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人心
秦少游对上官辰并没有任何的同情,恰恰相反,他心里禁不住有些暗爽。∈↗,
这一年多来,上官辰多醉生梦死,说穿了,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而且用的还是秦少游的钱,这个时候让他来出出力,有什么不好。
而神策府的商房因为在棒冰和茶叶上头尝到了甜头。
这个甜头也实在太大,似这等一本万利的买卖,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所以虽然,商房也经营布匹之类的传统买卖,可是这种货物的生产固然也有利润,可是和茶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也正因为如此,在这种气氛之下,他们也开始招募一批有妙思的能工巧匠们开始鼓捣起来,琢磨着各种商品的试制和生产,这些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与生活息息相关,比如那桂花水,秦少游只是略知一些,却是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东西,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不断的研究,倒是总算有了一些成果。
商房和工房不一样,一个是经营商贸,控制生产,而另一个最擅长的却是土木,前者赚银子,后者花银子,所以他们除了本业,琢磨的方向也不一样,商房喜欢鼓捣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总之是上至公卿下到升斗小民要用的东西,而后者就粗暴的多,杨务廉除了喜欢土木,还喜欢琢磨炼铁和火炮,甚至对牛角弓的改良也有一番心得体会。
神策府的分工,大体如此,说穿了,铜钱就是这个庞然大物的润滑剂,而因为润滑剂的充足,这座机器的运转速度让人咂舌。
秦少游已经不想听上官辰这厮继续埋怨下去。打断他道:“今日时候不早,晨钟都敲响了,休要说这些废话,你尽管直言吧,有什么要相告。”
上官辰目光贼兮兮的看了秦少游一眼,全然没有平时的风流洒脱。他嘿嘿一笑,道:“殿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三原县那边……有熟人。”
听到这句话,秦少游松了口气,便呵呵一笑,道:“有劳,你是如何布置妥当的?”
说到了自家的长处,上官辰自然显露出一丝傲然。他正色道:“这个有什么难处,无非,不过是人有贪欲罢了,人有了贪欲,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秦少游哂笑,没有继续深究。
他心里不由想:“是啊,是人就有贪欲,正因为不满足。所以才容易被人引诱,世上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吧,毕竟,无欲无求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这便是个物欲纵横的世界,别人如此,秦少游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心满意足的启程出发。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洛阳宫里,亦是一片肃杀。
三个韦家的大臣,已经提前入宫,商议着御审之事。
与其他时候不同地是。这三位韦家如今如日中天的人物,此时并没有资格定案,他们只负责问案,而最后的顶定夺,显然只有天子。
这个案子,毕竟牵涉到的人,牵涉到的利害关系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即便身为宰相和副相的他们,也不敢轻易怠慢,对于此事,他们显得格外的谨慎,在屡屡确认一番,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之后,他们这才放下了一些心。
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溜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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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里。
李显头戴通天冠,身穿着冕服,总算有了几分龙虎之气,只不过他的表现,实在有些让韦后气恼。
在此之前,韦后已经吹了许久的枕边风。
而李显在对秦少游的问题上,似乎显得格外的扭捏,以往的时候,他对韦后素来是言听计从,而是今日,却显现出了犹豫。
这让韦后大为光火,却又无计可施,反而这个时候,她竟是定下气来,却只是含笑的劝说:“臣妾哪里敢让陛下惩处秦少游,他即便罢了官,不也是郡王嘛?照样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如陛下这样,难道非要每日操心劳力,勤于政务才好?人生能有几年好光景呢,若是不能及时行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此次秦少游确实是惹了大祸,陛下若当真要保他,就该等罪证确凿之后,立即除了神策府,让他好生做他的逍遥郡王,如此一来,不只是他可以悠闲自在,也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攸攸之口不是?”
李显只是沉默,他可一点都不傻,至少韦后的这些话,显然是无法所动他的。
见李显沉默寡言,韦后心里冷笑,禁不住想要骂,我们患难的夫妻,竟是不如一个野小子。只是她并没有这样说,而是开启了朱口,盈盈笑道:“臣妾听说,上皇也问起了此事。”
而这时候,李显终于动容了,上皇就是武则天,是李显的母亲,是李显一生的梦魇,李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不由道:“上……上皇问起此事……是为了什么……”
韦后目光幽幽的看着李显,道:“关中的许多人,都觉得陛下不公道,想来,是有人求告到她老人家到头上吧,哎……”
李显愕然抬眸,他惊讶到看着韦后,不由道:“裴炎?”
说到裴炎,李显禁不住恨的牙痒痒。
当年李显第一次u做皇帝的时候,裴炎就是宰相,后来李显要立自己的岳父韦玄贞为侍中,裴炎不肯,裴炎便与武则天一道,把李显这皇帝拉下了马。
虽然裴炎最后与武则天决裂,不得好死,可是对李显来说,却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打了个冷颤:“上一次,自己要保岳父,结果从天子成了阶下囚,难道这一次,保秦少游也是如此吗?”他心里这样问。
韦后目光幽幽,却是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关东裴家,这一次也是极力支持秦少游的,他们出了许多看力呢,逢人就说神策府的好处。”
韦后故意没有提及秦少游,而是把神策府与裴家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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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写出来的,要梳理下剧情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死罪难逃
李显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起来。
关东裴家,一直都是他的眼中钉。裴炎给他带来的噩梦,至今让他寝食难安。可是现在这个噩梦又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一般盘绕他的身上。
他大恐,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不得不说,韦后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这种了解,深刻无比。
眼见李显露出恐惧之色,韦后笑吟吟的道:“陛下,其实呢,不过是群臣一个交代而已,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若是陛下今日不肯,到时候不知要留下多少麻烦,臣妾知道陛下信任秦少游,可是事到如今,只好先借他平息事态,罢了他的官职,先去了神策府,等到将来,再重新启用,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现在不过是避风头而已。”
韦后这番话,当真是打动了李显的心,李显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可是他殊不知,韦后恶毒之处就在于,所谓的现在暂时罢去官职,除了神策府,那么这神策府,还会有机会重新爬起来吗?没了神策府的秦少游,不足为惧,到了那时候,再要收拾秦少游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对于李显来说,事情显然就简单多了,无非是避避风头而已,他想了想,却没有点头,只是叹口气:“上殿吧。”
韦后自知得计,也不再追问,忙是笑吟吟的道:“恭请陛下……”
于是一行人抵至宣政殿,宣政殿这里,大臣们已经久侯多时,三个韦氏大臣今日都分别站在上首单位置,脸色平静,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之状,只是他们现在却是受人瞩目。虽然表现低调,却还是成了众矢之的。
此番三韦会审,早已让人猜测出韦后的心思了。
韦后这个人,攻于心计,既然决心让韦后来挑着大梁,当然不可能是让人来和稀泥,假若当真是和稀泥。这不但关东人找就厌恶韦氏,便是关中人对韦氏也无法原谅。
所以今日,摆明着是为了严惩秦少游。
韦家已经表态,这让本就对秦少游不满的大臣摩拳擦掌,今日显然是风云际会,若是当真能借此搬倒秦少游。那自然再好不过。
可是也有许多人,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这天下毕竟是陛下的,而陛下却素来对韦后言听计从,今日若是一旦秦少游获罪,理应如何善了呢?
秦少游在人群之中,却显得镇定无比。他嘴角含笑,似乎对一切都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当李显跪坐到了御座之后。眼睛落向他时,秦少游不自觉的朝李显点点头,李显心里只是叹口气,连忙把目光移开,他不敢去看秦少游的目光,心里有些愧意。
李显的性子,本就软弱。而在此时此刻,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沉吟片刻,李显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倒是那韦弘敏似乎颇知陛下的心思,便不由道:“陛下。是否可以开始了。”
“啊……”李显讶然,却不知他方才在想什么,最后却是重重点头道:“好罢,韦卿随意。”
韦弘敏笑了笑,转而走到了大殿上,众人也想知道,这韦弘敏到底如何审案,心里都在想,韦家拖延了这么多日子才来审,想必是在这个时间内,必定是隐藏了一些杀招。
却听韦弘敏道:“来人,传鄂国公。”
传鄂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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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依旧在保持沉默,大殿中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任谁都明白,这韦弘敏的开场,只怕就已经开始偏袒鄂国公了尉迟循毓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满是落魄的尉迟循毓便被人抬了进来。
尉迟循毓居然浑身伤痕累累,连路都走不动,若不是几个宦官抬来,只怕连进殿都是不能。
秦少游在押送尉迟循毓来时,自然是完好无损的,可是现在这浑身遍体鳞伤的样子,意思却很明白。
这是他们自己动的手,可是在别人看来,这个世上哪有自己打自己的事,人是秦少游押送来的,现在这个样子,不是秦少游动的手又是谁?
这第一招,就是苦肉计。
即便是李显也不禁皱起眉来,他对秦少游的印象很好,而他也是个颇为慈善的人,人都有恻隐之心,现在看到这尉迟循毓,见他糟了这么多的苦头,不用问便知,这是秦少游动的手。
尉迟循毓毕竟是尉迟敬德的孙子,而尉迟循毓更是开国大将,当年尉迟敬德去世的时候,唐高宗甚至废朝三日,诏京官五品以上及朝集使赴第临吊,册赠司徒、并州都督,谥曰忠武,陪葬尉迟敬德于昭陵。
这样的殊荣,可见他的功劳之大,而这样人的子孙,却是被打成这样,其结果……可想而知。
李显只是不断的皱眉,他觉得秦少游下手太狠了,实在有些过分。
韦弘敏却是脸色平静,他眼里似笑非笑,不经意之间,用眼角里的余光撇了秦少游一眼,见秦少游依然凝神定气,韦弘敏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这苦肉计别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是你秦少游知道啊,你明知道接下来要冤枉栽赃于你,可是秦少游却是不喜不怒,这份气度有些可怕。
咳嗽一声,韦弘敏慢悠悠的道:“来者可是鄂国公尉迟循毓。”
“咳咳……咳咳……”尉迟循毓只是不断咳嗽,似乎是伤到了心肺,这一阵子的猛咳,竟是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
韦弘敏倒是不急,依然是淡定的道:“来者可是尉迟循毓。”
尉迟循毓这才道:“臣下是。”
因为韦弘敏是代天问话,所以尉迟循毓自称臣下。
韦弘敏微微一笑,道:“你既是尉迟循毓,那么老夫要问,你究竟所犯何罪,以至于弘农郡王加罪于你。”
表面上,这句话是偏向秦少游,可是背地里,也有玄机,秦少游哪有什么资格加罪给韦弘敏,他们一个郡王,一个国公,即便是尉迟循毓犯了罪,那也不是秦少游有资格过问道。这显然言外之意是,这秦少游是什么身份,难道自以为自己是天子吗,居然敢加罪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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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关键之处
听了韦弘敏的话,尉迟循毓自然晓得,其实一开始,都是安排布置好了的,先是苦肉计,接下来就是唱双簧。
于是尉迟循毓忙道:“臣下无罪,请韦公明鉴。”
他像杀猪一样的嚎叫,完全顾不得什么体面,而事实上,尉迟循毓这时候也早已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要的,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出这口恶气。
尉迟家历经这么多年,子子孙孙都富贵荣华,可是在今日,却是一下子掉入了冰窟窿里,尉迟循毓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韦弘敏只是冷笑,似乎不为尉迟循毓的话说动,他只是目光顾盼四周,方才捋须道:“是吗?到了现在,你还要狡辩,假若你无罪,秦少游何故要侵门踏户,又何故毁你家家祠。”
说到家祠的时候,韦弘敏刻意的加重了语气,很显然,毁人家祠和天下社稷崩塌是一样的重罪,这祠(无—堂乃是一族一姓之人祭祀祖先的场所,意义重大,平了人家的屋倒是可以让人愿意接受,可是把人家的祠堂都毁了,这就是丧心病狂了。
尉迟循毓立即哽咽,眼看着就要淘淘大哭,抽泣了老半天,方才道:“这……这……小臣也是不知,只可怜我家祖先创业维艰,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些家业,祖厝之地,竟是毁于一旦……”说罢开始淘淘大哭。
韦弘敏依旧是不露声色,他只是眼睛别着看了秦少游一眼,却是淡淡的道:“是吗,老夫看你满腹的委屈,却也未必不是假以辞色,你毕竟是尉迟敬德之后,尉迟先将军乃是凌烟阁功臣。居功至伟,莫非弘农郡王,还会无理由的欺负你不成?”
这一句话很巧妙,直接把尉迟敬德拉了出来,表面上还是在为秦少游说话,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告诉大家,这秦少游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连尉迟敬德的家祠都可以毁坏,尉迟敬德是什么人,那可是功勋之中的功勋,大唐的天下有他的一份功劳不说,就说当年太宗皇帝的玄武门之变,是他亲手杀死了李元吉,乃是玄武门之变的头等功臣。此后又击破突厥,定国安邦,乃是不世出的良将。这样的人,现在在地下都不能安生,子孙们遭了这样的劫难,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尉迟循毓又是大哭:“请韦公明鉴,确实是那秦少游无端欺我。”于是又开始声情并茂:“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甚至是素味平生。可是他说带着兵,直接侵门踏户……”
他说到这里。秦少游忍不住了,秦少游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语气平淡的道“:“鄂国公此言差矣,什么叫做侵门踏户,分明是我前去三原拜访,至于所谓的带兵。难道鄂国公出门在外,不需要带着一些护卫吗?我乃郡王,平时树敌过多,为防万一,所以带的护卫多一些。怎么到了鄂国公的口中,反而成了侵门踏户?”
“你……”尉迟循毓暴怒,现在有天子在此,他倒也不怕秦少游,立即冷笑,道:“这不是侵门踏户是什么?秦少游,你到现在还巧言令色,你如此欺负我,还要狡辩吗?好,就算你是说来拜访,那么故意引诱我放炮,夷平了我的祖厝又是怎么回事?你莫要再狡辩了,乖乖认罪伏法才是……”
秦少游脸色平静,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却是突然反问,道:“鄂国公何出此言?”
尉迟循毓怒道:“何出此言,你先是灌醉了我,口称是让我见稀罕之物,我被你蒙蔽,是才……是才……”
这一下子,是真正的伤心透顶了。
脑海里想到自己啊的祖厝陷入了一片火海,整个尉迟家都成了笑话,真正是伤心欲绝,他咬牙切齿:“你再如何否认,也是无用,难道我尉迟循毓会自己毁了自己的祖厝,就是因为上了你的当,中了你的奸计……”
秦少游却是故作轻松:“这是什么话,你自己非要如此,却偏生要怪到我的头上,鄂国公这是含血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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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二人唇枪舌剑,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沉默,甚至是韦弘敏,现在也不便参与了,颇有些放任自流的意思。
而李显本来是郁郁不乐而来,却也被这案子说吸引。
先是看尉迟循毓大哭,心里生出了一些恻隐,那尉迟敬德,毕竟为人称颂,秦少游这样的做法,有些过了。
而等秦少游反唇相讥,李显又不由的想,或许说朕当真的冤枉了秦少游也是未必,秦少游矢口否认,莫非别有隐情。
他不禁偷偷去看韦后。
韦皇后这是一动不动,一副从容之色,李显的心里,便不由得叹口气,心思更加复杂。
韦皇后不露声色,心里却不断的咀嚼着双方的口水话,她心里清楚,若是如此的纠缠下去,是毫无意义的,没有确切的证据,怎么可能整的了秦少游。
正说着,韦弘敏却是不由道:“好了,休要逞一时口快,鄂国公,这秦少游如何诱骗了你。”
尉迟循毓立即将前因后果说了,当然,他可不是傻子,当然尽力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说,将秦少游的恶毒,统统抖落出来。
秦少游听罢,立即道:“这是什么话,鄂国公岂可如此颠倒是非,那大炮就在那里,莫非说秦某人请你去放炮的?你明明的夷平了自己的住宅,却又何故把一切推拖到我的身上?”
韦弘敏见时候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在此相互攻讦显然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捋须道:“既然如此,那么老夫要问,火炮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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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关键之处:
第三百五十八章:自证清白
韦弘敏这个问题,倒是问的很实在,因为很多人确实并不知道火炮是何物。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无从知晓其是什么原理。
否则那尉迟循毓也不是傻子,若是知道火炮的犀利,怎会敢拿这个来’玩’。
也就是说,如此不了解火炮的原理,显然大家是无从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的。
问到这里的时候。猛的,所有人都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看向秦少游,秦少游道l:“不过与石炮相当罢了,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显然这个问题,并没有让人满意,石炮?骗鬼呢,所谓的石炮,其实就是抛石车,若是抛石车,怎么会有传闻那样霹雳一般的巨响,又怎么会燃起大火。
一下子,众人明白了什么。
神策军的厉害,早已让人耳闻,这秦少游道神策军,其实不只是训练有素这样简单,若是单单训练有素,也就罢了,毕竟神策军只有五千人,即便再扩招到一万,却也造不成什么隐患。
毕竟朝廷拥有的军马,有百万之巨,如此庞大的书目,对于百分之一的神策军来说,简直就是碾压。
神策府之所以能够自成体系,甚至秦少游被人认可为一方诸侯,某种程度,是和夺门之变时的火炮有关。
如此坚固的洛阳城,居然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受惊的禁军被这地动山摇吓坏了,于是兵败如山倒。随即这些如狼似虎的神策军掩杀进去,直迫宫,这才有了李显的天下。
也正因为如此,神策军给所有人的印象太深,因此自然而然的被人说认为,这神策军实乃犀利的神器,足够有镇守一方的资本。
在大唐,倒是并没有重抑武的事,朝廷虽然对于镇守一方的将军多少也有所戒备。可是秦少游毕竟是自给自足,况且又屡立战功,所以对于神策府,朝廷的方略一直都是默许。
其实大唐王朝到了今日,已经开始渐渐的出现了藩镇的雏形。
随着朝廷内部的恶斗不断的开始,先是武则天篡位。接着又是李显的登基,而偏偏李显的威望却是不足,想要揽权的韦氏等人为了收买人心,便不惜大量收买边镇等将领,便悄悄的给予了许多特权。
这种特权的存在,已经让一些地方上出现了武人一家独大。甚至是割据一方的局面,当然。还远远及不上历史之的藩镇,只是许多地方,都已经初露了端倪而已。
尤其是朝廷的恶斗,使的恶斗的双方为了寻求外部的支持,更是借机对一些武人集团进行收买,韦氏现在,就给了许多边镇等将军许多的好处。毕竟韦氏登台,政敌环绕。想要坐稳江山,怎可不寻求武人的支持。
也就是说,神策军的半**状态,其实是被人默许甚至是纵容的,唯一的不同就在于,那些边镇一言九鼎的将军们是把兵马驻在边关,而神策军则在洛阳一侧,如此一来,秦少游的地位更加显得超然一些。
火炮是秦少游压箱底的宝贝,他要保持神策军绝对的优势,当然不能把火炮的构造和火药的配方公布于众,因为一旦公布,那么丧失了火炮的优势,对秦少游来说显然是十分尴尬和不利的。
韦弘敏没有在尉迟循毓对错的问题上进行纠缠,他找到了秦少游的弱点,要弄明白现在所发生的事,你总得把事情说清楚才是,若是说不清,谁晓得你秦少游到底是不是蒙骗了尉迟循毓,而要说清楚,就得把火炮的一切都交出来。
秦少游,你是肯交不肯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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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所谓石炮的说法,韦弘敏当然不能接受,他与两个族兄弟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了会心一笑,因为他们明白,秦少游的把柄被抓住了。
韦弘敏正色道:“石炮?老夫看不尽然吧,这火药到底是何物,火炮与火药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弘农郡王殿下,此事还是说清楚才是,也免得鄂国公污蔑了你的清白,可若是不说个清楚,此案就很难定谳,还请弘农郡王殿下给个说法。老夫毕竟是奉旨审问,不敢有什么遗漏疏忽,也请殿下见谅。”
他刻意的把奉旨审问四个字咬的很重,言外之意是,自己代表的乃是天子,你若是不把这东西明明白白的说清楚,那么你便是有理也成了无理了。
说罢,韦弘敏含笑,他显然已经觉得胜卷在握了。
而许多人各怀心事,有人不禁捏了把汗,弘农郡王现在的处境显然很被动,因为交出配方,把火炮的底细抖落出来,此案也不会了解,只是会继续扯皮下去,未必能自证秦少游的清白。
可若是秦少游不交,那就真正的陷入了被动了。
韦弘敏开始步步紧逼,他见秦少游不言,心里更是狂喜,继续道:“弘农郡王,还望体谅才是,这件事若是不说清楚,殿下只怕也难有交待,老夫自然相信,弘农郡王绝非是构陷尉迟循毓之人,只是凡事总得理清楚才好,否则别人要说老夫不公不义了。”
他的笑容背后,带着几分得意。
秦少游看着他,见他摇头晃脑得意非凡的样子,心里颇有些怒气,火药的配方,这是机密,绝不能退让,神策府的工坊涉及到的机密,是上皇帝早年就恩准了的,再加上神策府现在实力不轻,所以也没有人敢来插手过问,现在韦弘敏如此露骨的想要索要火炮的机密,自己当然不能让步。
殿鸦雀无声,每一个人,似乎都在等着秦少游的答案。
秦少游沉吟着,最后淡定的道:“不,何必如此麻烦,要自证我的清白,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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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绝招
秦少游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
要证明还不容易,何须这样的麻烦,等到朝廷搞清楚火炮的原理,倒不如直接了当。
可是韦弘敏呢,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禁不住想要冷笑,搞清楚这些哪有这样容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确实是麻烦的很,毕竟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倒要看看,你秦少游如何个解决。
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急,只等着秦少游自己来举证,为了打击秦少游的自信,他甚至故意哂笑一声,道:“哦,看来郡王殿下颇有高见,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省却了许多麻烦,只是不知,郡王殿下有何高见。”
秦少游淡淡道:“当时这尉迟循毓吃醉了酒,非要用火炮炸自己的宅邸,我是苦苦相劝,说是此物犀利,不可轻试,让他三思而后行,他却是大怒,说是这祖厝乃是他自己祖宗的基业,与我何干,卷起袖子非要蛮干不可,当时的时候,在场有不少人都可以见证,若是韦公不信,但可以召来问一问就是。”
韦弘敏当然早就有准备。
听说秦少游要传人证,他的心里只是冷笑,这个家伙,真把人当白痴吗?于是韦弘敏淡淡的道:“哦,是吗,既然有这么多人看到,却不知殿下要请谁来见证。”
秦少游道:“证人早已等候多时,韦公唤来一问便知。”
韦弘敏不露声色,点头道:“那么就请弘农郡王的人证吧。”说着,一副似笑非笑道样子,其实秦少游的反击,他自然早有准备,秦少游的人证,无非就是他的部下而已,当时这些部下也确实都在场,只不过嘛,嘿嘿……
过不多时。便有几个武官进来,都是神策府的明光铠,头戴皮帽,威风凛凛。龙行虎步,个个高大威猛,到了殿中,俱都拜倒,声若洪钟的道:“见过陛下……”
李显和这些人算是老熟人了。说起来,他在神策府那儿常驻的时候,早就见惯了这些神策府装束的家伙,心里感到格外的亲切,忙道:“卿等平身。”
几人起身。
韦弘敏上下打量他们,心里微微吃惊,这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真是好体魄。
其实关中和关东人骨骼都很大,天生的衣架子,只不过许多人因为吃不饱。所以往往都是孱弱的样子,可是一旦如神策府那般,能够摄入足够的营养,再加上日复一日的打熬身体,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便个个都如铁塔一般,强健无比。
现在这几人就这么伫立着,神情肃穆而威严,在这宣政殿,与其它人可谓是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韦弘敏早就听说过神策府武士的大名,这些人决非浪得虚名,此时亲眼所见,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禁暗暗称赞,又不禁的想:“都说神策武士甲天下,果然是传言不虚,假以时日,只怕这些人,还真是韦家的心腹大患。幸好,今日可以趁机将他们剪除。”
心里这般的想着,面上更加凝重,道:“尔等看到了什么?”
于是几个武士很不客气,一个道:“末将回话,末将看到那尉迟循毓吃醉了酒,非要用炮轰之家的宅邸,这都是我等亲眼所见,弘农王殿下倒是劝过了他,他非但不肯,而且还面露不悦之色,我等都以为他只是玩玩,不以为意,谁晓得他当真用火点了引信,这才酿成今日之祸。”
另一个道:“我也亲眼瞧见,确实如此。”
大殿之中,每一个人都没有表情。
现在有了人证,可即便是关东人,现在也不觉得轻松。
因为人证说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却有一个致命的软肋,因为他们本就是神策府的部众,都是秦少游的亲信,这些人,只怕早就是秦少游暗中授意好了的,他们若是会给尉迟循毓说话,那就当真见鬼了。
韦弘敏听罢,笑了,道:“尔等当真亲眼所见嘛?”
数人纷纷点头。
韦弘敏脸色变得不客气起来,道:“可是谁能保证,这不是弘农郡王授意尔等的呢?”
几个武官纷纷皱眉,韦弘敏更加不客气的道:“你们毕竟是神策府的人,弘农郡王要说什么,你们与他息息相关,这样的话 ,老夫岂敢采信。”他脸色拉下来,继续道:“弘农郡王以为呢?”? 秦少游看了韦弘敏一眼,二人目光触碰一起,都带着几分冷色,秦少游道:“韦公若是不信,我又又有什么办法。”
“不是不信。”韦弘敏不会让秦少游抓住他的话柄,他可不是傻子,这些神策府的人,都跟着秦少游经历无数的阵仗,都是大唐朝的功臣,说句难听的话,没有这些人,当今天子也绝不可能现在坐在这龙椅上。
所以韦弘敏清楚,只要他一旦质疑这些人说谎,必定可能被秦少游反击,说他践踏有功之臣,其心可诛,所以他先反驳了秦少游,而后慢慢的道:“只不过,一家之言,不足为凭,老夫这里,倒是也有几个人证,却是不知,殿下要不要听听?”
秦少游的所有步骤,他早已与两个副审商量好了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韦弘敏做了许多的功课。
所以他才能如此的淡定从容,你们不是有人证嘛?我也有人证,只要这些人证推翻了你的论断,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这些人证即便指证不了秦少游,也可以抵消掉神策府这些武士的影响,如此一来,人证既然无用,那么自然不可能再采信了,不能采信,那么还是把火炮的原理交出来,让朝廷来试一试火炮,再做打算。
归根到底,你还是得乖乖的把火炮的原理甚至是火药的配方交出来。
韦弘敏镇定自若的道:“来人,去请几人人证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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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好累,人在外面,距离家还有一百公里,累的不想动弹了,亲们,老虎是个宅男啊,出门跟打仗一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死地
韦弘敏话音落下,紧接着,几个人就带了上来。
这几个人自然不必说,当然是尉迟家的几个族亲。
他们这几人,也曾经参与过宴会,甚至在场观摩过尉迟循毓放炮,所以这个时候,韦弘敏酱将他们搬出来,你秦少游不是有人证嘛?我也有。
几人进殿,先是行了礼,他们都是尉迟循毓的叔伯辈,以二房族叔尉迟建言为首,众人进来之后,一个个跃跃欲试。
韦弘敏见了他们,立即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明显,这几人现在也成了关键的人物,韦弘敏只需要让他们推翻掉几个神策府武士的证言,那么大局便定了,至少双方的证词都可以不予采信。
殿中已经开始有人打起了哈欠。
困呐,一大清早起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本来还以为会有多么精彩之处,谁晓得却是双方都在扯牛皮,秦少游找了自己的部属来作证,可是尉迟循毓呢,却也找了尉迟家的族人,双方会说什么,简直闭着眼都知道,若是这般扯皮下去,只怕双方又有的争了,偏偏这样的争斗,却是没有任何意义。
韦弘敏却是不急,问道:“来者何人?”
那最长的尉迟建言便站出来,道:“郴州侯尉迟建言。”
尉迟家满门富贵,除了尉迟循毓袭了公爵,族中的武勋也是不少,这尉迟建言,就被敕为侯爵。
韦弘敏颌首点头,捋须道:“尉迟建言,方才有人说 ,你那侄儿,是自己非要放炮炸了之家的祖厝,弘农郡王屡屡禁止,他偏偏不依,甚至还口出恶言,此话当真吗?”
韦弘敏询问的时候,众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
嘿。这都不是商量好了的吗,你们是一家人,当然是偏着一家人来说话。
尉迟建言淡淡道:“不错,确实是如此。愚侄不肖,不想竟如此的贻笑大方,实在是家门不幸。”
什么……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起初大家本来是以为,尉迟建言定然会予以反驳,可是谁知道。他居然反戈一击,直接指证了尉迟循毓。
韦弘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禁不住讶异 的道:“你说什么,这祖厝,但真是尉迟循毓所为?这背后刻有没有什么隐情,是否那秦少游,蒙骗了他,又或者……”
尉迟建言却是苦笑摇头,道:“不,老夫亲眼所见。这是秦少游劝说不听,愚侄非要如此,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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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殿中顿时传出无数的窃窃私语,显然所有人都想不到,这尉迟建言居然如此,尉迟循毓更是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这一次,在殿中好生的让秦少游吃点苦头。可是谁晓得,自己居然被族叔尉迟建言背后捅了一刀。
尉迟循毓不由大怒:“族叔何故如此?”
尉迟建言却是对他破口大骂:“不肖子,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大言不惭。你平时飞鹰逗狗,四处招惹是非,倒也罢了,可是偏偏,居然如此行为无状,先是殴打杨家子弟。败坏家声,招惹来了麻烦不说,居然还敢……还敢毁了宗祠和宅邸,你这孽畜,真是死有余辜。”
他一发声,尉迟循毓大为惶恐,要知道,毁了自己的宗祠,那可是大罪,自己今日的一切,可都是祖宗那儿得来的,自己如此欺祖,凭什么继承祖宗的家业。
猛的一下,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只怕都是算计好了的。
秦少游固然和自己不对付,可是莫要忘了,真正和自己不对付的,却是i自己的二叔尉迟建言。
自己是长房,所以理所应当,是要继承家业,这家业很大,谁若是得到了,几乎和土皇帝差不多,往后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受用不尽,可是自己的二叔尉迟建言呢,在他这一代,大家还是近亲,平时他们的生活,自然也颇为优渥,可是往后呢?比如二叔的儿子,自己的族弟,现在也不过凭着关系混了个县令罢了,那么二叔的孙子呢?这时候,近亲已经成为了远亲,这些人,在族中已经和自己越来越疏远,将来会和长房越来越疏离,而家业,却几乎全部都是尉迟循毓这一支通杀,二叔的子孙,起先还能有些富贵,可是越到后来,却都只能依附于这个家业,吃一点残羹冷炙罢了。
这是所有高门和士族都遭遇到的一个难题,毕竟子有长幼之分,兄弟有嫡庶之别,更何况尉迟家不但有家业,还有爵位。
假若有一天,自己遭了重罪,这样的大不孝,那么自然而然,也就该逐出家族,接下来,这个家的家业会落到谁头上?当然就是二叔,这对于二叔来说,可谓是暴利,为了这个暴利,二叔怎么可能不铤而走险。
尉迟循毓的猜测是对的,尉迟建言确实一开始就很恼火,他一直都不认为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侄子能光大家业,自己是次子,所以按照宗法,却是无能为力,所以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寄人篱下,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而这一次,对于尉迟建言来说,却显然是一个机遇,更何况在他看来,尉迟循毓本来就是找死,若不是他肆意胡为,又怎会招惹出这么多的是非,那祖厝之地毁于一旦,尉迟循毓也是难辞其咎。
尉迟循毓目的,是为了借机报复秦少游,可是报复秦少游对于尉迟建言又有什么好处?
就在前些日子,上官辰就通过种种渠道与尉迟建言进行联络,双方一拍即合,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于是,此时此刻,义愤填膺的尉迟建言目中喷火,义愤填膺的看着这个不肖的侄子,爆发出了怒吼:“你这逆侄,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嘛?今日之事,皆是由你而起,而今祖宗蒙羞,家业毁于一旦,你还要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强者为王
尉迟循毓几乎要瘫坐下去。
他身躯瑟瑟发抖,面露恐惧之色。
大殿之中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任何人的指证,显然都不如尉迟建言这背后一刀来的更加狠辣,这一刀,显然是致命的。
韦弘敏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万万想不到,尉迟建言竟是临阵倒戈。
细细一思,这家业的诱惑实在太大,况且,韦弘敏的盟友尉迟循毓也确实不是好东西,平日不知招惹了多少是非,而如今,似乎尉迟循毓的罪名显然已经确凿了。
韦弘敏皱眉,竟有些不知所措,不能在这件事上打倒秦少游,那该如何呢?
他一时无计可施。
倒是这时候,有人冷笑,却是站了出来。朗声道:‘此事终究是弘农郡王而起,怎可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鄂国公身上,况且……弘农郡王殿下素来一意孤行,此番入关中,袭击关中的护卫,这又怎么说?‘
说话的人是台院御史杨彪。
杨彪是关中人,这一次大家卯足了劲,非要秦少游治罪不可,错过了这个时机,那可就糟了,关中门阀的地位不保,岂不会为人所笑,他们深恨这尉迟家起了内讧,是真的有些急眼了。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得已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也要来个欲加之罪了。
反正韦家在偏帮着关中人,还能说什么?
杨彪话音刚落。
又有人道:“不错,这些年,神策府骄横跋扈,侵扰四邻,请朝廷察之。”
“弘农郡王固然功高,可是神策府龙蛇混杂,已是尾大不掉。容陛下三思。”
声浪越来越高,大殿中开始出现短暂的混乱。
朝中近半人开始喧嚣起来。
他们很明智,没有去打击秦少游,而是直接指摘神策府。
一些关东的大臣,也已经跃跃欲试起来。
今日……显然这件事不会善了,尉迟循毓之事不过是个诱因罢了,即便现在这件事解决。大家之间的仇怨依旧还在,怎么肯善罢甘休。
秦少游却是眯着眼,这些年来的经历,让他早已不再容易情绪激动,他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一个个面生和面熟的面孔跳出来,看他们颐指气使的样子。听他们掷地有声的言辞,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政治的博弈,从来不来自于谁占据了道理,政治就是实力,关中人实力强,他们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树大根深,所以一旦他们恼羞成怒,就可以索性撕下道德的伪装,直接以蛮力来解决现在他们所认为的争端和矛盾。
政治就是实力。所以强者为王。
所以在这一阵阵的声浪之中,秦少游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风浪已起,雷鸣闪电,风雨飘摇,惊涛骇浪拍打在摇摇欲坠的小舟上,不将其葬身海底。决不罢休。
秦少游抿着嘴,一些跃跃欲试的关东人却都呆若木鸡,每一个都在等待。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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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
愤怒的商贩已经愤怒了。
各种的消息,已经让所有的商贩心焦起来。
他们要生存。要活下去,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关东人,有很强的乡土观念。
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在谣传了数月之后,于是乎,在有心人的怂恿之下,终于将这股愤怒爆发到了几点。
“神策府完了。”
‘陛下欲裁撤神策府,销毁茶叶。‘
这样的流言,当然是不值一驳,可是很多时候,却很容易让人愤怒。
关中人欺人太甚。
他们凭什么这样欺人。
其中最卖力的,当然是一些与神策府息息相关的商贩,开始焦虑,恐惧,他们害怕了。
于是他们歇斯底里,出现在了人群最热闹的地方,大呼小叫:“关中人辱我等太甚,裁了神策府,我等将来便是案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连杨家的人,他们关中人如何,还不是说打就打,我等是升斗小民,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没有了茶叶,没有了棒冰,多少人会失去生计。”
“这些年,不少关中人来咱们这里做买卖,欺行霸市,这口气,咽的下吗?”
若说此前的话,都是煽动性的言辞,而这一句,却是实实在在的利益相关了。
自从迁都洛阳之后,其实关东人并没有获得太多好处,因为绝大多数的官员,依旧还是那些关中人,本来关东和关中,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些人来了,就要置办宅院,少不得就要和人争地,有些不肖的人,仗着自己的权位,索性强取豪夺,洛阳人可谓是怨声载道。
又有一些人,因为洛阳成为京师,便开始举家搬来,少不得要经营一些生业,他们这种豪族,要经营什么东西,当然不可能小打小闹,自然是豪气万千,而如此一来,就让许多的同行无路可走了。
于是乎,双方的矛盾和积怨也就逐渐的加深。
而如今,一些利益相关之人,开始唤醒了许多久远的记忆和伤痛,仿佛这一切,不再是豪强欺凌小民的矛盾,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地域之间的争夺。
自然,相当多数的人,是与孟津利益相关,许多人在洛阳游手好闲,生计艰难,索性咬了牙,去孟津找饭吃,他们一去,倒也开始有了口饭吃,不少人都在工坊之中,偶尔也会寄些钱粮回来,给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留在洛阳的这些亲眷,怎么肯砸了自己亲人的饭碗。
诸多的利益交织着,早已捆绑在了一块。
河南府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早便派了差役来,打算拿住一些为首之人,要把聚拢的人群驱散,他们一冒头,却有一些可疑的‘青壮’嘴角露出冷笑,他们扬起拳头,大吼:“官府来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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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怒气冲天
顿时之间东市大乱,人群其实大多理智,可是却又被一群极端的人裹挟起来,于是乎,混乱的人流开始涌向河南府的方向,那些差役见了,顿时吓了一跳,有人眼疾手快,忙是退却,这个时候惹起众怒,绝不是好玩的。『『,
过不了多久,河南府便得到了消息,说是东市罢市,有大量的百姓滋事,河南府府尹梁政见事态严重,正踟蹰着是不是该向南衙和北衙求援。
他不是傻子,刁民闹事这等事也不是没有,可是往往只是聚集百数十人,顶了天,也不过惹了众怒,聚众数百罢了,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想要滋事也要掂量掂量份量,寻常人等,谁敢造次。
可是这一次很不同,事情迅速的蔓延,紧接着各处都是义愤填膺的百姓,这其中,除了早已酝酿的不满之外,只怕有不少,都与某些庙堂上的人暗中授意息息相关。
也即是说,能闹出这样的事。这背后煽风点火之人,只怕绝不是等闲之辈,而这些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为了什么呢。
有些东西,真是细思恐极,梁政似有所悟,心里更加警惕,这些刁民,显然只是筹码,而自己若是轻举妄动,只怕也会成为一枚棋子。
庙堂上的水太深 ,梁政不是不明白,尤其是他的恩师乃是侍中崔詧的旧部,按理来说,也该属于关陇门阀的一份子,只是现在嘛,却是有些不同,如今崔詧和韦家龙争虎斗,早已不可开交,双方的积怨甚深。此次梁政明白,这是韦家为了关中的声望而与秦少游之间的斗争,他实在没有插手的必要,即便要插手,至少也该请示一下崔詧。
所以梁政犹豫了,他眯着眼。权衡着利弊,最后咬咬牙,道:“竟有此事,这些贼人,实在胆大包天,来,立即调集差役,严防死守,平息事态 。”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梁政的表情竟是轻松了。
他很明白,自己的声色俱厉,某种程度就是放水,要知道那些刁民背后的力量何等的强大,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些差役能够平息的,表面上河南府是尽了力,实则无疑是火上添油。
他心里甚至冷笑:“这把关东人烧的火,只怕是往韦家人去的。呵看来是有乐子瞧了。”
于是乎,他悠闲地靠在了胡椅上。显得老神在在,常年的宦海沉浮,已教会他从不用非黑即白的眼睛去看待事物,这天下可不是什么关东人和关中人的,无非不过是各取其利罢了。保住自己的恩师,某种程度来说。才最是紧要,只有他在,管他什么关中关东,这些都是浮云。
而现在,似乎正好可以借刀杀人。
梁政的小算盘可谓是精细。他现在确实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个世道,只要不牵涉到自己的事,当然巴不得闹的越大越好。
而一切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来,有差役心急火燎、跌跌撞撞的来报:“府上府上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刁民失控,失控了,打伤了许多河南府的差役,往往北衙去了。”
呼
梁政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这些刁民很不简单,这些背后的人,所图谋的东西也绝对是非同小可。
北衙,就在城北,与南衙相对,那里和别处不同,乃是最紧要的地段,因为靠着洛阳宫,所以那儿有许多高官的宅邸,有如云的别院,哈看来,有一些人要遭殃了。
梁政露出骇然之状,大呼道:“岂有此理,这是哪里来的民愤,何以如此汹汹,此事非同小可,来,速速报去南衙北衙”
现在示警,显然已经迟了一步,天子脚下的民愤与别处不同,尤其是这样的民愤,要弹压起来,却是不简单的,况且禁军虽多,可是绝大多数都在拱卫宫中,还有前些日子,调拨了大批人马,前去监视神策军,而如今,很糟糕的问题就是,洛阳城内却是空虚的很。
他一声令下,生怕被人追究惫懒之责,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不察,来,老夫要亲自去弹压,召集诸佐官,会同各房差役,这就去吧。”
突然间,洛阳的天气已经变了,先是电闪雷鸣,紧接着便下起了一场豪雨。
愤怒的人群依旧是人头涌动,许多人想要避雨,可是四周都是人,只能随着人龙裹挟。
一切,都极为顺利,遇到了河南府的差役,不等大家恐惧,便有一批身强体健的青年大呼一声,紧接着有人向前,差役们怕了,退避三舍,而这时候,人群中开始爆发出呼声,他们自觉得信心百倍起来,自觉连河南府的差役都不怕,便更加放下心。
无数的人抵达了这里,有人振臂一呼:“前头就是韦家的宅院,是关中贼的巢穴。”
呼啦啦,无数人心生了怯意,韦家他们不敢惹啊,这家里可是当朝皇后的娘家,如今是非富即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在这大雨磅礴之中,却是已经有了动了手,有许多人拿起石头,直接丢入院墙,里头传来哎哟的声音,紧接着,嚣张的护卫带着刀开门要冲出来,一看到外头乌压压的人群,他们惊呆了,紧接其后,又忙是乖乖回府,大门紧闭。(未完待续。)u 第三百六十三章:知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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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万万料不到,居然胆敢有刁民到这里来滋事,只是滋事又如何,现如今各方都是心怀鬼胎,有心人暗中坐收渔翁之利,也有如梁政那样的人冷眼旁观,虽偶有人想要奋力弹压,可惜一瓢清水如何救得了这大火,整个韦家四周早已人满为患,各种咒骂和推倒院墙的吆喝声,吓得里头的内眷心惊胆寒。
韦玄贞就下榻于此,此时此刻,他已经惊呆了,竟是一下子没了主张,只听到四处都是喊打喊杀,内眷们乱做了一团,四周都是关东人的嚣叫,有人直接被外头飞来的石头打得头破血流,更有刁民想要翻墙而入,韦玄贞没来由的浑身上下都恐惧起来,他愣了老半天,才大喝:“外宅不要了,统统到内院来,所有的卫士,保护内眷。”
钱财可以不要,可是内眷却不能遭受什么损害,外宅太大,也无法周密保护,这时候,韦玄贞倒是颇为清醒,不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安全,还有指望着自己的女儿速速来救人。
庙堂之上,风暴依旧在酝酿,在不能从法理上打到对方的时候,也就是一切道德伪装撕下的时候。
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因为每一个人都明白,当韦氏出手的时候,必定已经得到了天子的支持,现在不将秦少游打倒更待何时,难道纵容他与关东士族继续结合起来,动摇到自己的根基吗。
所以在此刻。许多人几乎可以说是赤膊上阵,无数人纷纷进言,都是指摘神策府,更有人还嫌不足,直接哭天抢地:“弘农郡王无法无天,纵然官兵劫掠百姓,欺行霸市。目无法纪,其罪当诛!”
这凄厉的声音。既是刺耳,也带着森森的寒意。
当矛盾演变为了冲突,就意味着一切都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事到如今,只好你死我活了。
更何况,那些关东人和秦少游此时只是三缄其口,更加让人气焰嚣张。
胜利就在眼前,人渐渐开始疯狂,开始失去了理智。于是乎各种嚣叫变的愈发的刺耳。
秦少游默然的看着李显。
他知道李显才是这件事真正的裁决者,他耐心而安静的看着他,观察着他的一切表情波动。
这个人曾说过是自己的朋友,可曾说话算数吗?
秦少游其实经过一次次庙堂上的淬炼,早已不相信,站在这里的芸芸众生,会有人称为他的朋友。可是他依旧饱含着希望的看着李显。
李显慌了,他已经变的手足无措,显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这件事只是鄂国公和秦少游之间的矛盾,不足为惧,诚如韦后所言。只要对秦少游稍事惩戒,也就能风平浪静。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有人彻底推翻了秦少游对鄂国公的欺辱。他更想不到,更大的风暴,此时已经开始兴风作浪。
其实从本质来说,这一切一切的源头,其实都来自于李显自身。他太软弱了,乃至于软弱到朝臣对他没有畏惧,以至于如可以如此这般的群起攻之,疯狂的攻讦。
李显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他不安的擦着液,而跪坐一旁的韦后则是冷着脸,她清楚的知道,今日陛下是该有所决断了。
本来,这件事是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的,可是一边要找回颜面,要维护尊严,另一边却是抵死不肯认罪,于是乎双方层层加码,这个筹码,已经加到了加无可加的地步,乃至不死不休。
于是她眯起眼,既然无从选择,无论是她还是秦少游,都已经推到了无法逃避的风口浪尖,那么
她捂着拳头,轻轻的咳嗽。
陛下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你越是下定决心,陛下就越软弱,韦后熟知他的性子,所以此刻,决心强硬到底。
一声轻咳,带着某种暗示。
也正因如此,有人会意。
那韦弘敏笑了。
走到了这一步,似乎对韦家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为韦家的富贵是可期的。将来更加飞黄腾达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实在没有理由去为了整死一个秦少游而去拼命。
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韦家必须强硬到底。
于是在喧嚣声中,韦弘敏眯着眼,他的眼眸闪烁着什么,脸上带着老神在在的怡然。
猛的,他倏然的张 大了眼眸,于是一道精芒掠过,他突然冷笑,高声道:“秦少游”
这一次,不再是称呼弘农郡王,语气也是无以伦比的严厉。
秦少游侧目,看着他。见他一步步开始逼近。
这个人,终于还是撕下了伪装。
秦少游心里默念着一些信息:“韦弘敏,韦家的旁系,不算嫡亲,早年为刺史,甚至经历不如韦玄贞,只不过谁也不曾想到,他会从中脱颖而出,得到韦家的力保,最后封侯拜相,这个人,能得韦后如此青睐,当然不会简单!”
当他看到韦弘敏脸上的笑意,显然,这是冷笑,那种刺骨的冷笑,笑容之中,不带有丝毫的表情,韦弘敏在这时候,一字一句道:“秦少游你可知罪吗 ?”
两章更新完毕。(未完待续。)
p 第三百六十四章:杀招
韦弘敏此时面露狞色,他已经无从选择了,今日必须将秦少游钉死在这里,于是他上前一步,声音尖锐:“神策府欺行霸市,老夫亦是久已闻之,更有甚者,居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些年,不知多少弹劾到奏疏都被压着,都是因为你们神策府毕竟都是有功之臣,朝廷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弘农郡王殿下更是有大功于朝廷,只是可惜,你们太过了。/xshuotxt/”
“神策府这些年,恶迹斑斑,这难道与弘农郡王殿下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侵占田地之事早已闹的沸沸扬扬,百姓怨声载道,这些事,难道就不该给朝廷一个公道?”
堂堂侍中,此刻可谓是义愤填膺,居然担负起了御史之责,直接赤膊上阵了。
当然,韦弘敏不是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空口白话,事实上,这些年来,三省里确实积压着许多神策府的“劣迹”。
只不过是从前,韦弘敏引而不发,而现如今,来个清算而已。
神策府这些年,在孟津弘农等地大兴土木,固然是利国利民,只不过这世上的事,当然不可能十全十美,但凡是施政和做事,总会有人得利有人失利,检验一个政令的好坏,当然是看施政过程中得利的人是多是少,而不可避免的是,总会有人在这个过程中遭受损害,如此一来,这些苦主若是寻常百姓,大多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若是一些有权势些的,就不免要来状告了,他们不会告到神策府,最后要嘛被告去御史台,要嘛就前去河南府。
可以说韦弘敏的功课做的很足。此番是有备而来,倒也没有冤枉了秦少游。
比如一些土木工程,少不得征收土地。可若是高价征收,神策府就算是有金山银山。怕也难以收购的起如此巨量的土地,毕竟地主们又不傻,眼看着你非买不可,自然要哄抬地价,一有风声,便是一窝蜂的把价钱抬高数倍,神策府可不是傻子,为了应对。当然直接自行将价格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进行强征。
如此一来,强买强卖和侵占田地也并非是没有影的事。
再有,神策府的辖地,毕竟外来人口诸多,这外人一多,便少不得会有诸多的下九流之辈偷蒙拐骗,那儿的情况,毕竟和其它的地方不同,所谓商业中心,为了保障一方。神策府少不得要有针对的修改一些刑律。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若在洛阳可能可以太平无事的事儿,到了孟津就可能是重罪了。于是,一些神策府巡捕“欺男霸女”的流言也就传开。
神策府是个衙门,或者说,是一处治所,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也决不可能事事都能做到万无一失,许多的错漏甚至不比河南府要少,甚至一些暴露出来的问题比其它地方都更加恶劣。
而现在,韦弘敏针对这些问题。也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先是先声夺人的一番话之后,紧接其后。便是开始翔实的汇报起这些劣迹起来。
“陛下,神策府强征田地。是自去岁开始,甚至就在今年三月,还酿出了人命,有良善百姓赵氏,不肯使自己的祖业受那神策府的捕役抢夺,跳河自尽。还有四月初三”
韦弘敏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他声音洪亮,宛若洪钟,兼且他表现的义正严辞,所以此刻,大殿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在咀嚼着韦弘敏的话。
韦弘敏绝对不是一个傻子,他所陈述的问题,不但查有实据,绝无浮夸,最重要的事,他绝没有直接抨击秦少游,单凭这一点,便可看出韦家的态度,韦家的目的,显然是先去除秦少游的羽翼,似秦少游这样的大功臣,况且又得陛下的信任,据说与陛下的私交极好,若是直接攻讦秦少游,未必就能打动陛下,可是只死咬着神策府,请陛下将神策府进行裁撤,那就全然不同了,只要陛下动心,失去了神策府的秦少游便是无牙的老虎。
李显显然开始动摇了。
他感受到了殿臣们给予他的强大压力,李显有些支持不住,他不得不苦笑着去看秦少游,而秦少游接触到了李显的目光,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事情很糟糕,陛下的软弱症想来是发作了。
可是正在这时,却也有人慢悠悠的站了出来,出来说话的居然是尚书令裴恩。
尚书令乃是三省之下尚书省首官,虽然尚书省只是执行机构,可是尚书令的地位,其实并不亚于中书和门下的侍中。
裴恩出自关东裴氏,而关东裴氏素来为李显所忌。裴恩一出,李显立即面露不悦。
假若不是李显平时软弱的性子,再加上裴家树大根深。何况李显是初登大宝,这裴恩早就被借故外贬了出去。
裴恩慢悠悠的道:“陛下,臣也要弹劾秦少游”
裴家的人居然弹劾秦少游。
这让许多人一开始有些转不过弯来。
却听裴恩娓娓动听的道:“弘农郡王秦少游,纵容神策军不法,人所共知。何况他拥兵弘农,素来目无纲纪,臣听说,在弘农,军民百姓只知秦少游而不知有朝廷,这些年来,朝廷对神策府不闻不问,这秦少游日渐骄横,遂生不臣之心,臣有所耳闻的是,这秦少游jixu钱粮,招兵买马,私造兵器,莫非,是要谋反吗。”
谋反
一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
抱歉,更晚了,现在开始更新正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仗义执言
裴恩一番话,震惊四座。
谋反是重罪,这意图谋反,当然罪责不轻。
只是此时,满殿的大臣们反而是脸色变的古怪起来。
裴恩是关东人,和秦少游虽然不是一伙,可你要说裴家跳出来打击秦少游,那显然是个笑话。
可是为何,裴恩如此呢。
庙堂上的人,哪一个不是老油条,他们立即醒悟起来,难怪方才关东人没有反击,原来他们是要把水搅浑。
说神策府欺男霸女,这倒没什么,可是一旦说人家牵涉到了谋反,这可就不同了,神策府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秦少游当然不可能是省油的灯,现在万余神策府将士虎视洛阳,直接说秦少游谋反,那岂不是说神策军都是反贼,你说他们有罪,裁撤掉他们,或者进行打散整编,他们固然可能会有所不服,可是君有所命,谁敢违抗,而谋反就不同了,这是杀头大罪啊,武则天大肆诛杀反贼的事迹还历历在目呢,消息只要传到神策府,那些将士得知朝廷随时要杀你的头,那还有什么说的,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要型饼作乱。
一下子,许多人脸色凝重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尽力低调弹劾,为的就是温水煮青蛙,对付秦少游去用猛火,一旦滋生了变乱,这黑锅谁来背。
何况秦少游和陛下的私交极好,陛下可能暂时罢了秦少游的官,可这并不代表,陛下会愿意以谋反罪诛杀秦少游全家。
自然,跳出来的人选也是极好,这个人叫裴恩,是裴家的人。
这是秦少游的苦肉计。
一时之间,许多人哑口无言,竟是连韦弘敏竟也是无话可说,因为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他狠狠的瞪了裴恩一眼。正待发言。只是接下来,诸多关东口音的人却是鼓噪起来,纷纷道:“此言大善,臣也风闻这件事。”
一下子局面竟是开始失控起来。
李显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他固然软弱。可是秦少游拥立他并没有多久,此时这些人却是言之凿凿说秦少游和神策军谋反,若是李显对神策军懵然无知倒也罢了,可是偏偏他曾在孟津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打死他只怕都不信。那些淳朴的神策军军汉都是反贼,更何况是秦少游了。
至于那弹劾秦少游的裴恩,此人乃是当年逼宫的裴炎族弟,一想到裴炎这个人,李显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冷笑,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李显的变化,自然看在了韦皇后眼里,韦皇后的心一沉,猛然意识到。这一次只怕失算了,她万万料不到,裴恩这些关东人居然直接使用了反间计。
正在她思虑着如何圆场的时候,猛的,身边的李显豁然而去,李显勃然大怒道:“够了!”
一声厉喝,居然压制住了所有的杂音。
大家错愕的抬眸,看着气的发抖的天子,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一向宽厚的陛下。竟然是如此怒不可遏。
李显大声道:“都够了,今日要查的,乃是秦少游与鄂国公的争端,既然此案已经定谳。一切都是鄂国公荒唐所致,诸卿何故咄咄逼人,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谁若再提,朕绝不轻饶。”
连陛下居然都发话了。
这句话看上去威势并不算足,可是能从李显口中说出。还是让人很狠震惊了一番。
裴恩等人见状,自然不敢多言。
而大殿之中也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就这么算了?
几乎方才还信心满满的关中大臣们,心里一下子凉透,如今脸皮都已经撕开,难道就这样草草收场。
韦弘敏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事到如今,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位宰相。
而韦弘敏当然是一脸的铁青,他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韦弘敏抬眸,与韦皇后的目光相对。
韦皇后脸上只有冷笑,她幽幽的看了秦少游一眼,自然知道错过了这个时机,不但已经彻底和秦少游撕破了脸皮,而且还会沦为笑柄,身边的李显震怒,别人怕,可是她却不怕,正因为不怕,所以她银牙一咬,朝韦弘敏点了点头。
韦弘敏会意,这是让他坚持到底了,于是他凛然无惧,上前一步,高声道;“陛下,臣以为,神策府一案还是要让神策府查一查,弘农郡王谋反之事当然是子虚乌有,可是神策军扰民欺民之事,却是不容小觑,太宗皇帝曾言,君舟民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臣蒙陛下不弃,蒙起于阡陌之间”
这时候,李显的脸色更为不悦,不过他性子素来软弱,终究没有发作。
韦弘敏的意思,显然是做最后一博,此次无论如何,也该让秦少游伤筋动骨,否则韦家无法给关中人一个交代。
况且,既然已经得罪了秦少游,那么索性,就得罪到底才好。
他依旧没有论及谋反,仍然是把矛头指向神策府,虽非破釜沉舟,却也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韦弘敏又踏前一步,朗声道:“豪强仗势欺人,乃是隋时的旧疾,隋炀帝之所以失天下,也与纵容不法奸徒残害百姓息息相关,百姓所要的,不过是一口饱饭而已,假若连这样都不能满足,反而仗着宫中的恩宠而屡屡欺凌,那隋炀帝的大祸也就在眼前了,陛下乃是圣仁之君,勤政而爱民,理应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如此,天下方能大治,而陛下也可坐享太平,臣言尽于此,恳请陛下三思。”
话音落下,韦弘敏抿着嘴,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韦皇后的目光,再一次的投过来,掩饰不住的欣赏,跟明显,这番话颇为动人。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民贵君轻
在韦弘敏一番话之后,韦皇后就不得不开口了。
韦皇后看了李显一眼,抿嘴微微一笑,淡淡道:“韦卿家说的是,民贵君轻,这是本朝的宗旨,陛下宅心仁厚,心中是最体恤百姓的,陛下说呢?”
李显涨红着脸,听了韦皇后的话,竟是有些惊慌失措。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无影无踪。
韦皇后又笑:“既如此,陛下理应为民做主才是,这神策府若是当真有什么恶劣之举,朝廷难道就不该严惩吗?百姓是咱们大唐的基石,民心对于朝廷来说更是至关紧要,若是民心丧失,陛下,那么就要大祸临头了啊,韦爱卿仗义执言,你也是为了陛下吗,所以臣妾来看哪,好好查一查神策府是对的,陛下,不可因小失大啊。”
李显颓然跪坐下,踟蹰不语,他面露难色。
倒是这个时候,却有宦官碎步而来。
这宦官显得极为慌张,跌跌撞撞的进来,竟然连礼仪都不顾,一脸悲色,慌慌张张道:“陛下、娘娘,大事大事不妙了”
李显皱眉,韦皇后也露出不悦,这宦官实在太没规矩了,这里可是宣政殿,乃是天子与大臣议政的场所,居然有宦官如此冒冒失失的赶进来,简直就是荒谬,皇家体统这是要置于何地?
“什么事?”
宦官匍匐于地,显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冒失所带来的怒火,以至于他吓得瑟瑟做抖,老半天,他才期期艾艾的道:“陛下,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有刁民竟然围了洛阳韦府滋事许多许多的人,有数千,不不不,河南府来报。说是有巨万之众,他们他们穷凶恶极,扒开了院墙,更有甚者。还与韦府的人滋生了冲突,不少不少人都被打伤,韦公气晕了过去”
大殿之中一下子安静了。
落针可闻
显然大家都没有意料到,忽然会出现如此恶劣之事,韦府。这可是皇后的娘家,这个家族如今如日中天,出了几个宰相和副宰相,现如今可谓是朝中第一豪族,现在居然有人滋事。
韦皇后已经勃然大怒。
她急的竟是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擅长于宫中的勾心斗角,可是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放到了现在,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这可是动强了。
韦弘敏更是脸色垮了下来。他已气的发抖,自己的内眷就住在那儿呢,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韦家的人都有些慌了,最后,韦皇后几乎是咆哮起来:“大胆大胆放肆这些刁民刁民真是胆大包天,此有此理,禁军和河南府都是瞎子吗,为何不弹压,为何不将这些党羽统统杀个干净他们他们都瞎了吗?”
韦皇后表现出来的狰狞。吓得不少人魂不附体,这件事太大了,换做是谁,若是遇到此事。只怕都要勃然大怒,不能自己。
倒是这个时候,秦少游却是嘴角微微上扬,他徐步上前:“有这样的事,这是哪里来的刁民,居然敢冲撞韦家府邸。”
“奴奴不知”
宦官魂不附体。艰难的回答。
秦少游又道:“这就更怪了,这些人总不可能是从天而降吧,再敢问公公,这些刁民,为何如此,难道就不曾有什么说法吗?”
宦官艰难的抬头,他有些不敢说,可是又害怕自己不能实言相告惹来麻烦,所以他沉吟片刻,道:“那些刁民那些刁民说他们说,他们说韦家欺凌百姓,洛阳僧俗人等,一向敢怒不敢言,而今更是变本加厉,断人生路,大家苦韦家久矣,既然他不能让小民们活,那么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不得已之下,只好拼命了。”
“”
韦皇后顿时愕然,她气得不轻,所以只是冷笑,欺民?这事有没有她不知道,可她是皇后之尊,真正要欺负人,只怕也不必她出面,这几年韦家的财富像是滚雪球一般的壮大,若说没点恶迹那是不可能。可是,在她看来,即便如此,那也不是那些刁民放肆的理由。
她冷笑:“陛下,现在乱党”
她已有决定,一定要给那些刁民们一点颜色看看,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有人开口了。
秦少游施施然站出来,脸色凛然,很不客气打断了韦皇后的话,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秦少游说话之间,抬头看着李显。
李显更加的慌了,居然是民变,天下任何的变故都足以使他成为惊弓之鸟,所以他有些六神无主,好不容易,他咽了口吐沫:“爱卿要说什么?”
秦少游徐徐道:“所谓民为贵,社稷轻之,居为船而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番话,乃是太宗之言,方才韦公说的极好,臣也深以为然,所以臣最见不得的,就是欺民之事,方才韦公奏曰:神策府有欺民之举,臣主持神策府多年,假若当真有这样的事,那么就请朝廷委御史钦差一员,前往查验,若果如此,无论涉事的是谁,罪过多大,臣都愿一力承担,不敢心存侥幸。”
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压垮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秦少游的奏言开篇很有意思。
他直接就开始认错,而且还愿意受罚。
不是说神策府害民吗?那就查吧,秦少游光明磊落,你想要怎么查,就怎么查。
假若当真查出来了什么问题,那么再根据问题的大小,进行惩处就是,我虽然是郡王,可是对害民的事痛恨无比,若是我犯了罪,自然也该罚。
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人无法挑剔,且不论神策府到底有没有害民,单凭这一句话,秦少游非但没有受害,反而足以显示出自己地心胸。
只是这番话出来的时候,一些人的心已经咯噔了一下。
因为在这句话背后,显然酝酿着杀机。
果然,秦少游目光一抬,那目光冷厉如刀,秦少游正色道:“害民之贼,人人得而诛之,臣若是害民,甘愿伏法,可若有皇亲害民呢?”
这一句质问,直接让韦后愤怒的脸顿时变得更为扭曲,而扭曲之后,却又有几分胆寒。
秦少游反击了。
只是这个反击,显然比之之前要,猛烈的许多。
是不是害民,神策府还没有定论,可是韦家……似乎已经坐实了。
秦少游朗声道:“巨万百姓,围攻韦府,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盗贼?这是天子脚下,而不是草莽之地,哪里来的这么多蟊贼?韦家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惹来这么大的民愤?那些百姓口口声声,说韦家欺男霸女,残害百姓,若是有一人这样说,那是污蔑,有十人八人这样说。臣也无话可说,可是数千数万人异口同声,那么韦家。是不是该给朝廷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当年的隋炀帝。不体恤百姓,纵容豪强害民,这才有高祖皇帝起兵而夺取天下,太宗皇帝总结出民贵君轻的教训,告诫于子孙后世,为的就是不让大唐重蹈隋炀帝的覆辙,臣只有微末的功劳,尺寸之功。却蒙陛下不弃,加爵郡王,使臣治理一方,君恩似海,无以报效,如今民愤四起,臣伏请陛下,立即委派人员,惩处害民之贼,安抚百姓。如此,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而百姓。亦可受陛下的恩德,如若不然,且不说*,社稷置于险地,便是臣,也绝不肯答应奸徒逍遥法外,以至动摇国本,今日若不除贼,臣决不罢休。”
韦后脸色掠过了一丝惶恐。
单纯的弹劾。她并不害怕,韦家只手遮天。至少在这庙堂,单凭几句弹劾是不可能动摇的。可问题就在于,这边秦少游弹劾,那边又有刁民滋事,情势迫在眉睫,更不必说,就在方才,韦弘敏还在那儿大言不惭,说什么害民之贼、动摇社稷,非要治罪神策府不可,只是偏偏,现实却是活生生的打了韦弘敏的脸。
这一巴掌,很疼。
最重要的是,现在韦家已经惹来了麻烦,必须去解决,否则那些刁民,还不把韦家都给拆了,更可怕的问题就来了,偏生这个时候,秦少游开始死磕了。
秦少游不是一个人。
因为他话音落下的时候。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这一次让人颇为意外,站出来的乃是狄仁杰。
狄仁杰和崔詧交好,这自不必说。
而且狄仁杰还嫉恶如仇,若说韦家弹劾秦少游,说神策府枉法,狄仁杰当然是极力赞成追查到底的,而现在,是韦家害民,狄仁杰能坐视不理吗?
狄仁杰有很高的声望,在民间的声誉更是如日中天,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时候他若是无动于衷,那么他就不是狄仁杰了。
狄仁杰正气凛然:“神策府要查,韦家害民之事,也不得不办,决不可放纵奸邪之辈,残害百姓,弘农郡王高义,既愿意请钦差查神策府,以证清白,那么眼下群情汹汹,臣请陛下恩准,立即委派要员,安抚百姓,惩处韦家作恶的人等,以儆效尤。”
尚书令裴恩不甘寂寞:“臣也深以为然,纵容国戚害民,则失人心,一旦此事不予处置,则天下人心尽失,恐有民变之祸……”
刑部尚书陈望凛然而出:“不诛贼子,何以平天下,陛下三思。”
越来越多人站出来。
一个比一个人更加有分量。
关东诸姓,虽不如关陇门阀那般强大,可是朝中的支持者,十有二三。
更何况有狄仁杰这种清流在,几乎近半的大臣都表现出了极力的支持。
而那些关中人,态度就有那么点儿暧昧不清了。
你们韦家去整神策府,这当然不错,可是人家没有整下来,你自己倒是泥菩萨过江了。
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可是证据确凿啊,想为你们说话,可都没有说话的地方,于是大家细细思量了一二,居然都谨慎起来。
更不必说,一些崔詧的死党现在怕是心里在看笑话呢。
他们虽然也是关中人,站在关中人的立场上,可是同行是冤家,崔詧和韦家的矛盾已经公开化,这个时候,韦家若是遇到了麻烦,倒是有不少人求之不得。
整不死秦少游,受到打击的是整个关陇门阀,因为他们不得不坐视神策军与关东士族结合起来的力量异军突起。可是一旦韦家只手遮天,不少和韦家有嫌隙,跟着崔詧与韦家为难的关中豪族,将来只怕会有不少的麻烦,甚至可能遭致灭门之灾。
所以……如郑荣这样的人,居然只是冷眼以对,若不是顾忌着这个时候不该和秦少游一起攻讦‘同党’,只怕郑荣早就按耐不住,要去和韦家死磕了。
李显彻底的手足无措。
他最怕的就是民变,何况现在如此浩大的声势,都要求严惩韦家,似乎这韦家一下子犯了众怒,简直成了过街老鼠。
李显不禁小心翼翼的去看韦后,韦后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垮了下去,仿佛片刻之间,便苍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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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走着瞧是吗
韦后的心彻底乱了。⊙,
假若只是一面倒的弹劾,她还能撑得住,她毕竟不是寻常的女流之辈,可问题就在于,那边救急如救火,这边又是图穷匕见,两面受敌,她心里终究还是挂念着自己娘家的。
而关陇门阀,在此刻却是默然无声,这就等于是,天下半数的力量直指韦家,韦家左右一看,身边竟是没有一人。
这样的局面,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民变事大,而关陇门阀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再加上秦少游死死的抓住了韦家人的话柄,害民之说,可不是秦少游先题的,出门左转,要找也该找韦弘敏。
韦后脸色铁青,竟是有些惊慌失措,她不由去看韦弘敏。
韦弘敏现在也是急了,见韦后看他,知道韦后毕竟是女流,女人耍心眼可以,可是正儿八经的与人辩论,哪里是这些博古通今的关东士族大臣的对手。
所以韦后选择了韦弘敏,倒是希望韦弘敏出这个头。
韦弘敏心里酝酿着,他自然不可能把这么多百姓都说成是刁民,他心里明白,秦少游占着地利,在这场争斗之中,处在关东的洛阳,本就让关东人占了极大的便宜,而秦少游显然找到了这个漏洞,将这个韦家最致命的弱点不断的扩大。
韦弘敏越发踟蹰起来,他竟不知该怎么应对了,而这时,却有人道:“陛下,臣要弹劾韦弘敏长子韦生辉,其子放浪形骸,无恶不作,在洛阳城中强抢民女,有良家女赵氏,被那韦生辉掠去……”
嗡嗡嗡……
豪强仗势欺人,这本就是屡禁不绝的事。这些世家子弟,平时养尊处优,身边多的是女人,不过越是如此,反而觉得平淡无奇,于是生了猎奇的心思,掳掠女子也是平常的事。
而现在,显然早有人做好了准备,韦弘敏还未解救韦家现在的问题,又一个麻烦缠身了。
这一切。显然都是有的放矢,做足了功课。
韦弘敏冷笑,道:“胡言乱语,莫要血口喷人。”
说话之人只是个御史,可是人家却不怕他韦弘敏,反而是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韦公自己不知吗?此事早已惊动洛阳,人所共知,那苦主都要状告。最后却是被河南府打了出去,韦公若是不认,那也无妨,到时自有分晓。”
到了现在。几乎韦家遇到了群起而攻之的情况,像是陷入了泥潭,竟是无法自拔。
见韦家的人无言以对,而大臣们义愤填膺。而外头,百姓闹得也是厉害,李显的性子。当然不可能直接下旨弹压,李显能做天子,不就是因为众望所归,当年武则天在的时候,上至公卿,下到百姓,都在极力支持李氏复国,若不是因为人心在李氏,武则天岂会最后做出妥协?
一旦弹压,那么就是人心尽失,又会有多少人对李显失望透顶?
天子……毕竟也没有三头六臂,若是现在不立即把事情压下去,事态只会更加严重。
关乎于这一点,韦氏似乎也看的明白了,事情越是僵持,韦家的伤害越大,事到如今,只有壮士断腕不可。
她抿着嘴,朝李显使着眼色,李显犹豫片刻,才艰难的道:“下诏……命……命狄仁杰彻查韦氏一事,安抚住百姓,不许在令他们滋事,至于其他的事,统统彻查,彻查到底。”
这个时候,只怕除了狄仁杰,怕谁都不相信,会有人主持公道了。也就是说,能劝退百姓的,也只有狄仁杰。
韦氏心已冷了下去,见李显已经起身,李显显然不愿意再呆下去,忙道:“朕已乏了,诸卿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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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顿时人已走了个干净。
一场本来针对秦少游的审问,如今反而让韦家自食其果,而更可怕的却是,这一次彻查此事的是狄仁杰。
狄仁杰与崔詧的关系,更是人所共知。
秦少游对这个结果,显然十分满意,他走出了宣政殿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与许多人触碰一起,彼此之间,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会心的笑容。
关陇门阀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可是他们似乎忘了一点,洛阳是关东人的主场,那些关东士族,在关东盘根错节,经营数百上千年,岂是等闲之辈。
那狄仁杰,已经火速出宫,聚集了一批禁卫,打算去安抚滋事的百姓了。
而韦弘敏的脸色十分可怕,他万万想不到,如今却是这个结局,他脸色阴沉无比,心知这件事不会善了,可又担心韦府里的家眷,心里更是愁绪万千,待至宣武门的时候,他抬眸,恰好看到秦少游要走。
韦弘敏红着眼睛,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他堂堂宰相来着。
现在秦少游这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自然点燃了他心里的一团火焰。
秦少游见韦弘敏注意到了他,还是上前,道:“韦公今日不当值?”
若是当值,则需要留在宫中的三省中办公,不过见他要出宣武门,显然是不打算当值了。这当然只是随口一问,只是寒暄。
韦弘敏的脸色阴晴不定,却是背着手,看着秦少游,而后发出了冷笑。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毕竟想到韦后处于被动,到时候少不得要责怪自己头上,又担心自己的妻妾会不会遭遇什么,还有往后韦家此次碰了一鼻子灰,只怕要惹人发笑,这一切,当然都是拜秦少游所赐,他狞笑,道:“秦少游,咱们走着瞧吧。”
“什么?”秦少游显得有些错愕。
另一侧,有许多的大臣越过他们过去,有人听到韦弘敏这完全与宰相气度无关的话,也不由侧目。
更有人支起耳朵,看似漫不经心,却想听听,韦弘敏接下来会说什么?(未完待续。)u 第三百六十九章:大难临头
走着瞧,三个字自然是韦弘敏怒不可遏情况之下的牢骚话,唯一能做到的,无非就是发泄心中的怒火罢了。/xshuotxt/
看着面带着些许扭曲的韦弘敏。
秦少游抿着嘴,并不以为意。
倒不是他已经无喜无嗔,到了高僧的境界,只是他深谙游戏中的规则,这个规则之中,每一个人都是各为其主,每一个人天然都有自己的利益,所以为了这些利益,大家撕咬一团,彼此争锋相对,但凡只要有机会,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撕为碎片。
既然如此,那么彼此之间,也无所谓爱恨情仇,更多只是野兽本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必要动怒,即便今日,败得是秦少游,单纯的发泄又会有什么意义?
所以秦少游只是笑,抿嘴一笑之后,深深看了韦弘敏一眼。
心里不由在感叹,这就是高门和庶子之间的区别啊,关乎于此,身为庶子出身的秦少游能够看得开,他一路爬来,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经历过无数次的磨砺之后,早已将这一切看透了。反观这些高门子弟,他们含着金钥匙长大,从他出生起,就早已铺设好了锦绣的前程,他们固然也争权夺利,可是绝大多数却是刚愎自用,总是认为自己要得到的东西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而一旦遭受打击,便立即怒不可遏,满怀着怨恨。
韦弘敏也不能免俗。
他盯着秦少游,见秦少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更加勃然大怒,他咬牙切齿,似乎觉得方才的话没有刺痛到秦少游,却反而刺痛到了自己。于是他更加勃然大怒,一字一句道:“你的死期,很快就要到了。秦少游,你记住今日。记住了今日,到了他日,等你大祸临头的时候,便会知道,你招惹到了什么,便会知道,你铸下了什么大错,今日你给老夫的。异日要用血来偿还。”
很狠的一句话,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似乎也没有留有余地的必要。
秦少游朝他点了点头,道:“秦某受教。”
他转过身,洒然而去。
穿过了门洞,外头早有诸家的奴仆准备了车驾在此等候诸公卿,秦家的护卫一见秦少游出来,俱都松了口气,上了前来,迎着秦少游上车。秦少游稳当当的坐在这里,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大祸临头吗?死期将近的是你啊……”
他嘴角勾起,随着轮轱辘的转动。舒服的靠在了车厢的后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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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民’们总算散了。
狄仁杰的处置十分公允,在这方面,他确实展现出了极为高超的手段,这也是为何狄仁杰与众不同的原因。
当他出现的时候,乱民们纷纷拜倒见礼,愤怒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狄仁杰便是驱逐他们,保证朝廷将追究韦家害民一事,旋即直接进入韦家。得知韦家受害虽然不大,可是受到的惊吓却是不少。
韦玄贞已是昏厥过去。悠悠转醒,却已是身子孱弱到了极点。他这个年纪,当然经不起太多的折腾,如今一下子去了半条命,几个妾室吓得花容失色,只在他的塌下哭成一团。
韦玄贞挥手,屏退了姬妾,他的幼子便进来,禀告道:“院墙损毁了几处,也砸伤了许多人,还有……”
“不必说了,不必说了,散了就好,散了就好……”他说到这里,拼命咳嗽,病容满面,道:“退下吧,老夫要歇一歇……歇一歇,让老三去处置这件事,去善后……娘娘知道了此事吧,要讨公道……讨还公道啊……”
“爹……公道怎么讨不了了……狄仁杰来了,说是奉旨要查咱们害民之事的,看那架势,似乎是不肯轻易罢休,人现在就在中堂呢,儿子不敢和爹说,三叔眼下去应付他了,不过这人好不晓得好歹,声色俱厉的……”
“什么……”韦玄贞眼睛都直了。
狄仁杰敢查到韦家头上,他难道不知道韦家……
韦玄贞猛地醒悟什么,人家敢来查,肯定是身负钦命,可是这钦命,不是都由自家女儿出的吗?完了,一定是遭遇什么变故了。
于是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韦玄贞几乎要气的吐血,老半天,他才道:“咳……到底出了什么事,庙堂上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要尽管去查,老九呢,老九在哪里。”
老九便是韦弘敏。
他在族中排行第九,从前因为是远亲,所以比较疏远,可是如今,他却成为了侍中,韦玄贞也就和他亲昵起来。
过不多时,便有人报:“九老爷回来了。”
韦弘敏是立即赶来的,他心烦意燥,得知狄仁杰已经先了一步,所以也没有从正门进去,他现在不希望和狄仁杰打什么交道,还是现在心乱如麻,急着和韦玄贞商量。
见了韦弘敏来,韦玄贞忙是坐起,看着这个族弟,急不可耐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韦弘敏没有客套什么,直接将庙堂上的事说了。
韦玄贞气的面如猪肝色,道:“这么说来,现在韦家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是吗?狄仁杰是什么人,此人可是一直与崔詧安通款曲,这一次,崔詧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怕,非要对我们韦家下狠手不可。”
韦弘敏沉默。
秦少游把他们推进了火坑里,而现在,韦家似乎又要面临另一个人的疯狂报复了。
崔詧……当然不可能是省油的灯。
这个人别看平时笑呵呵的,可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发起狠来,只怕也会比任何人都要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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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