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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唐朝小官人txt下载     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三章: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readx;于是乎,整个孟西,商铺林立,许多商贩涌入,地却是秦少游的,如此一来,这靠着秦家庄子这儿的租金,却又让秦少游大赚一笔。

    世上的事再没有比坐地收钱要痛快了。只可惜,包租公有了,包租婆却是没有。

    只是这天下想要做包租婆的人却是多不胜数,就譬如太平公主殿下,已是垂涎三尺了。

    她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赶来,显得对秦少游极为不满。

    “公主殿下,却又不知怎么了?”秦少游对这位脾气乖张的太平公主真有些无可奈何。

    李令月冷冷地看着他道:“本宫只问你,你要修路,这路……是谁帮你修的?”

    秦少游忙道:“自然是武尚书?”

    李令月早料到秦少游是这样的没心没肺,便眯起眼睛:“是吗?你和武尚书很熟?”

    “还好!”

    李令月禁不住道:“什么叫还好,没有本宫运筹帷幄,谁给你修来的路,你真是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现今路是修好了,这儿倒也是热闹了,你的钱挣了不少吧。”

    秦少游叹口气道:“其实殿下也没少挣。”

    李令月大声道:“本宫现在说的不是这个,现在来了这么多的商贩,你坐地收租,可是为何你却把你的封地划为了集市,本宫的地分明也是近在咫尺,你为何不准商贾去,秦少游,你这般厚此薄彼,真让本宫瞎了眼睛。”

    原来……是为了地的事,秦少游汗颜,难怪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呢。

    秦少游道:“如今咱们的地都是寸土寸金,什么叫厚此薄彼,殿下言重了。”

    “还说不是?”

    秦少游摇头,叹口气道:“其实留下殿下那块地,是有更好的用处。”

    李令月把脸别到一边,道:“又不能挣钱!”

    秦少游真真是无言以对,自从把李令月带进了商业圈。这公主殿下还真是越来越市侩,人都掉钱眼里了。

    秦少游道:“我有一件积功德的大事。”

    李令月听到功德二字,顿时勃然大怒道:“功德……本宫就是功德,本宫从前为外祖母祈福。出家做过道士,这不是功德?如今本宫的功德早就修了,现在就是要攒钱,攒了很多钱,买很多很多东西。一听这功德二字,本宫心都凉了,准你来挣钱,竟怂恿本宫做功德,秦少游,你是何居心!”

    秦少游笑吟吟地道:“殿下息怒嘛,谁说做功德不能挣钱?”

    李令月最后叹口气,满是幽怨地道:“本宫怎么瞧都像是你在糊弄本宫,好吧,你说吧。做什么功德?”

    秦少游斩钉截铁地道:“办学。”

    李令月猛然道:“办学?办学做什么?朝廷不是有六学了吗?秦少游。你真真是糊涂了,莫不是如今做不得学官,所以想办个学出来,重新去过过学官的瘾?”

    面对李令月的‘误解’,秦少游觉得有些悲催,他苦笑道:“殿下息怒,我要办的这个学和其他的学不同,殿下,你觉得这孟津好不好?”

    “好。”

    “这就是了,孟津现在就是殿下和我的聚宝盆啊。殿下想想看,这里这么多的产业,将来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这儿车马如龙。我们的茶叶、丝绸、油都要从这里,经过孟津港送去河南河北各地,送去洛阳,可是……下官要问,咱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钱!”

    “呵……”秦少游冷笑一声,才道:“殿下乃天潢贵胄。能不能不要总提那种阿堵物,咱们说一些高尚的东西。”

    李令月见秦少游一脸郁闷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道:“好吧,你说。”

    秦少游板起脸来,正儿八经地道:“我们最缺的是……人。”

    “人……”李令月不由道:“团结营食户有一万五,这人口就是四五万之多,壮丁近两万,妇孺亦是不少,除此之外,你还有一千多的食户,本宫这里,也有一些,怎么会缺人?”

    秦少游摇头道:“下官说的乃是有才艺的人,将来我们把这里做大了,难道还靠一群大字不识的人维持我们的作坊和田地吗?今日我们能纺纱抽丝,明日别人就可以,今日我们能榨油,迟早有一日,其他人也会榨油,我们能制冰,可是谁能保证这个手艺,咱们能藏着掖着多久?现在我们之所以能有这个暴利,只是因为我们占了先机,比别人更快一步,可是今日快一步,并不代表我们永远都比别人快,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优势,怎样保持优势呢?同样是纺丝抽丝,同样是制冰,同样是制茶,我们唯一做的,就是比别人更好。”

    李令月皱着眉头道:“这和办学有什么干系?”

    李令月终于还是被说动了,她其实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很多事一经点拨便能理解秦少游的意思。

    秦少游道:“因为我们办的学,就是为了使我们的技艺更加精湛。咱们可不是官学,要教什么,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我已想好了,这学堂就叫太平学如何?”

    太平学……

    李令月脸色缓和了一些,道:“还有呢?”

    秦少游托着下巴道:“蒙学是肯定要有的,供那些年少的子弟读书,年长一些的可学习算学、医学、书画、制铁、纺纱……烹饪……”

    “且慢!”李令月美眸睁大:“这……这是什么鬼,除了算学和书画、医学,其他的,都是下九流……”

    秦少游认真地道:“可是这东西来钱呀,殿下,在这学里读书的,朝廷也不可能给他们官做,殿下难道让他们学习经史不成?粗浅的经史,让他们在蒙学里教授一些也就是了,最重要的还是让他们学艺,将来他们出来便可以直接做铁匠、做账房,做厨子……”

    李令月不由苦笑道:“秦少游,你真是疯了,咳咳……本宫来问你,这样的学问,正经人家是不肯来的,谁愿意自己的子弟做这些下九流的东西。”

    秦少游道:“殿下又错了,下官本就不指望什么高门、富户子弟来读书,也本来就是为了寻常的百姓准备的。”

    李令月咬起银牙道:“他们读什么书,就算读书,有钱吗?没钱,难道还让本宫贴补?秦少游……你又打我主意。”

    秦少游虎躯一震,心说,殿下,我可不敢打你的主意啊,就算要打,上官婉儿倒是不错,人文静一些,而且……她不死要钱。

    秦少游耐心地解释:“食户们有钱啊,他们不是刚刚得了工钱?反正他们平时就节俭,除了衣食住行,多半余钱还得攒起来,可是咱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最后一个铜板都掏出来,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

    秦少游道:“这一手叫做釜底抽薪,首先呢,咱们得定下规矩,所有食户的子弟,年未满十八,不得出来做工,他们现在已经不种粮了,子弟年岁小,留在家里也是游手好闲,惹人讨厌,挣不来一个钱,就算是在家帮忙摆弄着农活,怕也力有不逮,反而多了一个累赘。”

    “这其次,再立一个规矩,但凡是在太平学里肄业,经历了三年蒙学的人,在这孟津做工,给他们的薪俸就可提高一成,若是再经历过两年专学,工钱还可再加一成。”

    “殿下想想看,这些人在家又帮不上什么忙,更赚不来钱,闲着也是闲着。而另一方面,若是在学里读五年的书,这五年下来,只要肄业,出来的薪俸便比别人多两成,寻常人一年到头不过是两三贯,可是他们呢,却有三四贯乃至四五贯之多,等将来买卖做大了,要提拔工长,这些人还可以优先,这一年、两年自然是看不出优势,可是十年二十年呢?读书对他们来说总不是坏事,这读书还能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他们能不动心?这历来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懂一个道理,那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即便给自己的子弟留了万贯家财,可若是不成器,迟早有败完的时候,可让他学好一门手艺,你想想看,是不是等他们到了年纪,便是娶媳妇,都比别人要轻易一些。”

    “这入学的学费当然不能少,至少得一年一贯五百钱,这个价,寻常人家其实是出得起的,攒一攒就来了,咱们这学不但不贴钱,反而挣钱,等到他们学好了本事,将来还可为我们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令月飞快地计算起来,然后猛地眼前一亮:“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秦少游一脸笑意地道:“其实,若是别处弄出这么个东西,保准是无人问津,偏偏这里是孟津,这就和别处不同了。殿下,咱们一起干吧,二一添作五,本钱一起出,至于教习,只怕还得殿下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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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第三章更完了,可有鼓励一下老虎的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readx;李令月觉得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她又发现,为何每一次自己早有千万个道理,怒气冲冲的过来,可是到了最后,怒气消了,然后又被秦少游这个家伙利用,然后……很愉快地跟着他一起畅销未来的美好。

    这真是见鬼了,最让李令月感到不忿的是,自己竟然觉得他的话好有道理的样子。

    什么掏光别人最后一个铜板,什么要目光长远未雨绸缪,什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李令月真的信了。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秦少游这个家伙未必就很可靠,可是这家伙吐沫横飞,说得天花乱坠的时候,李令月竟是发现自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更令人羞耻的是,她居然很享受秦少游这种指点江山,胡说八道的样子,带着一种淡淡装逼的感觉,有时候为了加深自己说话的可信度,身子故意前倾,眼神必定是稳若磐石,就这般直视李令月的眼眸,带着一股子咄咄逼人,口气很坚定。然后又十分混蛋地把嘴轻轻一撇,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仿佛你这种傻瓜,我很不想和你交流,可是这种表现,在李令月彻底恼羞成怒之前,又会十分高明的浅尝即止,紧接其后,就是那双真诚的眼睛染上了些许温柔,语调也开始变轻,之后的大约就是,殿下这样聪明,想必能明白我,又或者是,这个世上要做事难如登天,可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或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恰到好处的一丁点愤世嫉俗,猛地令李令月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秦少游猛然拍案,大喝道:“殿下,我在问你话,你能不能对我有所尊重?好歹我也是县公,我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啊……在呀。”李令月恍惚之后,立即下意识地反应。

    “就这么定了。”

    ‘嗯……就这么定了。‘

    “很好,明日殿下先把两千贯钱送来。”

    “什么!”这一下子,方才的惊慌失措和一丁点的羞怯顿时无影无踪,李令月顿时如河东狮吼:“本钱两千贯,秦少游,你敢把主意打到本宫的头上?”

    秦少游很失败地抚摸额头。道:“殿下。不是说了吗,要聘请教习,还要大动土木,这些……都是要钱的。”

    “一千贯,只能这个数。”李令月寸步不让,要钱,没门!

    “……”秦少游道:“再加一点。”

    “就是一千,动土木的地是本宫的。”

    “一千一百贯可好?”

    李令月咬牙切齿。愤怒得像一只愤怒的小鸟,攥着粉拳,情绪激动地道:“休想,本宫但凡有一口气在,也不会让你这无耻小人占了便宜,一文都不多,就不多!”

    秦少游只得叹口气,道:“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李令月冷笑一声。然后道:“母皇也是女子。”

    秦少游立即警惕起来,他于是浅笑道:“陛下。奇女子也。”

    他也不愿再纠缠下去了,只好道:“一千贯就一千贯。不过教习的事,你要费心。”

    总算是合计了个清楚,秦少游像是松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局,最后一枚棋子总算落定了,这让秦少游松了口气。

    于是他笑呵呵地道:“殿下,我得去营里了,殿下可要同去吗?”

    李令月觉得很羞愤,总是感觉自己又被这个家伙占了便宜,她越想越怒,猛地有一种感觉,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欺她,可是这个秦少游,却是绝不能,于是她又是冷笑一声,道:“不了,呵呵……”

    她呵呵干笑的时候,简直就和秦少游那种露骨的淡漠及举重若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抿抿嘴,旋即道:“走了。”

    “哦。”秦少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道:“殿下慢走。”

    李令月咬咬牙,瞪了秦少游一眼,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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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结营已经进入了良性的发展。

    此前靠着秦少游那种单方面砸钱的日子,终于是一去不复返了。

    当第一批茶叶送到了洛阳,顿时引起了轰动,前一年来,大家饱受没有茶叶之苦,即便是一些高门,供给也是不足,对于一般的富户,这更是传说中的东西,只是偏偏,这种东西他们虽然没有尝过,可是连高门都趋之若鹜,一时将这茶捧上了天,因而这茶本身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怎么不叫人眼红?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官场之上,最贵重的礼物便是这公主茶了,只因为这茶实在是太紧缺,而陛下和五姓七家的高门都在吃,以至于人人将其视之为珍品,谁若是能有本事弄来一斤送出去,往往比寻常的珠宝美玉更让人心动。

    现在突然开售,来购买的,自然早已踏破了门槛,高门急需要吃,而寻常的富贵人家也早想尝一尝,更有附庸风雅的,不免要囤着一些来待客,因而虽是第一批数百斤的茶送过去,价格也高昂无比,一斤居然高达三贯,却还是在几日之内销售一空,邓健在洛阳,疯狂地催促继续拿货,而庄子这儿亦是将收来的茶叶进行炒制。

    至于丝绢之物,素来都是紧俏货,虽然不是暴利,却也能从中获利不菲。

    更不必说,用秦少游的话来说,春天来了,那么夏天还会远吗?到了夏天,就该吃冰了。

    食用的茶油,暂时还不能大规模生产,反而不能食用的茶油却已炼制出了数百斤,不过眼下这东西只能内部消化。

    而庄子在牟取暴利的同时,这近两万户食户也跟着分了一杯羹,而他们缴纳的税赋,一月下来,也在两千贯上下,这个数目是足以让人咋舌的,如此一来,团结营的开销总算是有了着落。

    团结营乃是秦少游产业链中的最重要一环,他能名正言顺的建立起这个独立的商业小王国,靠的都是这千余个汉子,如今经过一个冬天的操练,整个团结营更加有了模样。

    方静已经因功封为了校尉,也渐渐在这孟津安了家,如今这操练的大权,尽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秦少游到的时候,天上落着霏霏细雨。

    他打马穿着蓑衣,蓑衣上滴滴答答的将雨水如断线珠子一样落下,落入泥泞,泥泞中,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马蹄印子,秦少游喜欢春雨,也喜欢雨中的田园,之所以喜欢,大概是因为他有钱吧。有钱的人往往就不必担心收成,不必念着下雨时还要干农活或是操练,也不必担心雨水会淋湿了衣衫,因而可以尽情的享用这大自然的多变情绪。

    远远的,他看到了雨中操练的团勇。

    他们骑着神骏的健马在雨中疾驰,一队骑士呼啸而过,其他的人则是打着湿漉漉的旌旗,那旌旗招展不开,便顺着旗杆子黏在棍上,显得有些狼狈。

    可是旌旗所在,却已聚拢了一匹骑士,他们坐下的战马在雨中躁动的拥前蹄刨着脚下的泥泞,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动,都在观摩着那一队飞驰的骑士。

    这个时代,无论是关中还是关东,亦或者是河北,都有骑马的习惯,所以这时代的汉子对于马匹并不陌生。

    因而无论是李唐还是武周的军队,大多都依赖于骑兵作战,可是骑马和骑马作战却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概念,经过一个冬天的磨砺之后,这些团勇早已气力倍增,一个个精壮无比,兵既是练出来,其实也是吃出来的,胡吃海吃,而后再把这些营养通过魔鬼一般的操练,得到的就是一身铜皮铁骨。

    现在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们,终于开始进行骑射的操练了。

    本质上来说,团结营的全名是武骑团结营,因而这个武骑才是团结营的本质。

    秦少游慢慢地打马上前,便见那一队飞驰的骑士为首的那人是自己的老熟人,不是方静是谁?

    数十骑快马随他在如风一样的左突右冲,却听他一声大吼:“风!”

    有人大叫:“东风、细雨!”

    战马继续奔驰,马蹄轰隆隆的仿佛要将大地敲碎。

    “再探!”

    “东风,细雨!”

    “顺风!”

    一声号令,数十骑便如有了默契一样,在这辽阔无比的泥泞中开始兜了半个圈子。

    在靠着他们的西面,是一排稻草扎成的人。

    “校尉,是顺风!”

    “搭弓!”

    数十个骑士闻言,纷纷搭弓引箭,不过完全放了自己双手,许多人开始有些不稳了,战马开始偏离方向,难以控制,更有一个家伙,扑通一声直接摔落了马去,于是引来了观摩的骑队一阵哄笑和嘘声。

    其余人弓已上弦,他们与方静一道,将箭锋对准了百步之内的稻草人。

    方静发出最后的怒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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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码完一章,能说老虎真心不容易吗?好了,睡了,大家也注意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精兵

    readx;数十支箭矢在疾驰之中飞射而出,破空之声嗤嗤作响。

    随即,一支狼牙箭便如流星一般划过空中,直接扎中百步内的稻草人。

    噗……

    箭矢将稻草射了个通透,余威尚在,于是狠狠地刺入了土地,入土寸余后,箭羽还在剧烈的抖动。

    这一箭,自是方静的手段。

    只是其他人……虽是箭矢如脱缰野马冲出,结果却有点惨不忍睹,距离稻草人最近的,也有数步的距离。

    哒哒哒……

    方静放慢了马速,其余人纷纷随他收了弓,渐渐地稳住战马。

    方静已被雨水淋透,他显得怒气冲冲,直接将马鞭丢在泥地里,大吼道:“说了多少遍,说了多少遍,我们是顺风,是顺风,有人顺风就开了弓,这倒也罢了,可是某难道没有教你们吗?顺风的力道是多少,逆风的力道是多少。还有……方才报的是细雨,王二,你来说,顺风细雨该如何?”

    王二亦是下了马,他也是骑射中的一员,只是……他的水平发挥得也不甚好,箭矢足足距离稻草人差了七八丈,这个距离简直≯就是骑射圈的耻辱。

    王二满脸通红,道:“下了细雨,射角要扬高一些,把弓开满。”

    方静直接过去,踢了王二的屁股,厉声道:“记得倒是牢,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做到了吗?”

    王二懊恼地道:“校尉……我……在马上颠簸得太厉害。”

    方静却是冷笑,并没有为王二的辩解而显露出半分的人情味,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道:“荒谬,我是怎样和你说的,只要人在马上,那么你就是马,马就是你。你的身子不能总想着是骑着它,越是如此,你的身子无法与它一致,就越是颠簸,你要随它的性,它起你则起,他伏你则伏,这骑射,最重要的就是熟知马性,摸清了它的性子。你顺着它,它还未起时,你心里就有了底,你手里的弓箭才能拿稳,你才不会慌张失措。说到底,还是练得太少,从今日开始,你们这一队就不必再练骑射了,重新学骑术。未来一个月,给本校尉每日坐在马上,和它们同吃同睡,就是上茅房。也得把它带着。明白了吗?”

    王二犹豫了很久,才道:“那它上茅房呢?”

    方静随即道:“那就给我铲粪。”

    他脸色铁青,眼眸扫视一眼那些观摩的骑兵,大喝道:“下一队……”话在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秦少游,于是伸出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本要勒马排众而出的一队骑士纷纷又制止住了马,方静则是踩着泥泞到了秦少游马下,对着秦少游,抱手作揖道:“都尉大人怎的来了?下官见过秦都尉。”

    秦少游坐在马上,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正好有闲来和方校尉学习马术,方才方校尉的骑射实在让某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哪。”

    方静苦笑,面露惭愧之色,道:“哪里,下官这点三脚猫功夫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况且为将者未必就要善战,最重要的,却还是练兵,下官实在无能得很,这骑射已练了一月之久,依旧没有半分成效。”

    秦少游却是摇头,正色道:“方校尉此言差矣,这里毕竟不是飞骑,飞骑的骑射,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不过飞骑的兵都是从禁军各卫里挑选出来的勇武之士,他们的底子足,在入飞骑之前就已善战善射,稍一点拨,骑射的本事就有了。可是这团结营不同,将士们呢,现在气力是有的,胆量也是不小,说是精兵也不为过,唯独缺的还是技巧,这东西不是一月两月就能练出来的功劳,既是笨鸟,方校尉也就别指望着他们能一鸣惊人,就让它先飞;别人下一分功夫,我们下三分功夫,别人操练一个时辰,我们操练五个时辰,吃得苦中苦,才能练出兵中王,方校尉只管往死里操练就是,至于其他的,包在本都尉的身上,体力消耗大,三餐不够,那就是四顿、五顿,战马吃不消,那就再买一批马,轮替着来跑,将士们跌打得厉害,那就多请大夫,还是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就是小事,而方校尉所教授的行军临阵之法,却是这团结营里天大的事,如何把一个人锻造成百炼之钢就如何锻造,我秦少游未必是个合格都尉,可只有一条,这些兵,包括了你方校尉在内,我是如自家的兄弟看的,是我秦少游的人,钱我不在乎。”

    只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秦少游的心在淌血啊!

    不过……这也确实是秦少游的写照。

    这些民团,其实和秦少游的联系并不紧密,因为秦都尉隔三差五都看不到人,不是去绣花,就是去做买卖,兵……毕竟不是秦少游练出来的。

    可是要维系大家之间的关系,秦少游唯一能做的,就是确认在团结营中所谓‘兄长’的角色,方静可以是团勇们的严师,而秦少游必须是父兄,所以别看有时舍不得,他照样还是表现出自己的大方,明明团结营现在已经步入正轨,财权已经从秦少游的单方面出资变成了食户的税赋。

    可是秦少游照样大言不惭,他把这笔钱的概念故意含糊,从而使得营造一种老子养你们的印象。

    而这方面,秦少游做得倒是很成功,至少在这团结营上下,对这位秦都尉都是敬畏有加的,秦少游的威望,显然也远远比方静要高得多。

    方静听罢,忙道:“下官知道了,有秦都尉这一番话,下官岂敢不尽力?”

    当秦少游去到了大营,外头的操练依旧还在继续。

    其实本质上,秦少游不是一个武人,或者说,虽然现在是弃笔从戎,带了兵,可是他心里却还是很有情怀的。

    读书人最不好的毛病,就是带兵时喜欢装逼,仿佛不特立独行一些,就浑身难受的厉害,秦少游也有这坏毛病,一到了营里,他就有看《春秋》的坏毛病,高高跪坐于大帐,下头几个文吏小心翼翼的在办公,而秦少游独坐上首,身子微倾,手持一本春秋,沉吟不语,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等到天色微微暗淡下去,操练却还在继续,只是从一开始的骑射变成了给战马洗刷和喂养马料,等到马儿回到了圈子里,大家才开始用饭。

    用过了饭,才是将士们最喜爱的活动了。

    星光之下,一盏盏的篝火点了起来,整个长达数里的营盘,与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辉。

    这时候便是传统的节目了,大家盘膝坐在篝火旁,在这一日的操练之下,拖着疲惫的身躯,或是热一些吃食,一边吃,一边说几句闲话,或是聚在一起,听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人也是雇来的,当然,他们并非是真正说书,如今却是有了编制,号称忠义吏,他们讲的故事,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大抵都是自秦州以来,各种忠义的故事,从孔孟说道文王,又能从文王讲到苏武牧羊,这些故事都是通俗得很,甚至很多是添加了一些神话色彩,不过军中人就吃这一套,这里娱乐本就不多,自然而然这种故事令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秦少游偶尔也会来听书,甚至还会将这些忠义吏们召集起来,凑在一起编撰一些故事,又或者是指导一下宣讲的大致方向。

    这种东西虽然简单,其实却十分有效,大多数团勇是务农的汉子,见识浅薄,外间的世界,或者是祖宗们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一概不知,这也难怪,许多人斥他们是无知蠢民,秦少游当然不能指望让他们成为什么鸿儒博士,其实便是教授他们读书写字都有些困难,可是至少得开阔他们的眼界,这个世上,驱使一群无知的人去行军打仗,看上去似乎省心,而实际上却是不然,人的勇气来自于他们的认知,最强悍且最不畏死的人,往往都拥有希望和信仰。

    东方人不信仰宗教,唯一能做的就是摆出祖宗的大旗,我们的祖宗曾几何时做过什么,他们的光辉事迹是如何代代相传,这些人虽已死节,可是至今却为人所供奉和后世子孙瞻仰,又是为何?

    诸如此类的东西,无知者斥之为洗脑,而秦少游却是明白,这只不过是一种方法而已,他给予了这些团勇刀枪剑戟,给了他们战马,可是他们的心里也依旧需要一个武器,这个武器,你若是不给,那么自然会有别人给,你不去占领它,它就会拜服在别人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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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杀气

    readx;这一夜,秦少游就在大营中住下。

    可是次日一早,居然有敕使飞马而来,却是说,天子有诏,请秦少游立即入宫。

    这突如其来的召见,让秦少游一头雾水,他可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都尉,普通的都尉,对于朝廷的动向,也不过是派个邸吏传抄一些邸报,依靠这些冠冕堂皇的文章,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探知朝廷的举动罢了。

    而秦少游……宫里有人。

    他可以十分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自己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可是现在,消息突然不灵通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宫里出了一件事,而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连上官婉儿或者是李令月都来不及传递消息。

    心急火燎地召见,必定是大事,至于到底所为何事,就实在不清楚了。

    不过,秦少游的心底生出一丝疑惑,自己不过一个团结营都尉,能有什么事来着?

    倒是这种事,无论是想得通,还是想不通,秦少游唯一做的,就是赶紧出发,宫里可不会等你太久。

    他骑上骏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阳,旋即自宣武门入洛阳宫,而领着秦少游的宦官,却是引着秦少游往紫微宫去。

    紫微宫……

    秦少游不由皱眉。

    这紫微宫乃是寝殿啊,莫非是**难耐……秦少游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是吧!

    待到了紫微宫。却是令秦少游松了口气,因为这儿有很多人,连武承嗣也在。既然武承嗣在,想来陛下不至于凶性大发吧。

    哎……做这儿的臣子,还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既不能有过,还得有功,最紧要的是,还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贞ao不保,为人臣到这个地步。也难怪武则天再如何好,反对她做天子的人大有人在,这男儿大丈夫,颜面何存?

    见了武承嗣。武承嗣却在殿外朝秦少游挤眉弄眼,那带路的宦官并没有急着去传报,秦少游晓得这时候还不能进去,便朝武承嗣走去,笑脸迎人地对武承嗣道:“武尚书,下官有礼。”

    武承嗣压低声音道:“你且不要急着进去,陛下发了雷霆之怒,你先在外候着,等气消了再说。”

    秦少游皱眉道:“好端端的。为何会有雷霆之怒?”

    武承嗣咳嗽一声,直起腰来,捋着长须道:“这话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

    秦少游忍不住道:“还请武尚书见告。”

    武承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突厥汗,遣人来了。”

    秦少游听了,反是松了口气,道:“噢,原来如此。来了就来了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武承嗣认真地看着秦少游,却不知秦少游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把你是神经病的眼神收回去,才淡漠地道:“噢,突厥汗,是来和亲的。”

    和亲的事可谓是由来已久,从春秋开始,诸侯之间相互嫁娶,再到汉时对北方民族的避战政策,而很不幸,这个时代的政治拥有诸多的优点,偏偏有一个陋习,却也随之发扬光大和亲。

    突厥人要和亲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从祖辈开始,我的祖母就是你们的公主,你的郎舅,说不准就是我了,既然是在统治圈里混,又是古而有之的旧制,大家相互嫁娶也没什么不好。

    可问题就出现在了民族习惯上。比如说汉方,往往是比较讲礼仪的,既然是和亲,那就和吧,客客气气,把规矩做足了,可是突厥人不同,突厥人没有规矩,我比你拳头大时,我要用蛮,我拳头没你大时,我照样不和你讲道理。

    武承嗣显得很惆怅,因为这一次,突厥人就很不讲国际礼仪,蛮横倒就算了,还欺负人,他皱着眉,徐徐道:“秦都尉可知道当年恒国公去迎娶突厥汗之女的典故?”

    这事儿,秦少游还真知道,说起来,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高阳郡王说的,秦少游眼睛一亮,忙道:“莫不是恒国公回洛阳了?”

    对于这位恒国公,秦少游是一直抱有同情心的,怎么说呢,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出塞去娶媳妇,为了党和国……不,为了朝廷牺牲自己的色相,这他娘的简直只有张骞出塞可以与之相比啊,可是呢,媳妇没娶着,人居然被扣押了,在塞外吹了几年风,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估摸着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堂堂一个国公爷,自己吃自己,何其悲惨。

    武承嗣苦笑摇头道:“没回来,还在塞外,不过……突厥汗之女却是来了。”

    “……”

    “来了倒也罢了,还指名道姓要嫁给李氏宗亲,突厥汗之女理应嫁天子之子,否则,就是咱们大周瞧不起他,是对突厥汗的侮辱,此番那突厥公主带着数百人,指名道姓要嫁临淄王。”

    临淄王,就是李隆基。

    不过现在的李隆基,年龄还小着呢,也就刚刚过了姗姗学步的时候,我去……这突厥人的口味真重。

    秦少游露出一副默哀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武则天要勃然大怒,而这位武承嗣武尚书也一脸郁闷了。

    恒国公被扣押,其实倒没什么,毕竟姓武的多的是,留一个在塞外,说不定哪天走了狗屎运,娶了个突厥女人,还能在大漠开枝散叶呢。可是人家找上门,非要嫁李家宗族,这可就是活生生的打脸了。突厥之女嫁天子之子,其实人家道理上还是说得过去的,偏偏我大周朝自有国情在此,内部情况过于复杂,当真让李家的人娶了,这不是摆明着认可了李家依旧是宗室,至于武家不过是破鞋吗?

    面子上过不去,合法性也将被糟践得一钱不值……这是要为人所笑的事。

    秦少游摇头,心里倒是没什么反应,其实你们之间女人找男人,男人勾搭女人,关我都尉秦少游屁事。

    可是脸上却必须默哀,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可是秦少游还是想不通,这种烂事又和我秦少游有什么干系?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

    正在这时,殿中传出一阵痛斥的声音,只是唯有武则天的痛骂,却没有回音。

    多半是不敢还口。

    足足骂了半柱香,声音终于停了,却见有几个人狼狈的人从殿中出来。

    这几人,秦少游不认得,不过武承嗣却是上前唤了一句四叔和大郎,秦少游便晓得,这两位,应该都是武家的‘长辈’了,只是他们如今却都是灰头土脸,理也没理武承嗣,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武承嗣只是摇头,却听殿中的武则天道:“不是传秦少游吗?秦少游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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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叫唤,秦少游不敢怠慢,忙是入殿,见了怒容满面的武则天,忙是作揖道:“臣……秦少游见过陛下。”

    武则天终于还是遏制住了怒气,她好整以暇地落座,慢悠悠地道:“秦少游啊……近来……这团结营带得如何?”

    “尚可。”

    武则天其实也没心思多问这个,听到秦少游尚可二字,便也就适可而止了,她的心情很是烦躁,却还是道:“哦,你倒是辛苦了,难为了你。”

    秦少游道:“陛下,臣倒是不难为,这是为臣者的本份。”

    武则天不理会秦少游的谦虚,却是淡淡地道:“可是呢,朕虽知你是个尽忠职守之人,可是你平时为人处世却还是要谨慎一些。朕近来听到一些风声,虽然朕晓得你绝非是那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想来是你平时做事太糊涂,总之,不要让人抓到你的话柄,明白了吗?”

    秦少游忙是点头道:“臣遵旨。”

    “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办。”武则天慢悠悠地继续道:“你去制些冰沙,这个时节,冰沙确实不太好弄,不过不打紧,现在这洛阳城里有尊客要来,现在天气也渐渐转热了,让尊客们尝尝这冰也好,省得到时候说朕怠慢了贵客。”

    秦少游忍不住多嘴了一句:“陛下要招待的尊客,莫非是突厥汗之女?”

    说到这个女人,武则天只是抿嘴冷笑,她淡淡地道:“什么时候,你学会说不该说的话了。”说到这里,似乎中了什么心事,武则天心情低落起来,她叹口气道:“不错,就是要招待此女,突厥人太放肆了,可是……虽然如此,礼仪之邦,这礼数总要尽到。”

    秦少游想了想,才道:“他们确实是糊涂了一些,非要嫁临淄王,这……哎……说出去,真是笑话。”

    武则天的脸色如凝了一层霜,道:“说起来,这也是朕的过失,当年高宗在的时候,唐军攻高句丽和百济,当时朕主持朝政,便与突厥汗约定,请突厥汗协助唐军,而朝廷呢,则是许皇子娶他的女儿,而如今,他的女儿长大成人,这个约定……却有些揪扯不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杀人之心

    readx;章节名:杀人之心

    秦少游终于明白了。

    这个问题,确实十分纠结。

    一方面,突厥人确实给当时的武则天出了力,在突厥人看来,大家既然有了约定,那么道理上来说,你确实应该让一个皇子来娶自己的公主。

    突厥人呢,又是一根筋,除了姓李的谁都不认,于是矛盾就出来了,这里头就牵涉到了李氏和武氏之间合法性的问题。

    武则天改了年号为大周,虽然沿袭了唐制,也没有彻底动摇李家的利益,可是 毕竟,现在的皇帝姓武,至少武则天是认为,武家才是宗室,那么所谓的皇子,当然是武家的子弟。

    于是乎,她命恒国公去迎亲,再之后,恒国公到了突厥,却使突厥人怒不可遏,认为武则天撕毁了双方的协议,这是对突厥的侮辱,此后,他们将恒国公扣押,这还不说,此次索性直接让公主亲自跑来,指定了要嫁李隆基。

    而之所以嫁李隆基,理由也很简单,当时高宗在时,太子乃是李弘,也就是曾在如春酒楼吃饭那位仁兄,可是呢,李弘这个家伙年轻轻就死了,武则天为了显示出自己对这个儿子的爱意,便让李弘基过继给了李弘,因而在天下人乃至于是突厥人看来,这李弘基,乃是实打实的皇太孙,最为尊贵。

    突厥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女儿,就应当嫁大唐最尊贵之人,所以也不管李弘基多大 年纪,嫁了再说。

    这是面子的问题,不嫁,就是打脸,就是言而无信,就是践踏突厥人的自尊心,是不把突厥人当蛮族。那么,到时就只好刀兵相向了。

    可是对武则天来说,又何尝不是面子的问题,你们突厥人,未免也欺人太甚,扣押了恒国公不说,想要嫁谁就嫁谁,真当这个时候,还是唐高祖时期的突厥?再者说,这里头还延续了武家和李家的明争暗斗。使得整个事更加复杂。

    秦少游心里思量,这武则天之所以对此事抱有极大的疑虑,怕是不只是面子,而是政权的根本问题。

    根本问题就在于,武则天好不容易坐稳了江山,大家对武家,总算顺服了一些,李家的号召力,终于在李冲叛乱之后。又重新的压了回去,可是一旦认了这门亲,那么从前那些灰心冷意的大臣和地方官吏,这拥李的心思又会死灰复燃。

    何也?

    武则天让李隆基。以皇子的身份娶了突厥公主,一方面,使突厥人更偏向于李家,将来一旦有事。李家之人,难保不会勾搭突厥人作乱。而另一方面,她这样做。就等于是承认了李隆基皇太孙的身份,那么别人就 不免猜想,莫非当今天子,百年之后,是否会传位于李家,一旦这个猜测出现,那么不少人对李家之人,又开始怀有希望了,有了希望,就不免会有人提前下注,锦上添花嘛,毕竟你将来可能做天子,现在这个时候巴结着你,这是长远之计,于是乎,李家的人依附者就会越来越多,甚至是武则天身边的亲信,如来俊臣、侯思止人等,只怕也不敢轻易得罪李氏了。

    一旦这种念头冒出来,朝中就会出现一个团结紧密的所谓‘太子’党,他们既在等着自己百年之后,好拥戴那位‘太子’爷做天子,可是由于越陷越深,甚至这个势力,会迫不及待的直接将自己赶下去。

    凡事结了党,就会出大乱子,这才是真正恐怖之处,武则天甚至可以选择自己在百年之后,传位于李氏,可是现在,却决不允许李氏的势力抬头,一丁半点的可能都必须扼杀,因为李氏是她皇位的天然反对者,一旦开了这个口子,武则天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晚景,注定了要凄凉无比。

    这才是真正的盘算,我死之后,洪水滔天那 不是我的事,可是现在,只要武则天活着一天,任何可能的隐患,都要死死的压下去。

    因而现在,武则天脸色十分不好看,她面临着万难的选择,要嘛失信于人,甚至引来一场新的战争,要嘛让李隆基以皇子的身份,迎娶突厥公主,最后极有可能大大的鼓舞李氏的士气,让许多拥李派,重新看到希望,从原来的一盘散沙,最后又重新凝聚在一起,成为致命的力量。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千难万难,偏生,若是在以前,还可以躲避,大不了,恒国公扣押了不闻不问就是,大不了过几年再说,可是现在,突厥公主的到来,直接一击必杀,让武则天再无绥靖的可能了,她必须做出选择。

    武则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秦少游叹口气,这是一笔糊涂帐啊,他向武则天尴尬一笑:“陛下息怒,此事……确实是有些麻烦,不过……总会有办法。”

    武则天摇摇头:“你做好自己的事吧,明日朕要在宫中设宴,你带着冰沙,一道来。速去准备,不要耽搁。”

    秦少游点点头,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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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地晚宴,秦少游是一丁点期待都没有,他次日下午抵达了洛阳,却是在城门口,有人寻上了他,却是太平公主叫他少待,一起入宫。

    秦少游倒是无所谓,虽然以前,许多人有过自己和太平公主的流言,可这又如何,流言越多,自己越是安全,总之还是那句话,自己越是可疑,为了保住殿下的名节,自己在这武周朝,活得就更长,若是有一天自己横死,那么天下人就都晓得,多半自己是因为和太平公主勾搭成奸,被人做掉了。

    李令月穿着盛装,笑嘻嘻的让秦少游上了她的车驾。

    “殿下今日真漂亮。”除了谈钱的时候会伤感情之外,秦少游和李令月的关系其实还算是不错的,大家是合作伙伴,也算半个不太酒肉的朋友。

    李令月似乎也已忘了上次和秦少游置气的事,喜滋滋的道:“那位阿妮玛公主,真是讨厌,据说她生的很丑,居然还敢来咱们洛阳嚣张跋扈,秦少游,待会儿随本宫去整整她。”

    直接开门见山,就是这样的任性。

    秦少游苦笑,道:“殿下,不可鲁莽。”

    李令月只是冷笑,便不答了。

    车架入了宫,宴会是在万象神宫举行。

    秦少游对所谓的突厥公主,并没有太多过份的期待,他来的目的,和大多数人一样,不过是蹭饭而已。

    到了地方,自是见到许多老熟人,武承嗣还有高阳郡王,其实他不必认得别人,但凡只要看到是愁眉苦脸的人,就百分百的知道,这人必定姓武。理由很简单,这一次公主的出现,实在让武家上下很受伤,绕了一圈子,其实又还是回到了原点,还是面子的问题,正因为牵涉到了面子,所以出席这样的场合,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被打脸。

    从前的时候,武家的人一直是以宗室自居的,这大周朝,是姓武的坐天下,他们自然而然,也就是皇亲国戚,而现在……知道内情的人,只是摇头,当然,也有人暗中偷乐的。

    李令月到了之后,自是众星捧月,许多人纷纷拥簇上来巴结,而秦少游,反而被这些人挤到了一边,哎……似乎只有玩泥巴的份了。

    他倒也不恼,只是笑吟吟的到角落去,突然来了尿意,便去小解,问了个宦官,那宦官引了路,到了茅房方便之后,刚要出来,在一处长廊折角处,有人冒失的差点与秦少游撞了个满怀。

    来人,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一身锦衣,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气度。

    他不由恼火的抬眸看了秦少游一眼,背着手,似笑非笑。

    秦少游道:“抱歉……”

    “你是秦少游?”这孩子很不客气的看着秦少游,大声道。

    秦少游道:“不错。”

    这孩子道:“本王知道你,你是个厨子。”说罢,带着轻蔑的表情撇撇嘴,又是一字一句道:“这乃我家的宫室,你一个臣子,出身轻贱,不懂礼数吗?哼!”

    不等秦少游捋起袖子要揍他,他已是迈着八字步,带着一群侍卫和宫娥,扬长而去。

    卧槽……

    秦少游有点傻眼,自己……似乎是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了,这尼玛的该有多伤自尊心。

    这个人,好拽。

    秦少游猛地想起一个人来……临淄王……李隆基。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个家伙很有皇子地威仪,可是在秦少游来看,这个小子,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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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月底了,同学们,给两个子儿吧,咳咳……后续的剧情会很精彩的。(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八章:殿下,没你什么事了

    readx;回到了万象神宫,人已大致来齐了。

    只是……秦少游刚刚进殿,身后便有人自他的身侧走过去。

    来的人穿着一件左衽胡服,披着一件薄皮的小袄,高鼻深目,踩着小鹿皮靴子,四顾无人,身后几个胡人尾随她,其中一个胡人更是和秦少游擦肩而过,这…… 尼玛的一股浓浓的狐臭味,差点没把秦少游熏死。

    他定睛一看,便不由微微呆了一下。

    几个胡人的随从倒是没什么看头,可是那胡女却是风姿绰人,生得美艳到了极点,束身的薄皮小袄压根就掩饰不住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只是一出现,足以让人惊为天人。

    我去……

    李令月不是说,突厥来的公主……生得很丑吗?

    怎么竟是美艳如此!

    如此一想,秦少游大脑飞快地转动,顿时明白了什么。

    要知道,那突厥汗肯定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而他指明了这个公主非要嫁李氏皇子不可,那么说来,必定是对这个女儿抱有很大的期望,甚至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成为大唐的天子。既然如此,这就说明,这个公主必定很受突厥汗的喜爱,可是为什么突厥汗会喜爱呢?

    难道长得像某凤、某芙蓉,人家还喜爱得起来吗?

    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即便是不服王化的突厥人?大抵也是如此吧。

    那公主的出现,立即震慑住了全场,她却不以为意,仿佛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腰肢一摆,便寻了一个位置盘膝坐下,这让主持宴会的内官倒是为难了,显然。突厥公主作为贵宾,是不能随便坐的,可是现在去请她换个位置坐下,很不礼貌不说,还可能惹来不快,可是置之不理……似乎又不符合礼仪。

    却见那公主殿下坐下之后,便有人凑了上去。

    凑上去的,却是秦少游的‘熟人’,正是那个七八岁,很是欠揍的小子。

    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大殿。然后就挨着公主坐下,方才对秦少游还颐指气使,可是在公主面前却又换了一副嘴脸。

    突厥公主阿尼玛似乎对这位皇太孙很有兴趣,低声与他攀谈。

    秦少游看着李隆基,真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眼睛若是能杀人,他早就将这李隆基杀了一百遍一千遍。

    倒是这时,秦少游却发现自己的腰间被人捏了一下。不由吃痛,他忙是回过神来,却见李令月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身侧,李令月冷笑道:“秦都尉似乎瞧上了哪家的娘子。来,给本宫认一认。”

    秦少游道:“没有。”

    李令月咬牙切齿地露出鄙夷表情:“若是没有,你在看什么?”

    秦少游道:“我在看临淄王殿下。”

    李令月咬唇,道:“你当本宫是猪吗?你分明是在看……”

    秦少游心里说。殿下,你确实是猪啊,本来看的就是李隆基那小子。不过他不想辩驳,只是抿抿嘴,微微一笑。

    李令月有些不依不挠:“你一个小小都尉,瞧了人家有什么用,瞧瞧你的出息,真是给我大周丢脸,如此失态,难道没有见过女人吗?我怎的看那阿尼玛,越瞧越丑,偏生你的眼光不同,这个女人真是讨厌,你瞧他惺惺作态的样子……”

    “呵……”秦少游淡笑道:“殿下,要注意影响,被人听到了不好,我大周与突厥的友谊,源远流长……”

    “呸!不是东西。”李令月脸色阴沉,身子挪开了一些。

    好像……又得罪了这位太平公主殿下。

    秦少游发现自己和这女人有点八字不合,怎么永远都凑不到一起去,算了,不管她。

    ……………………………………………………………………………………………………………………………………………………………………………………………………

    随着几声钟响,武则天总算是到了,天子一到,众人纷纷出案行礼,武则天虽是装出来的,不过脸上依旧焕发春光,压了压手道:“诸卿不必多礼,今日朕设宴款待的乃是突厥的客人,阿尼玛公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这一次宴会,只为其接风洗尘,朕的酒量不好,浅尝几杯。”她拿起案牍上的酒水,一杯酒下肚,脸色微红,接着道:“这宾主尽欢之事,却还要托付众卿了。”

    临淄王李隆基对于祖母的话恍若未觉,他的心思都扑在了这位突厥公主的身上。

    这倒并非是他早熟,而事实上,他是个极为精明之人,虽是年幼,可是历经了太多的事,所以虽然有时跋扈,可是许多时候却也极明白事理。

    更何况,在他的幕后,不乏一些高明之人为他出谋划策。

    而这些人告诉他的是,此次突厥公主来洛阳,对于临淄王殿下来说,实乃天赐良机,这不但能壮大李氏的声势,还可以巩固住临淄王的地位,而最重要的是,在这残酷的政治环境之下,一旦能娶了突厥公主,李隆基就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有一日,武则天要大肆屠戮李氏,李隆基也可以仗着突厥驸马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因此,李隆基年纪虽小,却绝不敢大意,他虽是个孩子,却十分懂得讨阿尼玛公主的欢心,他紧紧挨着阿尼玛,说着一些笑话,逗得她不由咯咯直笑。

    这让李隆基的心里大为痛快,他虽知阿尼玛是冲着自己的身份来的,可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总算是不错的开端。

    正当他眉飞色舞之际,猛地,他抬眼,却见秦少游居然一步步走来了。

    看到秦少游,李隆基的眉头一皱,显得很是不悦。

    却见秦少游慢慢走来,看着同案而坐的阿尼玛公主和李隆基,却是笑吟吟地作揖行礼道:“下官见过临淄王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阿尼玛抬眸,显然对秦少游的‘冒失’并不以为意,突厥人比唐人更开放一些,因而她嘻嘻笑道:“噢,敢问尊下何人?”她说的汉话口音虽然怪,可是咬字却很清楚。

    秦少游微微一笑,道:“殿下远道而来,下官岂可不竭力招待,因而有一些有趣的东西要献上,不知殿下肯接受吗?”

    李隆基很想大叫一声,你这该死的厨子,快快走开。偏偏他在阿尼玛公主面前却要顾忌自己‘形象’,于是只得冷冷瞪了一眼秦少游,作声不得。

    阿尼玛公主道:“噢,却不知是何物?”

    秦少游笑了笑,便向早已打好了招呼的宦官使了个眼色。

    那宦官会意,立即端了一托盘东西来。

    秦少游道:“早知突厥人豪爽,最是好酒,而我大周亦是喜欢以酒待客,若是客人不能醉酒而归,便是做主人的怠慢,如今我大周天子设宴,秦某既是天子之臣,理当要使宾主尽欢才好,这里有一些特别的酒,却不知殿下是否喜欢。”

    说着,他接过了宦官手里的托盘,将其放在了放阿尼玛面前,自己也很不客气地直接在对案跪坐下来。

    李隆基想不到秦少游来了,居然还不肯走了,这尼玛的搞什么鬼。他气得想要发狂,总感觉秦少游抢了他的风头。

    而阿尼玛公主殿下呢,虽然来了洛阳是指明了让李隆基成婚,不过这李隆基毕竟年少,哪能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是出于简单的利益考量罢了。

    她自来了这洛阳,虽然这儿是花花世界,可是作为突厥公主,却是无人敢轻易近身,即便遇到其他的周人,对她大多也是唯唯诺诺,倒是秦少游这样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人却是不多见。

    而且秦少游的语气之中又带着些许神秘,似乎是在暗示会有一种特别的东西,阿尼玛公主早已将李隆基抛之九霄云外,满是期待。

    却见秦少游好整以暇先是拿出了一杯葡萄酒,这葡萄酒自是用夜光杯装着的,秦少游抬眼,朝阿尼玛公主浅笑:“殿下酒量如何?”

    阿尼玛见了酒,就不免有些失望,葡萄酒在突厥也不是没有,虽然寻常人吃不着,可是作为突厥汗的掌上明珠,自然也不会觉得稀罕。

    不过她看出眼前这个同龄人所带着的笑容中的干净和纯粹,不禁颌首,本想说,让你们汉人开开眼,可是鬼使神差,想到汉人的谦虚之道,便不由莞尔,眨眨眼,那长长的睫毛跟着眼帘闪动,道:“尚可。”

    秦少游笑了:“若是尚可,那可就不好办了,下官奉旨迎宾,若是殿下不醉,岂不是有失礼数?”

    阿尼玛咯咯笑起来,终于放开了:“你喝一杯,我喝两杯!”

    我去……果然够豪迈!

    秦少游的手有些打抖,这位异域来的美女公主是艺高人胆大啊。

    李隆基就这么……被彻底的晾到了一边,他竟一下子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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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幸福的又码完一章了,老虎累翻了,可有安慰鼓励的吗?好了,去休息一下,大家也早点休息,晚安!(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五十九章:疾风知劲草

    readx;阿尼玛公主倒是豪爽,直接取了葡萄酒,就要一口饮尽。

    秦少游却是连忙制止,道:“殿下,且慢,这酒不能这样喝。”

    阿尼玛公主不由愕然,道:“怎么?你们汉人喝酒,莫非还有什么玄虚?这倒是怪了,我在大漠时,并未曾听说过。”

    她能熟知汉话,必定身边有汉人悉心教导她,况且此时的突厥,许多习俗也早已与汉人靠拢,更不必说突厥和唐人之间相互通婚,尤其是在贵族和皇室之间,更是习以为常,可以完全不客气地说,这突厥皇族的血统中,只怕汉人的分量不轻。

    当然……后世经常诟病,说是唐朝的皇族有异族的血统,甚至直接推论出,李家宗室就是异族,这种所谓激进的大汉主义,其实最是经不起推敲,须知越是开放的王朝,其皇室与异族的通婚就最是普遍,李家固然有异族的血统,毕竟在李家的后妃之中,高句丽、百济、新罗、突厥血统的女人绝对不是少数,可是这些所谓异族皇族,难道汉人的血统还少了?当年最兴盛时期的联合王国,王族就有德意志的血统,该国与欧罗巴各国的王室的通婚更是普遍,几乎整个欧洲大陆,别看他们平时打生打死,其实上到国王、下到公卿,几乎都可以算是亲戚,可是后世又有谁敢说,联合王国并非英国正统?

    秦少游甚至暗暗猜测,这位公主殿下,只怕至少有半成的汉人血统,突厥的汗庭里,多半也早已汉化,否则这阿尼玛公主虽是豪迈,可是许多举止,隐隐之间亦可看到一些痕迹。就是这种味道,豪爽之中带着几分细腻,比太平公主更加豪迈,却又少了一丝李令月的刁蛮,虽不如上官婉儿那样谨慎,可是却又不失大体。

    秦少游发现和她喝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尤其是在这临淄王李隆基的怒目之下,就更显得有趣了。

    他慢悠悠地道:“殿下,我们汉人当然也是端起酒来吃,不过下官的规矩却又不同。下官的规矩要多一些。”

    阿尼玛柳眉一挑,她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兴趣更浓,她不由抿着樱桃小嘴,高高的鼻梁也随之微微一动,嘴角微微勾起,道:“好,那就客随主便。”

    秦少游说罢,朝身边的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宦官过不多时便端了一盏冰沙来。

    秦少游将冰沙放下,阿尼玛不由啧啧称奇,道:“这样的天气,冰雪早已融化。不曾想到洛阳竟还有冰?”

    秦少游却只是微微一笑,用了勺子,舀了一勺冰沙放入葡萄酒中,这才举起夜光杯。道:“殿下,不妨一试。”

    阿尼玛忙是端起夜光杯,在李隆基和秦少游的目光之下。将这葡萄酒一饮而尽。

    这酒水一入口,顿时感觉完全不同。

    阿尼玛并非没有吃过葡萄酒,甚至可以说,她饮的葡萄酒比秦少游还多一些,不过寻常的葡萄酒,大多入口虽是不同,可是和其他的烈酒,未必更让人喜欢,只因为,习惯了喝烈酒的人,再吃这葡萄酒就显得有些淡了。

    可是这酒水放入了冰沙之后,却有一种强烈的冲击,一下子灌入阿尼玛的喉头,虽没有那烈酒熊熊烈火般的冲击,却有一种冰凉的痛快,起初,阿尼玛有些吃不消,只恨不得立即将酒水吐出,可恰在这时候,只是一瞬之间,一种浑身舒畅的感觉强烈的袭来。

    寻常的葡萄酒常温之下,口感是醇和,隐隐带着一丝丝的酸甜。可是冰镇之后,这味道却不知怎的,竟是浓烈了许多,这种强烈的刺激口感,猛地让阿尼玛俏脸通红起来,她强忍着这种冲击,将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她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口齿之间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酸甜气息。

    味道……说不清。

    可是既有葡萄酒的那种酸甜味道,又有烧酒带来的冲击。

    感觉……良好!

    当然,作为突厥人的阿尼玛,在仔细的回味着余韵之后,细细思量下来,猛然发现自己对这种吃法,实在是喜爱到了极点。

    一旁的李隆基见阿尼玛一脸憋红,感觉极为难受的样子,禁不住怒斥秦少游,道:“秦少游,你给公主吃了什么?”

    秦少游没有分辨,只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看着阿尼玛公主。

    阿尼玛公主……这个名字怪怪的,他心里想,每次叫起这个名字,就好像骂人一样,啊……你ma……的……

    不过……他妈把她生得这样美艳……倒是……

    然后秦少游收回了胡思乱想,心里又苦笑,逗比青年欢乐多呀,为啥自己的思维如此发散,嗯……一定是李令月带坏的。

    李基隆的怒斥,而秦少游并未反驳,而只是一个会心一笑的眼眸,却是被阿尼玛公主捕捉到了。

    阿尼玛脸上俏红,还在回味着酒水的滋味,旋即也给秦少游还以一个会心的笑容。

    人……就是如此。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人和人之间,或许说再多的话语也未必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可是有时候,只是一种不经意之间,对方一个眼眸,而这眼眸,你心里却是了然,仿佛明白他的心意,这时候,猛地你会发现,你竟是发现了对方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唯有两个人共享,于是乎,你突然会发现,这个陌生的人离得这样的近。

    阿尼玛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没有去向李隆基为秦少游辩护,也没有随李隆基那样对秦少游加以颜色,她只是一副了然的眼眸,给秦少游还以一个微不可闻的微笑,然后她知道,秦少游是必定懂的,于是乎,二人都想笑出来,因为这眼神的交流里,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秦少游告诉阿尼玛,这个逗比小屁孩怎么会懂。

    而阿尼玛回以微笑,却是告诉秦少游,不用理会他,我们喝酒。

    秦少游很想相视一笑,可是他当然知道,阿尼玛是绝不会这样的场合笑起来的,这是对李隆基的打击,而自己作为一个臣子,也实在没有必要当面去侮辱李隆基,这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这对案而坐的两个人,都将忍俊不禁留在了心里。

    阿尼玛咂咂嘴,道:“还要喝。”

    “好。”

    秦少游很不客气,又叫人添酒,放入冰沙。

    阿尼玛举杯,一饮而尽。

    她把夜光杯推到了秦少游这边,道:“现在……你喝!”

    秦少游犹豫了。

    阿……尼玛……的……公主殿下。

    你们突厥人不讲卫生啊,你吃过的杯子,给我吃?

    可是阿尼玛不以为意,眼眸只是看着秦少游,俏脸因为带着几分醉意,宛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盛情难却……

    人家都如此豪迈,秦少游没有扭捏的道理,我乃大周伟男子是也。

    于是秦少游倒酒,放入冰沙,举杯,一饮而尽。

    688年的吐蕃葡萄干红,我去……谁有我拽,后世那群拿着一九八几的红酒,假装自己是贵族的逗比们,岂不是要给本都尉舔脚丫子。

    夜光杯刚刚放下。

    阿尼玛不待多言,这一次她主动斟酒,酒水倒进去,冰沙放入,没有什么祝你身体健康,也没什么我醉了,突厥人嘛,酒就是水,你见过哪个神经病到处敬水的吗?

    又是一饮而尽,她不由嘶嘶的吸了口气,长睫毛闪闪在动,那漆黑到深邃无底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浅笑,她把夜光杯推到了秦少游面前。

    这个时候,已经不必说你喝了。

    喝酒哪里有这么多废话。

    秦少游明白她的意思,继续喝。

    你来我往,已是不知多少杯酒下肚。

    虽然……葡萄酒酒精度数低,可也架不住没玩没了。

    秦少游已经吃不消了。

    而阿尼玛,虽是面如嫣红如刚摘下的桃花,却还是在笑,这时候,她已经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了。

    唯一郁闷的,怕也只有李隆基。

    他的眼睛看看秦少游,再看看阿尼玛,猛地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局外人。

    阿尼玛,可是他的未婚妻子。

    你秦少游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敢……

    虽然这八字还未有一撇,虽然李隆基确实是个屁大的小子,可是李隆基这种生来的凤子龙孙,素来自我感觉良好,又自觉地自己贵不可言,怎可受此侮辱。

    偏偏……他不能发作。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边上许多姓武的,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样,这些人……只是在看笑话。

    显然……这秦少游的背后,只怕还有人。

    而且,阿尼玛殿下现在兴致勃勃,自己这时候若是发作,只怕要引起阿尼玛的不快,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忍,于是乎,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直接借故,扬长而去。临去之时,不免恨恨地瞪了一眼秦少游,眸光里,略过了一丝与它年龄不相称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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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继续顺便求点月票!(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章:酒不醉人

    readx;临淄王李隆基走了。【,

    他这一走,倒是让人心忧,也有人不禁喜出望外。

    酒宴招待的是突厥公主,而实际上,却是各方的角力。

    秦少游的出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无人上前说什么,大家各怀心事,只是含笑与同案的人吃酒。

    殿中的歌姬已跳起了舞,可是秦少游和阿尼玛却还在继续拼酒。

    有些吃不消了啊,秦少游摇摇欲坠,头沉得厉害。

    他当然不能露怯,喝酒输给一个女人,这老脸没处儿搁。不过秦少游自有他的手段,既然不能继续喝了,却又不能认输,那么就声东击西。

    他莞尔一笑,道:“殿下好酒量,几乎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突厥人的豪迈,下官终于见识到,殿下若是不能嫁一个伟丈夫,岂不可惜?”

    阿尼玛其实也有些吃不消了,两腮红彤彤的,便是眼眸里也散显着红光,妩媚之态尽显。她呵呵一笑,道:“所以……所以我才要嫁大唐的真皇子,父汗……说……说,这汉人之中,最厉害的人就是李氏,我们突厥人从不服其他人,可是唯独真正打败我们的,便是李唐的天子,你们的太宗皇帝,此后还有高宗先帝,屡屡对我们用兵,屡战不败,草原上都说大唐李氏乃是天可汗,有龙虎之气,乃上天赐下来统御万邦之人,我既为突厥部的掌上明珠,自是要嫁这样的人,才衬得上父汗的尊贵……”

    呃……

    原来都是贱骨头,打了你,你反而才喜欢人家。

    秦少游有点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理论,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要去给上官婉儿几个耳光。说不准她就以身相许了。不对,理应是打上官婉儿他爹几个耳光,可是婉儿她爹死了呀,难道还要开棺鞭尸不成?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的哑然失笑却收入阿尼玛的眼中,阿尼玛眼中掠过一丝怒气,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可笑吗?”

    秦少游头皮发麻,不由想要解释,我笑我自己鞭尸而已,不过这个解释似乎会比较费劲,于是道:“殿下莫非认为临淄王殿下也有龙虎之气?”

    阿尼玛愣了一下。旋即道:“或许等他长大了就有吧。”

    “呵……”秦少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道:“继续喝酒。”

    阿尼玛却是蹙眉,低声道:“喝不成了。”

    秦少游道:“这是何故?”

    阿尼玛俏脸微变,踟蹰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肚子疼。”

    秦少游了然了,想不到突厥的姑娘居然还会害羞,这哪里是肚子疼,分明是酒水喝多了,尿急。

    不过他只是朝阿尼玛眨眼笑笑。道:“那殿下该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出殿左转,过了一个甬道,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息。”

    “呼……”阿尼玛松了口气。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家伙了,因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总能知悉自己的心意,但是绝不会点破。还能一本正经的为自己遮掩,这种感觉真是有些奇妙,那种只是一瞬间。大家心里都能了解彼此的感觉,实在是一种难忘的体验,她只得报以难得的羞赧笑容,道:“好。”

    她起身,忙是去了小解。

    而秦少游孤零零地坐在这案牍上,显然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四顾殿中,然后无数双本就瞧瞧偷窥他的眼眸刷刷的收了回去。

    当秦少游回到自己原来的案子时,李令月已久张牙舞爪,气呼呼地道:“秦都尉,你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故人啊。”

    秦少游已是有些醉了,却还是吃吃地道:“谁是故人?”

    李令月不由微楞,似乎觉得这样的比喻有些不妥,最后只得讪讪的道:“突厥人好还是汉人好?”

    秦少游正色道:“当然是我大汉威武,你看那突厥、匈奴、胡人,有几个不是嚣张一时,最后被碾为粉末的?”

    李令月笑起来,道:“那汉人的公主好还是突厥的公主好。”

    秦少游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愣了老半天,才道:“旗鼓相当。”

    李令月冷笑道:“你方才还说汉人好,为何这公主反是旗鼓相当了?”

    秦少游掰着指头跟她道:“这个……殿下就有所不知了,固然汉人是好,所以汉人公主自然也比突厥公主强上一些。不过嘛,大家互有优劣,为何呢?因为我汉人的公主真是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从秦汉时算起到现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可是突厥不一样,突厥窜起也不过百年而已,这公主能有几何?公主殿下,你可知道经济之道?就说咱们卖茶吧,却是为何一开始不放量呢?因为物以稀为贵啊,殿下头上的珍珠是不是很珍贵?可是珍珠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稀有,可是假若有一天,这珍珠遍地都是,那么它与石头又有什么分别?因而……”

    李令月恼羞成怒,狠狠地给举起酒樽要吃酒,却发现酒樽里空空如也,她恶狠狠地放下酒樽,道:“好啊,你把本宫当做石头?”

    秦少游一耸肩:“这是殿下自己以为的。”

    李令月冷哼道:“哼……给本宫倒酒。”

    秦少游只得给她倒了酒,她却不吃,冷面寒霜地道:“你吃。”

    秦少游怒道:“殿下欺人太甚,殿下的酒樽也给我吃吗?”

    李令月脸红了,却是咬牙切齿地道:“可是我瞧你和那突厥野人吃得倒是痛快。”

    “哼!”秦少游冷着脸,索性将头别到一边去,懒得理她。

    李令月见秦少游勃然大怒,反而觉得自己过分了一些,只得软语道:“你快来瞧,临淄王又回来了。”

    秦少游晓得她是给自己梯子下,道:“在哪里?”

    李令月噗嗤一笑,道:“骗你的。”

    “呵呵……”秦少游一副好似自己上当的样子,干笑一句,这个笑话很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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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尼玛公主已是重新回到了殿中。

    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便晓得秦少游不知什么时候已是走了。

    她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忙是举目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到处都是杯觥交错,到处都是各种露着笑容的陌生脸庞,殿中的舞姬长袖飘飘,殿的角落里,宦官和宫娥垂手而立,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终于看到了与李令月同坐的秦少游。

    只是可惜,秦少游这时正低声与李令月密语着什么,起先的时候,他们似乎是口角相向,显得很不愉快,可是很快,却又都堆起了笑容。

    阿尼玛只得闷闷地坐下,假意看着舞蹈,不露声色。

    却不知什么时候,李隆基却又是回来了,李隆基笑呵呵地道:“殿下,小王方才身有不适,前去休憩片刻。”

    “哦。”

    “殿下在看舞蹈吗?”

    “嗯啊。”

    “此乃《秦王破阵乐》,讲述的是先祖太宗皇帝征战四方的故事,此舞带杀伐之气,殿下可感受到这舞中的‘抑扬蹈厉,莫不扼腕踊跃,凛然震竦’之意吗?”

    “是啊。”阿尼玛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穿过了舞者的空隙,看着不远处的秦少游,心里竟是涌出许多古怪的心思。

    可是见秦少游不理她,她不由勃然大怒,竟感觉心口似乎是堵住,于是她忙是要举起夜光杯来吃酒,却是发现冰沙已是一空,葡萄酒虽盛在一旁的金漆瓮中,却是令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原来……酒加了冰沙后,是要有人陪着喝,才能喝得那般尽兴。

    “殿下莫非是醉了吗?”

    “啊?”

    她别过脸,看到了一脸小大人样的李隆基,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她突然感觉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很滑稽,呵……就如做梦一样,她忙是收回心神,对秦少游有些恼怒,便不由想,为何要理一个小小的唐官,于是嫣然一笑,道:“尚可。”

    李隆基笑道:“那么,小王便请殿下再吃一杯,如何?”

    阿尼玛看了看空空的酒杯,却是摇摇头道:“罢了,不必,我不胜酒力了。”

    李隆基点点头,倒也善解人意。

    阿尼玛眼角的余光不由地又朝秦少游的方向看过去。

    猛地……她看到秦少游居然举起了酒樽,他没有任何刻意的表情,没有矫揉造作,如此自然得体地把酒樽轻轻一举,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阿尼玛眨了眨眼,而后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呼……

    阿尼玛猛地明白了什么,她懂了秦少游的意思,忙是将案牍上的酒水满上,也是举起来,她分明看到了秦少游穿过了舞姬,朝自己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于是阿尼玛会心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李隆基不由道:“殿下,不是说不胜酒力吗?”

    阿尼玛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笑吟吟地道:“有?有吗?我为何不记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拔刀相向

    readx;已是过了三更,众人纷纷出宫。

    洛阳宫就这一点好,没有明清时期这么多规矩,天子经常与大臣夙夜饮酒作乐,即便夜半三更,这儿也是灯火通明,没有宫中落钥的规矩。

    李令月已是醉了,自是留宿于宫中,秦少游则带着微醉,随着大流自宣武门出来。

    待到了宫外,没有了高耸高墙亭榭的遮蔽,冷风一吹,秦少游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车轿。

    来的时候,他本是骑马来的,因为太平公主要自己同车,于是只好让自己的随从牵着自己的马到如春酒楼里去,万万想不到,来时容易,走时难。

    现在……自己似乎要悲剧了。

    好在外头有许多车马,秦少游想了想,先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看着车马走得差不多了,他终于鼓起勇气,看到一辆马车要走,忙是拦住,道:“且慢,不知车中是谁?呵呵……下官因为匆忙,竟是没有准备好车驾,能否顺个路……”

    帘子掀开,借着宫城城楼上一盏盏灯笼的隐约灯火,秦少游看着这个人有点面熟。

    这人冷笑,道:“这不是秦都尉吗?好久不见。”

    秦少游不由笑了,想不到居然还遇到了熟人,这倒是有意思,他忙是作揖:“能否顺路带下官一程。”

    这人顿时笑得更冷:“不好。”

    “这……”

    此人怒气冲冲地道:“想必秦都尉贵人多忘事,已是不记得老夫了,老夫姓唐,单名一个静字,秦都尉可有印象了吗?”

    秦少游虎躯一震,难怪这个人如此面熟,原来是侍御史唐静,当初有一次,他撞见唐静,唐静怒斥他。秦少游与他对骂,最后来一句,欢迎弹劾,差点没把这位唐御史气得半死。而事实上,这唐御史也确实是弹劾了,结果这个弹劾反而成就了秦少游,因着他弹劾秦少游与公主有染,秦少游有机会封为县伯。平步青云。

    想不到……冤家路窄啊。

    唐静嘿嘿一笑,道:“秦都尉既然没有车马代步,以都尉之能,此去你那如春酒楼也不过数里而已,走到天光,肯定能到,至于老夫,却是醉了,孤男寡男的,也不便同车。咱们后会有期。”

    孤男寡男……额……这个时代也喜欢搞玻璃吗?

    秦少游恶寒,便见那马车已飞似的走了。

    秦少游不由叹息,果然是人品坏了,喝凉水都要塞牙缝,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

    正在他茫然的时候,却有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他的面前,一个突厥武士朝他看了一眼,道:“我家公主请你上车。”

    阿尼玛……的……

    秦少游顿时喜出望外,人品坏了又如何。有女人缘才是正道理。

    他一点都不扭捏,忙是钻进车里,便见阿尼玛靠在车壁,眼睛看着他。像是专等他来似的,秦少游挨着她坐下,道:“惭愧,惭愧得很,平时太过草率,以至于要劳烦殿下。”

    阿尼玛笑了笑。道:“你要去哪里?”

    秦少游说了,这突厥公主便拉开车帘,与一旁骑马的突厥武士吩咐一句,那武士会意,便叽里呱啦一阵,用突厥语去和车夫交涉。

    阿尼玛舒服地靠在车里,道:“不必谢,若真要谢,我还要谢你的盛情款待,那酒很好喝。”

    秦少游莞尔一笑,便也不客气了。

    见秦少游不语,阿尼玛微微一笑,道:“你们汉人为何总是这样拘束,分明在大殿的时候倒还有几分豪情,可是在这里反而不知所以然了。”

    “呵……”秦少游微笑道:“只是又困又乏而已。”

    阿尼玛摇头道:“只怕是你顾忌我的身份罢。”

    秦少游抿抿嘴,便不再做声。

    阿尼玛道:“可是我们突厥人却是不同,我们说话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才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秦少游苦笑,猛然道:“殿下打算嫁临淄王,却不知朝廷那儿如何?”

    阿尼玛伸了个懒腰,却不免手脚与秦少游肌肤相亲,好在她身上穿得厚实,倒也无碍,她显得兴致缺缺地道:“你们的朝廷真是小鸡肚肠,本是一件小事,非要弄得惊天动地,你们的天子打的是一副好盘算,想让姓武的李代桃僵,真以为我们突厥人好骗吗?突厥虽不如你们,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秦少游却只是淡淡一笑,他突然侧目,深深凝望阿尼玛,却是道:“殿下,来了洛阳,分明知道在这关内,说话算话的就是武家,可是殿下却偏偏要嫁临淄王,容我猜测,这应当不只是名分的问题这样简单,我想……理应是你们突厥内部,亦或者是外部出现了危机,是吗?”

    阿尼玛顿时身躯剧震,道:“胡说。”

    秦少游冷冷地道:“本来我们是朋友,这些话本是不该说,可是现在闲着反正也是闲着,那么不妨就直说了吧。大漠之中,百族林立,你们突厥虽曾是强横一时,可是自太宗之后,屡屡对突厥用兵,想来这大漠之中,突厥的霸主之位已经不太牢固了,再者,在突厥内部,因为突厥的衰落,各部之间,只怕也未必就愿意顺服你的父汗。你的父汗要解决这个危机,唯一的办法,当然是不是祈求周军协助,因为即便两国的关系再好,可是你们也始终知道,周军绝不会为你们流一滴血。而唯一要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嫁给李隆基。”

    “眼下李隆基虽是郡王,却是过继给了先太子李弘,而先太子李弘又是高宗时的太子,血脉最是纯正,可以说,这天下姓李的,最有资格代表李家的,也唯有这位年幼的临淄王而已。你嫁给临淄王,并不是你口里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伟丈夫,是什么真龙,其实你们自知,这个人在现在什么都不是。你们要的,乃是李家在草原上的号召力,天可汗之名实在影响深远,在草原各部,乃至于突厥内部,对于李家,素来都是敬怕有加,只有如此,当各部和各族得知了此事,你父汗的地位方能稳固,那些蠢蠢欲动之人才会收敛。殿下,却不知秦某人说的对吗?”

    秦少游既然敢咬死了这个真相,当然有他的理由,假若是两年前,恒国公去迎亲,突厥人不明就里将人扣押,非要将这位公主嫁给真龙,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突厥人都到了洛阳,把这洛阳的虚实都摸了个一清二楚,这个时候居然还非要嫁给李家不可,这就不免可疑了。

    她当然可以有许多的借口,可是秦少游却是知道,政治是现实的,姓李的已经不是天子,甚至连是不是宗室都已经说不清的时候,突厥人实在没有理由把这汗女非要塞给李家不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突厥人需要利用李隆基,因为这位突厥汗和突厥公主虽然摸清了洛阳的底细,可是草原上的各个部族可就未必了,毕竟这个时代,消息是极为闭塞的,即便是关内的各州府的寻常百姓,只怕都未必能清楚朝廷的动静,这手握权柄的人到底是何人,更何况是在一群每日盯着草原一亩三分地的各部‘野人’。

    只怕在那儿,很多人还以为天可汗李世民现在还坐在金銮殿上也不一定。

    现在阿尼玛亲自跑来洛阳,把朝廷最后一点退路都斩断,非要嫁给李隆基,这就说明,突厥的危机已经更加严重,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阿尼玛的脸色已是变了,她咬着下唇,想矢口否认:“你……”

    秦少游叹口气,接着道:“不要否认了,其实……天下的人性都是一样,突厥人豪爽,汉人内敛,这些不过是表象而已,这世上,哪里没有尔虞尔诈,没有暗怀鬼胎呢,朝廷如此,你们突厥人也是如此。”

    阿尼玛沉默了,良久,她突然笑了笑,才道:“好吧,就算你说对了,而后呢,而后你要告诉你的天子,是吗?”

    秦少游眨了眨眼,道:“你以为我能看出来的东西,当今圣人会看不出来吗?”

    阿尼玛脸色一变,道:“她已知道了?”

    秦少游又是忍不住叹口气,道:“当然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你们突厥内部有难题,而我们朝廷内部也有难题,你们的难题需要一个李家的人来解决,而朝廷的难题却是不能绝不能用一个李家的人去解决你们的问题,这便是问题的所在,你我……看来要各为其主了。”

    阿尼玛听罢,不由噗嗤一笑,道:“是吗?各为其主,这么说,我们现在是敌人?”

    秦少游耸耸肩,道:“好像是的。”

    阿尼玛柳眉一竖,道:“这样看来,你我既是敌人,我便不能妇人之仁了。”

    秦少游觉得好笑:“好像也是的。”

    阿尼玛正儿八经地道:“那么就请下车,本汗女岂可送自己的敌人回家。”

    “……”

    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街道上冷清清的,孤零零的秦少游傻傻地站在街上,他看着黑暗,忍不住想要抓狂,人品坏了,果然他娘的喝凉水都塞牙缝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保家卫国

    readx;三更半夜回到酒楼,秦少游呼呼大睡,次日一大清早,便赶回庄子里去了。

    洛阳城,终究还是是非之地。

    李家和武家的明争暗斗,突厥和朝廷的纠纷,这里头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秦少游招惹不起的。

    他毕竟只是个都尉,不是宰相,既不姓武,也不姓李,他姓秦。

    姓秦就要有姓秦的觉悟,他的职责是挣钱养兵,于是一连两个月,秦少游都与洛阳城没有了任何干系,他只是在庄子里摆弄一些花草,偶尔去营里看着团勇们操练,庄子在这段时间已经把太平学办了起来。

    而秦少游的举措十分成功,孟津是特殊的地方,它特殊之处就在于,一方面,这儿的人不种粮,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庄子中的一员,被庄子牢牢控制住,种茶桑的种茶桑,在油坊榨油的榨油,制冰的制冰,养蚕的养蚕,抽丝剥茧的抽丝剥茧、纺织的纺织、刺绣的刺绣,这里倒颇有一些像后世的某种巨型企业的雏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而从分工之中生产出大批的丝绸、茶油、茶叶,再送去洛阳的如春酒楼,如春酒楼那儿联系货郎以及一些商贾分销出去。

    因为这些东西卖得好,利润极高,庄子这儿,几乎是日进金斗,一日的盈利,甚至可以高达四五千贯,这个数字是绝对让人咋舌的,而这些丰厚的利润,除了秦少游与那太平公主二一添作五之外,几乎有超过了七八成,最后又落进了食户们手里,食户们通过出卖自己的劳力得了现钱的同时,又被庄子牢牢控制。

    庄子不收你茶叶,你就要破产,庄子不要你的茧。你就完蛋。庄子不让你的儿子去坊里做事,不让你的婆娘去刺绣,你就得喝西北风。

    在这种政权不下州县的地方,组织能力可谓低到了发指的地步,所以朝廷要治理地方,就必须依靠地方的豪强,而地方的豪强又组成一个个巨大的门阀,控制着经济民生。而孟津的情况却是与之相反,这里通过一种一条龙似得商业行为,将所有人都网罗进去。一家一户再不可能自给自足,只能成为一颗小小的螺丝钉,离开了庄子,他们将一无所有。

    所以当秦少游不许年满十八的青少年出来做工的时候,这个条令几乎得到了最彻底的贯彻,因为庄子压根就不雇你,而你即便是想去其他地方谋生,这也不打紧,因为外头谋生并不容易。现在庄户们每月挣的钱,往往是外头的两倍,怎么会瞧得上外头那点蝇头小利?与其如此,倒还不如送去学里。

    而学里的教习也早已预备。几乎所有的教习是从太平公主的门路里寻来的,水平都是不低,因而这太平学一经开学就已是步入了正轨。

    蒙学学习五年,此后就是专学三年。一共八年,足以让他们能够做到读书写字、粗通算数和经史,最重要的是。入学的学费不低,足以让太平学自给自足,不必秦少游掏钱。

    秦少游从前毕竟是学官,有这层关系,所以专门请了四门学的一些助教、书吏朋友过来帮忙,趁着两个月的功夫,编撰了各学的讲义,虽然粗糙一些,不过眼下也能勉强应付,以后慢慢精雕细琢就是了。

    这学里不但有讲学的地方,还有专门的工房,有冶铁锻造的、纺丝的,除了偶尔让学生提高一些动手能力之外,也可让一些教习自行去‘折腾’。

    必须要讲的是,受聘来学里做教习的一些专业师傅,都是洛阳城里鼎鼎大名的人物,这样的人,显然已经不再满足于打铁锻造了,反正除了教学,其他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一群人凑在一起,偶尔也可琢磨出一些事儿来。

    总而言之,秦少游在看到学里盛况,那近两千名大大小小、掺差不齐的学生之后,倒是欣慰无比,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总算是做了一件大功德,让许多人有书读,将来垂垂老矣,到了阎王爷面前,怕也可以拿来抵许多罪状了。当然,最要紧的是,它不花钱。借花献佛之事,秦少游还是很喜欢做的。

    天气渐渐炎热,正是棒冰的销售旺季,因而庄子里格外的忙碌,而秦少游则是举着大蒲扇,躲在槐树底下,一脸郁闷和惆怅。

    太平公主有些日子没来了,真是见鬼了,那个小财迷,按理来说,隔三差五就该出现了啊。

    为此,秦少游故意克扣了一些送去公主府的分红。

    他原本以为这位李寡?妇一看到收入减少,必定要勃然大怒,然后怒气冲冲地跑来兴师问罪,可是谁知,还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真是见鬼了。”这句话,秦少游优哉游哉地躲在树荫之下,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这不科学啊,钱少了还不来,王法何在。

    索性……他躺在藤椅上,叹口气:“明日再少送一些去试试看。”然后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这里的日头好,这样的炎炎天气,在这庄子里的小池旁,躲在树荫之下,睡个午觉,实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等到秦少游一觉醒来,却见一个大脚妇人过来道:“县公,县公……”

    秦少游睁眼:“敢问娘子是谁?”

    这妇人道:“陈长史的婆娘啊……”

    秦少游想起来了,陈杰那孙子很郑重其事地介绍过几次,不过庄子里的人多,秦少游记不得了,他忙是嘻嘻哈哈地道:“陈娘子,不知所为何事?”

    妇人道:“方才洛阳有人快马送来了一封书信,我家男人见了,叫我送来。”

    信……

    秦少游很久没有收过书信了,按理来说,这个时代应当很容易结交笔友的,不过他太懒,懒得和人打交道,每日蜷在这里,颇有死不悔改的宅男风范,他忙是起身接过了信,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

    这居然是上官婉儿的书信,虽然没有具名,可是上官婉儿的字,他却是认得的。

    上头只有短短一句话:“临淄王请封孟津。”

    秦少游禁不住发抖。

    卧槽,这是釜底抽薪啊。

    李隆基,你这孙子,真不是东西,你封了孟津,老子去哪里?

    一下子,秦少游坐不住了,这绝对不是小事,只是……又有疑问出来了,临淄王不是有封地吗?临淄……临淄……临淄就是他的封地啊,他为什么还要请封?

    带着这个疑问,秦少游二话不说,道:“备马,去洛阳。”

    若是那孙子当真封来了孟津,秦少游只好在这老槐树下上吊了。虽然朝廷会给他其他的封地,甚至为了补偿,还可能给予一些更丰厚的赏赐,可是秦少游在这里经营日久,这孟津好不容易在秦少游手里变了模样,每日大笔地钱财入账,难道跑去别的地方种地去?

    这是秦少游的底线,绝不能触碰,所以秦少游必须去洛阳,把事情弄清楚,而且绝不能让李隆基那小子得逞。

    倒是这时,有熟人来了。

    李令月。

    李令月气势汹汹,一见到秦少游,便大叫道:“完了。”

    秦少游目瞪口呆:“我大孟津,当真要完?”

    李令月苦笑,道:“谁给你通风报信,你怎会知道?”

    秦少游比她笑得更苦,将上官婉儿的书信拿出来,李令月看过之后,不忘冷笑:“上官待诏倒是清闲得很哪。”

    秦少游要吐血,都到了什么时候,这都要完了啊,你居然还能争风吃醋,你犯得着吗?他忙道:“事情可以挽回吗?”

    李令月的脸又拉了下来,道:“问题就棘手在此,临淄王很快就要迎娶突厥公主了。按照规矩,李隆基那小子一旦娶了公主,就算是成人,他现在是临淄王,乃是郡王,朝廷必定要升格他为亲王的,而他的身份毕竟不一般,乃是本宫胞兄的‘过继之子’,胞兄曾为太子,他要封亲王,本就已经委屈,既要升为亲王,那么就必须重新择选封地,这个时候,他若是提出要孟津,即便母皇犹豫,可是文武百官,乃至于宗室,必定会极力赞成,再者,他新娶了突厥公主,又有了突厥人可以依仗,此事……看来是已成定局了。”

    秦少游忍不住龇牙咧嘴:“这个小王八蛋,年纪这么小,就要坑我!”

    李令月楚楚可怜地道:“是啊,这小王八蛋,本宫还是他的亲姑姑呢,说翻脸就翻脸。”

    这个时候,秦少游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忍不住狐疑地道:“陛下……为何会同意这门婚娶?此事牵涉如此之大,按理来说,是不该如此的啊,难道武家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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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六十三章:破釜沉舟

    readx;秦少游的问题,可谓是切中了要害。

    此次婚娶,牵涉到的乃是这朝廷内部的斗争,就算是陛下松了口,武家的人难道都是废柴吗?这些人素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啊,难道就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李隆基把人娶了?真要娶了,他们姓武的脸往哪里搁?

    面子问题……他说不重要,其实当真是一丁点都不重要,脸嘛,要了有什么用,你看这朝野内外有几个要脸的?要脸的早就被来俊臣那孙子给煮了。可是有些时候……脸面还真的重要得很,至少对武家来说,就是如此。

    他们能有今天,何德何能?武家可曾名列五姓七家?数百年前,家门可曾出过什么公侯?他们不是高门。既如此,那么在开国时,他们可曾像凌烟阁的功臣们一样立下过不世之功?他们照旧没有。

    他们既不尊贵,也未立寸功,可是却封王拜相,贵不可言。

    就他们这么一群人,站在高处,换做是秦少游,早就吓尿了,高处不胜寒啊。

    所以,对于武家的人来说,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眼下这个很容易尿崩的结局,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自己的脸面。

    为何?

    因为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趋炎附势,俗称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就往哪儿倒,武家现在之所以有今日的权势,一方面是武则天给予他们的优渥。而另一方面就来自于一群墙头草们趋炎附势。

    可是这种人是最现实的,现如今是武家占上风,他们自然愿意为武家的人效劳。可是一旦他们认为李家在天子百年之后便可坐天下,他们会怎样想?

    天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完呢,可是大家的命还长,家族还要继续延续,这个时候跟着武家得一点蝇头小利,和自己的性命以及家族荣辱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所以……武家绝不能丢这个面子,也绝不能让李隆基以天子之子的名义迎娶突厥公主。

    秦少游正是基于如此。所以起先对此事并不热衷,在他看来,无非大家不过是鸡飞狗跳一阵罢了,你要爬墙。他来抽梯,以姓李和姓武的这些人尿性,过不了多久,事情也就平静了,谁也别想从中得到好处。

    而现在……婚期居然都已经定了,这他娘的到底唱的是哪出?

    秦少游就是池中之鱼,城门失了火,想不到躺着都要中枪,也难怪他如此的恼火。

    李令月道:“本来此事是没有眉目的。可是……那突厥公主阿尼玛抢亲了。”

    抢亲……

    秦少游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抢亲的事,他是知道的。不就是抢人做老婆?可是抢人做丈夫的,他是第一次听说过。

    李令月幽幽叹口气,才继续道:“这抢亲……之事,还得从太宗皇帝时说起,太宗皇帝时,威慑草原各部。各部公推太宗皇帝为天可汗,为了结好诸部。太宗皇帝便敕命成国公之子娶乌古斯部汗女,这位乌古斯部地驸马爷出塞之后,却是被靺鞨人抢了去,竟是将自己的汗女嫁给了这位公爵的次子,此事之后,乌古斯部不服,于是便攻打靺鞨人,大败而归,这乌古斯乃是突厥一部,见吃了败仗,便联络了许多部族作乱,靺鞨人抵挡不住,竟与高句丽勾结,更是打得难舍难分,以至于到最后,乌古斯部认为太宗皇帝明明让成国公次子娶其女,如今却是违反了承诺,因而对我大唐生怨。而靺鞨人呢,他们为了抵抗乌古斯部,却又与我大唐的死敌高句丽人勾结,关塞内外,可谓是乱作了一团,为此,太宗皇帝只好亲自下旨,与各部立了盟约,凡有诸如此类之事,皆可抢亲,只是抢亲之前,要先送一支箭矢,上刻抢亲之人的姓名,送至该部,再行抢夺,强者为尊。自此之后,此事才算平静下来。”

    秦少游终于明白了,原来这里头居然还有自古以来啊。

    大致来说,事情的起因暂且就不说了,塞外那种地方,毕竟是强者为尊之地,既然是强者为尊,他们娶妻嫁女,肯定带有一些暴力的残余,毕竟抢劫才是大家的习惯嘛,可问题就在于,太宗这个天可汗却被无缘无故的牵涉进去,可谓躺着都中枪,于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太宗皇帝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在尊重这些野蛮人的同时,也立下了规矩。你们要抢,那是你们的事,反正和我无关,别说我偏袒谁,总之少怪到我的头上就是。

    于是乎,这一切就和天可汗撇清关系了,因为即便是李世民,即便是唐军带甲百万,即便是强横一时,可是终究也是不能改变他们的习性的,抢掠是人家的风格,只要你们抢来抢去,不要招惹到我身上就是了。

    这个会盟,某种程度上也带有某种阳谋,唐军置身事外,而你们呢,为了抢亲打生打死,那是你们的事,你们死了人,流的也不是我的血,反而是将其名正言顺,更能挑起各部之间的一些冲突,几乎可以想象,本来大家开始还觉得,抢人男人或者女人,有那么点儿道德和义气方面的问题,有的人毕竟抹不开面子,大家以前还是亲戚呢,抢了你,怪不好意思的,可是现在却在天可汗的主持下,将其合法化,各部与天可汗一道盟誓,如此一来,那还有什么说的,谁家有花姑娘和美少年,咱们知根知底啊。

    天可汗,又一次为草原的仇杀与动荡……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只是……

    秦少游却是欲哭无泪,政策好坏和他没关系,可问题就在于,你盟誓就盟誓好了,为什么躺枪的是我。

    李令月又道:“就在数日之前,那阿尼玛公主命人送了一支箭矢去临淄王那儿,就在前日,突然带着数百突厥人围了临淄王府,更是声称,这是依据太宗皇帝的盟誓,假若朝廷背盟,那么草原诸部,只怕都会对朝廷的信用产生质疑,到了那时,朝廷如何服众?况且,他手里劫持了李隆基那小子,声称若是朝廷不肯,她便杀了李隆基,再自行了断,朝廷为此整整闹腾了一天,最后终于松了口,颁布了旨意。”

    “……”

    这是一个阴谋。

    秦少游闻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阿尼玛给李隆基送箭矢,按理,李隆基完全可以提早做好准备,可是李隆基没有,这说明人家早就等着你来,不抢我,你是我孙女。

    而另一方面,突厥公主也确实很有一手,她完全是按照大唐盟誓的规矩来,没有破坏任何游戏规则,至少道理上也是站得住脚的,你们总不能约束了草原各部,自己却带头背盟吧。最后的杀手锏却是李隆基的性命,你们不肯妥协,那就杀李隆基,自己要与李隆基一道殉情。

    李隆基乃是先太子李弘的过继之子,也就是说,他是李弘的继承人,而李弘的猝死本就有诸多的疑云,作为当今天子的‘嫡亲’孙儿,若是天子不顾李隆基的安危,那李弘的猝死流言,只怕又要再起了。

    生母弑子,一旦这样的流言闹得满城风雨,对于天子来说,绝对是巨大的伤害。

    因此……武则天只能妥协,毕竟此事虽与武家息息相关,对武则天也有一定的伤害,可两相其害取其轻,只能如此。

    武家那儿,见赐婚旨意出来,哪里还敢造次。

    秦少游不禁无语,这李隆基和突厥公主的背后,只怕都有能力在指点,这么狠的招数都玩得出来,也算是绝了。

    秦少游不由皱眉,他们成婚之后,李隆基就是亲王,是亲王就要封地,而这时候,自己才是大祸临头了。

    这一切可谓是环环相扣,最后受到最大伤害的,反而是自己。

    他冷冷地道:“殿下,李隆基玩过火了。”

    李令月显得气呼呼的,道:“是啊,这个小子,想不到有如此深的心思,本宫竟还小看了他。”

    秦少游眯着眼,道:“他们抢亲,难道就不怕出现伤亡吗?”

    “王府那里死了七个武士,而突厥人也死了一人,不过这些事,没有人去理会,抢亲出现伤亡,在所难免,况且……李隆基的背后,多的是高门和宗室以及文武官员为他撑腰,这件事,谁有心思理会。”

    秦少游恶狠狠地道:“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娘的,狗急了还会跳墙,老子和他拼了。”

    李令月瞪大了眼睛,道:“你要做什么?”

    秦少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别人抢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抢回来。”

    李令月不由冷笑:“你可知道,那突厥人此番带来的武士足有六七百人,都是突厥精锐敢战之士,除非出动飞骑,谁可挡它的锋芒?可是母皇已是下旨,莫说是飞骑,便是禁军也不可能动,想要抢亲,只怕难如登天。”

    “呵呵……”秦少游干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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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卿本佳人

    readx;人都是**出来的。

    一向懒散的秦少游,此时此刻也振奋了精神。

    事到如今,除了破釜沉舟之外,他已别无办法。

    而现在,距离婚娶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九月初八,大吉,宜婚娶。

    而这个好日子里,几乎所有的布置都从上官婉儿和李令月的渠道送到了秦少游的案头上。

    既是天家,迎亲的规矩当然也不能像寻常百姓那样来,李隆基乃天潢贵胄,他确实该去迎亲,只是因为地位崇高,所以是由宦官代劳,而他则居于宫中静候,等到宦官前往鸿胪寺的四国馆把公主经由宣武门迎入宫中,双方进行婚宴,最后拜谢天子。

    这个礼仪的流程,秦少游已经研究过了十几遍,最后他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简图上的一个位置。

    就在这里!

    而秦少游的目的则单纯无比,李隆基不能娶妻,娶妻之后,他就是亲王,做了亲王,就可以虢夺自己的封地。至于突厥公主,自然也就不能嫁李隆基,这一次的动作,虽是无奈的反击,可是势必会彻底地得罪这位临淄王,而临淄王绝非是一个人,突厥公主嫁给了这位临淄王,只会助长李隆基和他党羽的气焰。

    秦少游深吸一口气,其实他有点小小的紧张,不紧张才他娘的见鬼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若不是因为实在万不得已,打死他。他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秦少游面对的,毕竟不是周兴,不是从前四门学的几个博士,这些人,即便有人看上去高贵,其实不过是个官而已,他们的背后没有高门。没有门阀,没有宗室,而现在,秦少游则要彻底地站在一群……不,是一大群人的对立面。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有人把自己当做拦路的石子,要将自己一脚踹开。而秦少游……只能把他们搬开。他不想被踢到烂泥里,仅此而已,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即便如此,秦少游还是决心修书一封,去送给那位突厥公主殿下。

    本质上,他能感受到那位公主殿下对自己并无排斥,虽然秦少游心里清楚此事已经成了定局,可他还是想尽最后一丝的努力。

    书信送到了洛阳。送抵了四国馆。

    阿尼玛并没有准备好出嫁的事宜,一方面是她实在没什么可准备的,这是朝廷和自己随从的事,另一方面,她对这个婚礼并不期待。

    或者……从入关的时候开始,她就不曾有过丝毫期待吧,她是女人,无论关内关外,女人的用处大致只有一个……那便是用自己几乎只有一次的婚姻来给男人们牟利。

    当秦少游的信通过鸿胪寺的胥吏送到自己手上的时候。阿尼玛的眼眸不由一亮。

    秦少游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虽然那一次在车里反目。阿尼玛将他赶下了车,可是这个人终究给阿尼玛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她常常听自己的母亲说。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男人了解自己所思所想,阿尼玛本是不懂,而这一次,她却是懂了,只是……这个理解自己的人,那种只需相逢一笑,一个眼眸,一个轻微的举止,便能心灵相通的感觉,此时却教阿尼玛有些踟蹰。

    她有些下定不了决心,她并不怕拆开信之后被秦少游一通斥责,她怕的是秦少游并不骂自己。

    信有些烫手,她将信搁在几上,转身要走,可是脚步又停住,最后还是返身将信拿起,飞速地拆开。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很简短的八个字,这句话说来其实非常好笑,佳人固然是佳人,可是从贼二字,却有点莫名其妙,难道堂堂的李家宗室,天底下最近支的李家皇储,竟也成了贼?

    可是阿尼玛并没有笑,她蹙眉,两腮上升起一丝愧意,这微不可闻的表情,似乎是认同了秦少游的话,然后她将信收起,微微叹了口气。

    “殿下……”有个侍从躬身进来。

    “什么事。”在阿尼玛将信收入自己的袖中,俏脸恢复了冷峻。

    “临淄王叫人送来了几套衣裙,都是上等的……”

    “不必,我是突厥人,即便是要嫁,那也该是穿我们突厥的衣裙才好。”

    “这是临淄王殿下的一番苦心。”

    “呵……”

    阿尼玛干笑,旋过身去,凝望着那冉冉的烛台,再不予回应。

    烛火在跳跃,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她的眼眸竟是那样的幽深,方才书信所带来的一切感情波动都藏在了那幽深的谷底,她想起了信,很想拿出来再看一遍,借以来刺痛自己,可是她终究还只是嫣然一笑,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现在已经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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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书信,了无音讯。

    这让秦少游颇有些惆怅,不被人尊重的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婚期已经临近,最后一个夜晚,他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这一夜,秦少游就在书房里浑浑噩噩地睡去。

    当雄鸡打鸣时,秦少游如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

    他没有去洗漱,而是直接走到了一处架子旁。

    架子上是一套精致的明光铠,他戴上头盔,咳嗽一声,外头的庄户进来,为他戴甲,待全副武装,将一柄长刀横的插在了自己的腰间,他一步步地走出了庄子。

    庄子之外是数百个骑士,人人骑着骏马,静候着秦少游。

    秦少游翻身上马,勒马在队伍前来回跑动,他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叫王雄,是王家庄的,为人老实,平时**练的时候,没少被人取笑,只因为他总是比别人慢一拍。

    他身边的是周大,周大这个家伙,刚刚进营的时候,面黄肌瘦,想不到半年之后,已经成为铁塔一般的汉子了。

    还有王二、杨雄、吴文……

    这一个个人,有秦少游叫得出名字的,也有秦少游叫不出名字的,可却都面熟得很。

    秦少游大吼一声,道:“我曾许诺,会让你们的家人在这块地上安居乐业,让你们的父母有一顿饱饭,让你们孩子,可以入学读书,让你们的兄弟姐妹,可以扬眉吐气,你们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本都尉做到了吗?”

    回答秦少游的是沉默。

    这是规矩,秦少游训话的时候,谁也不许张口,否则就要重罚。

    秦少游突然笑了,道:“可是你们许诺要随我出生入死,与我休戚与共,而今日,就在今日,你们兑现的时候到了,传令下去,后队改前队,进洛阳!”

    哒哒哒……

    数百匹健马动了,扬起漫天的尘土,朝着洛阳城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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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门,洛阳城的禁军一阵紧张。

    城外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孟津来的团结营……

    按理来说,禁军一切的驻防和调动都必须要有军令,至于团结营,倒是不在这个范畴之内,这倒不是团结营有什么特权,只是因为……一切军中的法规,压根就没有把团结营计算在内,他们……不过是一群民兵而已。

    可是现在,乌压压的骑队就在城下,今日当值的左金吾卫武官忙是请示上头,而上头的军令只有一个立即让这群该死的团营滚回孟津去,不得入城!

    这倒不是歧视,而是这洛阳城绝不是茅厕,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下令的都尉话音落下,这时却有一支兵马来了。

    他们拥簇着一名将军,登上了城楼。

    都尉显然是认得来人的,他忙是单膝拜倒,道:“见过金吾大将军。”

    金吾大将军掌管京城守卫,这样的人,当然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这个人就是武懿宗,武懿宗乃是武家的远亲,不过却也深受武则天的信任,就在前些日子,他在宫中训斥几个侍卫,却被临淄王李隆基撞见,于是大骂一句‘这里是我李家的朝堂,**何事?!竟敢如此训斥我家骑士护卫!’,武懿宗从此就抬不起头来了,而现在,他却是一脸阴冷地抵达了这里,慢悠悠地道:“城外的是什么兵马?”

    “团结营。”

    “哦。”武懿宗淡淡地道:“开门,放人入城。”

    “可是……将军……他们并没有……”

    武懿宗脸色淡漠,道:“立即放人!”

    这都尉哪里敢得罪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最后咬咬牙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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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朕受命于天

    readx;金吾大将军武懿宗此刻站在城楼,城门已是洞开。

    他的眼睛看着轰然入城的数百骑队,眼眸里略过的却是冷淡。

    为什么要放人?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姓武!

    因为他姓武,所以他才能得到如此的高位,也因为他姓武,李隆基那个小子却是在宫中像狗一样的呵斥自己,他永远忘不掉那个小子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来的那种冷漠,那种从骨子里的高高在上,那几乎是轻蔑的眼眸,还有那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容。

    我家朝堂,干你何事,竟敢呵斥我家的护卫,你是什么东西!

    这番话又在武懿宗的耳畔回荡。

    这是一个稚童当着许多人呵斥自己的话,这个画面对武懿宗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扶着女墙,武懿宗向下看去,便看到一个明光铠的青年武官仰起头来,二人的眼眸对视,城下的人笑了,武懿宗一张老脸却并无半分表情,他按住了腰间的刀柄,身子一旋,已是走开,数十个卫士忙是亦步亦趋而去。

    “传令下去,警戒宣武门一带,今日……让他们杀个痛快吧!”

    他抛下这一句话,已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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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亲的队伍已是抵达了四国馆。

    阿尼玛已是换上了嫁衣,显得更加美艳照人,这美艳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脸色却一直紧绷,她一步步在几个随扈的突厥丫头的搀扶下徐徐步出,迎亲的宦官宣读了天子赐婚的旨意,随后有人提起阿尼玛的长裙,正待上车。

    而在这时。却有人心急火燎地赶来,叽里呱啦地用突厥语说了一句。

    “什么!”阿尼玛脸色微变,她猛地一甩,身后提裙的几个侍女忙是后退三步,她扬起手,道:“拿来。”

    那突厥人二话不说,取出一支箭矢,见到了箭矢,所有人的脸色变了。

    因为这种刷着红漆的箭矢,就在不久前。大家就曾见过,这是抢亲的前奏,居然……有人想要来抢亲。

    阿尼玛脸色冷峻,她咬了咬银牙,接过了箭矢,而箭矢上,她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是他……

    呼……

    阿尼玛长长松了口气,脸色变得平静。

    她听到有人送来箭矢。本还有一些担心,她害怕大周朝廷反悔,若是调动了飞骑或是禁军,让一个将军出面抢亲。这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阿尼玛来说,只怕所有的心血和图谋都要付诸东流了。

    她当然知道,这大周禁军和飞骑的厉害。而之所以此前她并不担心,只是因为在她的布置之中,虽然是自己耍诈。钻了大周朝廷的空子,可是不管如何,大周的朝廷还不至于拉下面皮来做这样的事。

    现在……出面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这个熟悉的‘卿本佳人’,反而让阿尼玛镇定下来。

    她知道抢亲的人是谁,自那一次邂逅之后,她也摸清了这个人的底细,这个人不过是团结营的都尉而已,出面的既不是朝廷,而是这个家伙,倒是很好应付。

    “莫非……他爱上了我,不愿看到我嫁给李隆基……”一个念头自阿尼玛的心里冒出来。

    她娇躯不由一颤,竟是隐隐有几分喜悦,可是很快,这一丝窃喜便被冷漠取而代之,她的人生已经有了选择,无论任何人也无法更改,于是她咬了咬唇,将这箭矢折为两段,大喝道:“出发,入宫!”

    那送箭的突厥人似有不甘,对着阿尼玛又是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句话。

    阿尼玛面若寒霜,却是用汉话厉声斥道:“怕什么,区区一群团勇而已,若是请他们的朝廷调动兵马保护,我突厥颜面何存?我乃突厥汗女,所带来的五百骑从,尽都是汗王账下精锐,岂会连这些团勇都惧怕?”说罢,她朝身后的侍从努努嘴。

    那侍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地取出一柄弯刀。

    阿尼玛毫不客气地接过刀,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长裙截去多余的部分,小腿顿时裸露出来,她威风凛凛的提刀,径直取了一匹骏马,翻身上去,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四国馆外头乌压压的众人,大喝道:“倒要看看,唐人有什么杰出的人物,竟敢劫了我去,都随我来,进洛阳宫。”

    数百早已候命准备伴驾的突厥武士顿时亢奋起来,纷纷上马,随着阿尼玛一齐策马,呼啸往宣武门策马狂奔。

    留下那迎亲的宦官和武士,一个个目瞪口呆,老半天后,一个宦官高声大叫:“这……这……要出事了……出事了啊……”说罢,用手去抚摸额头,噗通一声,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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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则天依旧还留在紫微宫。

    本来作为李隆基的祖母,武则天此时应当及早出现在万象神宫,好生看着自己的孙儿娶妻的。

    可是……

    这门亲事,实在让武则天始料不及,甚至武则天为此也曾勃然大怒。

    她当然清楚,这是突厥人的手段,可是自己那孙儿李隆基,只怕也是这场阴谋中的一份子。

    她当然不会忌惮一个小小的孩子,可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哪里有这样深的心计,会有如此巧妙的布置,那么李隆基背后的人是谁?

    这才是令武则天最觉得不安的地方,这件事的背后,细思恐极,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武则天被深深地刺痛了。

    她怒火三丈,因为这使她又重新回忆起了一个很不好的记忆。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这是三年前,李敬业谋反时请人代作的《讨武檄文》,这篇文章曾气得武则天夜不能寐,在寝殿的幽暗之中瑟瑟的发抖,这严厉的诛心之词,每当武则天想起时,都禁不住打着冷颤,而如今,李敬业已经伏诛,跟随他的乱贼已经灰飞烟灭,此后又是李冲谋反,照样被碾为粉末。

    这些人,当然不足为惧。可问题就出在这讨武檄文之中。

    ‘武氏一女流而已,以阴私而见宠先帝,夺取唐柞,杀戮宗室,天下之人,无不愤慨。我等理应顺应着举国推仰的心愿,高举正义之旗,发誓要消除害人的妖物。南至偏远的百越,北到中原的三河,铁骑成群,战车相连。海陵的粟米多得发酵变红,仓库里的储存真是无穷无尽;大江之滨旌旗飘扬,光复大唐的伟大功业还会是遥远的吗!’

    这是李敬业发出来的怒吼,只是……谋反的李敬业已经被武则天诛族,可是那些暗里的人呢。

    真正使人感到畏惧的,是藏在暗处的人,所以这篇讨武檄文,武则天永远不敢相忘,因为她知道,拿着檄文讨伐自己的人已经死了,可是藏着檄文暗中流泪的人却还活着。

    这……就是人心!

    不把人的心一个个剖开,谁也不知这心里藏着什么!

    “呵……”干坐在榻上,武则天凤目一张,那眼波流转之中,闪过了一丝轻蔑之色,只是这轻蔑的背后又何尝没有恐惧,高处不胜寒,有时这寒意,真是彻骨锥心。

    “陛下……”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上官婉儿忙是低声道。

    武则天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万象神宫那儿,可准备妥当了吗?”

    “依着陛下的吩咐,已是万事俱备。”

    “哦。”武则天的回应冷静得可怕,她突然道:“朕的孙儿要娶媳妇了,想必这时候一定很高兴吧。”

    上官婉儿抿抿嘴,她察觉出武则天这番话不同寻常的意味,于是不敢搭腔。

    武则天淡淡道:“皇孙还是好的,可是有的人就未必了。这是有人要离间我祖孙二人,隆基还小,娶了亲也好,定下了心,也免得被人怂恿,做出什么自误的事。”

    她说罢,长身而起,道:“移驾……万象神宫吧,这样的好日子,怎可少了朕呢。”

    “陛下且请宽衣。”

    这时候,武则天穿着的并非是正式的冕服,这样的场合,只一件常服,未免失礼。

    “不用。”武则天已是徐徐前行几步。

    上官婉儿蹙眉,还是忍不住劝道:“若如此,只怕……”

    武则天猛地回眸,眸光严厉无比:“朕说了,不用!难道朕不穿那些东西,就不是天子了吗?难道你忘了,朕受命于天!”(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决雌雄

    readx;“陛下……急奏……”

    武则天刚刚抵达殿门,就有宦官心急火燎地过来,拜倒在地,将一封奏报搞搞举起。[燃^文^书库]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lxs520。首发

    急奏……

    所谓急奏,其实是中书省进行甄别的,他们会把奏疏分拣,一些不甚紧要的,直接三省议论便可决断,而比较重要的,则一般要天子裁决,还有一种就是刻不容缓,需要立即呈送御览,若以在任何时候,遇到这样的奏疏,都会在几柱香之内送到武则天的手里。

    武则天脸色冷峻,拿起奏疏打开一看。

    她愣住了。

    上官婉儿已是亦步亦趋地走过来,武则天微微抬眸,扫视了上官婉儿一眼,道:“秦少游带人入城了!”

    上官婉儿故作惊讶,道:“啊……是吗?”

    武则天眯着眼睛,道:“他命人去给突厥公主送了一支箭矢。”

    “他……太放肆了!”上官婉儿有些心口不一地道。

    武则天继续道:“放他入城的乃是金吾大将军武懿宗,看来……这洛阳城里,还真是没有人甘心寂寞啊。”

    上官婉儿沉吟不语。

    在武则天看来,此次应当不是秦少游的自作主张,秦少游只怕是武家的人怂恿了来的,比如这个武懿宗。

    至于秦少游入城来到底好还是不好,武则天竟是发现自己的心思颇为复杂,因为她也难辨了。

    秦少游抢亲,好处就在于,可以使突厥人的诡计落空,也可以敲打李隆基那些背后的人。

    可坏处就在于,一旦人抢不到,铩羽而归。最后只会沦为笑柄。

    秦少游乃是大周的命官,在外人看来,无论他是任何名目,代表的都是朝廷的脸面,一旦被突厥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

    武则天此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禁不住道:“这群人真是糊涂,莫非朕的大臣如今都学市井愚民那样胡闹吗?不必去万象神宫了,转道去宣武门。”

    此时。前去万象神宫已经没有了意义。

    秦少游要抢亲,这洛阳城内能够下手的地方并不多,唯独这宣武门外占地极大。人烟稀少,所以几乎可以料定,秦少游假若当真有所动作,必定会在这里。

    至于秦少游的行为,也无可指摘,毕竟……突厥人可以。那么都尉秦少游又为何不能?这既是太宗皇帝的盟誓。可并没有限制抢亲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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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万象神宫里,文武百官们已是准备妥当。各家各怀着心思,却忍不住去看那位临淄王。

    临淄王年纪不大。却是穿着一件礼服,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实在是有够滑稽的。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家只等突厥公主入宫了。

    只是陛下迟迟不来,反而引来许多人的猜测。

    此事招致陛下龙颜震怒是铁板钉钉的,不过对于李隆基背后的人来说,他们任何选择,只有让李隆基以皇子的身份娶了突厥公主,那么李家就还是皇室,至少朝廷不可能对此事再回避了,既然李家是皇室,那么陛下百年之后,当然是皇子继承大统,只要能维持住这个局面,那么事情可就好办了,因为人都会有投机的心理,一旦天下人认为将来坐天下的人还是姓李,那么无论是来俊臣,亦或者是其他人等,谁还敢和李家的人反目?李家宗室便可借此立于不败之地,越来越多的人会站在李家人周围,宗室的力量也会剧增。

    更何况这位突厥汗女本身就是突厥汗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就等同于在塞外得到了突厥人的鼎力支持,这是一支绝不容小觑的力量。

    因而不少人红光满面,打心眼的为这位殿下高兴。

    也有人虽是缄口不言,可是心里却不免在想,这临淄王殿下只怕要得势了,将来……未尝他不能做天子,为了自己的家族,往后只怕要多亲近一些才是。

    只有一些如武承嗣、武三思这样的人,却是一脸冷峻,他们和这些人不同,因为别人可以改换门庭,他们却是想做人奴才而不可得,此番对于武家的打击实在巨大,因而他们虽然不得不出场,可是个个的脸皮却都是拉下来,心情可想而知。

    正在这时,有宦官火速进来,李隆基只道是迎亲的队伍入宫了,忙是精神一震,上前几步,道:“如何?”

    这宦官心急火燎:“陛下摆驾宣武门……”

    “什么……”满殿哗然。

    这可是大喜的日子,陛下心里不痛快,倒也能够理解,因而等到大礼成了之后,再让临淄王携突厥公主入紫微宫拜谒大家也有心理准备,可是陛下去宣武门,却是做什么?

    事有反常即为妖,李隆基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道:“这是何故?”

    “团结营河南道都尉秦少游,送箭矢一支,至四国馆……”

    “你说什么……”

    不待李隆基反应过来,一旁的兵部侍郎吓得面如土色,跨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宦官的衣襟:“这……这……这是大逆不道啊!”

    轰……

    许多人已经开始说话了,声音嘈杂无比。

    很明显,事情太突然,而且……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

    那兵部侍郎一句大逆不道,更是一石激起三尺浪,一个小小都尉,却是要抢临淄王殿下的亲,此事传出去,即便是抢亲失败,那也是贻笑大方的事,这不啻是对宗室的一次沉重打击。

    不过一些高声怒骂的人显然是忘了,现在的临淄王之所以能够娶突厥公主,玩的也是抢亲的把戏罢了,打的乃是太宗先皇帝盟誓的旗号,只是太宗皇帝显然不曾想到,自己重孙的老婆也有人抢罢了。

    李隆基已是气得发抖。

    从一开始,他就没把一个秦少游放在眼里,这个家伙终究不过是个小小都尉罢了,他自是个极为狂妄的人,连武家的金吾大将军都敢呵斥,怎会看得起一个小小都尉。

    所以御宴的时候,秦少游与突厥公主相从过密,使李隆基很是恼火,不过他的反制也十分直接,那就是借着进爵的机会直接虢夺秦少游的封地,据说那孟津是个好地方,也据说秦少游借此日进金斗;拿下孟津,不但能增加自己的财势,又可将那秦少游一脚踹翻,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秦少游居然敢坏自己的好事,而且……

    他把脸崩起来,大喝一声:“安静!”

    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出奇的诡异。

    李隆基目光一扫,他眼角的余光不禁偷偷去看一些武家的人,而这些人方才还是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表情,而现在,有人愕然,也有人喜出望外,他们并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显然,他们很乐见有人搅局,巴不得闹出笑话才好。

    李隆基正色道:“区区一个都尉秦少游,何德何能,竟也敢如此胆大,此人行迹实属大逆不道,不过……本王听说禁军和飞骑并未调动,料来……他所带的不过是一群团勇罢了,公主殿下有突厥精锐武士随扈,那秦少游不过是自取其辱,只是……如今公主殿下为贼人所觊觎,本王作为她的丈夫,岂有不闻不问之理,诸公不若随本王去宣武门,且看看这位秦都尉如何飞灰湮灭!”

    这时候,李隆基确实表现出了寻常人所不能及的一面。

    殿中之人倒是冷静下来,心里不由思量,若是禁军和飞骑有调动,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飞骑和禁军未动,那么……区区一个秦少游何惧之有?

    于是众人轰然应喏,纷纷称是,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随着李隆基,径往宣武门蜿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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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武门外,空无一人。

    这偌大的地方,此时一个人烟都没有。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武则天披着一件披风,远远眺望,她眸光似是凝滞,只是看着这毫无声息的空旷所在沉吟不语。

    上官婉儿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当百官们抵达,李隆基也上了城楼,小心翼翼地赶过来,给武则天行礼:“孙儿见过圣人。”的时候,武则天眼眸并没有收回,只是薄唇轻抿,淡淡地道:“你来了?”

    “是,孙臣来了。”

    武则天颌首:“呵……”

    武则天再没有说话了,因为此时,在地平线上,一队乌压压的人马,已是朝着这里疾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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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杀

    readx;轰隆隆……

    数百骑自四国馆方向,笔直地朝宣武门疾奔而来。

    站在城楼上,有人不由惊呼:“为首的,可是突厥公主殿下?”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却见阿尼玛虽是一身嫁衣,却是跨马携刀,英姿飒爽,被数百突厥人拥簇,带着这乌压压的骑队,径直往这方向冲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甚至有人可以看到阿尼玛脸上的轮廓。

    可就在所有人松一口气的时候,猛地,在西北北门方向,一个个黑点出现。

    最后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来了!

    对方已打起了旗帜,河南道团结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旗帜,在诸公们眼里,本就是笑话一般的存在。

    可是今日,在这大风紧迫之中,那猎猎作响的旌旗,却还是让人不由提心吊胆。

    突厥人察觉到了动静。

    本来这个时候,他们完全可以留下一部人阻拦,其余人等拥簇阿尼玛公主入皇城。

    可是这时,阿尼玛却是举起了弯刀。

    烈日之下,弯刀如异军突起,闪耀着寒芒。

    她身上的突厥血统,显然不容许她落荒而逃,她远远地眺望着远处如旋风一般的骑队,心绪复杂,可是目中却是毅然决然。

    当她举起弯刀的这一刻,突厥人很快明白了殿下的意图。

    迎战。冲垮他们!

    这些自幼在马背中的突厥人,已是十分娴熟的纷纷抽出了刀剑,呼啦啦的勒马留在了原地,作势待发。

    其实他们这样做,并非是愚蠢。

    这些精挑细选的武士本就是骄傲的,若是他们面对的是大周的飞骑或是禁军,或许他们可以认输,可以快速护送殿下进入皇城。以免节外生枝。

    可是他们清楚,在他们对面的敌人,只是一群民兵,仅此而已。

    一支民兵来袭,若是突厥人选择了理性,那么……颜面何存,他们可以不要性命。可是绝不能不要脸。

    于是乎。数百突厥骑兵密密麻麻的开始凝聚起来,人马相互挨近,他们不安地控制着坐下的战马,而战马也已感觉到了什么,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气。

    阿尼玛被人围了个里三重外三重,她目光越过了前方的突厥骑兵,遥遥眺望由远而近的旌旗,她是自然看不清秦少游的。可是她知道这个家伙就在队伍之中,于是她咬着银牙细齿,耐心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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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轰隆隆……

    数百武骑团勇在靠近后,只听方静一声号令,开始放慢了马速,而后开始徐徐前行。

    两支骑队开始徐徐的挨近,大家都如要扑食的猎豹,一边慢腾腾的闲庭散步,一边小心谨慎的打量着他们的对手。

    只是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很快被城楼上和城楼下的突厥人所捕捉。

    而这时候,突厥人神经开始紧绷起来。他们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对手。只怕并非只是一群民兵,须知人在马上,除非经过长久的操练,做到了人马合一,并且彻底通熟马性,方才能稳稳当当地控制住坐下战马,是冲刺又或者是放慢马步,必须要做到协同,而协同却是最难的,一队步卒要协同容易,因为步卒是靠自己的腿来行进,人总是能控制自己的脚,可是要坐下的马与周遭的人协同却又是另一回事。团结营的方静一声号令,这骑队便步骤一致的开始慢跑,队形并不见散乱,由此可见,这是一支操练已久的精锐骑兵。

    即便是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对他们也开始有了几分忌惮。

    除此之外,团结营飞马而来,并没有急于进行冲刺,这也说明,在这支骑队里,有人深谙骑兵作战之法,骑兵交战,最重要的是冲刺力,马儿毕竟不是机器,它不可能做到连续发足狂奔,它会累,会有力竭的时候,所以一个真正深谙骑兵交战的将军,除了要知人,还要知马,在冲刺之前,必须让战马达到最佳的状态,如此,方才能将战马的威力提高到最高。

    而显然,他们放慢马速,开始闲庭散步,远在数百步之遥的距离,看上去只是理性,不肯轻易冲杀,实则却是在积蓄马力。

    城楼之上,有人已经开始色变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所谓的团结营,固然是曾立下赫赫功劳,可是毕竟,那一场对晋州贼军的胜利,是建立在火攻的基础上,而现在,看这团结营武器精良,战马神骏,令行禁止,顿时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武则天的脸上则是露出几分期许之色,她目光幽幽,纹丝不动的眺望着团结营方向。

    而这时,知晓了团结营意图的突厥人感觉到不妙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呼喝,旋即,欢声雷动,突厥人扬起弯刀,一齐朝团结营冲杀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

    乌压压的骑队如脱弦的箭矢,猛地朝着对面冲杀,每一个人都贪婪的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用力的握紧战刀,一双双乌黑的眸子里,燃起了狂热的杀意。

    这数百人冲击,已是不亚于千军万马的冲杀,当着马蹄重重的叩击着厚重的砖头,犹如催起漫天杀意的战鼓。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每一颗心脏都随着这轰鸣而急促的跳动。

    “杀!”

    方静勒马,只在秦少游的身侧,他看向了秦少游。

    秦少游咬着牙,脸色带着几分森然,人真要拼起命来,爆发出来的决心是惊人的,现在的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没有犹豫,大喝道:“破敌!”

    方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旋即大喝:“随我来!”

    于是,数百健马动了。

    方静并没有立即朝着突厥人冲锋勒马,而是很漂亮的一个迂回,开始朝着这宽阔的广场边缘游荡而去。

    骑队立即轰隆隆地尾随而去。

    两支铁骑,围绕着这占地近数千亩的土地开始捉对,双方各自不同的方向,开始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疯狂在团勇们的耳边呼啸,像是刀刮一般,可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坐下的健马品种优良,经过精心的饲养,所以此时一旦动起来,便如流星一般,他们坐在马上,跟随着马的起伏而起伏,如履平地,这长达半年的严酷骑术操练,早已让他们熟稔了眼前的一切,因为现在他们所做的,早已融入了他们的生命。

    这时候,方静一声大吼:“风!”

    掌旗兵回应:“东风!”

    “顺风!”

    短短的两个字,可是蕴含的信息,每一个人都耳熟能详。

    骑队如风一般,开始迂回。

    身后的突厥骑队,死死地将他们咬住。

    而在这时,团勇们已经拿出了牛角弓,取出了箭矢。

    有人大吼:“顺风!”

    在完美的奔驰了一个半弧之后,所有人已经大汗淋漓,他们用双腿夹住了马腹,手持牛角弓,一手搭上了箭矢。

    箭锋所指,正是处于下风口的突厥人。

    秦少游已激动无比,他虽未持弓,却是随着骑队策马飞奔,他不由大吼:“射!”

    箭如雨下!

    遮云蔽日的箭雨直接落入了突厥人的阵中,骤然,数十人中箭,落下了马去。

    而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和落马的突厥人,却使得突厥人的冲锋阵型开始出现一丝混乱了,落马之人发出惨叫,失去了主人控制的战马没头苍蝇般的乱窜,使一边的突厥骑兵避之不及,于是撞在一起,其他人不得不放慢了一些马速,进行调整。

    只是这时候,团结营的骑兵已经策马去远。

    突厥人终于意识到了团结营的厉害。

    他们这时候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应当带上弓箭来。

    不过真正熟谙内情的人,只怕也清楚,其实他们即便带上了弓箭也是于事无补。

    因为这团结营装备的,乃是牛角弓,而牛角弓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属于复合弓的一种,威力巨大,可是弓长却不过一米,携带方便,箭矢较短,一人即便携带五十根箭矢也不成问题,这种弓制作难度很高,而且花费不小。

    至于突厥人的弓,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了,理论上,它属于长弓,因为并非是复合弓的范畴,因而一般的弓都有两米之长,携带非常不方便,在马上进行射击更是繁琐,又因为弓身太长,所搭配的弓箭往往需要近一米的长度,箭矢越长,威力和穿透力反而更小,拿着这种弓,和一队手持牛角弓的家伙们进行对射,这简直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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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写这样的剧情,老虎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不过又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对决,好吧,终于又更一章了,大家早些睡!(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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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介绍: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唐朝小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