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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唐朝小官人txt下载     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章:临淄王反了

    ();    旨意送到了临淄王府。

    李隆基接了旨意,忙是入宫谢恩。

    朝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转眼之间,临淄王居然就要就藩了,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些事,自然和秦少游无关,他每日在庄子里晃悠,偶尔也会去秦家的集市里闲逛,他喜欢凑这个热闹,看到一个个风尘仆仆的商旅,或喜或忧,这种市侩的笑容,对于秦少游来说,竟也颇为几分风味。

    这显然是大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贪婪写在了脸上,每一个人都满是铜臭,可是在秦少游眼里,这些人却是真诚的,这些人真诚到连自己的贪婪和爱财之心都掩饰不住。

    日子距离临淄王就藩的日子越来越近。

    一开始,大家还有一些紧张,只道是这位临淄王会闹出点什么来,可是眼看着李隆基每日大宴宾客,每夜都是烂醉如泥,王府里正在收拾行装,大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在这临行前的最后一夜。

    月儿惨淡,这酷暑的天气里,洛阳城里只剩下了星点的灯火。

    子时!

    临淄王府。

    数十个卫士已经聚集在中堂。

    人很少,少的有点可怜。

    可是一身尨服的李隆基在一干卫士的众星捧月下却是出现。

    随后,黑暗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王府的前殿聚集,一个个人,悄无声息,每一个人都带着各自不同的面孔,有人呼吸粗重,有人目光带着血丝,有人目光炯炯。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星月之下。无以数计。

    王府的家眷许多都已经先期前去了临淄藩地,所以现在的王府,显得空荡荡的,李隆基冷漠的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声音压低,带着几分嘶哑和激动,他的手不由按住了腰间的短剑剑柄。

    他的目光转瞬间变得赤红,森然的冷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低喝一声:“本王在此已经住了足足十年。这座府邸,乃是先父留给本王,先父曾为太子,却是突然猝死于那洛阳宫中,本王只知道,他身强体壮,何以突然猝死?这本是我李家的朝堂,是我李家的天下,何以现在,却落入一个妇人之手!”

    李隆基猛地咬牙切齿:“这个恶妇。毒杀了我的母亲,此仇不报,我李隆基,誓不为人。”

    “我李隆基,乃是高祖嫡亲血脉,岂可任一个妇人宰割,今日……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光复大唐就在今夜,尔等俱都是忠臣义士,且随本王杀入宫中。还天下一个太平。”

    李隆基的声音落下。

    可是密集的人群之中依旧是沉默以对,只是沉默的背后,却终于涌现了浓重的杀机。

    李隆基拔剑,遥指苍穹:“事到如今。本王已经没有退路,尔等,也没有退路,事到如今,诸位与我,若非身死。则必定富贵一世、公侯万代,事到如今,请看今日之域中,是谁家的0之天下!复国!”

    “来人!”他面目狰狞,却是紧张的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显然这是豪赌,这场赌注,压上了他的一切。

    他声音几乎已经哑了,艰难的道:“起火!”

    一个个火把举了起来,而这时候,阴霾终于被驱散,光明之下,无数的人头在攒动,已经有了开始四处放火,在齐王府的各哥角落,一团团的火焰燃烧起来,主殿的火势最大,火焰立即蹿了起来,宛如一条飞龙。

    李隆基大吼:“则天门!”

    喧闹响起,无数人举起了长刀,刀影在火光之下,闪闪生辉,冲入云霄的声音一起在回应:“杀!”

    叛军随着李隆基,蜂拥的出了王府,而他们背后的王府,火势更加猛烈,整个洛阳城的天空,似乎都被烧掉了半边。

    李隆基没有回头去看,仿佛无情浪子与恋人的诀别,不曾有丝毫地栈恋,他的眼里只有则天门,只有洛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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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的火势一起,王府的喊杀声直冲云霄的那一刻。

    在洛阳城内的飞骑营里。

    猛地也像炸开了锅一样。

    飞骑乃是大周禁军中的禁军,他们主要来源于当年唐高祖李渊最初起兵的一支精兵,甚至可以说,这支军马,才是李家打天下的根本,因此历代李家天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对飞骑进行封赏,并且让他们驻扎京师,给予最丰厚的待遇。

    武则天登基之后,为了控制飞骑,采取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来控制飞骑,那边是将一千的飞骑,扩编为了万人,而且不再从李家的太原老家招募,改为从禁军中抽调。最后又任命武承正来领兵。

    武承正乃是武家的亲族,虽然并非近亲,却颇有勇略,此时一听到喧闹,他连忙从大帐中惊起。

    “来人,来人……发生了什么事。”

    账外,已有数十个都尉、校尉在等候他。

    他掀开帘子,看到了一张张木然的脸,这些平时对他阿谀奉承的武官,今日却很是奇怪。

    他们的表情里,自然没有了从前的喜笑颜开,可是现在却也并没有厌恶,怎么说……这是一种冷漠,每一双眼睛,都是这样的冷漠,他们木然的站着,静谧无声。

    武承正禁不住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武官站了出来。

    武承正发现,在武官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兵卒居然也围拢了上来。

    现在可是夜半三更。

    事发突然,为何有这么多的兵士居然穿戴整齐……

    武承正猛地打了个激灵。

    那武官朝武承正行了个礼,道:“将军,临淄王……反了!”

    “反……反了……”此时的武承正,其实已经不在乎那远在天边的火光和喊杀了,因为近在咫尺之中,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他后退一步,道:“他们……何故造饭。”

    这句问话,不过是在紧张之中下意识的一句诘问而已。

    于是站在武承正面前的武官笑了。他这一笑,许多人跟着笑了起来,只有武承正一个人拉着脸。

    ‘将军,外头人都说,武氏篡位窃国,荒YIN无道,所以都要诛杀武氏。‘

    “他们……好大的胆子……”

    武承正战战兢兢,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子抖动的厉害,牙关也不禁打颤。

    “是啊,可是下官也深以为然。”

    “什么,杨雄,本将军待你不薄!”

    “不,将军固然待我杨某不薄,可是这飞骑,乃是从龙之军,以忠义而闻名天下,下官是太原人,莫说是现在的天下人都只知李氏,而不知武氏,我们太原人,即便是有朝一日,李氏被诛杀殆尽,也只认李家天子。”

    武承正忙是退入了帐中,他慌不择路的去取帐中兵器架上的武器。

    可是这时候,乱兵已经一起涌了进去,过不多时,大帐之中,哀嚎声响起。

    一个声音在飞骑的上空骤然响起:“则天门!”

    无数的声音回应:“杀贼!”

    马蹄声开始响起了,无数的马蹄声,开始自那飞骑营的营地骤然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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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里,在这黑夜之中,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到处都是喊杀,甚至谁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兵,谁才是贼。

    所有人都被惊起了,可是许多人代之以的却是冷漠。

    这样的一幕,其实在这个时代已经上演了太多太多,他们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寻常的百姓,只是将自己的房门栓紧,高门大户,自是加强了戒备。

    龙门宫……

    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冒险不顾乱兵z跌跌撞撞的来拍门。

    门不敢开。

    龙门宫的禁卫已是全部进入了警戒状态。

    这人的声音急切的大吼:“我乃凤阁侍郎狄仁杰,速速开门,开门。”

    终于,城头上,似乎丢下了一个吊篮,狄仁杰会意,直接上了篮子。

    等到他上了龙门宫的高墙甬道时,在这幽暗的月色下,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庐陵王李显那不安惶恐的脸。

    “狄公救我……”

    狄仁杰心里咯噔一下,却忙是跨出篮子,镇定自若的道:“乱臣贼子,必不能为害殿下,殿下宽心。”

    这番话,其实狄仁杰自己说出来都一点底气都没有,他十分清楚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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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吊针回来一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破城

    ();    站在龙门宫宫城的城楼上,可以远远眺望到那城中各处的火龙,狄仁杰努力地让自己镇定起来。

    他眯着眼睛,看着洛阳宫的则天门方向,最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狄仁杰看向李显,安慰道:“殿下,临淄王糊涂了,不足为患。”

    李显吓得瑟瑟发抖,边上的宦官以为他受寒,忙是给他递了个披风。

    李显裹着披风,道:“何以见得?”

    狄仁杰道:“他们杀奔洛阳宫去了。”他吁了口气,才继续道:“陛下对临淄王早有忌惮之心,以臣的愚见,陛下不过是引而不发而已,此番陛下必定有所防备,而临淄王若是对庐陵王殿下不利倒也罢了,可是他已是疯了,居然想要直取宫中,他的心……太大了啊,我看宫中防卫森严,叛军急切之间必定攻夺不下,只要坚持到了天亮,各处反应过来的军马就会开始围歼贼军,洛阳二十卫兵马固然也有从逆的禁卫,可是武家也收买了不少人,况且还有不少效忠于庐陵王殿下,城外又有效忠陛下的天策军,当曙光初露,就会是叛军覆灭之时,殿下且安心在,只要谨守此地,殿下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显却不曾松一口气,他忧虑地看着那一处处火焰,道:“临淄王……为何要这样愚蠢……”

    这句话却像是一柄利剑,直接扎进了狄仁杰的心窝,或许是说者无意,可是听者有心,狄仁杰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不错……临淄王为何这样的愚蠢……

    临淄王年幼,固然会冲动,会犯下兵家大忌,可是切莫要忘了,临淄王假若当真只是一时的冲动,他身后的人呢。会纵容他胡闹?或者该说是,会跟着他一起胡闹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冷风萧萧,天边已出现了火烧云,这一切的一切都带着诡异。

    “快看……”

    有人惊叫:“乱军到达了则天门。”

    则天门……

    果然。当狄仁杰和李显举目看过去的时候,便发现无数手举火把汇聚成火龙的叛军自四面八方,开始汇聚在了则天门下。

    狄仁杰不禁道:“金吾大将军武懿宗……虽非名将,可是宫城防卫森严,想来。拖延住叛军,不成什么问题。”

    只是再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让人匪夷所思,那火龙……居然如长蛇一般,穿过了则天门……

    狄仁杰大惊失色,李显在旁拽着狄仁杰的衣袖,期期艾艾地道:“狄公……这……这是怎么了……”

    龙门宫里,诡异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一个疑问升腾而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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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紫微宫里。武则天正卧在香榻之上,她的手指关键在微微的轻床沿,殿中的人都是大气不敢出,每一个人都在沉默。

    那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喧嚣,使宫中开始出现了一些混乱。

    不过当紫微宫的灯纷纷掌起,一队近卫抵达了这里之后,宫中终于安稳下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天子的沉稳,足以安抚住所有不安的人心。

    上官婉儿寂静无声的在一旁伺候着。

    武则天淡淡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

    武则天颌首点头,淡淡的道:“喔……时候不早了。乱兵,是奔则天门吗?”

    “是。”

    武则天闭上眼睛,慢悠悠地道:“临淄王果然是有大志向啊,舍龙门而取则天门。朕是该说他有出息呢,还是该说他的心太大呢。”

    武则天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继续道:“你一定在想,朕这是郑伯克段于鄢是吗?你错了,郑伯能克段于鄢,并非是郑伯狡诈。而在于他的胞弟贪婪无度,现在……这个李隆基也是如此,朕自认待他不薄,将他蓄养在洛阳,也已尽了一个祖母对孙儿的责任,可是他呢,却是结党营私,与人合谋,现在……就越发厉害了,朕不给他的东西,他要争,要抢。他若是杀进了洛阳宫,会怎样对待朕?人心哪……这便是人心,朕早已看透了,外间的人都说朕狡诈,说朕恶毒,他们哪里懂,哪里知道朕自太宗皇帝起,入了这个宫城之后,所遭遇的是什么,朕要活下去啊,难道朕就没有资格好好地活下去吗?可是朕要挣扎,要求生,朕想要不被囚于那寺庙或者冷宫里青灯为伴,就要比别人的心更大,比别人更加小心谨慎,因为一步走错,则处处皆错,错的代价……就是死!”

    武则天面带恬然和祥和,他与宫外的喊杀似乎是两个极端,她慢悠悠地打开眼帘子,幽幽叹了口气:“罢了……”

    一声轻叹之后,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圣人……临淄王入宫了……”

    上官婉儿吓了一跳,禁不住道:“什么,怎么会入宫?怎么会轻易入宫……”

    那宦官磕头如蒜捣:“是……是入宫了……”

    这一下,便是智珠在握的武则天也不由豁然而起,脸色阴沉得可怕:“武懿宗呢?”

    这显然很不同寻常,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洛阳城的宫城防卫一直森严无比,而且谨守洛阳宫的乃是武懿宗,临淄王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进来了?

    “金吾大将军……武懿宗……降了!”

    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霹雳,彻底让殿中的两个女人凌乱了。

    降了?

    他怎么可能会降?

    这一切……显然过于匪夷所思。

    武则天的脸色更加阴沉,她突然狞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人心就是如此,不要怕,区区一群蟊贼罢了!”

    她厉喝一声,道:“守住紫微宫,宫中所有贵人,统统都请到这里来,婉儿,你留在朕身边,随时候命,天塌不下来,无过是一个区区的武懿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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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每一个刹那都宛若一世这样绵长,武则天高坐在紫微宫的正殿。

    而她大手一挥,五百禁卫已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禁卫都是死士,圈养于宫苑,乃是武则天手里的最后一道屏障。

    对于武懿宗的突然‘策反’,确实是让人始料不及,可是武则天的脸上依旧平静如初,她静静地候着,身上已换了冕服和通天冠,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天子临朝的威严。

    良久良久,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及到后来,又猛地戛然而止。

    宫中顿时静寂下来,武则天这时,不禁笑了。

    她似乎并不担心那些乱兵,因为她心里清楚,李隆基不会急着下手,因为他还要拿一样东西,得到了这个东西,他才算成功。

    偏偏……这个东西就在武则天的手里,所以武则天不急。

    她吃了一口公主茶,茶香溢在她的鼻尖,她深吸一口气,精神更加奕奕。

    果然……

    过不多时,又有宦官进来,道:“陛下……临淄王……恳请觐见陛下。”

    武则天眯着眼,手指轻叩着案牍,不置可否地道:“深更半夜,他来见朕,所为何事?”

    “是……是想要给陛下问安。”

    武则天莞尔一笑,笑容中带着讽刺,道:“是吗?朕好着呢。他要见朕,倒也无妨,不过……朕只有一个要求,朕要先见武懿宗。”

    说到这里,武则天的声音变得更是冷了几分:“你去传话吧,不见着武懿宗,那么就请临淄王带兵杀进这里来,当然……前提是他有这样的胆子。”

    宦官已是急匆匆地去了。

    在紫微宫外,初尝到胜利喜悦的李隆基却还是激动得浑身在颤抖,所有的人到了紫微宫后,悉数止步,他们纷纷看向灯火通明的紫微宫,每一个人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当武则天的要求送到李隆基这里时,李隆基却陷入了踟蹰之中。

    武懿宗听罢,忙道:“殿下,这或许是那妖妇的诡计,殿下不可不察,眼下,何不如立即杀进去,就不信……”

    李隆基看着紧张的武懿宗,却是异常的冷静:“武将军,现在若是杀进去,若是有个好歹,那就是宫变,当年太宗皇帝夺了玄武门,也必须得到高祖的禅让,方才算是大局已定,而一旦陛下有什么好歹,你我则是造反,现在……庐陵王还在呢,武家和李家的人也还在呢。此次,我们是趁人不备,可是这洛阳城里,又有多少兵马是忠心效忠于本王的?只有得了陛下的诏书,才算大功告成,武将军,本王能请你为本王再效劳一次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命悬一线

    ();    李隆基显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他当然非常清楚,要夺门容易,可是想要善后,却是很难很难。

    历朝历代,多少次夺门,但凡发动起来,成功的几率其实都是不小,毕竟这是有备攻无备,是积蓄了力量,猛地发起的一次致命一击。

    可是那些依靠夺门上台,从而坐稳天下的人,又有几人?

    要知道,拳头打天下容易,可是凭着拳头去治天下却是难上加难,因为你有拳头,别人也有拳头,秦王朝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分崩离析,隋炀帝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天下烽火四起。

    武则天做了天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危机四伏,即便她再如何勤政,依旧还要靠着无数次的平衡手段,来制衡各方。

    李世民杀死了兄弟,控制住了局面,却还要乖乖跑去寻高祖皇帝,痛哭流涕,虽也有威逼利诱的成分,可是假若玄武门之变时,他若是连高祖皇帝也一锅端了,只怕这金銮殿上坐的可就没有那样安稳了。

    现在李隆基面对的问题也是如此。他发动了夺门,发动了宫变,眼看就要成功,而现在……要考虑的却是最根本的问题,如何善后。

    首先,即便干掉了武则天,他依旧还有一个有力的竞争者,那便是现在的太子李显,李显的身边,同样有许多的大臣支持,同样也控制了不少禁卫,他们之所以现在没有发动,只是被李隆基的突然发难打乱了手脚而已,并不代表,等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不会反戈一击。

    除此之外,还有武家,武家虽然失人心,可是莫要忘了,自从陛下登基之后。为了制衡李氏,大力的栽培武氏,武家在洛阳,同样蓄养了大量的私兵。也同样控制了许多的兵马。李隆基杀武则天,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更有合法性,只好将武则天定性为乱贼,可是武则天若是乱贼,武氏与李隆基之间。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反应过来的武家,必定会全力反击,宁可同归于尽。

    城外还有天策军,秦少游和自己是素来不睦的,几乎不出意外的话,反应过来的秦少游,也必定会有所反应,只要今日武则天一死,天策军完全可以打着为天子报仇的名义。与武家甚至是庐陵王里应外合。

    到了那时,李隆基凭什么定天下?

    唯一的办法,就是胁迫武则天草拟诏书,将皇位禅让出来,只有这样,一旦有诏书在身,庐陵王的合理性就彻底分崩离析,狄仁杰这些支持庐陵王,不过是陛下视他为太子罢了。而武氏那边,即便想要动手。可是他们的姑母,已经禅让,如今还是太上皇,你拿什么去反?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乖乖就范。不失自己的公侯之位,只要拿到诏书,李隆基的合法性就来自于武则天,武家的人当然也相信,这位新天子即便会对武家有所打压,但是绝对不至于到斩杀殆尽的地步。只要给武家一点希望,他们就会臣服。

    至于秦少游,若是在武则天死了,他们大可以举起义旗,可是一旦李隆基得了诏书,那么他们就是谋反,凭着他一千多人的天策军,能成什么气候,只怕不必李隆基去弹压,那些天策军官兵只怕就鸟兽作散了。

    只是现在……紫微宫急切之间,未必能攻下,李隆基也绝不可能等到天亮,在保证武则天安全的情况之下,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段时间之内,胁迫武则天乖乖束手就擒。

    武则天提出来的条件,没有牵涉到他的根本利益。

    所以一时面如土色的武懿宗再三劝说,李隆基却是目光幽深的看着他,笑吟吟的道:“武将军,此番你立了大功,本王定不会亏欠于你,我们此前谈妥的东西,现在也依旧作算,只是现在,陛下请你入殿一叙,有本王与诸义士在此,你何惧之有,不妨就去见见,又有何妨?来人,送武将军觐见天子!”

    武懿宗彻底慌了,却是无可奈何。

    他一步步的走入了紫微宫,紫微宫的卫士接住了他,旋即领着他走入黑暗之中。

    此时的李隆基,则是在黑暗之中,背着手,目送着武懿宗,他突然道:“传令,半个时辰之后,再无任何消息,就将这紫微宫,夷为平地!”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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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懿宗低着头进入了正殿。

    殿中鸦雀无声,他不敢抬头张望,却是轻车熟驾的抵达了殿中,然后拜倒在地,他犹豫了片刻,却还是道:“臣武懿宗,见过陛下。”

    在沉默。

    声音落下之后,殿中依旧是落针可闻。

    没有任何的声响。

    武懿宗低垂着头,他等了良久,终于忍耐不住,抬起眸来,而后,他看到武则天正高坐着,一双凤眸如一束激光狠狠的钉死在他的身上。

    他心里竟有些惶恐,为了掩饰,他不得不又道:“臣武懿宗,见过陛下!”

    “武懿宗……”武则天终于开口了,她似笑非笑的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道:“你呢,也是武家的人,是朕的堂亲,朕哪……记得你的父亲,不过是个县中的主簿,是朕……给你的父亲追封了一个郡王,朕还记得,以你的天资,你不过是个校尉之才,却又是朕,许你荣华富贵,如今你哪,继承了郡王之爵,以金吾大将军之职,手握宫禁防务。朕……什么都已经料到了啊,可是万万就没有料到……你竟然勾结了李隆基,朕这辈子,看了一辈子的人心,可是终究还是看错了,朕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就肯去附逆呢,武懿宗,你抬起头来,朕想听你说说。”

    武懿宗顿时露出了惭愧之色,他勉力使自己抬头,可是一接触到武则天那幽深的眸子,他又忙是垂了下去,他只得道:“臣有万死之罪。”

    殿中又安静了。

    依旧还是落针可闻。

    猛地,乒乓一声,一个茶盏摔了下来,武则天突然勃然大怒,她摔了茶盏,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她眼中布满了血丝,同样也有**裸的杀机,她咬牙切齿的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就是你,朕料到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有料到的就是你!你说,说!”

    武懿宗身如筛糠。

    武则天冷漠的笑了起来,她似乎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旋即冷笑:“你不说,来人……剐了他……剐了他……”

    一群卫士要上前。

    武懿宗大惊失色,道:“陛下,宫外……”

    “宫外?”武则天冷笑:“宫外你的那些党羽,可未必就会顾忌你的性命,李隆基那小儿,是个聪明人,他要的东西在朕手里,和这东西相比,你的区区一条性命算什么,到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武则天的话,固然有挑拨离间的意味,可是也绝不是没有道理,武懿宗岂会不明白,他猛地怒从心起,突然抬眸,直视武则天的眼睛,他居然冷笑了,道:“陛下非要听是吗?陛下若要听,那么不妨,我便告诉你。”

    他开始狞笑,竟是爬起来,开始藐视武则天的权威,他声音冰冷的道:“没有错,我武懿宗,不算是武家的近亲,算起来,不过是个穷亲戚,我的父亲,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下县的主簿,真是不值一提,若是没有陛下,他只怕连一个县男的爵位没有,哪里可能,能追封郡王,而臣呢,以这主簿之子的身份,又有什么前程?即便是四处托告,至多也就勉强能安生立命罢了。陛下方才说的,一句都没有错,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因为身份卑微,每次家父带我前去拜谒亲朋,往往都被人瞧不起,家父家里积蓄不多,可是毕竟是个主簿,也需要一点脸面,况且家父还要供养我去族学读书,开销也是不小,所以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这样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陛下说的对,若是没有陛下,也就不会有臣的今日,不会有今日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越是如此,臣才越是感激陛下。”

    他说出这番话,让人有些意外。

    本来武则天认为,自己给这个家伙的恩惠,他早已忘了,可是想不到,他竟如数家珍一般的说出来。

    武懿宗紧接着大笑,道:“你知道吗,陛下,我经常做梦,梦到自己突然又回到了幼时的时候,又因为盼着一个桂花饼,每日去了别人家里,等着人家施舍一些来吃,又回到那时候,我的父亲,为了给我谋个出身,而带着我,四处去求告,我记得我十九岁那年,我的父亲前去见陛下的父亲,那时候,陛下的父亲想办法为我谋了个军中副尉的职缺,当时我的父亲很认真的告诉我,让我一定要学会感激,若是没有陛下的父亲,以我这旁支远亲的地位,只怕一辈子,也得不到这样的好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勤王

    ();    说到这里,武懿宗居然动了情,他的目光看着武则天,是真真的流露出了感激。

    而武则天的脸色,则是略带高深的冷漠。

    她的手指轻叩在案牍上,纹丝不动。

    武懿宗深吸一口气,才道:“所以对臣来说,臣是绝不能回去的,臣今日蒙受陛下的恩惠,才有了今日,怎么再让臣回到从前的时候?臣是卑贱怕了,也是穷怕了,朕无时无刻都不禁在害怕,害怕现在就像一场梦,等到梦醒了,又回到从前那样。臣对现在很满足,可是……臣却知道一件事……”

    武懿宗的脸色微变,眼睛赤红,面带狞然之色,他开始咬牙切齿地道:“臣知道,武家大势已去了,陛下绝不会立武三思为天子,天子之位也落不到武承嗣的身上,李氏的人迟早要坐这个江山。既然江山一定要姓李的来坐,那么有朝一日,陛下驾鹤西去了呢?臣当然害怕,害怕到寝食不安,害怕到每夜被噩梦惊醒,臣说过,臣回不去了,臣不愿回去,臣的儿孙也绝不能回去,我武懿宗得守住这份家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而后他冷笑着继续道:“武三思和武承嗣当然不必担心,他们是陛下的近亲,陛下一定会为他们谋划,陛下圣明哪,可是这个圣明沐浴不到臣的身上,臣算是什么东西,自然会有自知之明,陛下决定了李氏坐天子的时候,臣就知道臣已走投无路了,若是不能未雨绸缪,若是不能奋力一搏,呵……呵呵……臣就要回到最初。陛下既然不会为臣谋一条出路,那么这条路,臣就自己走!”

    武懿宗眼眸越来越冷漠,对武则天再无感激,也再无尊敬,他凛然道:“要搏一条出路。就必须供李氏驱策,臣已料定了庐陵王如今已是‘皇太子’,他一到洛阳,就少不了有许多人趋炎附势。臣乃是武氏宗族的人,即便肯去攀龙附凤,庐陵王也未必多看我一眼,而临淄王不同,临淄王如今落难。门可罗雀,臣若是愿效命于他,他必定以礼相待。更何况,天下人谁不知道我与临淄王不睦,也正因为如此,陛下才让臣卫戍宫禁,现在的临淄王,需要的就是我,天下又有谁能想到,我这个金吾大将军。早已成了临淄王的门下走狗,又有谁会想到,我会与临淄王合谋呢?临淄王需要我,而我更需要临淄王,他需要保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臣亦如此,陛下一直教导我,说是做人要用心,做事更该当如此,陛下的教诲。我不敢忘,现在……陛下明白了吗?我今日所为,固然是不忠不孝,可是这世上最紧要的。难道不是活着?难道不是富贵?难道不是一言而断人生死?臣不是那样的傻瓜,因为臣从前的时候曾生不如死,曾尝过贫困交加的滋味,曾经的我,命运为人主宰,生死荣辱。不过是别人谈笑之间就可决定。”

    他昂起头,一字一句地接着道:“我现在要说的是,如今临淄王的军马已控制住了宫禁,将这小小的紫微宫围了个水泄不通,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素知陛下能屈能伸,陛下此时若肯撤掉所有的护卫,请临淄王到这里来,将天子之位禅让给相王,下诏临淄王为太子,那么陛下不失为太上皇,若是负隅顽抗,临淄王虽会念及血脉亲情,可是陛下想必也知道,如今我和临淄王都已没有了退路,到时……”

    武则天端坐不动,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居然气定神闲,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武懿宗此时也闭了嘴,因为他清楚,武则天或许是动摇了,现在自己确实不宜苦苦相逼,倒不如让她细细思量了再说。

    殿中陷入了沉默。

    这一等,便是将近半个时辰,武则天突然抬眸,道:“你去问问临淄王,武家一些人的性命是否能留,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武懿宗一听,顿时心中大喜过望,其实对武则天,他多少也有忌惮,生怕最后的结果是鱼死网破,可是陛下既然突然顾念起武三思这些人,这就说明陛下已经做好了退位的打算,若是如此,那么事情就再好不过了,不但能够大功告成,而且对自己来说,说动陛下退位,想必也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他二话不说,忙是冲出紫微宫。

    宫外的叛军见他来了,李隆基排众而出,他显得极为不耐烦,直截了当地道:“那妖妇怎么说?”

    武懿宗道:“陛下似有所动,不过却是让我来问,能否保全武家上下的性命。”

    李隆基提起的心,顿时放下。

    他心内狂喜。

    似乎此时,胜利已经开始向他招手,那妖妇……居然点头了,武家的性命算什么,只要能让自己或者自己的父亲相王做天子,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至于往后,这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要诛除武家,还不是一纸昭命的事。

    他的激动已是溢于言表,忙道:“你去告诉……”

    “殿下……”这个时候,黑暗之中却有一个人窜出来,此人乃是临淄王府的长史黄信,是此次谋反的主要策划者之一,他断然大喝道:“不必再和那女人说了,请殿下立即带兵破紫微宫。”

    李隆基侧目看过去,禁不住道:“你说什么?”

    黄信正色道:“殿下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何以三言两语的事,陛下居然和武将军说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只是殿下能容忍的时间,依我之见,陛下根本就不曾想过媾和,她不过是借着此事在以拖待变,殿下……这是那恶妇的诡计,时间拖得越久,越是不利,眼下唯有当机立断,否则……”

    李隆基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患得患失地看着那紫微宫,猛地也醒悟到了什么,他忙是询问武懿宗在殿中的经过,仔细一推敲,立即察觉到了什么。

    陛下将武懿宗叫了去,都火烧了眉毛,这个时候居然还问武懿宗为何要反?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都‘权衡’了这么多时间,黄信是对的。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居然都被那妖妇给‘糊弄’了。

    眼下虽然距离曙光初露尚远,可是每耽搁一刻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影响,李隆基咬牙切齿地道:“本王……再想想……再想想……”

    这实在是个艰难的决定,因为一旦冲杀进去,就可能出现伤亡,而一旦武则天出了任何差错,接下来,自己和自己的父亲相王,就极有可能遭受及其强烈的反扑,无论是庐陵王,还是秦少游,或是武家和其他野心勃勃的人,大可以打着各种旗号将自己置之死地,当年晋时的八王之乱,不就是如此吗?

    可问题在于,陛下在玩花样呢……

    此时他握紧拳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紫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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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承德门,城门洞开。

    守城的都尉站在门洞处,脸色木然。

    随后,一队队的骑兵如潮水一般顺着门洞涌入。

    都尉面无表情,这时,一骑从他的面前擦肩而过。

    马上的人辨不清面容,可是声音却是自秦少游发出:“刘都尉,就此谢过。”

    都尉苦笑道:“愿将军马到成功。”

    秦少游没有回答,他勒马,随着川流不息的骑队已经蜂拥入城。

    按道理来说,秦少游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贸然入城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一切都是武则天的引蛇出洞之策,这也本就是武则天都已经布置好了的,陛下明知临淄王会狗急跳墙,必定做了最周全的安排,既然在这个安排之中,并没有任何旨意或者是密旨送到天策府,让天策府在合适的时机里入洛阳勤王,秦少游就不该来。

    不得宣召,带兵入城,你秦少游有多大的胆子?

    可是秦少游来了。

    他在夜风之中,骑在高头大马上,裹着猩红的披风,感受到了一丝的寒意。

    他握紧了刀,眼眸微眯,远处的大火,给予了他一些视线,无数的人马在这昏暗之下,将他拥簇,看着天边被大火染红的天空,秦少游深吸一口气,他拔剑,剑指苍穹,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嘶声歇底的厉声大喝:“勤王!”

    铿锵声中,无数的刀剑拔了出来,战马打着响鼻,衣甲在哗啦啦的摩擦,如林的长刀一起指向了天空:“杀!”

    顺着这宽阔的直道,密密麻麻的骑队开始慢慢的打马前行,紧接着战马的节奏开始加快,徐徐奔跑,最后入箭矢一般飞奔起来。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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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月中了,有支持的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诛贼

    ();    火光冲天的洛阳城里。

    叛军几乎将洛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数千飞骑便是这支叛军的主力。

    如今飞骑的将军已被诛杀,节制叛军的乃是飞骑军都尉王正阳。

    王正阳带着人在则天城外焦灼的等待着消息,他当然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家就越是不利。

    临淄王殿下……为何还没有把事情办妥?

    王正阳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唯一给他一点慰藉的是,龙门那儿并 不曾有什么异动,南衙和北衙,显然也是太平无事。

    这当然并不代表,这些人对自己这一支‘乱军’没有敌意,王正阳作为这一次叛乱的重要核心人物,当然也清楚,这些人不过是不知临淄王殿下的虚实而已,也不知情况如何,不敢贸然有什么举动,可是一旦……一旦天亮起来,当所有的一切都铺在了阳光下时,那时候才是真正胜负分晓的时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正阳不得不防。

    所以他如热锅蚂蚁一般,眼睛忍不住去看那宫禁的深处。

    猛地,宫城内又传出了喊杀声。

    动手了……

    王正阳既喜又忧,喜的事终于不必拖延下去,而忧的是,事情似乎在向坏的方向发展。

    他咬了咬牙,没有理会,飞骑的职责,是封锁则天门,以防有人想要火中取栗。

    只是这时……

    马蹄声响起了。

    轰隆隆……轰隆隆……

    这马蹄声叩击在青石的长街上,显得格外的嘹亮和刺耳,大地仿佛在闷响,无数的马蹄,像是要敲碎青砖,这隆隆的马蹄声,让王正阳脸色一变。

    是哪里来的人马?

    洛阳城里,步卒多一些,这样规模的骑兵,也唯有飞骑了。固然周军之中,骑兵为数不少,可是卫戍宫中的军马,除了飞骑之外。往往是驻扎在河南府各地,可是现在,飞骑就在这里,那么这听声音就为数不少的骑兵是从哪里来的?

    这轰隆隆的马蹄,让王正阳的心也随之剧烈的颤抖。

    他立即大吼:“有敌袭。所有人……集结!”

    则天门外本就广阔无比,这里连接御道,所以占地极大,作为洛阳宫的正门,此处是十分便于陈冰列阵的。

    而现在,数千飞骑开始纷纷上马,集结在了一起。

    而后……就是悄然的等待。

    等待着那马蹄越来越近,那轰鸣声愈来愈清晰。

    王正阳乃是老将,一听声响,便大致能察觉出这伙来路不明的军马人数大致在千人左右。

    千余人的骑兵……是天策军。

    王正阳反而松了口气。一千的天策军,他还当是庐陵王或者是武家有了动作,又或者是南衙和北衙开始有了反应,准备进行反扑。

    假若只是天策军,区区一千人,成不了气候。

    秦少游……王正阳的脑海里冒出一个人来。

    此人乃是临淄王殿下的死敌,假若……假若今日的事成了,自己固然有大功,可是翌日相王殿下登基,临淄王就是太子。自己若是能取下秦少游的狗头,那么……

    王正阳想到此处,眼眸不由赤红起来。

    今日铤而走险,是为了什么?

    若是说为了李氏。那么将来庐陵王也可以做天子,今日冒这样的风险,讨武只是旗号,除了王正阳本就受了临淄王和相王的笼络,已经陷入太深,以至于陛下改弦更张。一旦临淄王被打发去封地,而相王殿下也在藩地被监视囚居,自己作为相王和临淄王的党羽,再无退路,改换门庭,谁肯收纳?

    这就意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庸庸碌碌,甚至是饱受打击。

    他没有退路,所以他搏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除了无路可走路之外,便是想要趁此拼出一个王侯将相出来。而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

    自己手掌的,乃是号称天下第一精骑的飞骑军,人数是天策军的数倍,今日……索性就战个痛快吧。

    他已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狰狞着怒吼:“来的乃是天策军,天策军,散兵游勇而已,一群民夫野人,不足为虑。其上尉秦少游,更不过是个厨子罢了,侥幸有一些功劳,平时却是靠攀龙附凤,而有今日。此等恶贼,临淄王与某对其早有杀心,今日他既敢撞上来,尔等还等什么,随某立立功杀贼,以报效大唐历代先祖与 、临淄王殿下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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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

    黑暗之中,朦胧胧的御道尽头,一匹健马载着骑士宛如自幽深的地狱而来,他手中持着旌旗,旌旗猎猎。

    随后,第二个骑士策马自黑暗中跨出。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骑队出现,就出现在飞骑和王正阳的眼帘。

    他们没有任何的照面,没有任何的喊话,已经没有了喊杀,回应王正阳的只有长刀,锋利的长刀,一柄又一柄,对着王正阳的方向,斜的指向了虚空,如雨后的春笋,又如林莽。

    马蹄依旧是在轰鸣,他们显然不打算进行准备,他们就这样冲杀而来,轰隆隆……轰隆隆……

    明光铠已被染黑,每一个人,都与这黑暗融为一体,放眼看去,只看到各色的马上,有一团团的黑浪在随着战马起伏。

    轰隆隆……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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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正阳深吸了一口气,他高高举起了长刀。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在这则天门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要嘛求生,要嘛去死。

    他狞笑。

    作为一个老将,他鏖战不知多少次,可是这一次,却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他甚至连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或许……是因为老了,诚如从前,那蜀汉昭烈帝的感——‘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

    又或者……他有些害怕了。从前,从前的时候,他的身后就是关墙,身后就是强大无比的大唐,那里有数以万万计的百姓,生产无数的粮食和军需,他们所面对的,不过是塞外的野人,王正阳杀突厥,杀百济,他从未心慌,因为他知道,他的敌人永远都在他的面前。

    可是现在……

    所以他狞笑,狞笑不过是掩饰内心的不安。

    终于,杀意终于压制住了心中一些可笑的情绪。

    他长刀一挥,歇斯底里的大吼:“飞骑!”

    呼呼呼……

    无数枕戈以待的飞骑军纷纷挥出已经拔出了刀,他们面向的方向,与迎面而来地天策军恰恰相反。

    而这一次,王正阳的声音更加高亢:“诛贼!”

    他这两个字,用的是并不是洛韵,而是非常纯正的太原口音。

    太原……乃是飞骑的发源地,也是飞骑军最为光辉的记忆,百年之前,他们的先辈就是用这样的口音,自太原出发,追随着高祖横扫天下。今日……固然飞骑已被分化瓦解,改变了官兵的成分,可是……但凡入营的人,无论你原先出自哪里,你所面对的,都是太原土语。

    而这短短的诛贼二字,似乎是在这黑暗之中唤醒了什么。

    犹如沉睡的巨龙,猛地张开了眸子,那无以匹敌的威压,也随之开始弥漫。

    飞骑们用最热烈的声音回应王正阳:“诛贼!”

    这声音,冲破了云霄, 盘绕于九天之上。

    而紧随其后,便是如离弦箭矢一般,双方朝着相反的方向,发起了冲刺。

    更多的马蹄轰鸣起来。

    无以数计的马蹄叩击着大地,一柄柄同样的长刀,一个个同样弥漫着杀机的人,一匹匹矫健的战马,一具具相同的明光铠,在这如钩月色,在这惨淡的火光之下,形成了两道洪流,朝着一个位置,此刻已舍弃了生命,为他们各自的荣辱,放手一搏。

    谁也没有退路了。

    秦少游亦是如此。

    烈风刮在他的脸上,他已没有了害怕,已经不再计较荣辱,他无意去杀人,可是他手里却紧紧的握住了刀,他只想活下去,活下去,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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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最近扁桃体发炎,发高烧,肠胃也有问题,天天按时要去打吊针,所以更新迟了一些,望大家体谅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一鼓而定

    ();    轰……

    双方终于交撞在了一起。

    随后一柄柄的长刀狠狠地砍下。

    黑暗之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分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

    血雨如烟花一般的自半空洒落。

    这大周最强的两支骑兵,在没有任何花哨的情况之下,自这夜幕之中,只依靠着远处大火传来的微弱光线,相互撞击,冲杀。

    秦少游冲在第二波,当他的战马飞跃而起,旋即不知与谁相撞一起的时候,坐在马上的秦少游,几乎要震下马来。他从未遇过这样凶险地状况,幸好他的双腿紧紧地扣在马鞍上,在马背上打了个趔趄,早已忘了挥刀,却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人在马上,激起了战马的凶性,那么接下来就不再是由人来控制,战马在黑暗中疯狂的窜动,秦少游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一种恐惧弥漫了他的全身。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原来也只是凡人,在这血肉面对钢刀的疆场上,自己的两世为人,自己身上的一切光环,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咬着牙,在这黑暗中疯狂的奔走,冷风刮面,竟是不觉得冷了,甚至有钢刀自他的脸颊边呼呼的挥过,直让他汗毛竖起。

    这样的战斗,是秦少游从未经历过的,正因为知道这样的凶险,他才生出了恐惧,他才突然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秦少游最后咬了咬牙,终于挥舞了长刀,向着迎面冲杀来的人斩去。

    则天门外的鏖战,其实不过是一瞬之间。

    双方相互撞击一起,迎战略有仓促的飞骑自初期遭受了一丝挫折,阵型冲散了一些,他们正待要补救,却是发现自己的敌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了许多。

    方静带着精骑,就好似一柄利刃一般直接在飞骑军阵中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而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发生了。

    飞骑军大乱,他们甚至不懂得该如何稳住阵脚,如何在被分割的情况下,疯狂地进行反扑。这些人立即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而他们这个疏漏,立即被精锐无比的天策军不断的利用来回的冲击进行敲打,就仿佛和尚撞钟,用的却并非是圆木。而是一柄带着尖刺的精铁,一次又一次之后,撞开了裂痕,最后将其彻底的粉碎。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怎么可能如此。

    飞骑居然如此的孱弱……

    便是秦少游,也是大吃一惊,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有死无生的而战,谁曾想飞骑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便是飞骑自己,只怕也想象不出。

    大唐定鼎天下之后,飞骑作为大唐精锐中的精锐,负有盛名。已经成为了人人称羡的对象,他们享受着丰厚的俸禄,而且绝大多数的官兵都是名门子弟,他们固然有骄傲的一面,可是也渐渐开始骄奢起来。

    至于武官,对他们来说,在飞骑里做官,看上去是光线照人,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深厚的背景。甚至是凌烟阁的功臣子弟,往往都会在飞骑镀金,如此一来,以往的严苛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消亡殆尽,取而代之的,更多的却只是一些花架子的操演和飞鹰斗狗。

    等到武则天登基,武则天为了分化飞骑,便开始招募军中其他子弟,将这千骑的飞骑扩充到了近万人的规模。一时之间,军中震动,不知有多少人对自己的子弟入飞骑的事热衷无比,只是从前,飞骑还只是招募太原人,而如今,终于给了大家机会,这几年来,招募来的人往往良莠不齐,而操练又是松懈,以至于营中上下,甚至连寻常的禁军都不如。

    虽然朝廷整饬了几次,不过飞骑毕竟是天下精兵中的精兵,即便有许多不堪入目之事,朝廷绝大多数也是尽力遮掩,武家的人不敢揭这个伤疤,是因为这些年领飞骑军的人大多是武则天信任的武家子弟,而李氏不肯抨击飞骑,是因为飞骑乃是李氏的脸面,若是连飞骑都不堪一用,岂不是天亡大唐吗?

    这个地方,竟成了整个大周朝,无论是酷吏还是御史都不去触碰的地方,这种放任,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

    飞骑在外人看来,是虎狼之师,而实际却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他们在飞骑之中,固然感受到了荣耀,也愿意为之一战,可是长久没有操练过战法,遇到战事,根本就不知道在各种情况之下做出如何的反应。

    比如冲锋之时,一味的只向前冲刺,却不懂得与身边的人配合,不知道队形越是密集,就越是能所向披靡,一旦被人分割,各部之间,绝不能各行其是,而是理应朝准一个方向,分割的各部默契的进行突击,不知道一味的冲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哪些地方,力量薄弱,就必须有人自发的前去增强,哪些地方,是生门,是死门,这些东西,既要经历过一次次的鏖战的军队才能明白,更需要在校场上进行反复的操演。

    任何情况都会有一个预案,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比如谁来负责做冲刺的主力,而你的位置在哪里,你所负责的是什么,你要做的,并不是需要杀戮多少敌人,而是担负起自己的职责,负责冲阵的,提刀乱斩不是你的职责,你只需要辨明位置,同时寻觅到对方薄弱之处,猛地扎进去,并且尽力在马力衰竭之前,尽力冲至对方军阵的心脏。而对这样的人来说,你不需要考虑扩大战果的问题,撕开了一道,并且不断的扩大这个伤口,这是你身后的人要负责的事,而再之后的人,则是在两翼或者是后队,清理掉被冲开的散兵游勇。一旦对方被分割,自然又有人迅速的进行合围,另外有专门的人,对分割的敌人进行不断的敲打和冲杀,每一个人,都会根据眼下发生的情况,自觉地承担起自己的义务,一开始,这种义务,是靠着严苛的军令以及一次次反复的操演来进行约束,等到这些人真正到了久经沙场的地步,就已经有了自己敏锐的判断力,这种经验,就烙印进了骨子里。

    飞骑不可谓不勇悍,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勇气,绝对配得上飞骑二字,可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术和官兵的素质,简直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在短时间内,他们就被分割,随即就如没头苍蝇一般,各自为战,最后他们被来回冲杀的天策军反复的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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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

    王正阳显然没有料到数倍于天策军的飞骑,居然会输得如此彻底,他固然是老将,可是他确实老了,作为飞骑的都尉,他总是迎接着各种各样的吹捧和抬举,以至于他开始自满,以至于他看不清飞骑中的许多现实,而如今……当大潮退去,他终于知道谁在LUO泳。

    一柄长刀,已经扎进了他的心头。

    他摔下了马去,扑哧扑哧的喘着气,他感到天地在旋转,最后被一匹慌乱的无主战马直接撞开,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声息。

    而他的敌人,秦少游却是膛目结舌,他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空,却不肯下马。

    胜利来得太快,快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原来……这就是飞骑。

    秦少游突然有一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因为他清楚,就在方才,被自己一举击溃的飞骑军,甚至连寻常的府兵都不如,他只是苦笑一声,旋即飞马冲入了则天门的门洞。

    秦少游确实是幸运的,叛军不敢贸然关了城门,因为他们必须得为自己留一个退路,入城的叛军,谁也无法预料到进入宫城之后会面对什么,叛乱者,本身就带着不安,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关闭城门,毕竟一旦城内没有叛乱的禁军一旦杀至,将这宫城围起来,宫中之中可没有粮草,到时就可能陷入瓮中之鳖的局面了。

    自然,这样做,更多的却是对入宫城的人一点心理上的慰藉罢了。

    而飞骑驻扎于此,负责的就是城门的作用,而如今,飞骑溃败的实在太快,以至于负责城门的叛军还未反应,一队天策军便已杀至了城门门洞,这时再要关门,也已来不及了,更多的人选择了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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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摊牌

    ();    幽深的门洞里,乌黑一片。

    飞骑军已经彻底土崩瓦解,无论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原来久负盛名的飞骑,居然只剩下了花架子,这不但秦少游没有预料到,便是这些飞骑,怕也不知道自己的深浅。

    若是遇到寻常的军马,或许这样的花架子,凭着热血和勇气,尚可一战,可是遭遇天策军这样的强兵,则顿时不堪一击。

    则天门外,已是一片狼藉。

    可是秦少游已经等不及了。他翻身下了马,宫中甬道、阶梯、楼宇甚多,骑马不便,必须步战。

    秦少游大手一挥:“入宫,救驾!”

    一声号令,如潮水一般的天策军便涌入了城中。

    惨淡的火影之下,许多人的脸上布满了血污,他们的面目有些狰狞,也有人显得狼狈,不少人身上带伤,有人血冒如注。

    只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也绝不是休整的时候。

    秦少游与方静为首,这些人里,只有秦少游才分辨的清紫微宫的方向,他轻车熟路,沿途遇到了叛军,不需他动手,立即有人冲上前,动手斩杀。

    宫中的叛军万万没有预料到,会遇到这样的变数,有的人没头苍蝇一样,上前盘问,迎接他的便是手起刀落,有人发现了异样,大喝一声,正待要冲杀过来,很快被反杀。

    这一路上,可谓所向披靡。

    而此时的叛军,却已经急红眼了。

    当李隆基得知天策军赶来救驾的时候。他的心已提了起来,疯狂的下令叛军对紫微宫进行狂攻,紫微宫地方狭小,阁楼和殿宇又多,亭台楼榭不计其数,这就让守卫这里的近卫提供了方便,他们与叛军杀在一起,叛军虽是一路畅行无阻。所遭遇的近卫往往不敌,可是近卫的伤亡虽是不断在增加,可是时间却是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李隆基眼睛已经红了。

    他亲自带着亲卫,直接朝着紫微宫的正殿杀去。

    “殿下,那妖妇,只怕未必在正殿,你看正殿的防卫并不严密。可见妖妇已经躲去他处了。”

    说话的乃是武懿宗。眼看天色就要亮了,这个时候每拖延一分,或者浪费一点时间,结局都可能是致命的。

    李隆基狞笑:“本王知道她就在那里,本王要赌一赌,所有人,随我狂攻!”

    潮水一般的叛军立即疯狂的杀出了一条血路,终于。这正殿已经出现在了李隆基的眼前。

    李隆基深吸了一口气,已有一队人马抢了进去,与殿中的近卫进行搏杀。

    李隆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被一群人拥簇,进入了正殿。

    而在这里,他终于松了口气。

    殿中……许多人厮杀作一团,可是在哪御阶之上,武则天却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那里,玉阶下。则是数十个武士死守于此。叛军似乎对他们心有忌惮,所有不敢杀上前。只好与殿中的近卫捉对厮杀,因而在这大殿之中。虽然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两方净土。

    一个是被武士们拱卫的武则天。

    另一个,则是被一群亲兵和武懿宗保护的李隆基。

    祖孙二人,遥遥相望,李隆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废了这么多的气力,现在看来,似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大局已定。

    虽然殿内和殿外的厮杀还在继续,可是李隆基明白,现在的自己,终于成为了胜利者。

    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大喝一声:“都住手,在陛下面前,谁敢造次!”

    这一声猛喝,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一部分叛军已经停手,而许多的近卫,此时也已经有些失措。

    武则天则是咳嗽了一声,身后的上官婉儿,便冷声道:“保护陛下!”

    那些近卫听罢,则纷纷后撤,围着玉阶,密密麻麻的将武则天所在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隆基这是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道:“陛下,孙臣李隆基,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是否安好。”

    很显然,他胜利了,面对武则天,李隆基从未用过这样的姿态,虽然从前和今日一样,也是卑躬屈膝,可是时局调转,今日的陛下安好,更多的却带有某种讽刺的意味。

    李隆基的脸上尽力的伪装成‘诚惶诚恐’之色,可是那喜出望外之色,却依旧还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他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一些颤抖。

    武则天没有回答。

    李隆基则是继续道:“孙臣李隆基,问陛下安好。”

    这一次他提高了音量,以至于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大殿之中依旧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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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在等待,在这殿中悄然的等待,高高坐在这里的武则天,脸上并不曾有义愤填膺,更多的,却是一种冷漠和孤傲。

    最可笑的是,这殿中的人每一个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偏偏,没有人敢去正眼看她一眼,每一个人的眼眸都在躲闪。

    武则天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冷。

    她此时心里所想的是,自己算了一辈子的人心,结果今日,竟还是疏忽了。她的目光,落在武懿宗身上,那眼眸里没有不屑,更多的却像是自省,只是可惜……这一次自省,还会有机会吗?

    她当然清楚,自她还俗的那一刻,她的任何微小错误,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结果,所以她如履薄冰,所以他不敢留下一丝的破绽,所以她心狠手辣,绝不给人留有一丝的机会,因而她使人惧怕,让人恐惧,教人胆战心惊,可是这一次……

    她眼眸眯了起来,突而笑了:“临淄王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李隆基正色道:“臣听说,陛下身边出了奸贼,祸乱国家,居心叵测,甚至意图谋反,身在君侧,陛下的生死,危在旦夕,孙臣心有如焚,不得已之下,而深夜入宫,护卫陛下,也恳请陛下能够分辨忠奸,惩处奸邪,端正朝纲,如此,则天下海晏河清,实乃国家之幸,黎民之幸。”

    武则天冷笑。

    很明显,这一番说辞,是李隆基早就准备了许久的,她不禁顺着李隆基的话,道:“噢,谁是奸贼。”

    李隆基道:“礼部尚书武三思,户部尚书武承嗣,御史来俊臣……千牛卫将军武……”

    李隆基如数家珍,而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武家的重要骨干,也有一些,根本就是武则天最亲信的党羽,李隆基舔舔嘴,似乎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却还是添上了一个名字:“天策府天策上尉秦少游。”

    李隆基继续道:“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作恶多端,无一不是恶贯满盈,朝野内外,怨声载道,恳请陛下降下甘旨,诛杀这些恶贼,还天下一个清平。”

    李隆基这一手,实在歹毒,他并没有直接请求让陛下禅位,而是先控制住武则天,挟天子而诛杀武党,一旦这些人被斩杀殆尽,那么武则天即便还是天子,却已是再无作为了,况且,文武百官之中,不少人对武家抱有仇视,自己做下了这么大的事,既可剪除掉心腹大患,又可从中赚取巨大的名望。

    至于接下来,自然是立自己的父王为太子,此后独断朝纲,至于武则天,到时随便找个由头废黜,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武则天看着他,心里只是冷笑,甚至于嘲讽之色,直接写在了脸上,这个孙儿……贪婪无度,且性子怕没有这样稳健,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却还能步步为营,深思熟虑,想必在这背后,一定有人暗中授意才是,武则天突然道:“你的父王还好吗?”

    李隆基微微愣了一下,他在微微晃神之后,终于还是明白了武则天的意思,他别有深意的道:“父王一切都好,有劳陛下挂心。”

    武则天慢悠悠的道:“朕的第四个儿子,不像他的父皇,倒是更像太宗皇帝。”

    这句话,看上去似乎是褒义,实则却是深深的讽刺,太宗皇帝固然英明神武,可是她所说的像,怕和英明神武没有关系,而是那种野心勃勃,为了权位而弑杀兄弟也在所不惜的狠辣才是。

    李隆基并不以为意,依旧含笑,道:“是啊,陛下,不过臣倒是觉得,父王未必有太宗皇帝之能,真要说起来,倒是和陛下更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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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打错药了,坑死,吊了我四个小时,手都肿了,日子没法过了,我发誓,把针全部打完,老虎一定好好码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天命在我不在你

    ();    李隆基的反唇相讥,并没有惹来武则天的不快。

    武则天只是冷笑,她似乎开始权衡起来。显然,这种嘴仗对于殿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冷冷地看着李隆基,这个人固然是自己的血脉,可是时至今日,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于是她冷若寒霜地抚案,道:“朕要是不允你的请求呢?”

    李隆基此时已从最初的激动中渐渐镇定下来,显然,今日的剧本都是已经谋划好了的,所以他开口道:“陛下若是不肯,则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短小精悍的八个字已经十分明白了,虽然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字眼,可是言外之意却是,你若是敢不从,那么他李隆基就要血洗洛阳宫,即便你武则天,也不能幸免。

    武则天厉声道:“那么朕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胆子!”

    李隆基却是笑了,道:“刘凯,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刘凯,乃是临淄王府的侍卫长,能进殿的叛军,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允许进来的,绝大多数是李隆基亲信中的亲信,他一声号令,身侧立即走出一员悍将,孔武有力,手提一柄长长的陌刀,宛如天神下凡。

    李隆基已是站起了身,他背着手,遥遥地与武则天对望,最后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杀机,断然大喝:“杀!”

    他一个杀字起时,却听武则天亦是大喝:“杀!”

    两个杀字出口,那刘凯举起长长的陌刀,一个飞旋,便朝着李隆基斩去。

    “………”

    突如其来的变故,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临淄王府的侍卫长居然在此时直接朝李隆基砍去。

    李隆基大惊失色,忙是向后连退数步,转瞬之间,他的衣襟依旧湿透了。

    只是这一斩余势尚在,却是直接将李隆基的身侧一个侍卫直接砍倒在地。

    李隆基大喝:“刘凯。你……”

    刘凯一击不中,并不恋战,忙是朝后退了一步,大喝一声:“杀!”

    一个杀字。李隆基所带来的小半侍卫纷纷拔刀而起,朝着身边的伙伴动了手。一时之间,殿中刀光剑影,李隆基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身边居然也有武则天安排的细作,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父亲留给自己的亲信,已经跟随自己七八年之久,他已吓得面如土色,身边的人眼看越来越少,紫微宫的侍卫见状,也纷纷上前,一群亲近的亲卫只得护着李隆基且战且朝殿门后撤,至于其他人,也就顾不上了,武懿宗一时来不及逃开。被人直接斩杀,另一个王府的长史,亦是身首异处,几个李隆基亲信的武官也是瘫倒在了血泊之中。

    外头的叛军听到动静,有人冲了进来,只是根本分不清敌友,一时晃神之间,便被斩杀在地。

    高高坐在金殿上的武则天,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李隆基狼狈不堪的样子。却是冷斥:“李隆基谋反,罪无可恕,其余从贼者,若敢负隅顽抗。立杀无赦,此时若降,既往不咎!”

    叛军士气大泄。

    李隆基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忙是大喊:“休要听这妖妇胡言乱语,杀,杀!”

    一群人已经蜂拥杀了进来。

    李隆基大喜。虽然在殿中,他没有占到优势,可是整个洛阳宫里,却全部都是他的人,他虽然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祖母还有杀手锏,也万万想不到那刘凯居然是武则天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可是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胜了。

    他大呼一口气,对着冲进来的武士大吼:“快,快,杀了这妖妇……快给本王护……”

    话音戛然而止。

    李隆基面如土色,他这兴奋的劲头也就此到头了,就在瞬息之前,他尚且是喜出望外,可是这一刻,他却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因为冲进来的人,他再熟稔不过,甚至是这个人烧成灰他也认得——秦少游。

    秦少游的身边是一队天策军,在他的身后,门洞之外,则是乌压压的军马,无以数计。

    秦少游一步步走了进来,所有人此刻都停止了动作。

    李隆基禁不住道:“你……你……”

    秦少游没有理他,就仿佛是透明人一般,他徐徐上前,在他面前的叛军竟是一下子失去了勇气,哐啷一声,武器落地,自动退到了一边。

    固然有人想要负隅顽抗,可是天策军突然杀了进来,可以想象殿外的叛军已清除,而殿内,他们也已不再占有任何的优势,顽抗即死,绝无生机。

    秦少游走到了殿中,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里,他的目光落向武则天。

    武则天显然也诧异于秦少游的到来,她凝望着秦少游,在错愕之后,旋即露出了微笑。

    方才她虽然用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可是武则天自知这个杀手锏至多也就是拖延时间而已,本来以为今夜祸福难料,而秦少游的出现,则是彻底地改变了局面。

    秦少游的声音响起:“臣秦少游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武则天已是喜出望外,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笑吟吟地道:“好,很好。”

    秦少游意味深长地看了武则天一眼,旋即道:“臣斗胆,恳请陛下暂且去寝殿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给臣来处置吧。”

    武则天听罢,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一来呢,自己也确实是乏了,可是这其二呢,也是最重要的,眼下在这里即将要发生的,到底是一场平叛的戏码,还是一场祖孙相残的戏码呢?武则天在这里,自己的孙儿如何处置?若是直接杀了,便显得武则天不仁,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固然这孙儿已经触犯了天条,可是说杀就杀,还是让人诟病,毕竟当今天子早就让人怀疑杀子,若是现在来个杀孙,外头又会有多少样的流言?

    可是秦少游请武则天离开,让自己来处置,那么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秦少游是臣子,臣子平定叛乱,诛杀首犯,不会引来这么多的非议。

    武则天并没有说话,她沉吟了很久,突然抬起眸来,那眸光里,出奇的镇定,她沉声道:“朕不乏,精神着呢,休憩,朕大可不必,这件事你来处置,朕看着。”

    金口一开,武则天已经做了决定,此时,她不想回避什么,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这个叛乱如何平定。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各种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她不在乎。

    秦少游瞬间读懂了武则天的意思,千秋功过,自是后人评说的事,而眼下,武则天必须要杀人,杀人是为了立威,也是以儆效尤。

    明白了这一切,秦少游也只是淡淡一笑,经历了一夜紧张之后,秦少游现在的神情很是从容,而现在,他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李隆基的身上。

    “殿下……似乎一直都在想,为何秦某人却是带兵入宫了,是吗?”

    李隆基在颤抖,他瘫在地上,竟是无法起身,眼睛怨毒地看着秦少游,却是说不出话来。

    秦少游冷冷道:“但凡京师发生变故,尤其是在夜间,情况不明,城外的军马更不敢轻易的调动,按理来说,就算有忠义之士想要平定叛乱,那也该是天亮之后才可能有所行动,毕竟深夜之中,敌我难辨,大家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无从分辨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当真平叛了还好,可是一旦只是虚惊一场,而你擅自调动官兵,难免会被人认为你心怀不轨,说不准,这忠臣反而被人误认为乱臣贼子。正因为如此,殿下在打算动手之前,也就已经料定,只要殿下在天亮之前解决掉宫中的事,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殿下便可挟天子而令百官,到了那时,即便有人想要救驾,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要一夜之间,夺下洛阳宫谈何容易,陛下已打算让你就藩,而你素来野心勃勃,陛下因而也对你怀了戒备之心,因此在这个时期之内,宫中的防禁森严了不少,你的党羽即便再厉害,也难以做到控制住京师。所以许多人都预测,即便殿下敢造次,那也是鸡蛋碰石头,唯一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

    “只是……”秦少游冷笑一声,才继续道:“殿下其实已经暗中收买了武懿宗,偏生这武懿宗又负有守卫宫城的职责,如此一来,殿下突然发难,确实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定鼎天下。”

    “可惜啊可惜……可惜的是……殿下还是露出了马脚,若不是这个马脚,下官只怕这个时候还在城外观望风向,殿下,这就是天命,天命在陛下而不是在殿下,到了现在,殿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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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诛杀

    ();    李隆基看着秦少游,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不甘,脸色带着扭曲。

    而此刻的他,心里生出疑窦。

    破绽?自己留下了什么破绽。

    秦少游的出现,确实是大出所有人预料之外,因为在李隆基和背后的人布置之下,今夜的布置可谓是巧妙到了极点,诚如秦少游所言,虽然宫中有防备,可是金吾大将军武懿宗已被收买,固然李隆基现在并非是一呼百应的得到支持,可是深夜发动,足以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在情况不明之下,没有谁敢冒天下的风险动手。譬如庐陵王李显,他和他的支持者是绝对不愿让李隆基夺门的,可是这种处境之下,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李隆基为陛下所忌,难道他庐陵王就不为陛下所忌吗?这时候他们若是调动一兵一卒,即便功高,最后说不准也有弥天大祸。

    正是料定了如此,李隆基才决心铤而走险。

    至于秦少游的天策军,他也多少有些防备,不过天策军在夜里入京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李隆基压根就没有料到眼前的结果。

    他禁不住问:“马脚,本王有什么马脚?”

    秦少游看着不甘的李隆基,却又是另一番的心境,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结怨已久,这两年来没少给自己使绊子,而今日,总算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秦少游慢悠悠地道:“有一件事,其实下官一直觉得奇怪。我记得。当年的时候,武懿宗任金吾大将军在宫中训斥侍卫,却被你撞见,你立即说,这是你家的庙堂,这句话固然是引来了武懿宗的不满和愤恨,甚至让人开始轻视武懿宗,为人所笑。可是据我所知。自从武懿宗被你训斥之后,陛下固然夸奖了你,可是此后,武懿宗这个武家不起眼的人,却是逐渐开始受到陛下的器重,器重的缘由,秦某也就撇开不提了。以殿下的智慧。想必也能想到,那么……殿下既然知道这样做对殿下有害无利,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许多东西,若是只看表象,确实很容易被迷惑,可是秦少游这句话却是点中了要害。

    武懿宗的发迹,某种程度不是因为他是武家之人,毕竟武家的人实在太多太多。而武懿宗又是远支,可是这两年,他的恩荣甚至远远超出了近支的一些武家皇亲,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况且武懿宗只在禁卫中任职,并不是边将,假如是边将,那么还可以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武家的人在禁卫中任职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何以他能脱颖而出?那么武懿宗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个人曾被李隆基羞辱。

    而另一方面。李隆基虽然年轻,可是他并不蠢。他自幼便饱受熏陶,深谙宫中的权谋,岂会不知这样做,除了发泄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武懿宗借此飞黄腾达?

    李隆基当然知道,至少他背后一定会有人暗中提点,告诉他应当怎么做,而这些背后的人,无一不是人精。

    既然明明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反而会让自己讨厌的人得到好处的事,李隆基为什么要做?

    这便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所有人都可以说,李隆基是年少无知,可是秦少游却是知道,李隆基绝不糊涂,其才智,已经凌驾于许多人之上。

    这样的人,会为了自己一时痛快,而让仇者快?

    秦少游脸上泛出笑容,继续道:“其实……本来我并不会想到这些,只是殿下上书请陛下恩准就藩,那一日,我记得我入宫觐见,谈及了此事,陛下对殿下的野心勃勃,也是忧愤无比,并且告诉秦某人,她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呢,等我即将出宫,却是撞到了这位武懿宗将军,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宫中这么大,这位将军负责洛阳宫的防卫,却是好巧不巧,在出宫的时候却是撞到了他。其实这倒也罢了,偏生这位武将军还给秦某人透了底,竟是告诉我,这一切,陛下都已经布置妥当,洛阳城里,能调动的棋子都已调动妥当,万无一失。这言外之意,就是告诉秦某,这件事,天策军并没有受到陛下的秘密调用,所以完全可以作壁上观,即便是夜里发生了什么,也不必担心,只需在孟津作壁上观即可。否则就是不经奉诏,擅自调兵入城,这便是大罪。”

    说到这里,秦少游看了一眼李隆基那依然不甘的脸,才继续道:“武懿宗这个人,平时并没有这样的智珠在握,他们武家为了打击你李隆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按理来说,一旦发生变故,即便是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也寄望于天策军能够予以协助,这毕竟是牵涉到了阖族命运的事,稍稍一丁点的马虎,都不可能有。正因为如此,我才起了疑心,于是便开始暗中调查武懿宗,最后才有了一个构想。殿下若是敢夺门,单靠殿下手里的这些力量是不足的,殿下绝不是莽夫,一旦起事,就一定会有杀手锏。而这个杀手锏也绝对令人没有想到,而唯一与殿下关系特殊的人就是武懿宗,武懿宗在得知我入宫之后,生怕我得了什么密旨,坏了你们的好事,所以在我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守候,随即问起我与陛下说了什么,当他得知我与陛下并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是一时糊涂,居然旁敲侧击,明面上是告诉我,陛下圣明,暗地里却是意有所指。”

    秦少游说完这些,不禁笑了:“所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你当众羞辱武懿宗,为的就是今日,因为你知道,武懿宗蒙受了羞辱,在外人看来就是你不共戴天的寇仇,也正因为如此,陛下为了防备你,一旦要对付的时候,就定会启用武懿宗,等到今日这个时候,便是你和武懿宗阴谋得逞之时!”

    秦少游絮絮叨叨,将自己所有的猜测统统抖落了出来:“我虽然有这样的猜测,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毕竟只是猜测,自然不可能当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也做了一些布置,比如结好了城门的守卫,等到今夜,我看到洛阳城起了火,便晓得殿下已经决心动手,而殿下既然决心动手,就必定有所依仗,那么我的猜测就十之**了,于是我连夜带兵入京,虽然也冒着擅调官兵的风险,可是事急从权,不得已而为之,临淄王殿下好大的气魄,只是可惜,殿下赌输了,输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李隆基万万想不到,只是因为武懿宗的画蛇添足,就将自己筹谋了这么久的大事毁于一旦,当秦少游说到代价二字时,李隆基不禁打了个冷颤,猛地,他似乎醒悟了什么,突然爬起,又猛地跪地,膝行着向武则天的方向磕头,歇斯底里地道:“陛下,陛下……孙臣……孙臣万死,孙臣不晓事,受人蒙蔽,恳请陛下饶孙臣一命,孙臣毕竟是陛下的嫡亲血脉啊……”

    武则天端坐不动,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隆基。

    她没有说话,于是李隆基不断地乞求,甚至滔滔大哭起来,这个时候,他倒是真像是一个孩子。

    可是对此,武则天的脸上只是麻木,那眼眸里,只剩下一丝疲倦,或者是平静,但是绝没有怜悯。

    渐渐地,李隆基面如土色,而这个时候,秦少游已经一步步走上前来。

    陛下虽未开金口,可是意思,秦少游却已经明白,他走到了李隆基的身后,缓缓地抽出了长刀。

    此时的秦少游,没有任何的怜悯,也没有丝毫的恻隐,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个痛哭流涕的人大功告成,就是自己人头落地的时候。他更知道,自己一路杀到紫微宫,死伤的部众就已超过了百人,自己对他的怜悯和恻隐,就是对那些肯和自己一同去死之人的无情。

    锵……

    长刀出鞘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此时的秦少游更像是一个刽子手,没有表情,不疾不徐。

    李隆基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发凉了,他没有躲避,这时候,他的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畏惧,因为他清楚,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武则天,这个曾经自己想要夺取她一切的祖母,他只是匍匐在地,拼命的告饶……

    长刀已经高举。

    秦少游张着眼眸,就这么站在李隆基的身后,双手握刀,开始蓄力。

    武则天依旧没有动,她只是在似笑非笑,她的脸上,甚至连愤怒都不曾有过,犹如局外之人。

    “陛下……陛下……”

    声音戛然而止。

    手起刀落!

    一刀锋芒狠狠斩下,鲜血也随之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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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大变之局

    ();    清晨。

    薄雾腾腾。

    经过了一夜的喧闹,一下子静谧起来。

    只不过……有些通宵达旦之人,此时却纷纷出了府邸。

    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外间传来的消息是乱贼已经覆灭,可是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却是谁也分不清,可是无论现在金銮殿上坐的是哪家的天子,身为大臣,也理当此时入宫。

    大家的心情,不免忐忑不安。

    尤其是李显,这一夜,他是一丝儿困意都没有,只看到龙门宫外火光冲天,喊杀阵阵,虽是狄仁杰在旁不断劝解,无非都是些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请殿下勿忧之类地话。这些话,李显自记事起,就不知听了多少次,他自是不敢相信的,可是偏偏,他见狄仁杰焦急,又觉得心怀愧疚,知道狄仁杰乃是好心,虽是吓得瑟瑟作抖,却还是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

    就这样度日如年的到了天光,狄仁杰疲惫不堪,却还是道:“殿下,此时该入宫了。”

    他的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却是包含了许多的智慧。

    眼下的情况,其实无论胜利者是谁,其实都已经不重要,若是陛下胜了,作儿子的,当然在第一时间赶去问安,否则陛下遇险,而你李显却还躲在龙门宫,这可是不孝的恶名。

    若是真到了情况紧急万分,那李隆基当真成功,此时也应当前去表明立场。

    对狄仁杰来说,这位庐陵王殿下的悲剧就在于,他自出生开始,就要为自己保护自己而明哲保身,这一辈子都在躲各种各样的暗箭。所以今日的情况,对于庐陵王殿下来说已是习以为常。

    李显显出了几分疑虑,他期期艾艾地道:“是否要多带一些侍卫,以备不测。”

    狄仁杰则是严厉地道:“殿下,此举万万不可,殿下应当孑身一人。只带随扈若干,只身入宫,这是为人子,为人伯父理所应当的事。殿下决不可显露防备之心。”狄仁杰叹口气,继续道:“若是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也只好各安天命了。”

    李显只好咬咬牙,道:“好,便称狄公的心意。”

    他准备好了车驾。带着寥寥数人往则天门去,这一路上,真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丢弃的刀剑和脱下来的盔甲,街道上没有人烟,只有孤零零的几匹战马,似在寻觅主人。

    干涸的鲜血在薄雾之中,好似消融了一些,更显殷红,李显甚至不敢掀开车帘子去看外头的景象。这空气中有一股使他有些作呕的味道,令他有些反胃。

    他坐在车驾里,小腿肚子还是禁不住在颤抖,他恨不得立即跳下车,直接逃走,逃得远远的。

    呼……当车驾稳稳停住,他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旋即踩着高凳下了车。

    外头有些冷,早就有熙熙攘攘的百官在此等候,只是未听传诏。不敢入宫,都在宫门之外窃窃私语。

    当李显出现,许多人立即蜂拥围了上来,这个道:“太子殿下受惊了……”。那个道:“殿下要注意身体……”

    听到这些暖人心的话,李显终于松了口气,这倒不是他受用这些恭维,而是即便老实如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假若李隆基大功告成。这些人绝不可能如此热络的,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太子,只怕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会对自己避之如蛇蝎。

    也就是说……临淄王败了,而且似乎败得很彻底。

    李显禁不住要热泪盈眶,他险些要落泪下来,只是不断地朝诸臣点头。

    众人自然为他分开一条道路来,李显在众臣的拥簇之下,到了则天门门洞口,于是百官止步,他则跨前几步,新来的侍卫,李显感觉陌生,虽然都穿着明光甲,不过这些人穿着的明光甲却是通体漆黑,他仔细打量,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在这些人袖口的皮护腕上,分明绣着天策军的字样。

    是天策军……

    李显有些惊讶,道:“请转告母皇,就说儿臣李显来问母皇安好。”

    门口的天策军武士听罢,不敢怠慢,有人匆匆入宫。

    过不多时,竟是有人跨刀走了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少游。

    从门洞出来的时候,百官们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般情况,李显要请求觐见,往往是有宦官出来相迎,有时若是显得陛下对来人重视,则是由女官来负责传唤,可是现在,秦少游却是出现在这里,只怕……昨夜的那一场夺门之变,这个秦少游……

    种种的猜测,已经来不及让人心生妒意,也没有人再有心思去权衡这秦少游为何会出现于此了问题了,所有人都是沉吟不语,脑海中一片空白。

    秦少游见了李显,脸上立即露出笑容,热络地道:“殿下来得太早了一些,怎么,昨夜不曾受过惊吓吧。”

    李显定了定神,道:“尚可,不知母皇……”

    秦少游道:“陛下英明,不过是些许乱臣贼子,如今已经伏诛,算不得什么大事,倒是陛下很是牵挂殿下,生怕殿下遭受了什么波及,下官在此见殿下安好,也就放心了,殿下已移驾凤羽楼,请殿下随下官来。”

    李显颌首点头,与秦少游一前一后,一道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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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发生的事,看上去,陛下是想举重若轻地处置,不过……显然此事影响太深,几乎可以预料,整个大周的情势都会重新洗牌,李显心刚刚定下,又不禁为未来而担忧,李隆基这个侄子确实曾是他的竞争者,如今事败,固然对李显来说是松了口气,可是不要忘了,此次谋反的也是母皇的亲孙子,亲孙尚且不可靠,那么亲儿呢?

    李显乱七八糟地想着,猛地想到了秦少游,他露出几分歉意的表情,道:“秦上尉,这一次有劳了你。”

    秦少游知道他这是没话找话,李显这个人,并非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知该如何与自己交涉,所以憋了老半天,却出来一句有劳。可是他虽不善言辞,似乎又生怕冷落到自己,于是又不得不搜肠刮肚的去想一些使秦少游不至受冷落的话。

    这种矛盾的样子,却让经历了一场变乱,满是疲惫的秦少游轻松了一些,他颌首点头:“殿下也辛苦。”

    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其实最是折磨人的,偏生秦少游得罪不起李显,而李显又觉得这样有失礼数。所以……李显压低声音道:“长公主在大漠……”

    秦少游猛地打断他:“殿下何故见了我,不问昨夜的事,却问长公主。”

    李显被秦少游突然反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禁道:“本……本王……习以为常了。”

    这倒是很实在的回答,他和秦少游打交道,无非就因长公主而起。

    秦少游却是驻足,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远处只有几个天策军的官兵在戒备,于是他正色道:“殿下,下官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提起长公主了,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出不得分毫的差错,至于大漠那边,自有下官来料理,长公主绝不会有什么差错,若是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会登门造访殿下,往后的这些事,就烂在我和殿下的肚子里吧。”

    李显错愕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秦少游的意思,他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他似乎还有话说,憋了老半天,才郑重其事地对秦少游道:“秦上尉……谢谢你。”

    秦少游微微一笑,他这样的劝诫,或许有功利的因素,可是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无法对这庐陵王生出什么恶念出来。

    秦少游笑了笑,待到了凤羽楼外,秦少游把双手一抱,颇有几分门神的样子。而这楼外的宦官见了李显来,忙是进去通报,过不多时,里头就传来声音:“进来说话。”

    李显瞥了秦少游一眼,这才跨入楼中,他遥遥看到,武则天的神色似乎还算不错,虽是显出几分疲倦,脸上却还含着笑容,似乎早已把夜里的事没有放在心上,她道:“朕的太子来了吗?”

    李显忙是拜倒在地,对这个母皇,他只有惶恐不安的份:“母皇……儿臣……”

    武则天淡淡地道:“这倒是怪了,有乱贼是冲着朕来的,何故却是让你吓得魂不附体,婉儿,给太子赐座,朕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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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想一个新的副本了,感觉刚刚松口气,又得提起来,哎,写书的不容易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大恩大德

    ();    武则天对李显的态度,说不上好坏。

    可正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却是让人感觉到不安,李显跪坐下,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母亲。

    武则天却是品着公主茶,一面淡淡地道:“昨夜的事,太子知道了吗?”

    李显道:“母皇,儿臣已经知道了。”

    武则天便吸口气,道:“是啊,真是可怕啊,朕平日待那李隆基不薄,可是呢,这李隆基到底是什么胆子,安敢如此。这一次也实在是让朕寒透了心,朕已一宿未睡,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要见你,要见百官,得把昨夜的事给弄清楚,这事儿不小啊,太子怎么看呢?”

    武则天左一口太子,右一口太子,让李显有些受宠若惊,他定了定神,才道:“临淄王触犯了天条,自是该死,儿臣是赞同严惩不贷的。”

    武则天平淡地道:“临淄王已经死了。”

    李显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固然想到,李隆基是肯定要死的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已经魂飞魄散,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对这个侄儿,他有些害怕,李显虽是懦弱,可是却绝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这侄儿就好像匹饿狼,无时无刻不在窥测自己,只要一有机会,就想要咬自己一口。可是呢,一听到他死了,李显又感到兔死狐悲。

    见李显缄默无言,武则天却是正色道:“朕现在要说的不是李隆基那个小儿,而是他的父亲。”

    李显顿时愕然,然后立即明白过来。

    对于武则天来说,天光大亮之后,李隆基已经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李隆基的背后是李显的那个四弟。也就是相王李旦。

    这个李旦,可不像李隆基那样好对付,他虽被幽禁在藩地。比起李显,却是高明了许多。

    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儿子谋反,这个做爹的,该怎么办呢?

    李显露出了恻隐之心,他当然清楚李隆基谋反,至少在他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其实真正支持的是李旦,就算李隆基大功告成,最后登基的。也是自己的这个四弟。作为此次宫变的最大受益人,若是四弟没有参与其中,这显然说不过去,因为没有人会拥护着一个孩子去谋反,李隆基只是台前的人物,背后自然有幕后的黑手。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四弟该怎么处置呢?

    李显沉吟了片刻,道:“母皇,儿臣以为,四弟与此事料来并没有太大的牵涉。况且,李隆基乃是亡兄的过继子……”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微弱,显然已经不太有底气了。

    不过他的这句话,却是揭中了要害。

    李隆基不但是李旦的儿子,真正的问题是,他还是李弘的过继子,你若是说李隆基谋反,牵涉到的是李旦,可是也不无可能是李弘的旧党在其中挑唆。若是要处置李旦,那是不是也该把帐算到李弘的身上?

    况且……李隆基固然是李旦的儿子。可是自己也是李隆基的伯父,武则天乃是李隆基的祖母。皇室近亲谋反,真要计较起来。哪一个不是他的近亲?若只是以李隆基是李旦儿子的原因就惩罚李旦,显然道理上是站不住脚的。

    听了李显的话,武则天竟是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平静地道:“你啊……”她本想继续说下去,最后不置可否地道:“嗯……朕知道了,来人,去叫秦少游入殿。”

    这时候,陛下想起了秦少游,倒是没有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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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多时,在殿外守候的秦少游便步入殿中,朝着武则天行了礼,他的脸上,疲态更显。

    虽然年轻,可是一夜的平叛,宫中的守卫暂时又不太可靠,如今天策军只好暂时接替了宫中的卫戍,这么多人,都需要移防和布置,秦少游已有十几个时辰不曾入睡,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武则天朝上官婉儿努努嘴,上官婉儿会意,却是特意搬了个锦墩来,即便是太子,在这种场合也只能跪坐,可是武则天似乎特别照顾秦少游,跪坐毕竟难受一些。

    秦少游倒也很不客气,坐下之后,便听武则天对李显道:“此番,是秦少游救了朕和你这孤儿寡母,若非他带着天策军冒着天大的干系杀入宫中来,平定了叛乱,太子可知,此时朕与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武则天的脸色一冷,道:“方才,朕问你,李旦该如何处置,呵……你啊,却是不知道一旦真是让人做了天子,你我都得死无葬身之地了,心善是好事,可是坏就坏在,你是朕的儿子,你是太子,你这做太子的,自入了龙门,就没有资格心善,你起来,去给秦少游行个礼,代朕道一声谢吧。”

    武则天的这个举动,却是让秦少游愕然,不过李显却是忙起身,对着秦少游作揖道:“秦上尉劳苦功高……”

    秦少游身子一侧,正色道:“殿下何出此言,这是下官职责所在,敢不尽心。”

    秦少游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武则天的心思。

    现在的自己,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从前的自己,武则天是欣赏自己的才能,所以重用自己,可是现在……却于武则天有救命之恩,就如武则天召了李显入京,那么就少不得要为武家留一条后路,诚如那位王琚先生所言,必定要通过联姻等手段,保证武则天驾鹤西去之后,武家能够延续他们的荣华富贵。

    而现在,武则天似乎也有为自己铺路的打算。

    至少从前的武则天是极不愿意让秦少游与李显有什么牵涉的。而如今,这个救命之恩却是当众让李显拜谢。

    须知古人对恩义看得很重,无论你心中怎样想,对于这个东西,你不得不有所顾忌,现在李显谢恩,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在世人眼里,自己就成了李显的大恩人,有这层身份在,也并非是说将来李显一旦登基,秦少游就可高枕无忧,可是至少一旦李显要处罚或者打击自己时,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份恩情了。

    这就如当年秦少游曾救崔詧一命,自此之后,崔詧虽然和秦少游立场不同,可是在许多次秦少游险象环生时,崔詧都没有落井下石,甚至偶尔还会施出一些援手。

    之所以如此,想必和此时的社会关系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是以家族的方式来延续,每一个人都不是一个个体,而作为个体,迟早会消亡,所以虽然个体的名声也很重要,可是有时候却又并不重要。而作为门阀来说,你是一个集体,这个集体有数百上千年的传承,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家族依旧可以数百数千年的传承下去,每一个人提及到你的家族,就不免要评价你家族的好坏,比如世人提到崔家,就不免会想到,东汉末年,崔琰的风雅,崔逞的忠义,崔浩的深谋远虑。难道让后世想到清河崔氏,让人想到崔詧的忘恩负义吗?

    这些豪族,当然未必会有好的品性,可是至少表面的文章却还是要做,也正因为如此,崔詧即便瞧着秦少游不顺眼,偶尔会做一些小动作,可是在明面上,却是素来对秦少游礼敬有加,就算实在讨厌秦少游,大不了也就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风评二字,对于个人来说,其实并不要太紧,因为人只能活寥寥数十年,人只要死了,无非就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所以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才成了许多个体的行为准则,这或许……便是门阀唯一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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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钟声响起,则天门城门洞开,旋即百官鱼贯而入,昨夜的兵乱在宫中依旧残留了许多的痕迹,可是百官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俱都是目不斜视,他们被安排到了万象神宫等候。

    在场的每一个人,在震惊之后,却纷纷开始猜度起来。

    谁都知道,每一场变局,都意味着朝中格局的重新洗牌,而这种洗牌,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那么……在这其中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成了至关紧要的问题了。

    崔詧抬眸,看着巍峨的万象神宫,他的脸色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一种沉重,在稍稍的停留之后,他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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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老虎错了,以后改邪归正,一定按时提早的更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恶贯满盈临淄王

    ();    万象神宫里,不待众人窃窃私语,武则天却已在一队天策军的拥簇下徐徐抵达。

    众人见了天子,便看到天子右边由上官婉儿搀着,左边却是李显,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秦少游则是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更重要的是,秦少游竟是胯刀而来。

    百官面面相觑,宫禁之中,带刀的人必须是禁卫,而且靠近天子的禁卫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

    眼下给人的观感只有一个,这秦少游似乎当真发迹了。

    紧接随后,武则天徐徐地跪坐在御案之后,她的眼睛扫视了百官,却是默然无语。

    崔詧上前,道:“陛下……”这个时候,崔詧作为宰辅,不得不说点什么了,他咳嗽一声,道:“昨夜宫变,让陛下受惊了,深夜之中,臣竟不知,不能救驾,还望陛下恕罪。”

    诸臣纷纷告罪。

    武则天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不疾不徐地道:“倒是不必劳动诸卿,昨夜固然是万分紧急,不过朕自有安排。”

    这句话,说得高深莫测。

    总是让人误以为,这一切尽都在武则天的掌握之中。

    而秦少游听着,心里也只是莞尔,若他是其他的大臣,听了这番话,心里对武则天必定是更加敬畏,可想而知,那李隆基突然发难,据说又收买了武懿宗,是何等的凶险,可是呢,陛下却是举重若轻,原来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布置,乱贼一经发动,便注定了死无葬身之地,这是何等的让人觉得可怖。

    如此一来,与那李隆基相比,真正可怕的人分明就是当今天子。

    昨夜所发生的事,所知者不多。而真正知道全部情况,怕也只有秦少游这寥寥几人,而秦少游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站出来反驳,将所有的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因而这天子的形象就更加让人觉得神鬼莫测了。

    人就是如此,你离得远了,便觉得此人有神通,宛若神明,可是离得近了去看。才会知道,噢,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比别人更聪明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此时的百官,心里各自打着小九九,昨夜事发,许多人抱着的,何尝不是观望的心思?更多的人,怕是担心的是李显的安危,如今武则天大局已定,即便脸皮再厚的人。此时也不禁有点说不过去。

    倒是这时候,武则天突然面色一冷,道:“朕此番,不过是借着乱贼相试而已,朕想要看看,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是顾念着朕和太子这孤儿寡母性命的,现在看着,实在教人寒心,诸卿。莫非不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吗?”

    大臣们更是惭愧,原来陛下这是相试的,于是纷纷拜倒,道:“臣死罪。”

    武则天冷笑道:“诸卿之中。未必都是有功于国家,可是却是享国之禄,今日这般,实在让朕寒心。”

    她柳眉微微蹙起,道:“来人,取那东西来。”

    上官婉儿颌首点头。旋即击了击掌,过不多时,便有几个宦官费力的抬了一个箱子入殿。

    这箱子看上去并不沉重,可是体积倒是不小,一个人无法抱起,只得两个宦官抬着。

    箱子放到了殿中,让所有人都不禁侧目。

    武则天缓缓地道:“诸卿可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吗?”

    众人默然无言,有人甚至在想,莫非这是临淄王的人头吗?

    其实对于李隆基,许多人的心态颇为复杂,昨夜想必是有不少人是期盼李隆基能够成功的,毕竟李隆基姓李,虽然有人更偏向于李显,可是李隆基若是能成功,那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头可能是李隆基的头颅,不少人的心里收缩了一下,竟有一丝悲凉,甚至有人的眼眶都开始泛红起来。

    其实何止是一些曾经与李隆基关系匪浅或者曾经抱有期望的人,便是崔詧和狄仁杰……此刻竟也有些沉重,他们争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李家吗?固然,他们有更好的选择,而希望李隆基能够知难而退,可是毕竟这个人是凤子龙孙,是李氏的嫡亲血脉。

    没有人发出声音,武则天的咄咄逼人,只让许多人感觉到悲凉。

    而这一切都在秦少游的眼底,却是让秦少游苦笑不已。

    什么是大势,这就是大势,武则天的大周注定是短暂的,绝不是靠人力所能够挽救,这也是为何,即便强势如武则天,也无法改变。

    秦少游心里唏嘘,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诛杀李隆基,固然得到了武则天的赏识,可是往后呢……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反攻倒算的力量,这些人现在都在隐忍,可是假以时日……

    可是这时候,武则天的声音却是响起,她冷声道:“这箱子乃是刚刚从临淄王府里抄没来的,这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临淄王与许多人来往的书信,这些书信,牵涉到了许多的王公大臣,甚至有一些书信,可谓是大逆不道,诸卿……朕心寒哪,真是寒透了,朕万万也料想不到朕的这么多肱骨大臣,竟给他暗送秋波,眉来眼去,这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事吗?”武则天冷笑,笑容中带着狞然,道:“好啊,好啊……”

    秦少游微微愣了一下,书信……王府那儿,自己确实连夜带兵去了一趟,但只是控制住了局面,并没有查抄出什么书信来,而且还是整整一个箱子,这个书信……哪里来的?

    不过他虽是愕然,却是面无异色,尽力使自己平静。

    很快,他就发现,许多大臣的脸上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

    甚至已经有了开始站不住了,有人虽是假装还站着,可是藏在大袖里的手明显有抖动。

    即便是崔詧,竟然也难以保持平静。

    临淄王是反贼,李隆基已经造反了,可是他的党羽,只有昨夜造反的那些人吗?

    根据历朝历代的规矩,一旦有人谋反,就会进行清洗和株连。

    而很不幸的是,株连往往是从谋反之人的社会关系开始着手的。

    往来的书信大抵都很常见,当年作为许多大臣心目中的希望之心,确实有许多人给李隆基写信,毕竟他们的身份是不宜公开去拜谒李隆基的,所以往往都是通过书信来交往。毕竟这个人很有希望做天子,但凡是个深谋远虑的人,都希望能够提早与李隆基打好关系,有的人的书信甚至十分**裸,满纸都是表忠心和言辞,暧昧到了极点。

    即便是崔詧这样的人,其实和临淄王也有书信往来,毕竟临淄王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当然希望能够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于是乎,少不得叫人拿点恩惠过去,而崔家得了恩惠,作为家主的崔詧,当然不能当做没有看到,少不了作书一封,表示感谢。而临淄王打蛇随棍上,立即回信,于是,这一对笔友你来我往,虽然书信中的言辞平淡,其实崔詧并没有和临淄王牵涉太深的心思,可是这并不代表一些不太谨慎的言辞不可能会出现在书信里,而若是有心人去查证,结果会怎么样?

    那些**裸表忠心的人很多,而像崔詧这样的‘笔友’更多,临淄王爱交朋友嘛,你不去找他,他会来找你,人家是凤子龙孙,是天潢贵胄,是未来的希望之心,找到你的头上,你难道连一些客套话都不回,你一旦回了,就会有一来二去。

    可是现在……

    所有人都心虚了。

    许多人震惊地看着那个箱子,真恨不得立即把箱子吃下肚子里去。

    这可真是要命的。

    旋即……不少人的脸上开始露出了怒容。

    这个李隆基……不是东西啊。

    我好心写信鼓励支持你,平时对你也算是不错,甚至冒着这么大的关系给你秘密写信,表达自己的诚意,我对你们姓李的,可算是忠心耿耿吧,对你李隆基,可没有什么亏欠吧。

    你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这些书信私藏起来,这种见不得光的书信,难道不该是看过之后,立即焚毁的吗?

    莫非……莫非这些书信……你悄悄藏起来,是为了将来好用来要挟自己的吗?

    能站在庙堂上的人,哪一个人的心思不是深不可测?如此一想,竟是不约而同地抓到了重点。

    作为藩王,与这么多大臣有私下的往来,他居然小心翼翼地将大家的书信收藏起来,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泄露出一分半点,惹来宫中的怀疑吗?

    可是临淄王冒着这个风险,依旧收藏了这些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要挟。

    一股子怒火,从许多人的心里蹿了出来。

    他们原本对李隆基抱有同情,可是如今,却更多的是恼怒,这家伙还真是死了,都他娘的要把大家拖下水去,真是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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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这章有点难写,所以更得有点晚了,总算更出来了,老虎饿了,先吃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与邻为善秦上尉

    ();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一箱的书信,无疑是临淄王对自己的背叛,而背叛往往是不可原谅的。

    那些忠肝义胆之人,或者接触临淄王,只是怀着一股子对李氏的忠心,可是结果,人家一转手就把你卖了,这教人情何以堪。

    至于那些投机之辈,自不必待言,有了好处,他们便和你套近乎,现在因为和套近乎,却惹来了这样大的干系,对于本来就自私自利的人来说,此时不由对李隆基暗恨起来。

    此时的气氛, 真是肃杀到了极点,武则天显然已经震怒。而这一箱子的书信,就好像一柄柄刀剑一样,大臣们恐慌了。

    谁都明白,一旦这箱东西一旦让酷吏们去查办,谁能保证不会牵连到自己。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干净的,而这种不干净,就意味着一柄悬在头上的利剑。

    可是偏偏,没有人敢去做声,因为他们就是当事人,难道他们能站出来,请陛下将这箱子里的东西烧了吗?

    武则天怒道:“这就是朕的臣子吗?尔等到底是临淄王的党羽,还是朕的文武官吏,临淄王谋反,诸卿不知所踪,可见平日,有许多奸贼党羽与这李隆基牵涉很深,李隆基谋反,难道就只是昨夜浮出水面的这些党羽?朕看哪……不见得吧,朕若是对此视若无睹,岂不是轻易的放过了那些私通乱党的贼子?一定要杀,要杀一批党羽,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四个字,听的人心都寒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绝对没有人会认为武则天不敢杀人,这位则天大帝,哪一次不是杀的血流漂橹,当年李敬业谋反,株连到的人多达万人,此后断断续续。酷吏四处出没,更不知多少人枉死。

    “来人……”

    这个时候,终于还是有人坐不住了。

    李显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道:“陛下……儿臣……有事要奏。”

    武则天凤目带着杀机,狠狠的瞪了李显一眼,李显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瘫下,最后千言万语。俱都化为了灰烬。

    “你要说什么?”

    “儿臣……儿臣……哎……”李显长叹口气,最后道:“儿臣忘了。”

    他沮丧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李显不喜欢杀人,可是他对于自己理念的坚持,抵不过武则天一个满含杀机的眼眸。

    “陛下,臣有事要奏。”

    当李显退下的时候,一个高亢的声音,却是响起。

    所有人都抬眸看过去,却发现要说话的竟是秦少游。

    此时许多人心乱如麻,也没心思去管顾秦少游要说什么了。

    “爱卿也要话要说吗?”

    秦少游神色如常。长长做了个揖,道:“陛下,今日之事,让臣想起了一个典故,想当初,曹操与袁绍对垒时,实力相差悬殊,袁军数倍于曹军,于是曹军内许多人成了袁军的奸细。但是,后来由于曹操用兵得当。打败了袁绍。胜利的曹军在袁绍的营地里发现了大量的曹军将领通敌的信件。这些信件被拿到了曹操的面前,谁都以为曹操会按信捉人,没想到,曹操一把火将这些信件烧为灰烬。既往不咎,于是曹操大得人心。陛下,这个典故和今日,岂不是同理?陛下早年,因为疼爱李隆基,而将其暂留在宫中寄养。又将他过继给了先太子,文武百官,本以为李隆基要克继大统,于情于理,都不免有将他视作是太子的心思,暂且就算许多人只是攀附李隆基,可是真要说他们与李隆基SI通,要图谋不轨,大逆不道,依臣之见,只怕太过言重了。人都懂的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理,陛下,臣以为,这些书信,理应烧为灰烬,如此一来,既显示出陛下的宽容之心,也免使百官人人自危。”

    秦少游一番话出来,让所有人都诧异了。

    因为这番话他们倒是想说,却是不敢说,唯一能说的人,除了李显,怕是只有秦少游了,李显是太子,这一次临淄王反,触动最大的就是李显的地位,所以李显是这箱书信里的局外人。只有秦少游,天下人谁不知道,他和在李隆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一次平定叛乱的又是天策军,显然这位秦上尉的功劳不小,作为局外人,他来说这些话最是公允不过了。

    只是……秦少游居然有这样的见识,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许多人心里一松,如释重负。

    而秦少游心里却是偷乐,书信当然是没有的,一开始武则天突然让人搬出书信来,秦少游还大惑不解,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一场好戏要登场了,而这场戏的主角只会是两个人,一个是武则天,一个是秦少游。

    武则天搬出书信,要的就是效仿曹操,一开始先给百官们一个闷棍,让他们惊惶不安,最后再将书信烧了,以示自己的‘宽容’,这叫示恩,况且这书信一出来,在让人惊恐不安的同时,那些本来对李隆基抱有同情的大臣,顿时对李隆基的好感荡然无存,那个小子,你要造反也就是了,居然还留着自己的把柄,怎么着,还想打自己的黑枪不成?于是乎,所谓的临淄王党,只因一个‘空箱子’,顿时烟消云散,此番平叛,对于大臣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狠狠的挫败了以李隆基为首的一群乱党的阴谋,实在是一件让人弹冠相庆的事。

    对武则天如此,对秦少游,当然也有好处,他知道武则天不会当真的烧了书信,那么就肯定得有人来找个台阶下,自己因为和李隆基的斗争,而引起了相当多人的反感,现在秦上尉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跳出来要求烧毁这箱书信,一唱一和之间,就算有人起了什么疑心,不过这种事,任谁也无法知道真相,因为东西很快就要‘烧’了,大家这一次算是承了秦少游的情,即便他们没有感激,可是至少……往后不至于和秦少游过不去。

    从前的秦少游,因为游离于李氏和武家之外,所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可是现如今,却终于以一个厨子的身份,彻底的融入了文武百官的大家庭里,这……显然是武则天的安排,她似乎不断的为秦少游的未来铺路了。

    秦少游说完之后,感激的看了武则天一眼,武则天脸上依旧是冷若寒冰,却似乎有一丝促狭在她的眼眸里掠过。

    武则天露出不悦之色,道:“秦卿,莫非以为乱贼不当严惩吗?”

    秦少游假戏真做,正色道:“陛下……乱贼固然该严惩,可是书信往来,岂可定性为乱贼?臣在昨夜,倒是略略立了些许的功劳,宁愿将这功劳,请陛下烧了书信,以安天下。”

    大家紧张的看着武则天,这位亲上尉固然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可是终究这么大的事,还得陛下来圣裁。

    武则天显得有些恼怒,似乎又在权衡利弊,最后他冷冷一笑,道:“好罢,这是你说的,你昨夜确实立下了功劳,若非是你,只怕今日江山都要易主,这样大的功劳,朕本欲加封你为郡公,为天策将军,另赐河北千户给你,可是你既要拿这个来烧书信,朕也就成全了你,你可莫要后悔。”

    秦少游义正言辞:“臣无怨无悔!”

    武则天便道:“来,将这些书信,统统烧了。”她显得很是慵懒,起身道:“罢了,今日之事,朕不再追究,诸卿想必也是受惊,都散了吧,朕也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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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响起,百官退散。

    秦少游这些日子,怕还是要留在宫中值守,他随着大家一起出了万象神宫,刚刚出殿,便有人凑上来招呼:“秦上尉允文允武,如今又立了大功,实乃朝廷之福。”

    秦少游看此人面善,不禁道:“不知尊下是……”

    猛地,他想起来了,似乎是从前自己骂过的御史,当时秦少游巴不得有人说自己和公主有染,于是找了这个御史挑衅,这家伙被秦少游一通臭骂,差点没吐血三升,至此之后,但凡逮着了机会,这位仁兄就要弹劾秦少游一本,无论严寒酷暑,孜孜不倦,也算是毅力惊人了。

    万万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跑来和自己打招呼。

    秦少游……笑了,他一时想不起这个人的姓名,不过不妨碍他用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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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敕魏国公

    ();    待在宫里,秦少游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后苑,只能在宣政殿边的一处偏殿里住下。

    朝廷一连串的手段开始眼花缭乱起来。

    先是有武承正奉旨前去了相王的藩地,带了兵卒,对相王李旦的看管更加严密。

    此后是清除了一批李隆基的余党,不过这一次牵涉的并不多,至少王家暂时没有遭受到牵连,五姓七家中的任何一个,要动起来都比绝大多数时候要棘手的多,此外,自是整编南衙二十卫,重新接替宫中卫戍。

    武则天因着秦少游为百官求情,而代价则是抹杀了他的功劳。

    当然,这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过了几日,宣政殿那儿武则天与几位大臣殿议,便让婉儿去寻秦少游来。

    下榻在宫中的秦少游,自然不免和上官婉儿接触更多了一些,又时婉儿在待诏房里待久了,也会到宣政殿这儿来,和秦少游说说话,她见识多,秦少游的见识也是广博,一个人的知识是来自于凌烟阁里浩瀚书海,而另一个则是两世为人,更晓得人间疾苦。从前二人说的话,大抵都是朝中某某某,无非是争权夺利的事,如今闲了下来,反而谈天说地,也就闲散下来了。

    婉儿叫了秦少游,秦少游到了宣政殿,便看到殿中跪坐了许多人,崔詧、狄仁杰、王方庆、杨再思、武家兄弟等等。

    其实秦少游知道,朝廷已经开始在洗牌了,新进的几个三省侍郎他都不熟,这些面生的人自是春风得意,而王方庆,则是一脸死灰,据说陛下有令他修文史的打算,这个职位虽然地位崇高,可是权柄却是被虢夺的一干二净,不过成王败寇。眼下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武则天见了秦少游,便不禁笑道:“秦卿,你倒是教人好等,来。听听崔卿的意思。”

    崔詧咳嗽一声,道:“此番平乱,秦上尉功不可没,老夫以为,既然有功。哪有因其言而不封赏的道理,假若如此,岂不是教朝廷让人诟病?这忠义之士,也非要寒心不可。老夫与三省的诸公议了议,对天策军叹为观止,据闻天策军一举克飞骑,朝廷对天策军,岂有不重用之理……”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只不过许多的话,某种程度来说,虽然是吹捧。却都有事实为根据。

    其实秦少游很理解崔詧,崔詧受过自己的救命之恩,而秦少游又在平乱之后,恳求陛下烧掉了那些临淄王与人来往的书信,这对许多大臣来说,不啻是解决了一个隐患,而临淄王,自然因着想要抓大臣的把柄,让人心寒,所以外间近来对李隆基的印象非常坏。许多流言蜚语都是对这个失败的皇孙嬉笑怒骂,可惜这时候没有天桥底下的段子手,否则这位临淄王殿下,怕是当真要抹黑的面目全非了。

    而根据定律。诚如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之类的理论,坏人的敌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好人。

    古人嘛,凡事都喜欢分出一个黑白来,黑你的时候往死里黑,浑身上下一无是处。既然李隆基是一无是处之人,那么秦少游自然就是敢于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斗士了,于是乎,如今许多清议和言论,对秦少游的形象有所改观。

    这时候,一个烫手山芋就丢在了崔詧手上,秦少游对崔詧有活命之恩啊,人家秦上尉,近来名望不坏,又立了大功,陛下对他地功劳置之不理,别人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你崔詧成吗?

    人活一张脸,崔詧只好动身串联了,在三省议事的时候,把这事儿提了出来,三省之中,无人反对,一方面是卖崔詧的面子,大家没有必要和崔詧唱反调,另一方面朝廷难免不会秋后算账,要揪出一些李隆基的余党,想想看,你若是反对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情李隆基,你不是奸党谁是奸党来着。

    就这么一呼百应,最后到了这宣政殿,就酝酿开来。

    崔詧捏着长须,一边说,一边含笑:“所以以老臣的愚见,有功不赏,是为朝廷之过也,况且是如此的功劳?但凡朝廷都有规矩,战功赫赫者,敕国公,当年先皇帝在的时候,重用黑齿常之,敕其为燕国公,被引为了一段佳话,而臣的意思,秦少游此番的功劳,实在太大,所以臣请陛下,褒奖秦少游的功劳,而以服众心。”

    为了这个事儿,崔詧也是煞费苦心。

    既然要赏,当然得想法子,可是该怎么赏呢,在职事上是不能赏的,天策上尉难道改为天策将军?这天策二字,本来就犯着忌讳,自然还是极力避免的好,想来想去,也只有爵位了。

    不得不说,秦少游这个功劳,实在是非同小可,真要论起来,往大里说是匡扶社稷,往小里说,那便是救驾之功。无论怎么说,都不能小了。既然职事上尽力的避免,那么只好就表彰他的爵位了,偏生此人已是县公,再网上给个郡公,似乎不够意思,因为大唐对军功,向来是十分舍得的,功劳大,封赏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因而直接一个国公,也算是相称。

    武则天只是含笑,却是左右四顾,道:“其他诸卿,又是什么意思呢?”

    狄仁杰道:“秦上尉受封之地,乃是孟津,孟津属魏,不妨敕为魏国公。”

    狄仁杰直接连爵位都想好了,表露的意思自然是明显无比。

    这二人发了言,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武承嗣笑呵呵的道:“臣附议崔公之议。”

    秦少游当然只有旁听的份,断然不可能凑这个热闹的,不过如今突然人缘变得如此之好,也让他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自己和许多人的关系已经无形中的得到了改善,可是这样的一呼百应,也让他大感意外。

    武则天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么就依众卿之言。”

    武则天似乎还觉得不足,其实她地心思,是觉得禁卫总是有些不太可靠,尤其是经历过武懿宗一事之后,这种感觉也就愈加的明显了,而天策军驻扎于城外,恰好平衡城中的禁卫,有了此次救驾,任何人想要有什么图谋,都少不得要掂量一二。

    武则天和李家不同,李家是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可是武则天这个天子,也只是无根的浮萍,因为没有根基,所以要坐稳天下,靠的只能是借力打力的手腕,这也实在是为难了这个女皇帝,其实她早在高宗在的时候,就曾有心思奠定武家根基,只是可惜,武家的人自己不争气,所以制衡对武则天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的事。

    她本欲如此,结果现在崔詧的意思,却是在爵位上给了诺大的好处,一旦敕封国公,这就意味着,天策府那边,委实没有继续提升的必要了。

    武则天眯着眼,沉吟良久,道:“可是朕再想,秦少游的功劳倒是赏了,可是天策军上下将士呢?朕听说,有个叫王二的,一人居然击杀了七个乱兵,还有都尉方静,更是功劳不小,朕不能厚此薄彼,不妨如此,天策改为天策卫吧,独立于北衙和南衙之外,卫中上下,尽都授永业田,这田……”武则天眯着眼,道:“河北那儿,不是有一大块荒地吗?不妨就赐给他们吧。”

    所谓的河北,有很多的解释,你可以把他理解为黄河以北的地区,也可以理解为河北路这个行政区域,不过武则口里的所谓河北,却是与孟津遥遥相望的黄河以北,那儿确实有一块荒地,其实这块地占地还不小,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那儿河水泛滥成灾,将那儿淹了,再加上唐初时的兵乱,导致那儿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使那儿成了无主之地,可是到了后来,高宗在的时候,将京师改为了东都洛阳,可是洛阳和长安却是不同,长安是关中,四面都是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洛阳属于关东,地理位置就差了一些,四周虽也有关隘,可是尤其是北面,几乎是无险可守,一旦有贼军自北面杀来,洛阳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时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武则天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后世宋太祖赵匡胤的办法,在开封的北面种树,弄出了一个下马林来,而这个办法,实则却是武则天开创,她下旨不许将这块土地开垦,也打算种树,作为整个洛阳的北面屏障,那个时候,武则天刚刚登基,风雨飘摇,天下动荡不安,所以此事也就得到了贯彻,可是到了后来,天下渐安,对于这植树造林之事,武则天也就没什么兴致,种树的事虽然荒废,可是旨意却已下达,所以那儿一直荒着,开垦的人因为朝廷的禁令而去不得,造林的又因为朝廷对此不热心,也没人去过问。

    而如今,武则天猛地想了起来,却似乎想要将那块地变废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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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极尽优荣

    ();    孟津的河对岸,就是蒲州的河东县与河西县,而这两县的交界之处,便是这处‘下马地’。

    古人打仗,最借重的就是地势,因而往往用河水、山林来构筑防线,洛阳乃是都城,又是天下的中心,却偏偏又是四战之地,所以构筑这下马林的策略,虽然没有施行,可是这块‘林子’的土地却一直空置到了现在。

    武则天要将这块地赐给天策府,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为难的问题,毕竟这块地足有一个县的面积,连绵百里,是沿着河岸的狭长星月地带,又与孟津河岸相望,只要渡过了河,便可直达河南府,可是这里毕竟是荒地,已经荒废了许多年,想要将这里开辟成鱼米之乡,不知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况且对古人来说,地就是出粮的,而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耕种水平并不太高,粮食的价格虽有贵贱,得看着年成,可是即便遇到了灾年,粮价暴涨,以现在对土地的利用率来说,这样的粮产量,只怕也不值几个钱。

    所以在唐初的时候,朝廷甚至下旨鼓励大家开荒,这荒地,谁开出来的就归属于谁所有,天下到处都是无主之地,偏生这开荒的进度却很是缓慢,问题的症结还是在这里,就是开荒所需的人力物力,还有大量的时间,即便能转换成土地,可是这些田地耕种播种之后,一年的收益,怕也不及开荒所需的一成。几个人不吃不喝,购买农具,花费了极大的气力,开出十几亩地来,这地里一年的收益,怕也只能勉强养活一两口人罢了。

    当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的时候,大家的心思自然也就放在了自己的本业上。

    更何况此时人口正在逐渐恢复,可是事实上,终究不似明朝中后期和满清的中后期那般。陷入了人多地少的窘境,这个时代,疆土远甚于后世的明清,而人口。只怕连后世的十之一二都未必有。说穿了,大家不缺地,缺的却是好地,土地哪里都有,很多地方的土地都是不值一钱。可是那些值钱的土地却是寥寥无几。

    毕竟这个时代,只靠人力将一亩田地转换成良田,远远及不上后世,那些不毛之地,某种程度来说,是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的。

    所以武则天提出这个意思的时候,竟是无人反对,其实说起来,天子这样的许诺是有些过分了,无论是国公还是天策卫的封土。都有礼制的规定,军垦屯田的概念,古已有之,可是将这诺大的土地来做天策卫屯田之所的,却实在有些罕见,毕竟那下马地实在不小。

    他们默认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个风口浪尖,实在没有反对的必要,另外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不毛之地,送谁都不乐意,秦少游肯接受,就已是再好不过了。

    秦少游听了。却是大喜过望。

    有一句话叫做,你之砒霜,我之甘露。这块地,对别人来说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可是对于秦少游,却是宝贝疙瘩。其实到了如今,秦少游现在有的是钱粮,唯一缺乏的就是人口,而人口就必须得有土地来承载,有地才会有人,况且秦少游纵然是控制住了孟津,孟津的码头也在秦少游的囊中,可问题就在于,河的对岸却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码头,这就导致许多货物的水运还需要受制于人,虽然天策卫的东西,一般人也不敢刁难,可是秦少游在河北,完全没有一丁点立足之地,哪里能弄出一群利益相关的利益链接出来。

    这块地……秦少游完全不介意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好生缔造,而天策卫也不再龟缩于河南府,而是将商业势力蔓延到河北去。

    至于土地的产出,就不是秦少游关心的事了,以现在秦家庄的诸多买卖,土地上产出多少东西,秦家庄都可以吃下来。

    自然,这些规划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

    秦少游生怕武则天反悔,连忙谢了恩典。

    武则天则是深深地看了秦少游一眼,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了吧,本来呢,这秦少游在殿中和朕唱反调,朕是不愿意再对他大加封赏的,奈何诸卿执意如此,朕也唯有从善如流。”

    她这‘无奈’之举,显然有些做作。

    不过殿中诸人本就习以为常,能站在这庙堂上的人,哪一个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秦少游自是退出了殿去,这一次的‘辛苦’,显然获得了最大的回报,而这个回报,绝不是一个空头爵位这样简单,而在于文武百官对秦少游减去了仇视,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武则天的‘纵容’。

    这个纵容才是最紧要的,做人臣子的,往往都会害怕功高盖主,会害怕自己积蓄力量过多,而导致宫中生疑。这种事,古已有之,不算稀罕。

    而偏偏秦少游来到了这个大好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天子更像是春秋时期的晋国公室,晋国公室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力量,所以要维持统治,就不得不在大夫们之间进行制衡,当公卿智氏坐大的时候,于是就会支持赵氏、魏氏、韩式以对抗智氏。天子本身虽有一言九鼎的力量,可是既无豪族那样千百年来的实力积攒,又没有李氏皇族的正统性,为了权衡,就更倾向于忠心于自己的秦少游来尽力发展自己的实力。

    有了这种‘纵容’,秦少游可以做的事就太多太多了。

    他对宫中的亭台楼榭,都已经了若指掌,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秦少游对这里也熟悉起来,他背着手,在宫中踱步,对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室,他更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庄子,只是要换防,却还需要一些时日,因而他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呆着。

    在这里卫戍的,除了天策卫,就是一些亲信的禁卫,绝大多数,秦少游也都很是熟稔,见左右无事,自是去自己下榻的地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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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下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一般,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但凡任何事总是有迹可循,遭遇了夺门之变,自然而然就会开始进行清算和株连,紧接着,便是朝中进行洗牌,一些人借此得利,一些人从此黯然退场,紧接着自然就是奖赏功臣,这些套路,便是寻常的山村野人,怕也是耳熟能详。

    秦少游这个魏国公,其实还是颇为值钱地,周沿唐制,对于国公的敕封很严,当年大唐开国的时候,那凌烟阁的功臣们,绝大多数也不过是受封了个国公罢了。

    不过到了高宗时期,这个高祖和太宗皇帝严格遵守的铁律开始出现了松动,一些功劳并不显著的人也开始受封,他们的功勋,自然远远及不上开国的功臣,可是朝廷依旧得以敕封,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有心人就能察觉到,朝廷的局势要急转直下了,大肆封爵,对于历代朝廷来说,唯一的可能绝不是因为天子仁善,而是朝廷内部出现了危机,必须依靠爵位来稳住人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时武则天已经抓住了权柄,她是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还是天子,虽然开始署理政事,可是朝中的对手依旧如过江之鲫,武则天要打击对手,同时又需要稳住其他人,更需要收买一批人,自然不吝封赏,于是动辄就是国公和郡公的爵位授予出去,等到了她登基,封爵又达到了一次高CHAO,单说武家那几百号人,从亲王、郡王到国公、郡公不知封了多少个,以至于许多人都已经分不清了。

    这个风气,在武则天大权在握,并且平定了绝大多数叛乱之后,终于煞住,当然……秦少游这个魏国公却是货真价值,国公和国公是不同的,国公里头,但凡有赵、齐、燕、魏之类字眼的,往往才算稀罕,至于其他的封号,更多的不过是逗你玩而已。

    比如黑齿常之,他乃是燕国公,此人乃是边镇大将,手握重兵,谁敢小看?秦少游也是如此,这个魏国公,是货真价实的,算是为数不多的真?国公。

    既是国公,自然就该有国公的礼遇,许多TE权。自然也就纷沓而来,除此之外,还有宫中赐予的玉牌、绶带、衣帽之类,也是足足几大车子。

    这样的待遇,自是羡煞旁人,洛阳城内外,许多眼睛都不禁盯在了这位新近窜起的新贵身上,显然任谁都明白,大周朝的上空,一颗冉冉的新星正在崛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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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唐朝小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