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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戒大师     权柄txt下载     权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五章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发现第二波敌军尽是些手持着刀枪棍棒的楚国民众,负责围剿的沈青浑身汗毛直竖,厉声叫道:“后队转向,戒备楚军从背后……”

    话音未落,悄悄跟在义军后面的楚国正规军从黑暗中杀出,秦军后队领命尚未转身,便被突兀一阵箭雨射倒了一片。

    无数楚国官兵乘坐着快船,一边射箭一边疾速的靠近堤坝。秦军因为猝不及防,来不及摆好阵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船上的楚军衔着利刃,一跃跳上堤岸,双方厮杀在一起,进入了肉搏战。

    那些被围在中央的楚国义军,也突然撕掉柔弱的面纱,集中力量攻击秦军的后队。

    腹背受敌的秦军将士拼命抵抗,无奈楚军几乎是潮水般涌了过来,两军人马交互纠缠在这段短短的堤坝上,被践踏拥挤落水者竟然比被砍死砍伤者还要多的多。山坡上的秦军虽多,却只能一边奋力斩杀楚国义军,一边看着同袍的惨状干着急。

    数百年间,向来有楚人文弱的说法,但在今夜里,这些以文弱著称的楚国军民,爆发出了前所未见的血性。在其猛烈的攻杀,秦军后队的五千名将士始终是消失在了战场上……

    但楚军的战果也就到这里了,秦军主力将楚国义军消灭干净,双目喷火的冲了上来。为麻痹敌人而暂时躲远的秦军舰队也开过来了,重新将敌人包围起来。

    然而楚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来寻死的!纵使身材不如对方、功夫不如对方、甚至连武器盔甲也不如对方,这都不要紧,他们状若疯狂的厮杀甚至撕咬着,存心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战争进行到今天,双方军力已经完全不对称了,秦军在各方面都占据着绝对优势,然而战局却没有演变成一边倒的杀戮,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惨烈起来……楚国人已经完全疯了,他们将小艇上装满炸药,趁着夜色撞向秦军的战舰。纷乱的战场,极低的能见度,都给了他们最高好的掩护,往往是小艇冲到近前,秦军才发现。

    但已经太晚了,一下沉闷的撞击后,耀目的火光闪现,剧烈的爆炸声中,秦军战舰的侧舷便炸开了大窟窿,大水涌进来,战船缓缓侧倾,水兵们只好纷纷跳水逃生。

    这样的自杀式攻击绝不是少数,只见水面上不时火光闪耀,爆炸声隆隆作响,对秦军那些巨大的战舰造成极大的威胁。

    无法承受这无谓的损失,楚破只好命令战舰暂且退后,并向水中倾倒火油,点燃照明,以增加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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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明明已经将对方包围,却直到天亮也无法歼灭敌军。这让楚破大感丢脸,一欸东方露出鱼肚白,可以看清水面后,他便命令近百艘亲王级战舰冲入战场,仗着巨大的船身、用锋利的撞角来切碎楚军乘坐的快船,用火龙出水炸碎那些闪避灵活的自杀小艇。

    白日里,命中率大大提高,憋屈一夜的秦军将士把所有能发射的东西全部倾泻出去,楚军顿时损失大增,每一瞬间都有小艇被摧毁,战船被炸碎。但他们仍然毫不畏惧,前赴后继的向秦军展开一波又一波的重逢。

    立在战场外的一艘战舰上,秦雷目不转瞬的望着前方的杀戮与死亡,表情极为肃穆。杨文宇和秦有才立在他的左右,陪他一道沉默。

    一直到中午时分,远处的杀声才渐渐变小,楚军的战船已被基本摧毁,然而残余的零星官兵,却仍然进行着殊死而绝望的抵抗。

    看见一个楚军被从船上炸到水中,又从水中跃出来,攀上秦军的战舰,再被船上的秦军用长矛贯穿胸腔。那将死的楚兵却攥紧那长矛,把攻击他的秦兵也带到了水里……秦雷的面色有些发白,垂首叹息道:“这真是最糟糕的一战。”

    杨文宇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秦有才却闷声道:“这些楚国人怎么了?没有意义的白白送死,真让人想不通。”

    杨文宇缓缓摇头,沉声道:“因为楚国亡了,他们绝望了,便怀着死志而来。”

    “那些当兵的倒还可以理解。”秦有才咋舌道:“可那些老百姓跟着瞎掺和什么?青莲白藕红荷花,华夏三国是一家。都是一个祖宗,总不会让他们亡国又灭种吧?日后该砍柴砍柴,该打渔打渔,过他们的日子就是,何苦来哉要跟着送死呢?”

    “生即已矣,未有补于当时;死亦徒然,庶无惭于后世。”听完他的牢骚,秦雷轻声吟道,说着轻拍一下栏杆道:“也许很多人会想你一样,觉得他很傻。然而孤却认为,他们身虽卑微,却心系天下。”又轻叹一声道:“虽然我们比楚国更仁慈、更慷慨,但在他们眼中,楚国永远是他们的祖国,秦国永远是侵略者,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们无法改变祖国将亡的事实,他们只能用螳臂当车的方式,表达着对我们这些侵略者的愤怒和绝不妥协……”

    “绝不妥协?”秦有才粗声咀嚼道:“多好的汉子啊,实在太可惜了。”

    “再好的骏马,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害群之马。”杨文宇的面色一冷,沉声道:“王爷不能手软,否则遗患无穷啊!”

    “不会的,孤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秦雷缓缓摇头道:“希望这次之后,我华夏能有尽可能长的和平吧……”他也知道,只要人类还没有走向灭亡,战争便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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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统计,当日出城作战的楚国军民,共计十七万七千余人,基本悉数阵亡……

    城外勤王军共阵亡十万余人,其余近二十万人见大势已去,便放弃了进攻,仓皇逃窜,杀软了手的秦国军队并未追赶。

    当出城军民全部覆没的消息传回神京城,楚国民众完全放弃了城防,他们缠上了白色的头带,木然立在那里,静静哀悼死难的子弟,哀悼将亡的祖国。

    午后,神京西门的城楼上,飘扬的大楚青龙旗缓缓降下,一面巨大的白旗升了上来。

    申牌时分,一艘全身刷成白色的楼船从城中缓缓驶出,甲板上分左右站满了素服的楚国文武,中间立着一袭白衣的楚国建康皇帝,他怀中抱着王印玉匣,披散着白色的长发,脸色苍白麻木,没有一丝表情。

    满载着楚国君臣的白船,在黑红色的水面上慢慢行驶,划过无数残肢断体、旗帜木片,最终驶入了那片黑色的秦国战舰之中。

    望着玄色的天地间,那一点孤零零的柔弱白色,神京城头的军民顿时哭声一片,有人说,当日神京城内自缢殉国者一万七万余人……

    将那片令人绝望的哭声甩在身后,建康帝见到了自己的妹夫,秦国武成王,覆灭楚国的统帅秦雷。

    秦雷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搁在剑柄上,面色平静的望着他,并没有一丝获胜后的喜悦。

    ‘胜利者的矜持。’心中嘟囔一声,建康帝将怀中那传承楚氏皇室二百二十七年的玉玺,高高捧在头顶。

    偌大的场面上,没有一丝动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历史性的一刻。

    然而秦雷却没有任何反应,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目视前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手臂酸麻不堪,建康帝也没等到有人来取走那楚国皇权的象征,他无声的苦笑一下,缓缓地给秦雷跪了下来。

    “吾皇……”楚国那班王公大臣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当场便昏厥了几个,其余人等一边哭着,一边随他们的陛下跪下,表示着彻彻底底的臣服。

    看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秦雷的嘴角牵出一丝淡淡笑容,旋即又消失不见,这才对身边的石敢点点头。石敢昂首阔步走过去,从建康帝微微颤抖的双手中接过玉玺,蹬蹬蹬走上王台,单膝跪下,高举过顶,大声喝道:“启奏大元帅王,楚国君臣奉上传国玉玺,请王爷验收。”

    秦雷瞥一眼那碧玉色的石头,点点头,挥袖道:“收了吧。”

    待石敢退下,秦雷的视线扫过周遭战船,对他的将士们放声道:“恭喜你们,楚国平矣!”

    三军将士一齐跪倒,齐声回应道:“贺喜王爷,楚国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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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九年四月初五,武成王灭楚,其国祚二百二十七年至今终矣……

    按照秦国的区划,秦雷将南中国划分为九省,派驻军队官员,正式开始管理。然而叛乱骚动此起彼伏,最大规模的楚民暴动规模居然达到几十万人,四五个省。秦雷不得不将整整四十万秦军留在长江以南,分驻各省各府,一面残酷镇压、全力扑杀,一面轻徭薄赋、减租免税,足足用了四年时间,付出了几万士兵的伤亡,才彻底平定了南中国。

    叛乱虽然被平定,但是楚国人对故国的追思却始终没有停止,他们传说秦国将建康帝囚禁在中都城的一座宅院内,不许任何人探视,即使他的亲妹妹也不行。起初还能给予与其身份相称的待遇,但后来因为恼怒楚人的叛乱经久不息,断绝了他的饮食,将其活活的饿死了。

    也有人说,不是秦人饿死了建康帝,而是他自家绝食死的。

    但不管怎样,楚国人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不久,在楚地流传开一支哀伤的挽歌:‘彼岸西方,葬我楚王。西方之害,流沙千里。千里流沙,不可久淫,魂兮归来……’

    当然这是后话,不过也能告诉我们,楚国的潜力之大,楚国民众之爱国,实在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然而这个昔日疆域最大、最富饶的国家却在秦国的一次进攻中便倒下了,纵有不屈反抗,纵有死灰复燃,但即便楚人自己,也将建康帝跪呈玉玺那天,当成了亡国之日……

    为什么一个强大的王国却这样不堪一击呢?尤其是跟又坚持了一个月的齐国一比,更是让人汗颜……要知道秦齐两国交战连绵,自二百年前建国以来,平均每七年就要进行一场大战,死伤的将士何止千万?耗去的资财何止兆亿?齐国的灭亡完全可以看成是油尽灯枯,寿终正寝,那么楚国呢?

    按说三十年没有战争,二百年从未被攻上本土的楚国应该实力雄厚,耐力十足才是,怎么没有经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反复,就轰然瓦解了?它的出在哪里呢?

    大史学家范文正公一针见血的指出,楚国之败,就败在长久的和平安逸上。和平安逸固然是人人所追求的,但很难想象一个国家能在这战国之世,安于现状,从不寻衅开战,从不奢望开疆拓土,从不希望两大敌国中的任何一个衰落下去……如此爱好和平的国家,又几十年没有经过战争,就算曾经是一头猛虎,也该退化成比绵羊还安全的纸老虎了。

    当然,像诸烈那样主张振作,主张积极参与到风云变化的大时代中的清醒者始终存在,然而在根深蒂固的‘据江安守’的国策下,这些抗争振兴的声音越是清越,就越是悲哀;越是接近真理,就越是孤独。

    亡国的悲剧并不是一天造成的!事实上,从三十年前的大战之后,楚军便开始滑入了军备松弛的偏安之道。整个朝廷整个社会对战争的警惕,对军备的重视,都日渐滑落,他们宁肯把钱贴在城墙上,也不愿意‘浪费’在对步军的训练中……他们的所有信心都是建立在楚国水师天下无敌,敌国无法攻破长江防线的基础上,可要是水师被打败了呢?防线被攻破了呢?

    一个高度文明的智慧国度,居然对另一种可能毫无准备,将国之大事如此儿戏,实在不可思议。

    如此楚国,面对天下残酷的弱肉强食于不顾,一意奉行了埋头偏安的鸵鸟政策,他不忘谁亡?他不输得憋屈谁憋屈?

    兵家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传之千古的格言,揭示了一个铁一样的事实——好战者必亡,忘战者必危!

    纵观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事,举凡耽于幻想的忘战之政权,无一不憋屈灭亡,令亡国之人惋惜嗟叹,令后世之人引为笑谈,从来无一例外。

    以史为鉴,不能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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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的故事就此结束,有必要在最后提一下的是,那位上柱国大将军的命运。

    当日的自杀作战,诸烈没有再稳居后方,而是冲在了最前面,但终究是年迈体衰,在战斗中便昏厥了过去,他的卫士将其死死护住,最终做了秦国俘虏。

    当他醒来,便见到了朝思暮想、恨得牙痒痒的秦国武成王,两人也算是老相识,自然不需如赵无咎那般还要介绍寒暄。

    老将军自信端详着风华正茂的武成王,第一句竟是道:“敢问王爷今年贵庚?”

    “恰好而立之年。”秦雷淡淡道。

    “才三十而已。”诸鸿钧摇头喟叹道:“想不到大楚水师的第一次,竟然败在这么年轻的将军手里。”

    “不,你错了。”秦雷也摇头道:“洞庭湖水战中,本王只不过是个看客,真正击败你的,是我那义兄……”

    “伯赏别离?”诸烈撇撇嘴道:“手下败将而已。”虽然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但他并不愿意成就一个死在自己手下的人的名声。

    “愚蠢。”秦雷哼一声道:“你和楚国水师的覆灭,全是出自老元帅的一手之策划,”说着冷笑连连道:“为了让你死的明白,告诉你一个埋藏了十二年的秘密。”

    “什么秘密?”

    “当年公良羽之所以可以进出大秦如入无人之境,都是出自伯赏元帅的安排。”秦雷的嘴角扯起一丝冷酷的微笑:“睿智如诸鸿钧,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诸烈的脸色急剧变换,良久才定定道:“难道那桨轮船的图纸,是伯赏别离故意让他偷的?”

    “正是!”秦雷一击掌,呵呵笑道:“从你得到那份图纸起,便开始被我义兄牵着鼻子走,可怜你自负聪明绝顶,一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不觉着可悲吗?”本来他还听尊敬这个坚持到底的老将军,然而其对伯赏元帅的轻蔑之词,顿时激起了秦雷的怒火,说话也刻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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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大概三到四章吧……不会再长了。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六章 诸洪钧

    “那份图纸?”诸烈难以置信的摇摇头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当准备制造桨轮船后,生性谨慎的上柱国当然不会立刻上马,他先命人参照图纸生产出十艘样船,经过各种条件下的反复试验,光试航就进行了五万多里,确信其性能与秦军的战舰一致,且没有任何缺陷后,这才开始大规模仿造。

    这样造出来的战舰,要是还有问题才叫见鬼了呢。

    “图纸当然没问题。”秦雷笑道:“谁不知道南楚以水军立国,造船水平要远远超过我们大秦,伯赏元帅在这上面做手脚,岂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那你是什么意思?”诸烈面色难看道:“伯赏别离的阴谋在哪里?”

    “不是阴谋是阳谋。”秦雷洒然一笑,摊开双手道:“伯赏元帅没有任何保留,先将桨轮船的优点展示给你们,再将所有技术都亮给你们看,然后睿智的上柱国大将军就在不知不觉中上钩了,且直到今天还蒙在鼓里。”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诸烈瞪大双眼道:“不要再卖关子了!”

    “真是个不耐烦的家伙。”秦雷也不恼,淡淡一笑道:“知道在桨轮船出现之前,秦楚两国在造船技术上的差距有多大吗?”

    “三五十年。”诸烈冷声道。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错,”秦雷颔首道:“差距主要体现在哪方面呢?”

    “楼船……”话音一落,诸烈顿时呆若木鸡,自从在洞庭湖上惨败后,他不知多少次反思败因,却真如秦雷讽刺的那般,一直没有找到症结所在。直到这一刻,才被彻底点醒了。

    楚国的优势在于楼船巨舰,这一点是秦国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纵使后来出现了理念更先进的桨轮船,但在造船工艺上的差距,使秦军依然不敢与楚军硬碰硬。

    设想一下,假使楚国人没有得到桨轮船的制作方法,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们无法跟上秦国战船的速度,就只有认清现实,改变原先主动出击的战法,或用铁索横江、或用分段围剿战术,一步步压缩秦军的活动范围,直到挤压至极小空间时,其速度优势便荡然无存,再无与伦比的巨舰集群将其歼灭。

    这是非常常规,却也基本无解的一种战法,如果没有那份图纸的出现,楚国人极有可能会走这条路,那样秦国人依旧无法击败楚国水师、逾越长江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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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份绝密的桨轮船图纸出现了,骄傲的楚国人起初不屑于理睬这种秦国战船,然而接连几次吃过大亏之后,他们悚然发现,这鬼东西竟然不受水流限制,逆流而上时的速度远远超过以划桨为动力的战船。

    这让自认造船工艺天下第一的楚国人十分不爽,他们敏感的自尊心深受打击,终于开始研究、试验、仿制的过程,用最快的时间将其编入舰队,形成战斗力,并迅速将不平衡的局势拉了回来。

    在要么改良战术要么仿造新战舰的岔道口上,楚国人做出了他们的选择……这几乎是必然的,在水军方面长期形成的优势,使楚军上下心高气傲,容不得一丝轻辱,这样傲气的军队,又怎会接受保守的战术,忍受追不上对方的郁闷呢?

    我比你强,就要什么都强,一点也不能比你弱!这是盲目自大者很普遍的思想。

    所以他们一定会仿造桨轮船,证明自己不比对手慢,便也完全掉入了秦国的陷阱中。

    我们看一看从天佑三年初到天佑七年末这段时间,五年间两国水军发生了大小战斗一百七十余次,楚军共损失战船八百余艘,秦军损失七百余艘,这一千五百余艘战船中,九成是桨轮船。

    后世许多史学家读到这段史料,都会感叹一声:‘桨轮船的时代来临了!’

    但也有更高明如范文正者,一针见血的指出‘此乃秦军之计也!’他研究了镇南水军当时采用的战法,乃是拉开距离,边打边跑,绝不与楚军靠近,更不与其进行接舷战。

    然而在之后决定性的洞庭湖水战中,秦军却一反常态,主动与楚军接近,展开最残酷的肉搏战。再看后来五十年间,对南亚、北非、中东、西方各国作战时,终其辉煌的海战史,也依旧是以炮战加接舷战为主,在也没有出现过‘拉开距离、边打边跑’的情况。

    对此,很多史学家认为这是秦国水军强大了,只有别人跑的份了。但范文正公认为,以这个年代的水战水平看,若想重创甚至是消灭敌舰,就必须要无限靠近,靠的越近杀伤力就越大,向秦国在初始阶段采用的战术,只能说是骚扰,并不具有多大的杀伤力。

    那秦国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战术呢?范文正认为,除了发挥战舰的速度外,还隐藏着一个更重要的意图——要将楚国桨轮船之外的其它战舰,尤其是恐怖的楼船巨舰排除在战场之外,进而达到两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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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给楚军以‘桨轮船的时代到来了,其余的战舰都要过时淘汰了’的错觉,使其进一步重视桨轮船,忽视其它战舰。其实楚国一开始只将桨轮船当成一种特殊的军舰,并没有打算因此停造其它战舰。然而现实情况是,其它战舰根本插不上手,也就逼得他们不得不增加桨轮船在水军中的比重。

    其二,既然是桨轮船之间的战斗,损耗的自然就是桨轮船。频繁的战斗中,楚国的桨轮船损耗巨大,迫使他们产能一般的三大船厂拿出三分之二的产能生产桨轮船,以供应前线使用;剩下三分之一的力量,则集中在开发更大更强的桨轮船上,以至于从天佑五年开始,楚国再也没有一艘划桨战船下水,全部改成了用明轮的桨轮船。

    随着楚军彻底淘汰划桨战船,一个严峻的问题便来了,他们不得不重建整支水军,包括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楼船巨舰,都不得不退出现役,舰上官兵全部转到桨轮船上服役。

    对此,范文正有一个辛辣的讽刺,叫做‘自废武功’。在他看来,楚国放弃了原先的优势,跟着秦国人的屁股走,结果将自己降到与秦军同一水平线上,主动将五十年的优势化为乌有。

    甚至于因为秦国起步早,一度还领先于楚国,不过经验丰富的楚国人并不担忧,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迎头赶上,完全消化了‘明轮驱动’技术,并开发出了结合楼船与桨轮船优点的‘巨灵神舰’,最多再过三年,便可以将优势恢复回五十年。

    但就在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秦国悍然展开了灭亡齐国的大战。楚国别无选择的与齐结盟,向秦宣战。然而对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开战,诸烈深感郁闷……他的巨灵神舰刚刚下水,还没有形成建制呢!所以在战争初期,楚军表现出来的消极拖延,便很好理解了——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然而局势的恶化出人意料,就在楚国人磨洋工的功夫,秦军便已经攻克了虎牢关,彻底掌握了主动。面对着岌岌可危的形势,诸烈只好不再拖延,一面仓促从水路进攻秦国,一面还派出二十万大军从陆路支援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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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结果众所周知,毋庸赘述。

    双目无神的沉思半晌,诸烈终于明白了自己败在何处,辛酸的苦笑一声道:“仅仅因为秦军船快,便轻易放弃多年积累的优势,转而东施效颦,邯郸学步,盲目追求在速度上也压倒对手,却忘了在真正的决战时刻,比拼的还是谁更猛更强。从一开始,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我败得着实不冤啊……”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你不得不承认,我那老哥哥要比你强。”

    “活人让死人算计,谁强谁弱还不是一目了然吗?”诸烈坦然道。

    “上柱国确有大将之风。”听诸烈终于给与伯赏元帅应有的评价,秦雷仿佛完成一桩心愿一般,长舒口气道:“其实这半年打下来,孤是很佩服你的,你确实是无愧于名将的称号。”

    “还不是成了你的注脚。”诸烈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有你秦雨田在,我华夏恢复汉唐雄风,便不再是梦想了。”

    “这条路不好走。”秦雷摇摇头道:“统一容易治国难,想要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难上加难了。”

    “没有能难得住你秦雨田的。”诸烈缓缓摇头,沉声道:“现在齐国也应该已经完蛋了,但要想完成统一大业,还有个更棘手的问题在等着你。”

    “什么问题?”秦雷不动声色道:“若是想跟赵无咎那般挑拨离间,就算了。”

    “我要说的恰恰是赵无咎当初告诉我的。”诸烈淡淡道:“信不信由你,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秦雷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父皇现在何处吗?你知道阴无异是什么人吗?”诸烈阴声问道。

    “第一个问题不知道。”秦雷摇摇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知道一半吧。”

    “那我就为你解答。”诸烈沉声道。

    “且慢。”秦雷一摆手道:“说出你的条件来。”

    “没有条件。”诸烈有些不爽的看他一眼,仿佛在说:‘太小看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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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不再做声,听他继续道:“你父皇在阴无异手里,阴无异是你皇祖母的师侄,曾经为她扳倒李家立过功,然而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你知道吗?”

    “赵无咎的间谍,”秦雷沉声道:“这个可以推断出来,但现在兵荒马乱的,孤也找不到他。”

    “据赵无咎说,他没有离开中都,”诸烈爆料道:“而是躲进了你六弟的府中,与他狼狈为奸……”

    “什么?”秦雷霍得站起来,面色急变,脑海中不知翻过多少念头,双拳紧紧攥起又松开,最终定下心来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他们似乎有一个你父皇手书的传位诏书,上面写着将皇位传给你六弟。”诸烈沉声道。

    “什么时候发动?”秦雷轻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诸烈摇摇头道:“但我估计,他们一定会赶在你班师回朝之前造成既成事实,只要做的天衣无缝,你就算回去了,也找不到理由对付他们!”

    “做梦去吧!”秦雷面色铁青,忍不住讥讽道:“就凭一张破纸,就想登上九五之尊,太傻太天真了吧?”

    “但他们可以先让昭武帝复位。”诸烈冷酷道:“皇位本来就是你父皇的,现在他坐回来,你这个当儿子的能怎么办?以后再挟天子以令诸侯,还不想怎么弄怎么弄?”

    秦雷闭目寻思良久,方才缓缓点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最后的赢家,这样我们这些败在你手上的家伙,也不至于太丢脸。”诸烈哈哈笑道道:“只要你能善待南楚民众,将我华夏水军发扬光大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秦雷又点点头,转身走出帐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道:“需要特赦吗?”

    “一女不嫁二夫。”诸烈摇摇头,轻笑道:“我就剩这点名节了,你还要剥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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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晕菜了,系统又瘫痪了,等修好了都八点多了,只能写这么多,抱歉抱歉。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七章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却又起兮

    秦雷从诸烈那里出来,没有理睬任何人,就那样铁青着脸回到王帐中,石敢按惯例端上一盆水,请王爷洗脸,却被他一脚将铜盆踢翻在地毯上,清水洒了一地。

    这一脚倒把秦雷的火气引出来了,只见他手脚并用,状若疯魔,乒乒乓乓的将帐内所有器物砸翻在地,当摔无可摔之后,他才颤巍巍走向自己的王座。

    见王爷发怒,大帐里的众人赶紧俯首跪下,不知今天又触了哪尊神的霉头。

    秦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虎皮交椅上,刷得抽出雪亮的佩剑,重重排在桌案上,满面阴霾道:“给我把沈冰和侯辛找来!快!”

    “侯大人尚在中都城……”石敢一面命人去叫沈冰,一面小声禀报道。

    “那就令其火速南下!”秦雷用剑脊狠狠地拍打着桌面,近乎咆哮道:“五天之内,见不到他,就提头来见我!”

    石敢心道:‘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啊?’又听王爷继续发号施令道:“让沈青跑步来见我。”

    “是。”石敢赶紧躬身退下,去传达命令。

    “都滚出去!”望着跪了一地的大屁股,秦雷暴躁的吼叫道。众人却如闻仙音,忙不迭的行礼退下,有多远逃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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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敢刚走出帐门口,便与急匆匆赶来的沈冰迎头碰上,见他投来询问的目光,石敢给他一个‘小心为妙’的眼神,便低头走掉了。

    揣着满腹狐疑,沈冰步入一片狼藉的大帐中,不待秦雷发话,他便抢先道:“启奏王爷,齐国军情局密报,十万火急!”

    秦雷的问话被堵在嗓子眼里,怒火腾得窜起,举起剑来就要把他喀嚓了,但一听到‘十万火急’四个字,还是勉强按捺下去,紧紧攥着宝剑,双目通红的嘶吼一声道:“讲!”

    “齐国融亲王软禁了建康帝,打开城门向大殿下投降了,”沈冰沉声道:“恭喜王爷,统一大业终于完成了……”却见王爷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沈冰只好接着道:“大军入城之日,乐先生便挂印而去,只留下一封书信,内情无法得知。”

    听到乐布衣离去了,秦雷的表情更加阴郁,声音短促道:“去就去吧,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这天下没有纯臣,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听王爷如此消沉,沈冰低下头去,不敢接他的话头。

    秦雷却紧紧盯着他,冷声道:“我父皇在哪里?”

    沈冰先是一愣,旋即摇头道:“属下不知。”

    “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秦雷双目微眯,略带嘲讽的问道:“就算不是有意隐瞒,也是严重的渎职,杀了你一点都不冤。”

    “当初王爷分配职责时,将大秦国内的情报委派给了谍报司,将齐楚两国的情报交给了卑职。”沈冰有些委屈道:“从那时起,属下的目光就一直搁在齐楚两国,没有挪回国内。”

    “谍报司里全是你的故旧属吏,你会对国内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秦雷却不是那么好敷衍的,重新搁下长剑,冷笑连连道:“沈冰,你是我的老臣子了,该知道孤王的脾气,不要逼我坏了十多年的感情!”

    “这些年来,随着侯辛的地位稳固,”沈冰垂首道:“他便开始大肆排除异己,将卑职那些老兄弟或者闲散搁置,或者扫地出门,紧要位置全都换上了他的人,说句犯忌讳的话,谍报司已经成了水泼不进,针扎不入得侯家天下,属下确实无法探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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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下自己认识的沈冰,秦雷基本解除了对他的怀疑,但心头的气愤却越来越厉害,拍案道:“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冰尴尬道:“卑职所处的位置,决定了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明哲保身?”秦雷沉声道:“还是怕得罪人?”

    “回禀王爷,都不是。”沈冰闷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卑职只是在恪守着为臣的本分。”

    “本分?”秦雷吹胡子瞪眼道:“本分就是知情不报,让别人欺瞒于我吗?”其实秦雷也知道,沈冰之所以不提此事,是为了避免军情局一家做大,违背了他定下的‘互不干涉’的原则。

    “王爷睿智过人,无人能够欺瞒。”沈冰摇头道。

    按照秦雷的设计,谍报司管内情,军情司主外情,之上有黑衣卫监督监视两大情报机构。这本是个理论上的稳定结构,然而他却忽略了黑衣卫头头石敢的能力问题。诚然他是个卓越的护卫头领,优秀的军官训导,甚至谋略方面也有所长。然而人无全才,在捕风捉影这方面,他就十分的不敏感。

    可以说当初选择监视两司的人选时,他只考虑忠诚没有考虑能力问题,才是今日如此被动的根本原因。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秦雷的口中发出一串含糊的咒骂声,熟悉他的沈冰知道,这是王爷在自责了。

    果然等秦雷骂完了,他的面色便缓和了许多,紧盯着桌上宝剑道:“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吗?”

    “属下不知,请王爷释疑。”沈冰轻声道。

    “诸烈告诉孤王……秦霑会挟持我父皇,在孤回师之前,逼迫皇帝退位。”秦雷仰面长叹道:“这个消息不会有假,要谋划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露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到现在为止,谍报司没有一点情报传来,你说着意味着什么?”

    沈冰骇然,他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情况,稍一思索,便沉声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属下建议从最坏角度出发,用最慎重的方式对待,就算有错判,也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行平反。”

    “不错。”秦雷点点头,刚要说话,便听沈青在外面高声道:“报告!”

    让他进来后,秦雷让沈冰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对沈青一说,便肃声下令道:“我命令第一军立刻收拾轻装,明日一早便北上回京!”

    “是。”沈青知道事情万分紧急,虽然王爷给定的出发时间十分紧迫,也只能咬牙克服了。

    “沈冰你立刻召集精干,”秦雷继续下令道:“先行返回中都打探消息,恢复我们的情报网,至于其它的……孤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说着把宝剑凌空丢给了他,沉声道:“就算是侯辛,若有问题也一并斩了。”

    “遵命!”沈冰接过王爷的配件,沉声应下。

    秦雷缓缓起身,望着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面色无比凝重道:“你们是我的心腹,我也不说那些场面话,说几句实在的你们听好了……”

    “是……”两人屏住呼吸,静听王爷的下文。

    “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才把这天下拢在手里。”秦雷闭上双眼,缓缓道:“不能赢了一宿,到天黑输了!”

    “是!”两人沉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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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时间,秦雷又找来了杨文宇、楚氏兄弟、秦氏诸将,在依旧狼籍的王帐中,将中都可能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仓促回军必然会引起官兵的猜疑,至少对这些高级将领,他不能隐瞒。

    众将一听,果然各个气的七窍生烟,破口大骂秦霑之无耻,纷纷请战回京,为王爷捉拿此等无耻小人……这应该是情真意切的,因为从很久以前,镇南军便被看成了秦雷的嫡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什么好纠缠的。

    “楚国刚定未平,你们走不开。”秦雷摇头道:“一走就是前功尽弃。”众将默然,他们也知道王爷所说的是实情。

    一直没开口的杨文宇终于出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军的人手足够了。”

    “什么意外?”秦雷沉声问道。

    “东边。”此等关键时刻,杨文宇也不再刻意掩饰锋芒,面色严肃道:“虽然没有任何情报支持,但末将还要为王爷设想一种最坏的情况。”

    “讲。”秦雷挥挥手道:“此时无需避讳,谈话也不会传到外人耳中。”众将赶忙一起点头。

    “如果被六王爷得逞,当今陛下退位的话。”杨文宇声如磬石道:“要提防手掌雄兵,占据齐国的勇亲王,一旦他们联起手来,王爷这十几万人可就不够用了。”

    “不会的。”秦雷摇头道:“秦雳不是那种人。”

    “王爷切不可感情用事。”杨文宇沉声劝谏道:“即使大王爷没这个想法,难保他的手下没这个想法……就算大王爷素来爱惜名声,但此事并不需要他背负道义上的职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怕没法说服秦雷,他一狠心,说出一句胆大包天的话来:“难道天下真有不想当皇帝的王爷吗?”

    一语出来,帐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也引出些往日令秦雷不快的细节来……比如说那次说和镇东军与禁军将领时,秦雳就拿着他的银子卖了好;再比如说对付李浑的那次,秦雳置身事外的表现,往好里想是忠义不能两全,可往孬里想,就是明哲保身了……

    这些往日里不算什么的小事情,顿时拥满秦雷的脑袋,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心中无力的呻吟道:‘天下还有可信的人吗?’

    人啊,一旦失去了信任感,就会感到世界崩塌,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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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疑神疑鬼的情绪让秦雷失眠了,他整晚上长吁短叹,坐卧不安,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念瑶也只好强打精神陪着他。在她的印象中,这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第二次整宿睡不着觉了。

    上一次是在石猛去世的那天夜里……

    但两次的性质显然不同,那次的秦雷更多的是伤心与忧郁,像个大男孩一样无声的哭泣,让人心疼的不得了……那也是她不自觉陷进去的开始,是让她终生品味的回忆。

    然而这一次,他完全被愤怒、痛苦、仇恨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所控制,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可怖,让她深感不安。

    终于在半夜里,她鼓足勇气,解开全部衣衫,将面目有些扭曲的情郎紧紧搂在怀里。

    秦雷本能的想要甩脱她,却看到她隆起的小腹,在皎洁的月光下圆润白皙,那里孕育着他和她的孩子。

    一股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总算安静下来,静静的伏在念瑶羊脂白玉般得双峰间,闻着那若有若无的淡淡乳香,紊乱的思绪渐渐归于平静,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的武成王,一双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念瑶温柔的为他穿起战袍,仿若送丈夫出征的小妻子。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没再提,但秦雷很清楚,是她女人的母性抚平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让他能够重新冷静下来,从容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

    向女人投去感激的一瞥,秦雷真心实意道:“跟我回去吧,我给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眸子中闪现过一丝憧憬,念瑶很快将其扼杀,坚定的摇头道:“我早就说过了,这辈子不会给你当妃子的。”

    “不要任性好不好,”秦雷苦笑道:“大不了我今生不立后,你们群雌并立就是。”

    “什么群雌……”念瑶掩口笑道:“你误会了,就是让我当皇后,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秦雷糊涂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你不要误会。”念瑶伸出青葱般得手指,为他抚平皱起的眉头,柔声道:“这全怨我不怨你。”说着轻叹一声道:“我生在一个充满不幸的家庭,酗酒好赌的父亲整天打我和我娘亲,末了又把我送进宫,稀里糊涂的见你一面之后,又被人稀里糊涂的缢成重伤,再被人绑架挟持着南下千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尽管过去十年了,但一提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秦雷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听她继续道:“等回到中都后,又在深宫中陪伴一位老人许多年,等出了宫,又在你那王宫中,将余下的青春消磨光了。”

    “女人三十一朵花。”秦雷突然蹦出一句,将伤感的气氛破坏殆尽,念瑶气急败坏的锤他两拳,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无比认真道:“我的前半生糟糕透了,现在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完下半生,我想周游大秦的山山水水,想要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秦雷低声问道。

    “当然快乐。”念瑶将粉面贴在他的面颊上,柔声道:“若非如此,我怎会为你生孩子呢。”

    “那为什么还要?”秦雷又绕回去了。

    “因为你老婆太多了。”念瑶这次的回答直截了当:“我不想当你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我要做你的唯一,哪怕是唯一的情人也行。”

    秦雷定定的望着她,摸着她的大肚子道:“这小家伙怎么办?”

    “难道你不会承认他?”念瑶闪烁着楚楚动人的眸子,目不转瞬的望着他。

    “当然会承认。”秦雷沉声道:“他与我别的孩子绝无二致,他们有什么,他就有什么。”

    “那不就行了。”念瑶放心的笑道:“他有父亲又有母亲,什么也不比别人少,你还担心什么呢。”

    “可是……”秦雷还要说,却被念瑶轻轻捂住嘴,在他耳边呢喃道:“我的男人是做大事的,不应该为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伤脑筋,放心去吧,我和孩子会一直等着你的。”

    秦雷在她额头重重亲一下,沉声道:“那你走水路缓些回京吧,孩子出生我不能不再身边。”

    “全凭王爷吩咐。”念瑶微笑着点点头“不会委屈到您的孩子。”

    “还有孩子他妈。”秦雷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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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了念瑶,重新振作的武成王踏上了回京的道路,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是近卫第一军的十五万人马,强烈要求跟来的杨文宇等人,都被他留在了大江南岸,他承认他们的担忧有道理,但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他是秦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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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去给未来岳父庆生,这次不打算再带笔记本回去了,因为感觉有些失利。现在我继续写一章出来,当做明天的;等后天回青后,再写后天的一章,这样数量上可能受些影响,进度也会有点拖延,估计得到礼拜一结束吧。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八章 黄粱一梦

    秦雷的忧心不是多余,中都城确实变了天!

    时间回到三天前,英武郡王府的书房密室之中。

    幽幽跳动的烛光下,满面阴霾的秦霑踞坐在榻上,他的下首对坐着两个同样满面阴沉的家伙,一个正是那失踪已久的阴无异,另一个却是当年被秦雳扫地出门的孙先生。

    这三位凑在一起,却是在密谋一件偷天换日的大事。

    “王爷,过了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等秦雨田回来,就是你二哥举行传位大典的时候了,若是让秦雷当上皇帝,这天下还有谁能与他争雄?不能再犹豫了,王爷!”已经改换门庭的阴无异,仍在一如既往的劝说他的东家谋反,

    这位酷似吊死鬼的阴先生,不求功名,不图利禄,连女色也不近,在个人作风上,实在是只有高僧可以比一比了。

    但让人费解的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充满智慧的人,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以教人造反为业,他到底图的是什么?除了脑子有病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

    不要用齐国间谍之类去解释的,现在齐国都亡了,东家都没了,还有什么好奉献的?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解答,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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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先生怎么看?”已经蓄起长须来的秦霑,有一张酷似秦霆的英俊的脸,只是那双毒蛇般的三角眼,将所有美感破坏殆尽,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与阴无异那种客卿不同,十年前从雪地里捡来的孙先生,已经成为了王府府丞,属于荣辱与共的自己人范畴。所以虽无时无刻不想着证明自己,但他还是能尽量为秦霑着想的。此刻他眯着双眼,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个问题还要请教下,先生别嫌学生唠叨。”

    “讲。”阴无异耷拉着眼皮,淡淡道。

    “在学生看来,王爷现在手掌五万御林,又握有昭武陛下,迫使当今天佑皇帝退位,当不是难事。”孙先生轻声道:“然而当年曹孟德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因为他本身兵力最强,一旦拥有发号施令的合法性,自然可以事半功倍了。”说着十分忧虑道:“现在真正的曹操是武成王,他素来将皇帝当成汉献帝。咱们充其量是入蜀前的刘玄德罢了,就算握有衣带诏,又能奈曹操何?”这话简直说到秦霑的心坎上去了,他不由频频点头,对阴无异道:“这也是孤所担心的。”

    “小孙的比喻不错。”阴无异桀桀笑道:“如果仅仅我们一家,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只要我们肯下大本钱,就不愁没有帮手。”

    “谁?”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雳!”阴无异嘶声道:“他现在控制的军队,比秦雨田还要多的多,一旦此人愿意与我们合作,谁还能奈何王爷?”

    “不现实吧,”秦霑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且不说这种事上,那六十万大军能有多少听他的,单说他素来与老五穿一条裤子,秦雷一定不会亏待他,他就没有道理跟我们合作。”

    “王爷所言甚是。”孙先生也点头道。

    “哼哼,你们怕了?”阴无异双目微眯,用眼白望着两人道。

    “哈哈哈哈……怕?”秦霑放声笑道:“我秦霑爬过尸山血海,受尽了屈辱折磨,还有什么好怕的?”孙先生马上接一句道:“只是机会仅有一次,由不得我们不慎重啊。”

    “不怕就好。”阴无异的面色放缓,竖起两根细长的手指道:“只要满足两个条件,秦雳就有可能跟我们干。”

    “愿闻其详。”秦霑沉声道。

    “其一,秦雨田名声扫地,众叛亲离。”阴无异幽幽道:“其二,让秦雳得到跟着秦雷得不到的东西。”

    “一统三国之后,秦雷已经如日中天,想要撼动他的地位,如撼泰山啊……”两人虽没有贸然反对,却也无法苟同。

    “泥脚巨人,貌似强大而已。”阴无异桀桀冷笑道:“我早就发现他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轻轻一戳,他便立刻成为千夫所指,寡助之至!”

    “什么弱点?”两人瞪大双眼,秦霑更是紧张到要死……几年前他就已经手握‘昭武帝’和‘羽林军’两张王牌了,之所以迟迟不敢打出去,就是因为对秦雷的恐惧刻骨铭心——那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他的身前,将所有的光明和希望全部挡住,让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学习愚公移山。

    现在有人告诉他,一直恐惧的敌人其实是纸老虎,怎能让他不欣喜若狂,野心便如井喷般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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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致命伤便是——战…争…债…券!”阴无异终于抖出了包袱。

    “战争债券?有什么问题吗?”秦霑有些紧张道:“我还买了五十万两的呢。”

    “问题大着呢!”阴无异先是赞道:“他用海量的借款,吸干了华夏民间的财富,使秦国迅速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地步,让齐楚两国不战自衰。绝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战争债券,他不可能这么快的一统天下!”话锋一转,他提高声调道:“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的秦国也到了筋疲力尽,国库空虚的地步。他根本无法支付巨额借款所带来的高额利息!”

    “要支付多少利息?”虽然知道战争债券的发行量很大,但具体是多少,秦霑还真没数。

    “至少三亿两白银!”阴无异笃定道:“从一开始我就留心统计,秦雷花出去的钱要超过四亿了,其中至少七成属于借款。”

    “好大的魄力啊!”孙先生不禁咋舌道:“这么大的数,想想都发晕。”

    “今年应该支付的利息是……”秦霑却没有感叹的闲情,捻指算道:“两千四百万两白银。”算完之后轻声道:“就算现在国库已经空了,但是秦国一年的税收也有八九千万两,战争结束了,军费必然降下来,还是能挤出来的。”

    “难道王爷掌权之后,还愿意继续为他背负几亿两白银的烂账吗?”阴无异冷笑道。

    “当然不愿意!”秦霑顿时恍然大悟道:“先生是说,让我们宣称户部空空如也,无法偿清债务,让他们问秦雷要去……”

    “高明啊!”孙先生也听出了门道,激动地击掌道:“这样一来可以撇清债务,二来可以让天下的债主恨死秦雷,让他的名声扫地,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错,一旦朝廷不以税收作担保,那些债主便不仅会向秦雷要求利息,还一定会追讨本金!”阴无异微微得意道:“这种风潮一旦形成,便再也无人能坐得住,几亿两的债券同时兑现,秦雷就是卖儿鬻女也换不清的!”

    “哈哈哈哈……”小小的密室中,爆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却是密谋的三人笑成了一团,孙先生擦着眼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秦雷的军官们几乎都持有这种债券,我看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会哗变的。”

    “就算没哗变,他也再无威信可言,拿什么去控制军队?又何谈让秦雳服气呢?”阴无异颔首笑道,他真是越想越得意,心说:‘奶奶的,我真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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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完了,秦霑又问道:“那第二个条件……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条件?”

    “把齐国给他。”阴无异斩钉截铁道:“从此后你们兄弟并肩称帝!”

    “不可能!”秦霑又跳起来道:“眼看着统一的国家,怎么能分给他一半呢?”

    “因为他有几十万雄兵。”阴无异冷笑道:“所以您必须尊敬他。”

    “我才是正统!”秦霑咬牙切齿道。

    “醒醒吧,王爷。就凭您那五万御林军。”阴无异嗤笑道:“如果不是您有昭武帝,根本就没资格与秦雳谈条件。”

    “你……”秦霑的脸憋得酱紫,彷如个气蛤蟆似的,呼哧呼哧喘息着,半晌后终于颓然撒气道:“好吧,就依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永远不过时。”阴无异幽幽笑道。

    “南楚可绝对不能给他。”秦霑满脸肉痛道。

    “王爷放心吧,秦雳得不到南楚。”阴无异打包票道。

    “王爷能占有秦楚之地。”孙先生笑着安慰道:“也是很划算的。”

    “王爷也不能占有南楚。”阴无异嘲讽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楚是秦雷的,我们能守住秦国的地面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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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发这些吧,明天继续写……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九九章 夺宫之变

    天佑九年五月初六。

    子夜,彗星现东天,紫薇黯淡,人主大凶。

    一队队身着金甲的御林军从营中出发,须臾集结起九千人马,这些官兵臂缠白纱,

    披星戴月、无声无息的走到承天门前。

    领队的副将按某种节奏叩响大门,紧闭的皇宫正门便缓缓敞开,同样身着金甲、臂缠白纱的英武郡王出现在门外的官兵面前。

    他凝视着自己的麾下,官兵们也望着统领王爷。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王爷,这么晚将他们叫起来,是要逼宫造反的。

    现在秦霑,就要向他们说明自己的目的。

    他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孤王的父皇,昭武皇帝陛下,被孤王的皇兄天佑帝秘密囚禁了十年,孤王自十年前便百般营救,终于在前日将父皇从魔爪中救出来了。”

    现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陡然提起一个成为历史的人物,让官兵们感觉不寒而栗,就是再蠢笨的人,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他将目光投向北面的黑暗之中,那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个面上有数道伤痕的阴鹜男子,领着一顶銮舆,将个身着龙袍的枯瘦老者抬到了众人面前。

    那老者面色蜡黄,目光呆滞,如泥塑般坐在御座上,但在军中服役十年以上的官兵,还是认出他便是失踪十年之久,已经按‘驾崩’注销户口的太上皇陛下。

    “叩见太上皇。”在他们的带领下,其余官兵也稀里糊涂的跪了下来。

    “妄语!”老皇帝没有出声,英武郡王先开口道:“陛下何曾宣布退位?那不过是篡权者大逆不道的一厢情愿罢了!”

    众人只好重新参拜道:“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在,让我们保护陛下重归皇极,清楚奸佞,立下不世之功吧!”秦霑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官兵们心中却叫苦连天,他们知道这就要打仗了,得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去拚命。自己的命运将会因此改变,不是变成从龙功臣,就是沦为诛灭九族的。无论如何,改变现状,特别是还不错的现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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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门前,火把噼里啪啦作响,气氛很不融洽。

    即便是义正言辞的秦霑本人,心底也是发虚的,尤其是在见到众人心惊肉跳的样子后,更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竟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那阴鹜男子一步走上前,压低声音厉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明天秦雷就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秦霑打个寒噤,却终于冷静下来,一咬牙,面色狰狞道:“不错,豁出去了!”他阴冷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官兵,这九千人算是他的嫡系,但也有为数不多的异己存在。这种人隐在黑暗之中,一时无法除净,只能杀鸡儆猴。

    双眼最终落在一个年轻的校尉身上,秦霑沉声道:“乔天才,出列。”

    那相貌俊美的年轻军官面色一变,但还是顺从的走到他们面前,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再靠近些。”秦霑轻声道,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让人感到刺骨胆寒。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军官干笑一声,捂着肚子道:“末将突然……肚痛,要屙了……”说着便不进反退,一面转身就跑,一面怪叫一声:“王爷恕罪,末将去去就回……”

    “呃……”话音未落,一支利箭从他的脑后呼啸而来,乔天才躲避不及,便被射穿了喉咙,踉跄着趴倒在地,在血泊中抽搐几下,便死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睡眼惺忪的御林官兵完全醒过来,他们惊恐的望着凶相毕露的六王爷,不知他要做什么……

    “此人是篡位逆贼的细作。”看都不看往日最好的朋友一眼,秦霑冷声道:“再有谁首鼠两端,踯躅不前,便和他同样的下场。”

    被杀者的鲜血震慑了所有人,既然这边才是真正合法的皇帝,自然没有附逆罪名,官兵们默默的低下头,表示对昭武帝和六王爷的服从。

    秦霑大喜,立刻下达命令,夺取太和门,控制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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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声势浩大的进入皇城,一路上畅行无阻,直到内宫的正门——太和门前才停住。

    秦国规矩,御林军只守卫皇宫的外城,内宫禁苑向由大内侍卫守护,在上任侍卫统领钟离坎过世后,现在由皇帝最小的弟弟,福郡王秦霄担任。

    宫门外的动静惊动了年轻的王爷,他披上大氅,匆匆跑到城门楼上,但见城下火光连绵,人头攒动,却是无数金甲御林将城门围住了。

    秦霄面色发白的问左右道:“这是……干什么的?”

    身边的侍卫将‘昭武帝死而复生,六王爷率军逼宫’讲给他听,秦霄心头一阵惊悸,慌张道:“可曾禀报陛下了?”

    “禀报过了。”侍卫轻声道。

    “陛下有何吩咐?”

    侍卫小声道:“陛下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法可设,随他去吧。’”

    “什么?”秦霄心道:‘外面是父皇,里面是皇兄,里外都是正牌皇帝,横竖却没我说话的地儿……’但一想到五哥的嘱托,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天佑帝,小王爷的心中便成了一团乱麻。

    这时城下的秦霑等不及了,高声放话道:“秦霄,难道你没看到父皇在此吗?还不下来大礼参拜!”

    秦霄把脑袋往箭垛后面一躲,假装不在场的,任凭秦霑在城下叫破喉咙,都不吱一声。

    秦霑隔着门把好话说尽,秦霄理都不理。眼看天就要亮了,如果再进不去,乐子可就大了……秦霑虽然是御林军统领,但仍不敢保证另外四万人的忠诚,因此借拉练的名义,将那些部队诓出城去,若是再僵持下去,等发现上当的队伍回来了,大家就会一起完蛋!

    ~~~~~~~~~~~~~~~~~~~~~~~~~~~~~~~~~~~~~~~~~~~~~~~~

    “让开!”一声低喝在他背后响起,回头一看,只见阴无异带着銮舆走上前来,秦霑刚要喝斥他的不敬,却见銮舆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沉重的冲车,顿时转怒为喜,尖叫道:“对对对,快将大门撞开!”

    用昭武帝配合冲车,这招忒是阴毒。城上的大内侍卫投鼠忌器,不敢发射弓箭擂木,只能任由御林军驱动着威猛的冲车,将坚固的城门撞得地动山摇。

    “王爷怎么办?”眼看着城门就要被撞开,侍卫们围在小王爷的身边,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

    秦霄虽然身份高贵,但自幼长在深宫,没经过什么事情,此时早已庙里长草慌了神,哪里有主意给他们?无力的垂下头道:“陛下不是说了吗?无法可设,随他去吧……”这就放弃了防守。

    伴着一声震动整个皇宫的巨响,太和门上的七道门闩终于被悉数撞开,通往至尊宝座的道路就此敞开!

    有了昭武帝这个超级护身符,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简单了,秦霑带着军队直奔宣政殿,沿途无人敢阻拦。

    他领着銮舆走向了奉天殿,不一会儿,上朝的钟鼓声响起,承天门、太和门闻声纷纷开启,准备迎接百官上朝。

    禁苑之内,金龙殿中。一身月白长衫的天佑帝静静坐在软榻上,面前的小机上,摆着他用了十几年的茶具,这玩意儿用得越久就越有灵,也就越发不可能换掉。

    听到悠长的钟鼓的声音,他端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眉头也微微一皱,他很清楚,这个上朝的讯号并不是他发出的,这应该是他那个包藏祸心的好弟弟,将父皇扶上龙椅,召集群臣去认证了。

    左右人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些服侍天佑帝的人十分担心,怕这位仁慈宁静的好主子急火攻心,又怕他吃了大亏,气坏了身子。

    可是这位皇帝接下来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霆确实沉默了一会,然而他很快便平静下来,继续未完的动作,给茶杯中注入金黄色的热茶。

    水汽袅袅间,他的面目分外不清,宫人们看他似乎在哭,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他不想管了,随他去吧,反正是秦雷自己的营生了,他会打点好的。

    品茗最宜此心安,月斜窗外山。

    入世容易出世难,有人思远山。

    一杯香茶莫留残。归去武夷山。

    归去后,忆前欢。明月照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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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政殿中,将昭武帝安置在龙椅之上,秦霑则在龙椅边站定,望着富丽堂皇、威武肃穆的大殿,他感到自己终于成功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涌上心头。必须要反复提醒自己注意矜持,才能不至于当场失态。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阴无异带着孙先生在御阶下行礼道。

    “爱卿平身。”秦霑终于忍不住哈哈笑道:“此次靖难成功,尔等居功甚为,孤要好生赏赐你们。”

    孙先生高兴道:“谢王爷。”

    阴无异却泼冷水道:“另一个皇帝还在后宫,百官也没有认可,王爷不要高兴太早。”

    秦霑顿时不快,但终究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面上的狠厉之色一闪而逝,颔首道:“全凭先生吩咐。”

    “第一,名不正则言不顺,请王爷先颁布四道诏书。”阴无异侃侃而谈道:“第一道,昭武陛下的复位诏书;第二道,昭武陛下废除天佑皇帝的诏书;第三道,昭武陛下晋封您为监国摄政王、全权交付朝政的诏书;第四道,提拔微臣入阁,执掌户部的诏书……这最后一道,并不是为了微臣的私利,而是为执行大计,不得已而为之的。”

    见边上的孙先生一个劲儿的朝自己使眼色,阴无异心道:‘也需要个帮手。’便补充道:“还有孙先生,应担纲御史台为好。”

    论功行赏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反正又不碍他什么,秦霑颇有风度的挥挥手道:“这个全依你,不过首辅要留给我舅舅。”

    “为臣晓得。”阴无异点头道:“圣旨已经拟好,请王爷用玺吧。”这几篇圣旨无异于檄文,自然不能现场拟就,而是昨夜里便已经写好了的。

    昭武帝一直随身带着大秦传国二百二十五年的玉玺,后来自然落入赵无咎手中,再转给秦霑,隐藏十年之后才重见天日,却被用来为非作歹,实在令皇家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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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被任命为内阁大学士之后,阴无异带着疲惫的身躯和得意的笑容,独自站在青云道上,挡住了群臣上殿的去路。

    群臣惊奇地看着这个一袭黑衫的陌生人,竟然大喇喇的站在通往正殿的青云道上,自然十分的气愤,纷纷喝斥他立刻离开,还有人叫侍卫抓他。

    群情激愤中,没有人注意到,位于众臣之首,距离那‘嚣张狂悖’之徒最近的首辅大人,却面如寒霜,双目中透射着难以置信的光。

    万分享受他错愕的样子,向来如冰山般冷酷的阴先生,竟然眉眼带笑,无法自持起来。

    望着他皱纹深刻的老脸,大秦首辅张谏之终于吐出几个字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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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热的头晕脑胀,状态全无,一晚上就写出这点,别生气啊……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七百章 重逢

    阴无异和张谏之,阴先生和馆陶先生,两人都是神机先生的座下高徒,几十年前便共同在河南偃师首阳山学艺。同学期间,两人情谊甚厚,并结拜为兄弟,阴无异年稍长,为兄,馆陶稍幼,为弟。

    两人虽然同样天资聪颖,也同样的用功,然而随着时日推移,心性的不同便在学业上显现出来——心机诡谲的阴无异更擅长权术之道,而心性耿直的张谏之则偏向于圣人之道。

    而对于他们的师傅神机子来说,性格醇厚的张谏之无疑更像自己年轻时候,因此对他颇有偏爱,常有传其衣钵的意思。

    这对于素来以‘神机座下首徒’自居的阴无异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但深通权谋之道的阴无异,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满,反而对馆陶加倍爱护,常常称赞有加,每每甘拜下风。

    不错,他便是要用比‘棒杀’更可怕的‘捧杀’来对付自己的师弟。

    在师傅的用心栽培下,在师兄的全力吹捧中,年纪轻轻的张谏之便已名声在外,就连八百里外的上京城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这让年少轻狂的小才子迅速膨胀起来,才学了三两三,就觉着自己已成当世第二高人,再加上齐国来人几次三番邀请,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也几次三番请求下山施展才华。

    深知他火候未到的神机子,自然不会放一个半成品出去丢人,便将馆陶锁在房间里,让他面壁思过。

    谁知半夜里,禁闭房的窗户突然开了,张谏之以为是天意如此,便钻窗出去,连夜下山投奔上京城去了。

    齐国上下起初很看重他,提议封他为上卿,参赞国政,又纷纷赠送华服美食,不胜巴结。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与他来往,许诺给他的官职也如石沉大海,没了踪影,就连送他的宅子也被收了回去。

    从那以后,张谏之的命运便如您知道的一样,十几年间处处碰壁,一事无成,甚至沦落到吃白食的地步,落了个‘秋风客’的诨号……这一切都是拜他的师兄阴无异所赐,阴无异以神机子的名义写信给齐国达官贵人,言道馆陶乃私自下山的逆徒,谁留用就是跟神机子过不去。

    大家虽然钦慕他的才华,但更加不愿得罪神机先生,便纷纷与馆陶保持距离,这才导致了他的一落千丈。后来馆陶知道了这事,也以为是师傅下令,而不疑有它。

    殊不知神机先生在关他禁闭的时候,将齐国濒死的懿贵妃偷到首阳山上,唯恐为人知晓,早就封山不出,断绝了与外界的来往,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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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无异的诡计得逞了,他成功的将一颗希望之星毁掉,使其堕落成靠吃白食过活的‘秋风客’,实在是痛快啊!

    然而他等啊等啊,却依然没有等到继承‘神机’名号的那天……年事渐高的神机子,为了不玷污‘神机先生’的千年威名,宁缺毋滥,竟然决定不传承这一代的名号,而是将心得书籍悉数托付给拜在门下的懿贵妃,请她将来转交给鬼谷子,再由鬼谷先生代为择徒,把神机百变的衣钵传将下去……

    神机对自己大弟子的心性了若指掌,唯恐阴无异趁自己年老体衰,强行夺取洞府,篡夺神机名号,便佯称要对他进行最后试炼,将其诳下山去,推荐到赵无咎手下任事。等他一走,神机先生便忙不迭的搬家离开,再也没人知道下落了……

    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老狐狸阴无异见到了骨灰级狐狸赵无咎,被他描绘的美好愿景所迷惑,屁颠颠的跑到秦国去当特务,投奔在了师姑文庄太后的门下。

    说来他就是当特务的命,在太后家里还没坐热屁股,又被同样骨灰级的老狐狸文庄支去李家卧底……按说当特务也算是成功的捷径,就在他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让师傅刮目相看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那落魄的师弟,竟然在早些时候来到了中都城,还成为了新近返回的五皇子的幕僚。

    后面的事情众所周知,在馆陶的扶持下,秦雷一飞冲天,短短几年时间便成为了秦国炙手可热的权贵,张谏之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彻底的扬眉吐气。

    嫉妒有如噬人心肺的毒虫,让阴无异感到十分难受,他便开始撺掇着李浑收拾新近崛起的五皇子,想把馆陶再一次打回原形。

    然而圣人云:‘办对事不如选对行,选对行不如跟对人’,馆陶这次选择了秦雷,便好似搭乘了势不可挡的火箭,天意崛起的五王爷,将一切阴谋诡计和施展阴谋的人统统粉碎,在秦雷丰满羽翼的庇护下,张谏之自然是毫发无伤,反而越活越滋润,也越来越受人尊敬……当时他的官方身份仅是区区六品王府长史,却已经可以和六部九卿,内阁阁老平起平坐,岂不是妒杀人也?气煞人也?

    而阴无异这边的两位老板……明处的李浑和暗处的赵无咎,在被秦雷相继干掉之后,他也彻底了丧家之犬,只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师弟风光上位,位极人臣,他心里的失落就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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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无异自问学贯古今、韬略过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施展,只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纵使他满腹才学,却未官运亨通,纵使他心怀天下,却无人知晓。隐忍这么多年,努力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两鬓斑白,年迈体衰,甚至连堂堂正正活在世上都不能。

    到天佑皇帝登基时,他已经五十二岁了,青春岁月却像小鸟一样一去不复返……

    岁月流逝斩人的刀,时间增加了他脸上的皱纹,也将他伤痕累累的内心反复创伤,使他日夜保守着折磨,销魂蚀骨,痛不欲生,终于他承受不住了……

    他不是不识时务之人,也知道武成王的崛起乃是天意,想要阻拦是不可能的。他甚至一度放弃,回到了首阳山,准备安静度过这失败的一生,然而在那里,他受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刺激……

    那熟悉的神仙洞府已经荒废多年,师傅不见了,懿贵妃不见了,烧水做活的童儿也不见了……起初他以为师门遇到了什么变故,却发现洞府中器具整齐,只有师傅的书房空空如也了,阴无异顿时恍然——原来师傅抛弃了自己,原来当初让自己下山,不过只是想要支开自己罢了。

    巨大的挫败感和屈辱感顿时将他湮没,也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将他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火药桶,只要有合适的引线和时机就会爆炸,他要炸毁这个世界!

    他要报复,向师傅,向馆陶,向秦雷,向全天下人报复,哪怕乱世重新来临,哪怕被永远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他也绝不皱眉!

    彻底成魔的阴无异重新下山,带着他最大的筹码——昭武帝,投入了秦霑的麾下,他要用自己的后半生和身后的名誉做注,让所有对不起他的人痛不欲生!

    在隐忍了数年之后,他发现自己不能再等了,否则秦雷一旦登基,便万事皆休……接替昭武帝的是秦霆,而不是秦雷,他完全可以将任何责任推到秦霆的身上,把自己洗刷的干干净净。

    而且他已经六十岁了,再没有耐性和时间等下去了……

    反了吧,反了吧,至少要将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扯下地狱。有了他们的相伴,黄泉路上才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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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启明星下,青云道上,东方微露鱼肚白……

    苦苦等待一生,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与对手堂堂正正的面对,这让阴无异无比兴奋。他双眉一挑,说出了自己敢如此嚣张的理由:“各位同僚,本官新晋武英阁大学士阴无异,特在此等候各位,并向大家宣布……昭武陛下已经复位了,请各位前去恭贺!”

    ‘我终究还是成功了,属于我的时代终于到来了!’阴无异心中狂喜道。

    众大臣一片错愕,顿时嗡得一声炸开了锅,焦急者有,惊惶者有,愤怒者亦有,一时间群臣无主,乱了方寸。

    但有一个人却始终保持着冷静,那便是当朝首辅张谏之,他只是一抬手,场中立刻安静下来,显出他对群臣高尚的权威……除却领袖群臣的地位之外,六部九卿皆是出自清河大学堂,他又是大学堂的第一任祭酒,这层师生关系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迟迟不见这些人动弹,阴无异厉色道:“大胆,你们敢藐视皇上吗?”

    “我们当然不敢藐视皇上。”馆陶开腔道:“但有道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们的皇帝是天佑陛下,至于你说的昭武陛下,已经被尊为太上皇了,就只能以觐见太上皇的礼节参拜,而不能以觐见皇帝的礼节参拜,所以还是请这位先生弄清楚了,再回来与我们说话。”

    堂堂一国宰辅,自然不是看守城门的小兵兵可以比拟的,所以阴无异屡试不爽的‘扣大帽子’法,也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你……”阴无异想不到昔年有些拙言的师弟,竟然变得如此词锋锋利,‘你、你’了好半天,才改口道:“好吧,你们先进去听旨,太上皇会宣旨废除天佑帝的皇位,再宣布复位的。”

    馆陶这才住了口,带领一班朝臣缓缓步入宣政殿,便见殿内林立着金甲武士,一脸得色的六王爷站在御阶上,那龙椅上则坐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这时候,一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包括馆陶在内,满朝七八十名大臣,竟然都不认识昭武帝的。这也难怪,十年间秦雷将朝臣换了遍,现在的满朝文武在昭武年间还多是些在学堂读书的书生,或者地方的低级官吏呢,哪有机会一睹天颜?

    其实也不是全部,至少昭武年间最后一位状元商德重是认识的,但他愣是装作大家不熟,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见众臣面面相觑,迟迟不肯参拜,秦霑满脸不悦道:“见了陛下为何还不参拜?”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还是张谏之开口道:“殿下怎么证明这位是昭武陛下?”

    “这还用证明吗?”秦霑暴跳如雷道:“难道我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了?”

    “可为臣并不认识昭武陛下。”张谏之腼腆道:“先帝在位时,臣下还没资格上朝哩。”他故意用个略显轻浮的语气词,为的就是让同僚知道他的态度:“而且,这位也没承认自己是太上皇,难道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身为神机高徒,张谏之也精通医理,自然能看出堂上那位已经三魂缺了六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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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谬!”秦霑气得哆嗦道:“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便吩咐卫士将大秦传国玉玺端下去,给众臣过目。

    “对不起,我们也没见过真的什么样,怎么分辨真假?”假模假样的审视一番,馆陶两手一摊,沉声道:“而且就算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王爷拣来的、偷来的,做不得什么数。”

    听馆陶一推三六五,就要把昭武帝彻底否认掉,阴无异又气又急,脑中灵光一闪道:“礼部尚书商德重,你是昭武陛下钦点的状元,怎么可能也没见过陛下呢?”

    “我是目睹过昭武陛下的天颜。”商德重淡淡道:“但我才更肯定,座上的不是陛下。”说着朝北拱拱手道:“昭武陛下是何等的龙精虎猛,威仪四射,怎能容得下我质疑,早就怒不可遏,将我等训斥了。”说着一指那座上人道:“这形容枯槁之人如泥塑般端坐,不言不语,不怒不喜,怎么可能是昭武陛下?!”

    听了商德重的话,群臣也松口气,纷纷应和道:“不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发布圣旨,分明是任人摆布的泥偶嘛!”将矛头直接指向了龙椅旁的六王爷。

    秦霑一阵慌乱,求助的望向阴先生,阴无异咬牙道:“你们不承认不要紧,天佑帝承认就行!”说着一挥手道:“来人,去请天佑帝!”

    等待天佑帝到来时候,朝堂中重新陷入安静,怒气冲冲的阴无异走到馆陶面前,恨声道:“皇宫掌握在我的手里,胜负已分,你还要顽抗到底吗?”

    “三十年不见了吧?”还是当惯宰相的气度好,张谏之不慌不忙道:“我的好师兄。”

    “不,是二十九年九个月零三天。”阴无异眼神带刀,仿佛要将馆陶千刀万剐一般。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馆陶淡淡笑道。应该双目喷火的人是他,而不是这个当年将他诓出师门,使他终生无颜再面对恩师的‘大师兄’……然而长期身居高位,移气养体,馆陶的心境已经大不同,对往日的恩怨也可以一笑而过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咸鱼翻生的好师弟,想不到又一次栽到为兄手里吧。”他平静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阴无异,使新鲜出炉的武英殿大学时,忍不住尖酸的讽刺起来。

    “想不到三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没长进。”馆陶垂下眼皮,轻叹一声道:“不知天时,不察大势,你枉为神机座下首徒。”

    “什么是天时?什么是大势?”阴无异嘴角抽动,咬牙切齿道:“胜者为王,便是最大的天时,败者为寇,便是最大的大势!”

    “大谬。”馆陶摇头笑道:“民心若水,才是决定一切的大势。天下将统一,军民厌倦战争,拥护武成王,这就是大势。”

    “我先把你杀了。”阴无异咬牙切齿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馆陶呵呵笑道:“我不会为活命背叛道义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来人呐,将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阴无异还没说话,秦霑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金甲卫士想要上前,群臣却挡在了中间,义愤填膺的纷纷道:“把我们一起杀了吧!”场面混乱不堪。

    这时殿外突然闯进来惊慌失措的孙先生,失声叫道:“天佑陛下昏迷过去了,无论如何都没法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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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弱的说一句,现在没敢写新书,之所以这一阵更新慢,实在是天太热了,在家里呆不住啊……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七零一章 云诡波谲

    天佑帝的突然昏迷,打乱了阴无异的计划,他只得一面命人将百官带到偏殿集中看押起来,一面发函敦请致仕在家的周廉犇等一干前朝元老上朝议事。

    午时左右,宫外也传来坏消息……被邀请的一干旧臣不是在家中暴死,就是在路上遇刺,其余人等也被吓破了胆子,八抬大轿都请不来。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空荡荡的宣政殿里,还是只有秦霑、阴无异和孙先生三人而已。至于昭武帝,已经被带下去凉快去了,此刻是秦霑坐在他空出来的龙椅上。

    陶醉的感受着‘坐龙椅’带来的无上快感,秦霑甚至惬意的眯上了眼睛,许久都不肯理人。

    “王爷,那些致仕大臣们还是不肯上朝。”一脸无奈的孙先生轻声禀报道。

    “统统抓起来,”秦霑轻抚着黄金制成的扶手,学着父皇当年的样子道:“再用军队护送进宫,孤就不信这样也会有危险。”

    “这个……也只能如此了。”孙先生点点头,转身下去传令了。

    剩下阴无异道:“王爷,该颁布圣旨,将秦雷的命门昭告天下了。”

    “唔……”秦霑颔首道:“此事交给先生办,不会有纰漏的。”

    “还有联络勇亲王的事,”阴无异已经从最初的失态中摆脱出来,恢复了阴测测的样子道:“我们也该早些着手了。”

    “唔……”秦霑颔首道:“你办事、我放心,不过真能说动我大哥反对五哥吗?”

    “王爷放心。”阴无异沉声道:“为臣与齐国的融亲王有些联系,可以用私人的名义写封信给他,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秦霑抚掌道:“有地头蛇的帮助,大哥会更有信心的,速速去办吧。”

    “是……”阴无异垂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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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用大秦先进的邮路系统,秦霑和阴无异的信在两天内抵达齐国,分别送到占领军统帅大秦勇亲王和齐国维持会会长融亲王手中。

    融亲王一接到信,顿时喜不自胜,找来几个元老一商量,大家都认为秦国内乱了,齐国就有复国的可能。自从亡国以后,一直沮丧不已的齐国王公,在这一刻欢呼雀跃起来。他们很快议定,拿出全部的积蓄,交给融亲王,由他全权代表,去与勇亲王商讨合作事宜。

    而此时的秦军大营中,也陷入了一场小范围的激烈争论中……收到那封信后,秦雳先是独自琢磨一个时辰,而后又匪夷所思地将所有副军级以上将领请到王帐中,再把那封信搁在大案上,让他们轮流上前观看。

    看到那封信,高级将领们表情各异,如皇甫战文和石勇者,自然怒不可遏;如沈潍之类,则满面忧虑;当然也有暗暗激动者,这些是秦雳的嫡系将领,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他们当然愿意跟着勇亲王自立,也弄个开国功臣之类的当当。

    对所有人的反应一概漠视,待十位将领全部看完,各归其位后,秦雳才缓缓道:“尔等已经知晓国内的情形,请问诸位将军有何高见?”

    “那还有什么高见?”石勇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道:“国贼作乱,天地变色,自然是与他们势不两立了!”

    “什么国贼?”一个镇东军系统的将军冷笑道:“难道昭武陛下也算是国贼吗?”

    “这个……”石勇一下子词穷,皇甫战文赶紧接上道:“太上皇已经失踪十年了,为什么早不归位,晚不归位,偏要在这统一的时刻出现,还要将齐国分封给勇亲王,这里面蹊跷不少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王爷不配拥有齐国吗?”又一员将领吹胡子瞪眼道:“我们统兵五十万,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消灭了齐国,这是他老人家应得的!”

    “就是,”另一个将领冷笑道:“我看陛下分得不错,武成王殿下灭了楚国,就将南楚封给他;我们王爷灭了齐国,就将东齐分给王爷,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哪来的蹊跷之言?”

    秦雳默不作声,望向上将军沈潍,沈潍只好表明态度道:“我们打生打死,牺牲千百万人的性命,为的不就是能让三国一统,华夏归一吗?现今观这封信上所言,乃是要将好容易统一起来的国土,重新三分,若是如此,将士们的牺牲,意义何在?”

    “昭武陛下,我们王爷和武成王乃是血脉父子,都是我大秦的皇统,怎么不是统一?”那镇东军将领辩驳道。

    “非也非也,”沈潍斯斯文文道:“我观那信上说,将军队官府,内政外交,货币发行,盐铁税收,一应交付于王爷,这便是完全放弃了对齐楚两国的一切权利,与分裂有何区别?”

    “这个……”那将领一时语塞,无法应答。

    “王爷明鉴!”沈潍朝秦雳一拱手,义正言辞道:“统一乃是大势所趋,一切分裂行为都是倒行逆施,请切勿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这话的很重了,但以他的身份资历,还是有资格这样说的。

    见所有人都表明态度,秦雳缓缓垂下眼皮道:“我再考虑考虑,先都散了吧。”

    “请王爷三思。”众将面色各异的齐声道。至于回去之后,是写信打小报告,还是命部队提高戒备,随时应变,就看各人的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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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帐内一片静悄悄,秦雳一直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卫士将他轻声唤醒:“王爷,齐国融亲王来访。”

    “哦?”秦雳双目微睁,眼中精光一闪,便重新闭目道:“有请。”

    不一会儿,卫士便将一脸谦卑笑容的融亲王领进来,双方见礼之后,应融亲王的要求,秦雳屏退了左右,王帐里便只剩他们两人。

    见左右无人,融亲王开门见山道:“小王和齐国上下,都认为王爷是最合适的齐国之主,一致拥护您为新一代齐帝,不知王爷有兴趣吗?”

    “呵……”秦雳想不到秦霑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跟齐国的头头脑脑搞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认,若是有这些齐国贵族的支持,再加上他那几十万军队,完全可以重新割据东齐,并一直维持下去……虽然这只是假设,但不能否认此事的可行性非常之高。

    “你们会这么好心?”秦雳似笑非笑道:“不会是借刀杀人,然后过河拆桥吧?”

    “王爷何出此言?”融亲王笑道:“您有战无不胜的几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将我们消灭,大家敬畏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有其它想法?”

    “谅你也不敢。”秦雳哼一声道:“回去等着吧,孤要考虑考虑。”

    虽然对他这种态度分外不爽,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曾经显赫一时的融亲王,也只能乖乖行礼退下了。

    他一走,王帐内恢复了安静,秦雳命令熄灭所有烛火,仅留下一盏油灯。

    帐内很快暗下来。望着昏黄如豆的灯火,他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在这个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秦雳发现自己成为了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虽然能跟他走到底的人马不足大军总数一半,但有了齐国贵族的支持,再加上种种微妙形势。当此时,齐国或分或统,天下是战是和,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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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雳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信纸,那是附在那封书信里的,由另一个人所书,但他悄悄收起来,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在昏黄的油灯下,秦雳轻声念道:“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大将亡……敌国破,大将亡……’这才是触动他心弦的东西。

    信中说道,自古君臣之间,共患难易,共升平难。一个政治集团,在强敌威胁、艰险挡道面前,往往能够上下一心,战胜敌人,征服艰险,取得胜利,并在事业草创之时,荜路蓝缕,同心同德。但当政权在握,山呼海应,云开雾散之后,却往往相互猜忌,相互戒备,以至于丝毫不顾往日情面的互相残杀。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秦雳缓缓念道。信中道:内部的分裂离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常常并非发生在形势严峻之时,而是往往产生在胜利即将到来或已经取得之后,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写信之人说,这个问题很好解释,因为皇权具有强烈的排他性,任何皇帝都将天下视为私有,容不得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分散自己的权力——在打天下的时候,因为需要将领发挥能量,独当一面,所以不得不分权。很自然的,当天下坐定,没有太多战事的时候,那些在战争中树立起崇高权威的统兵大将,就成为一个王朝的不安定因素。对于这一点,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均不能免俗,往往是除之而后快!

    信上最后列举了几位大将的悲愤下场:

    其一是前秦武安君白起。这位百战百胜的统帅,生杀大权操于一手,秦赵长平一役,坑杀赵兵四十万,令强赵十年无精壮之兵,就此一蹶不振,是何等威风?何等霸气?耐何功高盖主,终死于秦相范睢之手。

    其二是春秋名将伍子胥。他生于坎坷,长于危难。少年立志,忠肝义胆。一夜白发,苦大仇深!春秋五霸之吴始于其策,兴于其经营,最终攻破楚都,大仇得报!奈何功高震主,落得个自刎挂眼的下场。

    还有那为越王勾践灭吴立下最大功劳的文种,在吴灭后,勾践嫉其才而疑其反,终将其赐死;还有那赵之名将李牧,秦之重臣商殃,汉之大帅韩信,以及最有代表性的汉朝周亚夫。

    当时正值七国之乱,其势盛及一时,汉室江山,岌岌可危,周亚夫受命于危难之际,评定七国叛乱,挽狂澜于即倒!可谓叱咤风云一时!而天下定,景帝疑其功高盖主,削其爵,罪之,亚夫绝食五日,终死于狱中……

    不得不承认,写信之人是个极其高明的说客,有理有据有实例,看得秦雳一阵阵冷汗直冒,仿佛真的看到秦雷登上皇位后,撕下温情的面纱,开始对他和他的手下赶尽杀绝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秦雳也不得不为手下将领考虑考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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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勇亲王下达命令,将共计六十万的两路大军一分二位,三十万留驻齐国,维持秩序;三十万跟他回国……以国内骤变,兵力空虚的名义回去。

    但奇怪的是,就在众人以为沈潍、皇甫战文和石勇的部队铁定留守的时候,任命文书下来了。除了沈潍毫不意外的担任留守军统帅外,皇甫战文和石勇都在班师回国的序列中。

    三十万大军,一半镇东系,一半京山系,你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然而秦雳就这样开拔了。期间融亲王又一次来找他,也被他以行军途中,不宜见客的名义,拖延了过去。

    大军六月里回国,七月初抵达云诡波谲的关中地区。

    在距离都城二百里的地方,秦雳突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命令部队安营扎寨,并写信给秦雷,约他在一处名唤‘午山谷’的地方见面,要和他谈一谈大事情……更离谱的是,他告诫秦雷不准带军队,不准设埋伏,最多带两个随从,在三天之内感到午山谷!

    胆敢要挟秦雷,他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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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大结局,敬请期待……

最终章 走向辉煌

    接到那封信前,秦雷先见了刚从中都城中潜出来的侯辛。(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一见到自己的情报头子,秦雷顿时拉下脸来,嘴角紧绷着一言不。

    “卑职叩见王爷。”行礼完毕,却听不到王爷出声,侯辛只好保持撅**的姿势,老实不动的跪在那里。

    过了许久,秦雷的面色突然放缓,柔声道:“你起来吧。”

    侯辛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一张枣红色的面庞瞬间就变得煞白煞白,颤声道:“王爷容禀……”作为秦雷的身边人,他深知对于犯了罪的属下,王爷向来分外严厉,如果突然变得和风细雨,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王爷已经在心里判了他死刑,对于将死之人,自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了……

    “孤会好好听你的说的。”秦雷挥挥手,石敢便命一众卫士退下,自己则弯腰将侯辛从地上拉起,按在个圆凳上。

    秦雷示意侯辛放松,对石敢道:“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我要和猴子好好喝一顿。”听到王爷称呼自己的绰号,侯辛两眼一红,就掉下来泪来。

    石敢点头下去传话,大帐中便只剩下秦雷与侯辛两个人。

    “你为何如此胆大妄为?”秦雷的声音平静无比,并无责备之意,仿佛在讨论一件平常事情的得与失。

    但事实上,秦雷正面临着极为严峻的局面——六王爷鸠占鹊巢,天佑帝生死不明,勇亲王虎视眈眈。还有最要命的债券问题,因为朝廷宣布无力偿付利息,引来挤兑狂潮,几乎要将他推向社会地对立面。

    这完全不是一个刚刚平定四海。三分一统的人,应该面对的局面。而他之所以会遭遇如此困境,皆是因为侯辛的胆大妄为!

    作为大秦地情报头子,侯辛的势力已经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绝不可能在如此巨变之前又聋又哑,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再看夺宫之变生后,谍报司反应度之灵敏,简直与之前有天壤之别!这就清晰无误的告诉秦雷,此次事变的来龙去脉,皆在侯辛的注视、甚至纵容下进行。他是诚心看到今日局面出现的。

    然而今日之局面,是秦雷不愿看到的,他感到了深深的被冒犯。

    “其实以王爷之睿智,”深吸口气,侯辛稳定下情绪轻声道:“定会理解属下的苦

    秦雷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道:“我们兄弟之间,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我确实懂你地意思。”说着自嘲的笑笑道:“让你这么一捣鼓,藏在暗处的阴谋家、野心家全部跳出来了,确实可以给我一个犁庭扫**、清除妖氛的机会。还能加我登上皇位的进程。”

    “王爷圣明。”侯辛由衷赞叹一声,又近乎赌咒的起誓道:“但属下确实只有一颗公心,没有丝毫私心呐!”

    “我承认你是有公心的,”秦雷忍不住哂笑一声道:“但应该说是公私兼顾吧。”说着面色一肃道:“你地情报老师是谁?”

    “是沈冰沈大人。”

    “在开学第一课中,他没告诉你如何找出阴谋背后的罪魁?”秦雷沉声问道。

    “有,”对于王爷的明知故问,侯辛只能认真回答:“看谁得利,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谁得利最大,谁就有最大地嫌疑……”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神色黯然道:“卑职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要承担如此泼天大罪。”

    “之所以得不到,是因为你判断错了我的反应。”秦雷淡淡道:“你觉着把我有威胁的哥哥弟弟都构陷进去。我应该表面上将你训斥一顿,但内心里还是高兴的。”

    侯辛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个看法。

    “出事之后,我责成沈冰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秦雷从案台上抽出一份奏章,轻轻仍在他面前:“你可以看看,是否属实。侯辛颤抖着伸出手,展开那份奏章,只见上面将自己与何人在何时何地合谋,所谈何事,都罗列的清清楚楚。事实俱在,根本不容狡辩,他登时汗如雨下,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秦雷声音平静道:“你和那些未曾在统一战争中,立下显赫战功的留守官员,唯恐战后论功行赏的名单上,没有你们的名字,便欺上瞒下,玩忽职守,有意给秦和阴无异制造了夺宫的机会,然后你们就立刻出手,将事态牢牢控制在中都城内,再设法将事件引导向最有利于孤王的方向,借此向我邀功,对不对!”

    “是……”侯辛低垂着脑袋,艰难道:“我们都觉着,如果一直碌碌无为,将来所有地高官厚禄,都会被那些在战场上立了功地所占据,对我们相当的不利。”说着豁然抬起头来,双目一片乞求道:“虽然动机不纯,但所作所为,无不是以王爷地利益为出点……”

    “放屁!”秦雷冷笑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皇兄已经与我约定,班师回朝之时,就是皇位交接之日吗?等孤王坐稳了皇位,什么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说着一拍桌子道:“你知道一旦班师,所有的阴谋将再无用武之地,所以就斗胆操纵了一切地生,冲这一点说,你的动机就纯属私利,不要再拿孤王做幌子了!侯辛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跪在那里,等待王爷的处罚。

    秦雷却重新冷静下来。语调温和道:“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如果天佑五年那次,我重重处罚了你,也许你就不会有今日地罪过了。”他说的是那次侯辛用同样的手法。纵容河阳公主以及地方官员欺上瞒下,盘剥商旅,最终造成了震惊全国的大清洗。

    在那次大清洗中,侯辛消灭了与谍报司形相互制约地皇家密谍,成功清除异己,成为了大秦内谍系统的唯一大佬。然而当时秦雷因为他将河阳公主和数省督抚斗倒,大大的去了心病,认为他虽有擅自做主之嫌,然一心为公,并未处罚与他。

    这种种情由。让侯辛误以为用公心作幌子,便可无法无天,这才为今日事变深深埋下了祸根,所以秦雷才出此言。

    “卑职,任凭王爷处罚……”听王爷如是说,侯辛心中顿时一片狂喜,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便立马改变了策略,用老实伏法的态度,来争取宽大处理。

    雷缓缓点头,轻声道:“进来吧。”

    外面等候多时的石敢,便将一台丰盛的席面端上来,温上一壶好酒,又退了下去。

    “起来吧,”秦雷拿起酒壶,倒上满满一碗,呵呵笑道:“本以为是断头酒,是不是?”

    侯辛尴尬的点点头,轻声道:“罪臣确实这样以为。”

    “如果换了从前。你必死无疑。”秦雷定定望着他。饱含感情道:“然而国家将要统一,你是立过大功的。又是跟着我从上京城走出来的老兄弟,我实在不忍心在这时候将你送上黄泉路啊……”

    一番话说得侯辛两眼一红。扑扑簌簌掉下泪来。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雷沉声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荣军农场中的二十年徒刑,另一个是……去西域开创西域军情局。”

    “西域军情局?”

    “对,负责收集西域诸国,已经波斯大食等国地军事情报,为大军西征做准备。这个工作很苦也很危险,而且大军西征之日或是十年以后,或是二十年以后,总之遥遥无期,很可能比第一个选择的时间还长,但只要坚持到成功,就是你将功折罪的那一刻了。”

    虽然中原大战后,国家需要长时间的休养生息,但要想实现更大的抱负,情报收集,奸细收买这些工作必须提前进行,倒是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且经过十几年的恢复,丝绸之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中原商旅络绎不绝,足迹已经遍布西域各国,所到之处大受欢迎,正是开展情报地黄金时期。

    “我选第二个,”侯辛毫不犹豫道:“苟且偷生,不是王爷的兵。”

    “你能这样选择很好!”秦雷起身亲自将酒碗端到他面前,语重心长道:“你的能力在我所有地老部下中数一数二,之所以成就没有达到他们的高度,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做人。”

    “做人?”侯辛轻声道。

    “对,做人。”秦雷沉声道:“先做事,后做人,做不好认,就做不好事。”说着将酒杯递到他手中,温声道:“不要太悲观,你毕竟是我的老部下,与别人是不同的。未来的路还很长。喝了这碗践行酒,好好走,走正路,我在前面等你。”

    侯辛泪流满面的端起酒碗,仰面一口气饮净,擦擦眼泪,哽咽笑道:“但愿将来还能喝上陛下赐我的庆功酒。”

    秦雷也两眼红,轻声道:“会的,一定会的。”

    侯辛搁下酒碗,恭恭敬敬的三叩道:“此去关山若飞,不能侍奉王爷左右,您请千万保重,罪臣会日夜为您祈祷地。”

    秦雷颔笑笑道:“你更要保重,安全第一。”

    侯辛重重点头,深深望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回头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沈青便和沈冰联袂出现在门口,秦雷招呼他俩坐下,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石敢张罗了一桌好饭。结果侯辛一筷子都没动就走掉了,正好便宜你们两个。”

    坐下后,两人交换下眼神,沈冰轻声道:“王爷终究没有杀他。”

    秦雷点点头,饮一盅酒,叹一声气道:“当初在滁州深山里喊我教官地一共有多少?”

    “三百三十七人。”沈青当时就是秦雷的侍卫长了,记得十分清楚。

    “现在还有多少?”秦雷幽幽问道。

    “这个……”沈青地语气也沉重下去,轻声道:“应该还有五六十吧。”

    “三十八人。”秦雷神色黯然道:“如果再把侯辛杀掉,就正好是当初的零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嘶声道:“你要转告他们。等天下太平了,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干些贪赃枉法地事,不然再相见时情何以堪?”

    “是……”两人齐声应道。“好了。”收拢一下心情,秦雷振奋精神道:“对当前的形势,你们怎么看?”

    沈冰轻声道:“很棘手。”他一个军情头子,只负责提供情报。并不负责通观全局,因此还是要听乃兄地。

    沈青轻声道:“要卑职说,中都城那边倒不足为虑。要堤防的就是大殿下,他手里那么多兵,战斗力也很强,咱们虽然能打败他们,但想把大殿下留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一旦让他们逃回齐国去,问题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沈冰插话道:“哦,我差点忘了。刚接到勇亲王的信。”赶紧从怀里掏出封信给秦雷。

    秦雷接过来撕开信皮。抽出信纸,快浏览一遍。便将那信递给沈青,呵呵笑道:“他请我去他的军营里做客。说是准备了便宴,兄弟们叙叙旧。还说只是便宴,仅带一两卫士便可,人多就不美了。”

    沈青吃一惊道:“怎么?他现在就想动手?”

    沈冰拿过信匆匆看完,顿时作色道:“他让王爷只身犯险,分明是图谋不轨,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雷摇头笑道:“你的意思是,孤去不得?”

    “王爷可以照葫芦画瓢,请他也只带二三卫士,来我们营中做客,看看他是好汉还是怂包蛋!”石敢愤愤道:“什么侠义勇亲王,不仁不义。”

    “是挺气人的。”秦雷呵呵笑道:“不过也不能全算客场。”说着指了指东北方向,秦雳大军驻扎的地方道:“那三十万军队里可有皇甫战文和石勇的十五万,双方各占一半吧。”

    “听王爷的意思,您想去赴这鸿门宴?”沈冰狐疑地问道。

    “绝对不行。”边上刚刚就坐的石敢,如坐针毡道:“王爷,这节骨眼上安全第一啊!”

    “是啊王爷,”沈青也劝道:“这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咱们可不能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啊。”

    “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秦雷微笑道:“我有三个理由,相信老大不会伤害于我。”说着伸出三根手指道:“其一,如果真想割据一方,秦雳就不会回国;其二,如果真想与我绝一雌雄,他就不该把皇甫战文他们带来;其三,孤现在好歹也是一统三国的人物了,青天白日的将我请去,然后干脆利索的扣下了,这样不要说堵天下悠悠众口,就连他的嫡系官兵那里,也是说不过去地。”说着嘿嘿一笑道:“就算他们真想谋害于我,也得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用些隐秘下作的手段。”

    任凭属下怎么劝说,秦雷都铁了心要去赴会,最后只同意让沈青带黑甲骑兵师从侧面迂回到秦雳大营十里以外,一旦情况有变,便立刻前去接应。

    约定地日子很快到了,接到秦雷会准时前来赴宴的消息,秦雳十分地高兴。为了表示隆重。他特意换了一身新战袍,将长须梳理的十分齐整,显得是仪表堂堂,威武不凡。

    他的属下想做些准备措施。比如说埋伏二百刀斧手之类的,却都被他摇头拒绝了。麾下军官也没有再坚持,因为他们实在想象不出,秦雷今天来赴宴,会做些什么防范措施?以武成王地智慧,不会猜不出这里的凶险。可就算他带整个黑衣卫前来,只要进了中军大营,那也不过是送上门的小菜一碟,保管有去无回。

    因此几个将军只是吩咐部队严加戒备,随时待命。便跟着勇亲王在营门口等候武成王的到来。

    等到日近中午时,斥候过来报告道:“王爷,他们来啦。”

    秦雳和他地将领抬头望去,但见三匹白马卷起一股黄尘,风驰电掣般从远处奔来。将军们不由愣住了,真地才三个人?这武成王胆大得没边了吧?

    三位骑士一直狂奔到大门口才一齐猛勒缰绳,三匹战马两蹄腾空。直立而起,出一声长嘶,武成王那爽朗的笑声便响起来:“大哥啊大哥。可想死兄弟我了。”说着便跳下马,把缰绳一扔,向秦雳走来。

    秦雳心里嘀咕道:这么热地天,怎么还披大氅,不怕捂出痱子来吗?但他以为是秦雷扮帅,也就没有在意。向前迎了几步,也哈哈笑着与他把臂道:“兄弟啊,哥哥我也很想你啊。”两人便亲密无间的大步走到营里。

    秦雷扫一眼前来迎接地军官中,果然现了石勇地身影,顿时放下心来。坦然跟着秦雳步入中军帐。两个卫士紧紧相随。

    大帐中的宴席已经摆好,到分座时又遇到了问题。因为按年龄秦雳该上座。但按尊卑的话,秦雷这个双亲王应该就坐。你推我让了半天才由秦雷坐了上座,但他仍然紧紧拉着秦雳不放手,执意要让他并肩而坐。

    秦雳无法,只好命人添座,跟秦雷坐在同一张长案后面。

    两人便亲亲热热的开始喝酒,先是互相祝贺攻下齐楚,又互相吹捧对方劳苦功高,不知不觉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这时秦雳才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这天下还没太平呢,兄弟就只带两个卫士出来,不是为兄的批评你,是在太危险了,”说着呵呵一笑道:“你学得这是沛公,还是关公啊?”

    沛公赴过鸿门宴,后来夺了天下;关公赴过单刀会,后来被人砍了。秦雳现在提出来,其中意味可就耐人琢磨了。

    场中将军顿时安静下来,只听武成王哈哈笑道:“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招我,咱也不能先招别人不是?兄弟你别看我就带俩卫士,但我也是个烈性子,天王老子都不怕!要是有人敢琢磨我,得理咱就不饶人,谁让你招我呢?”说着顺手扯起一条羊腿,狠狠撕咬道:“我不光要吃他地肉,连骨头也得嚼碎了咽了。兄弟我喜欢有人招我惹我,要不哪显出我厉害来呢?”

    秦雳也仰天哈哈大笑,都笑出泪花来道:“我早就知道,兄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谈笑无忌的喝了一阵,秦雷便显得满面通红,舌头都有些紧道:“干了杯中酒,兄弟我就…够量了,天黑狼多,我得早点回去。”

    “刚才还说天王老子都不怕呢。”秦雳似笑非笑道:“既然怕就住下吧,你我兄弟二人得一醉方休,醉了就抵足而眠,岂不痛快?!”

    秦雷醉态可掬道:“不喝了,再喝就得出丑了。”说着便起身要走。

    秦雳霍然变色道:“五弟,我要是硬留你?难道也不给我这个面子?”大帐里地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一个靠门坐的将军悄无声息的起身,不一会儿,帐外便传来一阵阵兵甲声音。

    在下陪坐的石勇,也悄悄掏出一枚火箭扣在手中,只等王爷下令,便射出去。召唤援

    大帐里变得很静,却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然而充任秦雷卫士的沈冰和石敢却目不斜视,面不改色,似乎根本不关心身旁地动静。一动也不动。

    自斟自饮一杯,秦雷亲热的拉着秦雳的手,笑眯眯道:“大哥你太热情了,按说兄弟该给你个面子,只是今天我实在有事……”

    “什么事儿?”见他笑,秦雳也跟着笑,只是总有几分皮笑肉不笑。

    “按说是不该告诉别人的,不过大哥自然例外。”秦雷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我们要去实验一种新型武器。”

    “什么武器?”秦雳不由来了兴趣。

    “人体。”秦雷呵呵笑道:“就知道从你这里出来,准得天不早了。为了节约时间。我让他们一早就装备到身上了,就等着走出几里地,便爆一个玩玩呢。”说着一拍手道:“给勇亲王看看,请他老人家指导一下。”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看,石敢和沈冰便解开鼓鼓囊囊地大衣,缠了满身地炸药登时显露出来……好家伙,一个就得五六十斤吧。

    秦雷献宝似的介绍道:“为了能让爆炸更壮观。他们身上地炸药是我给配置的,比现在地军用火药要强十倍。”说着一比划整个营帐道:“两斤就可以将这么大的地方夷为平地,要是两个同时爆了。至少方圆一里,是别想找一个活物了。”

    帐中的将军们都知道现在的军用火药,便是武成王亲自配置而成,因此对秦雷这话深信不疑,纷纷倒吸冷气,不由自主的向外挪了挪,不敢挨得太近。

    秦雷还没够,继续介绍道:“看到他们食指上戴地扳指了吗?那其实不是扳指,而是炸药的拉索,只要那么一拽。就立刻爆炸。可方便了。”说着满脸真诚道:“要不大哥你试试?”那些将军顿时将心提到嗓子眼,唯恐那两个人体手一抖。将大家都报销了。

    秦雳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叹口气道:“来我这吃法还想着工作。是在太不应该了。”说着起身道:“可不是我不留你,是你要走留不住。”便把秦雷送到营门口,让风一吹,秦雷的脸更红了,大着舌头道:“大锅,刚见面就要分手,弟弟我真舍不得呀。”

    “为兄也舍不得你。”秦雳淡淡笑道。

    “那你就送送我吧?”秦雷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嘿嘿笑道:“古人讲送君千里,咱就不用那么累了,你送我个二三里,有那个意思就行了。”

    众将军心中哀鸣道:好狡猾的武成王,唯恐咱们派军队追杀他,还要把我们王爷扯上作人质。但他们也知道,这次连人家单刀赴会都治不了,也就再也没有擒住他,改变历史的机会了。

    一念至此,将领们气色灰败,仿佛霜打地茄子一般,全都蔫了……

    秦雳只好亲自送行,两人乘快马一口气驶出五六里地,将所有人都甩在后面,这才勒住马缰,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大哥演技如此高,小弟我是在佩服佩服啊。”秦雷笑着拱手道。

    “不是我鸡蛋里挑骨头,五弟你虽然是此道前辈。”秦雳摇头笑道:“但此次的表演失于浮夸,表演的痕迹太重,亏着是我手下那帮粗人,若是乐先生在,定然一眼就看穿。”

    “是我疏于练习了。”秦雷呵呵笑道:“说起乐先生,我还真挺想他地。”

    “是啊,很有趣的家伙。”秦雳啧啧有声道:“可惜一打完仗就跑了,跟急着回家娶媳妇似的。”

    “就是去娶媳妇了。”秦雷怪笑一声道:“以后若有机会再见,你我就得管他叫姑父了。”

    “姑父?”秦雳瞪大眼睛道:“我大秦今日哪有大长公主让他尚?”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想上总能上的着。”秦雷岔开话题道:“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觉着你是出力不讨好呢?”

    说回正题,秦雳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轻声道:“我是在自救,也是在救那班跟着我一二十年地老兄弟。”

    “从何谈起?”秦雷微微皱眉道。

    “我先用些个很显眼的细节,预先向你表明并无恶意。”秦雳微笑道:“然后又在宴席上故作姿态,仿佛真要将你挟持一般。这是做给他们看的。”

    秦雷默不作声,听他继续道:“我在宴会上公然威胁未来的皇帝陛下,你不治我地罪是说不过去地,然而你预先知道我并无恶意,应该不会过度惩罚吧……给我个卸甲归田,安享晚年就行了,好不好?”

    “你没必要这样地。”秦雷沉声道:“我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天下足够大,也足够你我驰骋,为什么要急着自废武功呢?”

    “我要是不自觉点。早晚会被手下那帮家伙给害了。”秦雳沉声道:“他们向来在我地麾下,难免会染上我的骄纵之气。而且与你地部队区别很大,对你也缺乏认同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让他们无法认清形势,可能做出些傻事来。”

    “现在你弄出这么一出,便断了他们不安分的念头。让他们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只要他们不乱来,我看在你主动下野地面子上,也不会动他们的。”秦雷恍然大悟。由衷的赞叹道:“大哥确实是条仗义的汉子,为手下兄弟们考虑的周详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秦雳叹口气道:“在没有靠山了以后,还想象以往那样嚣张,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我得让他们记住,你是多么地彪悍,这样他们日后就会多一份敬畏,多一份稳重,也能少给你找点麻烦。”

    “意思我全明白了。”秦雷望着自己的大哥,低声道:“只要他们不做乱,我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那就好。”秦雳点头致谢道:“谢谢兄弟。”

    秦雷轻轻捣他一拳。笑骂道:“你我兄弟还用说谢了么?”见石敢他们追进了。他压低声音道:“你真不用急着退休,我将来还像西征中大6呢。”

    闻听此言。秦雳眼前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下来。摇头道:“算了,国内百废待兴,继续休养生息,没有个十年二十年地,你根本没法西征,到时候我就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了,能不能上马都是问题,还跟年轻人抢什么?”

    这时石敢和那些镇东军将领过来了,两人便知机结束话题。秦雳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给秦雷三叩道:“微臣秦雳,叩见主公。”

    见自家王爷俯称臣,那些个将领也知道事不可为了,便纷纷下马,跟着秦雳叩道:“我等叩见主公。”

    秦雷生受了这三拜,颔笑道:“大哥请起,以你的身份功劳,日后不必拜见,作揖便可。”

    “谢主公隆恩。”秦雳便站起身来,拱手道:“微臣属下精锐,任凭主公调遣。”

    “我等愿追随王爷,夺回中都城。”将领们知机道。

    “好好好,”秦雷颔笑道:“孤就期待你们再立新功了。”

    秦雳这边一定下来,大秦军队便全部回到了秦雷手中,但在重回中都城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一天后,他下令沈潍,鸩杀齐国融亲王,斩二百余名王公旧臣,受株连达到两万余人,这还是秦雷几次重申,要慎重量刑的结果。

    几乎是同时,驻守南楚的杨文宇,也收到王命,开始有计划的抓捕消灭旧楚官绅,株连达到一万余人……

    三天后,秦雷又下达告全国人民书,整篇文章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说明现在的天下形势……一百万大秦精锐军队效忠于我,除了中都这弹丸之地外,神州大地尽在我手,一个继前唐之后,新的大一统帝国呼之欲出了!

    然后向全国人民重申,国家信用高于一切。绝不会赖掉巨额的债券及利息。本年度地两千四百万两白银地利息,将在年底按时支付。

    此诏书一下,立刻粉碎了秦和阴无异的谣言,使本来就对其不抱好感地中都军民。更加憎恶他们。二位篡国几乎没享受一天舒心日子,却饱受众叛亲离之苦,天可怜见啊!

    等待毁灭地日子无疑是极其残酷地折磨,秦只能不停的服用、**宫女,用快感冲淡心中的恐惧,知道阴无异忍无可忍,当着他面放狗咬死了两名赤身的宫女,终于将持续勃起的六王爷吓萎了,吓醒了。

    “请王爷登基。”为了让秦振作,阴无异不得以出此下策。好在效果还不错,当展示出昭武帝的传位诏书后,再经过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登基典礼,大秦六皇子秦,便成为了一名皇帝。

    恍若旧相识啊,公良羽同学……

    就在秦登基后的第三天,天佑九年七月十七。城内突然出现无数传单,言明大军三日后攻城,拨乱反正重赏。不附逆贼无罪!

    等秦反应过来,传单都已经遍布都城的每个角落了,他干脆省下这份力,任其飘飞了……但既然知道了对方地攻城日期,就算垂死挣扎也要蹬蹬腿,他强打精神,命令军队组织防守,强拉民夫上城协助,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三天很快过去了……

    七月二十是个艳阳天。夏日的朝阳来的特别早。寅时中便已经天光大亮了,然而整座京都并没有随着日夜交替而醒来。百万百姓全部躲在家中,钻到地窖中。唯恐会被兵灾波及。整个中都城的大街小巷都是一片空荡荡的,万人空巷就是这个意思。

    明明有百万之众,可这座城分明已经变成毫无希望的死城,这种反差让站在皇宫城头,鸟瞰中都全城的秦差点郁闷致死……阴无异让他去外城墙鼓舞士气,然而他已经被恐惧压垮,不敢去面对秦雷,也不敢去面对失败,只能躲在这里,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便在此时,袅袅晨风忽然带来一声轻响,神经严重过敏地皇帝陛下,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满面惊恐道:“是不是外城门被打开了?”

    边上的内侍强笑道:“隔了那老远,咋能听见呢?陛下太过忧虑了。”

    是啊,听不到马蹄声声,刀剑相交,没有看到旌旗舞动,隔着这么远,应该听不到城门打开地声音才是。但秦确实是听见了,因为在那一刻,中都城的所有城门都被从内部打开,将四通八达的大道,敞亮在平叛大军的面前。

    不一会儿,烟尘四起,号角渐响,若是在半空中居高临下望去,便可以现十数支骑兵队伍,如滚滚铁流一般,卷起漫天烟尘,沿着入城的大道势如奔雷的驶向城内。

    这些队伍的节奏性是如此之强,几乎不分先后的从各处城门呼啸而入,站在皇城城头的秦,这下可以清晰听到清脆的马蹄声,很快如奔雷一般,正轰隆隆地从四面八方,向皇宫地方向杀来!

    秦雷地军队正大光明,不受任何阻碍的从中都九门同时入京!以堂堂正正之势压城,营造出如此可怕地声势!

    便是一瞬间,中都城中马蹄如雨,换了天地。

    “守军都去了哪里?”秦张皇失措地尖叫道:“都投降了吗??”

    这不是攻城,这是平叛。这是人心向背,这是大势所趋,任何妄想螳臂当车,都会被无情的碾碎!

    在漫天烟尘之中,一面面大大地军旗猎猎招展。所有地军旗都是一模一样——在纯黑色的旗帜上绣着金色的秦字。秦字的每一撇每一捺都如钢刀一般猛烈挥出,杀气十足!

    叛军的防守一触即溃,秦军仅在承天门前遇到点抵抗,那是不甘失败的阴无异,在进行最后的挣扎,然而随着大军从其余城门攻入皇城,很快被淹没在滚滚铁流中,阴无异被乱军践踏成泥。

    仅仅到了中午时分,秦雷的大军便重新控制了中都城除了宣政殿之外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里面有合法、非合法地三位皇帝,秦军不知如何处置。只能围困起来,等待武成王前来处置。

    事到如今,秦雷已经不想再聒噪了,他挥挥手道:“拆了。将秦捉来见我。”

    士兵们完美的执行了他的命令,撞破宣政殿的每一扇窗户,每一张门,从四面八方冲了进去,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便将五花大绑地秦送到了秦雷的面前。

    望着那蜷缩在地上不停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帝陛下,秦雷厌恶的皱皱眉道:“将他那身皮拔下来。”石敢赶紧命人解开绳索,将秦身上的龙袍除下。秦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叩如捣蒜道:“皇兄饶命。皇兄饶命……”

    轻蔑的看他最后一眼,秦雷面无表情道:“若留下你的性命,这天下还有可杀之人吗?”

    天佑九年七月三十日,重新清醒过来的天佑帝秦霆,举行禅位大典,正式将大秦皇位禅让于秦雷,自身避居江南水乡。被秦雷奉为隐帝,划苏杭嘉绍一代为其安养之所,直至终年。秦霆享年五十三岁。其无子,秦雷过继第四子秦榆延其嗣,封为江南亲王,双亲王爵,世袭罔替……秦榆是秦雷的第九个孩子。

    天佑九年八月初一,秦雷正式登基称帝,年号龙腾,次年改元。

    同日,以戕害父皇、阴谋叛国等十项罪名,赐秦毒酒。追封哀王。其无后,此脉断绝。

    天佑九年九月初九。秦雷封赏群臣。

    晋大皇兄秦雳为忠义勇武并肩王,食邑五万户。世袭罔替双亲王。其所生三子,除大世子外,皆封郡王。秦雳享年九十三岁,无疾而终。大秦二十四功臣为第二,以灭国之功居之。

    晋三皇兄秦霖为哲亲王,食邑一万户。享年六十岁。

    晋四皇兄秦霁为德商亲王,食邑三万户,世袭罔替。享年六十岁,与秦霖同日而亡。为二十四功臣之六。以利国之功居之。

    追封义兄伯赏别离为忠烈亲王,其子伯赏赛阳袭其爵,为义亲王。伯赏别离为大秦二十四功臣之第一,以灭国之功居之。伯赏赛阳为二十四功臣之第八,以百战百胜,救驾之功居之。

    赐张谏之为秦国公,张谏之任丞相二十年后告老还乡,七年后卒,享年七十七岁,追封为泯王。大秦二十四功臣为第三。以总管之功居之。

    赐乐布衣为神国公,不知所踪,没有下文,传说与一女子出没于名山大川之间,神龙见不见尾。大秦二十四功臣为第四,以帝师之功居之。

    赐杨文宇为楚国公,大秦二十四功臣为第五,以洞庭湖水战之功居之。

    赐沈潍为宋国公,大秦二十四功臣为第七,以扶危济困,不离不弃之功居之。

    这四位乃是公爵第一等,皆赐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又赐皇甫战文、沈青、沈冰、楚破、楚落等十人为郡公,皆赐免死金牌。另追封石猛为威猛郡公。

    又赐石敢、石威、马奎等三十人为县公。另追封俞钱为郡公。

    至于侯爵八十人,伯爵二百人,其下不计其数……

    这一年的下半年,在对齐楚两国贵族王公抄杀之后,原本通过奢侈品贸易,哗哗流入两国地两亿四千万两白银,追回了八成以上……秦雷当初敢于采取敞开收购的手段,就是相信自己能很快再把这些钱抢回来,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利息支付问题。

    但他不会用这些钱来赎回债券的。相反的,在当年年底,他便颁布圣旨,曰因为数额巨大,所以政府无力将所有债券变现。对此他宣布了一项创造性的举措——将所有债券货币化。也就是说,通过政府的公权力,让社会接受其一般等价物的地位。

    这些债券都是用真金白银买来地,当其转化为华夏货币后,同样代表着等额的真金白银,这就强有力的保障了华夏货币地法偿性,是百姓很容易接受。

    至于货币本身含有的利息,秦雷宣布政府将一直支付到约定的债务期末,这样百姓很容易算出一份有息货币与无息货币之间的价值差距,只要在交易时补足差额便可……

    对于许多不便流通的大额债券,所有华夏票号都提供小额兑换业务,可以方便其使用。

    现在我们可以揭开谜底——秦雷当初费尽心机行天量债券,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快结束战争,虽然那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其最终目标就是为了行金银本位下的华夏纸币!

    秦雷用丝丝入扣的法子,将三分之二地天下金银收归国库,并使金银本位下地华夏货币成为社会主要流通货币。他通过一系列周到妥帖的设计,连拉带推,大大降低了民众对纸制货币地抵触心理,使之最终广泛为人接受。

    而他这样做的目地,是为了推进商品经济,也是他送给这个时代的最珍贵的礼物——先进的农耕文明,及其催生出的稳定的政治制度,是华夏民族领先世界千年的根源所在,然而在展到一定时候,农耕文明的自给自足,不思进取又会反过来制约华夏民族的进步,其伦常中庸的政治制度,更是给这个民族套上樊笼,使其固步自封,渐渐落后于世界民族,最终成为了被欺凌的对象。

    这种文明和这种制度展到唐朝便到了顶峰时期,在秦雷原本的世界中,到了宋代,这种文明便已经显示出了其不可进步性……唐朝可以把强大的突厥撵到西边去祸害欧洲人,北宋却被给突厥提鞋都不够资格的女真人灭了国,这就是倒退,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农耕中国的转折点!

    所以秦雷希望给这个民族诸如开拓进取的活力因子,打破强大农耕文明的桎梏?他的方法便是使社会商业化,而一种流通的可靠纸币,无疑可以大大加这个进程。

    当然日后他还有许多鼓励工商,鼓励科学明,鼓励出海探索等等配套措施,就不再一一罗列了

    这已经是他这个仅学过货币银行学的半吊子的极限了,至于华夏日后如何展,能不能避免昔日的悲剧,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天佑华夏,天佑我族!——全剧终

后记

    写下‘后记’两个字,心中平静如水,似乎很装逼的说。

    其实本不想写这个东西,只是有必要将书中有些没交代清楚的事情,跟大家解释一下,以免落个烂尾之嫌。

    什么什么?没有感言吗?这个可以有,但确实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这就是中年男子的悲哀吗?所以还是说剧情吧。

    大家肯定看出来了,我对永福的结局语焉不详,并不是忘了啥的,而是因为不写比写了好,不写的话,给大家一个想象的空间,你喜欢她过怎样的生活,她就过怎样的生活……难道真要我写,她一辈子没名没分没有孩子吗?作为最喜爱的妹妹,我不能这样写。

    永福是一段纯真的梦,就让她继续的做下去吧。

    至于念瑶,书中已经交代的清晰无比了,她自己的态度是‘不愿意再入深宫,受那些拘束,争那些宠爱’,她要舒舒服服过日子。所以我让她的儿子秦榆袭承了秦霆的王位,并将天下最美丽的一段风景划给她,作为对独立女性的一个奖赏。

    她过得必然不差,也不会少了秦雷的牵肠挂肚,因为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一个,才是最好的。

    至于宫里的女人们,这是真的不愿多说。因为贾宝玉说过,女孩一旦成为女人,尤其是当了妈的女人,是不能免俗的,所以给大家留个华丽丽的背影,岂不是更好吗?

    但事实上,云裳生了皇长子,诗韵却注定为后,这里面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至于乐布衣和墨玉公主,这事儿交代的很清楚了,老乐能有一个完美结局,感谢起点吧。

    还有谁的命运没交代呢?我暂时想不起来了,如果大家还有关心的,可以直接在书评区提问,和尚一一作答就是。

    某位哲人说过,一段旅程的结束,代表着另一段旅程的开始,所以还是说说新书吧。

    应该说新书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虽然期间因为没有经验而吃尽了苦头,但最终还是克服过去了,和尚这几天稍稍休整一下,让它八月十八号面世吧,给大家一个长长的公众版,到时候要记得捧场哦。

摩诃曼陀罗华

    作者:虚名与实祸

    (一)“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始终在考虑,我为什么要选择死亡?”

    茗烟说我打开信时,坐在山梁上,张大了嘴,身子仰过去,额头上的皱纹有点狰狞,过了好久,才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山都塌下去一截”,他说。

    茗烟是我的书童,想着这60多岁的老书童被我吓着,我很过意不去。

    我说我去后山了,茗烟说好,这本就是50年来的功课。

    (二)“难道这仅仅是为了让我的孙子能顺利登基而扫清道义以及情感上的负担?”

    我见过她的那些孩子。

    如果当初她不走,我们也会有很多孩子——他们在山崖上乱窜,他们在山院里打滚;他们哭闹,他们欢笑......

    我喜欢孩子,可是我没有孩子。

    我摸了摸山梁上长坐的石头,心里想,原来水滴真的能石穿。

    (三)“雨停的时候我找到了答案。我意识到,其实对死亡的渴望一直是我的一种向往。”

    我望着那条小路,那条黄昏降临时,洒满冰冷的月光的小路,她寂寞走着的小路,我想起,那个女孩洁净如山崖上的白花。

    (四)“我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律,因此它在我眼里完全丧失了美感!”

    那是个妖冶妇人,清醒时让人自惭于世间肮脏臭皮囊,入了戏,却要拥住这妇人,轻语我知她。

    我累了,再不能守着这白花。

    (五)“我怀抱着出生时的激情步入另外一个世界,我凭直觉感到那是一个更优美的所在……”

    摩诃曼陀罗华,彼岸花旁站着的姑娘,戴着绢花,她在微笑,圣洁而无暇。

    我起身整理了衣裳,摘下白花,跳下山崖,狂风贯耳,我却拥住了云霞。

    风中一阵吟唱: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文中的“我”是神机,虽然据说神机已经不在了......想问问,鬼谷子这个名字是不是一个可继承的称号?不然一个是老乐(老太太子侄辈)一个是神机(老太太一辈)他老爸,这可差两个辈分呢~

修改完毕,恢复更新!!

在雪夜老大督导下,经过三天的认真修改,小僧调整了大纲,重新调整了前十八章,光字数就增加了14000多字,内容也充实了很多。但是小僧尽量没有破坏原文的脉络。老朋友完全可以不用重看。(修改真是很累人的活,小僧恳请老朋友能稍微看看,多提意见。)

    现在开始恢复正常更新,本文虽然已经签约,但是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还需要大家支持鼓励我,谢谢大家。谢谢推荐、收藏点击我书的朋友们。请你们继续支持我。我会用更认真的写作回报你们。;

看一看哈!

    因为银行排不上队,结果耽搁了,刚刚回来。得再晚点了。应该有个存稿了,问题是我最近忙的连日常更新都保证不了,又能拿什么存呢?嗯,我今天要抓紧写,我要有存稿!

    另外还有些话也一遭说了吧,大家不要被起点众小说描述的所谓王者而忽悠,中国的开国皇帝,在走向统一天下、称孤道寡的路上,大多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天下豪杰跟你混,是因为你仁义,至少是看起来仁义。诸如周文周武、汉光武、刘备、唐太宗、宋太祖、乃至皇太极。这些人一辈子都有仁义之名。

    就连历史上名声最臭的朱元璋,在当上皇帝之前,看上去也是个很仁义的人,譬如说对待郭子兴那件事上,他能把打下来的基业拱手相让,自己带千把人另起炉灶,老郭对他那样,却也没在老郭活着的时候,顶过半句嘴。

    纵观历史,外圣内王才是成就大业的王道,虽然暗地里的勾当免不了,但在别人面前,在大众面前,永远要站在道德的最高点。

    相信大家看水浒的时候,一定奇怪宋江那个矮冬瓜,为什么能让一众豪杰倾心,坐稳头把交易呢?无他,仁义尔……说的俗点就是,即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这才能大杀四方。

    所以不要老说些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憨话了,那种人叫枭雄,诸如更始帝、陈友谅之流,纯粹的配角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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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银行排不上队,结果耽搁了,刚刚回来。得再晚点了。应该有个存稿了,问题是我最近忙的连日常更新都保证不了,又能拿什么存呢?嗯,我今天要抓紧写,我要有存稿!

    另外还有些话也一遭说了吧,大家不要被起点众小说描述的所谓王者而忽悠,中国的开国皇帝,在走向统一天下、称孤道寡的路上,大多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天下豪杰跟你混,是因为你仁义,至少是看起来仁义。诸如周文周武、汉光武、刘备、唐太宗、宋太祖、乃至皇太极。这些人一辈子都有仁义之名。

    就连历史上名声最臭的朱元璋,在当上皇帝之前,看上去也是个很仁义的人,譬如说对待郭子兴那件事上,他能把打下来的基业拱手相让,自己带千把人另起炉灶,老郭对他那样,却也没在老郭活着的时候,顶过半句嘴。

    纵观历史,外圣内王才是成就大业的王道,虽然暗地里的勾当免不了,但在别人面前,在大众面前,永远要站在道德的最高点。

    相信大家看水浒的时候,一定奇怪宋江那个矮冬瓜,为什么能让一众豪杰倾心,坐稳头把交易呢?无他,仁义尔……说的俗点就是,即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这才能大杀四方。

    所以不要老说些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憨话了,那种人叫枭雄,诸如更始帝、陈友谅之流,纯粹的配角尔。(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八四章 一触即发

    话头终于转回秦雷,甫一过了壶关口,他便写信给山那边的秦雳等人,命他们‘仅留五万民夫照料战马,五万军队驻扎羊肠坂,余者步行翻山过王莽峡,火速向虎牢关方向集结。’并语重心长道:‘国家危在旦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愿诸公以此为念,以大秦安危为重、以个人得失为轻,勿迟须快,勿疑须坚,勿私须公!’

    他自己则带着由五万征东军、一万余名神武军,不到一万名京山军,共计七万余人的特混编队,星夜南下,先行支援虎牢关前线。

    ~~~~~~~~~~~~~~~~~~~~~~~~~~~~~~~

    我们知道行军打仗不是出门旅游那么简单,况且出门旅游也得好生准备不是?更何况七万多军队的八百里大挺进?十天半个月也没法准备充分。

    可军情如火,秦雷根本没时间组织民夫、运输辎重,如何做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呢?他有自己的办法,命‘所部进发时绕经上党,官兵自取七日粮草,为至虎牢关所用。’

    秦雷问过徐续,壶关口驻军的粮草从何而出?答曰‘上党有粮仓,仓米数百万,为征东军需所出。’他便让徐续开出取粮手谕,命部队绕行上党,从军官到士卒,都自个取了粮食自个背,这样虽然要多走七十里路,但可以省却征集民夫、搜集辎重、运输粮秣的十来天时间。

    这样程就是七百八十余里,按照当时的行军速度,即使轻装简行也需要十天以上。但秦雷只让部队带了勉强吃七天的粮食,这一方面是从负重角度考虑……要知道他们甚至没时间蒸干粮,只能背着粳米盐巴上路。高强度行军下,兵士们靠热量偏低的粳米维持体能,每人一天最少需要三斤,七天就是二十余斤,再加上兵器甲胄,便有五十余斤的负重,已经到了可以负担的极限。

    另一方面,也是给兵士们强烈的信号,七天口粮‘为至虎牢关所用’,如果不在七天之内赶到虎牢关,咱们就得饿肚子。

    秦雷又拟定出合理的行军时间,何时行何时歇,都有严格的安排,一方面保证了行军的速度,一方面也使兵士们不至于过度疲劳,终于创造了军史上的奇迹,用了七天半的时间,赶到了潼关城下……

    之所以不直奔虎牢关或者函谷关,是因为秦雷考虑到军情叵测,无法知晓两关的情形,是以他决定先确保最后一道防线,再层层推进。这并不是保守,而是身为大将所必备的稳妥。

    事实上,赵无咎蓄谋已久的出手快若闪电,如探囊取物一般连下两城,按照时间推算,秦雷也根本来不及救援虎牢与函谷两关。我们也知道,即便是救援潼关,也是险之又险,毫发之间的事。

    怨不得秦雷见潼关尚在后高呼‘侥幸’,甚至在后来说出了:‘天不灭我大秦!’这种庆幸的话。

    这并不夸张,若是潼关沦陷,关中再无屏障,齐军可任意在秦国膏腴之地横行,甚至直接入寇中都!到那时则大事休矣……而秦雷率大军及时赶到,便宣告着赵无咎军事投机的结束,双方逐渐转入比拼内力的攻防战,使秦国避免了被乱棍打死的滑稽命运……

    因此在正史中,‘八百里大跃进’被称为奇迹、神话、天佑大秦,等等等等,一切溢美之词皆加于其上。但四十年后的史学家范仲淹,通过走访仍然健在的老兵,却看到了隐藏于光辉中的血泪,他在书中不无感情的写道:‘七日昼夜行军,官兵皆言其苦,初时冻伤累毙者不在少数。至后几日,战马断粮。上为全局计,勒令兵士皆献一日之粮,以养战马……能生至潼关者,仅五万五千人矣……’

    而且因为徐续组织民夫不力,未能及时收治掉队伤病号,除了五千余人被沿途百姓收留救治外,其余人约一万官兵,皆冻死在荒野之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乃颠簸不灭的铁则也!

    ~~~~~~~~~~~~~~~~~~~~~~~~~~~~~~~~~~~~~~~~~~~~~~

    当秦雷到达潼关城下,已是十四日的深夜了。

    火把熊熊,伯赏赛阳带着李四亥在城门口恭候,而那位话特多的校尉大人居然没有在白日里殉职,甚至连舌头也完好无损,可见福大命大造化也大。

    虽然一路颠簸,但秦雷的身体已经痊愈,精神头也健旺起来,一看到小胖子也在场,不由欢喜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李四亥也很高兴,刚想上前与秦雷叙话,却听身边大舅哥重重一哼,赶紧硬生生的止住脚步,随着伯赏赛阳一齐磕头道:“叔……”

    秦雷笑眯眯的受了他一拜,这才呵呵笑道:“起来吧。”便朝伯赏赛阳道:“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又立一桩大功。”说着挥挥手道:“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亮随孤巡视城防。”

    “俺知道了。”伯赏赛阳便起身想要拉着李四亥离开。

    “他不能走,”秦雷微笑道:“我还得问问他潼关的情况呢。”

    伯赏赛阳这才松开手,小声道:“叔,你帮着问问,他把俺妹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俺问他半天都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大哥。”小胖子愁眉苦脸,仿若十八个褶的包子,闷声道:“军情紧急,咱们还是改天从长计议吧。”伯赏赛阳见秦雷也点头,只好怏怏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四亥暗暗松口气,待回头时,却见秦雷一脸怪笑的望着自己。他知道自己那点花花肠子,瞒伯赏赛阳那个粗人还成,至于比猴还精的秦雨田,那是想都别想。

    好在秦雷没心情理会他的家务事,指了指城内道:“陪我走走。”

    “哎。”李四亥擦擦额头的冷汗,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

    一路上的兵士不认识秦雷,却纷纷朝李四亥行礼,虽然言行间不甚恭谨,但胜在十分亲热。

    这让秦雷不由好奇问起他别后的情由,李四亥也兴致大发,在去往前门的路上,唾沫横飞的吹嘘起来……

    话说李四亥当年离家出走,想着隐姓埋名加入边军,靠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功业来。但他李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转了一圈还是在自己大爷手底下打工……

    本来他是在东都洛阳城当兵的,但是李浊认为那里太靠近前线,容易出危险,便把他调到了远离战场的潼关城,这才放了心。

    但你要是以为大家都很讨厌这二世祖,那就大错特错了。人如其名,当了兵的李四亥不仅不跋扈,甚至还很四海、很随和呢,再加上他出手阔绰,又讲义气,是以很得人心。

    可以就仅此而已,至于行军打仗那是一窍不通,就连城防如何,城内的粮秣如何,也一概不知。

    秦雷知道,这定是上面的招呼打下来,结果只有他不知道别人知道他是太尉大人的四公子,当然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没两年便从小兵兵被提拔到了裨尉,弄得他以为自己是天生将才,不当元帅都屈才呢。

    可秦雷也不点破,反正过几日一上战场,是骡子是马便一目了然了,何必揭他面子呢?

    ~~~~~~~~~~~~~~~~~~~~~~~~~~~~~~~~~~~~~

    在城里巡视一圈,秦雷对关内的条件还算满意,虽然营房设施都很陈旧,但格局尚在,只需稍加修缮,便可放心使用。

    等转完一圈,伯赏赛阳发现秦雷径直往城守府走去,不由大惊失色道:“你要去哪里?”

    倒把秦雷问得一愣,笑骂道:“都三更天了,自然是要回去睡觉。”他的身份尊贵无比,无论去哪里,当地的长官都会将府邸让给他下榻,从无例外,是以这次问也没问,就习惯性的往城主府去了。

    但李四亥显然不这样想,他闪身挡在道前,抓耳挠腮道:“我那里不太方便,你还是去别处住吧。”若不是他俩关系非比寻常,就凭这句话,石敢也得扇他大嘴巴子。

    “你藏了女人?”秦雷眯眼笑道。

    “啊……”李四亥连忙摆手道:“绝对没有,可不能乱说话,让我那大舅哥听到,那可吃不消。”

    大战在即,秦雷也没心情跟他胡扯,点点头道:“既然不行,那就换个地方吧。”

    边上一直插不上话的牛校尉,这才捞到机会表现一把道:“王爷啊,末将家里虽然不甚宽敞,却也是独门独院,十几间的房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

    秦雷无所谓的笑笑道:“你家里有多少人啊?”

    “老妻早亡,犬子出奔,只有小女与末将相依为命。”许是白日里吓得,牛校尉说话竟然不太啰嗦了。

    “那好,就住你家。”秦雷哈哈一笑道:“不过还有个事儿,有个伤号是孤王的生死兄弟,牛大人你看是不是……”

    “一并住过去就是。”牛校尉大方道。便带着秦雷回了家,请他看了看院子的结构,便恭声道:“末将与小女今晚就搬出去。”

    “不必了,”秦雷笑道:“你们尽管住这儿,人多了还热闹。”那牛校尉受宠若惊,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屁颠颠的把自己女儿叫起来,给王爷收拾住处。

    ~~~~~~~~~~~~~~~~~~~~~~~~~~

    翌日一早,便有个肌肤白皙、容貌姣好、衣着俭朴、身材高挑的女子,提着食盒到后院。众侍卫昨天夜里见过她,知道她是牛小姐的女儿,都管她叫牛小姐。

    话说同样是城守,这牛校尉混得可比周盘惨多了,人家周将军光小妾就十七房,而牛校尉不仅是个鳏夫,家里还穷的叮当乱响,饮食起居都靠闺女一人张罗,可见这辈子都没把官当明白。

    见她径直走过来,石敢客气道:“牛小姐留步,我们王爷的膳食皆由弟兄们一手操办,您的好意我会向王爷转达的。”

    只听那牛小姐轻言细语道:“昨夜里王爷吩咐,让民女找些羊奶、还有小米粥,给住在厢房里的伤号送去。”也不知五大三粗的老牛,是怎么生出教出这么个温温柔柔的闺女……

    石敢这才让出去路,不好意思道:“麻烦小姐了。”

    那牛小姐往里走着,有意无意的朝正屋里瞥一眼,便见着屋门大开,昨夜那位年轻王爷立在屋内,一个身材矮一些的亲兵与他紧紧贴在一起,似乎是在给他挂甲,又像是与他卿卿我我,看上去十分腻歪,颇有些不正当关系。

    见两个男子如此行为,牛小姐不禁一阵恶寒,快步走到厢房里,把门关上,大口的喘息起来,脑海中却不停盘旋着那王爷和亲兵卿卿我我的模样……

    ~~~~~~~~~~~~~~~~~~~~

    秦雷还不知自己已被牛小姐狠狠鄙视,一边接过宝刀自己挂上,一边温声宽慰云裳道:“这盔甲确实比较复杂,两刻钟能穿好就很厉害了。”

    云裳嘟着小嘴道:“明明石敢五十息就可以给你穿好。”

    “他那是熟能生巧,”秦雷笑眯眯道:“走吧,王妃殿下。”

    撇撇嘴,云裳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与秦雷一道出了门。

    见王爷出来,石敢和一众卫士也凑了上来,前呼后拥的护着他往外走去。

    昨夜里天色太黑,不少东西没法看真切,是以今日一早,秦雷便要重新到城头上瞧一瞧,好好琢磨一下该如何防守这潼关城。

    潼关城依山势曲折而建,北临黄河,南跨凤凰、麒麟二山,横亘与秦国的东西大道之间。城门开六处,每处各有两洞,中有瓮城相连。按说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

    但这里距离函谷关太近了……本来潼关就是东汉建安年间,曹操废弃函谷关而修建,因此历代统治者都会在两者之间选择一个重点的,而放弃另一个。对于秦国来说,函谷关才是真正的门户,是以这里毫不意外的被漠视了。

    但见年久失修的城墙,仿佛先秦时期的遗迹,不仅被风化的不成样子,甚至还裂着数道深浅不一的口子,秦雷就没留神被卡住,差点崴到脚。

    不过也有好消息,这里身为中转站,粮秣兵器充足,各种守城器械也是应有尽有,让秦雷平添不少底气。

    “传令全军全城,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加固加高城墙。”秦雷沉声道:“命令特种营,迅速熟悉守城器械,并将其安置于合理之地。”

    ~~~~~~~~~~~~~~~~~~~~~~~~~~~~~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潼关城忙碌起来,五万兵士拖着疲累的身子,与关内的兵民一道,将西面的城墙拆除,运到东面补上……典型的拆西墙,补东墙。

    妇女们将一口口做饭的大锅,从家中的伙房抬上了城头,孩子和老人背着一捆捆柴火送了上来,人人各尽所能,没有一点杂念。

    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关中的门户,是中都城的屏障,他们只知道一条,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要保护它。

    五月十五日傍晚,齐军的前哨到达城外,深夜,大军至,安营下寨,与城内仅距五里,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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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晕,又一次莫名其妙的重启,看来真的重装一次机器了。

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八五章 没有最无赖,只有更无赖!

    赵无咎的出现,让潼关城里的情况变得十分复杂。

    昭武帝的被俘,虎牢关和函谷关的沦陷,使年久失修的潼关城,毫无准备的成为了抗击侵略者的最前线。

    在齐军到来之前,兵民们尚且能听进校尉大人的命令,卖力修整城墙,积蓄物资,满是干劲的为守护家园。

    但当赵魔王带着黑压压的军队前来,在关前扎下数十里长的连营后,恐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认为,连函谷关那种坚固的关隘都能被攻破,那差了好几个档次的潼关城,也不可能守多久。

    而牛校尉和李四亥能力严重不足,无法处理防务,稳定军心,事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居然出现了打砸抢和冲击后门岗哨的行为。

    当接到报告时,秦雷正在视察城头防务,他毫不意外的笑笑道:“过去看看。”他早知道两人罩不住场面,但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也不好一来就剥夺了两人的权力,还是顺势而为的好。

    ~~~~~~~~~~~~~~~~~~~~~~~~~~~~~~~~~~~~~~~~

    后城门火光熊熊,一片通明,背着包袱、携家带口的潼关兵民拥堵在城门前,大声叫嚷着,情绪十分激动。负责城防的神武军抽刀持弓,严密戒备,场面非常紧张。

    “拜见王爷!”见秦雷在黑衣卫的簇拥下,从街口策马而来,神武军齐齐单膝跪倒。

    倒把场中的潼关兵民吓了一跳,他们只知道朝廷派来了援军,但在秦雷的刻意低调下,关城里的兵民并不知道,领兵的竟是一位王爷。

    片刻的错愕之后,兵民们稀里哗啦跪倒一片,七嘴八舌道:“拜见王爷。”“给王爷请安……”

    “都起来吧。”秦雷笑眯眯的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迎上来的神武校尉,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儿?气氛不算融洽呀?”

    那校尉赶紧把情形简要说一遍,秦雷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听完沉声道:“先把兵刃收起来,刀枪只能指向敌人”说着指了指场中的兵民道:“他们是敌人吗?”神武军士兵赶紧松开弓弦、收刀入鞘。

    见这位年轻的王爷并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人们面上的戒备之色大减,但仍然跪在地上,仿佛在乞求放他们出关。

    “快起来吧,”秦雷笑吟吟道:“还要孤王一个个的扶起来吗?”说着便向前一步,将前排跪着的一个老者,亲自搀扶起来。

    人们这才陆续起身,可怜巴巴的望着这位王爷。

    “这位老丈要去哪里?”秦雷微笑问那老者道。

    “哦……王爷。”老者哆嗦着给秦雷行礼道:“眼看就要打仗了,我们想出去躲一阵子。”

    “你们能躲去哪里?”秦雷的声音从容而威严,只见他指着东面的城墙道:“这是大秦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倘若这里再被攻破,整个大秦都将暴露在赵无咎的魔爪之下,无论是富庶南国、还是寥廓北地,再无一片安全之地,到时你们又要往哪里逃?”

    众人默然,他们知道这位王爷说的是实情,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众人还是希望做出牺牲的不是自己,便纷纷嘟囔道:“我们不过是些军户,又不是真的官兵,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所谓的军户,乃是在军事要塞中生活的居民,平日里也接受些军事训练,但主要任务还是为要塞提供劳务,做一些搬运维修之类的差事养家。比起一般百姓来,他们的纪律性要强一些,但毕竟没有军规约束,算不得真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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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秦雷鼓励他们留下来,除了想让他们为守城出力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为六万守城部队考虑……若是这些军户大面积逃亡,对军心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反之如果军户都不逃,那身为大秦士兵,是绝不好意思先逃跑的。

    因此秦雷决意要做通这些军户的工作,只听他朗声道:“怎么没有用?这将近六万多军队要打仗就得吃饭,就会受伤,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武器支援,而且每天战斗结束后,破损的城墙需要修补,战死的将士需要收殓,如果人手紧张,晚上巡视城头也需要有人帮忙。”

    说着目光扫过密密匝匝的人群,他饱含感情道:“我们的官兵需要面对几十万敌人的疯狂进攻,我们忍心让他们在流血牺牲、疲惫伤痛之时,再去干这些活计吗?”一席话把原本理直气壮的众军户,说得全都低下了头。

    秦雷趁热打铁,声音激昂道:“我们的士兵从北方壶关口千里南下,为了能赶在齐军之前入城,我们没有带辎重、甚至连冬衣都不齐全,这样行军的危险性,每个人都清楚!但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路,仅用了七天的时间,便完成了八百里行军……”说着回头望了望身边的兵士,声音低沉道:“付出的代价是……牺牲了一万余人!”

    兵民们惊呆了,他们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行军,需要死伤过万才能完成,又是什么样的信念,能支撑着这支军队,承受了这样的牺牲后,还若无其事的展开备战。

    “他们为的什么?”秦雷大吼一声道:“不是为了金钱地位、不是为了皇帝元帅,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事实已经证明,如果没有这巨大的牺牲,潼关城已经易主,我连失三关的大秦帝国,将再无任何屏障!你们中间有年纪大的,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可曾忘了那赤地千里、白骨累累的景象?可愿意再经历一遍敌人铁骑的蹂躏?”

    老汉已经被他说的热泪盈眶,回身对众人道:“我们回去吧,王爷说得对,为了我们自个,也不能把潼关让给赵魔王!”

    许多人点了头,但也有别有用心的,躲在人群中风言风语的怪声道:“像王爷这样尊贵的人,总是有保命的法子,就算齐国攻下了潼关,咱们都送了命,他还是能活着回去,继续当他的亲王!”

    石敢眼一眯,便要让黑衣卫将那人捉出来,却被秦雷微微摇头拦下。确实是有细作,否则怎会知道自己是亲王,而不是郡王?但这时场面十分微妙,民众对秦雷的信任,并不比对那细作的多。

    稍一沉吟,他刷得拔出宝刀,神色严峻的注视着众人,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畏惧的望着他,不知会发生什么,却听秦雷掷地有声的立誓道:“请诸位放心,孤誓与潼关共存亡,不使诸君独死也!”说着便一刀斩断道边的木桩,高声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众人无不动容,终于纷纷道:“那我们也不走了……”

    秦雷淡淡一笑道:“众位请回吧,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很多工作呢。”兵民们朝秦雷齐齐磕个头,便扶老携幼的转回了。

    虽有心有不甘者,无奈大势已去,只得夹杂在人群中,跟着散去了。

    那老丈朝秦雷行个礼,刚要转身离去,却被伸手拉住道:“老人家,你在城内多少年了?”

    “回王爷的话,在这生在这长的。”老汉恭声道。

    “那老丈对近二十年来,迁居城内的人口,应该有所了解吧?”秦雷和蔼道。

    “那么多人怎么记得清楚,”老汉呵呵笑道:“不过咱们这是关城,城内三千七百三十户人家,两万七千五百名人口,七千四百名壮丁,在户籍册上记得清清楚楚,来龙去脉有据可查。”

    “很好。”秦雷哈哈大笑道:“老丈是个有心人……石敢!”

    “王爷有何吩咐?”

    “派人跟着老丈去排查,用最快的时间拿出名单。”秦雷沉声下令道。

    “是。”石敢便下去安排黑衣卫执行此事。

    那老汉还有些糊涂,小声道:“王爷让俺去干啥?”

    “锄奸!”秦雷神秘兮兮道:“城里有内奸!”

    “内奸最可恨!”老汉一听就怒了,吹胡子瞪眼道:“俺一定帮您都抓出来!”

    秦雷点头笑笑道:“有劳了。”

    老汉赶紧行礼道:“王爷太客气了。”说着抬头偷瞧着秦雷道:“小老儿斗胆问一句,王爷可别怪罪。”

    秦雷笑着摇摇头道:“问吧。”

    “您是哪位王爷?”老汉小声问道:“老汉咋横竖对不上号呢?”

    秦雷不禁莞尔道:“你要把我跟谁对号?”

    “……”寻思一会儿,老汉鼓足勇气道:“成亲王殿下。”说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两眼直放光,显然是对那位殿下崇拜极了。

    周围的官兵低声笑成一片,秦雷也强忍着笑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见周围人都在笑,老汉老脸涨得通红道:“成亲王年轻威武,爱护百姓,更重要的是,他能打过赵无咎,俺当然愿意您是他了……要是他老人家在,俺们保准不会逃。”说着掩不住的失望道:“不过俺也知道成亲王还在齐国呢,根本来不及回来。”

    “承蒙老丈错爱。”秦雷不再逗他,沉声道:“小王便是秦雷。”

    说着便丢下一脸呆滞的老者,翻身上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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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雷的勇气感召下,军民终于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无畏的等待齐国的挑战。

    但赵无咎捏软柿子上了瘾,他盼着只要昭武帝站在城下喊一声,潼关城就会兵不血刃地归他所有……虽然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但不试试怎知能否变为现实?

    天一亮,他便故技重施,挟持着昭武皇帝陛下到了城外。

    望着依山势而建的苍茫古城,赵无咎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心道:‘这地方也太难攻了吧?’便更加坚定了让昭武帝先生敲门的主意。

    看一看站在身边、面色苍白的秦国皇帝……好吧,虽然已经有些过期,但他本质上还是秦国的至尊。赵无咎心中涌起无限得意,暗爽道:‘他奶奶的,居然能挟持着一国皇帝当人质,老子真是破天荒了。’

    收敛一下笑容,赵无咎朝昭武帝道:“陛下,帮着喊一下吧,就像你以往做过的那样。”

    昭武帝微微闭着眼,一言不发。

    赵无咎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轻佻了,看来在辉煌的胜利面前,谁都不免得意啊。他赶紧把笑容敛住,尽量回复威严道:“其实您说不说都一样,这不过是为了顾全陛下的体面罢了。”

    “我早就没有体面了。”昭武帝也不看他,声音平淡道:“而且我已经不是什么陛下了,他们不会听的。”

    “给脸不要脸。”赵无咎冷笑道:“压着他在城下转一圈,让城上的官兵都看看,他们的皇帝……哦不,太上皇,是怎样的凄惨。”

    赵虎便将昭武帝提起来,仰面朝天的反绑在一头毛驴背上,牵着往潼关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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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上的官兵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目眦欲裂、悲愤欲绝,有那火气大的,一个劲儿的把脑袋往城墙上撞,头破血流都不能减轻心中的屈辱。

    志满意得之后,平生小心谨慎的赵无咎,终于犯下了第一个错误,他不该如此当众侮辱一国的至尊,这除了让守军怒火冲天之外,再没有任何好处。

    但他不在乎,因为秦国的主力被滞留在太行山中,这个国家再没有能与他匹敌的军队。此时的秦国,在他心中便是彻头彻尾的弱者,而弱者凭什么要求得到尊敬?

    赵虎牵着驴转一圈之后,便扯开嗓门朝城上喊话:“贵国陛下下令了,让你们打开城门。”

    城上的守将是伯赏赛阳,按照秦雷的吩咐回答道:“按规定,有敌国寇边,绝对不准开门!”

    赵虎傻了,只好看向自家元帅,赵无咎翻白眼道:“告诉他们,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护送他们皇帝归国的友军。”

    赵虎赶紧照着喊了。

    伯赏赛阳也傻了,他朝化装成小兵的秦雷望去,按秦雷所说学舌道:“那谢谢你们了,现在已经深入我大秦国境二百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请你们撤军十里,我们自会接陛下回城!”

    赵无咎顿时七窍生烟,也不让赵虎传话了,自个扯开嗓子道:“叫你们牛校尉出来说话!”他对秦国各个关隘的情况如数家珍,可见下了多少功夫。

    就像在虎牢关外做过的那样,这是一招绝杀,只要把城守叫出来,然后在他面前用昭武帝的性命威胁,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得不就范。

    可是城里的回答差点让老赵脑溢血。

    只听那虎头虎脑的将领,慢慢悠悠道:“俺们校尉大人去京里开会了!”

    强忍住要吃人的冲动,赵无咎咬牙切齿道:“把李四亥找来也行。”

    “李大人昨天晚上摔着了,昏迷不醒。”秦雷的瞎话从来不用眨眼,配合上伯赏赛阳那憨厚的语气,简直是气煞人不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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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被大家言中了,是cpu的风扇坏了,据说换了风扇就会好,但谁知道呢?

    我抓紧写第二章哈,尽快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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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168/ 第一时间欣赏权柄最新章节! 作者:三戒大师所写的《权柄》为转载作品,权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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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介绍:
一位男人中的男人,因一次命运的玩笑,化为一个年青质子,也从此拉开了一段皇图霸业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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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 皇子 架空 宫廷权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