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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唐朝小官人txt下载     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五章:讨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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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见面,秦少游和尉迟循毓的地位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已是天下最强的诸侯,一个是丧家之犬,尉迟循毓便是再蠢,也晓得认怂的道理。

    所以他乖乖行了礼,秦少游已是上前,笑吟吟的道:“鄂国公不必多礼,长安的情形,本王已是知悉了,韦氏诛杀诸皇子,人神共愤,天地所不容也,鄂国公忠心朝廷,不肯与韦氏同流合污,本王敬佩的很,而今天下动荡在即,鄂国公弃暗投明,此前本王与你确实有些误会,不过现在,大义当前,你我理应冰释前嫌,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却是不知,鄂国公以为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尉迟循毓便松了口气。

    秦少游没有否认他们之间的矛盾,事实上,若是秦少游将这矛盾隐去,反而显得虚假,反而将这个矛盾重新提起,然后告诉尉迟循毓,你我之间矛盾是有,不过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理应紧密团结,忘掉过去的嫌隙,这番话,很实在,也显出了秦少游足够的诚意。

    尉迟循毓连忙道:“愿以殿下马首是瞻。”

    秦少游笑了笑:“这自然好极了,你既然来,也不能闲着,你是忠臣之后,难道到了洛阳,让你吃干饭吗?凌烟阁里悬着功臣子孙,在大厦将倾之时,理应力挽狂澜于既倒,却不知,鄂国公有什么打算?”

    若说前一句,还有客气的成分,那么这一句,就最是实在不过了,前一句的大家别闹别扭了,而这一句是直接告诉尉迟循毓,你找个事做吧。

    好话谁都会说,可是让你找个事做,这就是真正共弃前嫌了,否则……将你圈养起来。让你别添乱就可以,何必非要让你效劳?

    秦少游如今坐拥三十余州,下头有兵马近二十万,有的是文武之才。难道还缺人给自己效劳不成?

    唯一的原因就是,秦少游是真心实意想让尉迟循毓在这儿安顿下来。

    尉迟循毓这时候反而不好意思了,不禁道:“我的祖父,靠的是军功打下的家业,现如今。天下即将大变,实在不成,不妨让我从军,以供殿下驱策,如何?”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出路,尉迟循毓确实不是什么人才,他前半生,不过是躺在自己祖宗的功劳簿子里混吃等死的人物,书是读过一些,不过很是有限。弓马也练过,当然……也算不得精通,最重要的是,年轻的时候练是练过,不过像他这样的功勋子弟,也没有真正上阵搏杀的机会,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敢说,殿下你给我一支兵马。我收复河山之类,毕竟脸皮还不够厚啊,只好说,我去从军。估摸着,也不指望着领一支军马,不过是供秦少游驱策而已,马前卒的干活。

    当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尉迟循毓就有点儿后悔,他实在不是冲锋陷阵的材料。可是让他干点别的,似乎也有点为难,他现在担心的是,秦少游若是当真就坡下驴,把自己编入军中,他心里掂量着自己的分量,自己杀敌立功,学着自己的祖父建功封侯多半是痴心妄想,不被人宰了,就算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老脸一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祖宗了。

    秦少游却是抿嘴一笑,似乎没有看穿他的心思,不过令他松一口气的事,秦少游道:“从军?不可……你年纪不小了,进了军伍之中,爬是不妥当,本王没有嫌弃鄂国公的意思,只是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还是小心为上。”

    尉迟循毓立即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忘道:“我岂会怕死,若是怕死,怎肯来洛阳。”

    这是世家子弟最常的心态,大爷我输人不输阵啊,再怎样,也不能显得自己丢份,无论任何关头,总要死鸭子嘴硬一番。

    秦少游却是沉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慢悠悠的道:“本王有意,在洛阳,设一处迎宾馆,用处嘛,自然是将来,怕是有诸多似尉鄂国公这样的义士颠沛流离,前来投效,他们到了这里,总要有所安顿,鄂国公交游广阔,这事儿,就让鄂国公来打理,一切迎来往送,还有他们抵达洛阳之后,有什么难处,都由鄂国公报到神策府,让神策府尽力给予方便。如何?”

    迎宾馆……

    这……似乎是个吃吃喝喝的地方。

    效用怎么听着,跟朱楼似得。

    尉迟循毓在长安,也算是消息灵通的人,晓得朱楼的好处,据说那位上官辰,当真是快活无比,拿着秦少游的钱,四处挥霍,优哉游哉,而这迎宾馆,当然和朱楼的效用不同,朱楼是搜集情报,而迎宾馆,说穿了,其实就是招降纳叛,秦少游把反韦的大旗立起来,接下来……几乎可以想象的是,无数如尉迟循毓这样的人都要携家带口而来,这些人的身份,说尊贵也是尊贵,他们的家世,自然是没得说的,能量……也是不小,假若人人都和尉迟循毓一样,一到了洛阳就要求见二皇子,或者要见秦少游,这二皇子和秦少游将来即便有三头六臂,怕也不够应付的。

    迎宾馆,显然就是为了这个而设,一方面,任何人抵达了洛阳,就可先与迎宾馆联络,一方面,迎宾馆给予他们提供方便,另一方面,可以把情况报到神策府,让神策府,为这些人做安排,表面上是做招待,使这些人不必忐忑不安,安抚他们的心思,另一方面,也可以尽快的像尉迟循毓一样,给他们提供一些差事,不必浪费他们的才能。

    这些人,可都是有影响力的人,用的好了,好处不可想象。

    至于尉迟循毓,本来就久在长安,又是第一个来投奔洛阳,算是典范,这样一个和秦少游有嫌隙的人,都得到了秦少游的重用,这等于是告诉天下人,只要你肯反韦,到了洛阳。就算你和秦少游有杀父之仇,秦少游也绝不会亏待了你。同时,尉迟循毓与这些人多少都有些熟识,人在异乡。这些人能见到尉迟循毓这个老熟人,也安心一些。

    无论怎么说,这是一个肥差,而且……既不会承担什么风险,看上去。似乎也算是为这个反韦大业,做了一点事了,尉迟循毓别的不会,可是这种与人打交道的事,却算是他与生俱来的才能,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尉迟循毓面露喜色,连忙道:“殿下深谋远虑,尉迟循毓佩服之至,我愿为殿下效劳,绝不辜负殿下重托。”

    “既如此。那么就劳烦鄂国公了。”

    秦少游几乎是将尉迟循毓亲自送了出去。

    而后…………在目送走了尉迟循毓,秦少游立即命人准备车轿,往龙门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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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少游的神策府到龙门宫并不远,在车厢里,秦少游倚着休息了片刻,等他被外头街市嘈杂的声音吵醒,便打起精神,龙门宫即将要到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秦少游就知道,该面对的问题。终究要面对了。

    太子和四皇子突然的暴毙,虽然外间各种都是韦氏动手的流言,而且天下人都是深信不疑,可是秦少游却不这样看。因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武则天了,别人不相信的事,他却是相信,这事儿,如此干脆利落,分明就是武则天的手笔。

    既然武则天选择了动手。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皇室宗亲,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硕果仅存的,也只有洛阳的二皇子。

    这也意味着,从前韦氏捏着的天子,现在号召力已经开始大大减弱,从太子暴毙的那一日起,所有人对大唐复兴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二皇子的身上。恰恰,二皇子在自己手里。

    现在……总算到了摊牌的时候。

    秦少游神色冷静,并没有热血沸腾,有的却是更多的打算。

    等到了龙门宫,龙门宫里的人已经久候多时,出了这样的大事,二皇子李重福又怎么会不晓得此事的严重,他料到秦少游一定会登门的,于是秦少游求见,几乎不必传报,在下一刻,双方便在正心殿碰了头。

    李重福一开始就表示出了激愤,虽然他曾经,十分嫉恨自己的兄弟,没有一日不在担心害怕,可是现在,却流露出了兄弟之情:“魏王,韦氏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害死了本王的兄弟,已是野心毕露,这个恶妇,实在是罪该万死,其罪馨竹难书,本王与她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却不知魏王有何打算?”

    秦少游脸色十分平静,道:“殿下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吗?”

    李重福愕然一下,秦少游这一句反问,确实是戳中了他的心思,李重福当然是打算好了,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韦氏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这个时候,当然是带兵杀进长安去,将她碎尸万段,当然……最最理想的情况是,若是自己的父皇没有死,则遥尊他为太上皇,自己登基来做天子,可是死了,那也无妨。

    总而言之,李重福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韦氏眼下是众叛亲离,李重福觉得只要肯讨伐韦氏,天下必定有许多人附从。

    可是被秦少游戳破了自己的心思,还是让李重福有点哑然,他只好道:“不错,朕有意讨韦,却不知魏王以为如何?”

    秦少游二话不说,立即道:“臣自当效劳。”

    听了秦少游的许诺,李重福松了口气,连忙道:“这便好,只是如何讨韦,却还要从长计议。”

    李重福现在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便是,自己几乎一点班底都没有,在这洛阳,几乎任何事,都要跟秦少游商量着来办,自己每日关在龙门宫里,其实对外界的事,所知也是不多。

    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不管如何,现在的自己,再不是那个落魄的丧家之犬了,当初因为长安有太子。所以自己不过是多余的王爷,不会有任何人看重,来了洛阳,也只有秦少游一个人可以依靠。

    而如今,他心里深知。现在却是完全不同,天下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就是自己,各镇的都督,但凡有讨韦的,或者是忠于李家的,都会效忠自己,据说尉迟循毓也来了洛阳,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奔。这些人,将来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现在差的就是登高一呼,之后……便该是万人拥戴了。

    所以现在的他,心思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以往是一切仰仗于秦少游,所以对秦少游敬重无比,事事听从他的安排,而如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已经全然不同。固然现在还不得不征询他的意见,可是心里,却不免有点儿灰心丧气。

    秦少游抿嘴笑了笑,似乎没有看穿他的心思。他徐徐道:“此事好办,殿下只需以太子的名义下诏,讨伐韦氏,而后传檄天下,命各镇诸侯,以及八方义士。齐聚洛阳,共商讨韦即可。”

    就这样的轻巧。

    李重福愕然一下,在他想象中可不是如此,单凭一份诏书,似乎有点过于儿戏了,自己毕竟是大唐唯一的希望,难道不该是亲自检阅三军,而后发出讨韦檄文,亲自接见各方投奔来的大臣,甚至亲自领军,陈兵于函谷关下吗?

    他陡然发现,至少在秦少游的安排里,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很有限。

    他显得有些不悦,不由道:“现在八方来投,本王是不是该见他们一面,安抚他们的心。”

    秦少游忙是行礼,道:“殿下,万万不可,现在确实是八方来投,可是来投效的人,良莠不齐,谁知这些人中,似乎混杂了韦氏的人,一旦让他们靠近了殿下,若是行凶,殿下岂不是危在旦夕之间,臣已请尉迟循毓设了迎宾馆,专门负责此事,殿下如今是万金之躯,决不可轻易犯险,甚至……龙门宫还要加强防卫为好,臣会立即调拨一队精锐的神策军,在龙门宫外卫戍,以防万一,现在是非常之时,任何一丁点疏忽,都可能招致弥天大祸,殿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身亡,殿下的安危,已成了最重关重要的事。”

    李重福踟蹰起来。

    他觉得秦少游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隐隐之间,又感觉不太对味,仿佛这一场反韦,自己成了局外人,可是秦少游语出至诚,他竟也无法反驳,秦少游说的对,谁晓得,那些人里,会不会混杂了韦氏的细作或者是刺客。

    当然李重福没有反驳的理由,最重要的还是李重福必须依靠秦少游,至少在这洛阳,李重福是不敢与他翻脸的。

    既然如此,那么只好接受了。

    李重福一脸遗憾的道:“魏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本王只需在此等候就是嘛?本王担心,这样躲在这里,会让天下忠臣义士寒心,大家都为了本王列祖列宗的社稷而出生入死,本王……岂可坐在这里,坐享其成?若是如此,本王心中总有不安。”

    秦少游便安慰他道:“殿下乃是天潢贵胄,理当如此,所谓远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殿下何需亲自出面,只需在龙门宫谋划一切即可。”

    这句话说的很漂亮,却是怪怪的,决胜千里倒是没有错,可是李重福有运筹帷幄吗?

    李重福便不吭声了。

    这时候秦少游道:“至于讨韦的檄文,臣已经与高士们拟定好了,还请殿下一观。”

    连檄文都准备好了。

    这让李重福不禁有点儿不喜,讨韦的檄文,他在洛阳的这些日子,可是每天都在打腹稿,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将这韦氏狠狠痛骂一通,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个,谁晓得……居然秦少游也已经准备好了底稿,这岂不是让自己照抄一份,颁发出去吗?

    他只好道:“本王来看看。”

    那早已准备好的檄文底稿送到了李重福面前,李重福打定主意,要把檄文推翻,好让自己重新拟定一份,不过这份檄文,却是秦少游与许多名士们在一起参谋过的手笔,李重福看了看,竟是发觉一丁点破绽都没有,比自己心里打的腹稿要高明的多,没有任何的错漏,他更加灰心丧气,只好道:“好,不错,写的不错,这些话,正中了本王的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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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细思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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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福即便脸色阴沉,却还是不敢翻脸,他只是惨然一笑:“可是天下人都希望殿下能够杀入关中,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那韦氏祸国殃民,若是再任由他们肆意胡为,岂不是……岂不是……”

    秦少游笑了笑:“殿下,韦氏虽然任人唯亲了一些,可是说她们祸国殃民,显然是错了,她们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秦少游突然的一番话,让李重福愣了一下,他禁不住反驳:“怎么不是祸国殃民,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杀本王的兄弟,魏王…你……”

    秦少游脸色冷静,淡淡道:“有些话,本来不想告诉殿下,实在是殿下根本不需要知道,可是显然,殿下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既然如此,那么臣就不妨直说了吧,殿下……的两个兄弟,不是韦氏所杀。”

    “什么……”李重福脸色惨白,他不禁瞪大眼睛:“你……你的意思……意思是……”

    秦少游脸色冷漠:“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殿下莫非忘了。在卫州的时候,臣就说过,一定要扶立殿下克继大统不可?臣许诺过的事,一定会办到。殿下……臣还有大事要办,威武镇紧邻河南府,这都督乃是韦氏的亲族,因此,定会依附韦氏到底。臣……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其打垮,容臣告辞。”

    李重福脑子嗡嗡作响,已经没有听不到秦少游说什么了。

    自己的兄弟,居然不是韦氏杀得。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震撼。

    他顾念兄弟之情吗?当然不会,甚至若是有机会,两个兄弟在自己面前,假若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二人杀人灭口,而李重福真正在乎的,却是秦少游的不择手段。

    为了完成自己的许诺,便杀死了两个皇子,从而挑起天下人对韦氏的仇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当真对自己忠心耿耿?这当然可笑的是,秦少游的话,表面上是表示了对于自己的忠心,可是弦外之音却是,我既然可以杀死两个皇子而眼睛都不眨一眨,那么就绝对不会在乎再杀一个。绝不会把你李重福也一并干掉,太子都可以死,你不过是二皇子,若是挡着他的路。杀了你又何妨?

    这才是李重福真正觉得可怖的事。

    李重福知道,秦少游的意思是,殿下请乖乖听话,如若不然……

    李重福呆呆的坐下,良久良久,他没有说一句话。

    外头的宦官小心翼翼进来:“殿下。该进膳了。”

    李重福抬眸,谨慎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宦官,是他从长安带来的,一向都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脱口而出,可是话到了喉头,却又吞回了肚子里。

    谁能保证呢?谁能保证眼前这个人,已经被秦少游收买呢?谁能保证,这个宦官对自己的忠诚呢?

    这个世上……真正可信的人,从来都只有自己。

    其实李重福从一开始,也不曾信任过秦少游,他来这里,也不过是和秦少游各取所需罢了,大家相互利用而已。

    可是他原以为,自己利用了秦少游,却万万想不到,真正被利用,至始至终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心里叹了口气,便微笑起来,如往常一样:“哦,是到了用膳的时候了,嗯……用膳吧。”

    他不敢表露任何的情绪,长身而起,摆出平常时候的样子,眼底深处,却还是无法阻止的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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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已经越发的热闹起来。

    有了尉迟循毓做表率,东逃者日益增多,有不好关中的名士,有朝廷的重臣,有不少的勋贵,这些人都是携家带口,刚刚抵达了洛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他们本指望去谒见二皇子,不过……二皇子显然不是说见就见,据说现在的二皇子,因为悲痛自己的兄弟,已是病了,因而闭门谢客,不肯见任何人。

    好在……有迎宾馆在,足够打消他们的疑虑。

    尉迟循毓如今摇身一变,已成了一个风头正劲的大人物,其实东逃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对秦少游看不上眼的,在这个讲究血统和出身的时代,秦少游显然不是他们自己人,何况加上了关东和关中的地域之争,这些东逃的人,没少给秦少游穿小鞋。

    可是之所以东逃,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二皇子在这儿呢,还能逃到哪里去?其他的诸侯,实力远不如秦少游,又没有二皇子这个希望之光,这些人除了洛阳,几乎没有其他的出路,除非……他们愿意留在洛阳,也愿意跟着韦家一条道走到黑。

    大家也怕啊,生怕那姓秦的反目,然后想起某某人从前曾经弹劾过他,某某人哪年哪月说了他什么坏话,到时候翻起脸来,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这儿呢,自己是客,人家是主,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见到了红光满面的尉迟循毓,一切的疑虑也就打消了,一方面,迎宾馆对他们进行了安顿,另一方面,连尉迟循毓这样和秦少游不共戴天的人,如今都站在了一起,这尉迟循毓如今也受到了秦少游的重用,在这洛阳混的风生水起,据说隔三差五还去议事堂和议员们打交道,偶尔,神策府的那位姓王的,也就是秦少游身边的大红人王琚,也跟他称兄道弟,甚至是和尉迟循毓翻脸了的杨家,居然也已经和他改善了关系,这种种的迹象都表明,那位魏王殿下,显然早已抛弃了前嫌,为了讨韦的大业,连尉迟循毓这样的货色都肯接纳,至于其他人,那就更好说了。

    尉迟循毓就好似是一个风向标,总之……秦少游若是想报仇,第一个剁为肉泥的肯定是他,他只要在这洛阳城还能拉风的下去,大家心里也踏实。

    如今在这洛阳,许多人在迎宾馆里聚到了一起,真是唏嘘,想当初,这些在关中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纷纷齐聚在了洛阳,不约而同的到了这里,成为了这里的贵宾,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不过也有几分庆幸。

    再加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开始在神策府的帮助下,开始根据他们原先的官职和才能,渐渐补充进了各个机关,开始有了自己的差事,也就来不及去感慨万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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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决胜

    人尽其才,是王据眼下最头痛的事。

    不过好在,眼下前来投奔的人,倒都不是草包,最草包的尉迟循毓尚且在迎宾馆里混的风生水起,颇为尽责,何况是其他人呢?

    说起来,这些东逃的人里,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时代的顶尖人才,绝大多数人都受过最好的教育,而且都有过仕宦的经历,有人带过兵,有人掌过州府,这对于魏王殿下来说,都有不小的作用。

    即便是神策军的体系和其他唐军的体系不同,那些武官除了少部分比较优良的人才会进入五军营,其他的人实在是寻不到用处,便塞去分管治安和捕盗之事。

    这些人倒也安分,谈不上什么郁郁不得志,毕竟如今算是劫后余生,谁都知道,他们现在做的事,为的不是当下考量,而是为了将来,二皇子登基做了天子,才是最紧要的。

    只是洛阳的生活,却让他们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生活过于紧凑,每个人都入陀螺一样,总是不停地转动,没有停歇,这些人已经闲散惯了,即便是为官,那也清静平淡,讲究的是不疾不徐,静若处子,可是这里就全然不是这样的了。

    这里的衙门没有长安那边宽敞,倒不是说衙门破旧,恰恰相反,这里的衙门十有**都是新的,而且装饰也是不错,可是同样一个衙门,可能长安那儿的官吏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十人,到了这里,人数却是那儿的十倍,事无巨细的事,似乎都要管,下头的吏员,虽也恭恭敬敬,却没有那种完全依附于上官的卑躬屈膝,大家各司其职,衙门里各房之间互不干扰。权责却分的很清楚。

    每日清早,到了衙里,便自己泡一壶清茶,然后开始办公。这和长安那儿又是不同,长安的吏,仿佛都是杂吏,可谓‘能文能武’,让他们端茶递水。他们在行,教他们查账,传递公文,他们也做,可是这里呢,在公房里看账簿的看账簿,负责公文往来的负责公文往来,去与议事堂交涉的便去议事堂,每一件事都分割了无数个小细节,然后让专门的人去做。结果……居然没有专职的杂役,这让人开始抱怨起来,倒是这习惯了洛阳为官的人反而没有太多抱怨,便少不了和他说几句,原来神策府和五军府的吏员都是在编的,每年的俸禄都是不少,一旦招募进来,就得养着一辈子,偏偏议事堂每年拨付钱粮只有这么多,若是各衙都招募几个无用的杂役。这得招募多少人来?每年又要花费多少钱粮养着?

    显然……这是一种全新的体系,所以他们的话,总是让人听的一知半解,就仿佛自己乡巴佬进了城一样。呃……这倒还真是,相比于长安,洛阳的发展早已一日千里,当真是一座巨城,长安与它比较,还真是小郭了。

    既然有了事做。迎宾馆呢,又隔三差五会派人来问候几句,无非就是问住得惯住不惯,有什么难事迎宾馆可以帮衬,再加上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那魏王殿下才是主人呢,能在这里有个栖息容身之地就已经不错了,天下之大,既然选择了反韦,这落脚之处也只有洛阳。

    那么……就只好慢慢融入了。

    虽然有许多很不习惯的地方,可是慢慢的,也从中体会到了这里的好处,比如这里的商品更加繁多,衣服居然是现成的,而且款式极多,除此之外,各种胭脂水粉也是如此,反而价格还便宜一些,许许多多本来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东西,比如从前,无论贵贱的人,都是用柳条刷牙,可是现在,这里已经开始流行牙刷了,这种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头部钻毛孔两行,上植马尾的小玩意,不但美观,也很是方便,洛阳人据说早就用上了,而且因为大规模的生产,价格还不算太贵,各种款式也都有,只要你有钱,变是用玉打制的也可以买到。

    这里的生活,给人的感觉是精细,在许多微不足道的地方,仿佛都成了商贾们的商机,甚至有人打趣,说是那些有人脉或者资本雄厚的巨贾,做的买卖往往都糙的很,不是挖矿的,就是锻炼钢铁的,或者是做牛马皮具买卖,反而是中小商贾们,在这种大本钱的买卖上竞争不多,便更多的将心思放在小细节上,比如牙刷,比如成衣,甚至是鞋袜,还有冠帽,尤其是成衣,这里人穿的衣衫,和其他地方不同,尤其是寻常的衣服,变化尤其之大,因为现在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务工,而务工若是穿着大袖摆或者是开裆的长裙,不免碍手碍脚,因而这种紧身的衣服,便大受欢迎,已经有取代原有的服饰趋向,许多人称其工服,只有在做客或者是走亲访友的时候,大家才会将从前那种衣衫穿起来。

    这里的东西价格其实都不高,自然是得益于林立的工坊不断的大规模生产,可是花费却是不小,毕竟需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早已不再是从前那种柴米油盐的生活。

    投奔来的人,加上亲属,已超过了数万人,而这数万人,却都曾是这个王朝了不起的家族,如今他们已经渐渐的与洛阳融为一体。

    只是……在这种紧张又平静的生活之后,许多人嗅到了一丝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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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静和王方翼以及一些重要的军将,已经齐聚在了魏王府,随着二皇子的讨韦诏书颁布,天下的局面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长安那儿,没有出乎秦少游的意料之外,天子的诏书争锋相对的来了,自然是指责秦少游为叛党,旋即表示要讨贼,发兵三十万,务必要诛除首恶云云。

    朝廷与魏王府。终于还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

    双方各自号令天下各镇都督,提兵讨贼,又少不得相互去声讨对方的罪行,至于朝廷的三十万大军。倒是当真来了,只不过……到了函谷关,便戛然而止,显然韦家人还没有疯,还晓得对洛阳的进攻。风险太大,他们不打算做一锤子买卖,便陈兵于函谷关,想要以逸待劳。

    秦少游的五军营也开始集结,在各处关隘盘踞,大有一副争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的样子。

    隔空叫骂,显然已经成了常态,这边不肯主动出击,那边呢。似乎也想以逸待劳,大家都想占这个便宜,偏偏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在舆论上,又各自假装自己的大军即刻就要出发,要一举直捣黄龙的气概,倒是把关隘两侧的州县百姓吓得不轻,还以为山雨欲来,谁晓得这雷声滚滚,就不见下雨。乌云密布了老半天,至多的,也就是双方斥候遭遇时的小规模搏杀,半月下来。彼此才各自伤了七八个人,一个死人都没有,于是这才放下心,该干嘛,当然是干嘛去,原来只是虚惊。

    只是这种紧绷的势态里。其实双方显然更加关注的,却是各镇诸侯的态度。

    无论是朝廷的使者,还是魏王府的亲信,都已经前去各镇,与各镇的都督联络,而很明显,在长安和洛阳的诏书都下达之后,诸侯们的态度,却是微妙无比。

    他们呢,这边的人答应的好好的,另一边的人呢,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至少绝大多数的都督都是如此,可能上午见了朝廷的使者,表达了自己的忠心,晚上又在私邸宴请了魏王的人。

    这种态度,完全是根据自身的利益,在进行观望,颇有点吃了东家吃西家,谁在朝廷就支持谁的意思。

    其实这情有可原,如今局势并不明朗,韦家那儿,固然是天怒人怨,可是毕竟代表的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天子还在呢,天子毕竟还是二皇子的爹,哪里有儿子要揍爹的。魏王府呢,似乎也占着大义,不过……凭什么为你拼命?

    这些人,显然对于庙堂上的一些人更加油滑的多,他们如今已成了大唐王朝真正的食利者,一切的考量,已是自己的领地了。

    不过……也有一些人,是坚决反二皇子的,当初韦氏分封之时,其中韦家的子弟,成为都督的有**人之多,这自然是为了遏制秦少游的考量,同时也有借此机会,借壳上市,让韦家从中牟利的心思在。

    这些人,自然是无法蛇鼠两端的,他们绝无可能得到二皇子的‘原谅’,既然秦少游要反韦,反的自然就是自己,这个时候……自然是响应朝廷号召,驱赶了秦少游派来的使者,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

    尤其是河南府之南的威武三镇,他们占据许州、淮南一带,与楚地的几个韦家都督们联合起来,厉兵秣马,大有一副为王先驱的气氛在。

    威武镇都督韦陈亮乃是韦氏的堂兄,封地便在土地肥沃的许州,此时已是四处提兵,大有整合其他各镇韦家诸侯,北伐洛阳的意思。

    如今……已经聚了十万精兵,除此之外,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参与,此人颇为嚣张,屡屡让小规模的兵马侵犯河南府的边境,袭击商队。

    这种袭扰,显然只是开胃菜,好在他也没有疯,虽然不断袭扰,却是不派兵全力出击,他的自信只是来源于魏王的绝大多数兵力都用在了堤防函谷关的官军方面,实在分身乏术,根本就无法两面作战。

    至于主动出击,当真去袭洛阳,他却没有太多的把握,倒是面对这种袭扰,秦少游的态度,反而让他有点儿得意了。

    秦少游没有动怒,而是隔三差五的派出了使者,宣明了二皇子的政策,无非还是老生常谈,二皇子殿下只为兄弟报仇,目标只有韦后一人,至于韦家其他人,绝不针对,希望几位都督能够弃暗投明,等到二皇子克继大统,韦家恩荣必定胜于今夕。

    韦陈亮听了只是觉得好笑,这种鬼话他怎么会信,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韦后没了,韦家就是灭顶之灾,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偏偏秦少游和李重福二人,居然还在玩这样粗劣的把戏,真把人当做是傻子吗?他是决计不可能与秦少游媾和的,这秦少游和李重福,是在白费功夫。

    不过……秦少游的低姿态,却还是让齐聚于许州的各都督精神一震,很明显,秦少游未必就是想要和他们媾和,想必是无法分身作战,想把所有的精力用于朝廷,所以才用这样的缓兵之计,无非是想要稳住许州方面的联军,借此全力西进,以图一鼓而破长安。

    如此说来,秦少游不但要分兵把守他的河南府以及三十余州百来个县,以防周围的诸侯侵吞和兼并他的领地,同时又要集结大军,与朝廷对峙,显然许州的联军,他是穷于应付的,或者说……他明知道媾和的可能微乎其微,却依然不断在尝试,这就说明,他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如此一来,秦少游的心思,给了韦家的都督们极大的鼓舞,便是连几个犹豫着的韦家远亲,这时候也似乎下定了决心,直接发兵来援,越来越多的大军开始聚集起来,韦陈亮倒是不急于决战,反而是慢慢的积攒着实力,同时加大了对秦少游的袭扰力度,一封封奏疏,也往长安方向去,目的不言自明,这是希望朝廷能够抽调更多的军马,能够牵制更多‘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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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强攻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洛阳这座巨城,完全承担不起这样的消耗,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拒敌于百里之外,否则……即便是守住了城,打败了官军,对于秦少游来说,损失也是尤为的重大。

    面对韦氏诸侯联军的挑衅,秦少游不能分兵,只能大部的兵马陈兵于函谷关一线。随时准备给出关的官军迎头痛击,可是不派兵驰援南部,那联军就愈发的猖獗,短短一些时日。他们的兵力已从十万,增加为十三万。

    似乎也有人看破了秦少游兵力不足的原因,知道他们不能两面作战,也知道韦家这样做,若是战事继续拖延下去,一方面大军压境。使得秦少游的主力动弹不得,另一方面,又是联军无数股的兵马进入疆域,烧杀劫掠,这样下去,秦少游只会被拖死,因而……许多人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至少临近的诸侯们,目光也变得贪婪起来。

    大家可都不傻啊,现在秦少游落于下风,一旦他出现了颓势,这魏王殿下又是富可敌国,岂不是正好给了大家一个捡便宜的机会,这些诸侯,可没几个讲道义的,都是现实入骨的人。

    方静和王方翼其实都明白眼下的处境,所以方静道:“殿下,实在不成,只好命神策军直接南下了,其余的人马,则留在函谷关一线,卑下愿率神策军破韦家联军之敌,且要看看,他们到底要猖獗到何时?”

    秦少游看了王方翼一眼,王方翼却是皱起眉:“一旦神策军出击,即便神策军战力不低,十几万韦家军不是对手,可是莫要忘记,他们未必就会与神策军决战,假若是他们坚壁清野,并不与神策军决战,神策军如何应对?”

    这是实话,神策军固然战力彪悍,可也正因为战力太强,以至于声名远播,那韦陈亮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会和神策军旷野决战不成。假若十几万人坚壁清野,进行固守,神策军固然有火炮这种犀利的武器,却也未必能做到速胜了。而余下的十万五军营,固然操练的已经有了模样,可是绝大多数,毕竟还是新兵,一旦神策军被拖在神威镇,函谷关的朝廷兵马出关,亦是数倍于五军营,到时候,胜负难料,秦少游冒不起这个险。

    方静忍不住嘀咕一声:“就算如此,那又怕什么,想当初,对付韦弘敏时,不也是如此吗?”

    秦少游却是笑笑:“那不一样,韦弘敏那是因为轻敌,并没有真正见识过神策军的厉害,所以敢于在旷野上和神策军决战,等到决战一败,再仓皇退入城中,早已军心丧失,那个时候,神策军方能一战而定。可是现在的韦家,是绝不可能再轻敌了,所以想要寻求决战,几乎没有可能。而神策军倾巢而出,五军营虽然也是兵精粮足,只是却未必在对阵数倍于自己的朝廷禁军,却没有十成的把握,任何一点疏忽,洛阳也就毁了,所以……绝不能冒这个险,而今之计,看来也只能……”

    秦少游目光一转,笑了笑,道:“强攻函谷关,不必再去理会韦陈亮了,一切……都以破函谷关为主,只要拿下函谷关,接下来……就是发长安,到了那时,纵然韦陈亮再如何骚扰,也是无济于事。”

    听了这话,方静只好道:“函谷关和别处不同,那儿的关隘实在过于厚重,眼下的火炮,只怕轰不塌城墙。”

    “那就一直轰下去,用火药,用火炮,动用一切可能动用的办法,总而言之,全力进攻,不给他们任何松懈的机会。”

    方静心里叹口气,却觉得这个法子并不好。函谷关是建设在崇山峻岭之中,正因为那里地形险要,这才在那里设置关卡,面对着洛阳的关下。并非是旷野,这就意味着,大部队根本无法展开,攻城的军马,也无法倾尽所有的力量。这也是为何,韦家将这里当做是守卫长安的重中之重,虽然不至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至少……有这座雄关在,若是守军不出致命的错误,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即便是有雄兵百万,也别想有破关的希望。

    王方翼见秦少游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闪烁了一下,似乎另有意图。他比方静心思沉稳一些,毕竟方静从前是在飞骑军,此后又操练神策军,勇则勇已,可是神策军就好似一柄锋利的宝剑,锐利很足,却不够稳重。而王方翼一直独当一面,东征西讨,颇有几分稳若泰山的大将之风,他知道秦少游另有什么谋划。所以忙道:“殿下既然有命,五军营愿倾尽全力,戮力破关。”

    秦少游点点头,朝他笑了笑:“也好。就让五军营先去练一练吧,兵都是打出来的,不流一点血,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凭什么成为百战精兵,就让神策军来压阵。五军营主攻。”

    商议定了,秦少游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徐徐坐下,让二人喝茶,他突然道:“方都督、王都督,外间的一些流言,你们可曾听说过吗?”

    方静和王方翼不由对视一眼。

    如今的流言可是不少,满大街都是各种各样的流言,多事之秋嘛,什么消息不会有?至于秦少游到底说的是哪个流言,他们倒是猜出了一点端倪,只是却在犹豫,是不是要主动挑破。

    倒是王方翼笑了笑:“殿下,外间的流言蜚语,与卑下无关,卑下既为殿下效命,心中只认这个死理,其他的事,卑下没心思去管,也和卑下没有任何的干系。”

    方静也醒悟过来,想必殿下要说的,是坊间盛传秦少游有图谋九鼎的心思,是要做天子,当然,这种流言早就有了,只不过近来呢,因为秦少游讨伐韦氏,这才变得猖獗起来,方静哪里敢怠慢:“王都督说的不错,我等是粗人,其他的道理也不懂,只晓得殿下说什么,我们做什么。”

    秦少游不禁苦笑,这两个家伙,多半是以为自己是在试探他们的忠心了,其实自己……也不过是想和他们随口聊一聊而已。

    至于外间诸如此类的流言,想必是朝廷那儿的细作放出来的,当初秦少游就是用这个方法来对付韦家,想不到韦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不过……对此秦少游倒是并不担心。

    长安和洛阳不同,就如那韦家,韦家本来是依附于皇权而生,说穿了,他们就是蚂蟥,是靠吸着李家的血来维持生存,一旦外间有传闻,他们有图谋大位的心思,那么反对和猜忌就会出现,因为那些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臣服于韦家呢?

    可是洛阳呢,在这里,却已经自成体系,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得益于秦少游的新政生存,这里获得利益的人,或者说食利者也好,既得利益也罢,总而言之,这些当权之人,都是靠着秦少游的体系起家,他们是独立于长安那些豪族和门阀的存在,他们与秦少游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有这样的传言,说不准,还有人欢欣鼓舞也是未必。

    这便是秦少游和韦氏的区别,长安那儿,离开了韦氏,豪族和门阀以及文武百官的利益,自然会有人去保障,没了姓韦的就有姓张、姓王的,韦家人不是不可以取代;而在洛阳,离开了秦少游,可能就要变天,现在日子逍遥自在的那些人,可能都会被人生吞活剥。

    这才是秦少游自信的来源,任何人进入了秦少游的体系,便会自然而然的成为这个体系中的一员,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一旦成为了这个角色,那么他们的生死荣辱,就与秦少游休戚相关了。…………………………………………………………………………………………………………………………………………………………………………………………………………………………………………………………………………………………………………………………………………………………………………………

    函谷关里,如今已是风声鹤唳。

    无数的军马已经开拔过来,而留在这里的侍中韦玄贞,在听到秦少游公然反叛之后,也是担心了好一阵子,他来这里是来督军的,只是这位督军,对于军务却是一窍不通,倒是那个女婿张晋,多少还懂一些,因此事事都要询问张晋。

    张晋对于眼下的形势,倒是颇为乐观,将现在大致的情况向韦玄贞做了说明,韦玄贞这才松了口气,原来现在的秦少游,已经彼此难以相顾,这就好办了,这也难为了韦家这么多年的布置和经营,当初为了防范秦少游,一面在函谷关驻扎了大量的精兵,又加强了函谷关的工事和防护,再加上布置在许州一带的几个韦家诸侯,现在倒是都起了效果,那秦少游号称有精兵三十万之众,其实不过二十万出头而已,再加上兵力分散,除了勉强与函谷关的朝廷大军对峙之外,再难以抽调什么兵马了,韦陈亮据说现在倒是嚣张跋扈的很,屡屡让小股军马去骚扰秦少游,慢慢消耗秦少游的实力,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看来……时间是站在韦家这边,所以……现在只需要将函谷关守住,事情也就好办了。

    想通了这些,韦玄贞精神一震,他看秦少游没有急于进攻,便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因而生活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依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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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毕功一役

    只不过韦玄贞的好日子显然并没有过太久,紧接着,关外出现了异动,浩浩荡荡的神策军与五军营已是倾巢而出,杀奔函谷关下。

    韦玄贞吓了一跳,他万万想不到,沉寂了这么久的秦少游,居然当真有了动作,瞧这个架势,分明是倾尽全力,想要毕功于一役,韦玄贞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那秦少游也算是名将,大小这么多战鲜有败绩,这样的人,既然决定孤注一掷,怎么可能没有把握?

    也就是说,秦少游必定有了必胜的把握,这才会如此冒险,不顾一切的对函谷关发起攻击。

    韦玄贞心里不由冒出了寒气。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假若……假若这函谷关当真有失,那么长安城就完全暴露在贼军面前,攻入长安,只是时间的问题,到了那时,韦家也要荡然无存,韦家上下,上至皇后,下至远亲,谁还能活得下去?谁能够幸免?

    韦氏不是武氏啊,当初的武氏,至少还跟着秦少游一道宫变,迎立了李显登基,虽然天下人都恨之入骨,可是终究还是有从龙之功,所以这才恩荣没有衰减,可是韦氏有什么?韦氏已经成了天下人的大敌,秦少游以讨韦的名义起兵,那么一旦进了长安,不诛尽韦氏,又怎么显示自己讨韦的正确?

    失去了函谷关,韦家就亡了。

    更不必说函谷关一旦有失,那些尚在犹豫的诸侯,见识到了神策军和五军营的厉害,眼看着韦家即将覆亡,怎么还可能无动于衷,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只怕天下各镇,都要颁出讨韦檄文,无数讨韦的军马将要齐聚关中,与秦少游一道破城而入。韦家就是众矢之的,是必死之局。

    现在任何一场胜利,某种程度,都是砝码。砝码放在哪一边,各镇诸侯的心里天平就会倾向于哪里,这些人固然现实,却已是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韦玄贞心里有许多万念俱焚的想法,可是他却不能跟所有人表露。他唯一能够倚重的,怕也只要自己的女婿张晋了,这些灰心丧气的话,还能跟谁去说?

    张晋听到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前来禀告,韦玄贞盯着他,正色道:“你直说,守住这函谷关,有多大的把握?”

    张晋却是踟蹰一下,道:“泰山勿忧。以小婿之见,这函谷关,易守难攻,关外难以展开,纵然那秦少游有十数万之众,可是难以展开,至多,也就万余人攻城罢了,他们的火炮固然犀利,可是这儿的城墙几经加固。再加上墙体足又两丈之厚,这些火炮,根本奈何不得这样的坚城,即便是他们动用火药炸城。只怕也难以动摇城墙的根基,他们的手弩据说十分犀利,可是我等是居高临下,城墙也有足够的高度,他们奈何不得。况且……函谷关内藏兵三十万,怕个什么?他们来了。反而是好,那神策军和五军营的任何利器,都伤不到我们,只要他们敢来,保准他们……”

    韦玄贞的脸色却没有缓和。

    他背着手,依然后怕的样子:“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初的时候,神策军宫变,天下人都以为,神策军即便宫变,也奈何不得洛阳城,那洛阳城何等的巍峨,数千神策军,如何撼动,可是那一夜,却是地动山摇,只数个时辰,神策军便入了城,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神策军有火炮这样的利器。再此后,韦弘敏于卫州与神策军决战,原本以为,韦弘敏的军马十倍于神策军,此战必胜,必可教秦少游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又如何呢?谁晓得,那秦少游居然有连弩,一场鏖战,数万军马十不存一,那连弩宛如飞蝗,真是杀的天昏地暗,张晋,那神策军,何止是骁勇,最重要的是,每一次作战,就在所有人以为是必胜之时,所有人都以为绝无不胜之理之时,结果呢,结果如何?结果总有神兵利器祭出,摧枯拉朽,结果是兵败如山倒,你明白吗?你现在计算着,秦少游的火炮无法奈何我们,他的连弩奈何不得我们,可是对神策军,对秦少游,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谁也不知,这一次,他从压箱底里又拿出什么来,或许这个东西,就是对付函谷关的利器,或许这个东西,就可以葬送我们的一切,这才是老夫最担心的地方,再他们攻城之前,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拿出什么,可是一旦拿出了什么,这函谷关就是破关的时候,函谷关没了,则你我尽都身死族灭,那秦少游既然敢来,倾力来攻,就必定有所准备,就必定有把握,他每一次作战,看上去都是在冒险,可是事后大家都知道,原来他是料敌先机,早有依仗,每一战都是必胜之战,从前如此,今日皆然,这才是老夫最为担忧的事,本来这种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士气的话,老夫不当说的,可是老夫不能和别人说,却不得不和你说,任何对那秦少游掉以轻心的人,老夫未见过有好下场的。”

    张晋默然,他固然不至于韦玄贞这样的消沉,可是韦玄贞说的没有错,现在这一战,关系到的何止是韦家一门,自己张家,难道也不是已经到了危在旦夕之际吗?秦少游尽诛了韦家,难道会放过张家?斩草除根,这本来就是至理,更何况,尽诛了韦家和党羽们,反而会让天下人拍手称快,那秦少游就更不会有什么顾忌。

    想到这里,张晋抿抿嘴,心里叹口气,泰山说的没错,秦少游既然倾尽全力,唯一的可能就是必定有必杀之技,只是这压箱底的本事是什么呢?谁也料不到,就像当初秦少游宫变,谁也料不到会有火炮一样,也像当初,卫州之战,谁也料不到,神策军居然尽都装配了连弩,他拿出来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可谓是破天荒的犀利神器,此物一出,摧枯拉朽,足以让人色变胆寒。

    而函谷关能应付的了连弩和火炮。可是谁能保证,这一次不会有专门对付函谷关的东西?若是没有,秦少游又如何会如此冒险,以十五万之众。攻函谷关这样的坚城,对决三十万朝廷大军。

    要知道,这三十万大军之中,有半数都是禁军,禁军固然不及神策军之勇。可是十五万军马之中,亦有八千飞骑军,飞骑军勇冠三军,即便不如神策军,亦是不差多少,至于禁军,战力也是不俗,一向都是从各地抽调的精兵,这几年,韦家为了防备秦少游。对禁军的操练一向不敢怠慢,那秦少游在朝中有这样多的细作,难道就不明白?

    这三十万大军,即便是在野战,也未必必败于秦少游的军马,何况是固守函谷关这样的关隘。

    张晋想不明白,可越是想不明白,越是觉得有些后怕起来,他不由看向韦玄贞:“那么……泰山以为如何,现在想来。确实有诸多的蹊跷之处,这秦少游,绝不是傻子,既然如此。他到底有什么盘算?”

    韦玄贞摇摇头:“这就不知了,若是知道,老夫又怎会如此忧心忡忡,哎……可是有什么法子,历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你我还有选择吗?除了在此固守下去。除了准备迎战,准备与这函谷关共存亡,我们已是别无选择,坚守吧,坚守住这里。不过……韦陈亮那儿,却可能是我等致胜的关键,若是我们能守住函谷关,那秦少游既是倾力来攻,就理应让韦陈亮全力北上,袭击洛阳,只要我们能争取到时间,便可置秦少游进退维谷的局面,你以为如何呢?”

    张晋皱眉,他立即明白了韦玄贞的意思,无论是秦少游有什么利器,只要函谷关能多守一日,希望就越多一些,秦少游既然是倾尽全力,那么后方的兵力就已经空了,只要韦陈亮愿意全力以赴的北上,直接威胁洛阳,秦少游必定回师救援洛阳,而这个时候,他前有狼后有虎,将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似乎……这是唯一韦玄贞拿得出手的策略,张晋忙道:“既如此,就不容任何懈怠了,耽误了一时半刻,都可能决定成败,泰山理应立即修书给那韦陈亮,怕就怕这韦陈亮耽搁了功夫,我等命悬一线,稍稍迟疑片刻,延误了战机,都可能万劫不复。”

    韦玄贞点点头:“不错,所以……老夫这封书信,最是关键,绝不容他韦陈亮有半分的马虎,必定要晓以利害,将这危亡一旦的局面,给他说清楚,一旦出了事,韦陈亮也别想活了,他也和你我一道陪葬吧。”韦玄贞眼里露出几分狠色:“他的三个儿子,俱都在朝为官,若敢懈怠,尽都杀之。”

    张晋不寒而栗,他知道这一次韦玄贞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眼下把事情讲清楚,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因为眼下这个局面,已经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了。

    “你去布置防务,函谷关……不容有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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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封急报,已是如雪片一般往许州去了。

    许州城里,早已是风声鹤唳,大战在即,谁也不知,那秦少游的军马什么时候朝许州杀奔而来,因而这里十几万大军,都是枕戈以待。

    六七个都督,也都自自己的封地赶来这里,任何韦家人都明白,眼下这一次绝不是玩笑,牵涉到的,是所有人的危亡。如今的许州,与函谷关形成了掎角之势,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只是这恐怖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大家只知道,总会最后会有一方采取行动,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方有了动作,各方都将全力以赴,到了那时,便是数十万大军在河南府、许州、函谷关一带鏖战搏杀,势必是要血流成河,是胜是败,也就看如今了。

    所以……谁都不敢轻易的露出自己的破绽,许州的兵马防备森严,韦陈亮已是足足十几天没有睡好觉,总是在三更时分被噩梦惊醒,于是连夜带着卫队出去巡视各营,催促其他各镇发兵,同时厉兵秣马,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战。

    他心情已经许久不曾轻松过,每一日都是提心吊胆,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因而格外的小心翼翼。

    只是当急报传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却是变了。

    韦玄贞的急报里,将事态说的极为严重,难怪……这就难怪了。

    脸色铁青的韦陈亮不禁懊恼,这就难怪,难怪这几日,洛阳那儿有大量大军调动的痕迹了,连用来监视许州军马的五军营,也抽调走了不少。

    一开始,韦陈亮还以为这是秦少游故布疑阵,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那秦少游似乎是当真想要孤注一掷,决心直取洛阳了,这些时日,许多的暗探和细作,都确认了这个消息,而且……绝对千真万确,无数的军马,正从许多方向,朝着函谷关方向去,这秦少游……简直就是个疯子啊。他终于是按耐不住,难道认为自己十几万大军,就能短时间内破函谷关吗?

    韦陈亮咀嚼着急报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韦玄贞的意思很明白,甚至还带有一点恫吓的意思,自己若是不立即出兵,韦玄贞绝不会让他韦陈亮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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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腹背受敌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救人要紧了。

    韦陈亮清楚自己与韦家密不可分,见死不救,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只是……他却也只是苦笑一声。别看这许州的兵马看上去有十几万之众,可毕竟是七八镇组成的‘联军’,如今才刚刚聚在一起,各部之间互不统属,看上去声势不小,可是聪明人都清楚,想要居中协调,只怕不易。

    不只是如此,各地输送来的粮草,也有一些短缺,而一旦进攻,就少不得要有足够的民夫保障钱粮的输送,这些……准备也是不足。

    其实从一开始,韦陈亮就没打算这样急躁躁的出击,至多,也就是不痛不痒的骚扰罢了,可是现在韦玄贞那儿心急火燎,耽搁任何一些功夫,都可能使局势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韦陈亮怎会不知,只要函谷关一旦陷落,这就意味着,自此之后,长安就在秦少游的铁蹄之下。更可怕的是,到时候看到风向的各镇诸侯,必定会选择投靠秦少游,到了那时,各镇诸侯若是争先恐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韦氏的诸侯了,这些人一旦撕下了最后的伪善,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生吞活剥,毕竟……要对付朝廷,他们尚且还有一些担心和后怕,可是收拾韦氏各镇的都督,不但可以借机表明立场,还可以趁此机会侵吞韦氏诸都督的领地。

    所以……非救不可,便是再难,这兵也要出。

    韦陈亮没有犹豫,他火速的集结了各镇的都督,拿出了韦玄贞的书信给众人观看,旋即道:“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幸赖那秦少游,已经倾尽全力,试图夺取函谷关。他的兵马,绝大多数都在函谷关一线,距离这里,山长水远。留守于南部各州县的兵马并不多,且多是老弱,我等以十几万之众,阻挡我们的,不过是贼军万余老弱。况且他们还需分兵把守各处州县,此时再不进兵,更待何时?韦公在书信中说,我等的生死荣辱,尽在此役,此言大善,不错……到了如今,大家是吃香喝辣,还是死无葬身之地,确实就看这一战了。这一战若是能胜,我等的富贵便可延续十世,不然……你我俱都身首异处,败军之将,落到那个境地的时候也是无话可说。”

    他挥了挥拳头,显然这不是在征询大家的意见,更像是战前的士气鼓舞:“所以我等也要如那贼军一样,倾尽全力,各部之间,万不可生出嫌隙。让贼军有机可趁,这十数万军马,固然都是各镇调拨来的,可是必定要合而为一。不分彼此,兵没了,可以再行招募,钱粮消耗了,以后还可以征取,可是……一旦战败。则万事皆空。既如此,老夫就率先做个表率,这神威军,就来做先锋,至于谁来掩护左右两翼,谁来护卫中军,谁来殿后,你们各自商量,老夫不吝这神威军,他们固然是老夫的私兵,与老夫息息相关,可是只要能得胜,能攻破诸州县,直接威胁甚至夺取洛阳,便是全数葬送了他们,老夫也绝不皱一皱眉头,在座之人,大多都是老夫的亲族,如今族中有难,也请拜托诸位,能够同心协力了。”

    韦陈亮的一番话,倒是颇为慨然,尤其是他决心让自己的神威军做先锋的时候,总算让所有人打起了精神。

    这些韦家的人,虽然跑来救援,可是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私心,他们早已从朝廷任命的所谓都督,渐渐锐化成了一个个雄霸一方的军阀,而对于军阀来说,兵和钱粮都是自己的私产,既然是私产,这就是他们的立足之本,一个军阀若是自己的兵丁和钱粮没了,那么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所以……虽然大家是韦家人,纷纷跑来驰援,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肯尽心竭力。

    这就如,假若韦家有难,他们肯拼命,可是一旦有的人出力多有人出力少,便不免有人心里不由失去平衡了,凭什么我要出大力,你却是磨洋工?

    韦陈亮倒是痛快,他先是把事情的严重性说了一遍,而后呢,再自己做出表率,大家心里,也就服气了。

    一个时辰之后,大致的方略便制定出来,时间仓促,眼下也来不及制定什么太过细致的计划,无非就是分兵三路,分头并进,而后一齐在荥阳会和。

    那荥阳乃是河南府的门户,一旦攻破,洛阳也就在望了。

    因而那里驻扎了近四千的五军营守军,只要夺取那里,便可直取洛阳。

    次日一早,浩浩荡荡的大军便开始出发,韦陈亮一身戎装,倒是显得精神奕奕,他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带着前军率先进发,密密麻麻的数万大军,蜿蜒如长蛇,一眼看不到尽头。

    此次出战,确实是仓促了许多,可是不管怎么说,韦陈亮心里还是颇为轻松,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秦少游主力,尽都在函谷关,距离这里甚远,自己现在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北上,纵然那秦少游急忙忙的要班师回来救援,多半也是迟了,更何况,函谷关的守军,也绝不会任那贼军轻易撤回,因而……自己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罢了,不足为虑。

    他勒马前行,放出了许多斥候,虽然明知道对方主力在函谷关,可是他依旧存着几分谨慎,不敢掉以轻心。

    无数的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什么异样,紧接着,前方的好消息就传来,前锋的军马便拿下了荥泽县,城中的守军不过五百余,眼看势大,不能抵抗,便已撤走,紧接着,左右翼也纷纷传来捷报,一切……似乎都顺风顺水,连韦陈亮都觉得不可置信。

    看来……那秦少游是真正决心孤注一掷,是在和自己进行时间的赛跑了,他志在函谷关,而自己志在洛阳,眼下,就看那秦少游是先破关,还是自己先拿下洛阳,任何人拔的这个头筹,形势都将逆转。韦陈亮打起精神,催促大军继续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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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谷关的情况,显得有些出人意料。张晋原本最担心的是秦少游有什么攻城利器,因而存着一万分的小心。可是那浩浩荡荡的秦少游大军抵达了关下,似乎却并不急着攻城,只是下头架设了火炮,每日轰炸,足足数百门火炮。几乎是日夜不歇。

    一开始,张晋还是担心的要命,可是渐渐的,他已习惯了隆隆的火炮,也就放下心来,靠着火炮,是绝不可能轻易破城的,在火炮掩护之下,倒是有一队队的五军营勇士举着大盾,推着大车想要冲到关隘之下。埋放火药,不过张晋发现很及时,绝不肯给他们可趁之机,所以几次想要冲到城下的五军营,都不得不撤回去,关隘上一轮轮的箭雨,因为居高临下,也是颇为犀利,而神策军的连弩,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难以占到上风。

    秦少游似乎除了不断的动用火炮之外,似乎再难有什么有效的手段了。

    可是火炮,当真有效果吗?这若是对付寻常的城池倒也还好,可是面对函谷关。却不禁让张晋冷笑,一连攻城数日,那秦少游的必杀技似乎也不见使出来,这让张晋渐渐开始放心,认为秦少游跟本没有什么必杀技。

    他每日都在各处关墙上来回巡视,一开始守军还有些提心吊胆。可是渐渐的,习惯了火炮,也就慢慢的不再惊慌,这在张晋看来,显然是个不错的征兆,到了正午时分,他本要在城楼处喝口茶,却有人来报:“将军,韦公请将军过去叙话。”

    一听到泰山有请,他当然不敢怠慢,忙是心急火燎的赶过去,便见韦玄贞一见他,眼睛一亮:“怎么,这城守得如何了,老夫听说,那关下火炮轰鸣,城上的将士苦不堪言是吗?”

    张晋忙道:“开始倒是如此,只是后来也就渐渐晓得如何躲避了,这关隘的城墙很高,能落入关隘上的火炮毕竟是少数,伤人致命的,那就更加极少了,这函谷关,虽然谈不上是什么火炮的克星,可是至少,却也足以使那火炮使不出什么效用。”

    韦玄贞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他抚须道:“是吗?如此一来,老夫就放心了,你看,这城都攻了一些时候了,可是秦少游唯一起效的,也就是这火炮,偏偏火炮也奈何不得我们什么,可是那秦少游的杀招,却是依然不见动静,现在想来,那秦少游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老夫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韦陈亮刚刚传书来,说是早在十日之前,他便率部北上,一路连下数城,如今已经围住了荥阳,荥阳城内,有兵马不过数千,虽然还在固守,让韦陈亮吃了一些苦头,不过这破城,只怕也就是时间问题了,拿下了荥阳,接着就是洛阳,到了那时,该心惊胆寒的便是那秦少游,哈哈……这秦少游就是这一些能耐,倒是老夫高看了他。”

    韦玄贞的心情确实不错,一开始忧心忡忡了这么久,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真是着急上火,谁晓得,这秦少游所谓压箱底的东西,却是至今不见,如今韦陈亮都抄了他的后路,他居然还在用火炮攻城,由此可见,这秦少游哪里还有什么绝活,若是真有,早就使出来了,自己的后背都要被人抄了,也不见有任何的动作,看来也只是拉虎皮而已。

    张晋也不禁大喜,韦陈亮那儿进展顺利,而函谷关,又吸引到了秦少游的大部人马,这样下去,韦陈亮若是能拿下荥阳,那么接下来就是洛阳,到时候,秦少游可就真正的欲哭无泪了。

    张晋忙道:“这都是托了陛下和娘娘的洪福,秦少游虽说百战不败,可是终究是狂傲惯了,所谓骄兵必败,如今,只怕他也是进退维谷吧,若是回师救援,拿不下函谷关,又担心咱们追击,可是不救,洛阳就可能要易手了,韦陈亮取了洛阳,秦少游便是无根的浮萍,不足为虑。”

    韦玄贞点头,却不忘道:“虽说是如此,却还是不可大意,务求谨慎为上,万万不可疏忽。”

    张晋道:“事关重大,小婿岂敢玩忽职守,决计不会给那秦少游可趁之机。”

    韦玄贞欣赏的看他一眼:“将来拿下了秦少游,你便是头功,老夫一定要上书,让朝廷为你封赏。”

    正说着,却有人匆匆而来,道:“报……关下的军马,突然出现了异动,十数万人,突然尽都退去了一半,往洛阳方向去了。”

    一听到这个,韦玄贞和张晋都不由的互看了一眼,他们的眼里,都掠过了一丝狂喜。

    很显然,秦少游应当也收到了风声,听说洛阳可能不保,怎么还会继续在这里消磨下去,想必因为如此,这才急匆匆的想要回去救援洛阳吧。这么看来,这秦少游果真是乱了阵脚啊。

    韦玄贞却是冷哼一声:“是吗?这就提兵去救了,真是可笑,难道他不明白,他的军马,距离韦陈亮有数百里之遥,浩浩荡荡的大军,即便救援,没有半月的功夫,只怕连洛阳的边儿都摸不到,有这个时间,已经足够让那韦陈亮做许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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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生死之战

        即便是韦玄贞这样没有太多常识的人,也是知道这秦少游突然撤走一部分军马,打算救援洛阳,有些不太现实。

    行军打仗又不是儿戏,这么多的人马调动,且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数万人马急行军,那也没那么快驰援,何况,这样急行,必定是兵马劳顿,各部之间杂乱无章,对方却是以逸待劳,这显然是兵家大忌。

    “调走了多少人马?”韦玄贞眼眸一动,与张晋对视一眼。

    “怕是有近半之多,根据刘将军的推测,理应有**万人。”

    **万人……这才差不多。

    假若是**万人,那么城下,至多也只有四五万魏军了,这个数字其实并不高,假若这个时候,函谷关内三十万朝廷精锐出击,单凭这四五万魏军,低档的住吗?

    魏军固然是骁勇,可是神策军,毕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五军营,虽然勤加操练,可是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阵仗,实力至多也就和禁军相当,即便高一些,可是函谷关内的兵马倾巢而出,韦玄贞可谓是必胜。

    而秦少游想要在短期内击溃十几万韦陈亮的兵马,调派**万的精锐前去阻击,也是情有可原。

    当然,并非是说韦陈亮的兵马有多强的实力,看上去韦陈亮的兵马虽多,当然远非是神策军和五军营的对手,可问题就在于,现在大家都是争分夺秒,秦少游假若当真是要阻击韦陈亮,就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而定,而后迅速的回师救援函谷关,假若只有三四万军马,勉强可以做到与韦陈亮旗鼓相当,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消灭整个韦陈亮联军,是绝无可能的,这个兵力。倒是说的过去。

    那么……

    张晋眯着眼睛,道:“泰山,是否立即出击,击溃城外留守的贼军?”

    韦玄贞却是沉默了。

    他不由道:“贼军救的了洛阳吗?”

    “啊……”张晋愣了一下:“此番秦少游是倾巢而出。似乎有些蹊跷,他既决心强攻函谷关,就必定会料到,韦陈亮会出兵北上,显然他此前的打算是不顾一切。拿下函谷关再行打算,可是现在韦陈亮一北上,他却又带兵要去阻击,如此一来,岂不是顾此失彼?将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秦少游向来奸猾无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样大的错误。”

    韦玄贞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啊,秦少游两面受敌,既然倾巢而出。想要夺取函谷关,现在眼看韦陈亮大动干戈了,却又心急火燎的要去救,可是双方相距数百里,急切之间分兵去救,谈何容易,而且还将留守在这里的军马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这显然是一笔十分糟糕的买卖。

    张晋道:“况且,没有一个月的功夫,秦少游的援军。未必就能将韦陈亮一口吃下,韦陈亮若是进展神速,甚至可能在秦少游的援军抵达之前,一举拿下洛阳。在这种情况之下,秦少游救了,也未必能有多大作用,所以才觉得蹊跷,他……是不是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

    韦玄贞担心的就是这个,秦少游假装抽调兵马去救援。实则这支精兵却埋伏起来,专等函谷关内的官军以为秦少游去远,于是果断出击,与韦陈亮互为呼应,齐头并进,实则却早已埋伏起来,来个半途截击,他表面上是去救洛阳,实则真正的目标还是函谷关,一举歼灭函谷关的兵马,夺取函谷关,如此一来,即便洛阳出了问题,可是拿下了函谷关,长安城也就在他的眼前,再无屏障可言,用一个洛阳,换取一个长安,这就等于是,用自己的封地,来换取整个的天下。

    “不错,老夫担心的也是如此,或许,那秦少游早就在附近等着了,专等我等出关,呵……这秦少游倒是好算计,他救洛阳,根本就是疲于奔命,说到底,这是诱敌之策。”

    “那么,关内是否继续观望,按兵不动?”

    “多派出斥候吧,总要留心一些,我等谨守函谷关,乃是长安最后一道屏障,决不可掉以轻心。”

    张晋作揖:“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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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军的进展尤为顺利,狂攻了几日,荥阳便已告破。

    进入了荥阳城,韦陈亮的心情大好,夺取了这处洛阳门户,接下来,便可长驱直入,进入贼军的腹地,现在联军上下,已是摩拳擦掌,谁人不知,这关东一带,乃是膏腴之地,且不说土地肥沃,这些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这儿相较于其他处,可谓是遍地都是黄金,一州之地,富可敌国,此前大家还不肯充当先锋,都存着小心思,可是如今,许多人却都后悔不迭了。

    谁先袭略河南府,就意味着,谁便可夺取那天大的财富,这可不是几百万贯钱粮这样简单,甚至有人估算,这个数字,甚至是在这个基础上的百倍千倍。

    寻常人,便是腰缠万贯,便已是富家翁,几辈子也未必吃得完,而这里的财富,却是十亿百亿,足以使任何人,都成为富家翁。

    韦陈亮顺势,已经颁布了军令,夺取洛阳,允许洗劫三日,联军内外,欢声雷动,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红了,谁都明白,假若当真入了洛阳,自己这辈子,便可自此后顾无忧了。

    不需要太多的士气鼓舞,也不需任何煽动性的言语,劫掠三日,就足以让所有人奋不顾身。

    十几万联军,已是陆续集结于荥阳,紧接着,便开始浩浩荡荡,朝着河南府杀奔而去。

    出了数十里,当夜便在此扎寨。

    唯一让韦陈亮不悦的是,原本以为,这一路倒是有地方可劫掠,至少有个小城也好,只是小城倒是有,集市也见了不少,谁知兴冲冲的杀了去,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人畜尽都不见踪影,地里的麦子倒是熟了,可是毕竟自己的大军不是来割麦子的,耽误这么多功夫,把这些粮食收割起来,简直就是发疯。

    关于这一点,他倒是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短短十数天不到,居然转移了这么多的人畜,这些神策府的人,难道都有三头六臂吗?

    这种大撤离,显然不是他所能理解,毕竟在这个较为松散的时代,官府连县以下都难以掌握,几乎地方上完全靠自治,所谓自治,似乎听上去颇为高大上,可是这个时代的自治,某种程度,几乎就等同于让大家看天吃饭、混吃等死,遇到了任何事,官府几乎都难有作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勉强在地方豪绅的支持下修修桥、铺铺路,管理一下诉讼罢了,再多,就真没有了。

    而神策府与以往的官府,完全是另一种概念,县里的机构职责开始不断的细分,征税、教育、基建、水利、商贸这些统统都管,就这倒也罢了,连最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个农户今年种植了多少亩地,都会详尽的统计出来,出现在县使君的案头上。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生产力的发展,这儿的生产力,足够供养更多的吏员,足够使县里有更多做事的空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商业的繁荣,促使百业兴旺,许多事,县里也不得不管,一旦放任自流,商贾怎么敢来?

    而这种地方上的集权,也就导致了效率暴增,早在十数天前,临近洛阳的各县便已开始坚壁清野了,县里到处征募船只,转移人口,输送物资,自然是绝不肯让入境的敌军占到什么便宜。

    全县上百个吏员,会同本地的守军,以及任命下来的各地亭长、里长,一旦动起来,效果惊人。

    韦陈亮不能理解,倒也情有可原,可是接下来,却有斥候传来了消息:“在西北方向,发现贼军。”

    什么……

    韦陈亮愣了一下。

    他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这里怎么会有贼军,不是开玩笑吧,秦少游不是倾巢而出,前去函谷关了吗?留在这里的守军,显然不多,即便有个几千人,倒也不惧,可是一旦有这样的急报来,显然不是千余人这样简单,这些人哪里来的?

    毕竟连函谷关那儿,都已经确认了秦少游率主力陈兵于函谷关的消息,假若秦少游当真是率军来援,似乎也不对,函谷关距离这里甚远,想要救援,至少也要近一个月的功夫,也就是说,即便秦少游想要阻击联军,那也是二十天之后的事,现在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天降神兵

        韦陈亮确实十分费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随即一想,却是摇头。

    函谷关那儿,已经确认了秦少游率了主力陈兵在函谷关下,既然如此,那么函谷关的贼军,就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即便现在动身,那也是二十多天之后的事,而自己距离洛阳,已经几步之遥了,等他们回来,黄花菜也已经黄了。

    这些既不是贼军的主力,哪里来的什么大军,多半,也就是卫戍在洛阳附近的一些守军罢了,探马早已回报,洛阳一带的军马,满打满算也就万余,就这……还布防于各处,又哪里来的大部贼军。

    这或许只是故布疑阵的把戏,韦陈亮想到此处,定下心神来,连忙命人再探。

    只是再探的消息,更是可怖,自己大营的西面,北面,都出现了浩浩荡荡的神策军和五军营,人数估算,在五万以上,此时正从两路包抄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此时在大营里,韦陈亮正在与诸都督们喝酒,明日就要进兵洛阳,所以今日尤为关键,除了进行攻城的部署之外,便是如何分赃了,谁都明白,那洛阳几乎没有无城可守,几乎没有城墙,大军一到,洛阳内外的人,就要任人宰割,而这洛阳城中各处,自也有贫贱和富庶之分,比如靠着东边,是著名的洛阳马市,那儿是洛阳最出名的牲畜市场,而且还有东市在,因而聚集的富商最多,西边呢,虽然有个西市,却多以零售为主,都是一些小本的买卖,相比东城,可就差得远了。

    当然。最富裕的地方,便是靠北,临近孟津的北城,那儿的工坊林立。一眼看不到尽头,每日生产数十万斤的钢铁,数以万匹的丝绸,除此之外,各种商品堆积如山。更是神策军总钱庄的驻地,可以说,整个洛阳超过六成的财富,都聚集在那里。

    既然要进兵,就不能乱,否则很容易发生内讧,毕竟各部归属不同,便如一群老鼠掉进了米缸里,难免为了财富而产生争执,最好的法子。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爹妈,各部各自寻个地方攻取,曲径分明,省的惹出什么事来。

    这些都督可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谁都知道,北城是最好的去处,若是率部占了那儿,一夜之间,便是最寻常的一个小卒,只怕都可暴富。更何况是这些都督,那更是金山银山,都及不上了。

    因而虽是在喝酒,其乐融融。可是言语中的机锋却是不少,对于北城,这一次韦陈亮却是势在必得,且不说别的,这一次可是自己率部做的先锋,难道这天大的好处。还要礼让给别人?只是他心里清楚,单凭这个,未必就能让人服气,因而他决心不露声色,且先让他们和蚌相争再说,等大家闹到不休的时候,自己再来做‘和事老’。

    可是这时候,当准确的急报传来,韦陈亮手中的酒盏啪嗒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韦陈亮的脸拉下来,他不禁道:“消息确切吗?这……怎么可能,哪里来的贼军,这……哪里来的五万以上的贼军,这会不会是那秦少游的疑兵之计,想必是的,秦少游的主力,分明就在函谷关,他们莫非插了翅膀吗?”

    随即,韦陈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干笑,却显得有些不太有底气。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这可是再三确认的消息,他非常清楚的是,五万以上的神策军或者是五军营若是从天而降,自己攻取洛阳的大计可就彻底的泡汤了。

    何况……

    他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他一面说,一面盯着那斥候,指望那斥候此时也犹豫不定,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表示确实可能存疑,好让自己松口气,可是这斥候却是毫不犹豫道:“都督,这是确切的消息,斥候营也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冒险试探了一二,绝没有错,都是精锐的贼军,都配备了连弩,甚至在他们的后队,还发现了火炮,几乎所有人都是训练有素,绝不可能是故布疑阵。”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帐之中可谓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些人,哪里来的?”有人惊讶道。

    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不禁冒出了这个念头,人……怎么来的。

    至少在他们的理解之中,大军调动,显然不可能如此迅捷,若只是小队的人马,你说走就走,倒是容易,可是浩浩荡荡的大军,却哪有这般轻易,就如这十数万联军,一路北上,加上运输粮食的民夫,足足三十万之众,迤逦的队伍,足足绵延上百里上,两翼之间,可能相隔数十里,所以往往在出兵之前,为了保证粮秣,必须先行粮草,十几万人,也不可能一拥而上的出发,而是分为数十股,分头并进,彼此之间,也未必知道对方到了哪里,所以往往会预先的决定一个据点,指定一个集结的位置。

    譬如准备攻洛阳,因而大家会决定在这里集结,先锋先行前进,之后抵达这里,安营扎寨,接着,陆陆续续的队伍纷纷抵达,还混杂着一队队运输粮草的民夫队伍,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五天至十天的时间,大致军队才可以集结完毕,而后,才可能发起进攻。

    总而言之,行军打仗,绝不是儿戏,即便是如此充裕的时间,也不是所有的军马都可以按时抵达集结点,有的军马可能走失,有的可能沿途耽搁,有的可能失去了音讯,总总可能发生的状况,不一而足,毕竟十几万人,绝不是十几万头猪,人和人是不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各自的身体素质也各自不同,唯一约束他们的,也只有军法,不过军法的用处,也只是威慑而已,依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毕竟……执行军法,要求的从上到下的武官体系都能够恪守同一个标准,而这……显然太难太难了。武官也是人,也有好恶之分,遇到自己讨厌的人,可能还未触犯军法。都要给你几鞭子,遇到喜欢的,即便触犯军法,也都可以免罪,既然武官掺差不齐。那么军法的效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无法做到违法必究,使人对于军令生出敬畏之心,从而使整个军马做到令行禁止。

    不只是如此,因为浩浩荡荡的大军需要补给,人都要吃喝,因而粮草最是关键,即便你想要急行军,若是走的太快,粮草补给就成了大问题。偏偏负责供应粮草的都是征募来的民夫,所谓地老弱病残,他们每日的脚力毕竟有限,若是你的军马走的太急太快,把民夫远远甩在了后头,结果可想而知。

    行军打仗的过程,是最严禁劫掠的,也就是说,当你获得了战争的胜利,大可以随意处置你的战利品。甚至放纵部下劫掠百姓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在战争过程中,劫掠乃是大忌,一方面。你若是劫掠,必定要耽搁时间,一个村子,你总需要数十个兵丁去抢夺,可是一来一回,即便能抢回几头猪。上千斤粮,也未必能供应这十几个兵丁多久,而一旦如此,那些原本恪守中立的百姓就不同了,反正你要抢,地方上自然为了自保,往往会有激烈的反抗,如此,就可能带来许多不必要的损伤。

    总而言之,就地补给决不可行,在拿下洛阳之前,联军对于军纪还是颇为上心,他们好不容易集结了这么久,就等着一鼓作气开始猛攻洛阳,可是万万想不到,那秦少游的贼军,居然如此迅速,在这集结的短暂时间里,居然从函谷关来到了这里。

    这……简直就是天兵天将啊。

    韦陈亮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是自己明白,也已经没有了意义,现在最重要的理应是迎战,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了。

    他只好冷冷一笑:“即便对方急行至此,诸位也不必忧虑,他们匆匆而来,必定劳顿不堪,我等以逸待劳,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里底气不是很足,不过是提振别人的士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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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荡荡的军马齐头并进,秦少游便在神策军的队伍之中。

    九万大军,分为两路,一路是一万五千的神策军,直接自西面杀奔而来,目标直指对方的大营。

    另外一路,人数则有七八万之多,则以迂回包抄的形式,迅速的占据各处高地。桥梁、渡口,而后陈兵于两翼,形成了包抄之势。

    秦少游显然这一次目的非常的明确,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支联军彻底的全歼。

    不是击溃,是全歼。

    所以,他分兵,下令五军营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先截断对方的退路,而真正担任主攻的军马,则是神策军。

    一万五千神策军速度极快,他们并不是韦陈亮所说的那样,是疲于奔命而来,显然一个个静气十足,士气高昂。

    几日功夫,行军数百里,自函谷关而来,这显然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不过秦少游却是完成了,某种程度来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能够做到。

    想要完成,其实非常简单,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于自己领地内密密麻麻的运河系统,这些年来,秦少游几乎做的最大的事,便是不断的开拓运河,一条又一条,连接着每一个县城,在这个时代,任何的交通工具,显然都远远及不上运河更加便捷,陆路行军,同样的距离,可能需要一个月,可是通过运河,却只需要短短的数天时间,因为陆路需要绕过前方的大山和沼泽,官道也并非是笔直,一旦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泞,行路更加艰难,最重要的是,陆路运粮,不但需要征募更多的民夫,也会耽误许多宝贵的时间。

    可是水路,却能规避掉所有的问题。

    自然……秦少游深信,自己想得到运河,韦陈亮也一定想得到,不过他并不担心韦陈亮事先会有察觉,因为任何人都明白,想要用水路运载九万大军,还有两三万的民夫,这显然需要花费足够长的时间进行准备,首先,你需要花费许多的气力去征调船只,单单这一项,若是对于其他的官府,可能需要数月乃至一年的时间,可是韦陈亮失算的是,神策府那几乎已经伸展到了最底层的官僚系统,这个系统虽然臃肿而庞大,花费巨大,却胜在有极强的组织能力,一经动员起来,所有的船只都可通过他们从前的造册可查,而每一个船主,往往都有专门的行业商行组织,商行的人牵头与官府聚一聚,神策府肯拿出一笔钱来,那么就不会遭遇任何的阻力。

    更何况,因为运河系统的完善,整个河南府在册的船只可谓多不胜数,各种乘船和货船,大大小小数万条之多,一声号令之下,附近的船只纷纷集结起来,紧接着,沿途的官府立即疏通河道,暂时禁止其他的客船和商船下水,极力保障军船的同行,很快,无数的军马和粮草便被拉上船去,紧接着一艘艘的船只顺水而下,在距离最近的渡口登陆,在船上休整了数日的军马立即上岸,精神奕奕的做好了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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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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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余神策军全副武装,直扑联军大营。

    这联军本以为附近没有劲敌,又急着要袭洛阳,因而大营修筑的毫无防事可言,附近连拒马都不曾布置,就这样乱糟糟的,只是将这里当做临时的驻地。

    而如今,当神策军出现在地平线的时候,大量的斥候已经火速入营禀告,而整个大营也开始沸腾起来。

    各部开始匆匆忙忙的准备迎敌。

    靠着营寨死守显然是不成的,因为根本没有死守的机会,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似乎除了与神策军死战之外,别无他法。

    韦陈亮的心已是沉了下去。

    当这些神兵从天而降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妙了,只是他知道,眼下连退路都没有,即便现在逃窜,且不说后头的追兵,便是那已经占据了各处高地和要冲的五军营,也是难以对付的。

    前有狼后有虎,似乎唯一的生路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此时他也来不及鼓舞什么士气,仓促的排兵布阵,将这些兵丁如牛马一样驱逐出营,而后一窝蜂一窝蜂的各自设阵。

    其实在场的绝大多数都督们,都没有多少带兵的经验,这个时候都有点慌张,也就韦陈亮有些胆色。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韦氏能信任的就是自己的亲族,他们择才的选择面并不广泛,忠于李家的不能委以重任,忠于其他五姓七家的,也不敢轻易信任,关东人要小心提防,这满打满算,能重用的人就有限了,既然也没几个特别有才的。自然而然,也只好从自己亲属中挑选出人才来。

    韦家固然是大族,培养的人才也是不少,可是韦氏需要的人才太多。必须让他们占据关键的位置,本就捉襟见肘,至于外放的都督,也顾不上什么才华了,最重要的还是使人放心。非得是自己近亲不可。

    本来他们早有准备,韦陈亮这些人,倒也有板有眼,毕竟没有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走路,好歹也有过一段封疆大吏的经历。可是真正遇到了事,就没有那样好的气度了。

    而对韦陈亮来说,他最担心的反不是如此,他所担心的,却是那一支已经磨刀霍霍的精锐步卒。虽然只是远远观望,可是他们令行禁止,韦陈亮怎会不知这些人的厉害。

    这些人,可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足以以一当十,这些人,击溃了不知多少兵马,可谓是百战百胜。这些人所装备的,乃是最优良的武器。甚至还有让人闻之色变的连弩。

    而要对付这些人,显然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他们,使他们陷入鏖战。而自己一方毕竟人多,蚂蚁多了可以吃象,至少有战胜他们的机会。

    可是……

    如何快速靠近呢?他们根本就没有骑兵。

    没错,联军根本没有骑兵,这些人封地,都在南方。而南方的天气较为炎热,很难培养战马,虽然军中有马,却是少的可怜,根本无法组织成有效的战力。

    此时联军还是乱糟糟的,各部之间,根本难以协调,假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倒也勉强能有一点样子,而如今……显然是没有充裕的时间了。

    于是彼此之间,不免开始推挤,甚至开始出现叫骂,到处都是轻微的混乱,还有各种责骂。

    韦陈亮皱眉,这个时候,神策军已经开始进攻了,他们犹如一条长蛇,一字排开,紧接着轰隆隆的朝这边慢慢压来。

    越来越近……

    韦陈亮的额头上已经是冒出了冷汗,他很清楚对方不会给自己整备的机会,而此时,只好硬着头皮了。

    “出战!”韦陈亮大吼一声,于是营中开始响起了鼓声。

    咚咚咚……

    如雷的鼓声宛如一道道催命符,终于还是压过了那各种嘈杂的声音。

    随着鼓声越来越急促,终于……联军有了些样子,这十几万人,散落在数里之内,各自松松垮垮的做着迎敌的准备。

    韦陈亮很清楚,这时候,自己只能做表率了,其他人是指望不上的,想要鼓舞士气,想要让大家用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神威军来做表率。

    韦家各镇之中,说句实在话,也只有韦陈亮是真正的操心过练兵的事,因而神威军在各军之中,实力可谓最强。

    此时没有多说什么,韦陈亮直接下达了命令,神威军出击。

    “杀!”终于还是有一员神威军的骁将翻身上马。此人乃是神威军副将,姓赵名威,赵威也算是一员老将,和方静一样,都曾在飞骑军中担任过武官,只不过……二人的命运完全不同,方静成了神策军的都督,而赵威却因为韦陈亮赴任神威镇,久闻他的骁勇,便将他从韦后那儿索要了来,带去神威军练兵。

    某种程度来说,方静和赵威的练兵之法,可谓是师出同门,双方继承的都是飞骑军的那一套体系,虽然各自也有修改,可是本质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显然练兵比的不只是方法,还有资源。

    不同的资源,练出来的兵全然不同。

    神策军是倾力打造,拥有这个世界最好的后勤体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可以经受的住最苛刻的操练。

    可是神威军呢?说句难听话,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日只有早晚两顿饭,两顿若都是白米饭,就算是不错了,神威军就是如此,虽然勉强得到了支持,可是你指望一群每日只有两顿饭的家伙们,每日去学着神策军那般往死里去操练,只怕用不了半个月,就得趴下八成的军卒。

    更不必说,神策军拥有最精良的装备,同时有培养出来了一批作为中坚力量的中下层武官,每一个人,都拥有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

    赵威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不过这时候,却依旧是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准备……”

    总算还有余威,赵威一声令下。无数的军马开始向他集结。

    而此时,对面的神策军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杀!”当神策军越来越近时,赵威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于是无数如洪峰一般的神威军朝着神策军杀奔而去。

    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其实这较为精锐的神威军倒是多少清楚,他们所面临的是必死之局,想要求生,只有与那神策军你死我活。

    赵威平时治军极严,所以总算神威军还有样子。

    无数人争先恐后的举起了刀剑,朝着那神策军杀奔而去。

    他们的如意算盘很简单,自己来做个表率,紧接着,鼓舞其他各部的士气,最后大家索性不要命的一起冲杀。但凡能重创神策军,就有逃生的机会。

    哗啦啦……

    神策军突然停止了前进。

    所有人目视着前方,紧接着,所有人抬起了手中的连弩。

    连弩已经在秦少游的军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这当然得益于连弩的大规模生产之后,随着时间推移,生产的匠人手艺已经越来越纯熟,而又因为大规模的生产,一些工艺和制造的流程也得到了大规模的改进。

    现在日产量,已经高达一日数百张。除此之外,还有弩箭的生产,亦是步入了正轨,足以支撑训练和作战的消耗。

    为此。手持连弩的士兵还有一个专门的皮带,将这皮带系在身上,而皮带上则有一个个的小孔,用来装填弩箭,如此,这短小的连弩弩箭。携带更加方便,神策军中,每人携带的弩箭便有三十枚之多。

    一副副的连弩已经抬起,他们太熟悉手中的连弩了,随着连弩的广泛装备,而作战时,对于弓弩的依赖程度也是越来越高,因而弓弩的操练也是越加多起来,此时此刻,所有人在这里举起了连弩,竟是说不出的熟悉。

    远方的人已经开始近了,甚至许多人,已经可以依稀看到对方的面孔。

    几乎所有人条件反射的意识到,对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有效射程。

    只不过……他们依旧稳稳的端着连弩,纹丝不动。

    等到射击的号令一下,他们才毫不犹豫的按动了机括。

    嗤嗤……

    无数破空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那宛如雨点一般的飞蝗平射而出。

    再之后,前方那一张张的面孔从激愤变得开始扭曲起来,许多人如割麦子一般的倒地。

    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便是第二轮、第三轮的齐射。

    无数的箭矢没有停歇过,顿时遮蔽了眼前的视线。

    而这时候,神威军开始大片的伤亡,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传说中的连弩,甚至……距离洛阳不远的神威军,也对连弩颇感兴趣,韦陈亮甚至是想尽办法,从各种渠道,得到过十几张连弩,不过……连弩在他手里,并没有用,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渠道,去供应这些连弩所需的弩箭。

    弩箭必须是神策军的工坊里才能生产出来,因为连弩发射,所以对于弩箭的精度要求极高,否则极容易‘卡壳’,一旦卡住,这连弩就成了废物。

    韦陈亮并非没有尝试过生产这种弩箭,偏偏这种不差一毫的精度需求,却让他不禁咋舌,一方面,耗费实在太大,绝不是他所能承受,毕竟他所招募的匠人,可能生产十几只弩箭,方能得到一枚合格的弩箭,而且需要专门的检验人员,这个成本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而另一方面,还是成本问题,即便你能够小规模的生产,而小规模的生产所需的成本反而更加高昂,想要降低这种成本,唯一的办法就是大规模生产,可是他很快发现,想要大规模生产,成本就更加高了,单单这弩箭,一年就需上千万贯的投入,绝不是他一个都督所能承担的,只怕就连朝廷,也无法承担这个天文数字。

    可是当神威军真正见识到连弩的威力时,才意识到这种高昂的成本,某种程度来说是值得的,这种杀伤力极大,且射速极快的连弩在群射之下,几乎全方位没有留下任何的死角,一片片人倒下,莫说是神威军,只怕即便是飞骑,只怕也难以靠近一步。

    韦陈亮的额头,已经是冷汗直流,他在后方观战,眼看着自己的神威军如此的消耗,心在淌血,他咬着牙,不由怒喝:“这样下去,只怕全军覆没,也难以靠近贼军,不能撤,绝不能撤下来,传令下去,后撤者斩,不打紧……不打紧的,你看,这神策军并非没有空子可钻,他们的两翼,显然就有疏漏,若是这个时候,各部趁着这个机会,冲杀过去,我们人多,我们是对方的十倍,怕个什么,不必怕,快……传令各部,让他们速速进兵,破贼……只在今日了,否则……”

    他话说到一半,却有人仓皇而来,带着哭腔道:“都督,荆州军撤了……”

    撤了……

    韦陈亮打了个冷战,然后他果然发觉,在自己的侧翼,那位荆州军的都督,也就是自己的堂弟,居然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带着自己的部众,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始离去。

    他……他怎么可以如此,难道他以为,他跑得掉吗?

    韦陈亮咬牙切齿,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在前方拼命,不求他们做先锋,可是这些家伙,连压阵都不肯,一看大事不妙,居然想要走为上策。

    蠢……愚不可及啊。

    全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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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大胜

    readx();    脱离战场的各部军马已经越来越多,几乎到了争先恐后的地步。

    不跑才见鬼了,眼看着那神威军像是割麦子一样一茬又一茬的被屠戮,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到了这个份上,什么韦家的前途,已经彻底的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荆州军一走,其他各部纷纷撤走,没有一丝的停留。

    而此时,神威军也是兵败如山倒,惶惶如丧家之犬,眼看着大势已去的韦陈亮,真是心凉到了骨子里,想当初的时候,韦氏之所以大封韦家子弟至各镇,无非是因为,韦家子弟更为可靠,毕竟这些都是自家的亲族,打断了骨头连着亲,血脉相连,韦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大家都逃不掉,可是韦陈亮现在才知道,这个世上,谁都靠不住。

    大规模的逃亡一旦开始,纵然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逃,也是无处可逃,毕竟五军营已经完成了包抄,在他们前方数十里之处,一定已经截住了重要的通道,可是这时候,谁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韦陈亮只得重重叹口气,他固然有面对神策军的勇气,可是孤掌难鸣,又能如何呢?念及于此,他在一群亲兵的拥簇之下,只得慌不择路的逃窜。

    神策军开始追击,漫山遍野的逃军几乎如丧家之犬,风声鹤唳。

    而此时,秦少游终于松了口气。

    这群人,简直就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们比之民兵,也只是好一些些罢了,看上去有一些战力,可是这种军马,只适合打顺风仗,而一旦逆风,则连农夫都不如。

    自己跋山涉水,总算是及时赶到。只要神策军赶到了这里,这些人,就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秦少游下令收兵,没有让神策军继续追击。毕竟这一路来,旅途劳顿,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也该让他们歇一歇,至于那些惊慌失措的逃兵。自然会有人去收拾。

    神策军当日,便在原地就地扎营,而到了夜里,一封封的战报便传递到了秦少游的大帐之中。

    包抄了联军后路的五军营,历经了七十余次大小战斗,七镇的军马,尽都击溃,七个都督,除了一个被击毙之外,其余六人。统统已经擒获,而俘获的官军,更是不计其数,大致的估算,是在十万人左右,其实这些人,本就惊慌失措,完全没了主张,一看到五军营的官兵,便彻底心理崩溃。哪里还有战力,绝大多数人连逃都不逃,索性便弃了武器,直接乖乖束手就擒了。

    甚至在一些战斗中。一支数百人的军马,遭遇了四五千人,这支军马一看便觉得不妙,还想要去呼唤附近的友军,谁晓得对面的敌人居然已经统统乞降,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不曾有过。

    十万的俘虏。死伤者也是不少,足足有七八千人,至于其他人,只好明日继续肃清。

    显然这是一场大捷,而且胜利来的过于轻易,连秦少游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对方本就远远不是神策军和五军营的对手,他们毕竟不是朝廷的禁军,甚至连当初韦弘敏操练出来的军马都不如,本质上,韦氏能坐镇一方的人才有限,何况也不可能如韦弘敏那般,得到朝廷鼎力的支持,莫说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本事,即便真有几分本事的,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付寻常的诸侯还可以,对付神策军和五军营这样的精锐,就显得有心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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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夜,六个被俘获的都督押到了秦少游的大帐之中。

    显然对于秦少游来说,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的解决这里的事,因而一丝的功夫都不愿意耽误。

    六个都督都是面如死灰,尤其是韦陈亮,更是万念俱焚。

    他意识到,韦家到了如今这个境地,是真正的要完了,十几万大军,转眼之间灰飞烟灭,这天下还有谁能拦得住这秦少游?

    如今……败军之将,生死尽都掌握在秦少游的手里,而这秦少游,更是韦家不共戴天的仇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入大帐,几个都督便开始痛哭流涕起来,纷纷道:“殿下饶命,我等罪该万死。”

    “我等也是受人蒙蔽……殿下饶命啊。”

    韦陈亮有些瞧不起这些叔伯和堂兄弟,平时的时候,他们可是嗷嗷叫着要将秦少游碎尸万段,想当初,他们对韦氏,可是拍着胸脯的表忠心,这些原来为自己的姓氏骄傲的人,如今却一个个可怜可笑。

    他咬着牙,没有吭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说的,无非就是来一刀,给一个痛快罢了。

    他对此不抱有任何的幻想。

    秦少游则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等到这些人求饶的差不多了,目光却落在唯一一声不吭的韦陈亮身上。

    秦少游徐徐道:“本王乃是奉二皇子之命,讨伐不臣,那韦氏,祸国殃民,毒杀太子,天下几欲分崩离析,都到了这个地步,而二皇子乃是当今天子遗留下来的最后血脉,关系重大,如今韦氏依然还据守长安,可是她的覆亡,也只是在旦夕之间呢,莫非诸位有所不知吗?”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秦少游说韦氏是叛贼,那么自己几人,自然而然也就是余孽了。

    不过秦少游说韦氏覆亡只在旦夕,这话儿从前他们未必是肯信的,可是现在嘛,这些话却未必没有道理。

    秦少游只在转瞬之间,便歼灭了十几万韦家的联军,固然这支军马确实弱了一些,可是这样的实力。也足以称雄天下,现如今,韦氏虽然还在长安,靠着函谷关。勉强守住了关中,可是不要忘了,关中之外,她已经彻底孤立无援了,单凭一个关中。即便可以固守一年两年,可是能守一辈子吗?

    而真正可怕的,显然不只是如此。真正可怕之处就在于,秦少游在这里彰显了自己的实力,十几万联军,转瞬灰飞烟灭,韦氏再难出函谷关一步,其他都督会如何?

    这些都督,起先没有表态,并非是因为。他们对于韦氏有什么认同,他们不过是不愿轻易表态,想要观望一阵罢了。

    毕竟这韦家和秦少游之争,谁胜谁负,这都不太好说,谁也不敢轻易的押宝,若是不小心押错了,自己眼下的富贵,极有可能就要烟消云散。

    正因为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每一个人。都在蛇鼠两端,他们一面在和朝廷联络,一面也善待秦少游派出去的使节,对双方都秉持着不得罪的态度。

    可是现在呢?

    现在韦家直接被秦少游一根闷棍打懵。如今一下子,转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完全可以说,韦家现在的境况,已经再难争夺天下,能守住关中这一亩三分地。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即便韦家再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各镇的都督会如何反应?

    当然是痛打落水狗,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拥护二皇子,并且立即打出反韦的旗号。

    接下来的画面太美,几个韦家都督几乎都不敢去想象,他们几乎可以预料,几天之后,天下各镇,纷纷打出讨韦的大旗,一夜之间,江山就将变色。

    一个秦少游,就已经十分难对付,而若是再加上数十个都督,其结果可想而知。

    韦家完蛋了……即便不完蛋,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韦氏可以残喘一日,可以残喘两日,可是她的失败,已经注定

    六个都督,方才还有人在讨饶,而现在,却都沉默了,他们比谁都清楚,韦家的命运会如何。

    秦少游抿嘴一笑:“到了这个份上,你们也是出自韦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本王也就不细说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说句实在话,现在天下人都恨不能得你们韦家的人而杀之,将来有一天,本王进了关中,就算本王不动手,你们韦家上下数百口人,怕也要被诛杀殆尽,这是命数,谁能逃得过呢?说来说去,要怪也只能怪韦氏,你们韦家,本就是望族,延续了十数世的荣华富贵,难道还不够,可是偏偏,韦氏心太大了,她非要觊觎神器,这才惹来了这弥天大祸,本王并不为难你们,可是如今的处境,还望你们能够看清。”

    这些人都打了个冷战,秦少游说的,倒是实情。

    灭族之祸,就要来临了。

    到了这个地步,真是让人绝望。

    其实细细论起来,秦少游说的没有错,韦家乃是望族,其实就算没有韦氏,他们照样有的是荣华富贵,出将入相,可是自从出了韦氏,固然让韦氏一门更加荣耀,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一个望族,当然不指望自己是流星,绚丽之后便陷入了死寂,安稳,才是最为重要的,可是这些年来,得来的一切,又换来了什么?

    韦陈亮心里只剩下了悲哀,灭族之祸,这绝不是一句警言,他非常清楚,这些极有可能会在现实中发生,韦家屹立了这么多年,如今……

    他心里不禁也对韦氏有了些腹诽,若不是她不安分,又何至于如此?

    秦少游叹口气:“其实呢,你们也并非是没有出路,韦家为何会到这个境地?韦家到这个境地,只是因为,他们自认为,韦氏便是韦家,韦家便是韦氏,你们自己将自己的命运绑在了韦氏身上,那么韦氏伏诛的一日,也就是你们韦家灭亡之时,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其实呢……本王也并非是来劝降你们,呵……劝降你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你们韦家已经没有出路了,而本王入关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神策军和五军营的实力,你们也是亲见,有些事,还需要本王说的更加明白吗?本王不过是想网开一面,给你们一条生路而已,你们若是肯效忠二皇子,效忠于本王,那么这韦家……就不只是再捆绑在韦氏一人身上了,到了那时,等进了关中,固然韦家会有一些罪大恶极之人会遭受到严惩,可是你们和其他族人,却可以学着当初的武家人一样,凭着拥立之功,依然可以延续你们的家业,这世上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的是一条道走到黑,现如今,本王就看你们的意思了,若是你们摇头,本王这就将你们押去洛阳,任由二皇子处置,可若是你们愿弃恶从善,那么本王就留用你们,你们依然还是各镇的都督,只不过是换一个主人而已,这对你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损失,你们所把持的各镇,自此之后,也可学本王下头其他五镇一样,你瞧瞧,那几个都督,日子过的不也是还好?”

    秦少游的真实目的,终于还是显露了出来。

    你们可以投降,只是降了之后,依旧你们还是都督,不过……这个都督再不是一方诸侯了,从此之后,你们的军权彻底交给五军营,你们的政权只怕也会被五军府所取代,你们至多,也就是封疆大吏而已。

    可是这个条件,显然对于现在的韦陈亮等人来说,却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已经不再是保命这样简单,而更重要的却是,只有如此,不但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将来有一日,还可以保全自己的家族。

    这个都督,固然已经名存实亡,可是毕竟官位还在,多少还保证了一定的待遇。

    大家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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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多行不义必自毙

    readx();    第4章

    目送走了王琚和杨炯,李重福脸色更加阴沉,他感觉有些不妙了。

    瞧这个样子,秦少游就是曹操啊。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变得开始不安起来。

    不成,无论如何都要见尉迟循毓不可,总要商讨出个办法,其他人,也未必靠得住,唯独这位鄂国公,可是一听到韦氏要谋反,便连夜赶来洛阳的,这份忠心,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

    他命人前去请人,果然那尉迟循毓听到消息,只在一个时辰之后便出现在了龙门宫外。

    二皇子殿下有请,尉迟循毓当然不敢怠慢,对于二皇子,他还是有感情的,如今二皇子可是陛下仅存的独苗,这就是未来的天子啊。

    他兴冲冲的进去,而后行了礼,便见李重福连忙上前搀住他:“鄂国公请起。”

    尉迟循毓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殿下。”

    李重福想着措辞,勉强道:“听说魏王大胜,却不知外间风声如何?”

    尉迟循毓知无不答:“自是欢欣鼓舞,殿下,这神策军和五军营,当真是不可小看啊,韦家军不堪一击,哈哈………殿下不知了吧,这神策军和五军营和寻常的官兵可是不同,从前在长安的时候,我还只道这神策军和五军营不过是钱多罢了,不算什么,可是现今才知道,他们令行禁止,秋毫无犯,真是世所罕见,那些韦家军,怎么会是魏王殿下的对手,魏王殿下运筹帷幄啊。”

    “殿下可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些人来这洛阳,本来是打定了主意准备过苦日子的,不过魏王殿下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提防,现如今啊,大家可忙的很哪,如今做什么的都有。前几日,议事堂还增设了三十个位置咱们长安人,让咱们自行推举三十个议员呢,那议事堂也颇有意思。我就差点被推举进去了,不过……哎……终究是有迎宾馆的差事在身啊。”

    “殿下在洛阳,也不能每日躲在龙门宫里,这洛阳有趣的地方,可比长安要多的多。我骑着快马,从东头走到西头,没有两个时辰也走不完,那沿街店铺里各种时兴的东西,更是眼花缭乱,殿下若是喜欢,我过些日子,送一些稀罕东西来,保准殿下爱不释手。”

    “这儿唱戏和长安不同,这儿唱戏讲究的是热闹。一个诺大的戏院,里头容纳千人,关起门来听没意思,非得许多人凑在一起,热闹。殿下你却是不知,现在大家就喜欢这个,自己躲在家里看歌舞,反而味同嚼蜡了。而且这儿的歌舞和戏曲,几乎每隔一段时日就有花样,没法儿啊。从前看戏的人少,戏班子也不多,说句实在话,这戏曲戏曲。最紧要的还是有人写啊,不写怎么来的戏,可是写曲儿的少,为何?读书写字的人,谁有工夫做这个?而且操这贱业,不是也不值当吗?而如今却是不同了。这洛阳城里读书识字的人多,写出一场戏,收入也是不低,若是卖的好,那更是身价百倍了,因而现在隔三差五就出新戏,看不完一样。”

    “殿下……洛阳是个好地方啊,说句实在话,从前总是感觉自己白活了,前几日,我还去卫州了呢,几百里的路,居然短短四五天乘船就到了,那儿的马市骏马颇多,跟洛阳的马市不同,洛阳这儿啊,多是驽马,耕地用的,这好马难得,我在卫州呆了三天…”

    他絮絮叨叨,像是不懂得厌烦一样,侃侃而谈,足足说了小半时辰。

    而李重复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他看着尉迟循毓,胸口感觉有些堵得慌,勉强道:“哦,是吗?原来有这样多稀罕的事,本王听说,礼部尚书崔海也到了洛阳吧,他在这里可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他?”作为迎宾馆的负责人,这些来洛阳的长安高门和勋贵们,尉迟循毓哪一个不清楚,见二皇子殿下问起,他顿时乐了:“崔公老迈,到了洛阳便大病一场,不过幸好,总算是熬了过去,现如今,却是在神策府里做事,他精神倒还俊朗,其实崔公倒也罢了,最出彩的是他的儿子,他儿子近来和人合伙开了一间商行,做的好买卖,话说那小子平时木讷的很,在长安的时候,在司农寺里做官也不见有什么显赫的政绩,到了长安,索性连官也不做了,专门和人做妇人的胭脂买卖,啧啧……亏得他肯去做,起初许多人还取笑呢,后来反而是笑不出来了,殿下,如今他一套行头,那可就靡费了数千贯啊,哎……宜阳崔家,也算是大族了,可是若在以往,也没奢华到这地步,前些日子,他向钱庄告贷了三十万贯,据说还要做大买卖,这手笔……我虽是国公,却也只有垂涎三尺的份,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做买卖的材料。”

    李重福的脸色更是黑的可怕,他不禁道:“他好歹是……怎么就操持贱业……”

    尉迟循毓瞪大眼睛:“殿下此言差矣,如今这商贾的,可一点都不卑微,如今最出风头的就是他们,殿下在龙门宫待的久了,不晓得外间的行情啊……”

    他还要再说,李重福不料尉迟循毓居然反驳他,心中便不喜了。

    偏偏他无可奈何,本来还想对尉迟循毓说许多话,现在却全部吞回了肚子里,他又不甘心,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殿下可是不舒服?”尉迟循毓这才注意到了李重福的脸色。

    李重福摆摆手:“无妨,无妨,好了,你回吧,本王要歇一歇就好了。”

    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高得多,他哪里能想得到,一群长安人,厮混在洛阳,会被秦少游收买,不过细细一想,似乎也能够理解,他们已经为韦氏所不容,虽然不至于家道中落,可是现今的处境却很是艰难,而秦少游趁此机会却是拉了他们一把,并没有对他们排斥。各种优厚的待遇下来,慢慢的这些人也就被同化。

    长安的家产和高位,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可是洛阳的实际好处却能享受到。渐渐的,他们从一群客人,却慢慢成为了一群洛阳利益集团中的一员,思维上的改变,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这里唯一没有改变思维的。也只剩下了每日躲在龙门宫里的李重福,他根本不明白,人是需要衣食住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隔绝于世界之外,他们相互进行影响,渐渐的融合,最后成为了相同的人。

    唯有李重福却依然和他们不同。

    李重福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假若是韦氏,或许还能让李家延续。因为李氏并不得人心,她依靠的终究还是门阀和士族,假若门阀和士族心向李氏,韦氏即便野心勃勃,也要有所顾忌,可是现在的这个秦少游,实则更加可怕,他做的,不正是在釜底抽薪,将李家存在的基础全部拆个一干二净。。

    李重福不寒而栗,却又生出一股无力感,孤掌难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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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捷,足以让所有人都震惊。至少对于各镇的诸侯来说就是如此。

    其实孰是孰非,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已经不太重要了。

    韦氏很可恶吗?当然可恶,居然敢杀太子,这显然是想要改朝换代啊,大家好歹也是唐臣。怎么可能被你这个妇人所控制。

    固然许多人曾得过韦氏的恩惠,可是恩惠是一回事,韦氏的恩惠,终究是用天子的旨意发出来的,也就是说,本质上,大家得到的还是大唐的恩惠。

    可是让他们去讨韦,这显然是玩笑,讨韦就是反朝廷,随时可能会被认为是乱党,当初的李敬业算不算忠臣呢?结果如何,结果还不是以乱臣贼子的名义给杀了。

    由此可见,大家谨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最是要紧,至于秦少游要反韦,拿就随他去吧,反正和自己没太大的关系。

    当然,谁都不得罪,是最重要的。

    不过如今,人心思动起来。

    那些原本高坐钓鱼台的人,现今却开始躁动起来。

    这韦氏,看着要完啊。

    十几万韦家军,一日功夫,就灰飞烟灭,韦氏的力量,现在只剩下了关中,而秦少游呢,战力惊人,现在形同是关门打狗,固然函谷关不容易陷落,可是任谁都明白,长驱直入关中,似乎已经成了迟早的事。

    现在的秦少游,就已如此强大,对这韦家军直接碾压,现在他又占据了韦家七镇,更加如虎添翼,这秦少游的胜算,陡然增加了许多,即便不能杀入关中,至少韦家出不得关,秦少游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如今……许多人开始谋划起来,假若迟早秦少游入关,那么韦家可就完了,而秦少游既得了关中,又得了关东以及河北、淮北、荆襄十二镇,实力可谓空前,到了那时,他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谁能保证,他往后不会秋后算账,说你和韦家有瓜葛,前来讨伐你?

    摆在所有人面前,似乎只剩下了两条路,要嘛就是继续冷眼旁观,隔岸观火,可是将来,极有可能会被秋后算账,甚至可能遭来灭顶之灾;要嘛就是现在讨韦,趁机,还能得个拥立之功。当然,也并非没有第三条路,无非就是你若是胆子够大,直接起兵讨秦,最后秦少游带兵杀来,直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满打满算,似乎讨韦一下子成为了一个极为合算的买卖。

    何况现在韦陈亮等人,依然还做了都督,这是什么,这是魏王殿下向大家宣告自己的宽厚啊,连韦家人只要肯顺服都能容得下,何况是其他人?

    不出几日,几个都督便已高高挂起了义旗,宣布讨韦,同时派了使节,火速前去洛阳,要与秦少游交涉。

    无非……是愿意供秦少游驱策,现在这样做,当然有极大的好处,若是秦少游胜了,那便是押宝正确,不但自己依然还是土皇帝,而且还能立下个功劳。而且这种事,最重要的还是看谁快人一步,第一个讨韦的人,或许能得到魏王的看重,第二个、第三个,也算是深明大义,可是第许多个之后,就不太值钱了。

    因而消息一出,各镇纷纷宣布讨韦,变化之快,世所罕见。

    乃至于一个个使者,都像是疯了一样朝洛阳赶去,为的就是快人一步,及早输出自己的诚意。

    当然,更有人直接提出,当今天子,已被韦氏劫持,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皇子理应立即在洛阳登基,以顺应天命,安服众心。

    一夜之间,时局大变,秦少游隐隐之间,已成了讨韦的总都督,其余二十余镇诸侯,无一例外,或是摇旗呐喊,或是愿抽调兵马,声势极大。

    而在洛阳城里,王琚已经忙开了,各色的人等,秉持的各自主子的本意,已经开始在洛阳活络起来,今日这个拜访,明日那个球见,热闹非凡。

    既然都要讨韦,可是谁都希望自己能从中分一杯羹,要对付韦家那个公敌是其次,借机揩油,或者是为将来多捞一些好处才最要紧啊。

    对于这些趋炎附势之人,王琚也是头痛的厉害,这里的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哪一个都难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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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大势已去

    readx();    就在都督们的使者抵达洛阳的时候,秦少游已经率军抵达了函谷关下。

    函谷关依然如故,那高大的城墙,一座座箭塔,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格外的触目。

    攻打函谷关,显然是不急的,叶春秋已经命人安营扎寨,显然,他没有设置暂时营地的打算,而是索性让人大兴土木,打算在此设置一个长久的大营地。既然如此,那么就不是几个帐篷那样简单了,一时间,函谷关外连绵十几里都是尘土扬起,不亦乐乎。

    秦少游的行辕装饰一新,既然打算在此长住,虽然他不贪图什么享受,却总要具有一定的舒适性才好,此时这儿反而成了一个交际中心,许多在洛阳的使者从王据那儿得不到什么准确的答复,便索性直接到函谷关来。

    讨价还价是必不可少的事,秦少游似乎对于这些都督们并不太看重,指望他们带兵来助战?开玩笑,即便他们肯来,秦少游还不敢要呢,他素来知道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人越多,有时候反而是添乱,函谷关这里,根本不适合布置大量军马作战,关隘的争夺,也不是靠人多就有用。何况,这些人一旦来了,将来破关,必然漫天要价,甚至一群人杀入关中浑水摸鱼也是头痛的事。

    因而对于助战的要求,秦少游一概拒绝,现在的秦少游,准确的来说要的不过是合法性和声势罢了。

    对付韦家的朝廷,合法性最为重要,朝廷之所以是朝廷,是因为大家认可,同样的道理,若是大家认可的都是二皇子,那么这龙门宫又何尝不是朝廷呢?

    至于声势,不过是吓唬人用的,韦家退居关中,现在天下纷纷讨韦。你怕不怕,你还敢跟着韦家多行不义吗,还敢为虎作伥吗?还有底气,在那长安城里高喊剿灭秦少游。诛杀余党吗?

    做人,总是要留一线才好,谁都会明白,无论你和韦家多么亲近,无论你的今日是不是因为韦家的提携。可是今日喊得越凶,越是不留余地,等到秦少游入了关,可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那秦少游赦免了韦家的都督,甚至愿意招降纳叛,可是这并不代表,欢迎你继续作死。

    本质上,战争的双方,依靠的未必就是兵力的多寡。靠的也未必是谁的钱粮更多,某种程度,大家比的乃是信心,信心比黄金更加珍贵啊。当洛阳这儿信心十足,就更多人愿意为秦少游效力,因为谁都知道,为秦少游效力就可能得到极大的回报,今日为魏王殿下流血,这辈子就可衣食无忧。

    同样的道理,关中那儿失去了信心。即便现在函谷关里的韦家军马比之城外的叛军要多,可是依然许多人,开始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了,譬如一些愤愤不平的高呼剿灭秦贼的人。现在突然就没有了声响,一些还想靠着韦家得到荣华富贵的人,此时也不禁要掂量掂量,毕竟这场富贵风险实在太大太大,谁能保证,今日得来的是富贵。明日得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即便是那些函谷关墙上的诸多将士,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肯卖命,一方面是某种惯性使然,毕竟他们当的是兵,吃的是饷,自然应当卖命。而另一层心思,只怕也就是杀敌立功了,只是当这叛军弹压不住,甚至杀入关中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那么所谓的杀敌立功又还有什么意义?

    禁军的特点和其他军马不同,比如从前的府兵,府兵往往是本地征召,因而一旦战场在本地,大家还晓得要保卫自己的乡人,毕竟自己家人和族人就在自己身后,临阵脱逃,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妻儿弃之不顾。

    可是禁军却是从天下各处的兵马抽调,固然都很精锐,只不过,他们在函谷关,保卫的却是别人的家乡,这意义可就全然不同了。

    函谷关内已是军心浮动,甚至开始出现了不少的逃兵,而一时之间,许多武官竟也无计可施,因为大家都是人,那些士卒的感受,他们又岂会不能感同身受,短短一些日子,据说十几万的韦家军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就连那些韦家的都督们为了苟活,居然也已倒戈,自己难道要平白无故的留在这里送死吗?

    更不必说,现在天下都督俱都已经扯起反韦的大旗,除了这关中,朝廷已经约束不到任何地方,孤立无援,这关中固然关隘重重,可是关起门来又能坚守几时?这样下去,迟早还是要完,那么自己在这里流血流汗,岂不都是白费,甚至可能叛军杀入关来,必定要报复,到了那时,自己又如何自处?

    武官们没有心思,士卒之间的流言越来越多,这对于韦玄贞来说,不啻是灭顶之灾,自从韦家当政以来,韦玄贞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而如今,他越发的不安。

    他心中要抱怨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他既抱怨自己的那个女儿,为何会有这多的野心,安安生生做一个皇后,又有什么不好?他抱怨族中子弟,绝大多数都没有出息,现在依然还有一些人在醉生梦死,他更抱怨韦陈亮这些人蛇鼠两端,居然敢背弃家族。

    可是这些抱怨,似乎用处并不大,因为即便抱怨再多,对于眼下的事也是于事无补。

    反而这个时候,军中的不稳让他更加忧心,固然这个时候,朝廷又开始了封官许愿,许多的公爵和侯爵也都赐了下去,甚至连一个不知名的偏将,居然都成为了侯爷,可是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张晋近来可谓是马不停蹄,每日都会军中的事操心,对于这个女婿,韦玄贞是满意的,可同时,他又开始堤防起来。

    现在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清啊。

    连韦陈亮这些人都投了秦少游,这意味着什么?这既意味着连韦家的人都不牢靠,最重要的还是韦陈亮这些人都可得到秦少游的谅解,那么其他人会怎样想呢?

    韦家对于张晋放心,是因为张晋无论如何也是韦家的女婿,他与韦家休戚与共,将来秦少游带兵杀进了关,张晋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他非要为了韦家的这个江山拼命不可,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局势全然不同,至少对于张晋而言。他完全有理由反叛,自从那秦少游千金买骨之后,显然不少韦家的门生故吏,已经不再是那样的牢靠了。

    似乎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在猜忌别人。即便连最亲信的人,似乎也不能成为例外,而每一个人,似乎也在忧心如焚,为自己未来的命运而担忧。

    到了今日这个境地,甚至韦玄贞心里隐隐在猜测,假若这个时候,城下的神策军与五军营若是强攻函谷关,函谷关能够坚持多久,他一丁点的信心都没有。

    不过……似乎唯一让他庆幸的地方就在于。城下的秦少游没有任何的动静,不错,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他们在关外高筑城债,大有一副对峙个十年八年的姿态,似乎对于关中,和秦少游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秦少游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到底想做什么?

    韦玄贞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秦少游在他的大营,除了和那些都督们扯皮,似乎对于兴修水路,开拓运河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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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蜀锦绘制的地图。就这么铺开,秦少游站在这幅经过许多人花费了无数心思和精力绘制的地图显得很是满意。

    他虽然对于后世精确的地图没有太多的概念,可是至少他非常清楚,这个地图,已经十分接近于他在后世的地理认知了。

    这应当是这个时代最精确的地图,而且没有之一。

    每一条行政的边界。几乎都用白线隔开,因而各镇、各州、各县,都非常直观的出现在秦少游的面前。

    淮南淮北以及荆襄七镇,下辖四十二州,一百三十县,如今尽都收入囊中,显然,这只是第一步,虽然已经派驻了一批官员,可是秦少游非常清楚,自己在那里的统治基础依然非常的薄弱,固然那些都督们肯为秦少游效力,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些人完全可以死心塌地。

    想要绝对的控制,首要的问题就是交通,当从洛阳到那儿往返也不超过半月时间的时候,当那儿的消息在三四天就能送达,并且洛阳能够迅速做出反应,进行反制的时候,这些才真正是秦少游的囊中之物。

    当初的秦始皇将分崩离析的天下用驰道连接起来,这才奠定了大一统的格局,而现在……秦少游则需要用运河将各镇连接起来,用更迅捷的设施,才能将这七镇彻底的控制在自己手里,甚至,某县出现变故,不需要一个月之后朝廷才能知情,几个月之后,才能彻底平息事态,这显然对于秦少游来说,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分封制的基础,来自于交通的不便,而较为松散的郡县制靠的是驰道,那么,秦少游将自己的统治力量侵入各县各亭各乡,就需要更便捷的工具。

    因此,运河不只是促进交流和商贸,最重要的还是政治形态的改变。

    大举修建运河,已经势在必行,这几乎是神策府甚至是议事堂的共识,可是如何修,修到什么程度,准备花费多少钱财,又准备征募多少人力,才是所有人争论的关键。

    显然这种博弈已经开始,最先哭穷的自然是神策府,王据的意思十分明显,他现在很穷,最多今年也就挤出两千五百万贯来,显然议事堂对此是极为不满的,尤其是那些浑身打了鸡血的商贾,显然认为这远远不够,七镇有人丁两百余万,这就意味着,一旦将他们容纳进来,就有了更加广阔的市场,有了更加充裕的劳力,有了新的商机,也有了更多提供原材料的土地和山岭。

    只是运河若是修不到那儿,或者说,运河的进展缓慢,这些东西想要利用起来,就不太容易了。

    因而几乎议事堂所有人都是疯狂的开拓运河派,当然……最重要的是修筑运河毕竟花的不是他们的钱财,能得到便利和好处的却是他们,这也是其中最大的原因之一。

    议事堂那儿,已经提供了解决方案,神策府大可以为此发债,利用钱庄,来修筑运河,甚至有人提出了大胆的建议,索性发债一亿贯,各县的运河同时开建,提出这个建议的议员,据说是做铁器买卖的,居心可想而知,一旦到处开拓运河,所需的工具就是天文数字,想想看,这神策府需要征募多少民夫,又需要准备多少铁质的工具。

    这人不是东西啊。

    秦少游都被吓住了,敢情这位仁兄为了做他的买卖已经疯了。

    一亿贯,加上各种利息,天知道是多少的数字,神策府显然这是要准备日后破产的节奏。

    这种冒进的事,秦少游当然是不敢做的,他的心理数字大致维持在五千万贯左右,再加上神策府能挪用的两千余万贯,几乎可以做到以最快的速度将七镇的人口主要聚集地联通起来,只是这个事刻不容缓,必须让杨务廉这个大包工头赶紧的先把各县勘探起来。

    运河修了这么多,杨务廉对于修筑运河的事已经更加得心应手,想必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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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了很大的风,停电了一下午,悲剧。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三军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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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些年来,万事开头难,起初的时候,在孟津时可谓创业维艰,处处都要秦少游亲力亲为,可是如今,许多事便都水到渠成。

    比如修筑运河,现如今在洛阳和孟津,有了杨务廉这样主持了无数大工程的天下第一字号包工头的存在,秦少游只需要将钱准备到位,就几乎可以做自己的甩手掌柜了。

    更何况,杨务廉下头,经过这些年早已培养了一窝徒子徒孙,个个都是土木的好手,这些人开枝散叶,再加上这些年土木这一行的各种景气,不知吸引了多少青年俊彦扎进土木工程中去。

    譬如太平学关于土木的专科,几乎是各科中最热门的,不少人都肯将自己的子弟送入其中,因而关于各种土木工程,秦少游这儿确实积攒了太多太多的经验,修建运河,早就不再只是挖河这样简单,这里头牵涉到的东西极多,而这些,却已不必秦少游来操任何心了。

    这也是现在秦少游能够做到轻松写意的原因,那个曾经蹒跚学步的婴儿已经成长,如今,已经自成一体,内部的运转,已经开始渐渐有了规律,而且也有越来越多自觉维护它的一群利益既得者。

    既然大军驻扎于此,自然也不能闲着,那么索性就在此练兵吧。

    十几万大军,几乎每日都在操练,对于函谷关内的敌军,几乎是视而不见,因而关隘上的守军就不禁有点儿头痛了,因为每日天刚拂晓,便是操练的口号声哗哗啦啦一片,最可恶的乃是那火炮的轰鸣。偏偏秦少游奉行着关东人不打关中人的方针,这炮口却绝不对准关隘之上,除了吵闹,关隘上的人倒是不必担心。

    最最可恶的。便是到了饭点的时候,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维持早晚两餐,所以根本就没有午餐之说,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城楼上的禁军,勉强伙食还算可,虽然不可能杀猪宰羊,可是这大米白面却还是有的。

    偏偏他们是吃两顿,吃的是两顿啊……

    一到正午的时候,关隘下便升上了炊烟,紧接着,那些通过运河运输来的无数的牛羊便开始烹宰起来,那一股股的肉香,一下子飘散开。便是这关塞上都是浓香阵阵,这肉香味勾起了所有人肚子中的蛔虫,许多卫戍的人便感觉自己要把持不住了。

    显然清早的炮声,还有那刺鼻的硝烟若算是折磨的话,那么现在……更是一番致命的杀伤力。

    莫说是寻常的小卒,便是连一些低下的武官,都觉得有点承受不住了。

    就这么几日下去,张晋跑去寻韦玄贞,谈的自然还是稳定军心的事,只是他却提出了古怪的要求:“想要固守函谷关。当务之急,定要想尽办法,从长安运来牛马烹杀,否则长此以往。那秦少游不必费一兵一卒,则可破关而入,泰山,此事至关紧要,万万不可小看啊。”

    吃货的民族,显然韦玄贞虽然也是其中的一员。却是很难理解的,因为韦玄贞好佛,而且吃素,一个吃素的人,当然是闻到了肉香就觉得恶心,可是他显然忘了,他之所以吃素,多半是因为韦家富贵,自幼便大鱼大肉,因而对于肉食,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可是这些肉香对于他有若是砒霜,可是对于下层广大的将却是甘露。

    只是张晋既然强烈要求,韦玄贞也没法子,只好立即送了一封奏疏去,一两月之后,倒是当真供应了一批牛马来,函谷关里倒是真正的奢侈了一阵子,他们跟着关下的人也快快活活的烹肉为食,一日三顿,只是……坚持不了几日,又回到了原样。

    三十万张口啊,这么吃下去,就算把韦家人全部卖了,怕也变不出牛马来,为了征集这些牛马,韦氏可没少下旨地方盘剥百姓,可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毕竟关东那儿,有专门牛马进口的渠道,而这些渠道,付出的代价十分低廉,不只是如此,在朔方一些地方,许多商贾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蓄养牛马兜售,某种程度来说,畜牧业在关东好歹也有了一点产业规模,有较为稳固的供给,虽然养活这么多大军,锁费惊人,可是架不住秦少游有有钱。可是关中呢,关中的牛马吃一头就少一头,吃了一头,就少了一个畜力,这是坐吃山空,说再难听些,即便他们也可以和突厥人去贸易,可是和秦少游的茶叶和铁器垄断贸易不同,至少……关中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必定惊人,辛辛苦苦换来的畜生,这没过手呢,就被你们三十万吃货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这……除非韦氏疯了。

    韦氏一开始,肯供应上牛马来,是因为天下纷纷讨韦,函谷关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地步,何况韦氏以为秦少游会立即攻打函谷关,大战一触即发,既然前头的人在拼命,想吃肉,当然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满足。

    可是谁曾想到,这战事会这样的耗着,而且一耗,就是数月的功夫,这数月的时间里,关隘下的神策军和五军营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据说那秦少游还经常带着人去打猎,炮声固然隆隆,居然也不打在关隘上。

    韦氏能够承担大军吃一个月的肉,并不代表,她能供应人家一年半载,于是自然而然,一日两顿又成了常态,肉末星子当然还是会有的,只是可惜,对于那些大鱼大肉一阵子的守军来说,这似乎是更难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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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谷关那儿,肃杀的气氛已经少了许多,既然关隘下的魏军不进攻,关隘上的人也不敢招惹麻烦,甚至在函谷关外的护关河那儿,居然还有魏军的官兵操练完之后,去提水洗浴。

    要知道,这已经进入了函谷关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了,可是关隘上的守军先是紧张了一阵,最后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开玩笑。现在大家还能勉强维持这均势,大家还有几天的好日子过,你若是射箭下去,固然打死了几个魏军士卒。可是接下来,且不说惹怒了人家直接攻打关隘,就说直接将操练时的炮口调转对准函谷关,每天这样轮番的轰炸,函谷关上的守军损失也会是关隘下魏军的十倍百倍。

    既然对方暂时没有敌意。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装鸵鸟,就这么耗着。

    有时到了夜里,关下传来阵阵的歌声,大多是一群人围着篝火,白日操练的太累,而且军中的生活苦闷,那洛阳城里的各种戏曲和歌曲早已涌现出来,而且又因为越来越寻常人吃饱穿暖,开始有了一定的余钱,这就导致。戏曲不再只是那些王孙贵族作为听众,因而许多戏曲为了吸引普罗大众,更加粗犷一些,见见洗去了文绉绉的韵律,反而多以直白朴实为主。

    这种歌曲的特点往往是受众广,看上去似乎是直白,却更得多数人的青睐。

    戏曲的文化,也已经开始传入军中,一到夜里,先是有人吼几嗓子。接着众人起哄,便一起放声高歌,聚众去唱的人越来越多,武官们一般也不会约束。毕竟大家都知道大家平时紧张而辛苦,能松弛的也只是这短短一两个时辰罢了,关隘上的守军渐渐也适应了,原来城下的那些魏军,只要到了一定时辰多半就要放声高歌的,而且因为许多人一道唱。连关隘上也听得一清二楚,慢慢的,所有人都熟悉了这个旋律,夜里当值卫戍的守军,居然也会跟着吼几嗓子。

    一开始,守军还是会约束一下,这是贼军唱的歌,你唱这等歌,岂不是要造反不成,只是后来,也懒得有人理会了,因为这事儿屡禁不绝,况且那歌曲之中,也没有什么犯禁的内容,既没有诽谤圣君,更没有消遣韦皇后,大多都是一些思念家乡的词曲。

    于是,一到了某个时辰,天色暗淡,那肉香味终于是散去了,当值的守军便打着饱嗝,当然,这饱嗝之中却没有肉味,心里很是遗憾,不过传统项目就要开始了啊,紧接着关隘下传出了声音,关隘上的人一听就明白,今日唱的原来是《出关塞》,本能的,他几乎能背诵出这些歌词了,大抵是异族入侵,保家卫国,男人们收拾行装离开家乡,父老们依依不舍,妻儿们依门相盼的故事,这个故事,关中人也爱唱,于是关上关下一片吼声,唱完了,意犹未尽,不急,老司机是很有经验的,过了半柱香,就是下一首,今日第一首是出关塞,这第二首,多半是《女儿嫁》,这歌儿比较婉转,调子到时悠长,千万莫要让神策军的人唱,这些人是疯子,而且孟津人最多,孟津人的口音嘛,怪怪的,总是有一种怪异的强调,跟着他们一道唱,十有**是要被他们带歪。

    果然,孟津人特有的怪强调响起,关上的人就无人应和了,突然看着这月色,月儿有些惨然啊,凄凄冷冷的,又是一个受折磨的夜晚,还不如城下火炮操练呢,至少还能听个响。

    不得不说,那关东的戏曲和歌曲,因为调子简单,歌词朴实,对于关隘上的守军的吸引力极大,虽然韦玄贞那样的人嗤之以鼻,可是架不住这年月听歌的都是小白,关隘上的守军在这时候,已经开始忘记了眼前的战争了。

    在这里日子过的其实也挺好的,虽然背井离乡,曾经也担惊受怕过,不过现在,大家发现,其实城下的敌人并不是凶神恶煞,甚至还有些许可爱之处,关隘中的守军总结了许多的印象,比如他们天天有肉吃,他们一到了白日就咋咋呼呼的,操练时喊着各种的口令,炮声隆隆,看上去似乎很是辛苦,不过……似乎也不算太坏,而且他们唱的歌很有意思,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歌出来,这新歌……起初听时怪里怪气,可是慢慢接受了,居然发现挺好听,而且唱出来的时候,也是畅快淋漓。

    总体上而言,做贼军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大家最多也只是起了这个心思,却是没有人敢这样做的,有时城下的魏军会来护关河里提水,偶尔也会跟关上的人打个招呼,关上的人便厉声大叫一句,呵斥他们赶快走,然后一副要准备弯弓射箭的架势,而关隘下的人也不怕,慢吞吞的提了水,有人居然还洗漱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离开,等他们一走,关上的人便朝下射上几箭,那些武官们呼喝几声,便在一个时辰之后呈报上去消息,说是有贼来袭扰,守军神勇,射箭回击,贼惧,落荒而逃。

    一开始,这些鬼话韦玄贞和张晋还真信,可是他娘的每日都是这么个消息,也没见射死一个贼军,他们就回过味来了。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倒也没有大胆到要杀鸡儆猴,因为下头的人都这样干,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了几日,若是非要闹出一点事端来,谁晓得会不会闹出军中哗变的事。

    最后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假装自己信以为真。

    如今……春去冬日,天气已越来越冷了,每日清早的时候,关隘的墙上便要结上一层层的薄冰,前几日,下了一场寒雨,以至于城楼的檐下结起了一个个的冰凌子,隔三差五便啪嗒嗒的落下来。

    今年的冬日,似乎比之往年更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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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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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已,当值的守军只好在城墙上点起篝火,一个个蜷着身子取暖。

    而城下的操练和歌声却从未间断,军中已有传言,说是城下贼军,不但穿着皮衣,里头还裹了棉布,全身包的似粽子一样,根本就不畏寒的,偶尔,会有一些城下的贼军到护城河这儿来凿冰取水,他们穿着厚重的靴子,全身果然是紧身的皮衣,外头还套着一件轻铠,厚厚实实足以御寒,不过这套行装有些笨重,似乎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影响,毕竟每日操练,伙食又好,这些精壮的家伙早就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早就不惧了。

    守军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了,即便是禁军,朝廷显然也不可能奢靡到这个地步,和关隘下的人一比较,顿时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而在秦少游的暖帐里,十几个炭盆燃烧着发红的炭火,搁置在大帐四处,这儿已经是温暖如春,军中的将军们,早已是饥渴难耐,请战的声音连绵不绝。

    在这关隘下已经呆了足足有一年之久,大家早就憋了一口气,可是这些求战的声音,却一次次被秦少游毫不留情的压了下去。

    秦少游显然并不想攻打函谷关,或者说,对于他来说,相比于攻破这道铜墙铁壁,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近八千万贯钱,已经挥霍了出去,紧接着。那熟谙修运河的杨务廉便带着他的徒子徒孙们,征发和雇佣了民夫十三万,在各处开始修筑运河,而且是各县各州的运河同时开工。动用了几乎所有最先进的器械,如今各处河段,已经有了一番模样了。

    当然,想要让运河有那么点儿雏形,最后与其他各处运河联通。却还早的很。

    但是因为大量的征发本地的民力,再加上神策府和五军府派驻的官员渐渐的接收各州各县的权利,本地的都督私兵也开始挑选了一批精壮的人前去卫州操练集训,淮南七镇,如今已经渐渐控制在了秦少游手里。

    chu女之地,总是最有吸引力的,各大商行也自发的有了动作,固然现在交通还不够便利,许多法规也不足够完善,可是对于那些巨贾们来说。挣钱反是其次的事,最重要的,恰恰是先机,若是等修通了运河,等一切都完善之后,你再跑去,早就没有你的机会了,只怕到时候,连一点边角料都没有你的份,大商贾和小商贾不同。尤其是那种大商贾组成的商行,就更加不同,他们拥有比较长远的眼光,不会在乎一时的得失。所以固然现在七镇有诸多的问题,却依旧是不吝资本,制定各种南进的计划,大量的商业人才派驻去了那儿,也开始雇佣一些人力,并且宁愿亏本。也先保持在那里的存在。

    如此一来,一方面是大量的运河修筑的雇工,再加上商业上的雇佣,七镇凭空制造出了诸多的工作机会,再加上打击豪强,尽力的解放奴婢,释放出许多劳力,因而这种用钱砸出来的繁荣,已经在南部各州开始发酵。

    其实修河和商贸与打击豪强乃是相辅相承,王莽新政之所以失败,就在于他固然打击豪强,解放了奴人,看上去先进无比,实乃破天荒的德政,却殊不知,这些奴隶即便是释放出来,你不能提供他们工作岗位,给他们用手去维持衣食住行的本钱,那么最后这些人一旦脱离了原来的‘主子’,便不可避免的成为流民,反而成了反对王莽的主要力量。而一旦你要修河,需要开启商贸,就势必需要大量的人力,若是不打击豪强,哪里来的足够人力给你?

    这两个环节,缺一不可,秦少游很是幸运,或者说,正因为神策府有了足够的钱财调度,所以他可以一口气吃成大胖子,想当初,虽然也开发五镇,可是单单修运河,能拿出来的钱粮也不过是两三千万贯,不可能似今日这样大肆挥霍。而另一方面,自然得益于商贾集团的壮大,这些人的资本比之从前已经更加雄厚,而这些身价雄厚的巨贾们,对于商贸的理解也已更加深刻,谁掌握了现在,谁就能掌握未来,谁能开拓现在的市场,谁在未来就能财源广进,他们不再是短视的锱铢必较,只看眼前的利益得失了,他们的目光更远,而且对于钱财的投放,已不在乎于投入之后现在能挣多少,他们关注的是前景,而任何一块chu女地,几乎都是他们争夺的目标,在洛阳和五镇,商贸的格局已经大致稳固,所以即便再投入天文数字的钱财,也难以撼动市场,很难从对手手里分到一杯羹,可是南部七镇却是不同,谁在那里先站稳脚跟,谁就得到了未来。

    这种厮杀其实已经悄然展开,即便是赔钱,可是商贾和商行的大掌柜们也都已经开始布局,他们不吝啬钱财收购土地,并且雇佣大量的人力,甚至是一些作坊,即便明知道现在南部各州的人暂时消费不起,也要先建起来,雇佣大量的人力去维持运转,现在暂时不需要的货栈,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各州县的城里,市集也成了争夺厮杀的目标,各种成衣店和客栈、酒肆都率先开业,就等着贯通了。

    这种全方位的渗透,某种程度,疯狂到了极致,也正因为如此,南部七镇在秦少游的手里,几乎也已经控制的稳稳当当了。

    绝大多数人,要嘛务农,要嘛就成为了修筑河道的雇工,要嘛被征募去了军中,要嘛就已被各大商行所雇佣,游手好闲的人没了,被打击的豪强也是孤掌难鸣,最后除了乖乖就范。别无选择。

    甚至于,南部诸州对于五军府的热忱更高一些,这种陡然之间生活水平的提高,尤其是大量雇工之后。使他们寻到了新的出路,因而五军府的政令,十分顺畅,底层支持,豪强已彻底蜷缩起来。而商贾们的拥护,这个势头,能随时摧毁一切反对的力量。

    在这暖帐里,每日都有急报传来,而一封封的急报,带来的消息都不错,秦少游催促着杨务廉不断加快工期,至少一些运河的主干道要立即贯通,而对于关隘上的守军,他更多的是采取柔情攻势。

    战争打了这么多年。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攻心往往比杀人更加管用。

    因而听闻关隘上冻死了不少守军,还有伤寒造成了关隘上不少的损失,秦少游居然派了人,进入关隘,说是愿意提供一批药材和取暖的衣物,好让关隘上的守军能度过这个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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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玄贞这时候,其实脑子有点儿发懵。

    而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大多都和他相差不大的心情。

    本来秦少游的使者入关,韦玄贞多半以为。那秦少游是打算来劝降的。

    哼,投降?这当然绝不可能,他韦玄贞可不是傻子,别人有退路。自己却是没有退路的,让自己投降,那简直疯了。

    来的正好,正好当着大家的面,让大家见识一下自己的决心。

    于是韦玄贞摆好了阵仗,看着秦少游的使节。对方行了军礼:“见过韦侍中。”

    韦侍中……

    对方倒还是知礼。

    韦玄贞冷着脸,看着众将,而后含笑道:“不必多礼了,如今两军交战,那秦少游唤你来,所为何事?”

    “魏王殿下听说关隘上的将士缺衣少食,尤其是在这寒冬之中,许多人惹了风寒,又没有足够的御寒,愿送上一批御寒衣物,以及草药,好让关隘上的将士能够度过眼前的一时难关,魏王殿下说了,既然是两军交战,将来若是有一日攻打函谷关,双方的将士固然是各为其主,奋力拼杀,可是魏王殿下有好生之德,不愿关隘上这些将士饥寒交迫,因而特命我来。请韦侍中放心,到时所有的物资,都会运到关隘之下,到时,神策军和五军营愿意后撤十里,任由关隘上的将士搬运物资入关,绝不会趁此侵扰。”

    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秦少游疯了吗?这世上哪里有人,还有嫌自己的对手穿的不够暖,病的不够重的。

    这……

    韦玄贞一下子愣住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秦少游一定有什么阴谋,不错……绝对是有什么阴谋,万万不能上那秦少游的当,那秦少游必定是要收买人心,哼……这样的雕虫小技,居然也敢班门弄斧。

    他正待要严词拒绝,甚至要好生的痛斥几句。

    可是这时候,下头的将军们表情却是古怪了。

    至少张晋这个时候有些急了。

    他连忙道:“韦侍中,这既然是那秦少游的好意,只要他们不玩什么花样,何不妨应下此事,依末将看,那秦少游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张晋怕啊,就怕韦玄贞严词拒绝,然后铁面无情。

    韦玄贞是不清楚军中的状况,可是张晋却是知道。

    今年的寒冬比往年冷一些,许多将士征召来了函谷关,说句实在话,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思乡了,这种情绪早已开始感染,其实这倒也无妨,只要约束住,就不会出什么大的差池。

    偏偏问题就在于,历来进入了寒冬,固然朝廷会补给各种御寒之物,可是朝廷的能力毕竟有限,再加上组织上有些混乱的原因,许多御寒的衣物即便发在了将士们的手里,这御寒之物,多半也不够遮风避雨的,这可是战时,大家都冻得手脚发凉,而且许多人因为染了风寒都已经病倒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军中本来就有怨气,其实原本也还好,偏偏凡事就怕比啊,瞧瞧那关隘下的魏军,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是皮毛又是棉衣,风灌不进水也泼不进去,一个个自在的样子,再瞧瞧自己呢?这一比,怨气就更大了。

    再加上不少相熟的袍泽病倒,可是军中的医药水平毕竟有限,御寒之物也只能说勉强维持人冻不死,本来这样坚持一下,等开了春,事情也就过去了。

    偏偏秦少游送了大礼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旦拒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那些大头兵们,若是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是对韦家生怨吧,噢,我们被那么驱使来为了保障你们韦家挨饿受冻,病死了也没人去管,偏偏我们的敌人秦少游都这样体恤我们,挂念着我们的身子,你倒是好,你们在长安享受着富贵,即便是在函谷关那也是住在暖呵呵的大帐里,不肯拿出衣物和药物出来,让大家渡过难关倒也罢了,居然秦少游好心送来的物资,你竟也是一副汉贼不两立的样子严词拒绝。

    张晋几乎可以想象,一旦这样的情绪弥漫在军中,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种后果实在太难以预料,张晋生怕韦玄贞拒绝,这才连忙跳出来,想改变韦玄贞的心意。

    韦玄贞楞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婿。

    可是很快,他似乎明白了女婿的意思,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不少将军们的眼眸里,都闪烁着炙热,带兵打仗的,尤其是这个时候,看着自己部下一个个冻得脸色发青,有的人一旦病倒,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即便是铁石心肠,多半也有一些恻隐之心。

    现在好了,那秦少游无论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人家肯送这些东西来,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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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军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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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虽然在关隘内外对峙了接近一年,可是却没有真正的短兵交接,无论是朝廷的官军还是魏军,经过长时间的对峙之后,似乎都保持着某种默契。

    而这种默契,即是大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也都墨守成规的不肯轻易去触怒对方,就这么长时间的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神经紧绷之后,接着就是松弛了。

    甚至一些将军根本不认同城下的魏军是敌人,因为一旦外敌的压力减轻,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龌蹉反而更让人含恨。

    因此,城下的魏军或许并不可爱,可是至少并不至于面目可憎。而各营之间的某些小冲突,反而更让人记恨。

    如今这个冬天很不好过,将士们的抱怨声浪也越来越高,这本就是所有将军们眼下最是头痛的问题,可是如何解决,他们只能指望韦玄贞,大家是为你们韦家打仗这总没有错吧,你是韦后派来督军的这也没有错吧,你是韦后的父亲这更没有错吧,韦后在朝中一言九鼎这就更没有错了,既然如此,就请韦后无论如何,也想想办法,将士不能再受冻了。

    可问题就在于,无论韦氏如何努力,也难以满足三十万将士的巨大需求,朝廷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朝廷,从前的朝廷虽然分封了三十多镇诸侯,可是这些诸侯还是要按时上缴一部分的税赋去长安的,而如今,天下都督们尽都反了,朝廷也只能靠这长安来维持无数的王侯以及数十万军马。

    这个压力可就不轻了,即便横征暴敛,韦后也凭空变不出这么多东西来啊。

    可是将士们却不会理会这些的,他们不会深究朝廷有什么难处,只是他们至少清楚,你们在长安锦衣玉食,而我们在这里挨饿受冻,他们会对比城下的人。同时会抱怨自己现在的处境。

    也就是说,韦玄贞或许根本不明白,每一个受冻的人,每一个病倒的人。现在都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韦家身上。

    你既然不能让将士们过好日子,那倒也罢了,谁让你们权势滔天呢,即便有怨气,大家也得忍着。可是凭什么连自己的敌人,魏王殿下都体恤大家,肯送来草药和保暖的衣物,你韦玄贞要拒绝?

    张晋很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人心,人心最奇妙之处就在于,假若一个饥寒交迫的人完全没有希望,他或许还会麻木蜷缩在角落不去吭声,因为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可是一旦这个饥寒交迫的人有了那么一丝希望,那么任何人想要将这份希望剥夺。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这个刚刚有了一丝希望之人的敌人,秦少游给了将士们改善的希望,韦玄贞若是剥夺,结果就是如此。

    所以……东西一定要收,至于到底有什么计谋,以后再说。

    韦玄贞看着一个个将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中都有一丝期盼。

    他心里固然腹诽,觉得这些大老粗不知深浅,居然连秦少游的诡计居然都不能识破,却还是道:“好。既然这是魏王的恩惠,那么老夫也却之不恭,只不过,事情可要说好。你们得先按约定将东西运至城下,再后撤十里,不,二十里,否则……”

    这态度,仿佛是秦少游有什么把柄落在韦玄贞手里一样。

    任何人都听了。反而对秦少游有那么点儿同情,魏王点下这是送物资来,说难听一些,这若关隘上的人这样做,就等同于是资敌了,可是偏偏,倒像是魏王欠了关隘上的人一样。

    谁晓得那使者道:“殿下早有明示,其他事暂时都无关紧要,都可以搁置到一边,眼下还是让大家渡过难关要紧,韦侍中既说后撤二十里,那便后撤二十里,只是韦侍中总要约定一个时辰为好。”

    许多将军都愕然了。

    话说,这魏王怎么跟个小媳妇似得,如此的逆来顺受,明明你们可以巴不得让我们冻死,明明你们可以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强行攻打函谷关,可是……现在这个口吻,倒像是他秦少游求着关隘上的人非要收到他的大礼包一样。

    韦玄贞想了想,约定了时日,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当然觉得这必定是秦少游的什么阴谋,到时候设法揭穿便是。

    那使者谨记住了日子,自然告辞而去。

    而一个时辰之后,关隘内已经沸腾了。

    据说,魏王送了物资马上就要入关了,不止如此,还有眼下最缺乏的一些草药,这个消息,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当然,起初所有人都是不信的,笑话,大家都是心智成熟的人,怎么会相信这样的流言蜚语,可是在两日之后,果然大批的人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推着许多的大车而来,足有数百辆之多,关隘上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平时的时候,虽然也有神策军来关隘下晃悠,可毕竟只是小规模的人马,大家都不愿滋事,倒也没什么妨碍,可这一次,足足有上千多人啊,假若他们有什么计谋,那可能就糟糕了。

    因此,许多的士卒都被驱赶到了关墙上,一个个紧张的弯弓搭箭,纷纷探出了女墙,如临大敌的模样。

    韦玄贞也带着不少护卫匆匆赶到了,他眯着眼,这段时间,自然又是没有睡好,他做了许多噩梦,总觉得会有什么不祥之兆。

    好在……那些人在将马车送到了关隘下之后,便立即后撤了去,一下子,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之中。

    如此一来,大家松了口气,韦玄贞没有贸然打开关门,而是放下吊篮,将数十个斥候放了下去,他心里甚至在想,那秦少游最擅长用火药,那车里,或许装的是火药吧,等到斥候下去,检查了大车,接着便来回报:“里头都是皮衣和棉被,还有十几车草药,为数不少。”

    韦玄贞顿时愣住,而这时候,身边的将军们已经摩拳擦掌起来。韦玄贞却还算镇定:“不急,且让斥候们看看,贼军是否当真后撤了二十里,还是小心为好。”

    一个时辰之后。一切都那使者所说的一般,神策军果然后撤了,而且不是二十里,而是三十里。

    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关门大开,许多人几乎是蜂拥而出,拉着大车回到关隘之中。

    风平浪静,甚至魏军连一个斥候都没有派来,直到关隘重新关上,所有人常常松口气,那高大的关墙外,也不曾见到丝毫人踪。

    一股喜悦,已经弥漫了整个函谷关。

    而韦玄贞什么都没有说,已是带着自己的护卫下了关墙。

    不过接下来。却有许多令他头痛的事了。

    清点之后,魏军送来的御寒之物当真不少,足有五万套之多,而且确实都是上等的皮衣,穿上身上暖呵呵的,仿佛一下子将身体彻底的隔绝在了寒冬之外。

    可问题就在于,城中守军三十万,这五万套怎么分呢。

    这个时候,任谁也无法抱怨人家魏王殿下了。

    人家好心的送来了御寒之物,说句难听话。连自己为之拼命的韦家都没有这样的关怀备至,更遑论是大家视之为仇寇的秦少游了,所有人对于秦少游,心里都不禁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

    所以莫说是五万套这个天文数字。即便是五百套,也足够让所有人感激涕零。

    只是……既然御寒之物不足,就肯定有人分到,有人分不到。

    若是各营均分,只怕就有许多人要不满了,我的营里有三千人。他的营只有一千余,凭什么大家的御寒之物是一样的?毕竟各营的人数不一,而且更有人抱怨,我们营乃是禁军精锐,又凭什么和那些临时拉来的一群壮丁营均分?还有人大声嚷嚷,你们在关内,我们却是守在关上,我们平时更是辛苦,又凭什么和你们均分。

    那斥候营嚷嚷的最凶,我们可是每次出生入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刺探敌情,每日在马上奔波,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冻得手脚僵硬,理应斥候营一人一套。

    更有一些营,乃是张晋的嫡系,底气十足,自然也不满足于这样均分之法,废话,我上头有人,当然不能均分,均分就亏死了。

    几乎所有人将军此时都红了眼睛,说句实在话,任谁在这事儿吃了亏,都是要被本营的部下抱怨的,何况谁没有恻隐之心,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平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有的将军对于士卒们残暴,可这毕竟是借花献佛的事,连这个都不争取,说句难听的话,只怕要被人笑话的。

    很多时候,除了各营的利益之外,剩下的就是面子问题了,你不肯给我比别人多,就是看不起我,我也无法跟自己的部众交代,做武官的,没了威信,将来还怎么立足?

    一边是所有人急着等御寒之物发放,另一边,却是吵闹不休,而现在,所有的问题,似乎又到了张晋头上,张晋毕竟是大都督,自然是理应拍板的,可是张晋不能拍这个板,他只好去问韦玄贞,这就意味着,韦玄贞应该为此事头痛不已了。

    到了这个份上,韦玄贞当然是希望能一碗水端平,可是这一碗水压根就端不平啊。

    就这么耗了两日,下头已经闹得更凶了,好几次都有些弹压不住,韦玄贞本还想再拖一拖,可是这一次,却无法再拖了。

    正午的时候,刚刚用过了茶点,大帐之外,便传出嘈杂的吵闹声,而且吵闹越来越大,韦玄贞连忙出了大帐,便将中军大营的辕门外,竟是围来了许多的人,乌压压的,足有上千之多,他们似乎想要冲进来,可是辕门的卫兵却是拦住不肯,于是发生了冲撞,就见一个将军高声道:“今日不给一个说法,我便杀进去,哼,到了这个份上,我赵虎若是再不吱声,就真是卵蛋了,叫韦侍中出来相见,这件事绝不甘休。”

    “对,绝不敢休,绝不敢休。”一干人起哄。

    卫兵正色道:“你们要见韦侍中,我等自然前去禀报,你们这是做什么,想要造反吗?”

    “造反,嘿……”后头的话便没有了,只是那一声冷笑,却是让人寒到了骨子里。

    韦玄贞紧紧皱着眉,连忙带着卫兵走到了辕门,便见雪地上,有人抬着一具已结了冰霜的尸首来,那将赵虎的将军依然还在大声嚷嚷,他的部下们一个个按着自己的刀柄,时刻不肯放松。

    “出了什么事,是谁要造反?”韦玄贞拉着脸。

    见韦玄贞出来,许多人就不敢再放肆了,那赵虎却还是愤愤不平道:“见过韦侍中,韦侍中,非是末将无礼,可是我等为朝廷守关,即便没有功劳,也该有个苦劳是不是?大家背井离乡,来到这儿挨饿受冻的,为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呢,居然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韦侍中看看,看看,今儿咱们营里,可是冻死人了,这叶三平时可是为韦侍中出了力的,昨夜当值卫戍,却是直接冻死在了雪地上,一早儿就没有了生气,韦侍中,这怎么说?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假若是朝廷当真有难处,我赵虎也没什么说的,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可是明明魏王送来了这么多御寒之物,为何却不发放?假若早发放下来,叶三儿或许还有一条性命在,好嘛,现在倒好,人死了,没有死在贼军之手,却是死在这雪地里,韦侍中,末将也是娘生爹养的,也是有血有肉,都到了这个份上,总要给个说法才好,否则,赵虎怎么对得起营中的将士,这些将士,个个都要抄家伙哗变了,眼下,也只是末将勉强压住,可是这御寒之物,还发不发,难道让弟兄都如叶三一样,统统都饿死、病死、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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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唐朝小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