以世间法自处;天庭规模已成。各洞府门规渐整传于修行子弟。沧海桑田千年以下。方有今日之天地。”
清风一番话。梅振衣立刻就想通了。事情生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当时人世间地观念和行为与所处地时代环境有关。比如他穿越前地现代社会很多事情与大唐就不一样。在灵珠子出生地那个年代。不仅儿子闯祸老子负责、父亲可以杀逆子。而且人间也很乱。
接下来地谈话让梅振衣很感兴趣。书灵珠子自拆骨肉还父母。炉鼎魂魄散尽。一缕元神未灭。却依附香火修行。宛如提溜转当年。
灵珠子地运气比提溜转好。太乙真人给他母亲托梦。求其为灵珠子立神祠。这倒是个鬼修之法地门径。太乙真人手段百出。李夫人痛惜其子。出银两命心腹在城外翠屏山建祠堂。立灵珠子神像供奉。祠堂常有神异。因此香火旺盛。灵珠子依附神像之中得以继续修行。
偏偏这件事又传到李靖耳中。到了祠堂一看。百姓供奉地竟是逆子。当即怒道:“畜生。生前扰害父母。死后愚弄百姓!”将神像打碎祠堂烧毁。灵珠子再度无依。象提溜转一样飘到师父那里。太乙真人无奈。以座下九色莲台为器。得九转紫金丹之助。为灵珠子重塑炉鼎法身。
后来李靖也修成正果。却拜入了佛门。如今已有各乘天境界。号托塔天王。韦驮天殒身下界之后。托塔天王接替他为灵山脚下守护天神。而灵珠子一千一百年前成就金仙。为天庭巡海大神。这一对父子也真是离奇。谁是谁非旁人也很难说清。
太乙真人所用的九转紫金丹,就是梅振衣所谓的大罗成就丹,听完灵珠子的讲述,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改方后的九转紫金丹完全可以帮助提溜转凝聚炉鼎人身。虽然在以前的推演中知道该怎么做,但毕竟未曾实践,如今算是确定了。
太乙真人以炼器之法炼化九色莲台,融入大罗成就丹为灵珠子重塑法身,此炉鼎就是一件万分难得地仙家神器,没有金仙成就与灵台造化之功是做不到的。梅振衣修为远不及太乙真人也使不出这种手段,但他可以用另外一个办法——神农百草鞭术。
以炼药之法炼化提溜转的阴神之身,直接用九转紫金丹移换炉鼎,宛如炼制无形之器化虚为实,使提溜转凝聚真正地人身。虽然不能像灵珠子的莲台法身那么神妙,但也是神乎其技了。为了提溜转不失虚实变化的神通玄妙,应当在这小鬼修成阴神地仙之后。
说完仙家往事,梅振衣又问道:“灵珠子仙长从天庭来,可有我师父钟离权的消息?我已经有十来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时常挂念。”
灵珠子笑道:“你未成仙道,不知仙界时日,不过十余年而已。我听闻钟离仙人不久前去了碧桑洞清修,如今应尚在定坐之中。他修为高深法力广大,在昆仑仙境与天庭众散修中交游甚广,是很有名望的一位仙家。我师父曾言除明月之外。近百年来能成就金仙,恐只有钟离权了。”
梅振衣:“我师父这么厉害?”
灵珠子:“那是当然,看你这个徒弟就知道了。”
梅振衣:“我?可惜我连仙道尚未成就。”
灵珠子眼睛一瞪:“也不想想你才修炼了多少年?你以为自己修为低微,也不想想你都与什么人打交道?别的不说,你在彭泽斩杀敖黑之举,就很震动了。天庭中的很多仙人,若到人间来斗法,都不是你地对手。”
清风淡淡道:“他的杀伐气太重,惹业过多。不似仙家清静无为之举。”
灵珠子:“他很象我当年未成仙道之时。”
清风微微一撇嘴:“梅振衣行事,可比你当年有分寸多了。……太乙天尊谈金仙,明月是个异数。钟离权地成就应在意料之中,等再见之时他就已是金仙了。还有一人也有此造化与愿心,就是当今九天玄女宫之主真阳,若无意外,当在百年之内。”
在天庭之中,很多仙人守清静无为之道不惹是非,仙界之祥和远非人间能比。修行是为了脱轮回不是为了和谁打架斗法,许多金仙留下道统后,数百年也不会露一次面。象清风、灵珠子这样的金仙已经算是能惹事的祖宗了。
梅振衣叹道:“因为我的事,已经惊扰了师父地清修。”
清风似笑非笑:“哪也未必,这说不定正是他成就金仙的机缘,愿心历化形天劫哪有那么简单。……怎么,你想师父了?”
梅振衣:“有很多事,需要师父指点约束。”
清风:“人间之师,管教二字,也只有他才能管得了你,但若论教的话。你已经无须再多教了,否则他也不会自去天庭清修。”
清风说的很对,许多修行人所遇到的困难,常常是修为到了地步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而梅振衣不同,他已经领悟与见识了将来修行中很多东西,知其种种境界玄妙之处,只是自身修为未到而已,作为他地师父已经点化透了。
金仙之间的清谈与人间酒席不一样,不是一般人能陪得了的。清风与灵珠子根本没什么散席的概念。心念所及之事没说完就很自然地一直谈下去,也不理会室外天光变换。一连聊了三天三夜。
梅振衣当然也正襟危坐赔了三天三夜,早已将人间菜肴与茶水撤下,桌子上只摆着灵药果品与芳露之饮。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插话问清风要哪支龙筋何用时,他了解到以前所不知的炼器之道。
仙人炼器与凡人炼器有何不同?除了法力更高境界更妙之外,主要是下地功夫不同。
凡人炼器,最重要的是找到天材地宝,然后才是练器之功,使之成形不要损毁。而对于仙家神器来说,最重要地是炼化功夫,因为在漫长岁月中他们找到各种天材地宝地机会比较多,就看怎么去炼制。
比如清风所植的盘古藤与上面所结地十二个葫芦,都是很玄妙的神器,而它们是怎么来的?盘古藤虽然是珍稀瑞草,而修行高人也有办法找到,在药田中可以培植。但是清风在天地灵根下以仙家法力培育,让它缠绕天地灵根的主干生长,用了一千八百年时间,这份机缘与功夫积累才是最重要地。
其他人就算知道清风是怎么做的,也能种植盘古藤,却几乎不可能得到同样的神器。把一种他人也能得到的材料,变成自己所独有的法宝,这才是金仙炼器之道。清风要那支龙筋,打算与盘古藤一起合练。他学了打猴鞭法,就想炼制一支称手的长鞭。
明白这些道理,就明白为什么仙家法宝都几乎没有重样的,每一件都是大有讲究,这对梅振衣将来的炼器之道很有启。他已经是一位炼器大师,但毕竟还只是人间地宗师。
这番谈话中。梅振衣小心翼翼提了一个最重要问题,清风与灵珠子也很感兴趣,于是就聊了下去,根据所知互相推演,梅振衣听得十分仔细——什么问题?就是如何斩灭梅丹佐!
梅丹佐地神通清风亲眼所见,不在自己之下,很难将其斩灭。梅振衣一提这个话头,清风就以神念向灵珠子转述了当日混战的经过。灵珠子早就听说过这件事了,于是与清风探讨对付梅丹佐的办法。根据此人当日展现的神通,从“理论上”进行推演,得出了几个结论——
其一。要想对付此人,最好的地方就是人世间。因为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大家手段境界相同,比拼法力与与法术之威,这样才能困住此人不让他逃跑。
其二,最好要在荒漠之中,否则斗法之时波及太大,谁也不好承受那份业力纠缠。
其三,据罗章所言“天使之王背后地燃烧的火翅就似地狱不灭的火焰”。这样的话在金仙听来别地含义,推断梅丹佐地修为不亚于道家金仙,这火翅化形与他的修行愿有关,其人几乎不可能被斩灭。
那怎么办?唯一地办法就是破其法、殒其身,毁其愿。他们说的话很玄妙,梅振衣听得不是很明白,只朦胧听懂一个意思——“回归地狱火焰之中”。但是灵珠子有一个建议梅振衣是完完全全听懂了,用一件神器将梅丹佐射落。
灵珠子所说地这件神器是上古流传、后羿曾用之射落炎帝之子金乌的射日弓。非常巧,射日弓灵珠子小时候见过。就是陈塘关镇城之宝,他拿在手里玩过还因此闯了祸。后来武王伐纣天下混战,陨落仙家修士众多,人间平定之后射日弓被九天玄女宫收去,现为镇宫九神器之,由宫主真阳仙子亲自掌管。
射日弓号称人间威力最巨大的神器,法宝自然要以御器之法才能使用,威力越大地神器需要的法力越深厚。但射日弓作为“弓”来说还有一个特异之处,仅凭法力张不开。
那这件法器怎么用?以御器之法拨弦。凝聚法力虚空成箭射出。其炽烈之威无比,而且它有一样妙用与梅振衣的神宵天雷类似却更强。那就是用这张弓射人,只要神识所及,出的箭根本躲不开,瞬间就到眼前,对方不得不去硬挡。
然而这还不是射日弓最大的威力,想挥更大的威力要把它张开才行,不能仅以法力,还要凭借肉身炉鼎的天生神力。弓被拉开的同时,围绕着这张弓与御器之人会形成一个法阵,汇聚神识所及范围内各种杀伐威力,尤其是光焰之威,弓开的越满汇聚地威力就越大。
梅丹佐的光焰之威无与伦比,而射日弓恰好可以克制他,开弓一箭破法。
要射出这样一箭,自身的法力也要相当深厚,否则这一个开弓的动作,就会将御器的法力与神气消耗一空。而且周围的天地间弥漫的各种法力尤其是光焰之威越强,射日弓凝聚成箭的威力就越大,御弓须运用的法力就越多,他相当于在运转一个法阵。
听到这里,梅振衣突然想起自己用引雷符在方正峰顶布下地引雷阵,以指妖针运转九连山地气动,所汇聚激引的是天雷之力。这件射日弓倒好,以御器的法力动,汇聚的是周围各种法力与光焰之威——没想到天下竟有这般神器!
关于射日弓的妙用灵珠子还没讲完,张弓一箭射出之后,汇聚的法力与光焰之威袭向对手,弓弦震荡,法阵运转的力量也会反噬持弓自身。虽然不似对手受到的攻击威力那么巨大,但是被自己的法力反噬也不是那么轻松地。
为什会有这种副作用?射日弓以及开弓法阵运转地原理的就是这样,不如此也不能获得那么巨大地威力,有得必有失,无法避免。
一般而言,使用它完全不必开弓射箭,仅以法力拨弦成箭,也是一件很强大的神器。
灵珠子介绍完射日弓的妙用,清风笑着问道:“你知晓的这么清楚,一定曾亲手开弓射过箭。我听说你天生神力,小时候又胆大妄为,动过射日弓并不奇怪,当时的感觉如何?”
灵珠子苦着脸摇头道:“别提了,少年顽劣不知天高地厚,妄动射日神弓。我当时把弓摘下来,仗着天生神力朝城外控弦张开,尚未拉满就感觉法力不足御器,赶紧松了手。反噬之力把我震下城楼,趴在地上浑身筋骨如火炙,好半天都没爬起来。”若怜我写作认真、更新稳定,就请留下月票!急需您宝贵的月票支持,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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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回、两京沸腾迎佛指,朝臣密谋复李唐
清风又问:“你那一箭射落何处?”
灵珠子仍然苦笑:“八百里外的骷髅山,还惹下了一场杀业争端,此事不提也罢。”
清风:“当年你天生神力,并非开不了射日神弓,无非修为尚浅法力不足而已,我推演你是在正午烈日之下张开的射日弓。”
灵珠子:“这还用推演吗?如今成就金仙倒是法力广大,但重聚炉鼎法身之后,再拿到射日弓,恐怕也无法开弓满月了,估计只能拉满一半。”
梅振衣忍不住插话问道:“谁能拉开射日弓?”
灵珠子想了想道:“灵宵宝殿守护神将杨戬,我父托塔天王李靖,心猿悟空等人都有神力可以开弓,但想把射日弓拉满也够呛,这可是要如当年大禹、后羿一般的肉身炉鼎神力。”
清风补充道:“若不论修为法力只说天生神力,九天玄女宫真阳宫主,我的结拜大哥普陀道场护法熊居士,这二人也可以开弓,但同样不得控弦满月。倒有一个人神力更强,就是龙隐仙姑,但她的修为法力不足。”
灵珠子接着道:“要想射落梅丹佐,非得开弓满月不可,这开弓之人承受的反噬之力非同小可,一般的仙人炉鼎恐怕都受不了。”
梅振衣有些着急了:“说来说去,倒底谁能拉满射日神弓,我行吗?灵珠子与清风齐声反问道:“你是天生神力吗?你有那么强的法力修为吗?”
梅振衣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他当然不是项羽、吕布那种天生神力之人。只听清风又说道:“你青漪三山门下,梅毅天生炉鼎之力最强,但他也只能将射日神功拉开一半,至于法力修为就更不足了。你父亲梅孝朗可能将射日弓拉的更开,但他却无修行法力运转不得神器法阵。至于你嘛,虽然也是习武之人内劲强悍,但若不依神通法力,最多与梅毅平手。”
“灵珠子上仙的建议虽好,但却找不到合适的开弓之人啊?”梅振衣不无失望的说。然而随即现这两位金仙的表情却很淡然,仿佛心中早有结果,语气一转又问道:“你们说这么多是在逗我玩吗?你们早知开弓之人是谁?”
两位金仙齐声道:“那是当然。韦昙居士神力无双。他完全可以张满射日神弓。法力修为也够。”
清风又补充了一句:“这开弓一箭可不轻松。除了韦昙自己。应该由谁去承受呢?”
灵珠子再补充一句:“若不是韦昙。我也想不到射日弓。这就是因果缘法巧妙之处。韦驮天殒身之时有此宏愿。那就让他亲手去完成。”
梅振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么去九天玄女宫借来射日弓。再找来韦昙。不就可以射落梅丹佐了吗?”
灵珠子直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先你要找到梅丹佐。把他困于荒漠之中。在他斗法不得脱身、光焰之威最盛时。再让韦昙射落。韦昙只能在最后出手。前面那些事由谁来办?”
清风:“今日多谢仙友指点。否则我还真不太了解射日弓。想不起这一出。”
斩灭梅丹佐这件事其实与灵珠子没什么关系,而且此事牵扯的业力甚重,源头在佛国仙界佛心舍利失窃,实在不好将更多的仙家高人牵连进来,灵珠子能出这个主意,梅振衣已经很感激了。
既然九天玄女宫真阳宫主有话,等现梅丹佐下落之后,再派持使持黑龙角去浮生谷一趟。借来射日神弓找到韦昙。这件事不能着急,应该等到自身修为堪破阳神化身变换之后,能成就仙道更好。
梅振衣近年来在山中清修不问世事,但并没有放弃查找梅丹佐的下落。据清风与钟离权猜测梅丹佐可能躲在昆仑仙境蛮荒中疗伤,他也暗中托付十大妖王与左游仙留意,万一现什么可疑之人不要惊动,悄悄派使来芜州报信就行。
眼下最头疼地事情,就是大天尊要自己明年去洛阳,还派了天庭巡海大神灵珠子这样的重量级角色陪他一同去。事情绝不简单。可惜灵珠子也不说内情,只是提前来传信而已。
一连谈了天三天夜终于散席了,清风告辞回敬亭山,而灵珠子就在听松居做客。与这些仙人打交道,梅振衣真切的感受到他们确实与凡人不同,不是指修为,而是身心都处于一种极大的自由与然的状态。
就拿灵珠子来说,一抬手抽龙筋就是两天一夜,转眼下山到酒席上一坐。与清风一谈就是三天。不必理会世间俗务、不管天光变换、不受人间烟火。这确实不是凡人的岁月,想必成仙已久自然而然就是这样。
接下来地日子。梅振衣当然派胡春随行,随时听候灵珠子的吩咐。他还多了个心眼,灵珠子这样的金仙来访,不能只有一个仆从跟随,刘海、元充、胡龙腾、胡鱼跃、胡双全、胡秋水等人也与胡春一起轮流随行,至少也要两个随从才能显得青漪三山招待的恭敬。
梅振衣人还没到洛阳,但是神都之中已经生了一件大事,这年冬天,武皇下令从长安城外法门寺迎奉佛指舍利,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为浩大的一次佛事活动。
武皇命凤阁侍郎崔玄与国师法藏为特使,先来到法门寺,法藏绕行佛塔诵经七昼夜,这才进地宫启出佛指舍利,除夕日将舍利迎入长安崇福寺,现于世人,以便万民供奉,长安留守会稽王率百官膜拜。
长安沸腾了,百姓争相供奉,为了表示对佛的虔诚,有许多人不惜倾家荡产布施,甚至还有人以燃指、头炙戒疤等方式来礼佛。佛指舍利供奉在长安崇福寺期间,新年格外热闹,官方的和私家的各种曲艺班子纷纷加入到这场轰轰隆隆的迎奉运动中。长安城中每日可见香烟弥漫,诵经声日夜不歇,各种佛教题材地曲艺演出不断,看热闹的老百姓人山人海。
次年正月十一日。佛指舍利被迎入神都洛阳,武皇下令自王公以下文武百官,于城中盛装列队迎接,锦绣华盖飘扬十里,四处鼓乐响彻神都,佛指舍利被迎入皇宫旁专门建造的明堂。正月十五日。武皇戒沐浴之后,在法藏地主持下、天下高佛的簇拥中,来到明堂膜拜佛指,虔诚祈祷愿受佛陀地指引。
洛阳百官供奉无数珍奇宝物,就连南鲁公梅孝朗也供奉了一套纯金器皿,事先请能工巧匠专门在江南润州打造好运到洛阳,当然是菁芜山庄出的钱,押运之人就是梅振衣。其实大天尊不招梅振衣来洛阳,他自己也会来。因为梅孝朗的六十大寿快到了。
梅振衣虽是修士,但毕竟不是脱世外之人,孝道还是要尽的。他把弟弟妹妹一起带来了。大天尊让灵珠子与他随行,一方面可能是保护他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监督。梅振衣到达洛阳的这一天就是正月十五,城中热闹的很,然而见到父亲几番私谈之后,他也察觉到洛阳地气氛不太对。
盛大空前地佛事活动背后,洛阳城暗流涌动,此事还要从头说起——
自从狄仁杰回京二度为相,武皇已经渐渐疏于政事,更加专注于个人的生活与修行。做为帝王,宠爱张氏兄弟倒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另一方面她更加专注的礼佛,迎奉佛指舍利之举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例。
狄仁杰去世后,朝中又任用张柬之、宋、魏元忠等大臣,都是当世才俊。武皇是位女子,好提拔赏赐亲近之人,其实谁上位都一样,但她也有识人之明。真正提拔上来处理朝政的都是治国之才。而且她还有个优点,虽然宠幸与袒护张氏兄弟,但并不因为张氏兄弟与朝臣之间的冲突而责罚大臣。
狄仁杰晚年时,武皇曾问他有何人才可引荐,狄仁杰两次推荐了张柬之,并一再强调张柬之有宰相之才。如今武皇任张柬之为司刑少卿、凤阁鸾台同平章事,位居宰相之列,而此时的张柬之已经八十岁了。
关于这位八十宰相张柬之,后世还有一段传说。他入京之前曾任合州刺史。与荆州长史杨元琰私交甚厚,杨元琰接任合州刺史。张柬之与他一共泛舟长江。等船到江心四下无人之时,张柬之突然道:“他日你我得志,当彼此相助,共同匡复唐室。”杨元琰当即点头。
随后因狄仁杰地举荐,张柬之入朝拜相,也推举杨元琰入京为右羽林将军,并问他道:“江上旧约,尚相忆否?”杨元琰答道:“谨记勿忘。”从此这两人一直在等待时机扶太子上位改周为唐,只是密而不。
回头再说武皇,她修行净白莲台**圆满,已至世间法地尽头,对朝中政事兴趣渐淡,经常称疾于宫中不出,朝政托付张柬之等大臣处置。这一次大肆迎奉佛指舍利,是她在自己修行圆满之前的宏愿,愿佛门昌行天下受万民礼拜。
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见状也在谋划长远之计,找了个术士占卜。这江湖术士信口胡言道:“昌宗有天子相。”不料这句话传了出去,有人告张氏兄弟谋反。御使中丞宋审问二张,坚决不肯宽纵要严办。
武皇也有意思,她不能阻止宋审案,想了个办法欲把他调出神都,任命宋为陇蜀安抚使。宋却上奏道:“本朝故例,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今陇蜀无变,臣不敢奉诏。”武皇无奈又改命宋去幽州审问都督赃污案,宋又上奏道:“外臣有罪,需由监察御史往审,臣不敢越俎代行。”
这个硬头中丞到底没有离京,还是拿下张昌宗审问,然而堂上未及定罪,宫中传旨特赦张昌宗。特赦之后武皇命张昌宗登门拜谢宋,也是私下结交之意,宋却不见,命下人传话道:“公事公言。”
从此之后张昌宗对宋既恨且惧,私下里也有异谋,声势浩大地迎奉佛指舍利活动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梅振衣与灵珠子也是在这个时间进入了洛阳。他们没有飞天而行,就是普通人的打扮。随着梅家的车队。
寿诞还没到儿子就提前来了,还带来了另一双子女,梅孝朗当然高兴。梅振衣的一位“仆从”却很特别,让人不敢怠慢。记得梅振衣第一次来洛阳时,带着金仙清风,这次倒好。又来了一位金仙灵珠子。梅振衣没说出灵珠子的身份,只说他是世外高人,别院安置不要相扰就行了。
灵珠子住在哪个院子里?就是当年清风住过的清净小园,白牡丹曾经地容身之地,如今此小园尚在。
正月十五之后,洛阳地佛事活动一直未完,各王公贵族轮流举行礼佛法会,洛阳城中佛教地影响一时到达顶点,天下高僧也云集于此。灵珠子在南鲁公府中也没什么事。偶尔就像个外地进京地游客到城中四处转转,并要梅振衣给他带路,无需别的仆从随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梅府公子带着贴身童仆逛街呢。
这一天灵珠子又在洛阳城中闲逛。梅振衣也只能陪着,洛阳城东一带有许多臣员官邸,因为迎奉佛指的原故,很多人家在大门前设了香案,有人看守并布施来往僧人。大街小巷中能见到不少僧尼,其中有许多是从各地寺院赶来的——梅振衣恍然乎有一种错觉,仿佛整个洛阳城都成了一座巨大地寺庙。
灵珠子面色淡然如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只顾走自己的路,梅振衣正在纳闷他跑这里来做什么?耳边就听灵珠子以无语观音术说道:“前面那个灰衣。脚下生根武功不俗,身怀利刃眼光闪烁,恐有不良之图。梅真人,既在洛阳城中遇见,世间法遇事而为,你不能不管吧?”
灵珠子说的那个人在前面不远,走路时落地很稳,抬脚却不带尘土,举手投足充满一种有张力地动感。他五官消瘦大约三、四十岁。穿的裤子比较肥,有风吹过的时候,隐约可以看见小腿外侧有一长条状的突出物,应该是藏着短刀一类的兵器,衣服是不起眼的灰色调。
这人应该是个练武地高手,身手相当不弱,但在灵珠子这种金仙眼中,根本就不值得多看一眼的——这位金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闲的没事干带自己出来抓贼?梅振衣有些疑惑。然而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对了。
以那灰衣男子地身手。绝对不是普通地小毛贼,他带着凶器来这个地方做什么?梅振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字——刺客。此人想刺杀谁呢。梅振衣也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那刺客非常警觉,一路小心观察周围地动静,却全然没有现自己被两位高人盯上了。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他从一家茶肆中走出,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府邸的后院高墙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把自己的脸蒙上,只留下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然后提气纵身跃上高墙,几乎没有出一点声音,动作灵活的像一只狸猫。
御使中丞宋正在后堂书房中掌灯读书,耳边突然听见有人道:“中丞大人,今夜你府上有不之客带刀来访,本真人路过帮你送进后院,请自查之。”
这声音就像在耳边,宋急忙站起身来喝道:“何人?”然而房中空空荡荡并无别人,门外守护的家将敲门问道:“大人有什么事?”
宋还没答话,就听后院有喧闹之声,府中护卫蹬蹬蹬跑来禀告:“大人,出事了!后院墙上突然摔下来一个灰衣蒙面人,脸上还写着刺客二字。”
宋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呵斥道:“休得喧哗惊慌,都给我住嘴不得声张,将那人悄悄绑到后院柴房,我去亲自审问。”
宋带着心腹家人去了后院柴房,只见一灰衣男子已经被捆地像粽子一样被扔在地上,蒙面的灰布已经揭开,旁边还放着一柄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利刃。此人额头上写着刺客两个字,是很工整的楷书,竟然是前朝宰相褚遂良的笔体。
宋吩咐左右道:“把他弄醒,我有话要问。”
下人答道:“用凉水泼过了,还是昏迷未醒。”
宋语气一沉:“用马尿泼!”
宋秘审刺客,只有两个心腹家将在一旁,连家眷都没惊动,早已下了严令命知情不许声张,连私下交谈时都不要再提。这一审就是两个时辰,过程外人不知,等宋走出后院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这位中丞大人却没有休息也没有报案,而是命人备一顶轿出府,连夜拜访府邸相隔不远宰相张柬之。张柬之早就休息了,听闻御使中丞夜半来访吃了一惊,连忙披衣起身到客厅相见,二位大人屏退左右一直谈到了天色微明。
梅振衣顺手帮忙拿下刺客,并没有现身再管别的闲事,他也不知道刺客是张昌宗派来的,只知那是御使中丞宋的府邸,宋擅问案,就让他自己去问吧。梅振衣回家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梅孝朗叹息一声道:“恐朝堂之上要有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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