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六章 最后的时光
月色昏黄,树影摇曳,东城李府的后院之中。
望一眼树下枯坐的单薄背影,李光远轻叹一声,与夫人缓缓走了过去。
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出神的姑娘,诗韵回头便看见爹娘踏月而至,赶紧起身相迎,轻声道:“爹爹,娘亲。”
看着身形明显瘦削了许多的女儿,李夫人鼻子一酸,紧紧的攥住她的手,低唤道:“苦了你了,我的儿啊……”诗韵看着憔悴忧虑的爹娘,不由眼圈通红道:“都是女儿不好……”母女两个便抱头哽咽起来。
李光远心里也不好受,在石墩上坐下后,柔声道:“夫人啊,不要这样,我们三个好好说话。”李夫人这才和闺女分开,两人也各自在一个石墩上坐下,双手却紧紧的攥在一起。
深深的望了女儿一眼,李光远朝李夫人点点头。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当妈的来问,他这个爹做后盾就好了。
李夫人会意,寻思一会儿便字斟句酌的问道:“闺女呀,这事到临头了,你心里到底是个啥想法,能给爹妈说说吗?”
诗韵垂道:“爹爹妈妈不要担心,女儿很好,也没什么想法……”
李夫人叹口气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高兴不高兴,娘还是看的出来的。”轻抚着诗韵冰凉的脸蛋,幽幽道:“小时候多好啊。什么都跟娘说。哪象现在。心里有多少官司,都不肯透露个一星半点
李光远两夫妇对视一眼,李光远便会意地轻声道:“你们慢慢聊,我去那边走走。”
诗韵要起身相送,却被娘亲一把拉住,柔声道:“咱们母女俩说几句知心话。”诗韵便重新坐下,垂不语。
李夫人看着女儿黯然神伤地样子,直感觉心如刀绞。坐过去揽住诗韵的肩膀,轻声道:“娘是过来人,知道嫁给另外一个人,心里是有多难受的……”
诗韵愕然的抬头,小嘴微张道:“您……不喜欢我爹?”虽然心有千千结,但母亲的亲自爆料仍然诱人。
“瞎说什么呢,”李夫人看看远处,见老头子已经消失在月门洞中,这才小声解释道:“原先你外公与文彦博交好。有意将我许配给他弟弟……文彦韬,若不是赶上打仗,双方可能就定亲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当时中都保卫战。太后娘娘带着我们这些小姐夫人为城头送水送饭,救护伤员,是以恰好也认识他……年轻女孩,情窦初开,又以为对方是未来夫君,自然要另眼相看了。”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但李夫人仍然有些害羞道。
诗韵瞪大眼睛,听着母亲讲述非常故事:“当时他很喜欢我。又会哄人,还不像后来那样……坏,所以我们很谈得来,也曾经偷偷幽会过。”
想不到自己老娘年轻时如此……奔放,诗韵小嘴微张,惊讶不已。话说出口,李夫人也觉着有歧义。赶紧伸手在嘴边扇扇道:“就是一起走走说说话。乎情止于礼的……”
诗韵乖巧的点点头,没有八卦。李夫人怕越描越黑。便跳过这一轱辘道:“当时是初恋,也不去考虑别的什么,就以为会跟那人一辈子走到黑了。”说着满含深意地望了诗韵一眼,接着道:“但是战后,文丞相大肆党同伐异,排挤旧势力。你外公身为蒋丞相的同年,竟然也受到了贬谪。他一气之下,便将我许配给了李家,把我嫁给了你父亲。”
说完,满面感慨的拉起女儿的手道:“可以说,你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为娘曾经经历过的。”诗韵心思通明,自然知道娘亲不惜自爆八卦,为的就是建立同理之心,好让自己能听进她的劝说。
果然,便听娘亲语重心长道:“所以你应该听听为娘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应该对你有帮助地。”诗韵点点头道:“娘亲请讲,孩儿仔细听着呢。”
“当初一听到这个消息,为娘也是手足无措、伤心难过,甚至以泪洗面。”李夫人声音低沉道:“但结婚这种事儿,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见并不能起任何作用。”
“然后您就嫁了?”诗韵轻声问道。
“不然还能怎地?”李夫人叹息一声道:“当时你外公心情郁结、外婆又缠绵病榻,为娘又怎能给他们添堵呢?”说着强笑一声道:“虽然我一直不松口,但双方采吉纳名、订婚下聘,还是一点不耽误的进行着。到了结婚那天,我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换上嫁衣,哭哭啼啼上了轿……好在大姑娘出嫁都是要哭地。”据说是因为不哭不孝顺的缘故。
“然后流着泪拜了堂,入了洞房,便稀里糊涂的和你爹成了两口子。起初还是有些想不通,但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也试着去接受。”说到这,李夫人长舒口气道:“结果现你爹是个好人,温文尔雅、忠厚老实,还能让着我宠着我,娘的心思也就渐渐转到你爹身上来了,后来又有了你和弟弟,自然也就把原来那段感情看淡了。”
“您怎能忘记呢……”诗韵幽幽道。
李夫人先是默然,然后满脸脱的望着女儿道:“女人这辈子图个啥,不就是有个温暖和睦的家、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几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么?”幸福地一笑,轻声道:“这些娘都有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是您的感情……”虽然第三是自己的父亲,但诗韵现在喜欢听坚守爱情地故事。
“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李夫人缓缓道:“十五六、十七八地少女,是可以活在梦幻中的,看什么都是那么地美好。”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道:“但是人总要面对现实,戳破幻想之后,你会现自己是多么地幼稚。”
“比如说我对文彦韬的看法,”说着喟叹一声道:“他嘴巴甜、会哄人开心,又会送我很多小礼物。当初我便把他当成世上最好地人儿。但是后来几年里,我才知道了他当初的劣迹,再看看他这些年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简直是坏事做绝,最后终于丢了性命。”李夫人不无庆幸道:“若是当初你外公真的把我许配给他,哪会有今天地幸福时光呢?”
诗韵点点头,反握着母亲的手道:“我真为你高兴,娘。”
李夫人觉着火候到了,将女儿揽在怀里。笑呵呵道:“不说娘了,娘那点秘密都被你知道了,这不公平啊。”
舒服的靠在母亲怀里。诗韵轻笑道:“那您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李夫人点点头,轻声轻声问道:“你怎么看沈家?”“沈家嘛,”诗韵淡淡道:“富甲天下的豪门望族,执掌兵权的军方新贵。”一句话便把沈家的轮廓清晰勾勒出来。
李夫人颔笑道:“不错,与咱们家可谓门当户对。”说着又问道:“你再说说沈子岚,对他是个什么印象?”
诗韵不着痕迹的坐起身子,轻声道:“没什么印象。”
李夫人微笑道:“子岚这孩子我是见过的。人长得精神帅气没的说,还是新科榜眼,学问自然是好地。他又是沈家长孙,家教也差不了。”为了能让女儿对他有点好感,李夫人已经到了信口雌黄的地步。
诗韵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她不像与母亲争辩,便含糊道:“当初的四大公子之一嘛。”李夫人假装没听出女儿话语中地嘲讽之意。笑着总结道:“所以我家诗韵配着孩子一点都不屈。”
诗韵一点儿都不愿听。人家将自己与别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哪怕说这话的是自己的母亲。直感觉一阵阵的烦闷,忍不住小声道:“是女儿高攀不起。”
李夫人一听,心道:我说这么些,感情都是废话啊!正搜肠刮肚的想词儿,却见着自己丈夫在月门洞外探头,她招招手,李光远便走过来道:“谈的怎么样了?”
李夫人给他一个我是没辙了的眼神,苦笑一声道:“你也说两句吧。”
李光远坐下,清清嗓子道:“闺女呀,爹爹也不愿意你伤心难过,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指婚,我们也无可奈何,违背不得啊。”
诗韵缓缓点头道:“孩儿明白,也没想让爹娘违背。”
李光远诧异地看一眼诗韵她娘,意思是:这不挺好沟通的吗?李夫人给他个你接着说的眼神。李光远只好接着道:“既然违背不得,那就只有照做了,既然高兴不高兴都得照做,那何不高兴照着做呢?”
借着月光,诗韵看到了父母担忧的目光,心中更是愁肠百结,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道:“您放心,女儿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你不闹别扭了?”李夫人轻声问道。
“女儿没闹过别扭。”诗韵小声道。
夫妻两人都松了口气,李夫人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就好啊!”李光远也捻须笑道:“闺女真懂事儿……”
“夜了,爹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诗韵起身道。
“也好也好。”能劝得女儿回心转意,两口子就知足了,便一齐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李夫人还回头嘱咐道:“你也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试试嫁衣,不合身也好再改过。”诗韵点点头,送爹娘离去。
离了女儿地园子。李光远两夫妻相视而笑。轻声说起了话……
“还是老爷厉害,几句话就把女儿给说服了。”李夫人挽着丈夫地臂弯,赞叹道。
“哪里哪里,”李光远谦逊道:“主要是夫人前期铺垫地好,我才能一蹴而就地。”
李夫人轻笑一声,给了丈夫一个算你识相的媚眼,把个李尚书乐地酥掉了半边身子。
又走一段,李光远有些不踏实的问道:“诗韵是不是有些太好说话了。”
李夫人嗔怪的看他一眼道:“老爷多事了。女儿是不愿看到咱们伤神,这才宁可委屈了自个的。”听夫人这样说,李光远便把心中地疑窦压下,点头道:“还是你懂女儿的心思啊。”说着叹口气道:“可委屈咱们女儿了。”
李夫人柳眉一挑道:“妾身觉着总比嫁给五殿下好。”说着便想起那家伙钻自己裙子底旧帐,不由面色微红道:“不过是个纨绔登徒子罢了。”
李光远微微摇头道:“你不了解五殿下,他能从一个无助的质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乃是一刀一枪拼来的,绝不是沾了谁的光。”回想起这些年的见闻,他无限遗憾的叹口气道:“五殿下龙骧虎步、天日之表;胸怀大志、吞吐乾坤。沈子岚与他相比,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那又怎样?真让我们闺女给他做了侧室。去伺候那楚国的什么玉公主?”李夫人声调渐渐提高道:“宁为鸡,不为凤尾!”
李光远苦笑道:“王府内院岂是寻常人家,侧王妃也是贵人,凭什么伺候正妃啊?”
“这么说,诗韵没捞着给人作妾,老爷还很遗憾呢?”李夫人冷笑道:“今晚书房睡去吧。”
李光远赶紧补救道:“不做妾,不做妾,咱们闺女只当正室夫人……”
李夫人却没有展颜而笑。只听她幽幽一叹道:“但愿沈子岚那小子,能珍惜咱们的宝贝女
“但愿吧……”李光远也跟着叹口气道。
诗韵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禁不住锦纹地几番催促,与她携手往绣楼走去。
“小姐,你真要嫁那沈子岚呀?”锦纹满面愁容道。她心里不比诗韵好过多少,身为贴身丫鬟,陪嫁是她的宿命。为了增进与未来夫君的友谊。并巩固正室地位。这种陪嫁丫头会作为添头嫁给老爷作妾地。
当然,如果小姐能嫁给王爷就另当别论了。相信王爷会给石敢个面子的……她的婚姻依附于小姐的婚姻而存在,若是小姐嫁给了沈子岚,那她与石敢也不大可能有戏了。
诗韵明白她心中的担忧,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俩虽然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我总要为你做好最后一件事的。”
锦纹瞪大眼睛道:“什么事?”
诗韵将一个锦囊塞到她袖中,附耳道:“赶明儿我跟胡旺叔说一声,把你的卖身契除了,你便赶紧离去。这囊中是一份殿下钱庄中的存单以及相关印章,落款便是你地名字,可以凭此去取出一份东西,”说着看一眼目瞪口呆的锦纹小丫头,搂她一下道:“那是我给你制备的嫁妆,”又不无遗憾道“可惜看不到你和石敢的婚礼了,可要好好过日子呀……”
锦纹已经泪流满面了,摇头哽咽道:“小姐,我不离开你……”
诗韵轻拍着她的背,微笑道:“你总要嫁人的,还能一辈子给人家当丫鬟吗?”
“我就要一辈子给你当丫鬟……”锦纹紧紧的揪着诗韵地衣角,生怕她抛弃自己一般。
诗韵轻叹一声,刚要说话,却听着檐下黑暗处有人轻轻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啊,看地本宫都鼻头酸酸的。”
“你是谁?”诗韵一下把锦纹扯到背后,怒目而视道:“别过来,不然我要叫人了!”
第四九七章 是迷信还是命运?
一个浑身散着诱惑气息的宫装妇人从黑暗中走出,诗韵定睛一看,并不认识。
那妇人的紫色宫装剪裁得体,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式样大胆,领子开的大而深,里面的抹胸却低而紧,压迫的一对丰满的雪球喷薄欲出,乳沟深不见底。
那妇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即使容貌稍逊诗韵,但胜在体态妖娆、顾盼生姿,魅力却不是她这种青春少女可比的。
诗韵打量那妇人,那妇人也在打量着她,不由赞一声道:“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怪不得能让人为你神魂颠倒呢……”语气慵懒柔媚,让人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嘲讽。
从短暂的欣赏中清醒过来,诗韵这才想起对方乃是踏月而至的不之客,面色一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救你于水火的好心人!”那妇人娇笑着轻移莲步,刚要凑近了,却被诗韵喝止道:“再靠近一步我就喊人了。”她怕来人狗急跳墙,是以没敢马上喊叫,同时抽下了插在髻头上的点金刺,清晰表达着自己坚决的态度。
那妇人看着诗韵柔柔弱弱的样子,却不想她如此的刚烈,只好站定身子道:“本宫乃是大秦河阳公主,还不快快见礼?”
“皇家公主皆为天下女子之典范,怎能出现在此时此地呢?”诗韵不为所动道:“不管你是真假,皆于礼不合,恕民女不能从命。”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啊!”那妇人咯咯一笑道:“不行礼也不要紧,反正要掉进火坑的是你,又不是本宫。”
诗韵轻哼一声,淡淡笑道:“天宫地府皆在人间,你怎知我会走到哪里?”
那妇人。哦,还是叫河阳公主吧。河阳怜悯的望着她,一箭穿心道:“你想嫁的不会娶你,你要嫁的却是个毁了容的败类,本宫看不出你地瑶池在哪里。”
诗韵面色不变,从从容容道:“各人的路个人走,无须夫人担心。”
河阳不禁有些惊讶……她仍能清晰地记着,当初自己被迫嫁入徐家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但眼前这姑娘。居然如此的淡定。
是什么让她如此的从容?河阳公主心中狐疑道:“难道你很愿意嫁给沈子岚那个败类?”说着掩嘴一笑,爆料道:“要知道此人性情乖僻,不敬尊长,连自己的娘亲也敢打。且及其变态,被他**致死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真的愿意嫁给这种人?”
不得不承认,河阳公主极会劝人,至少把小丫鬟锦纹吓得泪珠滚滚,紧紧抱住小姐的胳膊,抽泣道:“小姐。咱不去吧,您求求这位夫人,让她帮帮您吧。”偏偏诗韵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连方才在爹娘面前流露出地小小幽怨都无迹可寻了,轻拍着锦纹的肩膀。诗韵轻声道:“莫怕。我自有打算。”说着看一眼河阳,淡淡道:“民女谢过夫人的好心了,但我意已决,并不想改变什么。”
河阳公主何许人也?洞察人心的本事乃是天下翘楚,定定的看着一脸淡定的诗韵,忽然瞳孔微缩道:“你不想活了……莫非你想殉情?不要做傻事!为那种男人不值得。”
锦纹吓坏了,紧紧的抓着小姐的胳膊,连话都说不出来。
诗韵毫不犹豫的矢口否认道:“夫人说笑了。民女花样年华。还没到活够了的时候。”
河阳公主冷笑一声道:“你承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地是本宫从不会看错人。”这女人竟然比秦雷还要自我膨胀。
诗韵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您怎样认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听你的。”说着将那锋利的点金钗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平静道:“您不要试图强迫我,只要民女活着,就没有人能强迫我。”
河阳愣了,她定定地看了诗韵一会儿,面色逐渐兴奋道:“本宫竟越来越喜欢你了,我不强迫你,只要你跟我走,我地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你我联手将男人丑陋的面具撕下来,再把他们践踏成烂泥!”狂热的情绪霎时传遍她的全身,神情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吓得小丫头锦纹竟然止住了哭泣。
诗韵却不接她这茬,轻声道:“多谢夫人错爱,然小女子与夫人不是同道,不能同行。”
“你对男人还有幻想?”河阳公主微微恼火道:“女人啊,为什么要被害的遍体鳞伤才知道反悔呢?”
诗韵轻轻摇头,微笑道:“我不会后悔,就算伤得再重也不会。”
“为什么?”河阳沉声质问道。
“因为爱一个人是我自己的决定,既然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去爱,那我就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无论好的还是不好地,永远不后悔。”面对着一个从没见过地女人,诗韵却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如果那男人骗你**你呢?”一阵焦躁袭上心头,河阳公主稍嫌粗暴道:“你不知道猫和男人,是这世界上是最靠不住地两样东西吗?”
诗韵抬起了螓,不无骄傲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的男人值得我爱,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为他骄傲。”月亮躲进云层,羞羞的遮住了自己的脸蛋儿……
河阳公主若有所悟道:“原来你还心存幻想?”
“就算我失去一切自由,但还有幻想的权力。”诗韵钦佩的看一眼河阳,并不否认道:“他告诉我,人生充满了变数,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言放弃。”
“不切实际的幻想!”河阳公主低声尖叫道:“不要忘了你的男人,”她把男人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是要尚公主地。那楚国公主可比你重要多了,她可以带给他无尽的财富、更高地地位、等强的权势。”说着戟指着诗韵的道:“而你,什么都给不了他!”
诗韵闻言轻轻摇头道:“我说过,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为他骄傲。”
“哪怕他选择了楚国的公主?”河阳公主逼视着诗韵,高耸的酥胸剧烈的起伏道:“哪怕他为此抛弃了你,你也心甘情愿?”
“嗯,”诗韵自内心的笑道:“如果他这样选择,就说明他真正的成为了一名书写历史的大人物,妾身怎能不骄傲?”
“为什么?为什么?”河阳几近抓狂。她说是来拯救诗韵地,但潜意识里更多是想看她的笑话。结果笑话没看成,却把自己弄得险些神经错乱,使劲攥拳道:“为什么你这么看得开?”“爱是付出,不是占有。”诗韵的声音虽轻,却让人毫不怀疑她的坚定:“我虽然做梦都想和他在一起,也企盼他能有辉煌的成功,但更希望他能快乐安心,”面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诗韵悠悠道:“所以我会静静的等着。不哭也不闹,无论什么结果,只要他高兴,我就会坦然的接受……”
河阳公主服了,彻底的服了。她终于承认。两人确实不是一国的。她竟然有些尊敬诗韵了,也更坚定了拉她入伙地想法……但她只承认诗韵是个特别的女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她的男人也是个例外。
男人怎么会有好东西呢?河阳公主笃定不疑。稍一思索,便沉声道:“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他尚了公主,你就跟我走,反正要强过被那小畜生糟蹋了。如果他选择了你,本宫就帮你们向陛下说项。让你们免于遭到惩罚。”
诗韵微一沉吟。方轻笑道:“小女子这不占尽便宜吗?”
“因为本宫看好你,所以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的跟我走。”河阳公主洒然一笑道:“而且。本宫不信这世上会有男人,不爱江山爱美人,所以我是稳赚不赔的。”
“殿下还是静观其变吧。”诗韵淡淡笑道。
“你终于肯叫我殿下了。”河阳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傻充愣呢。”
诗韵抱歉地笑道:“小女子怕您用身份压人,这才用了点小心思,倒让殿下见笑了。”
也许是看对了眼,河阳公主怎么看诗韵怎么喜欢,摇头笑道:“不妨事,不嫌弃地话,你拿我当个姐姐就成了。”
“姐姐在上。”诗韵顺水推舟道:“小妹有礼了。”
河阳公主笑逐颜开道:“唉,好妹子,就凭你这声姐姐,我就定会包你周全。”
诗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边上的锦纹却梨花带雨的笑道:“太好了,将来公主和小姐就是大姑子与弟媳妇儿了……”这小丫头与诗韵十几年的姐妹,自然知道帮诗韵说些,该说却不方便说的话。
可河阳公主何许人也?幸福人生的天敌是也,闻言摇头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绝对不会破坏小五和楚国公主大婚的,”看一眼西南方向的夜空,河阳沉声道:“妹妹不要怪我,你可能不知道,秦雷已经是这世上最强大地存在之一了,他就像根植于大地地公孙古树,要比本宫这种貌似繁盛的菟丝花厉害地多。关键是他想不想……如果他真想选择你,这世上谁也拦不住,就是陛下也不行。”
她定定的望向诗韵道:“如果他将你弃之如敝履,那么姐姐我帮你,就是害了你。”说完朝她笑笑道:“告辞了,后天我会看着你们的,看看我们谁能赢。”
诗韵点点头,轻声道:“妹妹恭送姐姐。”
“不送。”说完河阳公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旁若无人的从李家后院出来,河阳到了绿柳小巷中。一队黑衣护卫,正在那里静悄悄的等候她。
站在清幽的小巷中,夜风从巷口吹到巷尾,河阳的胸前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不由打了寒噤。
一个鹰钩鼻子的男人从后面上来。给她披上一件红呢披风,河阳公主猛然一抬头。现是厉先生,微微不悦道:“下次的脚步放重些。”
厉先生赶紧小意道:“卑职明白了。”
此人乃是她地股肱,河阳公主当然不能过分责备,便转换话题道:“小五现在在哪里?”
“还在京山城中,应该明日一早就上路,黄昏时分进京。”厉先生沉声道:“要不要按计划拦截?”
“不用了,”河阳公主望着爬满青苔的石阶,幽幽道:“吩咐我们地人,全都偃旗息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再把便衣队隐藏在沈府大门外,随时等候调遣。”
“是……”厉先生沉声应下,又略带迟疑的问道:“公主,您怎么又改主意了?”
“是呀,我怎么改主意了呢?”河阳公主自嘲的笑笑道:“你就当我失心疯吧。”
“若是让秦雷与楚国顺利联姻,他将势力大涨,对我们极为不利,公主请三思啊!”厉先生不死心的劝谏道。
“哦,”河阳似乎压根都没听去,她将目光投向了璀璨的星空。声音飘忽而悠远:“如果能证明我是错误的,那就是值了。”
这一刻的河阳公主,浑身散着致命的诱惑,却又令人捉摸不定,仿若一朵悄然盛开于午夜地黑玫瑰……
厉先生从沉醉中醒来。却现公主已经飘然而去。冗长的小巷中。只剩下他孤单一个人。
“这女人,果然不可理喻。”厉先生苦笑着摇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小姐,您真的打算相信那公主吗?”锦纹一边帮诗韵放开被褥,一边轻声道。
诗韵坐在水晶镜子前,将簪子、耳环、项链一样样取下来,点头道:“是呀,你放心了吧?可以安心的去了吗?”
“可我真的舍不得你呀。”锦纹给小姐整理好床铺。走过去帮着小姐将头简单的束起。情绪低落道:“我能不能不走呀?”
“你必须走,明天吃过早饭就走去收拾一下吧。”诗韵在镜子里朝她笑笑。按住她冰凉的小手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见小姐主意已定,锦纹抱着诗韵大哭起来,诗韵也抹泪道:“不要难过,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又见面了,你要永远幸福啊。”
锦纹拼命的点头,又哭了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凄凄哀哀的下了楼。
诗韵送她下楼后,便折身回来,重新坐回铜镜之前,望着镜中地自己,脸上竟写满了彷徨与无助,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扑簌簌的落下来,她终于忍不住掩面饮泣起来,背影是那么的软弱孤单。
此刻无人,终是要面对真实的自己了。
痛痛快快哭了个够,她用手背擦擦眼,抽泣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式样与秦雷地那个完全一样。
深吸口气,从香囊中掏出一张小纸片,竟是一张庙里解签地红纸,边角已经磨得起了毛,似乎是经常翻看。
她小心翼翼的展开那纸条,四行已经倒背如流的签诗便映入眼帘:
“占得鳌头百事成,逢迎到处不须疑。
从兹修省能方便。福禄绵绵自可期。
莫言前路荆棘恶。终为鸾凤筑巢栖。
莫道春日花开早。须知结果秋来迟。”
看着这几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诗,当日乐布衣的话语犹在耳边,诗韵将那红纸合在掌中,苦笑一声道:“乐先生啊乐先生,我到底能不能信你啊……”
第四九八章 我秦雨田又回来了!!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黑,秦雷便点齐兵马,离开了京山城,向中都方向行去,他在去年就重铺了通往京都的大道,修的甚至比官道还要平坦宽敞,自然大大提升了进京的度。若是紧着点,还能赶上中午饭呢。
走这么早是为了贪图凉快,当巳时左右,太阳开始毒辣时,他便已经到了京郊的十八里铺,再行最多一个时辰,便可进京了。
“下马歇歇。”准新郎的脸上不见什么喜悦,说完便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道边草亭子下面歇着。
石敢安排好护卫,便磨磨蹭蹭的凑过来,站在秦雷身边也不说话。
秦雷说:“我要喝水。”石敢便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他,
秦雷接过来,咕嘟咕嘟喝几口,便皱眉道:“水没味,我要吃西瓜!”石敢招招手,侍卫便从马背上捧个西瓜下来。石敢接过来,又递给秦雷。
“我不吃皮。”秦雷翻白眼道。
石敢终于哦了一声,便把那西瓜一掌击裂,掰下一大块,递到秦雷的面前。
秦雷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吭哧吭哧啃了起来……吃相前所未有的难看,不仅汁水四溅,而且腮帮子都粘上了西瓜籽。
一口气啃完半个西瓜,他这才舒服的叹口气。勾勾手,让石敢靠的再近点,秦雷便一把将他地战袍下襟揪过来。使劲擦擦手道:“我要尿尿……”
石敢便又将那个水壶递到秦雷面前……一众侍卫早夺得远远地。不敢掺和到两个肝火凶猛的男人之间。
秦雷被石敢的举动震住了,从腮帮子上揭下个西籽,小声道:“这个……我似乎刚用这壶喝过水……”
“因此壶里有空。”石敢十分认真道:“等到了地头,用水涮涮还能用。”
秦雷抓狂了,两眼一瞪道:“我是老板唉,你有义务哄我开心,而不是给我添堵。”
石敢把那水壶一扔,突然给秦雷跪下磕头道:“属下就想知道一件事儿。您到底要去娶哪一个?您只要给我个准信儿,玩死我都成。”
秦雷瞪了他半晌,终于忍俊不禁,虚踹他一脚捧腹笑道:“我叫你闷骚,竟能硬生生憋了三天才问,你扭扭捏捏了一上午,就是想问这事儿吧?”
石敢满脸通红的点点头,小声道:“四天前您不是没答案吗?”
“但现在有了,”秦雷收起笑容道:“我已经想好了……”石敢满脸期盼。大气都不敢喘,便王爷突然恶趣味的笑道:“但是不打算跟你说。”
石敢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秦雷把他戏耍够了。正准备告诉他答案,却见着远处驶来的一辆马车上,有个小妞在大喊石敢的名字。
石敢顿时对秦雷失去了兴致,条件反射一般地回过头去,度之快,差点闪到脖子,便见着那叫自己名字的,果然就是朝思暮想、望穿秋水的锦纹小丫头!
他回过头来。朝着王爷讪讪笑道:“俺请个假行不?”
“请个球,跟我一道过去!”秦雷双腿一撑,从地上弹起来,也不拍拍**上的灰,便大步往那马车边上走去。
石敢赶紧屁颠屁颠的撵上去,不一会儿便追上了秦雷,两人一齐到了马车边。
无视赶车的老大爷。秦雷直接朝锦纹努努嘴。意思是:你家小姐在车厢里?
哪知锦纹一听这话,眼圈便红了。摇头哽咽道:“小姐……小姐她还在中都……”
秦雷失望的挠挠头,干笑道:“那她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吗?”
同情的看了王爷一眼,小丫头摇头道:“没有,小姐……什么也没说。”
“那你还来干什么?”秦雷瞪眼道:“就为了找小情人儿吗?”石敢听着这个心疼啊,却爱莫能助,只好不停的在王爷背后给锦纹作揖,让她多担待着点。
锦纹怯生生地点点头,蚊鸣道:“不是……”便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小姐虽然没有话要对您说,可是奴婢有!”
秦雷叹口气,点点头道:“起来说话吧。”
锦纹却不听他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他地脸,略带怒气道:“奴婢觉着王爷很不好。”
秦雷愕然,失笑道:“原来是专程骂我了。”
“奴婢不敢。”锦纹不理会狂递颜色的石敢,一脸倔强道:“我家小姐对王爷您一往情深、忠贞不二,即使承受多大的压力,都没想过对不起您。可您呢?却远远躲到荒郊野外不敢回京,把所有的压力都搁到她一人身上,您您,您还算不算个……”虽然气急了,她也不敢说出后面两个字。
但说不说也没啥区别,秦雷被说的面色阴沉下来,低声道:“诗韵她……受苦了。”
“您跟奴婢说没有用啊!”锦纹本来就是那种愣不怕,说起话来得理不饶人,哪怕那人是个王爷,只听她小嘴叭叭道:“您应该跟我们小姐说,哪怕只是安慰安慰她!结果呢?整整两个月,您都没只言片语给她,您知道她有多迷茫、多无助吗?您对得起我家小姐吗?”小丫头的声调越来越高,气性还真不小。
石敢看着王爷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跪在一边道:“王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说着又去拉锦纹,小声道:“快道歉,王爷真生气了……”
“石敢你别紧张。我没生气。”秦雷收起面上地阴霾,看一眼小丫头锦纹道:“你说地很好,我虽然有不得已的理由,但确实是疏忽了诗韵的感受。”
“就是嘛!”锦纹撅嘴道:“王爷应该赶紧去跟我们家小姐道歉,然后把她救出来。”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秦雷淡淡道:“但下次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老公就要倒霉了。”说完带着笑意的看石敢一眼,便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了一对小男女。
锦纹浑身开始抖,石敢苦笑着扶她起来,小丫头却站不住,只能依靠在他身上,牙齿打颤的问道:“王爷不是很好说话吗?怎么突然这么凶了?”
石敢微微皱眉道:“王爷地忍耐是有限度地,你从一开始就用那种不恭的语气和他说话,他能强忍着听下来,就是看在你还有理地份儿上,不然就连我也保不住你。”看着锦纹的小脸煞白。咽口吐沫道:“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这次不会,”他这才语重心长道:“但以后要有分寸,注意身份。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锦纹乖巧的不得了:“会收敛脾气的。”
石敢满意的点点头,便问起她别后的详情,心中却对秦雷暗暗感谢道:“多谢王爷了,您帮我这一把,比我自己训的效果好多了。”
一段小插曲之后,队伍继续向前,午时左右便到了中都城。
这次仍然有传旨太监在城门候着……当然不是阻止进城。而是告知秦雷,在大婚之前,您有三件事儿要做,先去礼部受封亲王,再去宗族堂行冠礼,最后去内府领取王妃地金册玉宝……所谓金册便是两人的结婚证书,而所谓玉宝。则是代表王妃正妻身份与权利的印鉴。最后再去内宫老太后处。履行婚礼地程序。
那老太监宣完旨,便腆着脸笑道:“王爷这是三喜临门啊。老奴要讨个红包沾沾喜气了。”
秦雷没好气的笑道:“少不了你个老东西的。”说着便打个响指,石敢赶紧将红包递上。老太监顿时笑成了菊花,将那沉甸甸的红包揣到怀里,口中谢恩不迭。
秦雷摆摆手,小声问道:“礼部都有谁在?”
老太监小声道:“都在……”
“包括他们老大?”秦雷苦笑道。
“老大?”老太监对新名词接受能力差,半晌才恍然道:“李尚书啊,他当然在,按照大秦律,王爵以上的册封仪式,必须由鸿胪寺卿亲自主持、礼部尚书亲自宣读,不然不作数的。”
秦雷翻翻白眼道:“事儿真多,告辞了。”便要打马入城。
老太监赶紧拉住他的马缰道:“陛下有口谕,王爷只许带三百亲兵入城,其余人等一律在城外守候。”
“去你娘的。”秦雷一脚虚踹,把那老太监吓得赶紧跳开,只听他笑骂道:“老子带了几千箱彩礼,三百人怎么抬?”说完一挥手道:“进城。”
勾忌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往城里开进,那老太监一打眼,根本看不见队伍地尾巴,艰难的笑道:“王爷,你就是有多少彩礼,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秦雷却装聋作哑起来,根部不再理他。老太监急的抓耳挠腮,赶紧去找城门官,但整个南门都是秦雷的人,又有谁会听他的呢?
眼睁睁看着大部队入了城,老太监只好一跺脚,进宫朝陛下汇报去了。
吩咐勾忌他们将部队带回清河园候命,秦雷便在黑衣卫的保护下,先去先去内府领取印信。
到了地头,秦雷才现,这里的人对自己并不友好,不过好在他是奉旨娶妻,内府也不敢无故刁难。
但有故一定刁难……
官员本来已经把装着印信地盒子拿出来了,但看看秦雷地黑色王服,却又奇怪道:“殿下怎么还穿着双郡王的服色?您不是已经晋位为亲王了吗?”
秦雷无所谓地笑笑道:“哦,你这儿离得近,我先过来了,待会再去礼部不迟。”
官员却一脸为难道:“殿下,不是卑职不想给您,但金册玉印是给亲王的,您现在是郡王,暂时没资格领取,”说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还是请您先去礼部接受册封再来吧。”
秦雷干笑一声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拿,给我。”
命令的语气让那不知死的官员很不爽,他毫不畏惧道:“王爷恕罪,这是王八的**——规定,就是天王老子也违反不得!”
秦雷大奇,对着身边陪着忙活的秦泗水道:“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秦泗水现在掌管京山城研究院,手下技工上千,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将秦雷的种种奇思妙想变为现实,每年有上百样研究成果,贡献十分之大,乃是秦雷的宝贝疙瘩,一般不放他出来。
但这次老板大婚,乃是王府的头等大事,就连他这大院长也要重操旧业一把,重温当年金牌跟班的感觉。
金牌就是金牌,秦泗水的搭话能力至今无人能及,只见他大惊小怪道:“确实不可思议,难道这人的脑袋被驴踢了?”
那官员恼火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官这样说话?”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本王这样说话?”秦雷的脸色一沉,便有两个黑衣卫上前,一个将那官员揣倒,一个三两下将其扒成光猪,两人各拎一条腿,将那鬼哭狼嚎的官员拖了出去,用蘸着盐水和蜜水的皮带抽打一顿,等皮开肉绽之后,扔到了大街上。
“王爷息怒,这些人应该是去年年底才换上的那批,他们对我们王府有很强的敌意,且不大清楚您的厉害。”
“这也怪我,前一阵子过于隐忍了,”秦雷微微一笑道:“是时候让中都城知道,我秦雨田又回来了!”
有一种兵法叫做隐忍,隐忍是最后爆前的退让,是拳手大反攻前的自我保护。
通常隐忍结束的时候,就是拳手大爆的时候
第四九九章 亲王婚礼进行曲之序曲
秦泗水将桌上那檀木盒子用红缎面裹了,捧在手上笑道:“爷,时间有点紧巴,咱赶紧去下一处吧。”
秦雷看看外面大高的日头,奇怪道:“不就是去戴个帽子受个印吗?还用多久了?”
“结婚很麻烦的!当年俺结婚的时候,都被折腾的疲于奔命,更何况王爷您呢。”秦泗水挤眉弄眼的说不清楚,对边上的秦奇笑道:“大人,您给咱们王爷说说,省得他老人家还不紧不慢的。”
秦奇笑道:“其实亲王大婚与民间的程序也没有什么两样,也要遵守《礼记士昏礼》中约定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说着给秦雷挑起门帘,轻声道:“不过您是亲王,又与南楚公主联姻,自然更隆重,更讲究排场……规矩也更多些。”
秦雷似笑非笑道:“还更花钱。”说着一脸肉痛道:“昨儿看了看前面的进程,礼部拨下的一百万两婚银用完了吧?”
秦奇干笑道:“王爷大婚么,一辈子就一回,当然要排长点了,咱们不差钱。”他不敢说,婚礼还没进行,就已经花掉了王府一百五十万两之巨。请注意,这还不包括内孥下拨的一百万两白银。根据王府会计部门预算,等全部仪式进行完毕,总花费应该在三百五十万两上下,基本上就是半个京山城的造价了。
基本上皇帝结婚也就是这个价码了。倒不是秦雷那帮手下想跟昭武帝较劲迎……主要是整个王府系统对这次大婚的期望太高了,尤其是复兴衙门那帮财主们,为了能震一震南楚,极力主张显扬下秦雷的实力,一方面报答王爷的再造之恩,另一方面也可以为未来的秦楚贸易造势。
“狗屁不差钱!”秦雷皱眉道:“到底多少钱?”
“王爷您就放心吧。用南方士绅进献地礼金支付就绰绰有余了。”秦奇见王爷面色不豫,声音越来越低道:“今儿大喜的日子,咱能不讨论这个吗?”
说话间,出了内府上了车,秦雷坐下道:“这些天我不愿意问,你们也不告诉我,莫非准备糊弄我?”
王府系统账目健全、监管严格,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秦奇只好吞吞吐吐道:“各地进贡的礼金基本上都花完了。”
“二百万两都花完了?”秦雷从座位上蹦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道:“花这么多钱干什么?”
秦奇赶紧解释道:“您尚公主的意义重大,朝廷、南方和咱们王府,都认为该搞得隆重一些,每个环节都力求做到最好。花费主要在三个方面:一个是在六礼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要送女方彩礼,且一次比一次贵重。六次下来最少要一百万两。”
“抢劫呢?”秦雷的情绪稍稍缓和。没好气道:“又不是我想娶的。”
秦奇苦笑一声道:“第二个方面是备办用品、礼品,一应用具都是只求最好最贵,根本不问价格。”说着面色有些怪异道:“这事儿由司礼监和内府操办,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照着账单付款,光织造费用就花了八万两白银,其余的可想而知……极有可能当了回冤大头。”
秦雷这阵子本就肝火旺盛,闻言忍不住火道:“不知道养肥了多少贪官污吏!”
“唉。反正就这一回。忍了吧。”秦奇轻声道:“第三方面是咱们京山城操办地一场,这个虽然耗资颇巨。但一切都经得起审计,请王爷放
“但愿如此吧。”深吸口气,秦雷也知道这不是个作地时候。
看一眼颇为不快的王爷,秦奇小声道:“我们和南方的士绅都认为,,您说的高筑墙咱们也筑了,广积粮,咱们也积了,是时候向天下展示一下咱们王府地实力了。
“那也不能如此铺张啊,”秦雷面色稍微缓和道:“大战在即,浪费就是犯罪啊!”
秦奇拱手道:“王爷容秉,在您这个位置上,婚姻就不是个人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方方面面地体面、利益……王爷还是将就过去吧。”
秦雷叹口气道:“也罢……”便不再说话。
下一站是礼部,让那狗日地内府官员一闹腾,秦雷已经没了跟老丈人躲猫猫的兴致。
事实证明,在害怕李光远这件事上,秦雷患了受强迫臆想症,人家李光远将册封议事整的一丝不苟、十分的到位,一句废话都没说,十分的客气。
等把一系列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之类的繁文缛节进行完毕,李光远便在香案前宣读金册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嘉玉叶之敷荣,恩崇涣号;衍天潢之分派,礼洽懿亲。盛典酬庸,新纶命爵,咨尔秦雷,乃朕之第五子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爰据考章,式崇宠秩,授以册宝,封尔为大秦成亲王,永袭勿替。”
“於戏!戴恩纶于奕世,尚克歆家;固磐石于千秋,尤期永誉。保清修而罔,敦素履以无渝。著勉嘉猷,对扬休命,钦哉!”
对于秦雷来说,听懂这些东西,就像原先看报纸一样轻松。虽然这么多废话,但只有一个意思……朕封你为成亲王,别的一概没有。
其实圣旨中暗含着几多讽刺,比如皇帝说他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之类的。根本就是在骂人;甚至就那干巴巴地亲王封号,也含着几多猫腻……成亲王,成亲王?分明就是在说,为了让你成亲,才封地王。言外之意,小子,你还不配当亲王呢。
但秦雷根本不往心里去,就算昭武帝剥夺他一切封号又怎样?一个真正的强不会依赖别人地赐予。因为他的名字。就比一切光环更耀眼、更有力。
不过暗骂几句小肚鸡肠的皇帝老儿,还是免不了的。面色怪异的接过金册金印,秦雷起身道:“没什么事儿了吧?那我就走了。”
“恭喜殿下。”李光远和鸿胪寺齐齐施礼道:“恭送殿下。”
“留步留步。”走到门口时,秦雷深深看一眼李尚书。李光远也神色复杂的回望一眼,两人便挥手作别。
总之整个过程轻松愉快。没有出现内府那种添堵的事件……其实越是正经部门的官吏。对秦雷地敬畏就越深重,反倒是内府之类地杂牌部门,坐井观天,以为有某人撑腰,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若不是大喜的日子忌讳太多,秦雷一准一的烧掉老三的老窝。
第三站是宗正府,秦雷并没有卸任大宗正一职。当然还是这里地长官。受到的热烈欢迎自然不是别处可比。
将近九十高龄地嘉亲王都不辞劳苦地赶到京里来,与其他几支的宗室王爷一齐。在大门口恭候,准备为他主持加冠之礼。
一看见老态龙钟的皇叔祖,秦雷赶紧跳下马车,快走几步,大笑道:“怎能劳烦叔爷久等,侄孙惶恐啊。”
看着英气勃勃的年青亲王,嘉亲王欣慰笑道:“能为殿下上中礼,乃是无上的荣耀,老朽就是爬也要爬来的。”秦雷朗声笑道:“那怎么就麻利点,累着皇叔祖,可是侄孙的罪过呀。”又与其他人见礼,几位亲王见秦雷态度和蔼,却无人敢拿把,虽然大家都是亲王,但地位可就判若云泥了。都诚惶诚恐的还礼,样子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在一众亲王郡王、以及宗族子弟地簇拥下,秦雷扶着嘉亲王进了院,突然笑问道:“为何要赶在今天行冠礼呢?这不凑热闹吗?晚两天不行吗?”
嘉亲王拍拍秦雷地手,呵呵笑道:“王爷虽然天纵之才,但对这些繁文缛节还是有些不了解啊。《礼记》以冠、婚、丧、祭、乡、相见为六礼。还说二十曰弱,冠。又说冠,礼之始也,就是说男子二十岁的时候行冠礼,才算正式成年了。”
说着满眼笑意地看秦雷一眼道:“没举行过这个礼节,您就还是未成年,是没有资格结婚的。所以要在结婚前进行这个礼之初始。”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宗正,对宗正府的制定教科书《礼记》钻研的头头是道,业务水平确实不是秦雷这种半吊子可比。
“原来我还是个未成年人,”秦雷笑道:“若是硬要结婚呢?”
“若是硬要结婚,那就是非礼了。”老亲王显然心情极好,大声开玩笑道。
等进了宗祠堂,一众宗亲却不就坐,秦雷轻声问道:“是不是还要等谁?”
嘉亲王点点头,笑道:“太后、陛下、皇后、还有您母妃,以及族中众位兄弟都要到场的。”
看看最内圈的椅子上,一个人都没有,秦雷翻翻白眼道:“那得等多久啊。”
嘉亲王笑道:“您正好趁这空去后面沐浴更衣……”
秦雷咂咂嘴道:“我已经在礼部洗过澡了……”
嘉亲王呵呵笑道:“这一路上尘土飞扬,总免不了沾点土……”
秦雷一扯领子,低声道:“你看多白,我还用皂角了呢。”
“就那么个仪式罢了,殿下还是将就一下吧。”
秦雷只好在如花似玉的侍女服侍下,重新洗了白白。之后再穿上饰以朱红色锦边的缁布衣,踏上浅灰色的采履。
看着宫女用褐色的布带将自己头束起。秦雷苦笑道:“几位姐妹怎么把孤王打扮的如童子一般。”宫女们正为英俊潇洒,白脖子净脸地五殿下而目眩神迷呢,闻言赶紧回过神来,掩口轻笑道:“殿下,这就是童子服。”
等秦雷出来,偌大的皇室宗祠堂内依旧座无虚席,大皇子、太子、瑾妃等一干兄弟、嫔妃皆已到场,纷纷朝秦雷投来友善的目光。就连河阳公主也不例外。不管平时关系多龌龊。这种时候装也要装出个和睦样来。
见正主到了,担任司仪的太子爷高声道:“吉时已到,恭请陛下、圣皇太后、皇后娘娘就坐。”众人赶紧行礼。在圣寿安康的山呼声中,皇帝皇后搀着老太后从左侧入内。在堂前站定。
由太后亲自带领祭祀天地、祖先之后,众人按身份就坐。加冠典礼便算进入正题了……
秦雷先向列祖列宗磕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站在香案边的昭武帝叩。
昭武帝身着帝王冠冕礼服,看上去精神尚好,虽然面色不算多高兴,却也没有不豫的感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秦雷,一个荒谬地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小畜生这几天要给朕七八次磕头吧……
自嘲地笑笑,便一本正经的沉声道:“秦雷,在这美好吉祥的日子。朕要在列祖列宗面前。给你加上成年人的服饰,为你完成**之礼。”
“儿臣谢恩。”秦雷庄重道。
“低下头去。”昭武帝面上平淡。心里暗爽道。
秦雷却扬起了脸,正好与皇帝面对面。一看到最不想见地脸,两人同时双眼喷火,目光交汇之处,似乎有刺啦刺啦的火花声。
昭武帝面带得色地望着秦雷,双目无声挑衅道:小子,怎么地都是朕给你加冠礼,你得跪着。
秦雷毫不示弱地回望着,无声还击道:跪吧跪吧,反正跪一次少一次了。这两位大眼瞪小眼,王八瞪绿豆,一时间忘了所处的环境……
上百皇室宗看得亲瞠目结舌,他们隐约听说,陛下与五殿下势成水火,却不想两人居然到了不分场合的地步……五殿下可真牛啊!这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好在还有能震住他们的,老太后不悦的咳嗽一声,终于让两人收回了愤愤的目光,继续未完成的仪式。
“低下头去。”昭武帝又说一遍,顿一顿补充道:“朕好给你解开束。”
秦雷这才低下头,让昭武帝解开了束地丝带,头顿时披散起来。
昭武帝将那丝带收起,退后一步,便听太子唱到:“请为冠结。”
身为赞地大皇子便带秦雷下去,在后堂将披散开的头盘成髻,用幅巾束、再帮他换上深衣,系上大带、穿上纳履,最后把他领回堂中。
“加初冠。”太子唱道。
站在第一阶地七皇子便端着一顶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上前,担任大宾的嘉亲王双手捧起那帽子,给秦雷戴上,口中祝福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意思是今儿给你换上大人的衣冠了,以后行事就得像个大人了,可别再跟小孩似得不懂事了。表示他从此有了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国家赋予的责任。
然后大皇子又带秦雷下去,再换上衫、革带、系鞋,等出来之后,六皇子便端着一顶用白鹿皮做的皮弁上前……就是军帽,表示他从此要保卫社稷疆土。
嘉亲王再将那顶军帽给秦雷戴上,高声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秦雷再跟着大皇子下去,换上幞头、王服、革带、纳靴……这身衣裳也是他最常穿的王常服。
三皇子将最后一顶红中带黑的素冠端上来……这是礼帽,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嘉亲王再给秦雷戴上,口中唱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第五零零章 迎亲迎亲!
三次加冠完成后,昭武帝设酒宴招待宾赞等人,这叫礼宾。秦雷则入内拜见皇祖母和母亲。
等再出来时,已经换下最后一次加冠时所着的衣服,穿上了黑色描金十纹章的亲王礼服,出来向诸位宾赞宗亲敬酒。按照惯例,应该由主宾,也就是嘉亲王为他取表字……话说昭武帝起的那个雨田,只能算是小名。
嘉亲王捻须寻思片刻,字斟句酌道:“尔名为雷,《易经》有云:云雷屯,君子以经纶。意思是风云变幻之际,君子当以身许国,施展平生才华。吾便赠汝表字经纶,愿汝经世治国,报效吾皇。”
秦雷恭声应下道:“多谢皇叔祖,侄孙谨记教诲。”心中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雨田。一圈敬下来,又有宗族兄弟一齐上前祝贺,不过他只是略饮了几杯便打住……待会还有节目呢。
等到日薄西山,皇帝太后移驾银安殿,重开宴席。您八成要问,一顿饭还要分两次吃,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当然不是,在宗正府开得那席叫礼宾筵,是为了答谢大宾、赞、司仪、观礼之类所设。^^^^而在银安大殿所设筵席名为好日筵,就是把皇亲国戚,高官显贵都请来。然后准新郎拿着红纸知单,挨个请他们吃喜酒,长辈要在自己姓名下写上个知字,意思是:意思是我知道了,明儿一定会去的……礼金也不会少。
从中午忙活到现在,秦雷终于知道秦泗水所说被折腾的几近崩溃是什么意思了,他原先还以为结婚都是别人忙,自己就当一摆设呢。
神色木然地捧着知单一个个敬酒,王公大臣们见成亲王老人家颇为不耐。便只是略略恭维几句,就喝酒签字,没人敢唣什么。
等到了女宾席上时,情况可就不一样了。那些命妇贵女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知道秦雷不可能朝她们作,便一个劲的调笑,虽然不能灌酒,但吃吃豆腐总是可以的,弄得秦雷面红耳赤,却只能强忍住。
不知不觉便到了沈夫人面前。****秦雷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双眼定定的望着她,神色颇为复杂。
沈夫人也呆呆的望着秦雷,越看他越像那人,颤抖的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在众人惊异地目光中,终是落在了他的手上,紧紧的攥住,嘴唇微微的哆嗦着,已经泪流满面了。
秦雷的眼圈霎那通红。喉咙中一阵阵胀痛,嘶声道:“我要娶媳妇了……”
感受到秦雷那孺子之情,沈夫人却突然惊醒,深吸口气,强笑道:“你看舅母是怎么了,娶媳妇是好事啊……”说着用罗帕去擦拭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只好笑着哭道:“可能是你表弟也要娶媳妇,舅母高兴糊涂了。”
边上的几位夫人笑道:“就是,表兄弟两个同日成亲,那是美谈啊。”
秦雷的双目顿时杀气四射,骇得那几个女人汗毛直立,纷纷畏惧的低下了头。
沈夫人却不怕他,看不够似得望着他,小声解释道:“个中情由你也知道。****舅妈是不赞成这桩婚事的……”
秦雷摇头笑笑。轻声道:“您对我总是真心的……”
一股暖流淌过心田,沈夫人使劲握一下他地手。强笑道:“快去下边敬酒吧,在这儿呆久了不好……”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等着我带新媳妇给您磕头去。”
沈夫人无限欣慰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去。
等秦雷走远了,那几个被他吓住的贵妇才拍拍胸脯道:“这五殿下,看着挺和气的,怎么一瞪眼跟老虎似的。”也有人道:“不过他还是蛮尊敬长辈的,最起码就不敢对沈家弟妹使厉害……”
沈夫人听了,心里跟喝了蜜似得,望着秦雷远去的背影,心中喃喃道:“孩子……娘知足了……”
等敬一圈下来,秦雷感觉跟散了架似得,一**坐在老大身边,锤锤肩膀道:“回来了?”老大身为长兄,自然也有不少差事,方才大伙吃酒的时候,他便带着一干披红挂绿的宫人侍卫,吹吹打打,将丰厚地轿前担送到了楚国公主暂住的东林苑外。****
所谓轿前担却不是给新娘子的,而是给帮忙的新娘娘家人儿,有贿赂一下,让他们明日不要刁难的意思。这任务一般都是由父母健在、子女俱全的族中兄长担纲,大皇子自然当仁不让……他甚至还贡献出了自己地儿子,陪秦雷睡觉,当然这是后话。
秦雳点点头,使劲拍拍秦雷地肩膀,满面欣慰道:“兄弟也要成家了!”说着给秦雷倒杯酒,一碰杯道:“祝贺你啊!”
秦雷点点头,真诚笑道:“谢谢大哥。”
那边的太子过来,也端着酒道:“五弟,二哥敬你一杯,百年好合啊。”
秦雷又跟他喝了。别的宾客看他开了戒,也纷纷凑上前敬酒,却被大皇子伸手挡住道:“我们明天要陪客,没时间跟成亲王喝酒,所以提前祝福了。^^^^你们跟着添什么乱呀!”便把众人骂了回去。
秦雷朝他呲牙笑笑,刚要说话,太后却重新入席了……老太太精力不济。只开头略坐一会儿,秦雷给她敬酒之后便去后堂稍歇,此刻出来便是有节目要进行。
老太后朝秦雷慈祥笑道:“小新郎过来奶奶这儿。”
秦雷赶紧凑过去,腆着脸笑道:“奶奶要打赏?”
“小猢狲……”文庄笑眯眯拉过秦雷的手,让他紧挨着自己坐下道:“明儿就要了了奶奶最大的一桩心愿了,来,让奶奶喂喂你。”
秦雷忸怩笑道:“这不好吧……”
身后伺候地仇老太监轻笑道“王爷,这是规矩……”
“就你多嘴,”老太后笑骂道:“不知道什么是含饴弄孙吗?”
秦雷这个汗呀。干笑道:“那您弄吧。”
便有宫女端上了笋子、栗子、核桃、梅子四样吃食,老太后每样夹了两筷子,喂给秦雷,祈求明日婚礼能够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喂他吃完了,老太后便一拍他的后背道:“跟着女官走吧,别害羞啊。”秦雷这才看见,在角门口有八个身材妖娆、姿色妍丽的宫女候着。
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辞别了太后、皇帝,秦雷便跟着那些女官到了偏殿之中,一个半时辰后出来,红光满面。精神百倍……这就是传说中最实习课了。
虽然很想留宿,但他被告知今夜要回昭武帝新赐地王府中去睡。
跟着引路的女官回到新房之中,一个三十多岁地贵妇早在房中等着。
一见那人,秦雷不由面色尴尬道:“嫂子,您在这儿干啥?”虽说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但是与大哥的情谊良好,秦雷也就敬谢不敏了。=
大王妃哪知道他这么多花花肠子,笑着对秦雷福一福道:“叔叔回来了,嫂子给你安床来了。”说着便从身后拖出一个三五岁的小孩道:“还把小伴郎送来。”
秦雷也不知识放心还是失望,松口气道:“那您请。”
大王妃便取二十四双筷子系扎红线,安放在他地席子下。这便算安好了床。又接过宫女的托盘送到秦雷面前,笑道:“叔叔请吧。”秦雷便接过筷子夹个包子送到嘴里。
却引得嫂子咯咯笑道:“是喂给小儇的……”
秦雷讪讪笑道:“这不头一回没经验嘛。”便将那盘中的包子、花生、银耳、鸡蛋喂给小侄子,寓意包生儿子……那孩子似乎一直被饿着,足足吃了七八个小包子,还有三个鸡蛋。
秦雷苦笑道:“不会被撑到吧?大王妃将那托盘递给宫女,呵呵笑道:“多生儿子……”秦雷才知道。原来这也有讲究。
等孩子吃饱了。大王妃便把儿子扒光了,塞到被子里,拍拍小脸道:“乖,睡哈。”……孩儿乖乖的点点头,也不怕消化不良。
等大王妃走了,秦雷也钻到被窝里,搂着小家伙呼呼大睡。
翌日一早,便是好日子。秦雷醒的很早。甚至比规定的还要早……倒不是今儿娶媳妇激动的,而是被趴在身上的孩子水淹七军。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被人尿了一身,偏偏还不能生气,而且还得给孩子红包,俗称挈出尿瓶,传说也是吉兆。
没心情睡回笼觉,把哇哇大哭的小孩丢给宫女,便去洗个澡,冲掉身上地尿味。然后便在四个宫女的服侍下,开始穿着大婚的亲王冕服……
先着上素纱的中单,也就是内衣裤。再穿上九章衮服……其中上着五章玄衣,盘龙在肩,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袖;下着四章裳,织藻、祥云、如意、仙鹤各二^^前三幅,后四幅,皆用金线在纯黑底料上绣成。
穿好衣裳后,再系上紫玉宽幅腰带。在下襟处围上与裳同色的四章蔽膝,其上还有一对玉钩。之后再挂上玉佩,大绶,戴上九旒冕冠。捧上玉圭,便算是穿戴整齐了。
到五更时辰,府中便以全副猪羊、五牲福礼及果品,在厅堂供祭天地君亲师,俗称享先。等供养过了,早餐便吃这些祭品,也就是所谓的享先汤果。
等一众人吃饱喝足,便簇拥着新郎倌出了王府,吹吹打打的绕城一周。之后才能往东城迎新娘子去。
与新郎倌打扮地简便相比,东林苑中的公主新娘子梳妆的复杂程度,简直可以把人逼疯。
先由女家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再沐啊浴呀,恨不得把公主娘娘搓掉一层皮!
沐浴之后,先反复地用珍稀护肤品、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弄得玉体香喷喷;又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地洗面奶涂面。借着用宫里都难得一见的高级纸膜,轻轻地擦拭;然后用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最后再在脸上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还在两个脸蛋子上,鼓捣出两块颊红来。
至于式,那就更麻烦了,既要考虑符合身份档次,又要配着脸型还得考虑到要戴凤冠方便。至于两绺鬓,无论如何也要自然下垂,有如飘逸的蝉翼。争取让未来夫婿一见,就两眼光。
等把样式繁复百倍的大衫霞帔穿上,颇有些沉重的凤冠戴上,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迎亲地新郎倌也该来了。
楚国送亲地娘家人乃是秦雷的老相识,周王殿下楚妫。他招呼着侍卫们将嫁妆一样样摆在院中。好展示给迎亲的秦国人看,我们楚国不占你们便宜!在这种只求花钱,不图省钱的指导思想下,把个偌大的前院、厅堂都摆满了,也没有完全展示出来。
见没地儿插脚了,周王便在等着门口,他是女方的家长,自然要表示一下诚意了……而且对他秦雷的印象极好。虽然不太地道。但总归是个牛人,妹妹跟着他是不会吃亏的。
等着等着。太阳就老高了,外面开始热起来。周王在门口等了一阵子,便浑身汗津津地。但他却丝毫没有进去凉快凉快地意思,仍然在那翘以盼……当然,心情绝对称不上好。他用手帕擦擦汗,声音烦躁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都已经过了吉时,为何还不见迎亲队伍前来?”
边上陪同地鸿胪寺卿也是一脑门汗珠子,撇一把汗,尽力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在我们秦国,整个巳时都叫吉时。”欺负周王是外国人,寺卿大人可着劲儿忽悠。
过一会儿,街口终于响起了马蹄声,周王顿时如释重负然后板起脸来,打定主意要给秦雷个好看。
但大失所望的是,来得是秦国太子,他也满头大汗的问道:“怎么还没来?”
周王顿时火冒三丈道:“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这是对我楚国的侮辱!”
“那个……也许堵车吧。”寺卿大人望一眼空荡荡的街口,绝望的胡咧咧道:“这个点比较拥挤……”他都想抽自己嘴巴子,为了这场大婚,今儿一整天,中都城禁止任何车马上街。
周王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出了问题,,面色十分难看道:“你们不迎,孤就去送!”这也是没办法的,自从定亲之后,映玉公主便已经算是秦家地媳妇了,就算秦雷死了也是,绝对没法退货……是以虽然怒火中烧,但为了妹妹的终身计,周王也要忍住怒火,把这一关走过了,其余的事情等秋后算账!
他倒是有担当的,下了决定便命人收拾起彩礼来,对那鸿胪寺卿和太子道:“你们就算是迎亲的了。”
拉着两人草草走完仪式,他便命送亲队伍吹吹打打,向伏羲大街出,
第五零一章 向左向右
五月十七,黄道吉日。
中都城的老百姓早早的爬起来,草草的吃点东西,便携家带口的向伏羲大街、朱雀大街这些干道上去,想方设法占一个地方……准备参观五殿下的婚礼。
许多自以为来得早的,都要大失所望了……因为不少人为了抢个好位置,昨晚上就带着铺盖卷,在大街上睡了。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女方送亲的必经之路上,就已经挥汗如雨、人山人海了。
虽然被汗臭味笼罩着,但人们的兴致丝毫不减,因为今天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关注;太多的话题值得去讨论了。比如说,大道中央两丈宽的红地毯到底有多长?是一千丈还是两千丈?比如说待会两家送亲的队伍会不会碰上?又比如说,五殿下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当然也有不必起大早,就可以全景观看且不用挨挤出汗的。比如说,河阳公主殿下,她命人将万里楼七层朝西一面的窗户全部卸下,就可以俯瞰整条伏羲大街。
斜倚在软榻之上,凉风习习吹来,睥睨着脚下芸芸众生,河阳公主却丝毫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她神色凝重向北望去,凤仪街和尚书街由那里汇入伏羲大街,而两支送亲的队伍也将会从那里出现。
“老五终究还是去了东林苑?”河阳公主微微皱眉道。
“是的殿下,”厉先生沉声道:“巳时四刻左右,成亲王的迎亲队伍,还是出现在了东林苑外,正好赶在送亲队伍出之前……”
对于这个结果,河阳公主并不意外……对于薄情寡义的男人来说,能拖到现在才去。就已经表现出他心中的挣扎,算是对可怜的诗韵姑娘仁至义尽了吧。接下来就该心安理得的尚公主了吧?
河阳公主连连冷笑,心底却有一股压抑不住地微微失望,烦躁的将小机上的水晶盘推在地上,咬牙道:“命令便衣队,等李家的送亲队伍一出们,就立马抢人!”又补充一句道:“要尊重李家小姐。”
先生干脆的应下道。
“果然没有例外,全是一丘之貉……”河阳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窗外的景象,她感到自己置身于无尽的污浊之中,快要窒息了一般。
因为河阳生的有点早。所以并不知道几十年后有个姓苏地胖子会说: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显然是不可以的。
“来了来了!”正当满面阴霾的周王殿下准备出那一刻,一阵喧天地锣鼓唢呐声,从街口传来。便有七八个侍卫连滚带爬的进来,大喊大叫道:“终于来了!”周王闷哼一声。长舒一口浊气。
太子和鸿胪寺卿对视一眼。两人赶紧快步走到门口,往长街上看去,胸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但见长街之上冠盖如云、旌旗招展、罗伞蔽日,仪仗队、鼓乐队在前,迎亲的贵人居中,后面跟着迎亲官员、太监、侍卫,沿途观如潮,队伍延绵十数里。
吹吹打打地到了东林苑门口。仪仗队和鼓乐队两边列队。又有身披大红袍的黑甲骑兵在外围警戒。密密匝匝地,让围观百姓看不到里面地情况。
迎亲队伍没有按惯例在门口停留。而是径直进了苑中。太子和鸿胪寺卿赶紧追进去……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能把窟窿添上就烧高香了。
周王站在庭前石阶之上,面如寒霜的望着迎亲队伍,双眼在人群中巡梭,想要找出那个混账的位置所在。
但令他失望的是,锣鼓声停下来以后,他也没找见新郎倌的身影。
倒是昨日来送礼的大伯哥从队伍中出来了,朝周王递个眼色,便命一众侍卫将彩礼抬进屋去。
“奏乐!别停下!”秦雳沉声道,自己则快步进去了偏厅之中。
周王刚刚松开的心弦,又咯噔一声,紧紧崩了起来。两腿软绵绵的,踩着云彩似地,跟着进了偏厅。
看着七窍生烟地周王殿下,大皇子抱歉道:“我五弟临时病了,爬不起来了,不能亲迎……”
周王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怒火中烧,却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最要紧的怎么把这一关过去,而不是弄性尚气!想通这个关节,周王强压火气道:“那这事儿怎么办?你们秦国太欺负人了吧?”
秦雳在路上早想好了对策,不慌不忙道:“本来新郎就不该来女方娘家亲迎……”
“但他要尚公主啊,按礼制应该亲迎!”周王没好气道。
“亲王比公主如何?殿下搞清楚啊,大家地位相若,不算尚!”秦雳先将他诈唬住,又低声商量道:“两个大伯哥迎亲,也不算辱没你们楚国。”
“唉……”周王使劲挠了挠头,烦躁道:“只能如此了……”说着又觉着自己有些软弱,放句狠话道:“你们秦国别想赖账!别说秦雨田病了,就是死了!我妹妹也要和牌位成亲!”说完便狠狠地一甩袖子,愤愤走了出去,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打个趔趄,周王咬牙切齿道:“给我把这门槛去了!”说着推开搀扶的宫人,径直往后院去了。
他前脚出去,太子后脚进来了,看一眼愁眉苦脸的老大,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此时也只能携手共艰危了。
大皇子拍拍脑壳,苦笑道:“他跑了,他竟然跑了。”
“跑哪了?”太子难以置信道:“逃婚?!”
大皇子低声讲述道:“绕城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要屙屎,便带着侍卫进了条小胡同。我也没在意……”
“笨蛋!”太子可逮着机会骂道:“你应该跟着他!”
“球,跟着闻味啊?”大皇子也是理亏,没有作起来。使劲挠挠头,苦笑道:“谁能想着还有逃跑的新郎呢?”
太子还想骂,却被大皇子打断道:“快想想怎么办吧?”
“唉,我能有什么办法!”太子双手拢在袖中,使劲搓手道:“五弟向来以大局为重。怎么这次如此草率呢?”
“那倒不至于,”大皇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太子道:“这是他的侍卫给我的。”
看一眼那纸片。太子轻咦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说这小子怎么这般大胆?”说着搓搓手道:“你告诉周王了?”
“本来准备当个撒手锏的,结果还没来得及用,便把他说服了。”大皇子不无得色道:“他去后院扶新娘子上轿去了。”
太子叹口气道:“皇家地体面不能不顾。该咋办咋办,出吧。”
大皇子突然咧嘴笑一声道:“就怕沈家那边也结不成咯。”
太子冷笑道:“活该。谁让那沈子岚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快别过头去,太子还自辩似的说道:“今儿不跟你一般见识。”
大皇子哈哈一笑,当先出了偏厅。
黑着脸走到后院,周王对搂在绣楼下的喜娘道:“吉时到了,可以出了。”喜娘便欢快的上楼,通知公主去了。周王封锁了消息,后院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换上副笑脸。周王也迈步上了楼。按规矩。他这个娘家哥哥,要背着妹妹上轿的。
楼上莺莺燕燕、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公主殿下。只见那公主身着大红喜服、凤冠霞帔,头上也已经盖上了红盖头。听着有男人的脚步,那公主掀起盖头地一角,调皮笑道:“哥……你可算来了,人家坐的腰都酸了。”
周王勉强一笑,轻声道:“这就出了,赶紧把盖头放下去。”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涩声道:“过了今天就是大人了,别跟个小孩子似得了……”
“哥,你怎么哭了?”小公主赶紧听话的放下红盖头,轻声道:“人家不说话就是了。”
周王深深吸口气,强颜欢笑道:“哥是高兴,高兴地……母后……”刚想说母后地在天之灵也一定会高兴的云云,却又想到外面的情形,周王心中哀叹道:母后一定会骂死我的。便不再说话,背着妹妹下了楼。
将公主放在二十四抬大花轿之中,周王又把一个红彤彤地大苹果递到她手中,望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妹妹,他轻声道:“平平安安,妹妹。”又压低声音道:“若是将来不快乐,就给哥写信,我把你接回大楚去。”
公主双手轻轻颠着大苹果,笑道:“哥,你就放心吧,他是个好人……”
“好个屁!”周王额头青筋跳动道:“你为他抛家去国,他竟然……”
“怎么了?”公主略微紧张地问道。
“没怎么,”周王擦擦额头地汗水,难看的笑道:“走吧,我送你。”他不能说出真相,作为秦楚联盟的始作俑,如果这桩婚事破裂,他必将受到齐王一派的猛烈攻击,也会被八大世家质疑自己的眼光,他必须要让这门亲事继续下去,继续这场同盟,哪怕牺牲的是自己的妹妹……
公主只当哥哥舍不得自己,甜甜的笑道:“哥,你放心吧,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信地。”
周王点点头,满怀羞愧地下了轿,沉声道:“起轿!”爆竹声便铺天盖地的响起。
送亲地队伍出了园子与迎亲的汇成一道,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向伏羲大街方向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东城李家也锣鼓喧天,披红挂绿,一派喜气扬扬。
按照习俗,沈家大少并没有上老丈人家接新娘,而是派出了六位喜娘作为迎亲使,吹吹打打的抬着轿子到了李家。
诗韵朝爹娘磕了三个头,垂泪不已。
她原本是抱着侥幸的,希望秦雷能踏月而来。偷偷带她走,就算从此隐姓埋名、没有名分,也是可以的。
并不是姑娘觉着名分、花轿之类无所谓。而是她太爱秦雷了……她反复想过,事情已经到了那般田地,他与楚国公主的大婚已是箭在弦上,绝对的利大于弊。既然对他有莫大的好处。那她就会无条件支持,哪怕再大的牺牲也无所谓。
爱是付出、甚至牺牲。这是诗韵地信仰。她愿意用生命、荣誉以及一切去捍卫自己的信仰。
所以她从没奢望过秦雷放弃公主。她只想他能给自己一个小小的空间,让自己能靠在他地怀里。
但她已经绝望了,想必他与公主的婚礼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吧……今生无缘,却不后悔。
与母亲抱头痛哭一场,她便上了花轿。
轿帘一放下,诗韵便从摸了摸怀里,那里是一把锋利的妆刀,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让秦雷蒙羞。但现在还不行。爹娘养育她那么多年,弃他们而去已经是大不孝了。还是去了沈家再说吧……
迎亲地队伍在沈家停了不消半个时辰,花轿便顺利的载着新娘子出来,欢天喜地地向伏羲大街开去。
而传说中地皇家密谍便衣队,却一个个都被绑成了粽子,整齐的码放在绿柳小巷之中,显然是遇到了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敌人。
站在万里楼上,已经可以看到那一长一短,两条花花绿绿的队伍,各自从凤仪街和尚书街行来,眼看就要汇聚在一起了。
河阳公主已经知道便衣队行动失败,却毫不在意的笑笑道:“看来这小子始终是不安生啊。”说完飘然起身,款款向楼下走去,轻笑道:“先生陪本宫看热闹去。”
大街上的百姓也听到了北面的锣鼓声,纷纷欢叫道:“来了来了!”便纷纷向北边翘以待,看看是哪家的花轿先来。
很给面子地是,两家一块到了……但大街上地红毯仅能容纳一家通行,而红毯以外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再也没法并行。一时间谁也过不去。那些敲锣打鼓地都是些不识字的乐工,哪知道什么国事外事?他们就知道不蒸馒头争口气,两家算是对上了,使劲吹着喇叭敲着锣,想把对方的声势压下去……
也让等了一上午,中暑不在少数的百姓大呼过瘾。
看着边上不知哪家的送亲队伍,周王沉声道:“让他们让开,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大皇子和太子却心里明白,都不想去做那个坏人,便吞吞吐吐道:“大喜的日子,和为贵嘛,还是让他们自动退去吧。”
没等这边分出胜负来,街尾处的人群却骚动起来,人们不由齐齐转头,向南面望去……
便见着一队头插七彩璎珞,身披大红斗篷,手持长戟、旌旗的盛装骑士,从街尾整齐的驶来。
等那队伍靠的进了,百姓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威武高贵的骑士,只见他们身着镶着金边的纯黑色盔甲,;间的马刀线条优美,刀鞘乃是纯银打造,足下的马靴崭新锃亮,就连马镫也是纯银质地的。
骑士们**的战马清一色的纯黑,没有一根杂毛。战马也披着大红色的礼袍,跑动起来后,尾相连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喜庆而又庄重。
踏上玄武大街,队伍便一分为二,每隔九尺便会有两骑停下,在红毯两侧列队。后面的骑士则继续挺进,一直站满了整条伏羲大街,将那两丈红毯护在了中间。
原本嘈杂的大街上鸦雀无声,连震天的锣鼓声都停了下来,人们呆呆的望着这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兵,不知道将要生什么。
正当人们纷纷猜测的时候,大街上空响起了二十一响礼炮。在隆隆的礼炮声中,一个身穿金色盔甲,挂猩红披风,骑雪白战马的年轻将军出现在了远处,在一片黑色的甲胄之中,显得分外夺目。
那金甲白马的骑士,在身后一十八名将领的追随下,策马踏上了红地毯。东风吹过,披风微微浮动,简直是帅呆了。
旁观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大娘激动了……她们把篮子里的玫瑰花瓣使劲的往那白马骑士身周撒去……而那本来是京都府下来,让他们撒给花轿的。
五彩缤纷的鲜花如细雨般的落下,伴着白马骑士向那两顶花轿行去。
到了两支迎亲队伍的面前,白色的战马自动停下了脚步,骑士摘下了华贵的头盔,露出一张面容英俊、表情坚毅的面孔。
人们齐声惊呼道:“王爷?”“殿下?”“五皇子?”“白马王子?”
太子朝秦雷友善的笑笑,大皇子低声笑骂道:“臭小子,出场都这么拉风。”两人便让开了去路。
周王还想说什么,却被大皇子纵臂拉开。
秦雷与那两顶花轿之前再无任何障碍。
真是安静啊,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深吸口气,望一眼高高在上的青天,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一左一右的两顶花轿。
是左还是右?终于到了抉择的时候——分割——第一章,为了免遭痛斥,和尚不得不多写了一千字……貌似还是会被骂,呜呜呜……
嘎嘎,和尚不反对左拥右抱,但就是不想让左拥右抱舒服……好吧,大家可以理解为嫉妒……
话说很久很久没有官方推荐了,和尚只能靠大家的月票,在月票榜上露一小脸,维持成绩,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啊。好在有大家的帮助
第五零二章 成亲王的抉择
伏羲大街上乌压压的人群比肩接踵,却静悄悄的一片,千万双眼睛望向一个方向……望着那位传说中的白马王子。
秦雷翻身下马,缓慢而坚定的朝那两顶轿子走去。
众人屏住呼吸,想知道到底是向左还是向右。
走到两顶轿子前两丈的地方,秦雷收住脚步,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扣着金色的头盔,出清脆的敲击声。
深吸口气,他挺拔的身躯转向了左侧,向前两步,便到了那顶二十四人抬得大轿前,这轿子除了特别大之外,还有着无比奢华的装饰。更重要的是,红色虽然占了大部分,但显眼的地方皆着亮黑色,清晰的告诉人们,此乃成亲王妃殿下的喜舆。
望着那硕大的轿子,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秦雷心头:一个人坐有点空唉……
看一眼围观的人群,摇头甩掉胡思乱想,秦雷欠欠身子,终于开口道:“公主殿下,在下秦雷。”声音洪亮而清晰,足以让大部分人听见。
里面的小公主一下子抓紧了手里的苹果,一颗芳心小鹿乱撞,要强忍着才能不出声。
“今天的事情很荒唐,我本应该去东林苑亲迎殿下玉趾,但是我没有……”秦雷摘下雪白的手套,抚摸着光滑的轿杆,沉声道:“我要先向您道歉,虽然没有任何作用,但至少要让您知道,我心中有无限愧疚,并没有引以为荣……”
一个悦耳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我并不怪你……”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吴侬软语应该都是这个样子吧。
“公主雅量。”秦雷有些艰难道:“但我觉着,应该给您一个解释。”
轿中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儿在呜咽。良久,里面才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道:“妾身以为。也许此时此地并不合适。”
秦雷微微摇头道:“不。必须在这里说清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有这样,才能万般罪责皆加于孤一人之身。保全公主殿下的名节。”
轿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秦雷便认为她是默许,清清嗓子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经历过爱情。”
众人一片哗然。我们五爷太彪悍了吧。问自个素未谋面的媳妇有没有过爱情?这个可以有吗?要是有地话,那不戴绿帽子了吗?
轿里的回答更彪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秦雷嘴角抽搐一下,他本来引出下面要说的话,却没想自找难看。男人都是贱人,在自己红杏出墙的同时,却还妄想着女方为自己守住一切,最后连意淫的机会都不要给别人。
霎那间。秦雷想好了对策。沉声问道:“这么说您有爱人?”
“我有。”里面地公主声音柔美中还带着丝丝地幽怨:“我可以为他抛弃一切。”
秦雷感到了解脱,心里却又忍不住泛酸。强笑一声道:“那么他也爱你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身为大秦嘴皮子排前三的政客,总是可以圆回来的。
虽然有些跑题,但对千岁级别的八卦,所有人都兴致盎然,真想齐声问道:爱吗?
公主这次地回答不那么笃定了,期期艾艾道:“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喜欢?”秦雷恢复常态道:“喜欢与爱是不同地。”
“有什么区别吗?”公主轻声问道。这也是观众们地心声。
“你可能喜欢很多人和物,”秦雷的目光落在右面的轿子上,缓缓道:“但爱只能爱一个人。”秦雷正在自我陶醉中,突然听到轿中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禁毛骨悚然,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生怕被愤怒的公主吃掉。就在秦雷直咽吐沫的空当,另一个轿子中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道:“王爷,没有人这样要求你……”
秦雷没想到诗韵会说话,苦笑一声道:“你难道真地不在意吗?”
“她是谁?”公主地轿帘微动,显然被那突兀出现的女声给骇到了。
终于到了这一刻,秦雷深吸口气,尽力平静道:“您右侧面轿子里,坐着我地爱人。”声音虽不大,却好似一声炸雷响起,震得所有人一齐惊叫起来:哇……
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宣言啊……当着自己的新娘,指着别人家的新娘道:“对不起,我爱的是她!”用一句比较俗的形容就是绝对空前,一定不绝后!其震撼效果不亚于三国一统。
但秦雷分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低下头,沉声道:“对不起,对于给殿下造成的伤害,秦雷愿用一生去补偿,”说完直起身子,一字一句道:“但我要捍卫自己的爱情!”
轿子里沉默下来,她应该在无声饮泣吧……不止是秦雷,所有人都这样想。
“秦雨田!你欺人太甚了!”见自己妹妹遭受这么大的委屈,周王终于爆了,翻身下马,大步向秦雷走来。侍卫想要阻拦,却被秦雷摇头制止,他需要被人责难,才能麻痹良心的谴责。
几步走到秦雷面前,周王揪住他的衣领,双目通红的仰头盯着他,愤怒的咆哮道:“不要说什么狗屁爱情,我问你,你还是不是秦国王爷,你又把自己的国家放在哪里?在你的儿女私情之上吗?你还管不管楚秦两国的盟约了?”前面义正言辞的斥责,只不过为了铺垫最后一句的质问。
但不得不承认,周王的水平还是相当之高的、他的指责立刻引起了秦人的骚动,众人齐齐望向五殿下,希望他能给一个不太自私的答案。
秦雷任由周王揪着自己,垂下眼皮淡淡道:“此事无关国事,仅儿女私情尔。”
“你胡说!”周王咬牙切齿道:“两国的盟约墨迹未干,我们楚国的大印还没盖上呢!”
大皇子突然跳下马,伸手揽住周王的脖颈,附耳说了几句话,周王的面色顿时惨白一片,若不是秦雳扶着,战都站不住了。秦雳又说了几句,周王面色数变,死死的盯着秦雷,终是狠狠的点了头。
见他点头,太子松口气,朝着大街两侧的观众道:“各位父老,本宫与大殿下,以及楚国的周王殿下联合保证,此事绝对不会影响两国的友好关系,对盟约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秦雳颔沉声道:“不错。”
周王看一眼妹妹坐的轿子,深深的叹口气,竟然也点了头。
众人这才放了心,看来五殿下没有不顾大秦,至于楚国能容忍的原因,想必是国家机密吧。
俗话说,按下葫芦浮起瓢。秦雷对楚国公主说:对不起,我爱的那位在边上那顶花轿里。完全没有把迎亲的队伍放在眼里,这可惹恼了闻讯赶来的沈家大少爷。
对于能娶到秦雨田的小情人儿,沈家大少简直是太兴奋了!因着这几个月的沸沸扬扬,李家小姐被评为了中都第一美女,且还是秦雷想娶娶不到的,这象征意义就可以带来无穷快感啊!
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穿上最合身的礼服,还让人用肉色软膏,把脸上的几道伤疤涂上。人模狗样,精神焕的便在家等着,后来左右等不来,实在耐不住,便顺着送亲的路线迎了上来。
结果就听到了秦雷的爱情宣言,沈子岚顿时感觉自己脑袋上长的不是头了,而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
他出离愤怒了,疯狂的扒拉开人群,朝着秦雷冲过来,侍卫们光顾着看听王爷惊世骇俗去了,却没想到有人会突然疯,一时不留神竟让他冲了进去——分割——
那啥,我恨全勤奖制度。明天放假多写点哈,至少把这轱辘彻底写完,嗯,彻底的!
第五零三章 王爷,您太矫情了!
秦雷只听着背后有人朝自己奔来,当然不会像对周王那么客气,一个漂亮的回身踢,正好踹在那人的肚子上……
沈子岚便打横着飞了回去,在空中滑翔两丈远才重重落了地,发出‘喔’的一声惨叫。
沈府的家丁想上前帮忙,却被回过神来的黑衣卫拦住,只能看着沈大少孤零零的躺在那哀嚎。
“哇,沈家表弟?”秦雷看清来人,颇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沈子岚揉着肚子,毒蛇般的盯着秦雷,歇斯底里道:“秦雨田,你是魔鬼!你抢了我的身份,抢了我的地位,抢了我的荣耀还不够,现在又要抢我的女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雷闻言冷笑道:“她是我的,跟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前去迎亲的沈府喜娘正是沈子岚的奶妈,见自家少爷被表少爷羞辱了,自然不甘休,跳出来道:“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双方订了婚,那李家小姐就是我们沈家的人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改不了!”
边上一个沈府执事也道:“殿下,小人这里有沈李两家的定亲文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还请您看在咱么也算亲戚的份儿上,不要再闹了。”
秦雷听了那执事半告饶半威胁的话,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所谓百密一疏,他光想着来抢人了,却忘了人家还有合同呢。
就算自己把诗韵抢回去做了压寨夫人,但名义上她可还是沈家的媳妇儿呢。
这可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面色阴晴不定的变换着,秦雷沉声道:“此事我自会与外公与舅舅沟通,尔等不必聒噪,快把文书拿来!”
“不要给他!”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沈子岚从地上弹起,夺下了执事手中的文书,高举在头顶声嘶力竭道:“诸位京城的老少爷们,你们可都亲眼看见了,成亲王仗势欺人,要抢夺我沈家明媒正娶的新妇,苍天在上,大家可要主持公道啊!”
老百姓不知道什么上层纠纷、皇室恩怨之类的,他们时常遭受着来自有权有钱人的欺凌,是以对欺男霸女之类的行径绝对没有好感,便有人愤愤道:“沈榜眼,大声念出来,这青天白日的,还是有王法的!”
秦雷面上煞气一闪,便要下死手。却见着对面一栋小楼上,河阳公主正在朝自己摇头,他心中一动,便按下了性子,静观其变。
沈子岚见得到了支持,更是气焰嚣张到不行,便把那文书放在面前,准备念给众人听,一看却傻了眼,不由脱口骂道:“三叔,你拿错文书了吧,这是些什么鬼画桃符?”
那执事尴尬的小声道:“少爷这不是桃符,是秦篆,祭祀婚丧都用它……”见堂堂‘天下第二进士’居然连秦国老祖宗的文字都不识得,百姓们顿时嘘声一片。
“我知道是秦砖,”沈子岚面色通红道:“秦砖汉瓦嘛……”
嘘声夹杂着轰然的喝倒彩,中都百姓的反应忠实的反映沈榜眼的真实水平……
执事真是丢不起这人了,赶紧一把拿过来,大声念道:“盘古开天、混沌初开,女娲造人、始有人伦,香火生息、礼仪传家。是以婚姻大事,上合天道,下续宗脉,乃宇内正事也!”
“今有中都沈氏长男子岚,男大当婚;又有中都李氏幺女诗音女大当嫁。沈氏子岚一榜进士、文采风流,投笔从戎、武功不凡,实乃人中之龙。李氏彼女出自名族,来俪德人,筐筥执勤,相祀克襄,实乃人中之凤凰,而今龙凤呈祥、天作之合、结为伉俪、生死不渝。”
很享受众人这种鸦雀无声,那执事得意洋洋的念道:“双方家长立字为据、概不反悔。男方沈潍;女方李浑……”顿时呆如木鸡……
众人轰然笑成一片。有好事者大声起哄道:“沈榜眼,你认错老岳父了吧?老太尉家的闺女还在府上等着呢……”
沈子岚的脸已经变成茄子模样,青中带紫还拉的老长,他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文定之物被人捣了鬼。又从喜娘手里拿过新娘的庚帖,果然还是李浑幺女诗音的姓氏年庚……
秦雷又望向那小楼,却已看不见河阳公主的踪影。他笑眯眯的越过呆滞的沈子岚,轻轻掀起轿帘,微笑而低沉的问道:“愿意跟我走吗?”
伊人浑身一颤,轻柔而坚定的点点头,小声道:“生死相随……”
秦雷长声一笑,便弯腰进轿,一手揽住诗韵的背,一手从她的腿弯穿过。几乎没有用力,便将姑娘那轻盈的娇躯抱了起来。
看着王爷将穿着大红喜袍、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抱出了轿子,大街上的气氛达到了定点,人们大叫大笑,使劲拍巴掌,拼命撒花,非如此不能发泄内心中的激动。
沈子岚想要再冲上去,却被黑衣卫死死的摁在地上,为免大喊大叫,连嘴巴都被塞上了破布头。
虽然被抱在半空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但只要倚靠在情郎怀里,却让诗韵感觉踏实极了。一双如玉般的小手紧紧覆在秦雷的手背之上,细细品味这一刻的甜美。
目眩神迷间,诗韵的芳心中激荡着百种滋味、千般感觉,耳边始终萦绕着情郎写给自己的那首情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年上元夜不经意的邂逅,仿佛月老系上的红线,牵出了她一生的姻缘。从此以后,拜师学艺的谐趣、竹林听雨的浪漫、千里之外的牵挂、袒露心扉的忐忑、温泉月夜的迷情、京郊踏青的快乐、生离死别的痛苦、上元幽会的激动、河边烟火的绚烂、整个春天的煎熬,等等等等……
这些在记忆中闪亮的点点滴滴,都被一条叫做真爱的坚韧丝线串连起来,组成一条叫做幸福的项链,是人生送给她的最珍贵礼物。
虽然以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此时此刻就是她人生的顶点了,今后无论经历什么样的兴奋、激动、快乐,都无法与此刻相提并论。
痴心的守候终于换来了甜蜜的幸福,痛苦的坚持终于得到了情郎的报答,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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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自己的新娘走到白马边,秦雷抬起双臂,温柔的将她放在马背上,长笑一声道:“我们回家。”
在被抱上马鞍的时候,盖头被风儿短暂撩起。惊鸿一瞥间,诗韵看到了那顶孤零零的王妃花轿。那红中带黑的颜色是那样的醒目,提醒着她这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
一直沉浸在幸福中,懒懒不想动的小女人立刻回复了往日的冷静。她伸手抓住秦雷的大手,伏在他耳边小声道:“王爷不能这样对公主……”
秦雷微笑道:“这事儿改天再说。”
众人见他俩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窃窃私语,终于确信无疑人家果然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望向他俩的目光自然也就充满了祝福和羡慕。唯一的遗憾是,听不见两人在说啥……
“她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应该给她尊重。”诗韵却用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态度坚持道:“身为王者应该道德高尚,才能众望所谓。您还有艰巨的事业要完成,绝不能做出有亏德行的事情,那会永远为人耻笑的……”
“改天再说吧。”秦雷拒绝了新娘的好意,把她在马上扶正,淡淡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谢谢你。”
“王爷还是去向公主道歉和好吧,妾身甘为……侧室。”但诗韵仍然坚持,她是一个拥有智慧的女人,明白事情到了这步,必须趁着那公主心神激荡之际,快刀斩乱麻,一旦过了今天,双方必然反目成仇,想要再解开这死结,几乎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秦雷叹息一声道:“你就这么无私?”
“我的心里只有你。”诗韵答非所问道。
隔着盖头,秦雷看不见她的脸,也无法想象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但他清楚的知道,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爱人。诗韵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他强咽苦酒罢了。
沉默半晌,秦雷执拗道:“我都已将把人家伤成那样了,还是从此天各一边的好,大不了从此初一十五给她烧香拜拜罢……”诗韵狂汗,她这才知道,情郎竟然一点尚公主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在这个年代,男人的裤腰带普遍很松,秦雷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之类的,且作为一名‘高贵血统蹂躏症’的患者,他一点也不介意尚一位身材妖娆的公主殿下……珠穆朗玛公主啊!想想就兽血沸腾!
但他却十分抗拒这种关系,原因很简单,这是别人强加给他的,而不是他主动争取的。放在一千年以后,他就是响当当的‘反封建斗士’,但在这个时代,他就是一混蛋……
好吧,混蛋也是蛋,你不能剥夺他作为蛋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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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打算尚公主,但也不能这么拍屁股走人,秦雷松开诗韵的手,慢腾腾的向大花轿走去,他确实不想在今日面对那幽怨的公主,应该是幽怨的吧?
想来也实在对不起那公主,大婚当日新郎跳槽,遇到这种事情,一百个人里应该有九十九个幽怨的,剩下一个还是嫉妒幽怨的。
所以秦雷站在轿子前面,轻声道:“殿下,您不放先在王府中住下,冷静的想几天,无论何去何从,我都会满足您的愿望……”他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准备先把诗韵扶正,等生米做成熟饭之后,如果公主殿下还不介意,他也自然不会介意,有个珠穆朗玛公主暖被窝的,嘎嘎……
要知道先有妻才后有妾,先来后到的顺序不能乱。这也是他一直没给若兰一个名分的原因。
在秦雷看来,有一百个公主,就会有九十九个不同意的,剩下一个是绝对不同意。他不禁暗暗得意道:‘雨田兄,你太强大了,居然可以将兵法运用于生活。这招缓兵之计浑然天成,胸大无脑的公主殿下怎能不中招?’
但秦雷的想当然错了,那花轿中的公主绝对不是胸大无脑,哪方面都不是!
只听她轻声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基本清楚了,但并不怪您,毕竟你与李家小姐相识在前,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王爷重感情、有担当、轻得失,得夫如此,一生何求?”
见公主殿下如此通情达理,秦雷反而愧疚起来,低声道:“其实我也没么好……”
里面人扑哧一笑,稍带些戏谑道:“只是不知殿下说过的话是否算数?”
秦雷胸脯拍得山响,粗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已经定计,他也变得胆气十足……想来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也不可能有他什么把柄。
公主殿下缓缓道:“殿下可敢当众起誓?”
秦雷顿时感到情况不妙,他发现自己太大意了,但话赶话已经到了死胡同,难道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赖放刁?还要不要威信了?
‘轻敌是失败之母啊……’心中哀号一声,秦雷苦笑着起誓道:“孤王秦雷,言出必实,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哇塞,有戏哎!大街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听听楚国公主能有什么说法。
只听她幽幽道:“那请您遵守在南楚时的承诺。”
秦雷一呆,讪讪道:“记不起来了……”
里面的人儿幽幽一叹,轻声吟唱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说着语调哀怨道:“难道王爷连这诗也忘了吗?”
众人哗然,竟然还有诗词为证。
一听到那诗,秦雷浑身一激灵,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云萝跟你说的?”
竟然又扯出一个叫‘云萝’的!观众们大呼过瘾,热血沸腾,若不是怕惊扰了角儿们,定要高声喝彩才是。
里面的公主意义难明的笑一声,低声道:“还有一样东西,您看云萝会不会送人呢?”语毕轿帘微动,里面便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一样物件便出现秦雷和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银质的酒壶,壶面上压着一个狰狞咆哮的虎头像,头像四周还有两串麦穗环绕……黑衣卫们倒吸一口。这种样式的酒壶他们都有,但压着虎头麦穗的,却仅归王爷一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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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轿帘,便见着一个脸上犹有泪痕的俏丽小新娘,手里还拿着啃了几口的半拉苹果。
但见她望之不过二八年华,生的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不单娇美无限似晓露中的鲜花,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狡黠灵动、恰如九天上的流云一般。那如画的眉目,带着南国佳丽特有的柔美,却又有着独特的骄傲和自信,秦雷当然认识她,她还曾悄然闯入他的春梦之中的。
“云萝!你怎么在这儿?”秦雷感觉老天爷今儿一定不爽,这不是玩人吗?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但总离不了错愕、吃惊、意外……还有一丝丝惊喜。
云萝看见他大张着嘴巴的可恶样子,委屈的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下,伸手便把啃了一半的苹果塞到他嘴里,抱着他的脖颈嚎啕大哭起来。
秦雷还定格在错愕之中,就连嘴巴上被塞了苹果也不自知,任由小公主扑在自己怀里,使劲捶打着他的后背……
“人家,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这样对人家?!”一边捶打,云萝一边声泪俱下的控诉道:“你这个狠心的人儿啊……”
观众们彻底沸腾了,我的娘来,这是痴心公主负心汉啊!王爷俺们集体鄙视您!!
感受到群众讨伐的目光,秦雷一阵阵脸上发烧,想把云萝推开,却反而被她用力抱住。他也不敢加劲儿,只好先吐下口中的苹果,苦笑道:“公主殿下,不如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
哪知这话又引来了幽怨无限,云萝抽泣道:“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叫人家小亲亲,现在世易时移,就叫人家公主殿下了。”
哗然变成了骇然,秦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楚国他就知道小公主的厉害,却没想过有一天会自己亲身领教。费劲的回头看一眼诗韵,他无奈道:“公主,您饶了我吧,咱们俩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啊!”
云萝梨花带雨道:“是谁说如果我来了,就就绝不赶我走呢?难道你都忘了吗?”说着一脸哀怨的四十五度角仰视秦雷。
秦雷无言,话虽一字不差,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想狡辩……如果一个金枝玉叶的女孩为你抛弃一切,你真能狠下心去拒绝吗?
也不知道谁开始的,人们竟然齐声喊道:“娶她!娶她!娶她!”
秦雷皱眉道:“但是我已经有诗韵了。”
“王爷,您矫情啊,左拥右抱不就得了!!”有人高声叫道。
“娥皇!女英!娥皇!女英!”人们马上换词道,秦雷叹口气,心道:‘这主意不错。’
他看一眼马上的诗韵,百姓立刻会意的朝新娘子磕头作揖道:“娘娘开恩……”
想不到居然成了恶人,诗韵哭笑不得,只得点头。
云萝大喜,娇声道:“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顺杆爬的本事确实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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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预告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但多了一千字,主要是不像落个吊人胃口的恶名,和尚很淳朴的说。
这下大家满意了吧,那求求月票不过分吧……俺要求不高,能超过前一名就行。
另外友情提示一下:书中主角之幸福生活发生在一千年前,请读者切勿模仿,请相信和尚,在这个年代,左拥右抱一点都不幸福,幸福是来自专一的。当然,如果有人可能打破这个壁垒,请加群联系和尚。
下一章老时间,12点。
第五零四章 去京山城喝喜酒
诗韵却不曾想过这小丫头如此厉害,便让秦雷扶她下马,与公主对拜,算是认了姐妹,却不分大小。
百姓们最爱大团圆的场面,抛出了漫天飘洒的花瓣彩纸……撤吧,再不走就被埋了。
却不好再把诗韵搁到马上,秦雷只好将两位披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统统塞进轿子里,不由感叹道:果然宽敞啊……
待那王妃大轿起轿之后,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大皇子使劲拍拍秦雷的背,哈哈大笑道:“行啊兄弟,大哥支持你!”
太子也过来,先朝秦雷笑笑,然后轻声道:“这俩女人都不是简单,你以后有的苦了……”
大殿下冷笑道:“地是犁出来的,媳妇是打出来的!不服就打,打服为止!”
秦雷翻翻白眼,还没说话,周王凑过来道:“不许欺负我妹妹,殴打大楚公主,可是外交事件!”
秦雷咂咂嘴,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冷笑道:“还没找你算账,不是什么映玉公主吗?怎么冯京马凉的出来个弄玉呢?”其实他完全可以好好说话的,但这家伙报复心极重,方才被周王揪了,这会儿就一定的揪回来。
周王苦笑一声道:“给你个映玉你要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秦雷板着脸道:“就算弄玉我也不一定要。”他决定多揪一会儿。
周王只好揭秘道:“双方签订协议时,云萝就毛遂自荐来着,但父皇舍不得她,最后还是让我三妹。也就是映玉公主北上。可除了我那傻妹妹。谁还愿意去国离乡啊?映玉公主老大不愿意,整日里哭哭啼啼,最后也不知怎么地,就在路上与云萝调了包,想来是我那长公主姑姑帮着小丫头捣的鬼吧。”
秦雷讪讪道:“想不到我魅力这么大。”
“是我妹妹傻。”周王微微摇头道:“你若是辜负了她,可就太没良心了。”
秦雷这才松开手,点头道:“放心吧,就让她先在我这待着,过两年再说。”云萝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他对她几乎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周王整一整被弄皱的衣襟。小声道:“她来你这也好,如果我输了,她一定会受牵连的。”虽然没有明说。但秦雷兄弟三个都知道,这句话地起源来自一条情报:景泰帝驾崩,汉王秘不丧。这短短十一个字足以改变当今地天下大势。意义之深远无可估量。
最直接的影响便是,汉王已经掌控了神京城。周王的局势危在旦夕。这也是秦雷敢于飙的必要条件……虽然他此次以痴情男子示人,但他还做不到为了儿女私情,罔顾大秦的利益。
是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答案是两个都爱。但若是非要选一个的话,秦雷还是会选美人的……在他看来皇图霸业也是一种事业,永远比不上家庭更重要。没有什么道理,个人选择罢了。
同情的看一眼大舅哥,秦雷轻声道:“跟我一道去京山城吧,明天我们单独聊聊。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周王点点头。打量着秦雷兄弟三个,小声感慨道:“真羡慕你们兄弟的感情啊。一想着回去后要和亲哥哥你死我活,我就难受的要死。”
秦氏兄弟这个汗啊,秦雷伸手揽住老大和太子地脖颈,厚着脸皮笑道:“我们一向感情很好。”秦雳和秦霆也干笑着点头,总不能否认是吧……
“是啊,”周王赞同道:“当初太子殿下在神京遭人构陷,你能孤身南下,千里营救。再看这几天,大殿下为你忙这忙那,进进出出的,就像普通人家的大哥一样,实在是难能可贵啊。”说着朝三人真诚道:“珍惜吧,三位殿下,若是有矛盾就想想我们楚家地兄弟……这个反例。”
秦雷和秦雳点头受教,太子也面色有些生硬的点了点头。
说完话,四人便各自归位。秦雷一撩披风,翻身上马,颇有些意气风的味道。倒拎着马鞭,朝仍不散去地百姓团团拱手,长笑一声道:“诸位都去孤王府上领喜糖去!”说完便策马前行,领着那二十四人抬得大轿向南行去。
行出没多远,谍报司头头侯辛从斜刺里杀出来,伏在秦雷耳边道:“正如王爷所料,陛下震怒,准备出动御林军封锁街口,但是河阳公主殿下突然出现,对陛下说:我要提出那个要求了。皇帝的面色十分地怪异,似乎解脱了一般,而后公主殿下便要求陛下册封诗韵为成亲王正妃……陛下竟然答应了。”
秦雷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你梦见的情形?”
侯辛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无力的呻吟道:“不是,这番对话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许多人都听到见到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雷望一眼花轿,估计诗韵能解答这个问题,便压下疑惑道:“河阳主动示好,与我们大军进城也分不开。但无论如何,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给她捎个话,就说:眼下大战迫在眉睫,孤无意与她对抗,一切等战后再说。”又觉着这说法太软弱,他沉声道:“把无意换成没耐性。”既然皇帝不阻拦,秦雷便识趣的离去了,至于册封诏书,早一天晚一天的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回京山城举行婚礼喽!
秦雷做事还算滴水不漏,在成亲王抢亲的消息传遍中都以前,他便以各种方式通知了相关人等……
新近落成地成亲王府中。张灯结彩。人流如梭,王公贵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准备恭贺亲王殿下地新婚之喜,等了半晌却只见麴延武晃晃悠悠地起身,不紧不慢道:“诸位,王爷让我给大伙捎个话,他抢了李尚书地千金当压寨夫人,不好意思在京里待,已经往京山城去了。婚礼将在后日举行,有赏光的朋友请明日一早出。有专车接送,保证宾至如归!”
这匪气十足的话语,一听就是王爷的原话。众人齐声大笑起来。这些达官贵人们对这位爷的了解,要远远过一般百姓,是以虽然意外。但并不惊骇……说实在的,与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相比。其惊世骇俗的程度,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还算不得太离谱。
既然王爷不来了,大伙也就不等了,吆喝问道:“麴中堂,王爷不来了,这戏言怎么办啊?总不能浪费了吧?”身为众所周知的成亲王第一心腹,麴延武也算这王府地半个主人。不问他问谁?
“吃你娘的!”麴延武笑骂道。然后便吩咐厨房开席,招待已经饥肠辘辘的大人们胡吃海塞起来。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这几天就是吃王爷了!许多人美滋滋地想道。
很少有人想过不去,成亲王得罪不得啊。
李光远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姑娘送出去,便招呼前来道喜的亲朋喝酒。因为是嫁姑娘地一方,酒席的规模不大,十几桌而已。
众人也看出他闷闷不乐来了,都很体谅他……谁不知道李家地大姑娘不仅长得美,且温良贤淑、知书达理,却要嫁给一个毁了容的败家不孝子,搁谁家里谁不闹心?亲朋们都没什么兴致喝酒,结果把个酒席弄得冷冷凄凄……
李夫人递了好几次眼色李光远才强打起精神,刚要起来敬个酒、活跃下气氛,管家却带着皇甫战文走了进来。
皇甫战文把外面生的事情一说,也特意提到了河阳公主掉包文书的事情。
众人自然愕然,但李光远却哈哈笑道:“当浮一大白!”亲朋们也转过弯来,纷纷敬酒说笑,气氛居然热烈起来。
李夫人虽然气愤不已,但木已成舟,也只能努力接受那色狼女婿……话说秦雷横竖都比沈子岚强许多,但李夫人就是看不惯,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太重要了,诸位啊,真事儿啊……
至于沈老太爷和沈潍这头,则由一干沈家出去的将领登门道歉,沈老爷子和沈家众人虽然面上气愤不已,但私底下沈潍还是写信给秦雷,让他不要多心,并没有人怪他。沈家早已经绑在成亲王的巨大战车上,只有沈子岚自己不清楚罢了。
而沈夫人已经吩咐下人备车,准备立刻就去京山城,参加……儿子的婚礼。其实秦雷不在京里举行,也有很大原因,是想让她能自在一些。
老太后也得到了消息,看透世情的老人不禁笑了,摇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李浑也知道了,除了痛骂秦雷玷污自家闺女名声,倒也没什么,老太尉向来把这些东西看地很淡,浮云而已。
永福在知情后,则幽幽道:“我要去京山城……”——分割——来不及了,必须了,其实还想多写点地……有人说小雷雷无耻的问题,嗯,就当他无耻吧,但这个阶段,他确实只爱诗韵一个人……但最终,大家会一致认为,他最爱地是另一个人,和尚会用心写的……
第五零五章 洞房的难题
离开中都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了,带着新娘子,秦雷也没有强行军,便让队伍在十八里铺驻扎,安顿好两个小妞,他在篝火边找到了周王。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看着周王坐在那呆,秦雷沉声道。
周王抬头看看他,意兴阑珊道:“神京城已经被楚妫邑控制了,我在京中的势力想必已经被剿灭,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说着苦笑一声道:“我看我还是别回去了吧。”
秦雷哂笑一声道:“你不想回去也行,只要交生活费就行。”
“我好歹是你大舅哥唉……”周王苦笑道:“吃你两顿还要给钱?”
“几天是走亲戚,当然不用给钱。”秦雷把火上烤着的馍馍拿下来,丢一片在周王的盘里道:“日子久了就是蹭吃蹭喝了,这得分清楚。”
看着盘里那金黄的馍馍,周王笑道:“晚饭就吃这个?”
“结婚很费钱的,我得吃糠咽菜好几年,为招待大舅哥才吃馍的。”秦雷一本正经道:“你妹妹嫁过来也给跟着吃糠。”从身后摸出一个小陶罐,丢给周王道:“实在吃不惯就抹点吧。”
“什么东西?”周王一脸警惕道:“吃不死人吧?”
秦雷翻翻白眼,从罐中挑出些黄糊糊的酱,均匀的抹在馒头片上,大口吃到:“花生酱,爱吃不吃。”
周王学着秦雷的样子,试探着尝了一口,现酥脆的馍片配着香甜的酱,居然十分的可口。一连吃了五片才擦擦嘴道:“其貌不扬,其味甚佳!”再喝点山泉水,居然有久违地舒坦感觉。
秦雷这才与他分说道:“齐王为什么秘不丧?按说他应该尽快登基才是。”
周王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智慧又回到他的心中:“应该是顾虑什么,可能是几大门阀的态度,也可能是军方的反应。”突然一拍大腿道:“他在借用父皇的权威。大肆清楚异己!”
“你说地对,”秦雷微笑道:“但没有说到点子上去。”
周王凝神倾听,他知道秦雷的本事比自己强多了。便听他沉声道:“政变的关键是狠是快!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绝不能给对方留下喘息地机会!”
火光映照在秦雷的脸上。让他地双目晦明晦暗,周王暗暗惊心道:此人能将大楚上下**于鼓掌之间,又有天下之志,实在是我国的大敌啊!但形势比人强,现在已经不是在楚国了。他不仅对秦雷无能为力,还得倒过来求着他。
秦雷看出周王神色的异样。但他浑不在意道:“齐王现在的表现,恰恰说明他没有取胜的信心,而纵观南楚国内,能给他这个压力地,只有一人……”
“诸烈!”周王惊喜的低呼道:“这么说上柱国站在楚妫邑地对立面?!”说这话时,他的双眼放射着绿油油的光。
“我没这么说,”秦雷不负责任的摇头道:“也许诸洪钧在观望,他在政治上不太灵光。有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奇怪。”
周王兴奋的直搓手道:“不管怎样。有一线希望也要去做最大努力!”
见他有些忘乎所以,秦雷泼冷水道:“绑了你去邀功也说不定呢。”
周王热切的望着秦雷。讪讪笑道:“好妹夫这样说,就一定有办法,就别卖关子了。”
秦雷笑骂一声道:“别叫的那么亲热,我得慌。”说完正经道:“诸烈地心态很好把握,你们两个谁上谁下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他地事业就行,。”
“做好三件事,诸烈将彻底倒向你这边。”周王洗耳恭听,只见秦雷伸出三根指头道:“第一,承诺将你姑姑风光嫁给诸洪钧,这叫结之以亲;第二,保证不干涉诸烈的大江水师,并使其自由任命接任,这叫诱之以利;第三……”看一眼周王,他缓缓道:“封其为镇江王,世袭罔替、永镇江南,这叫感之以恩。三管齐下,必定使其铭感五内,死心塌地!”
周王面色一紧道:“前两条都还好说,只是我大楚未曾有过异姓封王地先例,这样做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秦雷见他既不担心大江水师的归属,也不怕诸家尾大不掉,反而在封不封王的问题上纠缠,忍不住暗暗翻白眼,摇头笑道:“我可不姓楚,却是贵国的增寿
“那不一样,”周王轻声道:“你本身就是王爵,自然不能委屈了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秦雷沉声道:“你已经被人家逼到悬崖边上了,再不用出撒手锏,就死定了!”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把周王吓得小脸苍白,打个寒噤道:“是呀,什么都等皇位到手再说吧。”
他却不知道,秦雷这主意乃是饮鸩止渴,虽然可以保着他压倒齐王,但对楚国来说,却是祸患无穷的……
这包藏祸心的一招,名唤捧杀,秦雷嘴皮子一动,楚国就将出现一位手掌几十万军队,还是皇室姻亲的异姓王,这对其他七大门阀来说,绝对是不可容忍的……尤其是诸烈眼高于顶,从不把人放在眼里,还信奉什么君子不群的狗屁理论,更会造成他与七大家渐行渐远,掀起新一轮的内斗。
内斗是亡国的好帮手,秦雷深信不疑。得了秦雷的锦囊妙计,周王是一天都待不住了,第二日一早,便辞别了妹妹妹夫,匆匆踏上了归国之路。云萝对哥哥不能参加自己的婚礼十分气恼。但周王的答复十分完美:我答应秦雨田一下娶两个,已经是很丢面子的事了,若不适当地表示一下愤怒,你会被人看扁的。
周王不知道的是,新娘的人数……呃……
当队伍到达京山城,雄伟的山城已经变成了花的海洋。成千上万株茉莉花、凤仙花、百合花、栀子花,等等等等,让人眼花缭乱。烘托出盛大地节日气氛。
八方的宾客簇拥着王爷和二位王妃下车,大声送上他们的祝福。一直跟着到了王府门外才停下脚步。
暂时摆脱了众人,秦雷带着两人往里走,突然蚊鸣道:“这个,新娘子能多两位不?”
云萝掀起盖头,见四下没人。这才放心道:“诗韵姐姐都和我说了,你家里还藏着两个妹妹。”
“是姐姐不是妹妹。”秦雷没好气地纠正道:“你最小,所以你是妹妹。”
“人家可是公主唉……”云萝撅嘴道:“我觉着级别该高点。”
“在我家都一个级别!”秦雷吹胡子瞪眼道:“不然把你送回南楚去!”
云萝吓得躲到诗韵怀里,小猫似得呜呜道:“姐,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
诗韵揽着她的肩膀,朝秦雷轻笑道:“王爷,吓唬小孩子有意思吗?”
“人家不小了……”瞅一眼诗韵曼妙地身材,云萝的声音越来越低。
只要有第三在。秦雷对诗韵就相敬如宾。闻言讪讪笑道:“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惹得云萝咬牙直晃小拳头。
“诗韵姐……”欢喜的叫声打断了三人地谈话。云萝赶紧离开云裳的身子,循声便见到一个倾国倾城地绿衣美人儿,正满脸欢喜的走过来。与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另一个蓝裙女子,虽然不如绿裙的祸国殃民,但也算顶顶漂亮了。
看见两人过来。秦雷便嘿嘿一笑道:“我内急!”便尿遁而去,将棘手的问题交给四人内部处理。
待秦雷走远了,若兰掩嘴笑道:“云裳妹妹就是厉害,一出现便把王爷吓跑了。”
云裳却看一眼云萝,笑颜如花道:“这位就是楚国公主吧?还真是年轻啊?”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便感到这就是那块玉的主人,在心中早把那个小骗子骂了一千次。
云萝本来打算先装一段乖乖女,看看情况再说,却不想一来就碰上劲敌,所谓狭路相逢勇胜,当然要毫不犹豫的应战了,先朝云裳福一福,便柔柔弱弱道:“是呀,人家还小,这位老姐姐要多包呦……”
听这小丫头嘲讽自己老,云裳嫣然一笑道:“妹妹地封号是什么来着,太平是吗?”
云萝也不恼,咯咯笑道:“我原先地封号不重要,姐姐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
“那叫什么?”
“叫王妃好了。”云萝优雅的抬起天鹅般地粉颈,用下巴对云裳道。
“你……”云裳一时语塞,她毕竟没有金册,比不得人家。
见两人有闹僵的趋势,诗韵拉住她们的手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云萝妹妹,陛下册封的成亲王妃;这个是云裳,早已经与王爷订婚,我还要叫一声姐姐呢。”说着将两人的小手放在一起,微笑道:“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云萝要尊敬姐姐,云裳要爱护妹妹,知道了吗?”
两人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不再叽叽喳喳。
秦雷为后宫四人小组选出小组长绝对水平一流,两句话便把两个斗鸡似的小女孩安抚住了……
见二人消停了,诗韵这才挽着若兰的胳膊进屋,云裳跟上问道:“姐姐早就知道我在这
诗韵轻笑一声道:“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痴心小美人,王爷怎么会放过呢?”惹得云裳一阵不依。她便是那夜纠正秦雷错误的人,被秦雷写信从唐州骗来,到了京山城才知道上了当,也只能将错就错,跟着安排走了。
翌日成亲王大婚。八方宾朋齐贺京山城,共同见证了王爷同时娶四位新娘的壮举。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毕竟亲王大婚同时娶侧妃的情况十分常见……婚礼是一件很熬人地事情,谁也不想再来一次,而且也不好让宾朋再送一次彩礼是吧?
但令人称奇的是,这次的四位新娘。居然穿着同样的装束,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哪位是正妃,哪位是侧妃。这也是秦雷有意安排的。好在京山城里他最大,想咋的就咋地。
一众宾客闹闹腾腾。一直畅饮到深夜,当然新郎倌不能奉陪一直,他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那就是入洞房!
有人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总结为人生四大喜,但对秦雷来说,他是一国亲王。自然无缘科举;也没机会种地;又是天涯逆旅,不大可能遇到第二个老乡。所以统统无缘后三喜。好在俺有四个老婆,可以四次洞房花烛夜!惋惜之余,秦雷自我安慰道:“也算是凑齐了四喜。”
当他真正走到后院时,这才现自己大错特错,望着临湖依次而建地四栋绣楼,他不仅犯了难,这么多老婆,该先去找谁呢?
琢磨了半晌。终于决定按照排名倒序光临……他一共就这个四个老婆。也不打算再娶什么女人回来了,当然不愿把她们分成王妃侧妃小妾之类的。那样太伤感情了。
好在他从不缺少创造性思维,把四女都封为了王妃,但诗韵是大王妃,云裳是二王妃,云萝是三王妃,若兰是四王妃,这样大家都体面,而且秩序不乱。
当然也有不服气,比如说云萝不愿云裳排在自己前头,她坚持认为自己才是第二王妃的不二人选。但秦雷把你送回神京城去!地一咋呼,立刻让小丫头接受了老三的命运……
若兰觉着王爷今夜不可能来这过夜,便卸下了凤冠霞帔,换上平常地衣裳,准备洗洗睡了。当看到王爷出现时,她先是惊喜万分,旋即又轻声道:“王爷,您不应该先来这的。”
“你跟我最早,”秦雷摇摇头,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先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若兰乖乖的伏在秦雷怀里,小声道:“王爷和大姐抬爱,奴婢就更应该知道进退才是。”
秦雷的下巴在她如丝般地秀上摩挲,柔声道:“不要拘谨,你以后也是王妃了,还是换一个称呼吧。”
“臣妾……遵命。”若兰怯生生道。
秦雷笑着点头道:“知道进退是很难得的,但也不能太过拘谨。”说着扳起她地肩膀道:“孤王原本以为有你、诗韵和云裳就够了,结果从天上掉下了个云萝公主,我又不能不管。”
若兰伸手轻轻捂住秦雷的嘴唇,小声道:“寻常大户人家都妻妾成群,何况您贵为亲王呢?奴婢……臣妾理解的。”
秦雷坚决的摇头道:“孤王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凑起一桌马吊就够了,再多了会很烦的……所以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不会再纳妃了,有你们四个就行了。”
“王爷怎样我都支持。”若兰喃喃道:“能有今天已经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了。”
“像往常那样就行,”秦雷微笑着端起桌上的合卺杯,与若兰对饮了一杯,擦擦嘴巴道:“咱俩老夫老妻了,要照顾下新来地同志,我明天再来你这
“恭送王爷……”若兰笑着将他送下了楼——分割——
简直郁闷死了,本来想省点事儿,就用了*地在线写作功能,一个六千多字的章节眼看就要写完了,却霎那间无影无踪,我真是欲哭无泪啊,本来想把秦雷地洞房花烛夜一次写完,这下看来只能分两章了。大家稍安勿躁,关于云裳和云萝的问题,下一章会有个满意的处理……本来已经写出来了……
第五零六章 逃跑的新娘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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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妃的绣楼上。
许是年轻人渴睡,当秦雷踏入云萝的闺房时,她已经脱光光钻被被了。
一看见秦雷进来,云萝便紧紧地攥着锦被,可怜巴巴道:“我要睡觉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受惊小鹿一般。
殊不知这更激起了秦雷的变态欲望,张开臂膀道:“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我们就得一齐睡了。”说着嘎嘎笑道:“乖,让叔叔抱……”
云萝原以为他闹着玩,却没想到秦雷真的饿虎一般趴在了自己身上,伸伸手却丝毫推不动,只好害怕的干笑道:“不如我们还像从前,你睡外屋,我睡里屋?人家睡觉磨牙、梦游、还……放屁,会影响你睡眠质量的。”
秦雷双手撑着床,身躯是悬空的,并没有压下来,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双目炯炯的望着小公主,看的云萝紧张兮兮,小手无意识的死死揪着被子。
良久,才听他温柔道:“小丫头,心里很委屈吧?”
云萝身躯一颤,惊讶的望着秦雷,只见他的眼神清明而又柔和,哪有半点急色之意,小脸一下垮了下来,撅嘴道:“你可不好了……”也不知是埋怨秦雷这两天的欺负,还是怪他不懂得欣赏。
秦雷嘿嘿一笑道:“其实我原本打算把那映玉公主给送到尼姑庵的,但一看是你……”
“是我怎么了?”云萝紧张的问道:“难道你很惊喜吗?”
秦雷点点头,柔声道:“看到你,我确实很惊喜,就好像老天爷在玩完我之后,又送我一件定定珍惜的礼物一般。”
云萝的双目完成了月牙儿,揽住秦雷的脖颈,在他腮帮子留下一个响亮的亲吻,欢喜笑道:“我顶顶喜欢这句,你以后要多说哦。”
秦雷宠溺的笑笑,揉揉她的小脑袋道:“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来了,就快快乐乐的,放心吧,在秦国没人敢欺负你。”紧接着又补充一句道:“除了我之外。”
“无所谓了,反正从被你绑架那天起,你就一直欺负我。”云萝浑不在意的抱着秦雷的胳膊,仰望他的俊脸道:“可我觉着你对诗韵姐姐、若兰姐姐,还有那个云裳,跟对我是不一样的。”
秦雷笑着点头道:“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最亲最爱的小妹妹,当然是不同的了。”
云萝很认真道:“就像对永福姐姐那样吗?”永福是昨日到的,已经见过了诸位嫂嫂。
秦雷颔首笑道:“不错,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
“唉,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云萝小大人儿似的叹口气道:“为何每个妹妹都那样憔悴。”
秦雷满头大汗道:“你不要老拿我教你的歌说话,听着就让人想笑。”
云萝吐吐小舌头,一本正经道:“但我就是觉着永福姐姐很不快乐,在强颜欢笑呢。”
秦雷心中暗叹一声道:“原本我们几个曾经住在一起,现在我们几个成家了,闪下她孤零零的一个,定然不好受。”
“那就让她搬来一起住嘛。”云萝认真道:“反正我这宽敞,让她跟着我吧,我保证不会欺负她的。”
“你想找玩伴吧?”秦雷立刻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云萝讪讪笑道:“两全其美嘛。”能看到一个年龄身份都相仿的小姑娘,她真的很开心。
“臭丫头,鬼精鬼精的。”秦雷笑骂一声道:“我已经让她在王府住下了,赶明儿你可以找她玩。”
“真的吗?”云萝兴奋的从床上坐起来道:“我可以和她出去玩吗?”说着无限憧憬道:“我还没去过草原、爬过雪山,也没去过黄土高原……”
秦雷忍住想扁她一顿的冲动,干笑道:“没问题……”
“明天就出发,好不好?”姑娘冲动了。
“还是等着天下太平了,我陪着一道去吧,太危险了。”秦雷无奈道。
云萝打个哈欠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咱们拉勾。”
秦雷苦笑着照做,然后将她塞进被窝里道:“早点睡,明天好找永福玩去。”
云萝使劲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秦雷吹熄灯,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到门口时,却听着云萝幽幽道:“可我不想一辈子当你的妹妹。”
秦雷站住脚步,轻声问道:“为何?”
“我不想像永福姐姐那样不快乐。”云萝小声道:“她都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
秦雷苦笑一声道:“睡吧,等过两年你长大点,想变成诗韵姐姐那样,也是可以商量的。”
云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秦雷回头望一眼熟睡中的小女孩,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照的她像个白玉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她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孤儿。’秦雷心中怜惜道:‘还是尽量瞒着点吧,等她长大点,承受能力强点再说吧。’这才缓缓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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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萝的绣楼下来,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凉风一吹,秦雷感觉腰酸背痛、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的,不由苦笑一声道:“我他娘的这是洞房花烛夜吗?分明是赶考啊!”
牢骚归牢骚,但毕竟是兴奋的烦恼,所以还得甩开膀子迈开腿,向云裳的绣楼摸去……
秦雷一进去,顿时惊动了楼下守夜的宫女,赶紧起身给王爷请安。
秦雷摆摆手,和蔼笑道:“二王妃睡了吗?”
宫女怯生生的点头道:“嗯,王妃说身子不爽利,早就睡了。”
秦雷点点头,仍然往上去,宫女急忙道:“王妃说她这几天不方便,不能侍奉王爷。”
秦雷不是个初哥,闻言点头道:“我就去看看她。”说完笑骂一声道:“跟你解释什么?快去睡觉吧。”今天晚上的主题就是解释,已经成为习惯性动作了。
宫女听话的退下,秦雷也向云裳的闺房走去。楼里铺着地毯、静悄悄的听不到脚步,却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他此刻的心情毋庸置疑,那是忐忑不安的,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十分对不起云裳的……哪怕是为了让公主知难而退的权宜之计,说什么‘只爱诗韵一个人’这话,也是够伤人的……
尤其是在不准备留宿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云裳会不会拿剑追杀自己呢。
虽然心中惴惴,但还是走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暗道:‘要打要骂随便,只要你能原谅我,跪搓衣板都行。’给自己定下负荆请罪的基调,他才推开了门。
“还真睡了。”眼前一片漆黑,秦雷小声嘟囔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门边的宫灯,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形,不由呆住了……
只见闺房内空无一人,绣床上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快步走到窗边,看一看纱窗上的木栓,果然是完好无损松开的,秦雷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呻吟一声道:“又跑了……”
是的,云裳又跑路了。但这次的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那次大运河上的不辞而别,只让秦雷感到淡淡的惋惜和伤感,而这次带来的愧疚与难过,简直是铺天盖地,险些要把这个山一般的汉子击倒在地。
他感觉力气被丝丝抽离身体,精气神也被胸口的痛心内疚压得快要溃散了。即使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刚刚到这个世界时,他也没有如此无力过,他想出门去寻找云裳,却发现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挪动双腿,走到桌边时,便已经大汗淋漓,不得不坐下来歇息片刻……
他从来不知道,当愧疚到了一定程度后,是可以让人艰于呼吸、难于挪动的。
双眼无神的房内巡梭,终于看到了孤零零躺在桌上的信封。
秦雷挤挤眼,大口呼吸几声,这才颤抖的伸手打开信封,云裳那飘逸的小楷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夫君在上:我终于可以叫你‘夫君大人’了,这是我几年来梦寐以求的称呼,真的……说出来你别笑话,每次在梦中见到你的时候,人家都叫你夫君来着,还是特别甜腻的那种,让人家可不好意思了。”
“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诉夫君大人,您是云裳这辈子最爱的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您拥有了我全部的感情,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但我不能抛弃我的自尊。”
“好吧我承认,我矫情了,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一个人,却换不来你的爱呢?其实我要的不多,只要三分之一多一点就可以了,可为什么夫君大人却吝啬到一丝都不给呢……”写到这里,字迹开始有些模糊,显然是被泪水浸湿了。
秦雷半张着嘴巴,嘶嘶喘着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信纸,继续看道:“千万别生气啊,我不是怪你,我知道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的,王爷能钟情于诗韵姐姐一个人,其实是件好事,这说明我的郎君是个专一的人。”感觉面颊火辣辣一片,仿佛被人狠狠的掌掴了一般。
“我没有讽刺你……真的,我知道如果可能,你会只和诗韵姐姐一个人结婚。你之所以娶我,是因为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不忍心伤害我,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秦雷的眼圈一片通红,鼻头一阵阵抽动,嘴巴大张着,已经完全忘了呼吸。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爱不是施舍……真丢人,什么都看不清了,没有哭,不过是被风迷了眼……我不要成为你和诗韵姐幸福的累赘,所以我决定再次跑路……记得当日初见,你总喜欢强迫我听你唱些奇怪的歌。记得有一首《归去来》,那似乎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请不要找我,因为这次我准备去西边玩玩,见识一下你说的‘爱情海’、大教堂之类的,也许过个三五七年才能回来,也许看着那好就不回来了。你还有正事儿呢,所以……忘了我吧。”
“不过我虽然走了,可永远是你的妻子,因为我们已经拜过天地……这不是我的恶作剧,只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忍不住要把一切都给你,可我还是无法承受没有你的爱,永别了我的爱人。”
秦雷终于无声的恸哭起来,虽然没有声音,却仍然撕心裂肺。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痛的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椅子上滑下,软软的躺在地上,自从俞钱死后便再没流过的泪水,顺着面颊不停地淌下,打湿了厚厚的地毯……
去他妈的有泪不轻弹,他只想哭,一动也不想动……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
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
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回来,
涌起落落余辉任你采摘。
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
要陪你远离寂寞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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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铺天盖地的痛苦围剿的无法自拔,秦雷听到了柔和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在了怀里。不
用睁眼,他也能闻出诗韵的味道。
秦雷仿佛两刻钟前的云萝,依偎在诗韵的胸前,无限落寞道:“云裳被我这个混蛋伤透了心……她走了。”
诗韵从没见过秦雷如此伤心,心疼的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轻声道:“这不怪王爷,是臣妾让您乱了方寸,说了错话,根本都是我的错。”
秦雷闻言紧紧抱住诗韵的腰肢,着急道:“你可不能再跑了,我会彻底疯掉的!”
诗韵轻拍着秦雷的后背,柔声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秦雷有些神经道。
“真的,不信王爷就找人看住我。”诗韵强笑道:“这王府戒备森严,只有云裳妹妹那种高来高去的高人,才能想走就走的。”
秦雷这才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紧接着又开始失落道:“要是云裳也不会武功就好了。”
诗韵明白了,原来王爷被自责压昏了头,便轻轻捧着他的脸,盈盈的望着他微肿的双目,轻声道:“王爷是何许人也?怎能怨天尤人呢?既然知道错了,就去把云裳妹妹找回来,向她证明你的……爱……”她说这句话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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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骂我,这是大纲中设计好的,云裳作为我最宠爱的角色,决不能让秦雷臭小子如此轻易的得了去。
其实之前我就提示过:‘我不反对主角左拥右抱,但绝不会让他舒服。’我只是一直想向大家阐述一个真理:爱情贵在专一,花心没有好下场。只是用一篇注定结局大团圆的后宫文来阐述,显得未免有些矫情了,大家体会精神就好。
ps:由于和尚已经代入感过强,任何指责秦雷的留言都好像在骂我一样,5555受伤了,求月票疗伤……
会不会龌龊了点呢?
第五零七章 战争的阴云
但秦雷没有时间去寻找云裳,因为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了大秦的天空。
其实从三月里,边境的摩擦就有升级的趋势,上千人规模的小型战斗也并不罕见。
四月间,形势进一步恶化,东齐的军队数次越过边境,在虎牢关附近的府县展开有限度攻击,骚扰刺探的意图十分明显。
到了五月里,齐国出动二十万大军,帮助边境府县的农民夏收,仅用了几天时间便收割完毕;同时开始组织居民内迁,并填上水井、带走粮食,坚壁清野的十分果决。
五月中旬,齐国十万军队出现在虎牢关外,尽斩秦国在关外夏收的一万多军民,掠走十万石粮草……
种种迹象表明,齐国的战争准备已经基本到位,大战随时可能爆。
相应的,秦国征东军两部已经完全动员,征东元帅徐续征召十万征东左军镇守壶关一线。
镇东元帅李浊则率领其余二十万征东军镇守箕关、渑池、永宁、宜阳一线,防备虎牢关上敌人的觊觎。
京山城统帅府,还是那件会议室内,墙上换成了秦齐边境地图,在座的除了一干武将,还有馆陶为的文官一系。文武加起来一共百多号人,将个偌大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杨文宇介绍战场态势……
“目前双方陈兵于北起寿阳、南至益阳的千里战线上,又可以分为以壶关为中心的北部战场和以虎牢关为中心的南部战场。其中壶关和北部长城皆在我们的手中,有征东元帅所部的十万部队便可防御绵长的东部战线,所以战役的焦点便集中在这里,”他手中地竹鞭在函谷关和虎牢关之间划一条线段,沉声道:“就像以往历次一样,我军和齐军将各自依托雄关,展开对弈。看看这次谁能攻破谁的防御。”
“但镇东元帅部虽然拥有二十万大军,却十分的吃力,因为两关之间的闻喜、河东、永宁、渑池、曹阳、益阳等九府之地皆是我大秦的领土,李帅不得不派重兵把守……”说着面色有些难看道:“反观对方已经撤光了关外的国民,大军居于关内,进可攻、退可守,攻守灵活、进退自如。导致我军不得不全线驻守,在战略上十分的被动。”
“为什么我们不放弃这九府呢?”待杨文宇一说完,石猛便出声问道:“那不是领土,那是累赘啊!”
皇甫战文冷笑道:“未战弃土可是破天大罪,没有朝廷地谕令,给李浊个胆子他也不敢。”独踞上的秦雷点头道:“别忘了。这块地方是陛下当年亲征时收复的,若是还没开战就放弃了,那不成否定他老人家的功绩了吗?”说着把搁在桌上的双腿收下来。沉声道:“当初赵无咎把这个包袱甩还给我们,就为今天的战局埋下了伏笔。”
“但是,”秦雷话锋一转,挺直腰杆道:“我们京山军只是参战部队之一。并不能参与到上层决策当中,所以分到什么任务。就完成什么,就是一锅夹生饭,也要把他吃下去!”
见王爷坐正了,文武官员们也正襟危坐起来,屏息倾听上谕。
“孤命令,京山城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文武官员全力以赴,做好三万常备军队开拔地准备。”秦雷沉声道:“可以预见的是。此次战争至少持续到深秋季节、甚至可能跨年……因此一队伍开出之后。留守官员加紧训练两万预备军,以备前线补充之用!”
“也许等孤去中都领命归来。就是大军开拔之日,诸公齐心戮力,加紧备战吧!”
“遵命!”文武官员齐声高喝道。
秦雷从会议室出来,石猛便贱兮兮的跟上,嘿嘿笑道:“王爷,俺明天能回趟家不?”
“为什么不让老婆过来呢?”秦雷笑骂道:“人家别地将领都把家迁过来了,像你这样两地分居的不多吧?”
石猛讪讪笑道:“她上半年被河阳公主整得很惨,现在正憋着一股劲,要重新赢回来呢,我只好两头跑着了。”
“还真是个好男人来。”秦雷笑道:“现在就滚吧,还能多住一宿。”石猛便欢天喜地的滚蛋了。
笑着摇摇头,秦雷看向石勇道:“你有什么事儿?”
石勇挠头道:“王爷,这两天请探亲假的激增,官兵们都想在战前回家看看,可您又宣布一级战备,会不会影响士气啊?”
秦雷微微摇头道:“不要紧,我会让部队经过中都城地,到时候送行效果更好。”见石勇一脸的不解,秦雷轻声解释道:“我军毕竟新兵居多,之所以士气高涨,是因为一直绷着弦,谁也不知道,松一松会出现什么情况……”
有些话不用说地太明白,他的军队三分之一是京山城里的宗族兵,其余是北方招募的农民兵。宗族兵离家近,有条件回家;农民兵离家远,不可能回家。若是单放宗族兵回家,便会让农民兵不满,甚至可能出现逃兵,所以干脆一个都不放,大家谁也别羡慕谁。
战争迫在眉睫,一切都是快节奏。从统帅府出来,秦雷甚至没工夫回趟家,便登上了进京的马车,在黑甲骑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向中都城开进。
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前赶到了城下,队伍一开进去,城门便落了锁,显然是加强了戒备。
拉开车帘。秦雷看到大街上依旧人头攒动,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观看,就能现街上巡逻的兵丁多了许多,百姓地脸上也挂着些微地焦虑紧张,许多人肩上扛着米面,匆匆在车前走过……要打仗了。物价必定飞涨,所以手头有闲钱的百姓都尽量购置下生活物资,以免到时候吃了亏。
“气氛紧张了许多啊。”拉上窗帘,秦雷回头对侯辛说道。
侯都司继承了前任沈冰地光荣传统,半道窜上了秦雷地王车,向他汇报京中的最新动态。听王爷如是说。他轻笑一声道:“但各方势力之间缓和了许多,李家、包括我们在内的几位皇子家,还有陛下那里。都默契的停止了敌对行动,这时候谁要是起来闹事儿,会引起公愤的。”
秦雷点点头,他知道。这是三国共有的传统,不管国内闹得多凶。一旦遇到外敌,便马上团结起来一致对外,颇有些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味道。
“奇怪地时代,”秦雷叹口气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无法回应王爷的感慨,侯辛干笑一声道:“王爷这段时间有什么指示?”
“巩固好南城的势力,至于别处,就先停下来吧。”秦雷淡淡道。
说话间马车到了清河园门前。秦雷看到门口有老大的龙骧骑兵守候。不由心中一紧,他知道这节骨眼上。秦雳不会无故串门的。
跳下马车,早有人进去通报,秦雳面色凝重的迎出来,把秦雷拉到书房,这才沉声道:“兄弟,进军次序出来了,你打先锋。”
秦雷顿时一愣,失笑道:“上头晕了吗?怎么能派我们这支众人眼中地弱旅打头阵呢?”
“是父皇提议的,太尉大人自然没意见。”秦雳面色怪异的看秦雷,摇头道:“谁让你平时不注意为人,把两位大佬得罪惨了,看你怎么办?”
秦雷冷笑一声道:“太子倒是注意为人,可你看还有他什么事儿?”
秦雳低声道:“也是,你崛起地太快,早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自然要挨黑拳。”
秦雷摩挲着下巴上整齐的短须,沉声道:“知不知道谁挂帅?不可能真是马光祖吧?”马光祖这元帅当的极其窝囊,根本没人听他指挥。
“很可能会御驾亲征。”毫不意外地,秦雳说出了主帅的人选:“陛下对这场战争地期许很高……”后半句不好说,但秦雷知道,昭武帝想通过一场真正的胜利,巩固住在军中的权威地位,将李浑的野心彻底打消下去。
即使信心暴涨如昭武帝,也没奢望将李浑消灭。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在军界根深蒂固的李太尉,要比兔子强多了……至少也是个老兔子吧。
“万一失利呢?”秦雷面带忧虑道:“你没有劝劝陛下吗?他又不会打仗,去了不是添乱吗?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秦雳苦笑道:“你以为我比你面子大?”秦雷先是一愣,旋即便与秦雳齐声爆笑起来……大家大哥别说二哥,在陛下眼里皆是一对逆子。
笑过了,这才重新回到正题。秦雳将一本厚厚的册子交给秦雷,微笑道:“这是我与齐军周旋十余年所得出的一些经验教训,你拿去看看吧,至少是个参考。”
秦雷感激的笑笑,将那册子贴身收好,轻声问道:“龙骧军被安排在哪了?”
“后军。”秦雳低声道:“你是正印先锋官,我是粮草押运官,咱们兄弟一一尾,耐人寻味啊。”
秦雷皱眉道:“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轻轻地敲门声,紧接着石敢小声道:“王爷,宫里卓总管传来圣上口谕,请二位殿下进宫见驾。”
两人诧异地对望一眼,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疑惑归疑惑,两人地动作却不慢,不到两刻钟,便跟着卓太监进了大内,畅通无阻的上了金龙殿,便见着皇帝陛下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两人赶紧行礼,却被皇帝托住。朗声大笑道:“不要多礼了,今天这里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秦雷听得这个反胃啊,心中骂道:好也是你,歹也是你,翻脸比翻书还快。面上却不动声色,顺从的跟着进了偏殿。只见往日的巨大餐桌被换成了寻常人家的八仙桌,桌上地菜色也很寻常,但皆是热汤热饭。
皇帝拉着两个儿子在身边坐下,和蔼笑道:“都还没吃吧?”两人一齐摇头。
昭武帝面带责怪道:“再忙也得按时吃饭啊,不爱惜身体怎么行呢?”说着便亲自为老大盛碗米饭,又给秦雷拿个包子道:“快吃吧。吃饱了饭再说话。”
秦雷恍然,原来大战在即,皇帝陛下终于重拾亲情路线了。便面色激动的大口咬着包子,就差掉两滴金豆配合一下了。但他心中始终保持着冷静,他不相信在天水事件之后,自己与皇帝还有和解的可能……也许是权宜吧。秦雷暗自猜测道。
秦雳却面色不变,泰然自若的连扒了三碗饭。还吃光了面前的三碟子肉,这才抹抹嘴道:“吃饱了。”秦雷也搁下饭碗,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吃饱了。
昭武帝这才带二人书房看茶,笑容可掬问询两人各自部队的准备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需不需要补充兵员之类的。
两人耐着性子回答完这些没营养地问话,秦雳终于忍不住道:“陛下。您看能不能让我和雨田对换个位置。让龙骧军打先锋啊?”
昭武帝稍稍一怔,淡淡道:“玉不琢不成器。朕对雨田期望很高啊,磨练一下总是好的。”
“父皇,这是国运之战啊,岂能儿戏呢?”秦雳皱眉道。
昭武帝面上的阴霾一闪即逝,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秦雳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是朕与太尉大人的决议,没法更改了。”说着看一眼秦雷道:“不过雨田可以在明日的朝会上请辞……”
秦雷微笑道:“儿臣愿当先锋。”秦雳见再说就伤小五地自尊了,只好住了嘴。
昭武帝立刻就坡下驴,点头笑道:“雨田深明大义啊,”便转过脸去对大皇子道:“秦雳啊,你不想当押运官?”
秦雳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龙骧骑兵,冲锋在前,怎能在后面运粮呢?”
昭武帝拊掌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啊,看来是父皇不了解你啊,”寻思一会儿,用商量地语气道:“这样吧,你到中军来,打主力怎样?”
秦雳一想,靠前点总是好的,便点头应下了。
然后皇帝就开始认真的向秦雳请教一些行军打仗的常识,老大自然毫无保留,有一说一,且回答地浅显易懂,让皇帝听的极为开心,不住嘴地夸奖自己的大儿子。
秦雷见半天没自己什么事儿,自然明白这场戏其实是做给老大看的,自己不过是皇帝演戏的道具罢了……看,我对大逆不道的小五都能不计前嫌,那咱俩之间这点疙疙瘩瘩自然不在话下了……
看来老大被皇帝列为了拉拢的对象,而自己,却被定位为牺牲品啊……
果然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秦雷颇为自恋的想道。这一切的表面原因是天水城地那次冲突,但那只是表象。他知道,皇帝起先想拿他当枪使,但未曾料到他地势力居然急剧膨胀起来。
当现他已经自成体系之后,昭武帝先逼他南下,又剪除他的羽翼,还妄图夺取他地兵权,这一切都说明昭武帝除掉他的决心十分坚决,所以忍气吞声不闹翻也不会变得更好,那当然还是闹翻了好——分割
第五零八章 最后一日
夜了,星月无光,天上的云阴沉沉,没有一丝风,空气又闷又热,京山城兵营中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结束了一天的科目,终于到了熄灯前难得的休息时间,营房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像往常一样打闹嬉戏,兵士们都围在各自的长官身边,排着队等待代写家书……虽然京山军开了扫盲班,大多数人都能认识常用的字儿了,可想要提笔写出封信来,暂时还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在军演中表现出色,刚刚晋升为中队长的秦顼,不仅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再加上他平时一向没有架子,所以央他写信的人最多,把他的寝室塞得满满当当,以至于和他同屋的秦俅不得不让出地方,等快熄灯了兵士们纷纷散去才回来。
看着正活动膀子的中队长,秦俅赶紧上前帮他揉捏道:“你该悠着点儿。^^?君?子??堂?^^”两人从新兵就开始睡上下铺,到现在还当舍友,关系十分的铁。
秦顼轻笑道:“行了,别献殷勤了,快说说你要写什么吧?待会熄灯就写不成了。”
秦球球憨憨一笑道:“还是你知道我。”其实秦俅也会写字的,但春天他家里给说了门亲事,未婚妻是一个落第秀才的女儿,一笔字写的相当好。他为了震住那婆娘,便央求秦顼代写了一封信。
秦顼禁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工工整整写了一封,果然震住了那婆娘。结果日后隔三差五的秦俅便求他写信,弄得他不胜其烦。不过今天例外……
秦俅揪着富有弹性的下巴,双目朝天寻思半晌,这才慢悠悠道:“圆圆……”
边上的同袍忍不住扑哧笑道:“球球和圆圆,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也许是秦俅的体形问题。虽然已经当上了小队长,却依旧没什么威信。
秦顼一瞪眼,低声骂道:“滚去洗漱……”几个兵士缩缩脖子,抱着脸盆跑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他两个,秦俅憨笑一声,才继续道:“你上次来信说。你爹嫌彩礼给的少了,虽然勉强同意咱俩地事儿,但心里不大痛快……这次俺了二十两银子,准备捎给家里。一半给你爹送去,另一半让俺舅给买些新家具,省得你老说俺那是个破家……你有空就多上点心,俺舅那人哪都好。就是爱贪小便宜,别让他买些次货回来。”
说着有些犹豫的问秦顼道:“这么说合适吗?”
秦顼摇头笑道:“换个说法会更好,”微一沉吟道:“不如换成你多上点心,挑些自己喜欢的样子吧。^^?君?子??堂?^^你觉得呢?”
秦俅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能,就这么写吧。”
秦顼点头笑笑,听他继续道:“上面算是好消息。再说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因为我要上前线了,所以原定的日子一准得延后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若不是因为要出征,俺也不会提前拿到九个月的饷银,就不能让你爹满意,也不能让你满意了。”
“王爷说这一仗要打很长时间,也许到明年,也许到后年……那就两年。你得等等俺。可千万别跟隔壁二驹子好上啊,那小子就是个嘴子,胆子比针眼都小,连兵都不敢当……”
秦顼微微皱眉,轻声道:“别想那么多……”
但秦俅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之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犹在自顾自道:“当然,俺也不害你。要是两年还没有俺的信儿。你就另找主吧,彩礼就不用退了。俺家的院子也给你了,当时俺给你的嫁妆吧。”说着说着便眼***通红,吧嗒吧嗒掉泪道:“顼哥儿,你说俺会不会死啊……”
秦顼放下笔,吹干信纸上的墨迹,又整齐的叠起来,装在信封中,递给他道:“不会的,有王爷领导着,咱们都不会死。”
秦俅一向服他,听他这样说,立刻放了心,擦擦眼眶不好意思道:“迷眼了……”
这时熄灯号响了,洗漱地兵士也回来了,秦顼拍拍他圆滚滚的肚皮,轻笑道:“睡吧。”秦俅点点头,躺到床上不用一刻钟便呼噜起来。
秦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只好悄无声的坐起来,定定的望着地上的月光呆。他是百多人的头头,平时必须做出稳如泰山地样子,王爷说这是表率作用,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用再表率了,白日里勉强压下的害怕担忧终于翻腾上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面临真正的战争,且是一场旷日持久,百万规模的鏖战……京山军算上预备役已经达到五万人,秦顼就觉着简直是人山人海了,他无法想象百万人该是个什么场面啊?
但他知道,在这百万人中,自己太渺小了,根本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随时都可能会死去。不是像军演上那样,被摘掉牌牌就算了,而是真的死去……会永远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会永远没有结婚生娃的机会,还可能会下地狱……
黑暗加重了恐惧,骇得他忍不住地浑身颤抖,紧紧裹住军毯,也不能阻止上下牙打架……
起床号响起,秦顼立刻坐了起来,拿起脸盆去洗漱。
迎头碰上住对面寝室地大队副秦霸。秦霸见他两眼乌黑,神色萎靡,嘶声笑道:“你也没睡好?”
秦顼听他用也,这才看看秦霸的脸,果然也顶着一对黑眼圈,便小声道:“失眠了。”
秦霸撇撇嘴道:“这辈子第一会。”说话间两人到了井边,秦霸也不用辘轳。^^?君?子??堂?^^只手便从井里提了桶水上来,倒给秦顼一盆,便把剩下的水浇在了自己头上。
被冰凉的井水一浇,秦霸不由打个哆嗦,却立刻驱走了困倦。抹抹脸,精神抖擞道:“我从小就盼着这一天了。终于有上阵杀敌的机会了!想想就激动的睡不着……”
秦顼闻言身子一僵,便把脸插进了冰水中,暗暗羞愧道:原来我是个懦夫……
等大队里地兵士们6续出来,秦顼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曾经想过当逃兵地懦夫……
等卯时一到,大队便在营房前集合起来。今天不是大操演地日子,所以以大队为单位出操。
当秦霸和秦顼这些军官整好队伍时,却现实到九百八十七人,除了病假之外,还少了八个人,而且大队长也不在。
“他们干什么去了?”秦霸粗声问道:“舍友不知道吗?小队长不知道么?”“不用问了……”一声低喝从院门口传来。只见满面阴沉的营正大人大步进了院,他们大队长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面色更是难看。
伯赏赛阳在队伍前站定,吃人一样望着这些兵士,直到把每个人都看地手足无措之后,这才用他的大嗓门道:“我告诉你们那八个渣滓去了哪?他们当逃兵去了!”
秦顼顿时额头汗起,就像逃兵中有自己一样。又听着大人继续吼道:“结果统统被游骑兵抓住,钉上架子在广场上展览,你们有空可以去……瞻仰一下他们的遗容!”
全部处死了吗?秦顼心中咯噔一声。又暗自侥幸道:还好是我只是预谋而已……
“丢人啊!”伯赏赛阳像一头愤怒的野猪一般。鼻子喷着白气,暴躁的走来走去,肆意宣泄着他的怒火:“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话谁都说了不下千遍,可事到临头呢?竟然当了逃兵!可耻啊!你们摸一摸自己的裤裆,可还有两颗卵子?!”
兵士们被训地狗血喷头,却没一个敢吱声的。虽然还少有人想过当逃兵,但他们或多或少的还是怕了……当然。秦霸那种一听打仗就兴奋的战争贩子除外。
等伯赏赛阳骂够了。马艾才慢悠悠的走上前,缓缓道:“统帅部在广场上树了耻辱柱。所有逃兵的名字都会被刻在上面,任人永世唾弃。若是想让先人蒙羞地话,大家可以试一试。”他经验十分丰富,知道这些家伙对祖先的看重要远远过他们自身。这样一说,基本上可以杜绝逃兵,但如何提升士气,他也无能为力……这是缺少老兵的新部队的天生缺陷,虽然要比那些老部队更听话,搞军演也毫不逊色,但到了真要上战场的时候,就露了怯。
老兵啊,那是军队之魂呵……
马艾知道,这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沉声宣布了统帅部的动员命令:“我军已经调入作战序列,今日所有科目取消,各部队做出前的最后准备,明日卯时全体集结于胜利广场,参加誓师大会!”
说完便架着拐,与伯赏赛阳去下一个大队传令。
待散会之后,各小队带回收拾行装。秦霸则凑到大队长身边,小声问道:“头儿,别的大队有逃兵吗?”
大队长古怪地笑一声道:“我们是逃兵最少地。”
秦霸翻翻白眼,皱眉道:“希望明天的誓师大会能管用。”
大队长沉声道:“王爷会有办法的。”秦霸撇撇嘴道:“但愿如此吧。”因为双方第一印象不好,所以秦霸总感觉和王爷有些不对付……虽然他不确定王爷还能不能记得自个。
大队长笑骂一声道:“别怪言怪语的了,赶紧带人去领物资吧。”虽然有强大的运输体系,但运输线太长,任务更是繁重。三万人都带些装备粮秣,可以给后勤部门减少许多的压力。
秦雳笑着领命,便带着秦顼的中队,拉着板车去了位于城东的后勤处。
路过胜利广场时,秦顼果然见着显眼处摆着百十个钉着人地十字架,每个十字架下面,都有一大滩血迹,场景十分地恐怖。
但有纠察队在外围站岗,他也没法凑上去确认,架上的人是死是活。
他地全部心神都被那血淋淋的十字架丛林所震慑,就连秦霸说话都没听见。
秦霸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骇得他大叫一声,倒把秦霸吓了一跳,佯怒道:“你个***出什么神呢?”
咽口吐沫,秦顼强笑道:“没什么,没睡好有点恍惚。”
“这点精神头,”秦霸笑骂道:“滚回去睡觉吧,我带人去就得了。”
秦顼也没推辞,点点头便双脚虚浮的的往回走,再次经过广场时,他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那些十字架,却只见着满地的鲜血,猩红刺目!
他突然感觉不那么怕了……
第五零九章 春宵苦短
回去的路上,秦顼看到一队身穿锁链甲的游骑兵从街口呼啸而来,兵士们赶紧让开去路。有人忍不住小声道:“一群畜生,连自己人都杀。”
按说马蹄纷乱,游骑兵应该听不见才是,偏偏有耳朵尖的,闻言冷笑一声,一拨马头,战马便脱离了队伍。一夹马腹便朝着那说话的兵士冲了过来。
秦顼赶紧一把将那吓傻了的兵士拉开,与此同时,那战马也停在了半尺之外……秦顼这才知道,那人纯粹是想吓唬人的。
通体乌黑的战马打着响鼻,马上的游骑兵上士倨傲的俯视着秦顼……边上的那个兵士。
良久,他才冷冷道:“逃兵不是自己人!”
那兵士畏惧的点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能感到对面的骑士是个疯子。
其实游骑兵各个都是疯子……
于兵士怯懦的样子,游骑兵上士感到十分的无趣。
那兵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消失在人群之中,引来一阵刺耳的嘲笑。
秦顼见事情了结,刚要转身走人,那游骑兵却摘下了狰狞的黑铁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惫懒笑脸,朝秦顼呵呵笑道:“老同学,也不打个招呼?”
秦顼嘴角微微向上一扯,算是打了招呼,轻声道:“原来是淇水老弟。”他们两个是同期的士官训练班毕业,还是同桌……话说秦淇水虽然为人混账,但打仗确实是把好手,仿佛天生就是斥候一样,在两次军演上均立了大功,结果从一等兵窜到了与秦顼平级。当然,这也与游骑兵军衔普遍较高有关。
秦淇水挠挠头道:“怎么,你也对我有意见?”他是亲王世子。平日里眼高于顶,连小狼狗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却对秦顼另眼相看。
秦雷微微摇头道:“我也知道你们是按规章办事……”犹豫一下,还是不吐不快道:“是不是应该先请示下王爷,说不定能法外开恩呢。”
秦淇水撇撇嘴,小声道:“告诉你。你别到处说,这就是王爷的命令。”
“不可能吧。”秦顼不信道:“王爷不是进京了吗?”
这时游骑兵的队伍已经走远了,秦淇水也不能多待了,轻声道:“是前天下的军令,许是王爷早料到了吧。”说完拨转马头。朝秦顼呲牙笑笑道:“我们斥候营今夜先行一步,以后能不能见着都是问题,”前半句还算正经,后面就没正行道:“来,给兄弟笑一个。”
秦顼苦笑一声,挥挥手道:“好运,安全第一啊。”
秦淇水眉毛一挑。表情颇为狂热道:“整天训练军演,早就腻歪了,好容易真刀真枪一会,哪能安全第一呢?”说着戴上头盔,长笑一声道:“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便纵马离去,只留下一个风骚的背影。
又一个不怕死的!秦顼心中的自卑更重了,步履沉重地回到营房,也不管兵士们在干什么。扯过被子倒头便睡。
一觉到了下午,再醒来时他终于恢复了精神。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
出去洗把脸,便见着大队里的兵士们在天井里列队领取物资。他赶紧回去穿好军服,胡乱往嘴里塞了点口粮。正准备去天井排队时,他的手下回来了。
“中队长,俺们把您那份领回来了。”同寝的战友抬着大包小包,66续续进了屋,堆了满满的一地。物资是统一领取的,回来后还要重新分。
张罗着把物资分到每个人手里。秦顼地床上也堆满了属于自己的一份。
轻叹口气。他便橱子里拖出作战背包,开始打点行装……
作战背包的面料采用荣军农场出产的新型布。手感粗糙,但十分结实耐用。内里还有较轻的金属骨架,将整个背包支成了桶形,可以装进去尽可能多地东西。而且既可以人背、也可以放在驮马背上,节省官兵的体力。
按照军需处下的使用图示,秦顼先将装棉大衣的布袋放在最底层,再放上蚊帐、雨衣、备用鞋袜等生活装备品。将低层填充完毕之后,他又将医药针线盒、备用的七日单兵口粮、作战区域地图、指南针等足足二十几样装备有序的堆进了背包内,直到满满当当才将背包口扎紧。
再把一双备用军靴插进左边侧囊中,七日份的行军口粮插进右边侧囊,最后把水囊、头盔用挂钩固定在背包正面,将卷好地睡袋捆在背包顶端,这才算是将生活用具装束完,工作也就算进行了一半。
他将灰色的背包搁到一边,又把另一个黑色的背包拿过来,再从床下拖出个木箱子……里面是昨日刚刚保养过的武器装备:全身鱼鳞甲一套、蒙皮圆盾一面、组合长枪一杆、佩剑一柄、匕两柄、手弩一把、弩箭五匣、矛勾一副、绳索十数丈。
除了佩剑和手弩之外,秦顼将其余的装具悉数装进黑包里,那包顿时变得沉重无比。
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相当复杂……也不知军需处的人怎么琢磨出来的,须得把装备摆放的丝毫不差,才能恰好装下。
等把东西都收拾停当,天已经黑了。饥饿感更加强烈,但秦顼强忍着没有找吃的,因为今天晚上大会餐。
又帮着秦俅他们收拾停当,集合号终于响了。
等大队集合后,大队长又带着唱了两开胃歌,这才排队走进了食堂。
偌大地食堂内通风良好,***辉煌,摆着一百零一张餐桌,恰好每个小队一张桌。余出来一张是给大队长、大队副,以及参谋处的驻队参谋等军官吃饭用地。一般来说食物会更丰盛一些。
但今天没什么差别……许是知道小伙子们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了,伙房把所有的库存都整治出来,还特意去城郊买了好几车新鲜瓜果鱼肉,使出浑身解数蒸炸炒煎,把每一张餐桌都摆满了色香诱人的菜肴。
唯一的遗憾是,不像往常那样。还有能酒喝。有人向大队长提议来点酒,却被他臭骂两句,只好打消了念头。
不秦顼和秦俅两人,一个滴酒不沾,一个有肉就欢。所以有没有酒都一样,放开肚子吃就是了。
秦顼一天没正经吃饭,早饿得前胸贴后心了,胃口比平时大了不少,足足吃了半只烧鸡、半斤肉,两大碗米饭才饱……当然,对素有第一饭桶美誉地秦球球来说。这些只能更够塞牙缝的。
据说秦俅这一顿创造了京山军的记录,在后来上百年中依然无人打破……根据同桌战友地描述,他一共吃了半只烤鹅、三只烧鸡、四根半斤地烤肠、一大盘烤牛肉,三大碗米饭,两条一斤重的炸鱼,两碟牛肉馅地饺子,一碗炖面条,两只或三只炸鸡腿,约两斤重的各色点心以及半桶葡萄汁。公共盘中的各色菜肴无法计算。姑且保守折合为两斤。
另外据说晚饭前一刻钟,他还进食过二两一个的糯米饭团子充饥。大概吃了七个或八个……
正所谓成大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若没有食堂今晚的放量供应,战友地亲切鼓励,秦球球也无法创造历史。
厨子们一边为秦俅这桌加菜,一边热泪盈眶道:“一直以为你是个饕餮鬼,谁知道你平时都是忍饥挨饿啊,兄弟我们冤枉你了……”
是夜,秦球球陪着秦顼一道失眠了。
“想什么呢?”依旧无法入睡的秦顼想跟球球聊聊天。
“哎呦哎呦。”秦俅挺着个肚子。赤条条的躺在床上。像个身怀六甲的狗熊一样,小声呻吟道:“我今天才知道。吃饱了撑的是个什么滋味……”秦顼直翻白眼道:“你就不会少吃点?”
秦俅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不行,说不定哪天就马……皮裹尸了,好歹知道个饱滋味……”
秦顼却笑不出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都不会笑了,轻叹一声,幽幽道:“黑夜再长一点吧……”虽然睡不着,但他还是不愿天亮。
在军营南面,京山城正中的王府中,还有一位也不愿天亮到来的先生。
这位先生就是从京里急匆匆赶回地秦雷,当他风尘仆仆的踏进王府,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家里的几个女人闻声迎出来,莺声燕语的簇拥着他进去。已经换上少妇装束的诗韵和若兰,伺候他去后堂简单梳洗一番,这才回前厅,一家人围着餐桌就坐。
秦雷在上坐定,诗韵和若兰坐在左侧、云萝和永福坐在右侧。屋里的灯光柔和温馨,桌上的饭菜琳琅满目、巧夺天工,都是诗韵亲手烹制,自然不是大兵们会餐的食谱可比。但桌上诸人的食欲可就差多了,除了秦雷在甩开腮帮胡吃海塞之外,四女都是略略用了点便罢,只是一个劲儿地为他夹菜。
离愁别绪弥漫在饭桌上,终于让秦雷也吃不下饭了……当然,也有吃饱了的因素在里面。
见夫君搁下筷子,诗韵便奉上一碗有助于理气消食地茯苓海参汤。秦雷朝她笑笑,便接过来一边慢条斯理舀着喝下,一边轻声道:“不用担心,这官做得越大,就离危险越远,”说着呲牙笑笑道:“你们觉着我的官还不够大吗?”
他的嘴上功夫确实突飞猛进,几句话便将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驱散,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秦雷也不管是真轻松。还是假轻松,笑眯眯的永福道:“这段时间忙着出征,也没陪陪你这小丫头,住的习不习惯,闷不闷?”
永福给他一个欢快的笑容,点头道:“大哥放心吧。姐姐妹妹们对我极好,得空还能跟乐先生学习,实在是充实地紧。”
云萝笑着插话道:“乐先生就是那个老头跟班吧,人家这才知道,原来神医另有其人啊。”她仍然梳着双丫髻。一副少女打扮,旁人虽然看着怪异,但王爷都不说什么,谁敢多嘴多舌?
秦雷脸上有些挂不住,瞪一眼小丫头道:“就你聪明!”云萝扮个鬼脸道:“我觉得还很不够。”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普天之下不怕他秦雨田地,恐怕也就这小丫头一人了。
秦雷扬手要打。云萝赶紧躲到诗韵背后,娇怯怯道:“姐,老虎要吃人了……”
秦雷只好拿出撒手锏道:“再这么不听话,就把你送回去!”
云萝果然老实了,小步挪到秦雷面前,伸出白嫩嫩地手心道:“你打我吧。”
秦雷哭笑不得的拍一下,换一副正经神色道:“这兵荒马乱地不太平,我又不在家,你老实在城里呆着和姐姐们玩。千万别往外跑。”又许愿道:“等我一回来,就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云萝乖乖的点头,又小意问道:“那要是我实在忍不住呢?”
“不听话就把你送回楚国去!”秦雷没什么新花样。
云萝假意害怕地笑闹几句,终于让诸人的表情轻松起来,她便拉着永福的袖子道:“我昨天逮了个刺猬,可好玩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样,你快去帮我出出主意。”
永福其实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但禁不住云萝的催促。只好起身告辞。好在明天送行时还能见一面。她暗暗的想道。
二人前脚出去,若兰也掩嘴轻笑道:“爷。你和大姐慢慢聊,我就掺和了。”说着便起身要离去。
却被诗韵一把拉住,满面羞红道:“你去干啥?”
“……看刺猬。”若兰随便找个理由,便抽出被攥着地衣襟,朝两人笑笑道:“一刻值千哦。”说完就出了门,还不忘把门给他们掩上。
屋里的气氛便暧昧起来,秦雷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的大老婆,不由嘿嘿直笑道:“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啊!”
诗韵粉脸得滴水,娇躯弓成了虾子,局促不安的搓着衣角,一看就是个雏儿。
是的,因着云裳的关系,他俩虽然成了亲,却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眼见着他出征在即,不知何日才能凯旋,诗韵终于放下了一切顾虑,不想给他留下任何遗憾。
秦雷看她虽然娇羞不堪,却强忍着不动弹,哪里还会不知道她地心意,不由大喜。
起身便把诗韵抱了起来,这才现,她已经娇躯火热,绵软如一汪春了水。
秦雷在她的额头上狠狠亲一下,嘿嘿笑道:“今天你可跑不了了。”
“请君恣意怜……”诗韵蚊鸣道,说完便把滚烫的小怜钻进夫君的怀里,再也不敢抬头。
秦雷抱着她转朱阁、低绮户,旁若无人的走过树影摇曳的天井,但见夜空中星河灿烂、圆月朦胧,还有点点的萤火在院中飞舞,就像星辰谪落下凡间。
低头看一眼怀中的玉人儿,秦雷的心儿变得柔软无比,暗自埋怨道:为何要纠结于自责之中,都把良辰美景错过了。不由加快脚步,踏进了诗韵地绣楼之中,蹬蹬蹬几步窜上楼去,进了红烛摇曳的主卧之内。
一推门,秦雷便把怀中地诗韵往白玉雕床上一抛,低吼一声,紧跟着虎扑过去。
诗韵感觉自己腾空飞起,又轻飘飘的落在柔软的大床上,紧接着便被一具强壮的身体压了上来,不由紧紧闭上眼睛,小手紧张的抓着月白色的丝绸床单。
借着温柔的烛光,秦雷看见自己的新娘粉面如桃花一般娇艳,眉黛娇羞地频频微蹙,朱唇也随着长而卷翘地睫毛微微翕动。
他紧紧的将妻子拥在怀里,用火热地嘴唇亲吻她粉红的面颊、如玉的耳垂、天鹅般的脖颈,低声诉说着压抑许久的渴望与眷恋。
渐渐的,诗韵身上如兰的清香开始变得馥郁起来,缎子般的雪肤上汗珠隐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秦雷知道,火候到了……
他喉头轻轻抖动,缓缓的伸出手指,将诗韵的鹅黄罗裙褪去,香肩半露间露出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鲜红肚兜,正是当日秦雷看过的那个,不由恍然道:“原来是做给自己穿的。”诗韵嗔怪的望他一眼,星目迷离,勾魂摄魄,让秦雷顿时忘乎所以,低吼一声,便颤抖着将那肚兜解下,她的上身顿时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秦雷面前,赶紧娇羞无限的揽住胸前的粉嫩,粉面偏向一边,不敢看夫君那炽热的眼神。
秦雷嘿嘿一笑,便去解娘子的腰带,诗韵赶紧伸手去挡,却被秦雷趁机攀上了玉峰,玉人儿顿时如触电一般,无意识的婉转**一声,身子不自觉扭动起来。
秦雷觉着自己快要融化了一半,不再强求开疆拓土,转而细细的品味起那对触手的柔腻。
在夫君柔情蜜意的爱抚之下,诗韵彻底动情了,她紧紧的反抱住秦雷的虎躯,如泣如诉的低呼道:“夫君夫君……”
秦雷终于解开了她腰间的丝带,退下了最后的衣衫,一具完美的玉体便横陈在他的眼前。
感受到夫君吃人的目光,诗韵羞怯的捂住隐秘,一对修长的不安的来回搓动,看的秦雷不禁心旌摇荡,血脉贲张,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我来了……”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秦雷轻抚着妻子散乱的鬓,低声道:“不要怕。”
诗韵紧紧咬住下唇,低声哼道:“妾身新承恩泽,还请郎君怜惜……”说完便闭上眼睛,等待着那神圣的一刻。
秦雷便再不犹豫,缓慢而坚定的出招,与爱人合二为一,伴着一声痛呼,诗韵完成了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
床斜衾乱罗帐堕,云鬓蓬松汗湿妆。初为新妇的诗韵不知好歹的迎合,秦雷也因为别离而忘了怜惜,一夜恩爱几度,正是: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乱绿葱葱。
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限,
第五一零章 出发出发!
五更鼓响,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
床前的红烛早已燃尽,但天色已经蒙蒙亮。将怀里玉人的螓轻轻抬起,秦雷缓缓抽出手来,却还是惊动了困倦之极的新妇。
“臣妾伺候王爷……”诗韵强撑着想起身,却手脚绵软没有一丝力量。
秦雷在她的面颊亲一口道:“不用了,你老老实实躺着就行了。”说着三两下穿上蜀锦团龙战袍,系上蛮狮吞口腰带,穿靴下了地。
诗韵歇了一气,终是强撑着起来……今天是丈夫出征的日子,她无论如何也要松一松的。
秦雷扶着她穿衣下地,轻声道:“送到门口就可以了,你今天不良于行,还是少走点路吧。”
诗韵见郎君如此体贴,不由甜甜笑道:“妾身听话就是。”
夫妻两个一阵如胶似漆,不知不觉便过去好一会儿,便听着门外若兰轻声道:“爷、大姐,该吃饭了。”
早餐很丰盛,但时间太紧迫。秦雷草草吃几口,便起身道:“我该走了,今天不能迟到。”若兰正在出神,闻言赶紧道:“再吃一碗吧。”
秦雷摇摇头,拍拍她的小手道:“莫要担心,咱们还可以写信的。”若兰点点头,挎过一个大包袱:“知道王爷不搞特殊。但总有不穿军装的时候吧,大姐和我缝了几身内外衣裳,还有几双鞋子,王爷没事儿地时候穿。”
秦雷点点头,收下了。
永福和云萝一人提个食盒出来,永福颇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们做的点心,大哥能收下吗?”云萝笑道:“我们跟诗韵姐学了一整天,样子虽然不好看,但用料是一样的。”有些不大确定道:“应该一个味道吧。”
秦雷拉过两个妹妹,一人腮帮子上亲一下道:“两国公主亲手做的糕点,那是皇上也享受不到的待遇,光这个意义就很美味了。”惹得两个小妮子咯咯直笑。
云萝揽住秦雷的脖颈,响亮的亲一下道:“大哥,我会想你的。”她整天跟永福在一起,就连称呼都被她同化了。
永福也大着胆子,在秦雷另一侧的面颊上轻啄一下,小声哼哼道:“大哥,我每天都想你。”程度显然比会想强很多。
云萝一听。怎能落后于人地?又使劲亲一口道:“我每天想两次。”
永福本不想和她一般见识,但转念一想,这不失为一个机会。便也揽住秦雷的脖子,比上次更用力的亲道:“我每个时辰想一次。”
“我每一刻钟想一次。”云萝算是较上劲了,再亲一口道。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永福觉着不好意思了,决定亲完这次拉倒,便使出了绝杀。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云萝亲完最后一下道:“好吧,算我们打平。”
“你比我多亲一下!”永福不干道,便飞快的追加了一下。
被两个小女孩当作玩具一样亲来亲去。^^?君?子??堂?^^起初还蛮幸福的,但逐渐就只剩下无奈了。秦雷苦笑着把包袱递给石敢,起身拎起两个小丫头,把她俩提溜出几步道:“要听诗韵姐姐的话,不许吵架,都十五六的姑娘了。要端庄!”
永福云萝一左一右的挽着他的胳膊。将他送到府门口。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一直假装坚强地女人女孩们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泪来,她们并不在乎秦雷是去建功立业还是保家卫国,她们只知道自己的男人、哥哥要踏上危险的战场,随手有可能会受伤,甚至永远不能再见了。
凄凄惨惨的场景让秦雷心里一阵阵紧,赶紧抬起头来,强笑道:“行了。都回去吧。八成年前就回来了。”虽然他知道这基本上不可能,但要安慰人就不能实话实说。
女人们这才收住戚容。与他依依不舍的作别。
看看天色不早,秦雷翻身上马,挥别了依依不舍的妻子和妹妹,向着道南广场上疾驰而去。
连续失眠弄得秦顼有些紧张过度,还没吹号就起床洗漱穿衣。见天色尚早,又把装备检查一遍,同袍才6续起床。
他有些安心的现,许多人都有了黑眼圈,显然也一样没睡好。
吃过十分丰盛的早饭,兵士们便去西面马场牵出自己的战马和驮马……京山军的兵士都有两匹马,一匹优质地草原战马,用来骑乘作战;还有一匹吃苦耐劳的河曲马,用来驮运装备物资。一般在非战场状态下,盔甲也是由它们驮的。
兵士们骑上战马,将驮马交由随军出征的两万民夫看管……这些民夫的主要责任是运送大军所需的粮草箭支等作战物资。京山军地强大是离不开庞大地后勤支援,若是仅靠兵士们随身携带的那点物资,走到前线就该弹尽粮绝了。
秦顼带着自己的中都交付好驮马,便全体开拔到胜利广场,他们将在那里列队等待王爷的检阅。
到了广场上,秦顼才现这里已是旌旗招展了……只见临时扎起的点将台上插着第一师的长鲸吸水旗、第二师的猎豹追日旗、第三师的恶狼狰狞旗、独立旅地大鹏展翅旗、近卫旅地北斗七星旗。这五面旗帜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中间最高最大最气派的黑虎咆哮旗。
那是王爷地王旗,也是京山军的军旗。
至于各营各大队的旗帜,则按方位插在广场地面上。
在这个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军旗就是将领指挥部队的语言,所以看懂军旗所表达的意思,就是秦顼秦俅这种基层指挥官的必修课目。
军中的五个战术单位战旗所用颜色各不相同,巨鲸师所有的旗帜都是蓝色;猎豹师所有的旗帜都是橙色;恶狼师所有的旗帜都是红色;独立旅的颜色是紫色;至于近卫旅乃是秦雷的亲兵,当然是用黑色了。
定睛在广场上一看,秦顼很快找到属于自己师的一片橙色战旗,带着队伍行过去,又在一片橙色中找到了一面写着个霸字的旗帜,这就是他们第三师第一营第二大队的旗帜了。
秦顼看到了战旗下的大队长,简单的问几句,便命令队伍站到,等待誓师大会的开始。等秦雷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三万三千七百一十八名官兵已经悉数到齐,就连两万民夫也牵着马,站在队伍后面,等待着他的训话。
望着这刀枪如林、一眼望不到边的景象,秦雷不由豪气顿生,策马在军阵中疾驰,每经过一个大队的方阵,都会引来一阵整齐的“万岁!”喊声……在他坚持不懈、无所不用其极的污染下,终于将这支军队成功的变成了只认王爷、不认皇帝的私军……随着他经过的方阵越来越多,声浪也一浪高过一浪,当他在军阵中环绕一圈,最终回到阅兵台时,“万岁”的喊声直震云霄,令人血脉贲张,很不得也跟着大喊起来!
连声的大喊大大缓解了盘踞在兵士们心头的恐惧不安,使他们重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秦雷这才满意的翻身下马,在一干中高级将领的陪同下,大步走上阅兵台,无限自豪的望向衣甲鲜明的士兵们,他胸中骄傲万分。
这是京山军阵容最鼎盛的时刻,三师二旅齐装满员,整个京山军共计四万三千精兵。除了留守的一万官兵,其余三万三千人尽汇于此。他们装备精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作战勇猛,他们是未来战场的主宰!
秦雷绝对相信京山新军是可以创造历史,因为他们的统帅叫秦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