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宝藏
秦少游似笑非笑的看着韦弘敏。
他动了心思,可是眼睛却还是清澈无比。
韦弘敏的大礼确实是动人,可是真正去细细思量,其实韦家从中得到的好处才叫真正的巨大。
河南府……
秦少游心里在挣扎和摇曳,这几乎是致命的诱惑。
有了洛阳,就有足够的消费市场,即便是迁都之后,大量的豪族外迁,这里的贵族和富户数量也是惊人,毕竟就算天子走了,洛阳可还是东都,那些在洛阳置了宅院的人即便迁徙去,却总会有一部分族人留下,鸡蛋是从来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洛阳,无论如何,永远都会成为天下各州府豪强们的置产之地。
这其实就是一种最简单的磁铁效应,便如后世的省府一般,一省之地,无论是大富人家还是中产,他们是否在本地有什么地产或者房产,却总是希望在省府置办一处房产,即便可能他们长年累月也不会在那儿住上几天。
洛阳也是如此,天下的大富人家和官宦之家,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洛阳几次,可是这种人并不缺钱,也定会在洛阳置一处房产,自己不住,也会安排一些忠仆守着,或者送些族中子弟去那儿求学读书。
洛阳和长安都是那么一块大磁铁,而这种磁铁所积累的,则是源源不断的消费力。
孟津之所以能够迅速的把自己的贸易网搭建起来,一方面原因是因为孟津的货物要嘛有其独特性,或者是物美价廉,而另一个更大的原因就在于它靠着洛阳,正因为靠着洛阳,靠着洛阳这座天下最繁华的城市,这里的豪族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天下人的效仿,他们的喜好,某种程度在一年半载之后。便能迅速的影响到天下每一个人,无数游人和仕宦被洛阳所吸引,齐聚洛阳,无数的商贾。将天下各处的特产带来这里,这里物产丰饶,同时又是天下最大的贸易网络的交点之一,因而,孟津傍住了洛阳。才能够迅速的发迹。
就比如绝大多数的客商,其实他们并不曾听说过孟津,他们来的只是洛阳而已,只是因为到了洛阳,听到洛阳人说起这孟津做买卖的好处,才来这孟津走一趟。
所以………韦弘敏的条件开的格外的吸引人。
当然,好处不止是这些,因为要镇洛阳,就不免要征募更多的神策军,而神策军完全可以从整个河南府选拔。更多的人口,肥沃的土地,现成的商贸网络,仕宦游人必到的所在,同时,扼守住关中东面咽喉的地理位置,这个位置,恰好可以辐射到整个关东以东,同时又可立即黄河,辐射至河北。
而对于秦少游来说。洛阳真正的可怕之处还不只是这些,秦少游垂涎洛阳的原因却是因为隋炀帝。
隋炀帝好大喜功,登基之后,除了四处用兵。其中留下败亡的重要原因便是修建运河。他征募了数十上百万民壮,从余杭至江都修建了江南河,之后再将长江与江南河相连,长江和黄河之间,又修筑了通济渠,再用黄河与琢郡修建出一条永济渠连接起来。
关中之地。在隋唐之后渐渐的没落,其中便与这一条后世所称的京杭大运河有极大的关系,京杭大运河四个重要的点,恰恰是后世的南京,北京,洛阳,杭州,这四座城市,也自此成为百年之后,绝大多数王朝的国都以及天下最繁华的所在。
若说守住了长安,那便是坐拥了关中之地,可是因为运河的出现,那么守住了无论是琢郡还是洛阳,是江都还是杭州,那么就等同于得到了半个天下的财力供给。
洛阳,恰恰是这一条运河上最重要的一处关键点,靠近洛阳不远处的洛口扼守住了整条运河的中段,向北,所有的货物可以通过永济渠抵达河北,甚至直达琢郡,向南,洛口出发的货船可以直抵江都和余杭,再通过江南密布的水网,将货物输送到任何位置。
这也是为何,武则天登基之后,立即在洛口修筑洛口仓的原因,在那里,数以千计的货栈和仓库林立,堆积着南来北往的货物,还有……便是官府的物质,甚至还有各处输送来的税赋。
或许现在的关中依然富庶,物产依旧丰饶,可是秦少游却是知道,一旦占据了这里,若是以朝廷的模式,只是将运河去当作是钱粮输送的用途,或许这条运河的好处并不明显。
而一旦将以孟津的模式进行经营,未来……
河运,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是天下最便捷和廉价的运输工具,在这个时代的作用,不亚于是后世那些的所谓具有深水港的海运城市,孟津的模式与这条可以跨越天下超过数百座城市的运河一但结合,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以至于秦少游都无法想象。
可是秦少游依然不能说话,他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韦弘敏。
有些东西,你越是看出这里头的好处,你就越不能表露,隋炀帝留下来的遗产,对于眼下的大唐来说,确实有很多好处,比如因为河运连接了琢郡,所以巩固了边疆,为大唐对突厥盒高句丽对用兵提供了保障。比如因为连接了江都和余杭,所以导致江南得以开发,使之成为不亚于关中,关东的丰饶之地。
而对秦少游,影响更加深远,这是一座大宝藏,朝廷能开发利用的,不过是这座宝藏的十之一二,而秦少游却能把它所有的好处全部发掘出来。
秦少游轻轻吃了口茶,只是笑,而后风淡云轻的道:“韦侍中,话虽如此,可是本王真的稀罕镇守河南府?且不说本王何德何能,本王扪心自问,即便是神策府镇河南,又能有多少益处呢?”
他的意思,倒像是河南府里的洛阳和洛口反而会成为他的包袱一样。
不过这是不露声色,心里越想得到的东西,就越是不能表露出来,以免被人看破。
韦弘敏见秦少游没有露出丝毫喜色,一时也弄不清秦少游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免道:“殿下,这河南一但在还都之后,必然要空虚,非殿下不镇守不可。这不只是老夫的意思,也是娘娘的意思。”
他故意把娘娘二字咬得很重,这便是告诉秦少游,这件事只要你点头,不会有任何障碍,任何干系,韦家那边会担起来。
秦少游却是莞尔一笑,摇头道:“本王呢,乃是臣子,若是真有君命,自然是不敢推辞。”他语气缓和了许多,因为能从韦弘敏的口里得出韦家的诚意,人家既然有足够的诚意而来,自己显然也没有矫揉造作的必要。
韦弘敏闻言一喜,道:“这就妙极了,殿下若是肯,这是河南百姓之福。”
这家伙很不要脸,偏偏什么话在他口里,都能振振有词。
秦少游却是笑了笑,道:“倒是有一件事……却还想和韦侍中商量一二。”
韦弘敏皱眉:“不知是何事?”
秦少游淡淡道:“韦侍中做过买卖嘛?”
韦弘敏愣了一下:“买卖,什么买卖?”
“孟津这儿,做买卖的都有一个手段,叫做买一送一,这是用来招徕生意用的,韦侍中知道什么叫买一送一吗?”
“啊……”韦弘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买卖……还买一送一,这是什么鬼?
这个家伙,莫非是又想得到什么好处吧,就这样……他还觉得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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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番商谈之后,韦弘敏终于满足了。
没错,秦少游满足了他,而不是他满足了秦少游。
因为秦少游交换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秦少游给他的是崔家极有可能是此次刺杀的幕后指使者。
秦少游当然不会去得罪崔家,只是让神策府放出去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也绝不可能跳出去指证崔家,与崔家彻底交恶,是极为不智的行为。
只不过……凭着这一点,韦弘敏就足够得到满足了,因为只要放出流言,就足以引起天下人的猜想,你姓崔的为何要刺杀秦少游呢?
关东人会想,你姓崔的杀弘农郡王,这是和我们不共戴天。
关中人和陇西人心思会更深,他们想的是,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崔家要弄出一个大新闻,这莫不是故意想破坏还都之事,借此来扯韦家在还都方面的后腿。
单凭这些流言和猜忌,就足够崔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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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望之不似人君
虽是表情淡漠,可是这独钓于此的崔詧却是表现出了悲凉。
他的一生可谓跌宕,世家子弟,名门望族,含着金钥匙出生,尽享荣华富贵,鲜衣怒马,也曾风流潇洒,更有过荒唐不羁。
于是乎,他开始在父兄的荫蔽之下踏入仕途,他显然是无忧的,因为一条锦绣的前程早已铺设在了他的脚下。
他历任过许多的官职,许多官职他已经依稀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即便是年轻荒唐的时候,他也依旧是’政绩斐然’,依旧是平步青云,他如所有崔家人一样,注定了会爬到许多人无法企及的高点。
渐渐的,他开始有了孩子,渐渐的他沉稳起来,不再喜欢喝酒,而是开始喜欢品茶,而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许多事,从来不是理所当然,他人生的一片坦途,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聪明,更不是因为他和庸庸碌碌的众生有什么不同,这一切……都来自于崔家,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姓氏。
他姓崔,所以如此,这个理由,似乎听起来很是可笑,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不公,或许血淋淋的让人无法直视,可是崔詧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宗族即是一切,宗族就是自己的命根,自己因为宗族而有今日,从自己出生时起,他就理所应当的为这个宗族而贡献一切。
如今……他已老了,垂垂老矣,双鬓斑斑,眼角道纹理更加深刻,他的记忆,再不如从前。身子也有了一些佝偻。
再风光的过去,再高贵的出生,也抵挡不住年华的飞逝。他和别人不同,却有一点相同之处。那便是他和所有人一样,都必须经历生老病死,世道不公,所以会有贵贱之分,可是上天却是公允无比,因为没有人可以逃过这种规律。
现如今,崔家早已不似从前那般的呼风唤雨,崔詧也明显的感觉到力不从心。
他悲凉的发现。世道变了。
这是什么世道,这个世道,原来女人可以只手遮天,原来无赖泼皮可以蒙受帝宠,从而一举得到升天,原来厨子弄出了新奇的玩意,便可以富可敌国,割据一方。
这个世道……崔詧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崔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或者说。士族的时代,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显然并非是士族的实力不够强大,崔詧的感觉似乎无法去解释和形容。或许……就好像是人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葆青春,是人就有生老病死,而崔家……
崔詧只是沉默的在钓鱼,风刮着雨线在他脸上飘过,他的脸早已被淋透了,他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浑浊的眼眸里没有色彩。就如那乌云一样。
他目光落下,看到了远处的白墙乌瓦。这里的宅院已经太老太老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北魏时期去。虽然屡屡休憩,可是这幽深的庭院,也如压顶的乌云,也如崔詧的眼底一样,都没有任何的光泽,有的只是一片萧索,萧索到窒息。
他冒出了一个念头:“当崔家死去,当那历经千百年的诸家都死去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可以获得新生呢?”
他哂笑,带着自嘲。
老了啊……
或许是因为自己老了,所以看待任何事,都不免带着悲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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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
有人徐步而来。
来的人喝止了前要来禀告的奴仆,他一步步的走上了栈桥,撑着油伞,长袖还是被雨水打湿了,无力的垂在了他的手肘下,任风去吹拂,也任之摇曳。
他的脚步却很稳,朝着崔詧的方向,当他抵达崔詧的身后,眼睛落在了鱼线垂下之处,默不作声的看着。
没有鱼上钩。
池中的鱼儿似乎比别处更聪明,即便是鱼饵美味诱人,可是那鱼线却绝没有一丝的抖动。
“哎……”这个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崔詧笑了,他没有回眸去看身后的人,只是淡淡道:“怀英,近来是有许多心事吗?为何总是这样叹息。”
怀英是狄仁杰的字。
狄仁杰依旧伫立,他的目光远远朝着一汪寒水看去,他竟是无言以对。
风烛残年的老人对于狄仁杰的沉默并没有显露出焦躁,依然安心的垂钓。
良久,当雨点轻了一些,变成了丝线的时候,狄仁杰道:“崔公,秦少游误了你,此子可恶,我早料他非良善之辈,万不成想……”
狄仁杰露出了悲愤之色。
崔詧脸依旧是松弛,看不出喜怒,他突然道:“这是天意。”
“什么……”
崔詧好整以暇道道:“老夫说的是这是天意。”他抬头望天,目中带着敬畏:“”天道无常,天道已经变了,天意也不可违,怀英啊……老夫就在数日之前,还想要奋力一搏,老夫要博取的,不是自己,是崔家,是崔家的前程,崔家可以亡,但是绝不可庸庸碌碌,绝不可在这天下没有立锥之地,也绝不可销声匿迹。可是……老夫终于明白,天道变了,人有生老,宗族难道就没有兴衰吗?不搏了,就这样随波逐流吧,老夫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子弟,在朝的在朝,都安安生生的做他们的官,其他人,都回清河老家去,老夫不再告病了,直接请辞吧,也该颐养天年了,韦家……也任着他们去……”
狄仁杰急道:“崔公若是不争取,岂非是任奸邪盈朝,如苍生何?”
崔詧笑了:“怀英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老了,崔家也老了,怀英,秦少游……莫要怪他,若非是他,老夫也不会激流勇退,老夫清楚,真要去争,去抢,也不过是头破血流而已,那就让他们去争吧,崔家……做清河的崔家,不再是天下的崔家了。天下的兴亡,非你我而定,冥冥之中自会有天意,秦少游现在急着得洛阳,唔,他难道就不怕一旦让韦家这恶虎出了平阳,反过来深受其害吗?或许……他有他自己的谋划吧……”
狄仁杰冷笑:“善水者溺之,他会自食恶果。”
“这却未必。”崔詧摇头。
鱼线突然动了,崔詧却没有提竿,反而是把杆子一抛,任由它落入水中,上钩的鱼顿时拖着杆子挣扎入水,崔詧看着那沉入池底的鱼竿,笑道:“谁是鱼,谁是渔翁,尚未可知,老夫就留着闲情,慢慢的看好戏吧。”
狄仁杰幽幽叹息,他知道崔詧心意已决,他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崔公这是以退为进吗?
崔詧却突然道:“方才老夫说,人总有生老病死,这崔家也不能免俗,可是它能不能获得新生呢?那就试试看吧,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呢,过了几日,待老夫请辞之后,就会回清河去,怀英啊,你要好自为之,时常要送书信来……”
他起身,蹒跚而去。
狄仁杰独独留下来,他的目光却是坚毅无比,他……似乎想拼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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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已经过去。
万物渐渐复苏。
而在此刻,洛阳城里也已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刺杀秦少游的凶徒至今没有下落,神策府似乎也已经将他们遗忘。
人们总是没有足够的耐心,去长久的关注一件事,当激情过后,一切自然而然也就静籁下来。
还都之事,似乎已经有了定夺,不过让人难以想到的却是,这个时候,秦少游被召入了洛阳宫。
在洛阳宫里秦少游见到了久违的李显。
李显今日的心情不错,回到长安去,似乎也正合他的心意,洛阳,毕竟没有给他太多好的记忆,更何况,他的父祖们曾在西面的那座光辉都城建立了太多功业,而用不了多久,李显也可以回到那里了。
幸好,没有大臣反对,唯一反对的,怕也只有一个狄仁杰,只不过……李显当然是对他置之不理。
见秦少游进殿,李显大喜,道:“秦卿,朕召你来,是有大事托付给你,秦卿比从前消瘦了一些,怎么,近来又在忙什么?”
秦少游心里想笑,前头一句是有大事要托付,可见李显没有耐住兴致,而后一句就变成了你消瘦了,这显然是要拉家常,这位天子陛下……望之不似人君啊。
秦少游心底冒出这个想法,并非是亵渎,只是一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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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河南府大总管
在秦少游看来,李显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子。√∟頂點小說,
这个人孱弱,平庸,甚至连天子必备的才能都不能够具备。
其实这也难怪,从一开始的时候,每一个都认为未来的天子会是太子李弘,而李显被安排的角色,不过是个王爷罢了,可是谁曾想,这个王爷,居然以为武则天的登基,因为无数次政权的更迭,居然坐在了天子之位上。
秦少游对于高高而坐的李显并没有多少羡慕。
或许在这个时代,尊贵的天子几乎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可是秦少游却是不这样认为,天子固然让人羡慕,可是一个不足以担当天子大任的人去做他承担不起的事,这或许……只会是一个悲哀。
只是李显今日显的很高兴,所以秦少游自然不敢扫兴。
寒暄了几句,李显神色黯然一些,道:“洛阳这儿,朕素来不喜,总是觉得,洛阳宫远远及不上大明宫,这里的粉黛气太重了。”
秦少游不由冷峻不禁,胭脂气太重,这番话别人说出来倒是没什么,可是李显说出来,却有些怪怪的,当然,他明白李显的心事,洛阳宫里的所谓胭脂气,当然是来自于女人,这个女人便是李显的生母武则天。
因为武则天的关系,李显对这里印象很坏,也正因为印象坏,所以才巴不得赶紧回到长安去。
李显又道:“只是这洛阳,朕唯独割舍不下的就是你,秦少游,朕有意让你去长安做官,你可愿意吗?只要你愿意,便是一个侍中,朕也是舍得给的。”
秦少游心里想,李显实在是太天真了。韦家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做什么侍中,除非将这神策府解散,使自己毫无根基,去长安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秦少游婉言道:“臣何德何能。”
一句话算是揭了过去。
李显满是遗憾,道:“既如此,朕也就不勉为其难了,哎……”叹口气,又笑道:“此番要移驾去长安,朕本想将上皇也一并送去,只是无奈何。上皇前几日却是病了,如今病重,御医们诊治了许多天,可是人却是一日日道消瘦,她毕竟年纪大了,可是朕还想尽一尽孝道,想让人定制大车,修筑一道恭请上皇的御道,以免她受颠簸之苦。哈哈……不过这只怕要耗费不少的时日,没奈何,只好让她暂养于洛阳宫,等她病情好了一些。再作打算吧,皇后命韦正德卫戍宫中,保护她的安全,若是你有闲。可代朕来探视一下上皇的病情。”
武则天病了……
秦少游先是一惊,可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
李显登基之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让许多人开始失望起来,当初许多人孜孜不倦的希望李氏能够登基,甚至有不少人,甚至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
可是很快,李显的作为已经让许多人只好苦笑,李显都孱弱,还有韦氏的篡政,早已让人多有不满。
再加上韦家与崔家之争,韦家与神策府之争,一桩桩的事,早让韦家的名声烂了大街。
而偏偏,李显是与韦家联合在一起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韦家的声名狼藉,某种程度来说,对于李显也是极大的伤害。
武则天显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她当然不肯去长安受制于人,时机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成熟,这个永远都不会甘于寂寞都女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韦家急于迁都,所以绝不会等武则天的病愈,武则天非病不可,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上皇,作为上皇,谁敢在这个时候让她旅途劳顿?她要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呢?
秦少游有些拿捏不准,不过见李显露出担忧都样子,似乎也是怕这个上皇会闹出什么妖蛾子。
不过唯一让他放心的,一个是韦正德,韦正德是韦家的人,是绝对信得过的,想必一旦有事,他必定会采取措施。
而另一个人,当然就是秦少游。
莫要忘了,秦少游可是靠为李显宫变起家的,秦少游能有今日,凭借的也是这一桩从龙之功,李显对秦少游颇为放心,而韦后呢,虽然信不过秦少游,不过现在急于要走,已经不愿意节外生枝,只想着等到了长安,站稳了脚跟再慢慢解决眼下的这些麻烦。
秦少游点点头,道:“臣遵旨。”
李显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说起来,朕还有许多事要交代呢,韦后一直对朕说,洛阳乃是东都,即便是还都于长安,这河南府也马虎不得,如今十万禁军纷纷开拔,却是不可能留驻于此,因此若是无人镇守,只怕一旦出了什么事,关东就要大乱了,韦后举荐你为河南府大总管,辖神策府镇河南府,此事朕也问过侍中韦弘敏,韦弘敏对此事也是极力赞成,他说秦卿忠心耿耿,必不会有负朕之所托,哈……朕当然知道你不会辜负了朕,见他们如此举贤,心里也是极力赞成对,秦少游,你能担当这个大任吗?”
秦少游心里松了口气,韦家的人还算守信,不过想必,他们也是被自己整怕了吧,韦家的利益说还都,眼下是绝不肯再出丝毫的差错了。
秦少游这一刻倒是没有拒绝,道:“陛下厚恩,臣无以为报……”
李显笑着摆手,示意秦少游不必如此,他笑盈盈道道:“既如此,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也就这两日,诏书会颁出来,其实,朕最喜欢看到的是一团和气,得知皇后举荐你,将你好好夸赞一番,朕听在心里,也很是受用,那韦弘敏,从前对你也有一些成见,近来却也对你赞许有加,你不用谢朕,要谢,就谢皇后和韦侍中吧。”
秦少游心里想,真正谢的人,是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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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尽心用命
河南府大总管,后头这三个字的官名让两世为人的秦少游总有些心里难以接受。●⌒頂點小說,
因为如果前头换一个词儿,改作是李莲英大总管,那么秦少游岂不是成了太监。
不过总管二字,在唐朝却非寻常的官儿。当然更不可能是太监,至少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大总管,全名叫做行军大总管。
所谓行军,就是带兵打仗的意思,所以每每朝廷用兵,都需要设大总管一员,节制诸路军马,这种职位,相当于大都督,是临时官职,权利极大,因为用兵的需要,所以几乎是总揽军政。
只是河南府并没有用兵,却是设了一个大总管,这里头想必不是李显的主意。
李显不是一个能有这样缜密心思的人。
秦少游如是想着,拿这主意的人应当是韦后,或者是韦弘敏。
这个暂时的官名可进可退,一方面,授予了秦少游全权,让秦少游名正言顺的使用权利,可是另一方面,也给了秦少游一个压力,颇有些警告的意思,今日可以给你的东西,明日也可以收回,你秦少游若是敢玩什么花样,那么……
想到这里,秦少游心里笑了。
政治就是实力啊。
韦家人永远不懂,当自己实力足够的时候,这个暂时的官名,也绝不是他们想要一撸到底就一撸到底的。
这些……其实对秦少游来说,一丁点都不重要,只不过……唯一麻烦的却是韦正德,这个人,当然是不起眼的人物,可是如今。却掌握了洛阳宫的禁卫,而洛阳宫的禁卫至多也就留万余人马,这个数字,其实并不算多,可是有了一个韦正德,韦家的人在这洛阳城里。只怕还掺了不少的沙子,不知多少姓韦的人,还有多少韦家的门生故吏,在这个时期内,都会借此封官许愿,他们或许有人默默无闻,有人能力与现实并不匹配,可是架不住这漫天的撒网,这些人。都会是秦少游将来在河南府的障碍。
可是偏偏,秦少游却不能将他们如何, 他们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犯了错,也只是请朝廷裁处,去长安打官司罢了,真要把人家给动了,那便形同谋反了。
秦少游当然晓得韦家的小算盘。却也没心思去点破,笑吟吟的领了命。旋即告辞而去。
李显显得郁郁寡欢,目送秦少游离开,心里却不禁叹息。
他回到了长乐宫,长乐宫的寝殿里,韦氏却和武三思二人盘膝坐在榻上搏戏,武三思见了李显。忙是要下榻行礼,李显摆摆手,笑了笑,武三思如今是长乐宫的常客,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李显对他,没有太多好感,不过韦氏却是对武家人格外垂青,李显也没有办法。
韦氏却没有下榻,而是目中看着放着玩具的小案,一面道:“陛下,可曾见过秦少游了?”
李显点头:“是,已经见过他了。他得知受封,很是高兴。”
韦氏抿抿嘴,笑了。
韦氏不置可否,对此不予置评,至少她知道,李显所看到的东西,往往都是流于表面,那秦少游当真很是高兴吗?只怕也未必吧。
她已经没心思去理会秦少游了,却是凤眸一转,向武三思道:“大郎,上皇那儿可去探视了?”
武三思笑呵呵的道:“娘娘,这几日都去探视了,不敢懈怠。”
韦氏只是颌首点头,旋即道:“病体如何?”
口里说病体的时候,却显得别有深意。
似乎在她看来,这个所谓的病体,只怕是假的。
一切都太巧合了,就在迁都的节骨眼上就病了,虽然上皇已经垂垂老矣,这个时候,怕也扑哧不出什么,况且即便她重新掌握了大权,这天下,最终还不是李家的?难道她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武家的人,都已经被自己驯服了,即便没有被自己驯服,可是天下的心终究还是向着李家,任何人想要成为她的继承人,最后都可能遭致灭顶之灾,这个道理,上皇会不清楚?
所以韦氏虽然对武则天有一种本能的惧怕,可是另一方面,却也颇为心安。
只是那老妖妇,向来难以猜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至于武三思,他早已对武则天彻底绝望了,既然武则天不可能让他做皇太子, 即便真有朝一日,她重新做了天子,这皇太子只怕也再无可能是武三思,武三思便知道,武家一门,靠的只能是李显,是韦氏,所以他对韦氏可谓是极力巴结,不敢有丝毫的异心。
见韦氏问了话,武三思晓得事关重大,忙是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确实是重病,整个人已经消瘦了,她这个年纪,这病只怕是装不出来的,臣这几日,都在暗中观察,应当不像是作伪。”
韦氏颌首点头,似乎颇为满意,现在来看,似乎一切的障碍都已经扫清了。
她笑吟吟的道:“陛下,可要看臣妾与大郎搏戏吗?”
“啊……”李显愣了一下,却是犹豫踟蹰道:“罢了,朕去歇一歇吧。”
他说罢,旋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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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只独独留下了武三思和韦后以及几个心腹的宫娥。
红烛冉冉,将这里照的通亮。
武三思和韦后依旧坐回了原先的榻上,对岸齐眉,中间隔着一方红漆小案。
武三思见李显走了,左右看顾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娘娘,秦少游此人,我是素来知道的,此人一个小小厨子,却能有今日,绝非这样的简单,臣听说,娘娘打算将韦正德这些人留在洛阳,不过以臣的愚见,怕也未必有什么用。”
武三思输出着自己的诚意,处处开始为韦氏着想。
韦氏却只是抿抿嘴,笑了:“本宫才不指望韦正德这些人有用,不过是……让他们给秦少游制造一些麻烦而已,本宫需要时间,那秦少游也需要时间,无非大家不过都需要时间站稳脚跟罢了,秦少游……倒是个又才干的人,只不过,他屡屡与我们韦家为敌,实是可笑,大郎,你留在这里陪着上皇吧,本后会赐你一个官职,不过却可能会委屈了你,你可愿意吗?”
武三思正色道:“娘娘但有所命,臣敢不尽心吗?”
韦氏淡淡道:“那崔詧算是彻底的做了缩头乌龟,他辞了官职,乖乖和族人都去了清河的老家,而如今,朝廷正在收拾他的党羽,恰好,河南府府尹的职缺却是空了下来,你本是礼部尚书,远在河南府府尹之上,不过本后却希望让你来担任这个重要的位置,你知道……本后的意思了吧?”
武三思哪里能不明白,这是韦氏做最后的布局了。
秦少游是大总管,当然没有什么说的,可是河南府尹,却还是朝廷任命,只是若是委派一般的府尹,多半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秦少游的磕头虫,毕竟秦少游这个大总管,是以郡王的名义,又背靠神策府,实力和地位,都远远在小小府尹之上,一般人莫说制约,怕是连出气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武三思不同。
武三思是亲王,绝非寻常人可比,他又曾任礼部尚书,当然不可能随秦少游摆布,这就恰好给了秦少游埋了一枚钉子。
除此之外,还有宫中的那位上皇,上皇身边,有个韦正德唱红脸,可也得有个唱白脸的亲侄子不是,武三思作为侄子,完全有名义随时前去探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可立即禀告。
武三思对这府尹,实在不太热衷,其实他更想入三省,毕竟这个礼部尚书,如今又得了韦氏的垂青,入三省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现在却让自己以尚书之尊,去屈就一个府尹,心里不免有些不乐。
可是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纳上投名状最好的时机,只是稍稍的犹豫之后,武三思咬了咬牙,道:“臣定不负娘娘所托。”
韦后露出慈和之色,道:“很好,你果然是忠臣。”说罢,伸出手,搭在了武三思的肩上。
武三思抬眸,看着笑吟吟的韦后,心里一喜,道:“娘娘谬赞……”
二人的目光只是交错的刹那,似乎双方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韦后打了个哈哈,道:“你今日且先退下,下次养足精神,再入宫陪本后吧,记着,尽心用命!”
武三思喜滋滋的点点头,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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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大展宏
诏命下来,神策府已是一片沸腾。
河南府就这么易手了。
有些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现如今神策府的范围,已从一个弘农郡变为了两个郡,辖制河南和弘农二郡,俱都归于河南府辖下。
固然孟津的繁华以及人口,其实并不比洛阳要差,虽然远远及不上洛阳的气派,所以神策府的实力,也不过是增长了一倍而已。
不过这里头有太多太多值得商榷之处。
就比如弘农郡的商业流转,主要是依托于孟津港。
只是孟津港毕竟只是小港,黄河湍急,所有的货物,只能顺水而下,输送至沿岸的州县,辐射并不广,而且经常因为货船太多,所以造成河道的堵塞,下游的河水时宽时浅,若是遇到了汛期,直接变成泽国。运河则不同,运河的河水十分平缓,南来北往不成问题,且因为专门用来运输之用,所以可以载重一些大船,再加上这里自余杭到江都、洛阳、涿郡,又连接了河道直接前往长安,恰恰那洛口,则是整条运河的中心点,在这里,有现成的洛口仓囤积货物,据说那儿的仓库,连绵十里,一眼看不到尽头。
也即是说,对于神策府来说,整个河南府最重要的三个地方,其一是孟津,其二则是紧邻的洛阳,孟津乃是经济生产中心,而洛阳乃是政治消费中心,这其三,便是曾被许多人遗忘的洛口,那儿乃是转运中心,一旦这三个点连成一片,那么神策府一整盘棋,便会立即复苏起来。
运河的作用。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所有人还靠着寻常的马路来作为交通工具的时候,河南府已经率先铺设了铁轨和火车。
就如当年隋炀帝一面修河的时候,一面征高句丽。
小小一个高丽。对于当时的大隋朝来说不值一提丫丫电子书。
当时的大隋,连续征发。每次都是数十上百万人马出动,结果耗空了国力,竟是无法动摇高句丽的根本。以至于民怨沸腾,这也是隋朝灭亡的主因。
可是到了大唐,用不了多久,竟是轻轻松松将高句丽平定,自此之后,高句丽彻底消亡。
这并非是说。全盛时期的隋朝,竟是不如在经历无数战乱,最后百废待举的大唐,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运河上,隋朝征高句丽时,运河尚未彻底完工,想要征发千里之外的高句丽,就必须依靠民力,将无数的物资,送到千里之外。一场战争,出动的官兵是十万,可是征募的民壮。可能就多达数十万,朝廷的赋税,绝大多数都靡费在了没有意义的陆路运输上,数十万人吃喝拉撒,从洛阳到涿郡,而且绝大多数还是携带着重物,来回往返就是数千里,风吹日晒,却又使田地荒芜。不得已之下,朝廷只能加赋。一边大量的青壮浪费在运输上,却还要供养着他们的吃喝。另一方面,大量的田地却荒芜起来,即便只是征发小小的高句丽,对于生产力的破坏,还是军心民心的打击可想而知。
可是到了唐初,虽然国力远远及不上大隋的全盛时期,却因为运河已经修好,大唐天子一道诏命,无数的物资便可自洛口和长安等地,顺水直上,十万大军,可轻装出发,抵达涿郡休整之后,立即斗志盎然的出关作战,高句丽不过是小国,不值一提,中央王朝一旦动了真格,自然也就灰飞烟灭了。
只是这条运河,眼下绝大多数的用处还只是在军需和赋税的运输上,真正的商业活动,却没有彻底激发起来。而如今,到了神策府手里,却是该物尽其用了。
王琚为此极为激动,躲在自己的公房里,和几个相熟的人吃了几杯酒,而后便开始谋划起来。
有了洛口,就意味着往后孟津的贸易,还要扩大数倍不止,而商贾的增多,则大可以将更多人吸引到孟津和洛阳来,孟津和洛阳,相隔不远,洛阳地段好,环境也是宜人,又是天下有数的名城,大可以成为富贵人家的宅邸所在,这些人,将成为孟津商品的消费主力,而孟津,则侧重于生产。
通篇有了谋划,那么弘农各县的运河疏通,也可以借此与洛口的运河连接起来,这个工程倒是容易,一旦如此,那么整个弘农郡,不,乃至于整个河南府,无论是荒郊野岭还是繁华的都市,都可以彼此连接起来,最后又与涿郡、余杭,还有那上万里的运河沿途所连接的数百上千个州县都将连接起来。
王琚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河南府大总管这个秦少游的官职,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甚至对他来说,即便是镇河南,也不过是让神策府的实力增加了一倍而已,可是洛口这个地方,能把这儿的文章做好,这就意味着,神策府的收益将会疯狂的膨胀,而一旦收益膨胀,更加意味着军力和控制力的提升。
在这里执政日久,王琚已经看穿了孟津的所谓模式,这个模式无非就是用铜钱作为润滑剂,而后用所谓的钱再将所有人吸附进这个体系之中,从而严密的组织起来,最后滚出更多的钱,创造更多的价值,使之成为一支可畏的力量,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贪婪。而神策府要做的,不过是把这些贪欲释放出来,让他们随着神策府的引导,去做许多前人不敢去做的事。
当河南府大总管带着护卫回到孟津的时候,王琚亲自带着许多人前去相迎。
他有许多话要和秦少游去说,许多的想法,他已经辗转难眠的思考了许多日子,这时候已经急不可耐的希望能和秦少游商榷一二了。
同来的,自然少不了杨炯,只不过杨炯的心思和王琚不同,因为如今,他是受许多人所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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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居然生病了,前段时间到处跑,回到家可能水土不服,喉咙好痛,拉肚子,那啥,今天就两更吧,第三更这几天会补上。(未完待续。)( )
第三百九十四章:利滚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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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x???暄,旋即回到神策府。
今日来的人特别多一些,许多都是本地的名流,有不少更是仕宦大族的子弟,他们的脸上,已经开始带着谦卑了。
无论怎么说,大家几乎都可以看到,秦少游已经水涨船开,作为一个领袖人物,其实未必是你有多大的权柄,你腰缠着多少钱,而是给予人一种希望。
秦少游给予了所有人一个希望,对于寻常的贩夫走卒来说,秦少游给的希望就是只要埋头苦干,日子就会过的越来越好,而绝非是从前那般,无论再怎样努力,也是三餐不继,只要你肯用命,你的婆娘就有新衣,你的孩子就可读书。而对于商贾们来说,秦少游给他们的是更广阔的空间,洛口的唾手可得,前景就在眼前,原先货物难以抵达的地方,如今可以轻易的送到,原先超过货物数倍的运输费用,可以降低一倍不止。
别看只是运输成本的降低,在这个逻辑之后,商贾们几乎深信,一旦运输费用大规模的降低,那么货物的价格在各地也将大幅的减少,减少就意味着你的货物拥有更大的竞争力,原先买不起的人也可以买了,原先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买多少的东西如今可以添置多一些。
这意味着,货物的畅销,而畅销,就意味着财源滚滚,除此之外,还有市场的拓展,也将发挥到极致,因此当消息传出之后,几乎所有的商贾都毫不犹豫的投身入扩张的洪流中去。
如今,借钱已经成为风靡一时的事,便是高利贷,竟也是火爆的很,钱放在手里是无用的,对于孟津人来说,他们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无论如何,都该用钱去生利。于是乎,告贷的多了,不少的钱庄也就应运而生,现在谁的手头都缺钱。因为大家都急着购地,招募人手,因而钱庄日渐的火爆。
这便是信心,每一个都有信心,自己用这借贷来的钱从事到生产中去。绝对不会折本,这种强烈的信心,自然而然的来自于秦少游。
而世家大族,当然也看到了秦少游身上的希望所在,总镇河南,占据孟津、洛阳、洛口三地,操练军卒,又得到了弘农士族的鼎力支持,关东士族已经风闻而动,此时再不把关系拉上。显然就有点不智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他们已不可能去给韦家输诚,想要延续家业,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与神策府河流,这个河南大总管如今是风头正劲,再迟,人家可就要摆谱了。
秦少游如今是春风得意,一一对这些迎接的人点头示好,等到了神策府的时候,身子已是疲惫不堪。外头的人还驻留不散,秦少游却无法再交际了,好在府中自有人为他代劳,等他一屁股坐下。王琚和杨炯二人没有急着坐,都是侧立一边,笑呵呵的道:“见过大总管。”
“……”呃……秦少游听着还是觉得怪怪的,或许在这个时代,大总管三字威风凛凛,只是……
他苦笑着摇头。道:“好了,你们不必奚落本王了,怎么样,现在的局面如何?”
王琚点头,喜滋滋的道:“如今是万事顺利,只等那銮驾移去长安了。殿下,如今又是百废待举啊,学生有一言,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少游颌首点头,道:“你说罢。”
王琚道:“如今这市面上的商贾,都似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莽撞的很,如今钱庄渐渐流行,许多钱庄,甚至直接食一年五分的利,就这,那些钱庄的钱财都被告贷一空呢,其实真要论起钱财,神策府积攒的现钱是最多的,毕竟每年这么多茶叶的销量,这一库库的钱财,可谓是堆积如山,这几日,工坊和商房的人都来找学生商量,尤其是商房,对这事儿最是热心,他们觉得,此时若是神策府负责放贷,将现有的钱庄规模扩大,既可缓商贾们的燃眉之急,而且也可从中食利,对神策府有诸般的好处。”
王琚沉默了一下,道:“商房那儿,其实也是未雨绸缪,从前的时候,凡事都是咱们神策府大包大揽,咱们自己制茶,制布,拉丝,生产皮具、铁器之类,这种买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因为摊子实在太大,如今神策府下头有工坊七十余个,招募的匠人和学徒足足有六七万人,规模越大,反而越是力不从心,虽然买卖还尚可,收益是有保障的,可是神策府当真要把这些买卖一直做下去?假若如此,那么将来,难道神策府自己筹建数百数千的工坊?况且如今有不少的商贾,也都自建了工坊,以至于神策府的工坊遭受到了压价,虽有些蝇头小利,却再难一本万利了。”
“所以商房那边以为,如今这个时候,恰好是个时机,神策府要做的,是能别人所不能,譬如茶叶、制冰这些买卖,如今依然是一本万利,自然不可轻视,该扩大的要扩大,可是寻常的布匹之类,以学生之见,不如除了自用之外,偶尔贩卖一些,其余的,这大兴土木,修建新的作坊也就免了,把多余的现钱,大可以都投入到钱庄中去,靠利生钱,如此一来,神策府也便于管理,不必事事都亲为,而那些借了钱开工坊的,岂不是也恰是为咱们神策府效力,他们所产生的利润,终究有不少都是要流入神策府的库房的。”
王琚将自己的思路清理出来,其内容的核心,无非就是神策府要转换功能了。
从前的时候,因为工坊少,所以神策府自己建工坊,先把市场搞活,只不过生产这东西,毕竟是费时费力,说句实在话,这个钱,赚的并不轻松。
神策府毕竟不是商行,当然没有必要,把这精力放在这劳心劳力,却收益看似可观,可是相对于神策府这样的庞然大物却等于是蚂蚁肉一样的行当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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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打针了,喉咙可能发言了,坑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利在千秋
这个思路,其实是顺理成章。
毕竟神策府要管的事不少,确实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去管理,除了像茶叶、制冰,还有必要的供给军需的作坊之外,再通过作坊这种血汗式的生利,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可是神策府的钱也不能只躺在府库里,如今孟津的商贸活动已经越来越繁华,与其如此,不如放贷生利。
既然是要办一个大钱庄,自然没有必要把利钱订的太高,一百贯放出去,一年收回来一百三十贯就够了,至少比市面上的钱庄的利息要低一些,利息低了,就免不了要太高借贷的门槛,如此一来,风险也可降低。
如此精打细算一番,等于就是,一年下来,若是神策府办起钱庄,若是贷出一千万贯,刨除成本,大致可以获利两百万贯。
这个数字,相对于许多生产工坊当然会低一些,甚至和一些行当比较,利益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不过对于神策府来说,暴利的行业是制冰和制茶,还有垄断的牛马以及皮具买卖,钱庄求稳一些,没有什么妨碍。
这其实就是神策府一次自我的产业升级,从一开始的生产集团,自觉地的成为后世所谓高大上的‘金融集团’中去。
更不必说,神策府的钱庄还有一个优势,那便是因为信用足够,还可以借机吸储,铜钱带在身上,毕竟麻烦,而把钱储蓄起来。换来一张汇票,这汇票,可以代铜钱交易,只要是在孟津,乃至于是洛阳,大家都认神策府开出的汇票,这东西,其实就是交子,只不过交子是由某地一些大商贾联合担保。后来出现的银票,则是朝廷进行担保,却都因为滥发,而最终变成一张张废纸。
吸取了这个教训,秦少游当然不敢在这上头开玩笑,滥发汇票。动摇的何止是信用,而且会导致整个神策府的钱庄生意毁于一旦,为了杜绝此类行为,秦少游琢磨了一套办法,那便是专门开设了一个制汇票的工坊,而这工坊自然是神策府主导。不过一些大商行,却需推举一些人。在工坊中负责监督,若是这些大商行放心,其他的小商贾也就放心了。
秦少游笑吟吟的看着王琚,他知道王琚是绝顶聪明的人,在孟津,有太多新鲜和稀罕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许多人的生活习性,乃至于商业的活动以及整个社会。都在发生着自下而上的改变,这种改变,早已感染了王琚,以至王琚渐渐摸到了门径,是以一个士族培养出来的读书人,此刻的表现,倒有点儿一千年之后,佛郎机国那些贵族首相的思维。
低附加值的工坊办不下去了,那就占据主动,去办钱庄,而钱庄却又与工坊息息相关,几乎主导了投资和生产活动的方方面面,神策府依旧在新的经济活动中占着最有利地地位,至于其他钱庄,显然是远远不能和神策府在这方面竞争的,无论是信用保证还是储备资金,神策府都具有天然的优势。
秦少游见王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生怕自己的一番见解不合自己心意的样子,这事儿毕竟太大,等于是直接改变了神策府未来的方向,神策府就是个用钱堆积起来的治所,一旦失去了财源,那就是要命的事,所以对这件事,王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位弘农王殿下理应谨慎,所以在和秦少游商议之前,王琚也是做足了功课,生怕哪里会有纰漏,以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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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笑了笑,喝口茶,道:“不错,如今……是不能单凭那工坊生利了,往后越来越的商贾都要办工坊,迟早有一日,这利益会越来越单薄,神策府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去浪费心力,钱庄……这倒是个法子,王先生,这个事就交给你去统筹吧,你先将各房的意见都汇拢起来,商房怎么制定规则,工坊那边如何配合,便是刑房,也要适当的参与其中,制定相关的钱庄法则,送去议事堂里讨论……此事不能大意,既然要办,就得办好,绝不能出什么纰漏。”
王琚松了口气,忙是喜滋滋的道:“学生遵命。”
一旁的杨炯在这事上插不上话,不过心里却是嘀咕,这么好的工坊买卖,神策府居然不做了?真是可惜。
杨家已经开始渗透入孟津的商贸之中,几个族中的子弟也已经开始轻车驾熟,杨家毕竟有现成的人脉,也有足够的资金,所以一旦入行,买卖倒是做的风生水起,这半年多来,获利不菲。
人就是如此,总会渐渐的随着环境,去改变自己和自己的思维,杨炯虽然主持着议事堂,可是这孟津内外的人满口都是生意经,便是家中一些子弟也都是将买卖挂在口里,渐渐也就耳熟能详,大致也晓得了其中的一些原理,他心里琢磨着,杨家是不是借机,再扩充一些工坊。
当然……他终究还是士族,士族出身的人,除了王琚这种异类之外,就算心里向着逐臭,表面上却是绝不能露声色的,况且杨炯还有大事要请示,他见王琚话音落下了,忙道:“殿下,那些尊客如今都盘踞在孟津,就等殿下一一会见了。”
所谓的尊客,其实就是弘农之外的关东士族,这些人在庙堂上帮了秦少游不少忙,出了不少力,现在眼巴巴的跑来,当然是把盟誓的事儿趁早定下来,如今秦少游毕竟水涨船高啊,此时不争取一些待遇,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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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强强联手
秦少游明白,现在有人已经开始翘首以盼了。
说实话,到了今日,天下已经变了。
这种改变,何止是生活方式这样的简单。
最重要的还是经济结构的变化。
士族原本赖以生存的土壤,其实已经岌岌可危,关乎于这一点,其实几乎所有的高门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
一方面,是隋朝开了科举,虽然开了科举之后,朝廷依旧对士族和门阀妥协,于是出现了投卷之类的怪胎,不过大势已经不可逆转,九品中正制和举孝廉的制度已经彻底的没落。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技术水平的提高,从而导致书本的价格降低。
晋朝之前,之所以豪族遍地,垄断一切,其本质的原因就在于,当时的文化知识,绝大多数都记录在了竹简和布帛上,即便是有纸张的出现,价格也是居高不下,除此之外,印刷术虽然已经出现,可是并没有形成规模,这也就意味着,印刷的成本高不可攀。
隋唐之前,教育几乎是一件尤为奢侈的事,除了士族和地方豪强,其余的寻常百姓,几乎完全没有识文断字的可能,他们不过是一群局限于十里之内,大字不识,眼里只有日出日落的‘畜生’而已,而士族和豪强子弟,自幼便开始学习,受到长辈的调教,他们的优势,比之寒门,可谓是无限之大。
这种优势就意味着,任何统治者都无法用其他人来替代士族和门阀来统治天下,天子也绝不可能让一群大字不识的平民去管理地方,天子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要嘛是士族,要嘛是豪强。那时候的天子,想要坐稳江山。唯一能用的手段,不过是在豪强和士族之间弄出点内讧罢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选择。
而知识的传播开始普及,或者说,一些颇有些家财之人,渐渐的也有机会能够接触到书本的时候。士族对于文化上的垄断,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因为这时候,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已经有了新的选择,这个选择。未必就是你们这些士族和门阀,这便是开科举的意义,因为开了科举,又因为接触知识并不再是遥不可及,于是一批寒门子弟,渐渐脱颖而出。而士族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将他们收揽为门生故吏罢了。
只是这种的结盟。显然并非是牢不可破,在这个通过宗族和血缘联系起来的世界里,当他不是血亲的时候,想要彻底的控制。就没有这样简单了。
紧接着,真正动摇到士族地位的便是武则天,武则天登基,为了打击异己,开始大量任用酷吏,而这些酷吏,沉重的打击了士族的经济基础。
现在摆在士族面前的。依旧是第三个灭顶之灾,那便是神策府的崛起。
神策府若是在二十年前应运而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立即压制下去,因为这个怪胎的出现。已经大大的妨碍到了豪族和士族的根本利益,它建太平学,使得士族和豪门对知识的垄断越来越力不从心,除此之外,神策府造就了一批新富,这沉重的打击了士族的经济基础,当初弘农士族想要借此打击神策府,结果神策府诸多手段使出来,顿时士族的田园经济彻底崩盘,弘农士族的崩盘,某种程度,有很多的因素,一方面是因为秦少游的撒钱手段确实太厉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隋唐所开的科举,让弘农士族再没有从前那样的力量,再加上武则天在位时的打压,于是乎,经济上被秦少游压制的死死的,在政治上,竟是是动弹不得。
既然压不住,那么唯有合作了。
弘农士族与秦少游的合作,可谓是典范,士族大量的通过议事堂来维护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即便是有一些伤害到了士族的政策,可是借着议事堂也可以让他们多少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而另一方面,却是经济上的融入。
田园经济本是弘农士族的根本,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孟津的商贸经济面前不堪一击,他们毕竟拥有足够的人脉,也拥有足够的政治资本以及财力资源,当他们投身进孟津的商贸热潮之中,结果如何?
他们猛然发现,原来种地是真的不挣钱的,守着一箱箱的钱放在地窖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原来手里有钱,可以生出数倍的金钱出来,原来人脉不只是维护地位的工具,更是生财的工具。
弘农士族非但没有衰弱,却是借着这一股东风,强势崛起。
单单那杨家,杨家本是弘农第一大族,地位是稳固的,只是可惜武则天不许杨家人做官,这使他们蛰伏了好一阵子,而如今,杨炯却成了议长,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杨家的子弟开始从商,如今下头有商铺数百家,有商队一个,有工坊七八家,日进金斗,财富在短短一年多之间,几乎翻番了一倍。
其余的士族,也都如饿虎扑羊,各自营生,其实他们对办工坊并不热衷,却更热衷于走货,办工坊赚取的利润,他们看不上,原因是他们有利润更大的买卖,在这个地域之间联系并不紧密的时代,寻常的商贾,想要将一批货物送到数百里之外是极不容易的,因为商贾的地位并不高,沿途肯定要遭遇到刁难,官府如此,本地的豪强也是如此,所以往往一批一千贯的货物,到了数百里之外,其中花费的各种钱财,就可能远远超过了货物的数倍以上。
可是士族不同,士族最重要的就是人脉,他们的货物,官府是不敢刁难的,沿途的关卡,也都会尽力给予方便,到了地方上,地方的豪强反而成了他们的助力,一千贯的货物,寻常商贾需要花费三千贯来打点和运输以及沿途的损耗,而在士族这里,他们只需要花费数百贯来负责沿途的人力、畜力所需。
这……是暴利。
这种暴利,让士族们尝到了甜头,于是乎,几乎在弘农,家家户户的高门如今虽然偶尔也会弄几个工坊玩玩,安置几个子弟去学习生产经营,而他们真正的支柱便是代理还有走货,孟津的生产越多,商贸越是发达,他们的得利就越大,这些人,更像是一群躺在祖宗棺材上的食利者,颇有些像后世的包租公和包租婆,不过他们的功能,却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
关东士族,早就有人来孟津暗访了,他们对一些弘农人家的收益目瞪口呆,原来人家走一趟货,轻松省力,其收益就比辛苦种几万亩地收益还要高一些,这种震撼,已经不只是心动的理由这样简单,更多的是**裸的羡慕。
于是乎,这些人趋之若鹜,终于来了。
只是秦少游对于他们的暂时冷落,让他们心里有些不安,每日在杨炯那儿死磨硬泡,甚至还有人去寻王琚那怪胎,连王琚这种货色,如今都成了大家的香饽饽,总是借着一些远亲的名义,或者是王家故旧的理由,去王琚那儿打探消息。
神策府,已经成为了可以力顶关陇门阀的力量存在,虽然现在的力量还稍有不足,却也绝不容小觑,如今连这最后的后顾之忧都不见了踪影,那么还等什么?
杨炯向秦少游原原本本的提及了这些人心思,他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在这方面,杨炯非常清楚,那些关东士族,即便是和自己交好的裴家,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后来者,既然是后来者,杨炯还是希望能在他们面前保持一些优势,当然,与关东士族合流,对于整个神策府有莫大的好处,毕竟这些人的力量是惊人的,这对神策府的商贸和政治上的影响都有莫大的好处,神策府越强大,杨家的顾虑就越少,地位也就越稳固,所以杨炯在这方面,既没有急于拉关东士族下水,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可是同时,在最后总结的时候对秦少游道:“殿下,如今关东诸家都愿与神策府交好,形势也已迫在眉睫,此前殿下与韦家争锋于庙堂,他们出力也是不少,若是此时,再对他们置之不理,只怕不免让人寒心。”
秦少游点头,道:“不错,也是时候了,只是依着杨公之见,该如何处置呢?”
秦少游一直唤杨炯为杨公,这和叫王琚为先生不同,更显得敬意一些,一方面是杨炯老迈,另一方面,也是尊敬杨炯这个议长的身份,议事堂按情理来说,是**于神策府的机构,地位很超然,秦少游不愿在这件事上为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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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人才济济
关于与关东士族的融合,杨炯显然是早有腹稿的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他非常清楚,此事关系重大,运作的好,则一本万利,对神策府有莫大的好处,也能增加杨家的砝码,此时见秦少游询问到自己头上,他心里暗暗点头,不禁想:“外间人都说,这秦少游粗暴专横的很,不过这种粗暴却是对别人,一旦牵涉到身边的人,他倒是总能集思广益。”
杨炯对秦少游已经有了某种心理上的认可,一开始,秦少游为杨家的人出头,使杨炯为首的弘农士族将秦少游视作为自己人。
其实要成为弘农士族自己人可不容易,弘农士族是最讲究出身的,这出身不但得有数十世的富贵,而且还得有渊源,比如你家出过几位鼎鼎大名的大人物,在何时被封了三公卿,这几百年来,可曾出过几位玄学的大儒,诸如此类,再按照你的影响,分为三六九等,这其实就是九品中正制的残留,每一个人的家世都有高低,不能乱。
以秦少游的出身,莫说是视作是自己人,多半这样的人,只要到了弘农,就要被人讥笑,可是这家伙先是以加害者的身份出现,差点没把弘农士族给折腾半死,随即摇身一变,又成了保护者,更让弘农士族惊喜的察觉到,这家伙虽然品性不咋地,偶尔专横跋扈一些,不过对自己人倒是不错,掏心掏肺不敢说,至少和他一起,心安。
而到了如今,杨炯这些人就不再是将秦少游视作是自己人,某种程度,秦少游已成了士族的代言人,他的言行,都与弘农士族息息相关。
所以秦少游虽然称呼杨炯为公,可是在杨炯心里。却也是将秦少游视作是自己的主公。
想了想,杨炯慢悠悠的道:“关东士族遍布关东、河北诸地,他们的影响,亦是遍布关东,神策府的买卖,若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运往各地的货物。就更加畅通无阻了。况且关东士族多俊杰,有高士。有名流,更有不少,都是经济、军政之才。殿下,每一个人,都是人才啊。”
杨炯说到这里,带着几分故弄玄虚,很是意味深长。
不过秦少游却是明白他的心思,高士名流是什么,高士名流就是传播机器。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好坏,绝不在于这个人的本身,而在于别人怎么说,不过这个别人,当然不是那些乡下的泥腿子,也绝不是一群商贾。这些人在任何时代都是没有话语权的,所谓的话语权,其实就掌握在这些名流和高士手里。
武则天做天子,为何招致天下人的反对?以至于武则天想要让自己的侄儿武三思做皇太子,立即引得天下震动。
寻常的小老百姓,哪里晓得哪个皇太子好哪个皇太子坏。又哪里关心这个,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一顿饱饭,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其他的事,他们不敢巴望。
至于商贾,不被官府刁难。不被人轻视,也就满足,更不敢妄议这些。
唯一敢评价这件事的,就是所谓的名流和高士,这些人影响力极大,他们反对武则天,反对武三思,于是乎,李敬业一反,立即有高士名流骆宾王跳将出来,一篇《讨武檄文》放出来,顿时引起天下震动。
固然李敬业讨武失败,可是这篇檄文,却足以流传千古,就算不流传千古,可是在这个时代,却也足以引来更多人对武则天的反抗。
武则天用最原始的暴力弹压住了这些声音,可是这些声音的主人们依旧是蠢蠢欲动,即便武则天任用酷吏,用一次次的杀戮来威慑,可是这样的声音从未间断,武则天要立武三思,官员们上书反对,豪杰们寻觅机会刺杀,人心浮动,这些……都是名流高士的影响,他们有评价天子好坏的权利,是非功过,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所以杨炯特意的将名流和高士这几个字咬的很重,他这是告诉秦少游,殿下的名望是好是坏,在关东有何影响,就离不开这些人,所以这些人是绝对需要拉拢的,不但要拉拢,还需要善待。
至于经济、军政之才,这就更不必说了,三国时期,为何会出现九品中正制,这不是因为魏国的天子非要制造出不公,而是他必须拉拢住士族,只有如此,这些人才肯为自己效力,于是乎,他便利用这个制度,给予当时垄断了所有知识和人才的士族一种实际上的贵族特权,神策府未来要做许多事,既然要做事,自己培养一部分人才也是必须,可是单凭自己制造出人才,又有何用?
比如现在秦少游最依赖的这些人,其实十有**,都是出自士族,就连左膀右臂王琚、上官辰,也是士族出身,秦少游当初起家的时候,倒也有几个小伙伴,比如邓健,这个人如今也在为神策府效命,只是可惜,终究是出身平民,能做的事有限,也不可能委以什么重任。
而一旦与关东士族结合,就意味着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士族子弟充斥进神策军和神策府,他们自幼就受到了培养,有足够的才干来处置神策府地军政之事,也唯有如此,神策府将来膨胀开来,才能有源源不断的人才作为补充。
杨炯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对于他们,殿下必须予以优待,所以以老夫的愚见,这议事堂,只怕要扩大一些规模了,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殿下要表彰诸家,士族总是好面子,凡事都要有个名分,这些可以容后再说。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请君入瓮,得让他们学会做买卖,只有他们真正从神策府得了好处,这才会死心塌地。过几日,老夫会安排个日子,引荐一些人来与殿下见一见,殿下定要好生招待才好,万不可使他们觉得殿下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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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 )
第三百九十八章:同室操戈
秦少游明白了杨炯的意思。*xshuotxt/
这件事得赶紧了,而且还不能大意。
就这样见面显得有些疏忽,所以在礼节上,还得做足。
士族最讲究的就是规矩,秦少游要融入,就必须在这方面下狠功夫。万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即便现在是大家求着秦少游来,也是如此。
不过有杨炯帮衬,秦少游自觉地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便笑了笑,道:“此事得有劳杨公,本来这事儿,理应让上官辰来负责,不过这个家伙……哈哈……”
说到上官辰,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
这厮总是能增添不少的笑料,便是杨炯,也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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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都的事,那上官辰近来忙碌了许多,迎来往送的事实在不少啊,而且秦少游的水涨船高,不少关东士族,走的也是他的门路。
这厮现在有钱,所以在洛阳城里耳目众多,至少他报给神策府的在编探子,就足足有四百余人,而这四百人还只是专门负责打探消息,还有不少业余人士,得了什么消息,跑去领个赏,那就更如过江之鲫了。
上官辰这样花钱,当然引来不少人的不满,不过王琚和杨炯对此居然都没有做声,比如议事堂有监督钱粮去向的权利,有议员一查账,妈呀,一个上官辰。每月拿去的钱居然超过五十多万贯,一下子,这人便像打了鸡血一样。闹着要把事情说清楚,就这。还是杨炯亲自出面,与那人好生细谈,才把事情压下去。
杨炯比谁都清楚,上官辰能发挥的作用巨大,至于王琚,那就更不必说了,现在朝廷的任何动静,乃至于韦家上下人的所有举动都被上官辰盯得死死的。这家伙别看每日都只是喝酒游玩,每日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来,可是独此一人,便可抵三千精锐神策军。
如今大家都有忙不完的事,事情谈妥,约定了宴请关东诸家的日期,王琚和杨炯也就告辞而出,秦少游和衣在书房里,看了一些上官辰送来的一些消息,这些消息和神策府有关的不多。显然秦少游的对手们,或者直截了当的说韦家那边,心思已经完全从神策府这边抽离开来。他们已经开始布局关中了。
这一切,都和秦少游所预料的差不多,现在韦家不愿意再招惹神策府,好不容易把神策府安抚住,更不愿节外生枝,反倒韦氏开始到处封官许愿,对一些关中世家进行大肆的牢笼,这也在预料之中。
唯一让秦少游没有预料到的是,河南府尹居然是武三思。
秦少游眯起眼。看着这份奏报,这个消息还没有确定。不过据上官辰的消息称,宫中已经开始盛传了。
自从宫变之后。秦少游与武三思等人的关系便开始疏远,这种疏远是情理之中的事,对秦少游来说,他要做的,是管好神策府这一亩三分地,毕竟,神策府才是自己真正的资本,而武家虽然凭借着宫变免遭清算,可是想要富贵下去,就必须重新站稳脚跟,攀住一棵大树,武则天已经退居幕后,而恰恰韦氏的橄榄枝丢来,武家这些人,便毫不犹豫的将其视为了救命稻草。
武家和韦家的关系,居然在这个时候越发的紧密起来,秦少游对此,也是不闻不问,毕竟这与自己无关。
可是现在如今……武三思堂堂礼部尚书,身为梁王之尊,居然跑去任河南府府尹。
河南府作为京兆令,其实权责确实不轻,礼部尚书做河南府府尹,按理来说,亏虽然吃了,那这毕竟还是个重要的治所,武三思依旧还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可问题就在于,当朝廷封了一个河南府大总管之后,再来做这个河南府府尹就味同嚼蜡了,因为在这河南府,武三思不是独断乾坤,反而自己的上头有个太上皇,这就如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巡抚,也算是封疆大吏,权利当然是不小,可是朝廷却又弄出一个两省总督出来,几乎事事都节制你,这府尹,岂不成了味同嚼蜡的乌纱帽?
偏偏……武三思居然被安排在了这里。
秦少游猛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贬官,而是刻意的安排,韦家想借武三思这个梁王和前礼部尚书,以及上皇侄子的身份来压制自己。府尹的权利越大,总管的权利就少了,府尹的地位高,那么大总管就难以管束,管束不了,那么这个总管就形同虚设。
而另一方面来想,韦家放心让武三思来任这个府尹,至少韦后对武三思是绝对信任的。
武三思凭借什么,得到了韦后的信任?
这件事只怕还要继续打探,所以秦少游在这份奏报上刻意的画了个圈圈,放在了书案的另一头,这个圈圈,代表的是秦少游很关注这件事的发展或者想要细究此事,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有人把搁在案头的这些奏报送回去,上官辰会知道该怎么做。至少往后打探的重点方向,多半就是这位梁王殿下了。
看完了这些消息,秦少游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推开了窗,见窗外日落昏黄,天色已晚。
秦少游的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叹,就在不久之前,双方还曾休戚与共的那些人,如今却转过身,与韦家沆瀣一气,这也难怪,上皇对失望透顶,秦少游不禁心里冷笑,想:“上皇这个时候病重,难道武家这些人瞧不出吗?这风云莫测的天象,他们若是真看不出,只能说他们愚蠢,可是假若他们看出来了,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秦少游居然面不改色。
同室操戈,大义灭亲的事,秦少游见得已经太多太多了。此时的他,竟是一丁点的触动都不再有。
只是他心里却不禁提醒自己,韦家身边,还有一个武家。(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二分天下
神策府的宴会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这一次宴会十分隆重,据说单单所宴请的宾客,就有两百余人,一时之间,无数的神策军武士加强了卫戍,到处都是龙行虎步的军卒按着刀柄来回逡巡。
神策府的气氛,看不到喜庆,更多的却是凝重。
酒宴如何,其实真正懂行的人并不关心,因为酒宴本身就是单纯的喝酒而已,必定是会宾主尽欢的。
大家真正关心的是在这酒宴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其实当宾客们笑吟吟的坐着车马到了神策府的时候,想必一切该洽商的东西都已经洽商好了,酒宴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这种摆在台面上的东西,反而让有心人不太关心。
神策府某种程度,借着这一场酒宴,已经远远超脱出了河南地界,羽翼已丰,再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军府,反而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这个集团的实力阶层们已经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神策府的触手已经经过关东士族开始深入了庙堂,开始伸入许多的州府,伸入了关东的诸多地方州县。
关东子弟,无论是庙堂还是地方,为官者不计其数,这些人可能在一个州里只是一个司马,一个通判,或者是一个别驾、录事参军,或者是司仓、司户,可是这些人就好像种子一样,遍布于天下,虽没有决定性的力量,可是任何事,都可经由这一支脉络去施加影响。
至于庙堂之上,关东人几乎占了两成以上,就这……还是被韦家打压的结果,这些人的力量自然显而易见。
而关东士族真正的力量,却来源于他们的笔杆子,关东士族。靠的是经史传家,最看重的就是学问,所以几乎关东诸家,在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独领的大儒,这批人几乎主导了舆论的方向,他们的妙笔文章,影响力甚至远远高于神策府生产的茶叶。
现如今。笔杆子与秦少游的刀剑终于合二为一。一切似乎都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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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在神策府发生的事,显然对庙堂上的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韦弘敏这几日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天子要移都,三省六部都要伴驾,一些治所,已经先行去长安了。几路禁军,也随之伴行。
现在的朝廷,许多地方都是人去楼空,倒有些像是过年一样,大家都放了假,也没什么公务可办,就算有公务。一时也办不了。
为了还都的事,他可是脚不沾地,为的就是将功折罪。
而如今,好不容易歇下来。反而有些不惯了。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韦家到了长安,那便是潜龙升天,某种程度来说,他倒是巴不得神策府现在弄出这个大动静,神策府地动静闹得越大,越是让人心惊。至少他清楚,现在不少关中人已经警惕了。
关陇门阀,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浮。早已不像当初那样的铁板一块,这也是朝廷刻意为之的结果。通过挑拨和分化,以巩固朝廷的地位。
而韦家这一次想要把这一团沙凝聚起来,既需要有自己的实力,而另一方面,也要善于用外力,这个外力对韦弘敏来说,就是神策府,现在关东士族和神策府越发的了不得了,你们这些关中的老爷们还肯老神在在吗?
难道真要等到人家欺到头上,才开心?
压力越大,这些人就越坐不住,而如今,政令皆出于皇后韦氏,想要压住这个势头,就必须对韦家言听计从,否则……真等到人家大器已成的时候,人家可有许多帐要和你们算呢?
韦弘敏一直关心着神策府的消息,一边却真正担心的反而不是神策府,而是宫中的那位上皇。
上皇这一次不走,下一次等还了都,还肯走吗?
若是不走,留在这里终究是个隐患。
只是可惜,当今天子毕竟不是果决的人,假若是自己,倒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里,韦弘敏的脸上掠过一丝冷色。
至于韦后,韦弘敏对这位娘娘也是有些不满意的,这个娘娘固然是野心勃勃,手腕也有,可是有些大事上,却也拎不清,上皇的事,韦弘敏并非没有劝过,不过韦后却还是踟蹰,倒不是说心肠不够狠,而是害怕产生什么后果,那个老女人,终究是纵横了半辈子,不知还有什么后手,又留着什么底牌,本质上,韦后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她愿意去做这件事,从而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韦弘敏对此,也只好苦笑,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不是自己所能干涉的了。
过了片刻, 有人小心翼翼到了公房,道:“明日的时候,狄公和三省的几位公卿也要准备出发了,韦公是不是要去送一送。”
狄仁杰……
这些日子韦弘敏一直都在忙事,反而将这个人给忘了。
对这个崔詧和好伙伴,韦弘敏一直记恨在心,他脸色拉了下来:“哦?他为何是明日出发?”
“韦公,不是一开始议好了,明日尚书省除一人留守,其余人统统先行去长安,狄公是尚书省左丞,自然也在队列之中。”
“哦。”韦弘敏轻描淡写的点点头,他沉默了片刻,道:“走不走,暂且勿论,既然明日有人要走,老夫自然要恭送。”
打发走了文吏,韦弘敏的眼睛却是眯了起来,狄仁杰……现在还留着做什么,去了长安,添麻烦吗?只是……该如何将他留下呢?总得有个明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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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挖人墙角
狄仁杰正在收拾行装。*xshuotxt/
他的宅子是在外城,甚是简陋。
只不过是一道竹篱笆围成的几间厢房,里头的陈设虽是简陋,却也古朴,带着别致。
对于狄仁杰这种既非名门,又两袖清风的官员来说,迁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因为到了长安,他还得寻宅子,而这里的家什,想必是不能带去的,只能贱卖掉,如此长途跋涉,到了长安要落脚,又得新添置东西。
他的俸禄其实并不算低,不过家中人也是不少,再加上还有一些穷亲戚要接济,那就更惨淡了。
其实狄仁杰的父亲狄知逊也曾做过小官,不过却不知狄家有漏财的缘故,总是积攒不下家财,此时狄家的妇人不禁要抱怨几句,大致都是不该迁都云云,这一迁都,家里的一个婆子,一个看门的老翁怕都要辞了,到了长安,未必就能雇的到好的。
况且前几日还新添置了不少家什,如今怕是带不去了,转手再卖,价格又是不同。
狄仁杰听着心烦,索性便往右厢的书房中去,心不在焉的看着书。
崔詧的挂冠而去,让狄仁杰敏锐的感觉到形势比自己想象中糟糕,他是天下闻名的人物,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所以狄仁杰并不担心,韦家那些人敢对他如何,不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却是不知,这些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却是看门的老人来报,道:“狄公,外头有人来说,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明日狄公出发,正好可以上他们的车,为了让狄公方便一些,多带一些家什,因此特别准备了一辆装货的大车。恰好也是送到码头去,可以直接抵达长安。”
狄仁杰惊讶的道:“老夫并不曾叫人拿车来接送,却不知是谁人?”
“是冀州侯上官辰的人,说是听说狄公要走。也不便相送,不过他和公子是相熟的,得知了一些情况,又恰好神策府有一支商队要去长安,想到狄公的诸多不便。便托人帮狄公搬家。”
其实狄仁杰要去长安,一路都有官船官轿,所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朝廷只负责了狄仁杰和近亲,其他人却没顾忌不到,毕竟眼下要走的人实在太多,尤其是那内城,几乎是十室九空了,这么多人,即便狄仁杰是尚书省左丞。那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人的事,狄仁杰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货,自己在洛阳,有这么多的书稿,还有妇人家那儿,肯定也要带许多的东西,自己几个儿女,也肯定需要什么,所以必须得雇一辆货车去。不过……以往的时候容易,现在却难了,因为举家搬迁的人不是一家两家,以往的时候。虽然长安和洛阳相距甚远,这一路车马过去,人要吃用,牛马也要吃用,一趟就是几个月,十贯钱都未必拿的下来。而如今,许多车马早就雇了出去,巨富和官宦人家嘛,也不差这么点钱财,自然而然,也是争相竞价,就怕途中会有什么不便,因此这车马雇佣的价格是一日三涨,以至于现在就算是拿着七八十贯钱去寻人,怕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车马了,只是这些东西,狄仁杰又不能弃之不用。
谁曾想,上官辰居然跑来雪中送炭。
上官辰是什么人,狄仁杰怎会不知,这个家伙和秦少游的关系简直就是孪生兄弟,自己竟是不知,自家的儿子居然和他凑合一起了,狄仁杰是不喜自己儿子狄光远去和上官辰沆瀣一气的,想不到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狄仁杰沉眉,却不急着答应,而是道:“去把楚才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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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光远小心翼翼的到了狄仁杰的书房,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狄家的家教实在太严了,别看狄光远现在都三十好几,妻女也都有了,可是惹翻了老子,说扒下裤头来打屁股就打屁股,对于这个老子,他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于是碎步到了案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父亲,不知有何事唤我。”
狄仁杰抬眸,看了上官辰一眼,脸色紧绷:“汝与冀州侯,是至交好友?”
狄光远吓了一跳,东窗事发了啊,他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答道:“冀州侯待人和气,和谁都是朋友,上年年末的时候,磨不过,去赴了一场宴认得的,他对儿子一直不错,平时多有照拂,儿子在河南府里做参军,有些事……”
啪……
狄仁杰狠狠拍案,真是岂有此理,上官辰那样的人也敢碰,真是翻了天了,平时父子二人各自为官,也没什么交流,现在狄仁杰才知道,原来自家这个儿子这样不争气,上官辰的事别人看不明白,自己怎么看不明白,吃了上官辰,用了上官辰的,那往后可都成了神策府的走卒了。
于是他咆哮道:“京里这么多人,也需要你一一都认得吗?天下这么多人待人和气,也需你个个与他们厮混吗?且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狄光远见自己的爹骂自己朋友,呆了一下,鼓起勇气打断狄仁杰道:“父亲此言差矣,上官辰乃上官待诏之弟,也是名门子弟,经史典籍,无一不通,丝竹管乐,亦是熟稔无比,这样的风流人物,怎就成了黑?父亲,儿子不敢顶撞,只是……”
狄仁杰的脸已经更加沉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疏忽的功夫,墙角居然被人撬了,狄光远素来老实听话,从不敢忤逆自己,可是因为那个上官辰,却如此出言无状,这小子,被上官辰灌了什么迷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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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不可小视
见父亲大怒,狄光远不敢吱声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服气。
服气才怪了,自己这样大的年纪,连与人交友都需要管束,自己在外面,被人叫狄参军,到了家里,龟儿子都不是。
况且上官辰的洒脱,素来为自己所仰慕,平时与他交往,真是如沐春风,凭什么就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狄仁杰见他如此,更是怒不可遏, 颇有些提堂审犯人的姿态,又是厉声大喝:“真是逆子,事到如今,还不知悔过,有些事,是你能明白的吗?你不好生生的读书办公,却与人放浪形骸,老夫听说,那朱楼里,可都是男盗女娼之辈……你休要狡辩什么,那上官辰,你要立即断绝了交往,一刻也不能耽误?”
狄仁杰其实对上官辰的印象不坏,可是忌惮的是上官辰背后的秦少游,现在秦少游还有韦家刀光剑影的,自己没必要去掺和,崔公已经求去了,自己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最好的结果,无过是散养下来罢了,狄仁杰虽然脾气很大,不过争权夺利方面,竟是出奇的淡然。
狄光远哪里肯,想到去和上官辰绝交,这事儿传出去,怕是整个洛阳城都要笑话自己,他不是什么少年人,并不年轻气盛,可是面子还要顾的。
可是他又不敢反抗父亲的权威,却只好道:“父亲让我去绝交?父亲也只管我就是啦,为何大兄和三弟却是不管?大兄和上官辰关系那才叫好,下了值,就跑去朱楼与冀州侯品茶,不亦乐乎,三弟就自不必说,他还在读书,从朱楼里借了不少书去看,上官辰前些日子,还寻了一本孤本的送他。他如获至宝。”
话音落下。
狄仁杰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浑身发抖。
原以为只是一个不听话的从子,不曾想到,老大和老三也被拉下水了。
这老大狄光嗣现在是户部的员外郎。锦绣的前程,竟也和上官辰厮混,下了值就往那儿跑,难怪平时不见踪影,自己回家没见人。心里还颇感欣慰,觉得自己这大子心性最好,虽然为官,却是不骄不躁,下了值也不肯回来,宁愿多处置一些案牍上的公文,这是勤于王命,值得赞许。谁晓得……品茶去了,难怪家里煎的茶他不喝了呢,原来嘴巴喂刁了。
至于三子。因为年幼,不过十三四岁,狄仁杰素来疼爱他,家中的妇人也都当他是至宝,现在没有为官,每日都督促着读书,本以为他总不会出事,哪里想到……居然也是一丘之貉。
狄仁杰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觉,眼眸都暗淡下去了,他语气不再那样坚持。却是道:“这……这……还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们合伙瞒着为父,说清楚吧。一概说清楚,总是丑事,一次抖搂出来,也省的往后夜不能寐,你们……孽障啊,真是糊涂。昏了头,误结匪类……”
狄光远心里晓得,这个时候想不说都不成了,他期期艾艾的道:“还有大姐新近不是裁了一匹丝绸吗?”
“上官辰送的?”
狄光远道:“不是上官辰送大姐,是上官辰送了我,托我转赠,说是听说父亲和母亲朴素,父亲倒是没什么,总有官衣,怎好让母亲也如此,所以叫人送了匹丝绸我,我告知了母亲,母亲说父亲脾气古怪,万不可说是别人送的,便说是丝绸铺的人折价买来的,因为新丝上市,纹理更好,所以旧的丝绸价格暴跌了,所以无人问津,大姐不是说……”
狄仁杰抚额,发现头疼的厉害,原来还有长女和自己地发妻……
“还有……父亲……”
狄仁杰口干舌燥,心情也是烦躁的很,便忍不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一些,听说还有,心里又打了个哆嗦,有一种一世英名就要丧尽的感觉。
狄光远道:“还有父亲大人前几月,不是说自家的茶叶,煎出来的比从前香浓了一些?其实这茶……”
狄仁杰含在口里的茶一口喷出来,怒气冲冲的道:“也是上官辰的?”
狄光远同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很难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何这样的紧张,却乖乖点头道:“不错。正是,其实这是公主茶,不过母亲不敢拿来给父亲冲泡,怕父亲晓得,觉得奢侈,所以便交代了王婆子,用这公主茶来煎煮……”
狄仁杰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也喜欢喝公主茶,不过在家舍不得吃,平时都是去混崔詧的,他和崔詧是至交好友,吃了也没关系,谁晓得原来自己家里,居然藏着公主茶,而自己,居然傻乎乎的被人蒙蔽,这公主茶煎煮过后,放上食盐和生姜,和自己寻常吃的煮茶区别不大,至多也就是口感好一些,谁知……
他狠狠的将茶盏啪嗒一声掷在案牍上,狄光远还在说:“还有……”狄仁杰有些吃不消了,再有下去,非要气死不可,自己若是被自己儿子气死,定会贻笑大方,所以他忙摆手:“不必说,不必说了,为父不听,听了都觉得胆寒,胆寒啊,心头有些疼……哎哟……”
狄光远吓得面如土色,忙是上前要去帮狄仁杰抚胸口。
狄仁杰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他脸色凝重:“那上官辰除了与你们结交,可曾拜托你们什么事没有?”
“这……想必没有吧,他也不缺我们,他交游广阔,真要有事,不知多少争相要去效命,哪里轮得到我们兄弟。”狄光远说话的时候,带着**裸的憧憬,人活到上官辰这个份上,那才叫人啊。
狄仁杰却不觉得轻松,他比狄光远事故多了,人家不沾自己儿子们的小恩小惠,说不定有更大的图谋呢,不可小视,不可小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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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盛况空前
无论狄仁杰怎样想,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除了徒呼奈何,狄仁杰竟是无言以对。
他其实是个极为敏感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才洁身自好,生怕牵涉到任何可能的泥潭里去。
只不过现在,外头上官辰的人还在等着回复,狄仁杰长出一口气,瞪了狄光远一眼,道:“你去复命,告诉外头上官辰喊来的人,就说明日正午午时,来这里吧,家中的家什不少,怕是要有劳。”
什么恩惠都已经受了,现在拒绝也是矫情,况且这都是滴水之恩,眼下没必要闹翻脸。
狄光远大喜,只道是父亲已经承认了这层关系,他却想起一件事来,道:“是了,父亲,还有一事,却不知幼弟说了没有?”
狄仁杰此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说的是承德?承德有什么事?”
狄光远笑呵呵的道:“冀州侯写了一份引荐信,要安排幼弟去太平学里读书,明年开春就要去,父亲……”
狄仁杰愣住了。
太平学……这个学府的体系非常复杂,甚至可以说,这不是一个单一的学堂,涵盖的却是神策府体系的数十种学堂和树种学制的混合体。
想当年秦少游和太平公主李令月合谋建了学堂,起初的时候,它的作用只是最为简单的蒙学,专门是扫盲之用,紧接着,秦少游将它缔造成了职高学堂,在蒙学的基础上,又开办了算学、律学、医学、工学等等,蒙学是神策府鼓励辖下适龄儿童非要上的,为此还制定了不少专门的政策,而专门学堂却并不鼓励,只不过孟津那儿,乃至于后来的弘农郡各县的百姓尝到了这专门学堂的好处,因为这好处看得见摸得着,所以去学的人也是趋之若鹜。
无论是今人还是后人。其实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十分现实的,在此之前,寻常百姓一般不会去读书。理由呢更加现实,那是因为就算读了书,能改变命运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在这豪族垄断一切的时代,几千几万人。未必能出这么一个幸运儿,这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简直比中彩票还要难一些,因而大家都断绝了读书的心思。
而在唐朝之后的人,虽然读书出来,便有机会考试,有机会去做秀才,去做举人、进士老爷,可谓一夕之间,便可改变命运。只不过这个性价比依然不高,即便是个孩子,在一个寻常的百姓家里那也是劳动力,况且读书还需要拜师,购买书籍,花费巨大,可是能做官的机会,怕也是千分之一都不曾有,即便是做一个秀才,穷苦出身的孩子也难有什么竞争力。
可是太平学的昌盛却是不同。太平学给了那些乡下的樵夫、农妇们最实实在在的好处,这个好处比起做官,比起做老爷,当然是远远不如。只是却能看得见,也摸得着。随着孟津和弘农工商的不断开发,大量劳力的需求固然是旺盛,可是与此同时,各种专科的人才也需要极大,商贾们交易。需要有人算账,需要有人定制契约,商贾们开了工坊,需要有人制定生产的计划,需要有人与税利打交道,需要有人记录出入库货物的数量,需要有人去做掮客,兜售货物。
这些诸如此类的事,某种程度其实就产生了一种新的职业,姑且可以称其为‘职员’,这种职员和单纯卖体力的不同,他们相较于寻常人更加体面一些,是联系商贾和工人的纽带,他们的工钱,往往会比匠人多,工作也轻松,而想成为职员,首先你就得入学。
这几年,孟津的工坊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这也导致整个孟津对于职员的缺口极大,几乎太平学里专业学堂的人只要肄业,就不愁找不到一个较为体面的工作。
现如今,孟津的寻常人家,虽然日子未必过的有多好,却也勉强吃穿够用,谁不指望自家的孩子能比自己要体面一些,这就如所谓的科举读书是中彩票,花费了功夫和钱财,才有机会中奖,而太平学读书则像是泛滥的安慰奖,只要你花费了功夫和钱财,就必定有个奖在等着你,这个奖当然不如彩票那般值钱,可让你扶摇直上,却也能稍稍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只怕对于前者,除了存着痴心妄想地人才每日对此孜孜不倦之外,绝大多数人宁愿脚踏实地的选择后者。
除了专门学堂和蒙学,现在太平学里最兴盛的就是经学了。
经学的传统,可谓由来已久,这玩意从秦汉开始,一直到了如今,可谓已到了巅峰,所谓的经,其实就是儒家的经典,教你如何御人,教你如何作诗,教你经史典籍,让你知道祖宗们在从前做了什么,无非就是所谓的君子六艺罢了。这东西,其实就是眼下科举的考试科目,这才是真正要做官的敲门砖。
基本上,所有的士族子弟,还有官宦人家,都得从这个学起,在这个时代,这才是正业。
太平学在两年前开设了经学学堂,所收揽的,都是一些真正地位较高的人家子弟,当然,偶尔下头的蒙学也会举荐一些平民子弟就读,说白了,这是真正最高端的精英教育,只不过……起初的时候,经学学堂几乎是无人问津,难有什么作为。
毕竟真正的官宦子弟或者是士族子弟,亦或是大富之家,宁愿都削尖了头往那国子学和四门学里去钻了,即便是钻不进去,族中也有私学,谁稀罕去那泥腿子遍地的太平学来着?
可即便如此,太平经学学堂依旧还是在维持,甚至太平公主李令月亲自出来,聘请名师,不过效果也不过尔尔。
而真正声名鹊起的时候,却是在一年前。
一年前的时候,秦少游与关东士族合流,紧接着,太平公主李令月出面,邀请关东士族的经学大儒来学中开讲,神策府这个面子就算不给,太平公主殿下的面子总还要给,再加上到了后来,秦家与士族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便是不少关东士族,也开始谋划与神策府合流地时候,‘学术交流’已经开始先行于政治上的结盟,在李令月的数度邀请下,河东大儒来过太平学讲学的便超过了七十余人之多,这些都是平常人一辈子都难缘一见的大儒,而如今,却一个个粉墨登场,不只如此,杨炯甚至还受邀,暂代经学学堂山长一职。
杨炯是议长,除此之外,他还是一名鸿儒,这个时代,杨炯在经学和诗书上的地位,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三人齐名,至于这副山长,便是王勃,王勃也出自关东世家,少年成名,不过此人放浪形骸,早在高宗时便做了官,结果为高宗所不喜,因而被罢了官,等到武则天登基,又将此人找了回来,结果李敬业谋反,王勃的堂弟却支持李敬业谋反,命运与杨炯一样,也都因此而罢官,自此之后,他索性闭门不出,而如今,却被杨炯和李令月二人请了出来,负责督导经学学堂。
有这两位天下最有名的大儒坐镇,又有无数鸿儒通过同乡、故旧、远亲的关系纷纷受邀前去经学学堂受聘为博士,太平学一时可谓是盛况空前,这些博士,其实家中都殷实无比,只不过是卖了李令月和秦少游的面子出山而已,好在李令月一月只让他们上四日的课,其余时间,大可以走亲访友,并不受什么拘束,因而大家的合作,倒也愉快的很。
孟津的太平学如今更像是一处学城,紧邻着神策城的一座小城市,而经学的声名鹊起,顿时成为了天下读书人圣地。
无论是想听鸿儒高论的,还是对其学问不以为然,想要与之争辩的,再就是慕名而来,想感受一下这太平经学的人,每日驻留在学城的,就有上千人之多,甚至有不少人,都是从河北、关中赶来,求学者更是如过江之鲫。甚至于国子学都自叹不如,国子学毕竟是朝廷的机构,博士都是官员,可是一般的士族出身的鸿儒,即便出仕,也愿意入三省,谁稀罕去国子学教书育人,所以那些博士固然学问水平极高,却往往没有很高的声望,而这里,却都是现成的名人,哪一个拉出来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因而现在太平经学水涨船高,却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要入学,非要神策府或者议员举荐不可,一般人都望尘莫及,就比如狄仁杰这样的身份,当真要求自己的子弟入学,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狄仁杰拉不下脸来,现在上官辰却是愿意引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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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是非成败转头空
况且,狄仁杰就算肯拉下脸来让幼子去入学,这高昂的学费,怕也不是他这种清流官能担负的起的。※%頂※%点※%小※%说,
上官辰举荐则不同,显然上官辰这样分量的人,能够减免掉学费。
本来狄光远不敢把这事儿说出来,眼看着就要举家迁去长安,他心里更是着急,到时幼弟若是不能入学,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狄仁杰对此事太平经学也是有耳闻的,幼子的学业,当然是重要的很,本来以他的身份,过两年幼子就可直接入国子学了,不过现在确实许多人风闻国子学大不如前,而这太平学是个好去处。
沉吟了片刻,狄仁杰竟是发现,自己竟是开始踟蹰起来,他可以清苦一些,而坚持自己所认为的道理,凡事都秉公而断,不徇私情,乃至于自己的子侄们跟着自己过一些苦日子,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人不能为**所束缚,粗茶淡饭,未尝不是一种磨砺。
所以他以身作则,也正因为如此,狄仁杰才是狄仁杰,大唐独一无二的狄相公。
偏偏牵涉到了子弟的学业,他反而举棋不定了。
一方面,该得的人情已经得了,多得一些,少得一些,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另一方面,关乎于求学,这关系的乃是幼子的一生,关东士族,多的是经史起家的名儒,才子辈出,冠绝天下,绝非寻常人可比,若是幼子当真能在那里学习,能得到那些天下鼎鼎大名的名士指点,从而成才,这当然是一件让他快慰的事。
良久,他苦叹道:“这件事,还是拒了吧,明年。老夫引荐他入长安国子学,读书,到哪里不是一样,这份礼,太重,不是举手之劳,老夫听说,想要请一些人举荐免费入学,便是一些人跑断了腿,也未必能如愿。罢了,罢了……”
这一次,他再没有去骂上官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没从狄家索要什么好处,还肯给这么多恩惠,虽然有图谋不轨之嫌,可是人情欠下,骂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不晓世故了。
狄光远满是遗憾:“若是如此,承德若是知道,却不知有多懊恼,他早就慕名王勃已久了。”
狄仁杰却只是沉着脸。不去做声,这件事上,他竟生出了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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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迁徙早已开始,朝廷几乎是有目的一次次迁人。这边留着一半人,暂时在洛阳办公,等到那边的人到了长安。则将治事之权交给长安,洛阳的人再迁徙过去。
三省之中,尚书省已经十室九空了,所以狄家当然不能拖延,狄仁杰吩咐商队那儿正午来,不过清早的时候,人就到了。
他不便去相见,就让狄光远去,那些人便进来帮忙搬动家什,狄仁杰只在书房中就坐,他有了心事,此时变得越发心不在焉,总觉得心思浮躁。
“似乎有大事要发生啊。”他看着书房窗外的艳阳,热闹的搬迁声音传来,狄仁杰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过了小半时辰,满头是汗的狄光远却是跌跌撞撞进来,他虽是录事参军,不过摊上这么一个爹,那也没有法子,家里仆人不够,商队的人来帮衬自己不能闲,也没少伤筋动骨,不过显然他不是为了这事来的,而是直截了当道:“父亲,有黄门来了。”
黄门便是太监,这个时候有太监来,肯定是有诏命来了。
而如今,这诏命几乎都掌握在了韦氏手里,所以不出预料,这几乎是韦后的旨意。
狄仁杰没有怠慢,忙是起身,出了中门去迎,果然一个面白无须的黄门宦官在这儿笑呵呵的,见里头嘈杂,却不肯进院。
双方见礼,宦官道:“狄公这是要动身去长安?啊呀呀,你这里让奴真不好寻访,从宫里一直到外城,现在满个洛阳城又是乱糟糟的,好了,说正事,天子有诏,请狄公迎诏吧。”
唐朝的时候,诏命和后世的圣旨不同,除非特别隆重的场合,否则没有必要三跪九叩,更不需摆香案放炮之类,狄仁杰凝神听诏,心里却是震惊,面上露出了怒容。
诏书很简短,可是意思却很简单,说是狄仁杰劳苦功高,如今陛下即将驾临长安,而长安的宫室,久没有修葺,便让狄仁杰此番去长安,协助办理长安宫室修葺事宜,里头着重提了一句,修的是万象神宫。
万象神宫洛阳就有一座,是武则天好大喜功,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修筑的,修筑的人是武则天的面首薛怀义。
对此,狄仁杰是极力反对的,甚至屡屡上奏抨击,而现在,天子居然要在长安,也鼓捣出一个万象神宫出来?
这些……其实还不是真正紧迫的问题,问题的根本就在于,洛阳的万象神宫,督工的是薛怀义,薛怀义是什么东西,天下谁人不知,此人不过是个男宠罢了。而现在,长安的万象神宫,却是让狄仁杰去都督,虽然以狄仁杰的身份,却也是恰如其分,可是对狄仁杰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什么时候,他狄仁杰居然和薛怀义相比了。
他没有做声,接过了诏命,那宦官呵呵一笑,似乎也察觉出什么,于是不便久留,告辞而去。
狄仁杰居然脸色很平静,他只是幽幽叹口气,见自家儿子还在一旁想要询问什么,他压压手:“告诉所有人,不必搬家了,所有东西,都放回原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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