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九章 天佑之治 (下)
对于这支军队,秦雷向来爱护有加,从昭武末年以来,朝廷中一直进行着血腥而残酷的镇压与清洗……先是对李氏一党的清算、而后是对士族官员的清洗、然后又是对御史党的打击。直到天佑六年七月,首辅大学士王安亭主动致仕回乡,御史党人树倒猢狲散,朝局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但回首这段历史,我们兀然发现,虽然政坛风波一波接一波,朝廷之上新人换旧人,却一点没有波及到大秦的军队。秦雷将他的将领们护于卵翼之下从不伤害,也不允许别人伤害。
这是极为明智的举措,因为军队不比别处,它正常时保家卫国的利器,可一旦陷入混乱,便会立刻化身为杀人放火的凶兽,可以把自己的国家砸个稀巴烂。而秦军的中高级将领们,不是与李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出自名门大族。如果秦雷将对李家和世家的清算,无节制的扩展到军队,必然会引起将领们的强烈反弹,不管秦雷的威信有多高,后果也不堪设想。
而秦雷保留下这些士族军官,不仅使他们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也让那些因为大清洗而地位严重受损的家族,看到东山再起的希望,使其怨气大为减少,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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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好的,再说说不好的。那便是‘官员必贪定律’又一次神奇的应验了。
哪怕秦雷每年都要杀一批贪赃枉法的官员,但赃官贪官还是前赴后继的出现了。事实证明,这些有文化、有头脑的官僚们的群体智慧,完全可以绕过朝廷的种种监控措施,有能力做到大权大贪、小权小贪,有权就贪、不贪白不贪的地步。
起初几年,秦雷听到有人贪污就会忍不住咬牙切齿,拍桌子骂娘道:“这些人个个该杀!”他也曾幻想创造一个真正纯净的王朝,一个官员们人人清廉、百姓安居乐业的王朝。因此一度对贪官污吏绝不手软,规定凡是官员贪污受贿者,罪加三等论处,甚至曾经一年处置过两千多名犯罪的官员。
与此同时,他还绞尽脑汁,妄想发动群众,让全天下的眼睛都来监督天下的官员——天佑二年的新政中规定,不管是谁只要发现贪官污吏,就可以把他们绑起来,送京治罪,而且可以乘坐驿站的马车,沿途关卡必须放行,如有人阻拦,杀无赦,全家流放!
但这一看似牛逼的政策,实际上相当不咋地,自古民不与官斗,老百姓见了当官的躲都躲不及呢,还敢把他揪住、扭送京城?当官老爷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据说有憨直之人,真的想要把自己的知县老爷扭送京城,而且还真让他抓住了,也顺利上了路。于是全天下的人都看着这亘古未有第一人,压着所告的官员一路向北,谁知还没有走出省,那告状的人便因心理压力过大,丢下县令大人,偷偷落跑了,此时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更何况现在大家生活都不错,官员们也还算有节制,没干出什么逼人跳崖的缺德事儿,还真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大老爷拉下马的猛人出现。后来这条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法令,自然更是无人问津,成为了《天佑新政》中第一条被实质性废弃的法令。
当然秦雷也知道指望破鞋扎烂了脚,要是光靠着群众检举揭发,他的大秦被官员给贪光了,自己都不知道。他肃贪的主要线索来源于他的特务机构,民情司和谍报司,以及后来专门组建的反贪司,这三司的密探遍布于全国各地,一旦发现官员有贪赃枉法等问题即可上奏,一经查实,便可将其抓回京城论罪。每年查处的贪官,数量不可谓不多,其效率也不可谓不高。
使用了这么多的手段,自己也高度重视,特务监视、严刑峻法全用上了,按说贪污行为应该绝迹,然而情况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然而大秦朝的官员们仍然前腐后继,活像一群敢死队,成群结队的走向反贪司的大牢、或者奔赴法场、或者流放千里,却仍然不知道收手呢?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天佑朝的贪污状况,居然比昭武朝后期还要严重,仅次于文彦博秉政时期,令人匪夷所思。
秦雷陷入了困惑之中,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这些饱读诗书,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人生信条,讲究‘温良恭俭让’的知识分子,就那么喜欢贪污呢?
经过反复的思考,他隐约觉得,这跟现在这帮官员出身有关,自己的官员政策也难辞其咎——用雷霆手段,对士族官僚犁庭扫穴固然干净利索,可把那些社会地位不高、财富状况也远远不如士族的庶族书生骤然抬上高位,却显得有些欠妥。
这好比他把肥肠满脑的前任贪官撵走,再换上些穷兮兮的新官一个道理。这些新官固然会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但看着那些离任官员赚得盆满钵满,依然享受着奢华的生活,就连社会地位也比自己高,心里的不平衡也就可想而知了。
很自然的,便会有人效仿前任开始捞钱,之后又会有更多的人来效仿先行者。而且他们或他们的家族,普遍有段辛酸的奋斗史,许多人的家里都是刚刚走上小康、甚至还有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其对财富的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弟,吃相自然也比他们难看,这是毋庸讳言的。
而且天佑年间,国家经济高速增长,财税收入节节攀升,各州府县的库房里都堆满了粮食银钱,更让官员们心痒不已,在缺乏有效监督的情况下,贪污再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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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解决这个问题,便必须有效的监督,除了自己玩老命的捉虫之外,他还寄希望于六大复兴衙门推举出来的三十六名巡察御史身上,指望着这些拿复兴衙门俸禄的官员,能帮着自己更有力的监督那些不省心的官员。
而另一方面,秦雷也终于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为了能让改革顺利进行下去,除了对明目张胆贪赃枉法的官员严惩不贷外,暗中也给官员们留下了后路。
比如说大秦施行‘税赋折银’的制度,老百姓上交朝廷的各种物品如粮食、蔬菜、布匹、水果、药材等,都是按照规定折算成银两上缴的,而折算比率虽是由朝廷掌握,但地方上自然有特殊情况,适当照顾照顾,从中捞一笔,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官员们还创造出了‘折色火耗’一词,因为百姓交上来的银钱,形状千奇百怪、成色也十分混杂,所以要由官府统一熔锻成整齐的银锭上交朝廷。而碎银熔煅时可能会有损耗……官府就用这个名义来征收多余的银两,这些多征的赋税就称为火耗。
其实到底有没有损耗,也只有官府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多收钱的借口罢了。
秦雷知道这个情况,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并没有下死手整治,因为他知道按下葫芦浮起瓢,阻止了这个法子,那些‘天才’的官员们,还会想出更多更绝的法子来贪污。与其到时候让百姓更加受罪,还不如默认这个还算有节制的贪污法子呢。
于是乎皆大欢喜,朝廷该收的一分钱没少收,老百姓也不用听凭官员糊弄,贪也好,抢也好,说好了宰一刀就宰一刀,至少日子好过点。官员们也捞到了好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就这么着了吧。
所以事实证明,你得给人留条活路,要是想干事儿,就更得让大家都满意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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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虽有点小乱子,但相比起老冤家齐国来,那简直就是在天堂上了。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齐国便深陷百胜公神话破灭的泥沼之中,不可自拔,皇帝对赵无咎不再百依百顺、时不时有‘廉颇老矣’的言论发出;贵族阶层悲观失望,整日在宴饮享乐中麻痹自己;百姓们则被赵无咎透支国力的后遗症压得民不聊生,每天都有相当数量的流民逃往秦国,从事秦人不愿做的苦力谋生。
如果不是从天佑二年开始,秦国商人向齐国大量出售粮食,大大平抑了齐国的物价,又高价收购麝香、鹿茸、山羊皮、犀牛皮,给了齐国带来了大量的收入,不然非要出大乱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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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零章 八个孩子一个爹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京山城南八十里外的青翠谷皇家牧场内,芳草依依、繁花似锦,春蝶在花草间悠闲的飞舞。
草地上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身形挺拔、年近而立的男子,高举着跟风筝线,从远处小跑过来。这人正是秦雷,比起几年前,除了胡子更长一些,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原先如出鞘宝剑般的大元帅王,此刻锋芒尽敛、温和可亲,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那串笑声当然不是他发出的,而是来自坐在他脖子上的三女儿芷云郡主,乳名娇娇的三岁小女娃,还有个七八岁小女孩,一手牵一个五六岁的弟弟妹妹跟在秦雷身后,娃娃们望着高飞在天空中的燕子风筝,兴奋的又叫又跳。
再加上远处抱在乳娘怀里的四个小娃娃,这便是秦雷在这八年里的个人收获。
呃……是的,尽管他很忙,回家的机会不太多,但还是生了八年生了八个孩子,这就是老婆多的好处。八个孩子按照齿序依次是:
大女儿千金郡主,乳名宝儿,四王妃若兰所出,生于天佑元年春。
二女儿如意郡主,乳名芝儿,大王妃诗韵所出,生于天佑二年夏。
大世子秦檀,三王妃云裳所出,生于天佑三年九月初三。
二世子秦桂,大王妃诗韵所出,生于天佑三年,比秦檀仅小一个月。
三女儿芷云郡主,乳名娇娇,四王妃若兰所出,生于天佑四年秋。
四女儿明月郡主,乳名月儿,三王妃云裳所出,生于天佑六年春。
三世子秦枰,大王妃诗韵所出,生于天佑六年夏。
五女儿怜星公主,乳名小星,四王妃若兰所出,生于天佑六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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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为八个孩子的爹,但他陪伴家人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从过了年到现在,都一直在运河上巡视,处理几个省间的纠纷,直到三月份才回京。深感未能尽到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硬是挤出了一天,带着老婆孩子出来郊游。
几个孩子也十分兴奋,缠着父王又是放风筝、又是捉蝴蝶。别看娃娃们年纪小,可一个个精力充沛、活蹦乱跳,稀奇古怪的念头层出不穷。把同样精力充沛的武成王,实在是累得够呛。一直玩到日头偏西,娃娃们才都困倦了,由奶妈带着去车里休憩。
秦雷这才得空休息一下,一屁股坐在云裳身边,枕着她的大腿躺下道:“哎呦我的乖乖,当个好爹真不容易啊。”
已经是孩子他妈的云裳,正处在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不仅风韵更胜从前,浑身还散发着少妇独有的迷人气质。她一边拿扇子给他遮阳,一边轻声笑道:“这才半天就受不了了?知道我们的不容易了吧?”
秦雷眯着眼,深吸一口芬芳,拖长音道:“三位娘子辛苦了,小生这厢有礼了……”引得三位王妃咯咯直笑,诗韵佯嗔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没正行。”
秦雷闻言表情纠结,低声问道:“你们看我还年轻吗?”
“当然了。”三人齐声笑道:“王爷算得上年青英俊了。”
“是啊,”秦雷恬不知耻道:“今天照镜子,我也觉着自己挺年轻的。”说着一脸难过道:“可怎么就成了八个娃娃的爹了呢?想想真的挺可怕。”
女人们一听都不乐意了,心道:‘我们把大好年景送你给生儿育女,就换来个可怕呀?’
云裳脾气直,当即笑语殷殷的开腔道:“王爷说的是,当爹实在是太不好了,还是当风流公子时要强一些啊。”说着一脸陶醉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真的很令人怀念啊……”其实她哪会为了一句感慨而娇嗔,真实原因是秦雷昨夜酒后失言,自曝十年前走马章台、眠花宿柳的风流往事,自然引的三位夫人心里不快,不吐不快了。
诗韵和若兰虽然没有帮腔,但都用目光支持云裳妹妹的行为——满面辛酸的看着自己的老公,仿佛他是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哦不,刘玄德一般。
秦雷顿时大喊冤枉道:“当时是为了麻痹那些大人物,让他们以为我是个不思进取的浪荡公子而已,要不被他们紧盯着,我什么都干不了。”
“谁知道有没有弄假成真……”若兰小心翼翼的嘟囔道,说完便赶紧转头去,一脸惶恐的摆手道:“贱妾胡说的,王爷不要当真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乔云裳,马上声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说不清呀说不清。”
“夫纲不振啊……”秦雷长叹一声,捂着脸道:“后天就要走了,你们就不能让让我?”
场中顿时一片安静,女人们一下子没了吃小醋的劲儿,仿佛被当头一棒一般,呆呆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诗韵才低声道:“刚回来两天就要走啊……”
“是啊,”秦雷坐起身来,揽住诗韵柔软的腰肢,轻声道:“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多长时间呢?”云裳靠进秦雷的另一边臂膀,不问他去干什么,只问他何时归。
“不好说,”秦雷皱皱眉头,低声道:“反正时间挺长的,一年半载总是要的。”说着朝一脸恍然的若兰招招手,温声道:“过来吧,小乖乖。”诗韵和云裳也道:“给你留着怀里呢。”若兰便像受伤的小兽一般,躲进了夫君宽阔的怀中。
夕阳西下,染红了满天的云霞。三位王妃紧紧靠着自己的丈夫,想要记住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怀抱……这在往常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面临着长久的别离,女人们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矜持’之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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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雷没有出府,与三位王妃抵死缠绵一整天,时间仿佛漏了一般,很快便入夜天黑,很快又到了黎明。
虽然整夜没合眼,但他仍然没有一丝睡意,轻抚着诗韵如丝绸般顺滑的肌肤,他轻声吩咐道:“家里又要拜托你了。”
靠在他宽阔的怀里,诗韵微笑道:“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还有永福那边,你要再帮着劝劝,”秦雷叹口气道:“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可都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怎么一说就急眼呢?”说着挠挠头,苦恼道:“去年挑的几个都挺不错的,我看这丫头心气太高,你得好好说说。”
诗韵心中苦笑一声,暗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冤家?’微微摇头道:“永福的脾气王爷也不是不知道,逼急了她真能削发为尼啊。”
“所以让你劝劝,”秦雷挥舞着手掌道:“女人总要结了婚、生了娃才算完整的嘛!”急吼吼的样子,就是个为妹子着急的普通老兄。
“乐先生说……永福不能……有孩子了。”诗韵低声道。
“什么?”秦雷顿时急火攻心,一把扯起妻子,低声吼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为什么一点不知道?”
“就是怕王爷着急,才没告诉您的。”虽然被扯得有些痛,但诗韵还是强忍着道:“这事儿您也帮不上忙,知道也没用。”
秦雷这才发现弄痛妻子了,赶紧松开手,给她揉揉道:“乐布衣不是吹自己能活死人、肉白骨吗?也没有办法吗?”
“乐先生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永福的体质先天不足,若不放弃一些东西来补足的话,寿元便只能止于豆蔻。”诗韵小声解释道:“为了能延寿,永福这才不得不放弃了,一个女人生育下一代的能力。”
“哎呀……我还整天用‘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职’来教训她。”秦雷一下子跳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道:“怪不得她最近都不和我说话,叫她春游也不去,原来是生我气了!”
见他要往外跑,诗韵顾不得春光大泻,起身拉着他的衣袖道:“王爷不能去,这事儿您最好还是装糊涂吧。”
秦雷是何许人也,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收脚寻思片刻,点点头、颓然坐在床边道:“怪不得妹妹不愿嫁人,原来是有难言之隐啊……”
‘全拧巴了……’诗韵心中呻吟道,但鉴于效果都一样,她决定不再纠缠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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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我,本来永福妹妹应该是另一番命运,可大家群情激奋,我也只好手指一抖,换成现在这番模样。不要打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即能xxx,又不会ooo,月有阴晴圆缺,大家将就着吧。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一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夫妻两个讨论一会儿永福的未来,诗韵又提起另一位道:“云萝妹妹怎么办?”
“啊……”秦雷一拍脑袋道:“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小丫头跑路六七年了吧,怎么样,嫁人了吗?”感情这东西就是这样现实,要是之前没什么基础、后期又分开太久,便会被渐渐淡忘掉,尤其是秦雷这种娶了两个人间绝色,生了八个娃娃的已婚男子。
诗韵感到一阵眩晕,无力道:“她是您明媒正娶的亲王妃,还能嫁谁?”
“那……不算数的。”秦雷撇撇嘴道:“当初父皇给我娶的是映玉公主,她的封号可是弄玉公主,这不分明的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吗?”看来小云萝不声不响的跑路,对秦雨田同志敏感的自尊心,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诗韵不禁掩嘴偷笑,低声替云萝分辩道:“云萝妹妹如出水芙蓉、清丽似瑶池仙子,怎能说是以次充好呢?”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映玉公主,”秦雷咽口吐沫,两眼放光道:“那胸脯、那腰肢、那屁股,啧啧,简直是太惊人了。”
轻掐下他腰间的软肉,诗韵小声嘟囔道:“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我只是做个对比嘛。”秦雷贼眉鼠眼的解释道:“比起云萝那平板一样的身材,那才叫女人,那才叫好!”
“当时云萝才十四,自然还是个孩子了。”诗韵悠悠道:“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七年过去了,她也该出落成……映玉那样了。”说着便为自己的调笑羞红了脸。
“嘿嘿,是吗?”秦雷抚摸着她通红的脸蛋,点头笑道:“本来想写修书送到楚国去,现在还是看情况再说吧。”也不知是看什么情况。
诗韵点点头,轻声道:“这本就是笔糊涂账,还是等见了面再好好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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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云萝,天也亮了,秦雷不得不再次起身,诗韵悉心的为他整理好衣袍,又想起一事道:“还有念瑶……怎么办?”说着心中呻吟道:“我的爷,您怎么这么多好妹妹啊?!”
秦雷也有些不好意思,使劲挠头道:“唉,这个表妹妹,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真是个大茶包啊。”
“什么茶包?”诗韵轻声问道。
“没啥没啥,”秦雷摇头道:“西域话,就是麻烦的意思。”说着咳嗽一声道:“不说皇祖母的嘱托,单单凭我早就答应过她:‘想干啥干啥’,就得由着她的性子来。要是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出嫁,我就当养了个小妈,又不是养不起。”
听他满嘴胡柴,诗韵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道:“哪有王爷这样说话的?”
“话糙理不糙,”秦雷沉声道:“不说这些麻烦娘们了,说说我们的孩子们。”
诗韵颔首道:“王爷只管放心,臣妾会教导好他们规矩的,几个大的孩子已经开蒙了。赶明儿再请个博学的师傅,开始教导他们读书识理。”
“我说的就是这事儿,”秦雷捏一下她的小手,轻声道:“昨儿宝儿几个跟我求情,说大妈妈管的太严了,她们都没有和小兔子玩的时间了。”
“民间有句俗话,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诗韵仰头道:“现在正是攸关孩子一生的时候,王爷可不能心软。”
“扯淡……不是说你扯淡,是说着话扯淡。”秦雷摇头道:“我七岁上学以前,穿着开裆裤满山乱跑,下河摸鱼,也没学什么人之初性本善,这不现在也不也挺好吗,没觉着比别人差。”
“王爷在齐国还可以下河?”诗韵大睁着眼睛问道:“不是说被软禁吗……”
“哦……当时姑姑尚在,日子还没那么难过。”秦雷打个哈哈道:“童年嘛,就是要玩的,痛痛快快的玩,等七岁再上学堂不迟。”
“好好好,王爷是大老爷,当然是您说了算。”分别在即,诗韵也不想跟秦雷争辩,点头笑道:“那就不请先生,让他们放看了玩吧。”
“教点规矩还是必要的。”秦雷补充道:“秋天便让宝儿上学吧,也不用特意请先生,跟着公学上到十二岁再说吧。”所谓公学,便是王府为属下文武官员的子弟教育,特地开设的书坊,按照《周礼》的养国子之道,重金聘请海内名士,教授孩子们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六艺乃是自古儒家要求儒生应该掌握的六种基本技能,向来被大儒们视为圭臬。其中五礼是教人知礼的德育课,六乐乃陶冶情操的音乐课,五射是教授射箭技术的军事课,五驭乃教人驾车骑马的体育课,六书是教人识字写字的文化课,而九数即九九乘法表,当然是数学课了。
六艺齐上,德智体全面发展,古人的教育真不赖啊真不赖……此时万恶的科举制度远未达到明清时的高度,知识分子们也不太偏科,还没有彻底沦落到除了念书啥都不会的废柴境地。
因此当初涂恭淳那些进士们,进了军营稍加训练,便能跟上军队的节奏,发挥自己的长处,成为能文能武、不可替代的力量。
秦雷对这个课程也很满意,只是要求教书先生们把《孟子》列为重点教材,用心教授学生们。自古以来,知识分子对亚圣先生的态度,与统治者截然相反,自然是欣然接受,认真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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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在孩子们醒来前离开,秦雷抓紧时间到了饭厅,云裳、若兰,正在闹别扭的永福,还有不大出现的念瑶,都早在那里忙活了。
吃了碗热腾腾的启程饺子,秦雷便要出发了,他缓缓走向大门外,五个女人低垂着头跟在后面。虽然不言不语,但更烘托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黯然销魂者,唯别离尔。
一一拥抱了自己的妻子,秦雷来到了永福面前,低头看着命运多舛的妹妹,她的身形还是那样的瘦削,面容也一如九年前初见时那样清幽娇嫩,只是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三分女人味,还有股子幽怨气息。
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永福小嘴张了几下,总觉着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蚊鸣道:“哥哥……保重。”
“我会的。”秦雷点点头,突然伸手把可怜的妹妹拉到怀里,用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一下道:“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
永福本来沉迷在久违的温暖怀抱中,但一听秦雷如是说,泪珠子便扑扑簌簌下来了,轻声呜咽道:“哥,别撵我走了,我想跟你一辈子……”
早些时候听了诗韵的话,秦雷对永福一直满是愧疚,闻言也没往别处想,郑重的点头道:“行,从此以后你想咋样就咋样,大不了将来跟着哥哥嫂子过,咱们天家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不怕添几双筷子。”他这话的意思是,老哥我不管你了,以后想嫁人就嫁人,想不嫁也无所谓,等着将来老了,要是觉着孤单,还有我们给你做伴。
但在满心痴念的永福听来,这话便无疑成了一种变相接纳,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不愿意?”秦雷温和问道。
这话在永福听来,便又是另一个意思,顿时霞飞双颊,却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小声坚决道:“愿意,一辈子都愿意。”说着竟大着胆子在秦雷嘴巴上飞快的一亲,便像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溜烟逃走了,连声道别都忘了说。
摸着犹有余香的嘴唇,秦雷尴尬的望向几位夫人道:“误中误中,她本是想亲我面颊来着,我一动,结果……”
三位王妃与永福朝夕相处,对她心里所想自然是了若指掌,闻言有些无奈,但更多是替她高兴道:“亲了就亲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老婆们没当回事儿,秦雷自然也就不当回事儿了,笑一笑,走到念瑶身边,这次是绝对不会伸出手了……永福是相依为命的妹妹,怎么都好说,这位表妹可就不能靠的太近了。
念瑶正在女人最青春靓丽的年纪,即使在三位王妃身边,也不会被忽视,让秦雷不敢逼视。把视线投到门外,他看到石敢已经带了卫队在门口等着,便长话短说道:“有时间多跟诗韵她们玩玩,别老一个人闷着。”
“我要跟你走。”念瑶抬头望向秦雷,“我要当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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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3k党,而是二连发的三k党,有本质不同的。
另外报告新书进度,已经开始写故事梗概了。之所以不写完这本再写下一本,是因为新书要认真准备的话,从大纲到初稿,反复修改是免不了的,这个时间预计是一个月,为了不使大家断粮,这才采用了国际上比较先进的‘无缝接合技术’。
第六五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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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再试试自己额头道:“不烧啊,那就一定是在说笑话,”说着干笑一声道:“真好笑,哈哈。”
诗韵也上前劝她道:“念瑶妹妹,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只是念瑶平日里不言不语,也不与她们交往,双方关系着实有些生分,此时的劝说便显得着实无力。
念瑶朝她笑笑,又转过头对秦雷道:“难道你说话不算数吗?”
“当然算数了。”秦雷苦笑道:“可我答应过皇祖母,要好好照顾你……她老人家不会喜欢你上战场的。”
“你算数就行,”念瑶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道:“从现在开始,你去哪我去哪。”秦雷早见她背着个包袱,起先还以为是送给自己的衣物呢,原来是自作多情了。
见秦雷不再说话,念瑶便径直出门上车,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秦雷两手一摊,瞠目结舌。看一看几位夫人,三人也没一个高兴的……眼见着有别的女人非要跟老公走,能高兴起来就怪了。但对这个性格有些怪僻的……表妹,众人实在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随她去了,云裳给秦雷个眼色,待他附耳过来,便蚊子哼哼道:“不许把她带进府里……否则,要你好看。”秦雷干笑一声,连忙点头不迭。
诗韵也感到,自己应尽一下大妇的责任,把这个家看好门户,便深情款款道:“夫君一诺千金,臣妾佩服之极,想必您答应我们的事,也一定能做到吧?”
秦雷自然知道她所谓何事,只好点头确认道:“说话一桌马吊,就是一桌马吊。”说完便假装豪迈的大笑一声道:“诸位娘子勿念,为夫出发了。”心中却颇为郁卒道:‘以后不把话说的太满了。’
再一次拥抱了三个老婆,他也登上了北上的马车。
马车上,念瑶正在朝他微笑。
秦雷起初还在板着脸……到后来,也笑了。
唉……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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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京山城,秦雷还要去一趟中都,除了把离京后的事情安排妥当,他还要参加一场婚礼,以主婚人的身份。
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到京外十里处才停下来。停车的震动惊醒了马车中熟睡的念瑶,揉揉眼道:“到了吗?”
“还没有,你先睡会儿吧。”秦雷低声道:“我去看个兄弟。”
念瑶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便重新蜷缩在凳子上,倚靠着车壁睡着了……虽然她不相信秦雷会在五更天拜访友人,那可真是见鬼了。但与她没有关系,自然也就不关心。
三月的清晨,还是有些春寒料峭,秦雷一下马车便打了个寒噤,石敢赶紧把呢子大氅披在他的背上。他紧了紧大衣的领子,低声问道:“在哪里?”
虽然天光暗淡,但石敢面上的肃穆表情还是清晰可见,沉声答道:“回禀王爷,我石家祖坟就在道左一里处。”秦雷点点头,也郑重道:“带我去拜祭一下吧。”
“是我石家的荣耀。”石敢朝秦雷深施一礼,便在头前带路,沿着条铺着青石板的林荫小路,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大片墓地。这里便是石家的公墓,安息着他们二三百年间的列祖列宗。
“王爷稍候,卑职去禀告一声列位祖宗。”石敢轻声细语道。
“随你一起吧。”秦雷小声道:“你们石家贡献给我四员虎将,于情于理孤都要感谢一下的。”
石敢面露喜色道:“谢王爷。”秦雷能去拜祭,对石家来说,实在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给石家祖先上香,秦雷才跟着他往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两人沿着小路往东,越往里走杂草越密,露水把秦雷的膝盖以下完全打湿,他却毫无所觉,突然长叹一声,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道:“六年了吧……”
石敢点点头,轻声道:“天佑元年这时候没的,正好六年。”
“唉,六年了都没来看看他,”秦雷自责道:“猛子想必会怪我无情的。”他们正是要去看望石猛,那位先走一步的弟兄。
“王爷公务繁忙,能抽空来看看猛子兄弟,他就会很高兴的。”石敢轻声安慰道。
秦雷刚要说话,便听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声处传来,紧接着便听远处警戒的黑衣卫低声道:“什么人!”石敢不禁毛骨悚然,心道:‘这么个时候怎会有人上坟呢?不会是闹鬼了吧?’想到这便把秦雷死死护在身后,急促道:“王爷快走,不管是人是鬼,属下先给您顶住!”
秦雷却毫不害怕,一把将他推到一边,低声道:“不是鬼,是她。”说着便迈步寻声而去,果然见先前冲过去的黑衣卫,已经退了下去,显然是警报解除了。
秦雷往前面那座孤坟望去,便见一个一袭素衣的女子,正向自己款款的跪拜:
“属下拜见王爷。”果然是那庄蝶儿。
“起来吧。”秦雷缓缓走到坟前,看到那气派的坟茔前,离着块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墓碑,上书‘夫君大秦勇烈伯石猛之墓’下书‘未亡人庄蝶儿泣立’,又深深的叹口气,伸手抚摸着冰凉的墓碑道:“几时来的?”
“回王爷,昨天入夜前便到了。”庄蝶儿的声音嘶哑低沉,显然是哭了一夜,只听她幽咽道:“妾身想再陪相公最后一夜。”
借着微亮的天色,秦雷看到庄蝶儿的头发已经完全被露水打湿,虽然披着白色的皮裘,却仍在不由自主的打颤,显然是被冻透了。
秦雷微微皱眉,责备她‘当天就要结婚,还不爱惜身体’的话到嘴边打个转,又咽了下去……因为他想起这是在石猛的面前,该怎么教训庄蝶儿,是那小子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插嘴了。
‘不过想必石猛这家伙,现在该是既欣慰、又心疼吧?’秦雷拍拍墓碑,仿佛拍着石猛那宽阔的脊背,微微笑着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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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不再说话,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静静的待在石猛的坟前,一直到天光大亮,能看清彼此容貌后,秦雷才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马车在北头等着。”庄蝶儿低声道。
“回去吧,嫂子。”秦雷沉声道:“当太阳升起,新的人生便要开始了,你已经耽误三年了,若是还不能告别昨日,石猛会很伤心的。”
“其实妾身也以为自己能走出去,这才按他的意思,想下半辈子跟着张先生。”庄蝶儿裹紧身上的皮裘,两眼发直的望着丈夫的墓碑,涩声道:“可一想到石猛从此后便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我这心里就像被捅了个大窟窿,怎么也忍不下心来。”
“他怎么会是一个人呢?馆陶是个好人,他不会阻拦你来看石猛的。”秦雷捶捶胸口道:“在忠于馆陶的同时,在这里给石猛留个位置,你这样聪明的女子,不会做不到的。”
“这不是不忠么?”被王爷的说法搞得有些糊涂,庄蝶儿顿了许久,才轻声问道。
“怎么会是不忠呢?”秦雷摇头笑道:“石猛不愿你孤苦一生,所以才极力让你再嫁;而馆陶先生情深似海,主动让你们的孩子继续姓石,这就说明他心里是感激石猛,尊重你们这段感情的。”说着深深望她一眼道:“你是个有福之人啊,前后有两个优秀的男人爱你若斯,好好珍惜吧……哪个都别辜负。”
庄蝶儿有些懂了,在贴身小婢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道:“谢王爷指点迷津,妾身明白了,会好好待馆陶先生,也不会忘了石猛的。”
“如此甚好。”秦雷颔首笑道:“不如你先回去,我还有几句话要对猛子说。”
“妾身告退。”庄蝶儿向秦雷福一福,又深深看一眼那青黑色的墓碑,这才随着小婢缓缓离开了。
带她彻底走远,秦雷从怀里摸出个银酒壶,咬开瓶塞,往坟上缓缓撒起来,一边撒一边笑道:“尝出什么味了吧?对了,你最喜欢的五粮春,十年陈酿啊,跟咱们荣军农场同岁的。”
撒完酒,把酒壶端正的搁在碑上,秦雷呵呵笑道:“行啊猛子,想不到我给你找的这媳妇,竟然是如此抢手,你是不知道啊,咱们的两大军师,也可以说是除我之外,当世最优秀的两个男人,竟为了她明争暗斗,各出奇谋,不亦乐乎啊。”
“对,就是馆陶和乐先生。”秦雷坐在石猛的坟边,胳膊搭在墓碑上,就像当年勾肩搭背、胡吹海侃时一般,满脸笑意道:“当然,你也知道,论耍心眼子,十个馆陶绑一块,也不是乐布衣的对手,大家看着一边倒的局面,心想花落谁家,应该是定局了。”说着两手一拍,难以置信道:“可你说怎么着,你那厉害媳妇,居然在过年时答应了馆陶,把个自称‘玉树临风、少妇杀手’的乐布衣给气的,差点就半身不遂了。”
秦雷哈哈笑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也不知她到底咋想的,你是她老公,你知道不?”说完使劲摇摇头道:“我估计也够呛……就你那个混样,”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鼻子一阵阵的发酸,她赶紧捂脸,这才没让眼泪流下来。只听他哆嗦着嘴唇道:“……真想你呀兄弟。”
抽两下鼻子,秦雷深吸口气,强笑道:“你看我这没出息劲儿,兄弟,咱们今天要笑,我知道,对你来说蝶儿有了幸福,比什么都好。”
东方一片金光灿烂,原来是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雷这才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要去东边了,给你报仇去,也许三五年就不能来看你了。”最后拍一拍那石碑,他提高嗓门道:“但王师凯旋之日,我一定来与你痛饮庆功酒!”说完便大步往大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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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完石猛,秦雷便入京径直进了皇宫,与天佑帝把别情分说。自从明确了未来的关系,两人便再无芥蒂,相互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到了天佑五年以后,秦雷的注意力逐渐转到军事上,尤其是从去年秋里开始,他几乎不再过问内政。天佑新政和朝局稳定的重担,全部落在了秦霆和张谏之这一君一相身上。
令人喜出望外的是,这二位居然把朝政打理的更加平顺,不仅使各方面的矛盾消弭于无形,行政效率居然也有所提高。究其原因还是秦雷军人出身,行事往好里是果敢狠厉,往坏里说便是过于激烈。若由他亲临朝政,革除旧弊、扫清妖氛自然是无往不利,但有道是‘治大国如烹小鲜’,急火猛朝会糊锅的。
这时把朝政转交给温和细腻的天佑陛下,和经验丰富、手腕高超的馆陶先生,正好可以抚平几次清洗对大秦造成的创伤,让国家在更平稳的轨道上运行,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从皇宫出来,秦雷便往张谏之的官府去了,参加馆陶先生的婚礼……新娘子正是为前夫守孝七年的庄蝶儿。
今日要听新人笑,却不能让旧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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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王妃就是四位王妃,不会多也不会少的,正式名额就这么多……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四章 老鼠会?
大学士府中花红柳绿、张灯结彩,三进的厅堂内外,贴满了大红的囍字,摆满了密密匝匝的筵席。此刻吉时已过,新人拜谢天地高堂,再将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倌却不得清闲,还要挨堂挨桌的敬酒。
侍者往来如织,宾客人头攒动,尤其是新郎敬酒所到之处,必然是热烈非凡、笑声喧天,好一派喜气洋洋的婚庆景象。
这是当朝首辅告别四十年光棍生涯,正正经经的大婚啊,当然要大操大办了!
为了感谢他对大秦和武成王的贡献,天佑陛下和秦雷各自赏赐他白银十万两,黄金一千斤,珠宝玉器一百壶,绫罗绸缎五十车,美酒肉食、婢女仆役不计其数,以供大婚之用。
其实人家庄蝶儿财大气粗,根本用不着别人给钱筹办婚礼,但一来是陛下和王爷的赏赐,写进族谱里的荣耀啊!二来,娶媳妇这事儿,终归是男方家里添丁进口,若让女方来负担,总有些别扭不是?
大婚当日,天佑帝又晋封张谏之为太子太傅,安定侯,食邑四千户,其妻庄蝶儿为一品诰命……其实她本来就是一品夫人,既然改弦更张、重新开始,原本的诰命自然就不再作数了。
对于自己的股肱之臣,秦雷当然绝不会吝啬,为照顾皇兄的面子,他并没有再当中赏赐馆陶什么,但在前一天便把自己在复兴衙门的干股,悄悄拨付了一份给馆陶,仅每年的红利,便可保他子孙后代富贵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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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婚之后,秦雷便在主厅的尊位上就座,与馆陶的母亲张老夫人分坐左右。对于取个寡妇上门,第一次当婆婆的张老夫人本来是有些不乐意的,但转念一想,儿子这些年不找媳妇,不就是为了等这庄小娘子吗?这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再说他忙起来一点不爱惜身子,还是找个有经验的知冷知热,也让自己能放心。
这样一想,老太太便释然了,再见着王爷亲自主婚,王公贵族、六部九卿、满朝文武全部道贺,终于从里到外乐开了花。
秦雷陪着老太太略坐一会儿,只见外面虽然热闹非凡,但大厅里的气氛却庄重有余,活泼不足,一屋子贵宾至亲压低了声音,拿捏着说话的分寸,斯斯文文的样子哪像是在喝喜酒。
秦雷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苦笑一声,对张老夫人道:“老夫人,按惯例孤王得先走一步了。”自古帝王便是孤家寡人,他要是不走,屋里人便放不开,也不能放开,不然就是对他的不敬……虽然秦雷很想跟着热闹热闹,却无法改变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
张老夫人虽然显贵未久,但通晓人情、明白事理,知道秦雷所为何故,便颇为不舍道:“不如请王爷内堂移座,至少要用足了酒菜才行吧。”
“不必了,老夫人。”秦雷呵呵笑道:“孤也正有紧急军务,就不叨扰了。”说着举杯起身,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颇为神奇的是,压根看不见他身影的外堂诸位,也跟着安静下来,显然一直留了三分注意在里头。
“今日是馆陶先生大喜的日子,本当与诸公同乐,”秦雷微微一笑道:“无奈孤王俗务缠身,必须要先走一步了。”说着将酒杯端到唇边,呵呵笑道:“自罚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在众人的大礼拜别下,离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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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爷要走,馆陶赶紧送出来,便见他正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朝自己微笑。
馆陶整整衣襟,快步走过去。
秦雷见他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装束,脸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再加上微微的酡红、更显得年轻了许多,不由颔首笑道:“这是认识十年来,见你最帅的一次。”
“真的么?有您一半帅吗?”馆陶讪讪笑道:“属下以前是邋遢了些,以后一定改正。”
“还是跟你媳妇下保证去吧。”秦雷哈哈一笑道:“我是跟你道别的。”
馆陶面上的笑容顿敛,肃穆道:“属下会给王爷看好家的。”
“让那事儿闹得老兄弟都没法前来,你会不怪我吧?”秦雷微笑问道。
“王爷哪里的话,当然是正是要紧,我这里不过是些许俗务而已。”馆陶呵呵笑道:“反正他们都有红包奉上,我简直赚大了。”
“不要高兴太早,你早晚得补上,”秦雷摇摇头,坏笑道:“等那些家伙凯旋而归,还不把你往死里灌?”
“得过且过吧。”馆陶捏着稀疏的胡子道:“王爷可有什么要嘱咐属下的?”
“嗯,”秦雷颔首道:“我准备再发行一期战争债券,同样无固定期限、八厘利,你回头组织人算一下,大概多少合适。”
“王爷,恕属下直言。”听王爷又要发国债,馆陶硬着头皮劝谏道:“从天佑元年至今咱们已经发行了六次国债,累计达到白银四亿七千万两之多,每年需要偿还利息三千七百六十万两,这可顶上咱们大秦岁入的三分之一了。”说着自嘲笑笑道:“这也就是咱么大秦,若是齐楚两国那点收入,连还利息都不够。”
“不是没让你用国税收入偿还吗?”秦雷微笑道:“孤王都是从本金里支付的。”
“那又何必呢?”馆陶苦笑道:“难道我们借钱就为了发利息吗?”
“嗯,就要让人知道,购买我大秦债券是天下最划算的投资。”秦雷竟然点头道:“这样他们才会更踊跃的购买。”说着拍拍馆陶的肩膀道:“放心,我敢打赌,你支付一万两的利息,他们便会再买十万、百万的债券。羊毛是出在羊身上的,我们空手套白狼,一个子儿都没处!”
“您等等,我有些晕。”馆陶双手抱着额头,蹲下寻思道:“我怎么觉着这法子……是饮鸩止渴呢?”若是从前,他说不定就让秦雷糊弄了,但现在的张谏之,已经是执掌钱粮十余年的老手了,直觉便感到了不妥。
“你是不是醉了?”看馆陶晕晕乎乎的样子,秦雷抬脚轻轻提了提他的屁股,一下把他踢爬在地上,突然开窍道:“如果按王爷的法子,用本金偿还利息,这不就成了拆东墙补西墙吗?而且随着债券越来越多,窟窿就会越来越大,早晚有我们还不起的那天!”突然想到更可怕的地方,他又大汗淋漓道:“若是出现大范围的赎回怎么办?我们肯定是还不起的。”
“先生果然高明!”秦雷真心实意的赞道:“你说的都不错,孤借钱不是为了还债的,而是用来花的。”说着话锋一转道:“当今我大秦连年丰收增收,从太仓到百姓的米缸中,都堆得满满当当,若不是大量向齐楚两国出口,肯定要陈陈相因,腐烂发霉的……先生大才,当知道按常理讲,我大秦既为出口国,国内米价当比齐楚两国便宜不少才是。”
“可事实上,我大秦现在八钱银子一石米,而齐国却也是八钱一石,楚国更是只有七钱一石。原因显而易见。”馆陶就势盘腿坐在地上,咬着指头道:“我大秦之所以没有出现米贱伤农的悲剧,是因为全国各地的市易司,坚持用高价敞开收购百姓手里的粮食,这才让粮价没有大幅下滑。”
此事的运行原理便是,由市易司以稳定的价格,向百姓收购余粮。再由王府的商贸司向国外出口这些粮食,以收回本钱,用于下一年的收购。
“这样做的代价是多少?”秦雷微笑问道。
“每年的花费大概在五千万两左右,”馆陶轻声道:“好在王爷能将陈粮大量向齐楚两国出口,否则每年的亏损绝不止现在这二三百万两的样子。”市易司归户部管,在秦雷从债券收入中,拨付五千万两白银的启动经费后,为了维持正常运转,户部每年都要补充进几百万两银子去。
好在与稳定物价的益处相比,这点付出还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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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吗?”秦雷语出惊人道:“稳定国内物价只是一方面,甚至不是最重要的方面。”
“王爷考我,”馆陶呵呵笑道:“您是无利不早起,当然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了。”执掌财权十多年后,他早已经不以言利为耻了:“您的丝绸之路需要大量的货物,什么麝香、鹿茸、羊皮,以及各种动物皮毛,用来换取西方的金银财宝。我们的军队也需要大量的油盐糖茶,牛皮生铁,如果国内生产这些东西,势必会占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耽误我们的建设。”
“王爷在齐楚两国以高价收购这些物品,再长期稳定的输出廉价粮食,打消他们的顾虑,便使两国变成了我国的物资供应国,帮着我们挣钱,帮着我们强大起来!”馆陶越说越兴奋,拍拍屁股站起来道:“事实证明,您这法子完全行得通,丝绸之路带来了滚滚财源,我们大秦百姓也解放出来,专心生产粮食、锻造兵器、饲养战马,这才在仅仅七年之后,便为再一次的大战做好了准备!”
秦雷却丝毫没有被他感染,紧紧盯着馆陶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好吧,我要跟你说实话,在实际操作中,理论其实是靠不住的……比如说孤从两国高价收购物资,再通过丝绸之路转卖给西方各国这事儿,”馆陶瞠目结舌的望着秦雷,听他一字一句道:“其实是巨亏的。”
“什么?”馆陶惊叫一声,把远处探头探脑的宾客吓得赶紧缩回去。他紧紧抓住秦雷的手臂,低声质问道:“赔进去多少债券所得?”
“你应该问还剩多少?”秦雷掰开馆陶的手,微笑道:“还剩个八九千万两吧……”
馆陶闻言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秦雷赶紧把可怜的新郎倌扶住,一阵猛掐人中,才把他重新唤醒过来。
“四亿七千万两啊,”馆陶两眼无神道:“您就是当石子儿扔,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扔完吧?”
“不信我给你算算账,”秦雷面不改色道:“七年下来,孤王的收购前后用去五亿两白银,而丝绸之路的收入却只有三亿两不到,已经累计亏损将近两亿两白银了。再加上给你成立市易司的钱,还有补贴部队的两千万两,历年偿还的利息一亿一千万两,正好还剩那么多。”
“其余的都不用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亏两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向来守礼的馆陶先生,仿佛要吃人一般,紧紧盯着秦雷,完全忘了对方是何种身份。
这可是攸关大秦存亡的大事,也难过他会如此失态。
“你知道,我给的收购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所以这笔生意从来就不挣钱。但原先我们的两个大金主——西方的宗教贵族和伊斯兰世界的酋长们,需求十分旺盛,因此赔的不算多。”秦雷两手一摊,一脸郁闷道:“但从天佑五年开始,前一个金主组成个什么狗屁‘十字军’,跟后一个金主打起来了。这两边一打仗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多少钱都不够招兵买马的,哪有功夫理会来自东方的奢侈品?”
“打那会儿起,咱们的货物就几乎卖不出,全憋在手里了。而齐楚两国生产的东西却连年激增,我却不得不斥巨资继续收购,这才亏得越来越多……”秦雷长叹口气道:“怕你知道后压力太大,未老先衰,所以才一直瞒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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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五章 穷的只剩下钱了
一阵微风吹过,枝叶哗哗作响,斑驳的树影下,立着武成王与当朝首辅。
“王爷为何这样做?”馆陶毕竟是馆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如丧考妣,反而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沉声问道:“您明知道没有销路,还大肆吃进齐楚两国的货物,必然有着比两亿两更值钱的目标。”
“先纠正你一下,如果不是该死的‘十字军东征’,我们不至于亏损这么多。”对馆陶的反应,秦雷十分满意,这才是一国宰辅该有的气度,便呵呵笑道:“我现在也被搞得骑虎难下、无以为继了,这才准备发动战争。”说着颇为遗憾的搓搓手道:“若是能再进行五年,让齐楚俯首称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哪用费这番功夫。”
“王爷具体做了什么文章呢?”见秦雷老是顾左右而言他,馆陶简直要抓狂了。
“当初跟齐国作战,发现每每杀敌一千,我们都要自损八百。那次牧野之战,更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孤这才彻底信了兵书上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再次伐城。”秦雷轻叹一声道:“所以八年前我就决定,要设法削弱对方的战斗力,能不战而胜最好,最差也要树立起绝对的优势。”
“这跟您大做买卖有什么关系?”馆陶点头问道。
“关系当然大了。”秦雷呲牙笑道:“这事儿还得从六年前那次东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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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说的是天佑元年到二年,他在全国各地巡视,除了视察当地民政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会见诸位领兵大将,与他们统一战略思想上的认识。
将军自然是纷纷向他请战,要求待国力恢复后,率军攻齐报仇,再以兵威震慑楚国称臣。但秦雷根本不赞同这样莽撞,他对将军们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国毕竟是大国,我们与他们交战,就算能胜也是惨胜。更何况楚国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齐国灭亡,你们觉着大秦同时面对南北两国的攻击,胜算有多大呢?”
一番话把将军们说得哑口无言,他们虽然托大,却也知道两线作战的难度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可怕的倍增。
急于报仇的将军们,只好问王爷有何妙计。秦雷笑道:“办法是有的,但说了就不灵了。你们只需好生操练兵马,到时便有分晓。”搞不清玄虚的将军们,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老老实实的练兵,等着见分晓的那一刻。
然后秦雷便密令洛阳府尹马奎马大圭,开始向齐国适量出口粮食;同时又令简明郡王秦霁,派遣商人到齐国收购鹿茸、麝香等各种名贵药品,至于茶叶、丝绸、砂糖等消费品也是来者不拒。
当时秦齐两国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双方的关系十分紧张,除了对秦国的低价粮食大为欢迎之外,齐人并不愿意跟秦国人做其它买卖。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秦霁派去的商人在齐国到处扬言:‘这些东西是要通过丝绸之路贩往西域的,并不是秦国自己用。’并开出了一两上品‘花鹿茸’二两黄金,一两上品麝香三十两金子,至于其它物品的收购价,也比齐国当时的价格,高出五到十倍。
当时的齐国,正处在严重透支国力后的困顿期,不仅老百姓穷困潦倒,急需粮食度荒,就连世家大族、富商巨贾,也损失惨重,渴望得到恢复,因此对秦国商人的高价收购根本没有抵抗力。
在有人带头之后,齐国人便踊跃与秦人交易,果然是货到付款,童叟无欺,令齐国上下颇为兴奋。
这种交易当然引起了齐国朝廷的注意,但经过满朝的热烈讨论,他们没发现这对国家有什么不好……对于负债累累、紧缺钱财的齐国朝廷来说,这简直是大大的利好,好得不能再好!
为了能扭亏为盈、赚取暴利,齐国君臣一致决定,也把国库和内库中的宝贝拿出来卖钱!这么些年的积累下来,内库里光麝香就有上百斤,这该换成多少银子呀。
当然为了慎重起见,皇帝还是接受百胜公的建议,下旨严格限制铜铁牛皮等军用物资的出口,好在秦国人暂时还不收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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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的交易持续到来年,齐国几乎把国内所有的库存都卖给了秦国,价格却因为货源越来越稀少,一个劲儿的向上窜,到天佑三年四月间,一两麝香已经涨到了七十两黄金;鹿茸也到了一两换六两黄金的地步。让人瞠目结舌之余,又陷入了疯狂的疯狂之中!
老百姓见一两鹿茸,便可以让中上之家舒舒服服的过几个月,一两麝香便可阔气的过几年,要是弄个十几二十两的,这辈子便全部有了着落。哪里还肯再种地?于是纷纷放下农具,做猎具奔往深山老林、草原荒谷中去捕捉麝和鹿。军官们也红了眼,他们停止部队的训练,命部下把兵器改成猎具,有组织有纪律的展开围猎……效率远远超过一般百姓。
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一夜暴富,就算你逮到麝或鹿,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因为无论是鹿茸还是麝香,都不是那么好得到的。比如说麝香,这玩意儿是从雄麝的香囊中分离得到,要得到一两的纯麝香酮,就必须捕杀近千只雄麝。再加上老百姓也不认识公母,往往把没有香囊的雌麝也一起杀了。其难得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鹿茸虽然情况要好些,没有麝香那么难得,但这两样东西的价差在那里,要想赚到同样多的钱,所捕杀的梅花鹿和马鹿数量,甚至要远远超过麝的。
一时间齐国大地成了鹿和麝这两种美丽生灵的地狱,仅天佑三年一年时间,便有几十万头香麝被捕杀,梅花鹿和马鹿的捕杀数量,更是达到了百万头之巨!
齐国人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这些美丽的生灵也已经血流成河,几近绝迹了,却没有人会为它们心疼……
而最有智慧的世家大族,在上山入林分一杯羹的同时,也意识到按这么个逮法,国内鹿和麝的数量很快就会锐减,到时候怎么继续赚钱?要不怎么说还是大家族深谋远虑呢?人家居安思危啊!
这难不倒聪明的大家族们,他们见地里的庄稼一茬又一茬,家里的猪羊一代又一代,子子孙孙、无穷无尽的,终于恍然大悟,既然我们能养猪养牛,为什么不能养鹿养麝呢?便纷纷开辟牧场,命人捉麝和鹿来繁殖喂养。
军队的高官们一看,心道这办法不错,便不约而同的停下打猎,逮了这两种动物回来,也在军营的牧场上喂养起来。
见有实力的都办起了饲养场,一般老百姓也没闲着……虽然他们没本事大规模饲养这些玩意儿,但可以种桑树、种茶树、种甘蔗,等等等等,反正什么都比种地划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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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人要问了,大家伙子打猎的打猎,种树的种树。都不种地了吃什么呀?拿什么交田赋地租啊?
说到这,齐国人简直要乐崩了,他们会很自豪、很解气的告诉你,甭担心,有秦国人替咱们种地呢!谁让偌大的秦国年年粮食丰收,却既没有鹿也没有麝、就连茶树、桑树、甘蔗也不长呢?
因此在秦齐贸易中,秦国一万斤粮食才能换来对方的一两麝香,实在是亏得很……所以按照目前的粮价,齐国人只需要拿出小部分收入,便可以满足日常生活所需,甚至交租纳粮也可以直接买,反正比自己种划算多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明明是秦国人掌握着商道,钱却都让我们齐国人赚来了。可怜的秦国老百姓,肯定在一边擦口水,一边自问怎么这倒霉呢?
但齐国人一开始也没攒住钱,因为无论是圈养麝鹿也好,还是种桑养茶也罢,都需要很高的先期投入,而且从筹备到产出,怎么也得个一两年时间。若是想成规模,三五年便是必需的。在这段时间里,只能一边看着蹭蹭往上涨的价格抹口水,一边掐着指头数日子了。
便在这时候,早就馋得直流口水的楚国人也加入了,他们说,这几样东西俺们也是有的,且还比齐国更多更好,你们要不要?
其实秦雷真不想要,但一拒绝就穿帮了,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打落牙往肚子里咽,硬着头皮同意在荆州府开设收购点,敞开收购楚国人的麝香、鹿茸、丝绸、茶叶、砂糖……但值得安慰的是,随着楚国人的加入,齐国不能再垄断所有出口,也就丧失了定价权。这些金贵物品的价格,也回落了一些……天佑三年的麝香价格跌到了四十两黄金,鹿茸的价格也到了四两黄金,跌幅将近一半。
所以说秦雷在天佑四年以前,计划还算顺遂……那些东西在西域真的很值钱,虽然收购价格已经高的骇人了,但基本上每次都不赔本,甚至还略有盈余。
直到天佑五年,齐国的牧场庄园开始成气候了,麝香鹿茸等贵重物品的产量有了显著的增长。而与此同时,西方开始了‘十字军东征’,秦霁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两条销路全部被打断,为了秦雷的大计,却又不能停下收购,甚至连两国人民的积极性都不敢挫伤……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秦国人不敢把价格压得太狠,仍然以三十两黄金的价格收购麝香,二两黄金的价格收购鹿茸,至于茶叶丝绸等的价格,也没有低于最初的收购价。
再加上次年开始,南楚效仿齐国广泛设立的饲养场和种植园也开始量产,秦雷那看起来永远也花不完的银两,便如天上来的黄河水一般,奔流到海不复回了。
这是个多么疯狂的年代啊,只要你能生产出那些东西,便可以换来数倍的黄金,这哪里是在生产鹿茸麝香,简直就是在生产真金白银吗!
两国的军民官绅完全失控了,他们不再关心粮食种植的怎么样了,不再从事‘造金’以外的营生,饲养场的人全力以赴的配种、产仔、喂养、收割;桑园的人全力以赴的种桑、养蚕、纺织;茶园的人全力以赴的种茶、采茶、炒茶;甘蔗园的人们全力以赴的种植、收割、压榨、收集!
所有人都全情投入干一件事,这还是两国历史上的头一遭。
国库中堆积如山的金银,堵住了所有反对者的嘴,是呀,有钱什么买不来?所以有钱就是强大……
这个傻子也能挣大钱的巨大幻景,其代价是在仅仅两年半时间,秦雷的‘战争基金账户’上,便出现了两亿两白银的巨亏,恰好相当于这两年半来,秦国的国库收入总和,按照秦雷的说法……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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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两亿两换来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与馆陶后,秦雷压低声音道:“换来的是齐国九成耕地改为牧场种植园,楚国虽然疆域辽阔,仍保有大量耕地,却已经荒芜良久,几年内别想再有好收成了!”
“粮食……”馆陶终于明白了,一阵口干舌燥道:“他们得到了金银,我们垄断了粮食!”
“对!”秦雷使劲拍拍馆陶的肩膀,低声道:“只要我发号施令,禁止一粒粮食流出国境,你说齐国会怎样?楚国又会怎样?”
它给我们的启示是:要想达到某一目的,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最聪明的就是不费一兵一卒,从而取得胜利。
“齐国会断粮,楚国也会大量缺粮,自顾不暇。”馆陶两眼精光四射道。
“不错,只要我们断绝粮食供给,不出一个月,齐国便会陷入粮荒、粮价飞涨、金银贬值;不出一个季度,便会有大片穷人彻底断炊,只能铤而走险,打劫富户;不出半年,齐国军队也会因为缺粮而失去战斗力。”秦雷颔首笑道:“至于楚国,就像你说的,虽然不至于像齐国这般危在旦夕,但能给予齐国的支持也是极其有限的……至少粮食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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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好气魄、好手笔!”回味良久,馆陶佩才服的五体投地道:“您以摧毁敌方国力为目的,把真实的计谋隐藏在华丽的表象下,两者和谐而统一,没有一点排斥。”说着顿足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捕鹿养蚕就不种地,不种地就没有粮食,没有粮草军队就失去了战斗力。这好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无咎就算再厉害,也没法和我大秦的军队抗衡了!”
把隐藏在心里许多年的秘密抖搂出来,秦雷也是十分的畅快,哈哈大笑道:“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佩服我自己。”说着一拍馆陶道:“赶快回去吧,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馆陶这才发现太阳明显偏西了,挠挠头道:“先送送王爷我再回去。”
秦雷摇头笑笑道:“不必了,咱俩谁跟谁,客气就见外了,倒是你这新郎官再不回去就太失礼了……祝你洞房愉快哈。”说着便直接上了马车,缓缓向外驶去。
馆陶目视着马车离去,却见没走出多远,王爷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
馆陶以为他有什么要吩咐的,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道:“王爷有何吩咐?”
“两件事。”秦雷笑眯眯的伸出两个指头道:“第一,你最好先去换身衣服,看你浑身脏兮兮的,不像新郎,倒像是个蜣螂。”馆陶低头一看,确实如此。却是刚才在地上又坐又跪的,把身上礼服给弄脏了,只要讪笑着点头道:“属下太不利便了,回去就换了。”
“很好,第二个问题。”秦雷蜷起一个指头问道:“你真的还是处男吗?”说着一脸审视的打量着馆陶,似乎在判断这世上真有四十岁的处男吗?
馆陶听边上的卫士吃吃直笑,老脸顿时成了一张大红布,愤愤道:“王爷还是操心下两亿两的窟窿怎么补吧。”
“不用你担心,孤王已经有对策了。”秦雷嘿嘿笑道:“你呢?”
“也不用王爷操心,反正过了今夜是也不是了。”馆陶闷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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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构思完新书的主线,准备明天跟编辑谈谈,要是说行,就开始正式写大纲了。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六章 战争
秦雷的马车行驶到东城外,与个早等在官道边上的车队遇上。
“四殿下求见。”石敢在车外沉声道。
“进来吧。”秦雷的话音未落,满面愁容的简明郡王便上了车。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秦雷笑着安慰道:“不要太沮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也想不激动啊,可现在左边是堆积如山的贵重货物,”秦霁挥舞着双手、情绪激动道:“一面是每天几十万两银子的亏空。一想起来,我这脑壳子就有三个大,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兄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见他要撂挑子,秦雷也不着急,温声细语的劝道:“干事情免不了跌宕起伏,这样才刺激。要是整天一湾死水全无浪,那还有什么意思?”
“跌宕起伏当然有意思。”秦霁没好气道:“可从前年开始,就光是跌没有宕,谁能受得了?”便开始喋喋不休的宣布要退休,要远离这该死的丝绸之路。
秦雷依旧不温不火,直到他把苦水全倒干净,这才微笑道:“再试一次怎么样?”
秦霁闻言两眼瞪得溜圆,额头上那颗佛爷痣也变得红如朱砂,仿佛愤怒的公牛一般望着他,低声吼道:“说什么我也不干了!”
秦雷不置可否的笑笑,从座位底下拿出一幅地图,招手手道:“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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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虽然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可两眼却已经瞄向了那张样式古怪的地图,一看上面有写个耳熟能详的地名,便失声叫道:“西域地图?”这对来往西域的商队,实在是太有用了。
“不只是西域。”秦雷摇头笑笑道:“这包括了整个欧亚大陆,以及北非。”也不管秦霁能不能听懂,在那图上指点几下道:“除了西域的一些小国之外,欧罗巴各国、波斯、大食、花剌子模、天竺,这便是我们能接触到的主要国家了……我们要想打开销路,赚遍天下的钱,就着落在这些个国家身上。”
“赚遍天下的钱?”这可是秦霁的平生之志啊,一听秦雷这样说,他的心脏便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咽口吐沫道:“这些个国家没打仗吧?”
见不出所料的挠到他的痒处,秦雷小小得意一下,便点头道:“除了忙着东征的欧罗巴国家,还有疲于应付的大食诸国,其余国家皆可成为你简明郡王的市场!”
“快给我讲讲。”秦霁兴奋的直搓手道:“看看先从那边下手好。”
“这里,花剌子模。”秦雷点一下西域诸国西南方的某地道:“这国家现在正处在‘塞尔柱王朝’的统治下,立国未久,还在上升期,政治上比较安定,疆域也很辽阔,他们的贵族会喜欢你带去的货物。而且这里它的东面是波斯、南面通天竺,打通它便可以到达这俩地方!”
“波斯,天竺?”秦霁笑道:“这两个国家我倒听说过,波斯不就是被前唐撵走的突厥人吗,天竺……好像是和尚的故乡,前唐的玄奘法师还去取经来着。”
“可不要小看这两个国家,”秦雷微微摇头道:“就拿波斯来说,它地处欧亚大陆的中央,汇聚了大食、希腊、罗马、中国和印度的科技知识,融会贯通后又发扬光大,文明程度相当之高。”
“可以说,当今天下的两座高峰,一个是我们华夏,另一个就是波斯大食为代表的阿拉伯世界了,他们有很多优秀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说着嘿嘿一笑道:“当然,更有波斯湾一样的财富等着我们去赚取。”
虽然不知道‘波斯湾’是个什么东西,但秦霁还是听得眉开眼笑,点头不迭道:“如果能有我华夏一半强盛,那我就能把亏空给你不上。”
“好样的!”秦雷一竖大姆哥道:“我们再看另一个神奇的国度,天竺。这个国家有着严格的种姓制度,专事祭祀的印度教僧侣们,处于权利的最顶端,独揽宗教事务,称为‘婆罗门’,有些婆罗门还参与政事。他们与是掌握军政大权的‘刹帝利’武士阶级,统治着这片遍地黄金的富庶土地,奴役着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平民和奴隶。国家财富高度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这些人挥金如土、贪婪愚昧,你要是赚不来他们的钱,我打心眼里鄙视你。”
一番话说的秦霁重新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去什么波斯、天竺、花剌子模,把堆积如山的奢侈品,换成真金白银!
一把夺过地图,秦霁攥在手中道:“我交代一下就启程!”
“你能亲自去那是再好不过了,”秦雷赞许的点头道:“我给你两万精骑护送,一方面保证你和货物的安全,另一方面也展示下我们的实力,让贸易更顺利些。”说着一拍他兄弟的肩膀,沉声道:“记住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国家,你带领的是这个世上最精锐的武装,不要吃了亏。”
秦霁狠狠点头,沉声道:“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便抱拳离开马车,与秦雷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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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四分手之后,秦雷便在黑甲骑兵的护卫下,一路向南近千里,巡视襄阳湖水军去了。
但进入戒备重重的襄阳湖之后,秦雷却没有视察那些新建的战船,而是命令黑甲骑兵,换上了辎重兵服装,混在真正的辎重队伍中,不急不慢的向东北进发。
这支为襄阳湖船厂运送造船原料的部队,四月底才回到了出发地洛阳城,他们将在洛阳城的仓库中装满货物,再一次往西南方向的襄阳湖送去。
而秦雷和他的黑衣卫,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们,趁夜色进入了城外的镇东军大营之外。
早守在门口的亲兵,将武成王一行引进营去,直接到了中军大帐外,那领头的亲兵便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只见门帘一掀,露出秦雳那魁梧英挺的身形。
两人相视一笑,秦雳便让开门口,请秦雷进去。
进到营帐之后,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秦雳才压低声音笑道:“可算等到你来了。”
秦雷也笑道:“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来不及一叙别情,秦雷便直入正题道:“部队准备好了吗?”
“随时待命。”秦雳自信笑道:“当然拔营需要一定时间,最早明日中午便可出发。”
“很好!”秦雷这才来得及解下斗篷,用毛巾擦擦脸道:“让他们再睡个囫囵觉吧,明天早晨再宣布命令。”
“哪支部队和我们第四军一道行动吗?”在全军大改编中,镇东军被编为卫国第四军,所以秦雳才有此一说:“当然没有更好,功劳就全是我们的了。”
“第一军会和你们协同作战。”秦雷摇头笑道:“我们不能太托大了,”说着有力的虚砸一拳道:“这头一仗一定要打响!”从天佑四年开始,沈青便率领着第一军,在函谷关一带驻扎,除了日夜操练外,并没有任何行动,原来是为今日埋下的伏笔。
“那就太好了。”秦雳闻言哈哈笑道:“这样两军加起来十五万步军,十万骑兵,还有五万特种兵,我开始有信心了!”
“第二军和新组建的第六军,将于明日从中都出发,作为战略预备队。”秦雷肃声道:“一旦我们的攻击受阻,便展开车轮大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虎牢天堑!”
听到还有两个军,也加入到此次战役的序列中,秦雳先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把家底都拿出来了,我们这下是非胜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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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秦国的正规军,被秦雷整编为七个军,近卫第一军的现任军长是沈青……原来的军长皇甫战文奉命组建第七军去了。所辖原京山军、神武军和铁甲军三支禁军改编的四个师,共计十五万人,装备精良、经验丰富、士气高涨,可谓是秦雷的嫡系王牌。
护国第二军的军长是石勇……原先的军长杨文宇调去第六军,所辖的部队由十五万步军组成,皆是出自伯赏元帅的训练营,只是从未经过战火,与兄弟部队比起来仿佛矮一头,但上下憋足了劲儿,都想在这次战争中打出威名来——就像七年前的京山军那样。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对他们最恰当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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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大概得十二点半,这个是确定的,因为还有五百字左右就写完了。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七章 规模
柱国第三军和第六军是由伯赏元帅的镇南军改编而来,两军近三十万人,绝对是资格最好、实力强横的百战之师,与楚国诸烈的六十万大军隔江对峙,扼守着大秦的南部防线。
卫国第四军便是秦雳的部队,以他的龙骧军为神魂,以重建的镇东军为筋骨,组建而成的一直强大部队……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坚信这一点。其人数也是十五万,只不过步军居多。
镇国第五军是由征东元帅徐续的部队改编而来,人数同样是十五万,他们扼守着整条壶关大峡谷,牵制着至少二十万左右的齐军,作用十分重要。
剩下的保国第七军,军长是皇甫战文,所辖虎贲军、鹰扬军加上破虏军,以及五万步军,成分最为混杂,但正符合皇甫军长长袖善舞的特点,再加上这些年的严格磨砺,其战力同样不容小觑。
这七支军队,一百零五万大军,便是大秦朝全部的正规军力了,虽然秦雷随时可以动员几百万常年接受武装训练的预备役,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且战力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像强袭虎牢关这样的超级硬仗,还是不要指望的好。
扣掉各自镇守边关的第三第五第六三个军,秦雷组织四个军的兵力攻打虎牢关,已经是竭尽全力、连中都都不顾的孤注一掷了!
“怎么,大哥怕了?”见秦雳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秦雷瞥他一眼,搁下手中的毛巾,淡淡道:“不如咱们换换,你来当这个总指挥,我去前线指挥攻城。”
“怕?怕字怎么写?”秦雳撇嘴笑笑道:“虎牢关是我秦雨历的了,你休想再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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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按时点卯的一干秦军将领们,便见到了与大帅并肩而立的武成王殿下。
一看到犹如天降的武成王,聪明点的将领顿时欣喜若狂,行礼完毕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王爷,是不是要打仗了!”
“不错!”秦雷颔首笑道:“今天入夜前便出发,你们有一个白天的准备时间。”
兵贵神速,看来秦雳部队的训练水平,已经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他们果然在天黑前打点行装完毕,吃过一顿丰盛的壮行餐后,便接着夜色向洛阳城挺进,准备与第一军汇合,然后兵锋指向梦寐以求的虎牢关!
就在他们整装待发的同时,洛阳城中也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洛阳府尹马奎向全城人民宣读了武成王殿下的‘讨齐檄文’,宣布战争开始,并征召城内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组成民夫队,负责把仓库中积蓄了七年的粮草器械运送到虎牢关下,以供大军取用。
秦雷平日里下的苦功夫,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强大的战争力量——他在洛阳城一带堆积的粮秣,足够二百万人、五十万头牲口吃二十个月,他在城里的军械库中准备的投石机足有上万具之多,至于弩箭羽箭的数量更是超过了千万支,其他军用物资也是应有尽有,保证部队的物资供应,绝不会出现后继乏力的现象。
得益于他经年累月、铺天盖地的战争宣传,洛阳城的百姓始终没有忘记与齐国的彻骨仇恨,甚至连年龄不够的少年,超过五十的老人,也纷纷要求加入民夫队,为攻打齐国出一番力。
只是东三省可以轻易动员超过一百万的精壮民夫,仅洛阳及其周边一地,便组成了二十万的民夫队,根本不需要老人和孩子参与……
不甘心的落选者甚至自被干粮,不要工钱,也要跟着队伍出发,非得助子弟兵一臂之力不可……秦国的心气劲儿有多高便可想而知了。
只是这世上有些事儿,不是你准备充分,决心坚定便可以办成的,比如说……攻陷虎牢关。
在齐国大军抵达之前,我们可以回顾一下,这个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的千古雄关。它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从秦汉时期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名将在此折戟沉沙……
当历史行进到后三国时期,这里变成了秦齐两国的边境,它像一堵高大坚固的护墙,把东边的齐国与如狼似虎的秦国分割开来……有一种公认的说法是,如果没有虎牢关,齐国根本不会有长达二百余年的国祚,或许早在一百年前,便被盛极一时的大秦国给吞并了!
鉴于虎牢关的重要地位,齐国人历来不惜血本的经营此地,朝西一侧的城墙均倚山而建,极为险峻,而且城墙下的山岭地势险要,就算没有人在城上拦着,爬上去也不是个容易事儿。
虽然秦军在八年前短暂占领此处时,曾经大肆破坏西面的城墙,然而八年时间足够齐军将其修缮完善,且使其更加的强大坚固,足可以抵御十倍以上的兵力进攻而岿然不动。
而且在经过八年前那次里应外合被破关之后……虽然事后被证明是百胜公的计策……但也给齐国人敲响了警钟,赵无咎派了最死忠的上将军陈烈风,率领十万精锐驻守此地,绝不给秦国任何可乘之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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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和他的大秦雄狮,将要攻打的便是这个地方……当大军经过一夜行军,终于抵达虎牢关时,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万道金光笼罩下的虎牢关是那样的雄伟壮丽,以至于最开朗的秦军官兵,也无法对前景乐观起来……
然而经年累月的严酷训练,早已经把他们训练成漠视死亡、惟命是从的钢铁之师。随着激昂的军鼓声敲响,士兵们心头的那丝不自信立刻烟消云散,黑压压的列成标准战斗方队,整齐有序的行进队列,雪亮的刀枪,饱满的气势,无不显示着这是一支不可战胜的雄师!
然而他们注定不是今天的主角,当十万骑步军按照号令摆好防御阵势,一辆接一辆的九弓床弩车,便被一组组强壮的兵士,从阵后推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排在第一线,前后拍了三排,每排都有上千具之多。硕大强劲的床弩已经张开它那狰狞的弓弦,粗若儿臂的牛筋弦、闪着寒光的修长弩箭,都让人不寒而栗,不知道它的射程究竟会有多远。
在床弩就位的同时,一辆辆双驾牛车拖着一句句笨重的巨型投石砲,缓缓向前,停在稍远些的地方,它们后面还紧跟着无数蒙着巨大帆布的砲石补给车。
为了达到最佳攻击效果,弩砲指挥官们开始命令就位的部队,向虎牢关的城墙上发起攻击……伴着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器械呻吟声,无数巨石和弩箭夹杂在一起,密集流星雨一般划过天际,一波接一波的向着城墙上飞去,许多齐军士兵便惨叫着从墙楼上坠下,顿时跌成肉泥。
不屑于为这点战果庆祝,砲石弩手们根据方才矢石的落点,紧张而熟练的调试着这些大家伙,力求达到最佳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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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城楼上,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陈烈风,穿一身威武的盔甲,紧紧握着腰间的宝剑,
冷冷注视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秦国军队。
对他来说,距离上次大战过去了八年,八年时间足以让他变成花甲之间的老将,也足以改变他原本急切躁进的脾气。
时间的沉淀让老将军分外镇定自若,历经过多次虎牢关的攻防战,他对敌军的这一套并不陌生,但依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首先他看到了两面秦国王旗,一面是他这些年的老对头,秦国勇亲王、第四军军长秦雳的。这一面旗帜已经习以为常了,给他的是另一面,那面绣着狰狞黑虎的秦国大元帅王旗!
那代表着秦雷来了,这个名字所代表了一切,无须再用语言赘述。
所以他对漫山遍野的敌军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秦军看起来准备了大量先进的攻城器械,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有许多是直接照搬他齐国的,甚至还有属于齐国国内的限量型号……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成本过于昂贵的情况。可以说,只要是限量型号,就必然是齐国的军事绝密,被严格的保护起来,怎么会落入秦国手里,还大规模量产了呢?
显然这对己方一方是极大的威胁,伤亡数字可能会因此而创出新高。
“操,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就是陈烈风想对秦雷和秦军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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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八章 战争之王
其实这也是秦雷想对陈烈风说的话,面对着万夫莫开的虎牢关,他不得不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只见火红的令旗猎猎舞动,一声号炮砰然响起。
一欸闻听炮响,已经调试好射程的秦军炮手,整齐的砍断了牵连绞索与砲基的粗绳,巨型的筋腱绞索发出‘呼呼’的强烈破风声,炮梢猛地翻转过去,皮窝中的炮弹砰然弹出,飞行轨迹竟然比八年前高远了一倍不止。
炮弹划过天际,接连砸在虎牢关城上,一落下便爆起一声声巨响,随后一道道火光腾空而起,无数尖锐的铁钉、石子漫天飞散,顿时暴雨梨花般的笼罩了城头,中者无不惨叫着倒地。
城墙上立刻乱成一团,受伤的在惨叫呻吟,其余的如无头苍蝇般抱头乱窜,旋即便被越来越猛烈的弹雨击倒。即使跑下城头躲避的官兵也无法幸免于难,因为同样猛烈的弹雨,完全覆盖了城墙以东几丈的范围。
城下的高射床弩也开始发言,射手们将一簇簇锋利的箭矢,不要钱的洒向城头。还发射数以千计的火油箭和火油弹,把城头变成了一片火海。
齐军士兵惊叫着、奔逃着、四处散开,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但城门楼上的陈烈风,虽然眉头拧成了疙瘩,却只是在心疼部队的伤亡太大,至于虎牢关的城防,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城墙上每隔几丈便会耸立一个砖石砌成的高大箭塔,箭塔下是中空的藏兵洞,洞里隐藏着精锐的射手。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回到战斗岗位,用最强大的箭雨,居高临下的攻击敌军。
陈烈风正在得意间,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脚下便响起巨大的炸裂声。整个城门楼都跟着摇晃起来,墙上的灰土也扑扑簌簌的落下,震得他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他大声吼叫着问道。
边上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一声声巨响接连响起,才有人骇然指着左手边道:“军门快看!”
陈烈风闻言望去,只见左边一座箭楼上,被开了个面盆似的大洞,洞中还往外呼呼冒着乌黑的浓烟。紧接着从未听过的爆炸声响起,一团团橘色的火团在四面八方炸起,每一下爆炸都会激起无数碎石,等风把烟尘吹散,坚实的墙面上,便露出一个足有西瓜般大小的黑乎乎的大坑。
“这是什么鬼东西?”惊人的威力超过了陈烈风的认知,他不禁骇然道:“怎么连城砖都能打碎?”几十年的戎马经验告诉他,这世上还没有远程武器可以破坏的了城墙。
但现在秦军武器的威力,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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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七年前靠偷袭拿下函谷关之后,秦雷便无时无刻不在打虎牢关的主意。但他也知道赵无咎一定会长急性的,不可能在给自己可乘之机了。除了硬攻,没有别的法子,他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因此这几年来,他每年有抽出几个月的时间,进驻藏在荒漠深处的‘第二荣军农场’,其实就是他的绝密兵工厂。在那里汇聚着大秦最高超的工匠,铁匠、火药匠、军械匠,甚至还有炼丹师……秦雷为这些人打开了一扇门,就是如何利用将制造爆竹的火药,变成威力巨大的杀人武器。
当然秦雷并不奢望,能制造出来复枪,后膛炮之类的杀器。虽然只要给他一具车床,他就能造出好几种长枪短炮,但这年代终究是没有车床的。何止是缺少车床?他缺少的是整整一条近代工业产业链,根本没法去把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搬上历史舞台。
而那些威力稍逊的中古火器,比如火铳、鸟铳、土炮、抬炮之类的,准星差、威力小、速度慢、易爆膛,根本不是精锐骑兵的对手,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要研制那些玩意。
然而事易时移,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攻坚上时,制造威力巨大的火器,便终于提上了议事日程。
总体来说,古代火器主要有两大类:第一类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方才说的那四个毛病它们是一样也不缺,秦雷约摸着要将其一一克服,发展出燧发枪或者后装枪,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毕竟整个社会生产力的提升是缓慢的。
所以秦雷放弃了这一类,集中资源研究第二类……那就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这玩意儿的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
他知道这玩意儿是越大越简单,因为形体大、炮管厚,对所用材质的要求就没那么高,即使生铁铸成也不怕炸膛。而且口径大了装药多,可以有效增加射程,算是增加威力的土办法吧。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雷将研制的重点放在了两种火炮上,一种是小型火炮佛郎机,这玩意儿的炮筒长达五至六尺,其优点是弹丸射出的初速大、射程远,具有较大的杀伤力。而且采取了母铳和子铳的结构。母铳便是指炮筒,子铳实际上是一枚小火铳,一般备五至九个,事先或者轮流装填弹药备用。使用时,先把一枚子铳装入母铳的炮膛内,发射完后便将空子铳退出,换装另一枚子铳。因为子铳可以轮番装换,便减少了现场装填弹药的时间,从而提高了发射速度。
而且炮上还装有瞄准具,配有准星、照门等装置,能对目标进行瞄准射击,提高了射击精度。
他还在炮身的底部安了插销、尾部装了导向管和尾柄,通过插销将炮身安装在炮架上;再控制导向管和尾柄,能将炮身左右旋转,调整射击角度,扩大射击范围。
为了增加安全性和射击精度,他采用了从熟铁夹白口铁反复锻打,生产出高硬度、高强度,又有好韧性的水纹钢,然后在焦炭加热的高炉中融化,重新铸造炮管。这样的花费极大,但秦雷认为在原始炮兵部队中,最珍贵的资源是操炮手……一杆炮没了最多几天便可以再造出来,可要是熟练的炮手没了,那就不是三年两年可以重新练出来的了。
所以他宁肯多花钱,也不愿让炮手们被自己的大炮炸死,而且高品质的炮管有利于提高多次射击的稳定度,对炮手充分发挥大炮威力,有着相当大助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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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四个问题就解决了仨,剩下一个火炮威力问题,秦雷从两方面着手,一个是提高火药的品质……黑火药因为杂质太多,就算配置再合理,威力也就那样了,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更厉害的。
这对一个前特种教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他的脑子里,存着几乎所有火药的制作方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秦雷选择了性能与制作难度都比较均衡的‘棉花火药。’
是的,棉花浸于硝酸后可爆炸。只要将棉花浸于硝酸和硫酸混合液中,洗掉多余的酸液,便可制成硝化纤维。将这种硝化纤维火药制成枪炮的发射药,威力要比黑火药强得多,而且也很安全。
虽然硝酸不是现成的,但只要有硫酸便不愁没有硝酸。而硫酸这玩意儿甚至不需要秦雷操心,因为炼丹师们掌握着一套,从唐高宗时传下来的‘炼石胆取精华法’,即用干馏石胆,也就是胆矾,而获得硫酸的方法。
当然为了提高效率,秦雷还是将这个法子做了小小的改进,他用硝石和绿矾一起蒸馏,所得气体溶于水便成为硫酸。
只要再把硫酸作用于硝酸钠,便可得到最关键的硝酸了。
而硝酸钠来源于硝钠石,这玩意儿主要由腐烂的动植物受硝化细菌分解作用,而产生的硝酸根与土壤中的钠质化合而成。纯度高的呈白色甚至是无色,因含杂质而染成淡灰、淡黄,淡褐或红褐色也是有的。
但这东西最易被水溶解流失,故炎热干燥的沙漠地带是钠硝石富集的良好条件。这也是秦雷选择西部荒漠当作兵工厂的原因之一,除了保密之外,也好收集那些小晶石。他的运气相当的好,甚至在几十里外发现了个不大不小的地表矿,在伴生的时机种矿物中,便有大量的硝钠石……足够他用上十年的。
搞出了硝酸之后,便把‘棉花炸药’量产开了。他当然也想过,更进一步,搞出胶质达纳炸药,但硝酸甘油太难搞,太危险了,他不想手下那些工匠没几天就死净了,便只退而求其次,将秦军的火炮发射药,定格在了硝化纤维炸药上。
不是有句话叫,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吗?在现在个年代,这个工艺水平下,比较简单的棉花炸药,无疑是最佳选择。
提高了炸药品质,秦雷又在炮弹上做起了文章,除了铁质石质的实心弹外,他还在铸铁弹体上开一个口,以木制的‘信管’塞住,在信管内装上缓燃火药来引爆,这便是传说中如仙女散花般的开花弹,可以大范围杀伤敌兵,效果岂止是实心弹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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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四样问题都解决,秦雷又遇到了新麻烦,那就是佛郎机的后膛和炮管之间的缝隙难于克服,所以会造成火药气体泄漏,无法将爆炸力全部转化为发射力,以致大炮的射程有限。
因此秦雷又仿制了红衣大炮,这是一种大家伙,原理与佛郎机差不多,但口径更大,管壁加厚,能承受较大膛压,是当时威力最大的火炮。长二丈余,重两千斤,能洞裂石城,震数十里!绝对是相当一段时间内的天下第一杀器!
两种大炮一长一短搭配组合,秦军的火炮体系就比较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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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一种出离愤怒之中,想要表达点儿什么,却如鲠在喉,无法言说。终于体会到王安石那‘天凉好个秋’的意境了……
为在七五事件中死难的同胞默哀!要求zf严惩凶手,吸取教训,绝不容许我同胞的血白流!最重要的是吸取教训啊!!别再让亲者痛,仇者快了,我给你们跪下来,哎……
妈的!!!!!!!!!!!!!!!怎么连说句心里话的胆量都没有了??
铳[chòng]不是同,今天就这一章吧,暂时没有心情写,希望明天会好。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五九章 鏖战(上)
纵使秦雷摸索出最佳方案,但受限于生产力水平,仅靠手工制作的速度实在是令人发指。
从天佑三年冬天第一门火炮问世,到今天三年半的时间,秦军竭尽全力一共产出佛郎机二百余门,红衣大炮四十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随着工匠越来越熟练,已经把七天生产一门佛郎机,一个月生产一门红衣大炮的时间,缩短到三天和十五天,应该可以补充战争中的损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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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很清楚,由于制造工艺的粗陋,火炮的威力还达不到十八世纪的水准,所以他毫无保留的将二百五十余门长短炮,全部带到了虎牢关前,用猛烈的火力轰击坚固的关城。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何况大炮乎?二百多门长短炮分成五组,向着五个不同的目标密集发射,虽然准确性有待提高,但每次齐射总有十几发炮弹命中目标。任它再坚固的箭塔,也被砸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运气差的在第一次齐射中便轰然倒塌,里面的射手鲜有逃脱。
这种凶猛的武器,搭配以上千具投石车、几千架高射床弩,构成一具恐怖的立体交叉火力网……投石车发出的飞火流星,无差别的覆盖城头,燃起熊熊的大火;大炮重点攻击箭塔和掩体,巨弩向裸露在城头的人群招呼。这三重攻击波便如飓风暴雨一般,席卷着虎牢关的城头。
仅仅半个时辰,城头上林立的箭塔便被毁了个七七八八,气派的城门楼更是遭到秦军的重点招呼,在陈烈风转移指挥所不到一刻钟后,便轰然塌成了一片废墟。
在空前强大的火力掩护下,秦军士兵开始将一辆辆大车,推向关前那宽大的护城河。城门楼内的陈烈风看得清楚,连忙大大声下令各就各位,攻击填河的秦军。
但城头上已经不能站人,所有活动的目标都会遭到秦军冰雹似的攻击,督战军官斩杀了几个畏缩不前的齐军士兵,总算把他们从掩体中撵上城头,旋即便被砸死炸死射死好几百。吓破胆的士兵又潮水般的退下去,任凭督战队如何驱策,也绝不越雷池一步。
看到着种情况,陈烈风也知道手下确实是无能为力了,硬要强求的话,除了徒增死伤,没有一点作用。只能咬牙道:“停下吧。”便眼睁睁的看着那阻断敌兵的护城河,任敌人随意摆弄。
秦军的填河技术相当先进,仅仅用了半个时辰,便搭建起十数条宽大的浮桥。见通道已成,等待许久的勇亲王,一挥令旗大吼道:“出击!”
振奋人心的战鼓声隆隆响起,第四军先发步兵师,便按照攻击方式展开,或簇拥着攻城车和活动箭楼,或高举移动云梯,高声呐喊着,迅速蜂拥而上,通过了河上的浮桥。
但秦军的投石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些大家伙投出去的飞火流星,猛则猛矣,可实在太缺乏准头,若是再不停下来,甚至不用齐军防守,秦军的攻城部队也得被砸的落花流水。
为了避免误伤,秦军的佛郎机也停止了发射,红衣大炮则抬高了仰角,仗着射程远的优势,把炮弹越过城墙,向虎牢城内打去。只有那数千台精确打击的床弩,还在拼命向城头的发射,试图保持对齐军的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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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炮弹和飞火流星才是压力的来源,这两种大杀器一停,齐军顿感压力大减,尖锐的哨声在城头上吹响,藏身于城墙下的大量齐兵便蜂拥而上,将重新准备的滚木、擂木、箭矢、滚油等物资送上城头,陈烈风还将一千具匣弩也摆上西城墙,这是齐国特有的威力强大的守城武器,可以洞穿任何盔甲,甚至连盾牌也挡不住。如果不是因为它每发射一次,都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安放弩箭,仅凭着这些匣弩便可挡住秦军的攻势。
秦军刚过河,齐军也已基本就位,一场惨烈的攻防大战就此展开。
齐军军官在城墙上来回奔跑,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声嘶力竭的命令手下士兵,将一波波箭矢倾下,城下的秦军实在太多了,随便一射便箭无虚发。只见城下溅起了一片片的血花,每一朵都代表一条鲜活的生命。
在这个距离上,滚石擂木其实更加可怕,齐军把磨盘大小的石头、带着铁钉的沉重擂木从城头抛下,转眼便落入秦军阵中,把前排秦军砸得骨断筋裂之后,又借着强大的惯性,继续向后滚去,所过之处必然脑浆四溢,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一时间城下的惨叫声、呻吟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让开战以来一直吃瘪的齐军将士,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损失十分惨重,但秦军还是顽强的将巨大的车式云梯往城头靠去,楼车也终于进入了射程,射击塔上的射手开始疯狂的射击,想要将城上的敌人压制住,好减少攻城同袍的损伤。
再加上远处床弩的集中支援,齐军的损失同样惨重,下饺子一般从城头上跌落,摔得粉身碎骨。但虎牢关是什么地方,所有齐国人都清清楚楚,没有一个后退的。后队的士兵也随时待命,只要前面一吃紧,便毫不犹豫的补上去,根本不用督战队威胁。
攻城的秦军太多了,光云梯车便有二百辆之多,虽然还没到城墙便被击毁了一半,但剩下的一百具还是终于靠上了城头。这种云梯车的弱点在样式笨重,但优点也同样突出……凭着稳重的车身,一经靠上城墙,便无法被推开,就构成一道坡度很大的牢固的通道,大大降低了士兵攻城的难度。
第一波攻击的士兵举着铁盾,冒着雨点般的箭矢,顺着云梯半跑半爬,很快便到了半空中。但齐军的长处便在守城,他们不慌不忙的将磨盘大小的滚石搁上云梯,那石头便顺着那有坡度的阶梯,骨碌碌的滚下去。但凡被放了石头的云梯,上面的秦军都死伤惨重,所剩无几……这真是有些作茧自缚,如果是那种简易云梯,反倒不会这样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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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雳见此情况,立即命令骑兵逼进。第四军骑兵师的前身,便是弓马娴熟、彪悍无匹的龙骧军,他们都自带着强弓硬弩,接到命令便心领神会,逼近城墙利用弓弩压制敌军敌人。
这一招立刻奏效,伴着漫天的箭雨,齐军顿时伤亡大增,站在前沿的官兵更是如庄稼倒伏一般,转眼便全部死伤。
此消彼长间,秦军顿感压力大减,不用大帅下令,步军将领们便大喊大叫着,重新组织部队攻城。
陈烈风见状,也不再隐藏实力,他命令将一面红旗升起。旋即便有呜呜的破风声响起,锅底大小的石块便从城墙内飞出来,正好落在了秦军骑兵阵中。猝不及防间,许多骑兵被连人带马砸成肉泥。更可怕的是,那些石块居然也会碎裂,落地后碎屑如刀,又会伤到周围的一圈秦军。
这招立竿见影,登时起到了很强的震慑作用。龙骧骑兵们不得不拨转马头,与投石车的射程拉开距离,不敢过分靠近。这样虽然没有了巨石威胁,但对城头的压制也变得形同虚设。
齐军的后队士兵立刻补上了阵地,重新向城下发起了猛烈的阻击。
然而城下的秦军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双手高举着盾牌,口中咬着利刃,冒着城墙上砸下的滚木、石头甚至滚油,疯狂的向上攀爬,终于有人突破防御冲上城墙!
齐军士兵早有准备,一见到有人上来,便有数根丈六的长矛,将其捅得通透,再高高抛下城墙。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被秦军站稳了脚跟,也就是全军覆没的时候了。
在齐军充满的杀伤力的阻击下,秦军数度攻上城头,又数度被撵下去,伤亡人数不断攀升。
这让远处观战的秦雷十分心疼,但攻城总指挥是秦雳,只要他不叫停,攻城便一刻也不能停。
他只见溃退下来的部队又重新集结,再次组织攻击,秦雳甚至亲临前线,在齐军的攻击范围内,亲自组织攻击,这样士气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官兵,士气又重新高涨起来。
战场上硝烟弥漫,到处是死亡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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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连发哈,不做3k党。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零章 鏖战(下)
攻城士兵鼓足余勇,又一次舍生忘死的蜂拥而上,这次甚至连一些团长营长也冲了上去。身先士卒的长官们,给了士兵极大的鼓舞,使得这次的攻势格外持久,足足半个时辰仍然没有低落。
城墙上处处是战场,刀光剑影间,残肢飞舞、鲜血漫天。齐军官兵左支右绌,终于出现了纰漏……防守南面城墙的士卒全部阵亡,预备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别处,一时间竟出现了个几丈宽的缺口无人防守!
更出奇的是,城下的秦军竟然也没发现这一点,仍在一个劲儿的拱着头进攻!
但远处的秦雷看的清楚,他连忙扯过夏遂阳,让其拿了自己的宝剑,去向前面给勇亲王传令。
夏大侠不愧是紫云剑客,身法如流云般飘逸,只见他左躲右闪,轻易从人仰马翻、难以立足的阵地越过,很快便到了秦雳的边上。
王府亲兵刚要阻拦,便见到夏遂阳手中高举的金黄宝剑,都知道那是大元帅王的佩剑,立刻让出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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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看那边!”一见到秦雳,来不及行礼,夏遂阳便大喊道。
顺着他的视线,秦雳顿时看到了那个缺口,“哎呦”一声道:“怎么不早说?”来不及组织部队,竟然亲率侍卫到那段城墙下。夏遂阳吓得脸都白了,大叫道:“王爷是让您组织攻势,不是让你亲冒矢石的!”
秦雳哈哈大笑道:“不要怕,能伤到你家大爷的兵器还没造出来呢!”说着扯嗓子高叫一声道:“孩儿们,我们上!”‘什么人带什么兵’,这话一点也不假,勇亲王的亲兵也一样是些亡命之徒,立即便把个云梯重新围住,身手敏捷的冲锋上去。
直到几个亲兵冲上去,临近的齐军才如梦方醒,立即狂叫着扑了过来。但这些王府亲兵可都是些百战余生的高手,不慌不忙摆开阵势,任凭多少齐军冲过来,都能给挡回去!
城墙下的秦军自然趁势而上,越来越多的涌到城墙上,竟把齐军士兵打得由守转攻,逐渐开始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群魁梧的甲胄武士出现在齐军阵后,伴着那领队的大吼一声道:“退!”齐军士兵便如蒙大赦,呼啦一声全部退下……当然不是下城,而是去支援别处了。
这些身着火红色甲胄的武士,各个身高超过九尺,统一配备着厚重的斩马刀,乃是陈烈风从极北苦寒之地,重金招募来的蛮族勇士!若论单兵战力,恐怕要居于当世诸军之首……可惜就是少了点,不能形成团队,平时除了护卫他的安全,其实用处不大。
但用来做守城时的撒手锏,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这些牛高马大的莽汉,高举着斩马刀,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到秦军阵前,借着那股冲力,施展猛然一击!
见了这些巨灵似的家伙,秦军士兵心里先慌了身,敌人到了近前才忙着格挡,却连人带刀被劈成了两半……就连那些王府亲兵也不是对手,几下便被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实战经验丰富,定然也会被一刀两瓣。
遭受着迎头一击,秦军良好的攻势登时被打乱,城头的阵型越来越小,已经缩到云梯前丈许宽的范围了。
见大好形势转眼葬送,秦雳记得两眼通红,他随手提过一柄大砍刀,便要顺着梯子爬上去。却被夏遂阳紧紧抱住双腿……可怜老侠客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还要在这抱人家的大腿,可见混口饭吃有多么的不宜。
“放手!”秦雳一边恼火道,一边用刀柄猛抽他的后背,痛的夏大侠哭爹喊娘,却又不敢放手,只得对边上人低声道:“你们还不来帮忙,王爷有令,大爷不能上去!”王府亲兵本来要把他拉开,闻言一阵踌躇,夏遂阳又叫道:“只要大爷上了城墙,我……我们都得死!”其实是他自个的责任,但现在也顾不得了,撒谎就撒谎吧,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果然王府士兵很快统一了认识,帮着快要吐血的夏遂阳,把勇亲王的武器下了,再把他使劲按住。
秦雳急得直骂娘,却被不知道多少双手按住,脑袋以下动都不能动,只能任由这些人抬大梁一般,抬离了城墙附近。
秦雳使劲回过头去,只见那里攻城部队死的死、亡的亡,剩下几个老兵也已经退下了城墙,这次的攻击显然是功亏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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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秦雳被安然的架回来,秦雷终于松口气,见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便让人鸣金收兵。
‘铛铛铛铛铛……’平日里颇为刺耳的锣声在城下响起,双方的士兵却如闻仙音,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战斗。
秦军士兵如同退潮一般,迅速从城头撤下,临走还不忘把攻城车退走。齐军士兵倒是想再攻一下,留下些秦军作伴。无奈一天的战斗下来,早已经到了极限,弦一松便没法再崩起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过了河,清点人数后保持好防御队形,缓缓的退去了。
陈烈风早知道事不可为,便传令全军原地休息,火夫加紧做饭,送上城头。他自己则开始在尸横遍地、满目疮痍的城墙上巡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只见一路走来,竟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箭塔,只有凭着一处处残垣断壁,才能辨认出其原本所在的位置。前年新修的外层城墙也已经千疮百孔,这可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而是他亲自监工,从嵩山上凿来的坚硬石砖砌成,怎么能被炸得坑坑洼洼,许多地方还露出了原本青灰色的城砖,新砖竟被完全炸掉了。
这是什么样的威力啊?如此一来,恐怕最多半个月,就能把城墙给砸塌了!陈军门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凭着他几十年经验的老脑瓜,竟完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能命人集结泥瓦匠,准备趁夜加固城墙……其实他也知道临时抱佛脚没什么大用处,但这样心里总能舒服些。
又想到护城河上的浮桥,他便打算派兵出去将其拆毁,但抬头望去时,却见秦军竟已将其收起。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他轻声嘟囔一句道“真该死!”突然感到脚下有些发黏,凭着几十年的经验,陈烈风知道地上的积血开始凝固,其中很可能还有内脏肢体之类的,不禁有些厌恶的皱皱眉头。
本想做做样子,慰问下满地的伤兵,也一下子失去了兴趣。避之不及的走下城墙,沉声道:“补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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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退后三里处下营,白日里攻城时,民夫们已经将军营扎好,到了傍晚又烧好水、做好饭,因此他们一回来就有热水泡脚,热饭充饥,吃完了倒头便睡,着实省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再干这些杂役的功夫。
秦雷却没工夫吃饭,他要做的事情与陈烈风类似,也是要巡视部下。但不同之处在于,陈军门的注意力都在城防上,而他的注意力却在士兵身上。
一见到王爷出现,营地中便一阵骚乱,秦雷摆手示意官兵们各行其是,温声笑道:“行注目礼即可。”
官兵们憨笑着,仍给秦雷行了大礼,这才满脸期盼的望着他,希望他像传说中那样,发表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
秦雷岂能不知他们那点小心思,不由笑骂道:“快他妈吃饭吧,都看着老子干啥?”
听王爷爆粗口,官兵们感到一阵痛快,有八年前的老兵壮着胆子道:“王爷给我们讲两句,不然连饭都吃不香。”主要就是这些家伙把他穿得太神,让新兵们把他当成了超级偶像,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秦雷翻翻白眼道:“只听说白米能充饥,没听说道理也可是吃。”众人嘿嘿直笑,看来不说说是走不了了,便一拍边上个老兵的头盔道:“那就说两句!”
“嗷……”官兵们一下子凑上来,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又很自觉的站在他身周八尺以外,这是军规上说的,与最高统帅的礼貌距离。
“为了不影响你们吃饭,孤就说三句。”秦雷提高嗓门道:“第一,你们打得很勇敢,一点都不像刚上战场的新部队,我必须表扬你们!”顿时欢呼声一片,谁不爱听好听的。
“第二,明天的战斗会一样残酷,所以你们必须好好休息,保持体力,给敌人持续不断的压力。”“是。”这次的响应声虽然整齐嘹亮,但明显缺少激情。
秦雷早知道会这样,微微一笑道:“第三,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会在七天内结束战斗,只要能赢下这一仗,你们就立下了我大秦一统天下的首功!相信我,没有任何功劳比这更大了。”欢呼声立刻响彻云霄,有人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结束煎熬而激动,有人为将要立下的功劳而兴奋,反正都很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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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一章 你好毒……
当秦雷巡视完营地,回到中军帐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却见秦雳也在营里,正坐在那里呆。
装成亲兵的念瑶,赶紧端上热腾腾的饭菜,低声道:“已经热了好几回了。”
秦雷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问刚刚惊醒过来的秦雳道:“部队伤亡如何?”
“很重。”秦雳低声道:“连死带伤,折了七千多。”
“这么多?”秦雷本来摸起个馍馍,闻言攥在手里道:“明天让第一军攻城吧。”
“第四军不是一触即溃的垃圾军队,”秦雳强笑道:“等我们实在顶不住了再上吧。”说着面色低沉的小声道:“不过这确实是块硬骨头,你又规定七天内拿下来,硬啃我怕把牙蹦坏了。”
“不是我规定呀,”秦雷苦笑道:“而是赵无咎从得报到整兵出,最快七天便可以抵达虎牢关,到时候真让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哭都没处哭去。”
“我知道了!”秦雳霍然起身道:“从明天起不计损失,就是拼成光杆,我也给你按时拿下来。”
秦雷跟着起身道:“不必如此,还是要积蓄力量,等待致命一击的。”说着拍拍手上的馒头屑道:“还是两个军轮流上吧,我已经跟沈青说了,明天该第一军了。”
“这是命令吗?”秦雳瞥他一眼,粗声道。
“这不是命令吗?”秦雷笑着反问道。
两人相视一笑。秦雳点头道:“你是主帅。当然说了算。正好明天可以睡觉了。”又看一眼桌上地饭菜道:“赶紧吃吧。老吃凉地话。等到我这个年纪会胃痛地。”看来他已经深受困扰了。
秦雷微笑着颔道:“我知道了。其实几年前我就开始胃痛了。”
“真是有福不会享。”秦雳没好气道:“爱惜点自个。我走了。”刚走到门口。突然听秦雷道:“大哥……”
秦雳回过头去。只见秦雷温声道:“以后不要靠战场那么近。刀枪无眼。不管你是亲王还是小兵。”
秦雳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呆了片刻。嘴角微微向上道:“放心吧。我都四十岁地人了。知道好歹。”
“向我保证。今天地事情不会有第二次了。”秦雷摇头笑道:“否则剥夺你前线指挥地权力。”
“可别。”秦雳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脚道:“我答应你还不成?”
第二天攻城的果然换成了沈青的部队,第一军地作战风格与第四军有明显不同,他们更注重团队配合,且单兵作战能力也够强,所使用的武器装备也更精良。当先头部队攻城时,后续部队会像城头大量投掷爆裂性的燃烧弹,给齐军的防守造成极大的麻烦。
当然他们也有缺点。就是不如第四军那么亡命,虽然作战也很勇猛,可给齐军造成的压力。似乎没有四军那么大。多亏有层出不穷地火器压阵,这才没有输掉声势。一天下来虽然没有寸进,但以仅损伤两千余人的代价,杀伤了至少五千多守军,不知该说是个奇迹,还是一种讽刺呢。
但当沈青从前线下来,看到王爷那铁青的面孔时,便知道秦雷很不满意。
“部队如此散漫,都是属下平日管教不严。”沈青赶紧跪下请罪道:“卑职回去一定重重惩治他们。”
“惩治个屁!”秦雷冷笑道:“那群老兵油会怕吗?”
“那就打到怕为止。”沈青满面羞愧道。
“算了。是我太理想主义了。”秦雷看一眼黄昏中破破烂烂的虎牢关城,叹气道:“精锐之师,不仅要精,而且还得锐啊!”他用富有战斗经验的三支禁军组成第一军,原本想用精兵政策组建出一支嫡系王牌来,却又担心手下那些个能力出众但背景复杂的将领,把军队给私人化了,便选了忠心耿耿但资历有点浅的沈青来统领。
这法子平日看起来还算靠谱,但一到这种苦战硬站便显现出来……都是一群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之余,也更懂得保护自己的性命。这时没有个可以压得住阵脚地主将,一心避免伤亡的所谓王牌,便显得游刃有余却进取不足了。
但威信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地,秦雷能把沈青扶到军长的位置上去,却无法让官兵们真心实意的信服他……反而因为沈青的年轻,会让一些师长团长怠慢于他。
“后天的进攻我来带吧。”秦雷叹口气道。
沈青面庞抽搐几下,重重叩道:“请王爷再给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能拿下虎牢关城。属下愿以死谢罪!”
“话不要说的太满。”秦雷淡淡道:“只要让孤看到改观就可以了,下去歇着吧!”
沈青再次行礼。步履沉重的退下了。
次日,轮到老大攻城,得到充分休息的第四军,又一次向友军展示了什么叫气势如虹、什么叫嗜血如命,疯狂的攻击从早晨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其间数度攻上城头,却被誓死抵抗地齐军一次次打退,双方的鲜血顺着城墙流下,甚至把护城河流染成了暗红色。
等到收兵时,第四军又死伤了八千多人……一个好消息是,经过两天的实战之后,秦国的炮兵部队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辅助战法。通过与攻城部队沟通之后,他们用持续而密集的炮火,集中攻击等距离的五段城墙,将齐军的阵地分割为无法相互支援的几部分,使齐军无法造成局部优势,大大降低了攻城部队地压力。
由于火炮的直接干预。使齐军第三日地伤亡直线上升,计有一万余人,几乎等于前两天的总和。
这才让秦雳在心痛之余,脸色没那么难看。自古攻城一方的损伤大大高于守城一方,现在能把损失倒过来,他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看他面色阴晴不定。秦雷轻声道:“我已经征召一百万退役军人重新入伍,第一批就位的十万人全给你。”
秦雳顿时喜形于色,讪讪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要知道,秦国现在的武装力量,按照士兵性质分三大类,以当兵为业地志愿兵;五年兵役地义务兵;以及数量最为庞大地预备役。
这预备役也分两种,一部分是服完兵役回家的复员军人,一部分是从未入伍,只在地方接受武装训练地团练预备役。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以秦雷对战争的预期,统帅部只向全国出了二级征召令,也就是命令曾经接受过正规训练的老兵重新入伍。
第四日的战争开始后。沈青竟然提着把大刀,亲临一线指挥。见军长大人上去了,师长团长们哪敢再行怠慢,只好也跟着上去,张牙舞爪的督促地部下拼命进攻,一雪前耻!
也许是沈青的身先士卒起了作用,也许是第四军菜鸟们鄙夷的目光深深刺激了他们,一军地老兵爆出了的前所未有的斗志,将自身的经验与技艺最大程度的转化为战斗力。
经过三天的车战。守军已经疲态尽显,所有的部队都已经加入了轮转,所有的部队都损失惨重,甚至有的部曲都被成建制地全灭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虎牢关,相信齐军已经溃不成军了……
战力此消彼长间,秦军自开战以来第一次占据了上风,在数度攻上城墙之后,终于在中午时分,控制住了一段几丈长的城墙。胜利又一次向他们招手。
沈青早已经喊哑了喉咙,强抑住猛烈的心跳,声嘶力竭道:“预备队上去,稳住阵地!”已经升任团长的秦顼,沉声应下,便要亲自率预备队出。
却见数不清的巨大石块从城内飞出,轰隆隆地落在包括那段阵地在内的十来丈的城墙上,将城上厮杀的双方悉数拍成了肉酱……
战场上的喊杀声明显压低,两边官兵都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段城墙。要知道上面的齐兵可是秦军的数倍啊……
陈烈风红着双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言不的望着战场。仿佛那上千齐兵,不是他下令杀死的一般。
十几息后,秦军的投石车和红衣大炮出了猛烈的咆哮,将齐军暴露出来的投射阵地夷为了平地……这已经是四天来,秦军敲掉的第八个齐军投射阵地,其实也是齐军地最后一个了。
受到陈烈风那冷酷一击地影响,战事渐渐转为平淡。见此时日近午时,秦雷便下令鸣金收兵,待吃饱喝足,再大战三百回合。
刚吃过午饭,沈青便被黑衣卫叫到中军去了,便见勇亲王也在那里。
两人稍稍点头,便一齐望向秦雷,只见他面色肃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面黑虎旗旗。两人也跟着看向那微微撩动地旗角,许久才听王爷道:“微风偏西,终于等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王爷是何意。
“石敢,命令别动队加入沈青的前锋。”秦雷轻声下令道。
“是!”石敢领命而去。
秦雷这才放平了视线,目光炯炯的望向两位军长道:“二位一齐整队,沈青在前,大哥在后,沈青先配合别动队展开攻击,待城头敌人丧失战斗力后,便一齐动进攻,毫不留手、一锤定音!”
“是!”两人齐声应道。
“去吧。”秦雷沉声道:“孤温好庆功酒,静候二位的佳音。”说完便闭上眼,如尊神一般。静静的坐那不再说话……不等不承认,他现在越来越会装腔作势了。
秦雳本有满肚子疑问,但见秦雷这副做派,只好怏怏退下,待走远了一把拉住沈青道:“你家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青苦笑道:“卑职也不知道,兴许是什么秘密武器吧。”
“什么秘密武器?”
“待会就知道了。”沈青不着痕迹的摆脱勇亲王的纠缠。拱手道:“卑职去集合队伍,先行告退了。”
“球,没见过这么谨慎的家伙。”秦雳骂一声,无可奈何的转回头,也去整队不提。
岂止是他好奇,沈青心里也痒痒得紧,待他回到前阵,便见一支全身黑色衣甲的队伍,已经在那待命了。
看他们背上都背着根手臂粗地黄铜管子。沈青心道:“看来秘密在这管子里。”便对那满脸黑油的别动队长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别动队长倒不瞒他,轻声道:“回禀大人,射器。”
“我知道是射器。射什么的。”沈青直翻白眼道。
“回大人,是毒龙弹。”
听到这个回答,沈青不禁有些失望。毒龙弹他并不陌生,当年还是王府侍卫的时候,王爷便给他们装备上了。只要把这玩意儿扔到地上,里面的几种成分便会迅的反应,出浓重地烟雾,让人咳嗽流泪,一时失措。在几次平息骚乱时都有应用,应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在攻城战中,用浓烟熏敌人的法子并不新鲜,像虎牢关这样守备完善的城池,必然早就备有清水毛巾,会让这法子大打折扣的。不过现在是顺风,且风力很小,正是这毒龙弹应用的最佳时机,估计会有些辅助作用。但也不可能一锤定音吧?
见他满脸的失望表情,那队长被激怒了,加重语气道:“大人,可不要小瞧这毒龙弹,它可不是一般的毒龙弹。”“哦,那是什么呢?”沈青又被提起了兴致。
“这跟您当年用的可大不一样。”队长满脸激动道:“它是级无敌增强版地毒龙弹,效果远非那些古董货色可比!”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沈青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正色道:“还请兄弟为我讲解。”
“遵命!”那队长示威似的挺起胸膛道:“以前的毒龙弹。主要是用烟雾阻断敌人地视线。对口鼻虽有相当的刺激性,但只要用湿布捂住口鼻。便不能造成伤害。”
“自从王爷下令改进,我们用了七年时间,试验了九千多种材料,最后终于用硫黄、草鸟头、焰硝、巴豆、狼毒、桐油等二十七种毒物混合黑火药配置出这新型的毒龙弹。一经引爆,产生出的烟雾可导致人的眼睛短暂失明三个时辰以上!只要吸入少量便可使人恶心呕吐、重休克昏迷,完全丧失战力。”讲到得意处,那队长的双手不由自主的舞动起来,估计是眉飞色舞了。
“我们的防毒面具可以抵挡吗?”见炮队已经开始火力准备,沈青加快度,言简意赅的问道。
“咱们新型地面具完全可以挡住!”队长成竹在胸道:“您就瞧好吧!”等那炼狱般的炮击结束,满面乌黑的齐军官兵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不一会儿便站满了城墙。尽管秦军的炮火仍然猛烈,但他们已经知道该如何去躲藏了。
默然的望着城下潮水般冲上来的敌军,士兵们竟感觉不到一点紧张了……这是第四十次还是第四十一次?他们已经习惯了。
当秦军冲到城下七八丈的地方,按惯例该守城一方用石头砸人了……在秦军持续高强度的攻击下,齐军的守城器械损耗惊人,什么匣弩、投车地,不是被砸成稀巴烂,就是用着用着崩坏了,以至于到现在最厉害的就是城墙上的石头了。
不过办法虽然土了点,但照样可以砸死一片。
在双方密集的矢石互射中,秦军地云梯车又一次靠了上来……虽然累计被摧毁了三百余座云梯车。但秦军很轻松的又推了一百多崭新的座出来,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从细节上显露无疑。
当秦军士兵开始攀爬云梯攻城时,城下的秦军突然竖起数百根黄铜管子,噗噗噗噗地向城上射出些黑黢黢地大圆球。
那些圆球每个足有甜瓜大小,一落到城头便噗地一声,碎成了片片。齐军官兵正愣神,城头上突然白烟四起,刺鼻的味道也弥漫开来头上方迅形成了一片烟云,急得他跳脚大喊道:“快!湿巾!清水!”
不用他说,那些在战争中快成长起来的官兵也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赶紧穿过身去,从盛着清水的铜缸里捞出条毛巾便捂在嘴上。
纯白的烟雾在城墙上方涌来,四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事实证明。土办法的效果很不错,用湿毛巾捂住嘴后,呼吸果然顺畅起来。
可秦军射的毒龙弹不止对呼吸有害。还会让人双目刺痛,流泪不止,几个时辰都恢复不过来。顾头不顾尾地齐军士兵果然纷纷中招,惨叫着捂住双眼,或是在地上打滚,或是一头扎进水缸里,想要把眼睛洗干净。
即使有部分因为风向问题,没有中招的士兵,但城头上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没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
而秦军标配地、被戏称为猪头的装备,在此刻其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玩意已经升级到第三代了,乃是用活性炭填充滤毒罐,用一种叫玻璃的无色琉璃做护目镜的过滤式防毒面具,构造相当完美。
戴上猪头面具的秦兵,见齐军陷入了混乱,顿时兴奋无比,趁势杀上城头,趁他病。要他命!
齐军只能胡乱舞划着武器,尽量阻挡敌人近身,但嘈杂的战场让人跟聋子没什么区别。又聋又瞎的怎么跟如狼似虎的秦军抗衡?
战局进入了一边倒,秦军很快把城头地敌人杀光,第一次完全占领了城头。
陈烈风目眦欲裂望着被占领的城头,一道淡淡的白烟随风飘来,他只觉一阵晕眩,眼泪便扑扑簌簌流下来,两眼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在他离得远。这儿风又大。那烟很快便无影无踪。
他使劲揉着眼睛,却感觉两眼犹如针扎。疼痛难忍。勉强睁开,眼前也是一片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远处。
这还怎么打仗?纯粹就是让人家当木桩子砍了!
但是,绝不能退!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活着把虎牢关丢了,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株连九族的。倒不如战死沙场,一了百了,至少没人会对自己家人下手了。
“预备队!夺回城墙!”陈烈风双目红肿、状若疯虎,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攻守转瞬易位,齐军一次次向城头投入预备队,如同寻死般的疯狂冲击着秦军刚建立的阵线,沈青好不容易夺下城头,哪能再失手?用出吃奶的力气、不计伤亡的抵挡着对方地攻击。这种搏命相拼下,双方损伤极为惨重,只见一支支预备队冲上城头,旋即便淹没在刀兵火海之中,死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仗一直打到太阳落山,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墙,杀红了眼的双方已经做好挑灯夜战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城门响起,原来是秦军运来**,将齐国用城砖封死的门洞彻底的炸穿。
碎石噼里啪啦的还没落完,秦雳便亲属着龙骧骑兵冲进城去——面对着装甲骑兵的的冲击,齐军步兵一触即溃,终于稳不住阵脚,败退下来——分割——
事实证明,6k党人。写新书去了……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二章 《劝战书》
关破之后,齐军却没有像秦国人料想的那样,快速溃逃出虎牢关,而是一部分进入了城内密布的民居中,准备借着错综复杂的地形,与秦军展开巷战;陈烈风则率领着另一部分官兵,扼守住东边城墙,指望着能把对手拖住,直到援军抵达的那一刻。
但他低估了勇亲王的野蛮,当几度试图通过大街,都遭到齐军的殊死抵抗,派兵围剿又效果了了后,秦雳命人在城内四处纵火,院里的柴火跺子、茅草屋顶见火就着,又引燃了房梁家具,以及一切可燃之物……秦雳又现学现卖,大量使用毒龙弹,将个密不透风的虎牢关城,变成了烟火纵横的人间地狱。
齐军士兵终于无法忍受煎熬,抱头鼠窜出来,有的想要投降、有的想要拼命,却都被严阵以待的龙骧骑兵杀了个干干净净。又有不知道多少齐军被烧死、熏死在火场之中,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夜空映的通明,沈青见东城被照耀的纤毫毕现,便亲帅第一军的一个师,掩护着炮兵部队穿过两侧熊熊大火的干道,抵达了东城下的大片空地上。
这个时代但凡城池要塞,为防敌人火攻引燃民居,造成全城大火,都会在城墙以内的十几几十丈不等的范围内,设置空白区,不准百姓构筑民居,也不许乱堆乱放。作为齐国第一要塞的虎牢关,更是严格遵守这一规定,在东西两侧城墙,皆设置了将近四十丈的隔离带……只是想不到,此刻竟变成秦军轰击自己的炮兵阵地。
秦军用投石机、佛郎机,轰击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时才派出攻城部队,试图彻底占领东城墙。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齐军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一般,竟又一次站满了已成一片瓦砾的城头。望着那些浑身伤痕累累、状若九幽厉鬼的齐国军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军士兵,也不禁感到一阵阵胆寒。
齐军的抵抗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在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代价后,负责攻城的神武师,才把最后一群齐军放倒,终于结束了这场历时五天,折损精兵近两万的虎牢关大战。
此时城中的大火仍未熄灭……
确认没有一个齐军逃离虎牢关后,秦军官兵开始了兴致勃勃的‘寻找陈烈风’活动,这位老兄可是齐国硕果仅存的两位上将之一,油水可是大极了。
但只从东城上的瓦砾堆下,找到了一具身着昂贵铠甲、躯体残破不堪的老人尸体。通过对俘虏的拷问,他们确认这就是陈烈风——他在昨夜的炮击中不幸中弹、当场身亡,士兵们将他的遗体安放在城门楼内,却又被大炮将楼轰塌,将其埋在了瓦砾下。
当沈青将那柄鲨皮包裹、样式高贵的护国上将剑呈给武成王时,秦雷心中征服者的快感已经消退,只剩下满怀的物伤其类,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羡慕。从本质讲,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人生难免一死,比起老死病死,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归宿。看着老对手一个个的先他而去,除了羡慕之外,便只剩下一阵阵难言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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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闪电攻克虎牢关的消息震惊了天下,秦国方面自然振奋鼓舞,士农工商踊跃捐钱捐物,支持国家作战、报仇雪恨。但对齐国和楚国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
得到消息的齐国援军只得在官渡一带停下,等待百胜公下一步的指示。
两国迅速达成无条件同盟,约定共同出兵,从东南两方面全力打击秦国,但两国军队的集结速度着实令人失望,即使已经被叩开国门的齐国,直到五月底才凑齐了二十五万军队,而且粮草辎重还无法集齐,根本无力发动反攻。
其实楚国的水军倒是随时可以动手,只是诸烈还在观望……唯恐秦国得了虎牢关就此打住,全力以赴的对付楚国。
知道己方军备松弛、粮草匮乏,并不具备会战的条件,又明白楚国不会首先动手后,以融亲王为代表的齐国贵族皆认为,秦国如日中天,强大不可与敌,应适当让步,以求和平……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反正这些年从秦国挣了那么多银子,还他们点换个太平,就当破财消灾吧。
但赵无咎坚决不同意,根据他对秦雷的了解,那家伙狼子野心,贪心不足,除了把整个天下吞下,都无法满足他的欲望。只有把他打痛了、打伤了,才有和谈的可能,否则只能是割肉饲虎,自取灭亡!
大名鼎鼎如百胜公,都认为此战最好的结果,就是体面求和,根本不奢望再夺回虎牢关,这不得不说是堂堂大齐国的悲哀啊……
但此时随着百胜公的年迈与失败,他的威信已经大不如前,若不是军权仍在,怕早就被那帮王公大臣给打倒了。好在他‘先战后和、强硬以对’的观点,得到了丞相大人上官云鹤的支持,为了说服投降派的贵戚们,上官丞相写下了史上有名的《劝我皇全力与秦国一战书》,简称《劝战书》,这篇文章往往被后世学者引用,作为分析秦国在后期一枝独秀的论据,摘录如下:
“秦国踞南北雄关,拥万里沃野,兄弟同心、君臣精进,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武王秦雷,内立法度除徭役、轻赋税、务耕织、通商务,修守战之具、练百万雄兵,广积粮而缓成膜称霸!于是历时数载,变法成功,海晏河清、国力鼎盛,上下一心,其力莫敌!”
“我齐国与南楚亦有变法,然较之强秦可谓判若云泥、差之千里!其成败关键在于,秦有天佑帝之开明,武成王之强权,齐楚则无此明君强臣,敢于撼动头顶泰山!泰山者何?王公贵戚,世家豪门者也!”
“我大齐之祸在于豪门,豪门之祸在于贪婪无度、不思进取!王公子弟官运亨通,满朝文武皆出其门!权柄在手却不知节制,大肆攫取田产庄园、奴仆婢女,以至寥寥百十家,占尽天下九成田产资财!却无一丝反哺大齐!”
“其子弟生而富贵、钟鸣鼎食,遂不思进取,纵情声色,穷奢极欲,乃至‘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起居行止无异于女子,此等弱柳扶风之辈,焉能抵御强秦,中兴大齐焉?!”
“然吾大齐变法亦有十数载,新法之初,主公辄守偏见,至有异同之论。虽此心耿耿,归于忧国;而所言差谬,少有中理者。以至于变法朝令夕改、阳奉阴违,早已沦为权贵之工具,供其吸吮民之膏血,对我百姓有益无害,苦其害久矣!”
“此等野蛮盘剥不改,纵使我大齐人口再多,地域再大,兵马再精,钱粮再多,一到战争,仍然是国无可用之兵,兵无死战之心!一遇强秦,便如滚烫泼雪,原形毕露!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虎牢……”
“现秦王雨田,欲借力克虎牢之余威,振长策而御宇内,吞齐楚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若我大齐再不振作,必将就此一蹶不振,万世基业休矣!此乃朝野诸公之共识!”
“然或曰,酬秦以财帛田地,换一时之喘息,亦可借机振作,发奋图强。此言乍听有理,实乃亡国之音。若我齐楚争相割地赔款以贿秦,而秦国却不断出兵,以战养战,分裂河山,宰割天下。必然会使天下人丁财富纷纷流入秦国,那时必然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天下之大将无陛下立锥之地!”
“现今唯有穷全国之力,与暴秦一战!兵法云‘哀兵必胜、骄兵必败’,现举国上下皆知我大齐危在旦夕,已成哀兵之势,必然全力以赴,复我河山,血不流干,绝不休战!而暴秦夺我虎牢雄关,定然沾沾自喜、以为胜券在握,必成骄兵之势,以必胜之哀兵对必败之骄兵,如此大齐焉有不胜之理?何况齐秦一旦开战,南楚必然插手,到时腹背受敌,秦国焉有不败之理?”
“齐胜秦败则至少可得十年之和平,到时陛下振作精神,大权独揽,内修政治,外联友邦,上治公卿,下抚百姓,如此军民同德、积蓄国力,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秦其为沼乎?如此必然万世称颂陛下之圣明!呜呼,倘若此,臣肝脑涂地,随死而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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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3000字,不过得再过半小时,大家还是睡吧,明天早晨看哈。
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三章 穷的就剩钱了
上官丞相终于一改往日和稀泥的圆滑风格,毫不留情的痛斥王公贵族们为齐国的寄生虫,是亡国之根源。竟然赤裸裸的要求皇帝加强皇权,疏远士族,与其划清界限,显然是被彻底逼急了。
这道过于激进的奏章,在此时却起了很好的作用——虎牢关的失陷,显然触及了兴化帝的底线,这位吃斋念佛的和尚皇帝,破天荒的穿上了龙袍,手持金锏上殿,对那群蝇营狗苟的大臣咆哮道:“祖宗的土地一寸也不能让,谁要敢再说割地赔款,老衲一锏打得他脑浆子遍地……”彻底平息了齐国的投降主义风潮。
在皇帝的歇斯底里之下,齐国这架被铜臭腐蚀地锈迹斑斑的庞大机器,终于蹒跚启动了。兴化帝下发了全国动员令,征召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入伍,并严令除壶关、京畿两地的守军外,包括北疆部队在内的全国六十万常备军,收到命令立即向官渡进发,如有怠慢、定斩不饶!
又下令向全国征收特别边饷,要求每户皆提前缴纳今后五年的赋税。这个命令比较有意思,因为旨意中严令只收粮食物资,不收金银铜币。这是因为战争一开始秦国便掐断了对齐国的粮食出口,这对于地里种满了茶树桑树等各种经济作物、粮食种植面积缩水八成三,粮食供应严重依赖进口的齐国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虽然库有余粮、家有缸米,个把月时间还不至于告罄,但应付大规模战争的粮草实在是无从所出。虽然军方极力封锁,但消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蔓延,顿时引起了恐慌性囤积,一石米的价格从一千五百钱,直接跳升至七八千钱,而且每日都有大幅度增长,根本不知何时会到顶峰。
与此相应的,齐国的金钱大幅贬值,人们手里空有大把的财富,却根本买不来东西……更何况,辛辛苦苦挣来的金银,也不舍得就那么打了水漂。这让齐国出现了奇怪的景象——一方面物价飞涨、看似需求旺盛,另一方面却有价无市,几乎没有买卖。
这也是让赵无咎出离愤怒的地方,他几次三番严令各军仓储备一年之存量,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那些利欲熏心的军需官,却把购粮款挪为麝鹿养殖之用,赚取高额收益,以此中饱私囊。仅购入不足三成军粮以掩人耳目,其余则用一袋袋沙土锯末糊弄。居然也把一次次的上峰检查给蒙混过去了,要是里面没点猫腻,真是鬼都不信。
当战争开始,需要大规模调集军粮时,这些龌龊花招顿时现了原形。现在就是想用钱买都买不来,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赵无咎深恨自己年迈体衰,长年卧病在床,不能像昔年那般亲自巡查,否则怎会让那帮无耻小人欺上瞒下,胡作非为呢?除了一怒之下杀人无数之外,他根本无法理解,怎么原先那么忠厚老实的手下,也会变得如此贪婪胆大妄为呢?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当整个社会都陷入疯狂的拜金热潮,一个个暴富神话出现在身边时,会让每一个人浑身燥热、跃跃欲试,恨不得也成为其中的一员。在这样浮躁的大背景下,人们做出怎样荒诞的事情,都是不足为奇的。
以至于军队军备废弛、训练松懈;官兵贪财忘义、贪生怕死,国无可用之将,军无可战之兵,其实力较之八年之前、大战之后,都远远不如,拿什么跟如日中天的秦国斗?
秦雷用两亿两白银把齐楚两国搞成虚火旺盛、神经错乱的病人,虽然代价过于昂贵,但效果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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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六月间。虎牢关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秦军甚至没有派一兵一卒出关,仿佛真的满足了一般。
齐国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终于也逐渐走上正规,各地军队逐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汇集到位于虎牢以东、黄河以南的官渡军营。
赵无咎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分兵把守黄河两岸。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以齐军目前这个状态,他根本不敢分兵、也不敢主动进攻,唯恐被秦军各个击破了。因此只能集中兵力、扼守要隘,重点设防、加强操练、后发制人了。
审时度势的讲,这种部署是得当的。首先,秦军强而齐军弱,千里黄河又有多处可渡,如分兵把守则防不胜防。不仅难以阻止秦军北上,且使自己本已处于劣势的兵力更加分散。
其次,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鸿沟运河西连虎牢关,东下淮水泗水,为齐国河南疆土之屏障,如果秦军渡河,齐军便可趁势西进,攻击虎牢关、断掉北上秦军的粮道和后路;如果秦军想要东进,这里便是挡在其面前的必争之地。加上官渡靠近齐国河南重臣许昌,后勤补给也比较方便。
所以虎老雄风在的百胜公,选择了在此地驻扎,以抵御秦军的进攻。
但六月来连绵的阴雨天气,对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折磨,再加上种种糟糕的消息,让俩月后就是八十大寿的百胜公急火攻心,病体愈发的虚弱不堪,甚至连站立都需要人来搀扶了。
起初还能强撑着巡视部队操练,但到了六月中旬,终于无法下地,只能让最后一名上将军武之隆,代替自己巡视完大营后,再来中军帐做详细的禀报。
阴雨绵绵从早到晚,大营里泥泞不堪,训练也不得不中断。一直到掌灯时分雨还没停,在军营里瞎转一天的武之隆,终于来到了恩师这里。
脱下牛皮水靴,将鲨皮雨衣交给侍卫长,武之隆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帐,准备把情况向元帅简单一汇报,然后回去睡觉。
但卧床不起的老人却问得事无巨细,诸如‘今天士兵都说什么了?’、‘营里的积水多高了?’,甚至连‘又有多少粮食被淹了’这样的问题,都要过问一边,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武之隆,更加的不耐烦。
可以看到老人那渴求的目光,他只好按下性子,一一解答恩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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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描述完军营的状况,老人疲惫的闭上眼,声音低而嘶哑道:“战力恢复的太慢了。”
“恩师容禀,”武之隆轻声道:“这连阴天里雨水不断,操练也是断断续续,训练进度是慢一些,等天放晴了加紧操练,赶上进度就是了。”
“哎,时不我与啊。”赵无咎叹气道:“秦国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为了保证攻打虎牢关的突然性,他们没有提前动员,物资民夫都是临近抽调,没法支撑这种越境作战。”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想必秦国已经完成动员了。”武之隆有些失落道:“根据他们战前的水平,现在应该已经聚集至少六十万军队,三十万民夫,足够征战半年的粮草器械了……可能武成王也在等雨季过去吧。”
“是啊。”赵无咎缓缓点头,突然瞥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如此尊敬秦雨田了?”
武之隆面色一变,喉咙抖几下,干笑着掩饰道:“不怕恩师笑话,越是跟秦雷作战,越是了解他,学生就越是敬畏他,这才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尊称。”
“呵呵……原来如此。”赵无咎先是释然,旋即有落寞道:“连你这护国上将军都这么怕他了,难道这仗还有赢的可能吗?”
武之隆的面色更加灰败,本想安慰恩师几句,但张张嘴竟不知该从何劝起。身为军方的二号人物,他太了解现在两国的状况了。毫不夸张的说,两国的军力对比,就好比各自统帅的身体一般……秦国年富力强、如日中天,正是一生中最强壮的时刻;而齐国则如这老人一般,百病缠身,不堪一击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却也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打了九死一生,不打十死无生,虽然下场都不怎么样,但两相比较取其轻,还是卯足了力气打一下吧。
“我们别无选择了。”赵无咎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不愿面对这毫无希望的现实一般,仿佛自言自语道:“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笑看天下英雄。却不知舞榭歌台,可堪回首,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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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四章 谁敢横刀立马?
赵无咎的推断没有错误,秦雷确实在等待援军与物资的集结,准备在雨季之后发动第二次战役。
到六月中旬虎牢关及其西侧联营三十里、密密匝匝、旌旗蔽日,粮草军械、堆积如山,汇集了秦国整整四个军、六十七万部队,四十万民夫,号称百万大军。
而虎牢关东边的官渡大营中,已经汇集了八十万齐军,四十多万民夫,兵力竟比秦军还多,当然质量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比……原先就有公认,一个秦兵顶两个齐军,现在实力涨跌互现,这差距只能越来越大。
至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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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七年六月二十七,黄道吉日,宜于祭旗讨伐。秦雷终于派楚千钧为左路先锋,率马步军两万,夺取汜水。又派伯赏赛阳为右路先锋,率骑兵四万,夺取荥阳、中牟,做出企图夺取黄河南岸要点,保障主力渡河的姿态。
而齐军稍作抵抗后便主动收缩,摆出一副缩头乌龟的姿态,竟然将北上黄河之路慷慨的让了出来。
秦雷心里清楚,别看齐国老虎不出洞,但只要自己敢过河,赵无咎就敢抄自己的后路。想想昭武末年那场大战吧,这老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为争取主动,求得初战的胜利,他亲率第一第二军东出虎牢关。先引兵至中牟,继而做出一副南下攻击许昌的姿态。这下赵无咎不得不作出反映了……虽然他可以不顾河北的安危,但许昌是绝对不能丢的,因为齐国现在的粮草物资多半要靠颖水从南楚运到许昌,再转运至官渡。虽然赵无咎把五万大军驻扎在许昌,但一旦有什么闪失,大军便立刻陷入断粮危机,因此不得不救。
但赵无咎同样采用了围魏救赵的方法,他没有直接增援城高墙厚、兵精粮足的许昌城,而是派五万大军奔袭荥阳城,竟然也要断秦雷的后路。
负责守备虎牢关的勇亲王秦雳,见状派遣一个师前去支援荥阳城,结果半道遭遇齐国轻骑袭击,秦军仓促应战,领军师长被流矢所伤,折损三千余人,溃败而回,齐军初战告捷。
秦雳得报后雷霆震怒,亲点本部龙骧骑兵出击,寻找齐军主力决战。待发现齐军轻骑向东后,便率军沿黄河追击,在官渡以西八十里处落入齐军埋伏圈。当时秦雳只有骑兵两万,而齐国军队达到十数万之重。秦军士兵皆面露惧色,张皇失措,勇亲王却夷然不惧,用马鞭指着漫山遍野的齐兵,放声长笑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在孤王眼里无异于土鸡瓦狗、插标卖首者,诸位可敢随我杀个七进七出,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气吞万里如虎!”
士兵们被秦雳豪迈的气概所感染,一齐放声大笑起来。笑毕,便紧跟着王爷向东南方向冲刺过去……那里并不是秦军阵型的薄弱环节,恰恰相反,还竖着一面天蓝色的流苏战旗,上书‘护国上将军武’六个大字,乃是齐国的中军所在。
这支齐军正是由武之隆所率领,专门负责引蛇出洞,并拖住秦国军方二号人物、勇亲王秦雳的。
武之隆深知,要在骑兵对冲中战胜秦军,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大量装备了长矛和弓弩,为了增加杀伤力,他还命人在武器上涂抹了草头乌所制的毒药,务必做到一击便使对方失去战斗力……当然,对于秦军一开始就径直朝自个扑过来,他还是有些准备不足的,连忙命令中军列阵防御,呼叫两翼从侧面支援,阵型一上来就被打乱了。
这也是忒郁闷的一件事儿,按照他赵老师总结的经验来看,秦国骑兵十次有九次会从侧翼攻击,使对方阵脚大乱、首尾不能兼顾,然后看情况或转向中军,或脱离敌阵。
武同学对此早有准备,他不但派重兵保护自己的两翼,还精心设计了一系列圈套,他敢保证,只要秦军从自己侧翼突破,就一定会有来无回,可是……这次为什么就是中路呢?
其实战场上千变万化,哪有什么必然之说。秦雳追了八十里路,又一头撞进埋伏圈,心里那个窝火也就可想而知。盛怒之下,他决定不再死板教条,要改变突破口,以中央突破战术攻击齐国中军,以求获得全线击溃之效,因为这样才痛快,这样才解恨!
小武同学只顾着学习老师的先进经验,却忽略了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可见机械的照搬有害无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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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千骑卷平冈,旋即与齐军接近。秦雳终于看清了齐军的阵势,望着那严整的阵型,林立的刀枪,密集的弓弩,他终于明白了来者不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看是你的弓弩狠,还是我的精骑强吧!
他强大的信心来自强大的本钱。作为大秦次强的骑兵,龙骧军得到了统帅部慷慨的拨付,全部换上了波斯高头战马,全身防护的精良盔甲,重量仅是原来的三分之二,但防御力却提高了整整一倍。就连冲锋时的铁槊,也是最新最好的版本,绝对的武装到了牙齿,其冲击力甚至强于一般的装甲重骑,又怎会是区区步兵可以抵挡?
漫天的箭雨并没有减缓龙骧齐军突击的速度,伴着震天的喊杀声,两军轰然相撞,可怕的厮杀展开了。正如他所料,齐军虽然阵势森严、武器带毒,但依然无法抵挡龙骧骑兵最强大的冲击——只见秦国骑兵所过之处,齐军步兵如庄稼倒伏一般,一片片的惨叫倒地。而齐军手中的劣质长矛,甚至刺不穿秦军战马的被甲!
秦雳身先士卒,挥舞着巨大的方天画戟,在亲卫的簇拥下,当先冲进了齐军阵中。见老大第一个上去砍人,秦军弟兄们个个争先,奋勇杀敌,几乎是一个照面,便把齐军杀得落花流水,纷纷丢盔弃甲的向后逃散。
秦雳见状大喜,催动部队追杀敌人。可是他的追击没有持续多久,就惊奇的发现,越往里面突进,敌军的数目就越多,而且绝不像是逃散的士兵……因为他们穿着齐军罕见的纯铁盔甲,手中的兵刃也不再是起初的廉价货,而是换成了锋利的铁枪与劲弩。
‘上当了!’秦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没失声叫出来。
他回头一看,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与身后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身边仅五六百骑紧紧相随,其余的部队都被齐军死死的拦在后面。
小武同学的赵老师曾经说过,秦国勇亲王是个爱承匹夫之勇的暴脾气,十分喜欢冲锋在前。一见对方朝自己冲过来,武之隆便招呼两翼在中军阵后集结,形成一个大口袋,只等秦雳自投罗网。
好在这次老师没有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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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亲王秦雳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危机之中,他被十几几十倍的死死围住,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此时在包围圈外,还有他的大部队,但由于主帅被围,官兵们一时不知所措,竟然无法摆脱齐军的围剿。
秦雳已经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况,他深入敌境,沦为众矢之的。齐军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只等着拿他邀功请赏。
在万分危急之中,秦雳展现了什么叫‘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他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有自己救自己!
多年征战炼就的真功夫,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如同困在陷阱中的猛兽,带着身边的数百骑,在密不透风的敌阵中奋死拚杀,疯魔般的挥舞着方天画戟乱砍乱杀,但见身周鲜血与残肢四散飞溅,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他身边的王府亲卫也非同凡响,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用兵刃砍砸抽插,不让敌人有近身的机会。另一边的部队也拼命向前厮杀,想要杀破包围,重新跟王爷汇合。
然而武之隆好不容易造成现在的局面,就算把中军打光了,也不会让秦军得逞!而且现在两军纠缠在一起,到处都是人,根本没有冲锋的空间。秦国的骑兵丧失了机动优势,再不能像刚开始那样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了。
有道是蚂蚁多了咬死大象,好虎也架不住群狼。秦雳身边的亲兵已经越来越少,他自己也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战马早就轰然倒地。他单手拄着方天画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望着四周满脸兴奋的敌军,秦雳胡乱抹一把血淋淋的面庞,狂笑着嘶吼道:“纠纠老秦,共赴国难!”他身边残存的将士闻言齐声嚎叫道:“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已经突破到八九丈外的齐军也听见了,一齐用最大的声音应和道:“血不流干,死战不休!”声震云霄,如雷贯耳,仿佛给秦军灌入了一剂振奋军心的灵药,使他们本已经有些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秦雳感到重新充满力量,狂笑着双臂拧动画戟的铁柄,竟然将那丈六长、六十斤重的骑战画戟,分成了一根八尺长的锋利短枪,和一根八尺长的短铁戟。他双手持着这两柄杀人利器,与从各个方向杀过来的敌人战在一起。但见他如龙战于野,将两根兵刃舞得流星赶月、白虹贯日,杀得齐军鬼哭狼嚎,愁云惨淡,竟然拿他毫无办法。
眼看就要带手下突出重围,秦雳一没留神,便被一匹死马的缰绳缠住,正赶上身子往前的冲劲十足,不由脚下一拌蒜,便摔倒在地……这一摔不要紧,还让他跟手下彻底的分开了。
齐军士兵大喜,顿时举起长枪便刺,秦雳被摔得七荤八素、丹田空空,正是贼去楼空,新力未生的时候,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好苦笑一声,等待着冰冷的长枪刺入自己身体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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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但听平地一声惊雷响起,一道黑影呼啸着从远处笔直飞过来,眨眼间便直直的砸入齐军阵中。齐国士兵只要挨上那疾速飞行的物体,甚至叫都不叫一声,便被削去半边身子,剩下半拉也被狠狠撞飞出去。但凡中者,无一例外。但见原本密密匝匝的齐阵,如被火红通条捅过的雪堆,顿时清出一条笔直的通道来……
巨响接二连三,那些夺命的笔直轨迹也越来越多,将个原本齐整的军阵,给犁得一道沟一道沟的,彻底引起了齐军的恐慌,他们丢掉武器,大喊大叫着四散逃跑,唯恐被那神秘的巨响搞去半边身子……对未知的恐惧,甚至让他们连到手的齐国秦王也不顾了,任由他的亲兵将其救起。
但秦军听了却如闻仙音,顿时兴奋的高叫道:“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这边喊声刚起,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但见一员白袍银甲的白马将军,领着数千骑兵从最靠近秦雳的地方杀过来,须臾便到了近前。
这将领生得眉清目秀、面白无须,乃是地地道道的白面小生,但他手中那八十斤的铁蒺藜骨朵,清晰无比的告诉每一个人,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但见这将领甫一接敌,便好似虎入羊群,疯狂的杀戮起来,手下根本无一合之敌,再加上齐军好事被打断,已经无心恋战。竟让他三下五除二,便冲到了秦雳身边。这才翻身下马,拱手道:“莫将救驾来迟,让王爷受惊了。”
“呵呵,无妨。”满身血污的勇亲王擦擦脸道:“别看孤王满身是血,其实那都是敌人的,我啥事儿都没有。”他背上肩上大腿上插着八九根羽箭,却仍在煮熟的鸭子嘴硬。说完也觉着自己有点死要面子了,便干咳几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分的?”
“回陛下,莫将护国第二军第三师中校师副楚千钧,奉命驻守汜水关,王帅把此次接应任务交给末将了。”这位年轻的中校便是当年威名更胜伯赏赛阳的楚千钧。但伯赏赛阳在八年前的函谷关大战中出尽风头,立下赫赫战功,早已经擢升为第二军的少将副军长,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让‘看似闷瓜、实则闷骚’的小楚将军情何以堪?
因此这次大战他憋足了劲儿,想要大显身手一番,一改往日低调作风,主动向王爷请战。秦雷对这员虎将的脾气了若指掌,知道他这是不服气,想要露露脸了,便爽快答应下来,让他以副代正,率领一个整编师打先锋。
严格遵守统帅部的命令,一旦看到虎牢关有大军出击,他便放弃汜水城,率军紧随其后,伺机为其解围。但这次他们面对的敌人是百胜公……的开山关门大弟子,素有兵法大家之称的武之隆。此人号称用兵如神,出神入化,足以把所有人都晃晕了。
果然在齐军一片眼花缭乱的阵法变换之后,他发现自己把勇亲王给丢了,这还了得,再不把人找到,自己这次非但立功泡汤,上军事法庭都是有可能的。
当他找到秦雳的位置,勇亲王殿下已被层层包围。等他率军绕过敌军的包围圈,准备从最薄弱的西南方向突进去时,秦雳已经被人家弄下马来围殴起来,见情况万分紧急,楚千钧命人将随军携带的十门佛郎机加起来,朝敌军阵中平射。
“大人,距离太近了,会误伤到勇亲王的!”炮手担心道。
“这本就在死马当活马医,还顾得上那么多?”楚千钧气急败坏道:“打,出了事情算我的,该你们屁事?”
既然大人这样说,弟兄们就不客气,‘哐哐哐哐’几炮,就把从没见过大炮的齐军给打得阵脚大乱,这才有了楚将军的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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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爷绝境逢生,秦军士气大振,开始追着无心恋战的齐军屁股后面打,非得好好出一口恶气不可!
此时远处指挥的武之隆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设计的圈套,居然落了这么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境地,这让自视甚高的武同学……情何以堪啊?
就在他快要抓狂的下令鱼死网破之时,边上的谋士低声提醒道:“大计为重!”这才让武之隆从暴怒中解脱出来。愤愤下令鸣金收兵,丢下两万多死伤的将士,南下二十里外重新整顿。
秦雳也死伤六千多精锐骑兵,可谓是损失惨重,一时也无再战之力,稍稍追赶之后便汇合楚千钧的部队,向南投荥阳去了。
其实这两位二号人物所率领的部队,充其量只能成为偏师。那真正的老大和真正的主力,又在哪里呢?
此时的百胜公,已经借助齐楚两国的两千多艘大小船只,载着六十万大军逆流而上。
而秦雷的主力部队仍在百里之外的许昌一带,从得到消息到赶回来,最少需要三天时间!
此时此刻,秦军的主帅副帅竟然皆不在虎牢关,秦军的后路陷入了莫大的危机之中。
老辣的百胜公以时间换空间,终于营造出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当然不会让它错过。率军从汜水渡口登陆,直取二十里外的虎牢关。
面对着从天而降的齐国大军,留在后方的秦国民夫骇得魂飞魄散,纷纷丢下辎重,四散逃跑。
靠着百胜公的威严,齐军没有哄抢物资,而是继续朝引起此番大战的导火索——虎牢雄关进发。
当齐军抵达关下时,已经是七月初一的凌晨了。为了节省时间,百胜公下令点起大火,连夜攻城!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来犯齐军,关内的秦国骑兵夷然不惧、悍然出击,却如冲入大海的江水一般,再汹涌也转眼消失不见。
城上的秦军用弓箭、抛石器俯射齐军。素有军械天下第一美誉的齐军,自然也不示弱,除了几百架常规投石车外,他们拿出了十架最强大的砲石霹雳车,此车重达四千多斤,需要一百个壮汉操作才能发射,每一次发射都可以将二百多斤的巨石抛上城头,仅其碎裂的石块,便可以击毁秦军所有的守城器械,并且伤人无算。
双方从黑打到白,又从白打到黑,鏖战了整整一天,齐军的攻势虽然一浪高过一浪,但秦军殊死抵抗,寸步出让,竟然也把城墙勉强守住了。两边都是精疲力竭,终于各自歇息,等来日再战。
等到七月初二的凌晨,赵无咎派出最强大的百胜军,从东南抄小路进入嵩山脚下。按照地图找到了一处隐藏极深、及其隐蔽的洞口。
这里是齐国于十年前秘密挖成的地道,乃是赵无咎为了在上次大战中,夺回故意放弃的虎牢关所设置。只是后来撞大运抓到了昭武帝,没用着这条暗道。
好在百胜公虽然年迈,但记性尚好,自从直到虎牢关再次沦陷后,他自然而然的想到这条暗道,便费尽心机也要把秦军调开一段时间,因为他自信只要一两天功夫,他便能夺回虎牢关,彻底扭转不利的局面!
但没想到秦军如此好调动……
不过一想己方在虎牢关遇到的殊死抵抗,显然若是常规攻城的话,没有个十天八天是下不来的。
秦雷定然是对自己的城防极为自信,这才故意露出破绽,请君入瓮,想包自己的饺子。
只是这小子忘了姜还是老的辣,我百胜公在你还吃奶的时候就留了一手,也不管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哈哈哈……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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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好大的雨啊,大家对新书的名字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说一说嘛,很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