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足知
东平郡王打断了王妃余下的话。
王妃似有不解,看到一旁瞪大眼的谢柔嘉,便又恍然了。
这个小名儿子还是不好意思在女孩子面前被唤起。
王妃抿嘴一笑。
“十九啊,你们进宫的时候替我再谢过太后,赐的药我吃着挺好。”她笑道。
东平郡王应声是,谢柔嘉忙跟着施礼,跟着东平郡王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妇人才上前将王妃扶着躺下去。
“王妃,殿下这样,你是不是很失望?”她叹口气说道。
看着放在床头的一个匣子。
那是王妃得知东平郡王带着妻子回来时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现在这妻子并不是真的妻子,自然不能送出去了。
王妃顺着她的视线看那个匣子。
“这个啊,我不给她,是怕吓到她。”她含笑说道,“你看陶陶把她护的小心谨慎的,我怎么能让她不自在。”
妇人笑了,上前轻轻的揉捏王妃的腿脚。
“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是真成亲。”她叹息说道,“还以为能圆了心愿呢。”
“言妈妈。”王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我圆了心愿了。”
妇人看着她,一副王妃不要安慰我的神情。
王妃笑了。
“其实陶陶成不成亲又有什么,上一次他成亲了,我也没见他有多开心。”她说道。“你看他现在为了这个姑娘费心安排,唯恐她有半点不自在。”
妇人皱了皱眉头。
“是,殿下是对这个姑娘不同,可是…..”她说道。
王妃打断她。
“这世上除了父母,他有一个真心实意牵挂的人,就足够了。”她笑道,“至于真成亲还是假成亲,只要有这个人,他这辈子都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了,我啊。也就了了心愿了。死也放心了。”
想到王妃的病情,妇人不由垂泪。
“陶陶儿生下来就不容易,从小到大又替他父亲还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始皇鼎。养成了个这般性情。别人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别人,这人啊,在这世上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活的再久,过的再好,也是可怜人。”王妃含笑说道,“现在好了,我放心了。”
妇人点点头含笑拭泪。
“那您快歇会儿,今日费了精神说了这么多话。”她说道,说到这里又笑,“可不是,王妃您没看到,他们过来时,那柔嘉小姐有些害怕,殿下呢就一直拉着她的手,我还头一次看到殿下这样呢,还有,您刚才喊殿下小名,殿下羞得的耳朵都红了。”
王妃笑着点点头,闭上了眼。
妇人放下帐子又安静的站到一旁。
这时候东平郡王和谢柔嘉已经回到了屋子里。
“下去下去。”谢柔嘉摆手对跟进来的要服侍她们更衣的丫头们说道,“我来给殿下更衣。”
丫头们对视一眼,看东平郡王没说话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小玲笑了笑也跟着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谢柔嘉围着东平郡王笑眯眯的转了转。
“更衣啊。”东平郡王说道,展开手臂。
谢柔嘉笑着抓住他的胳膊。
“陶陶?”她喊道。
东平郡王嗯了声,神情淡然。
“殿下,你到底几个小名啊?”谢柔嘉笑眯眯问道,“陶生,还是陶陶啊?”
“是母亲从小喜欢起的,小名而已,都一样。”东平郡王说道。
谢柔嘉哈哈笑了,抓着他的胳膊。
“陶陶,陶陶。”她喊道,“挺好听的嘛,你干嘛不好意思告诉我,还要改一个字。”
东平郡王没有说话,任凭她抓着自己笑。
“我要更衣了。”他说道,果然伸手解衣裳。
谢柔嘉笑着看着他。
“更啊,你敢脱我就敢看。”她说道,“陶陶。”
看着她小窃喜和得意,东平郡王不由笑了。
得知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么开心吗?
“这个小名呢是我母亲给我起的,也只有她会这样喊我。”他说道,一面慢慢的解开衣裳,“现在你也知道了。”
“那我也能这样喊你吗?”谢柔嘉笑嘻嘻问道。
东平郡王看着她。
“可以啊。”他说道。
真看不出这样一个人竟然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名字。
陶陶,陶陶儿。
谢柔嘉不由再次笑,笑着笑着一愣,看到面前东平郡王露出的肩背胸膛。
“哎呀,你还真脱啊。”她喊道,转身背过去,“你这坏蛋!”
身后传来东平郡王的低笑。
笑着笑着谢柔嘉又猛的转过身,他不由下意识的掩住衣衫,眼前的女孩子闭着眼。
“快穿上。”她做出凶恶的样子粗声粗气说道,“我们去见皇帝,只换礼服就可以,你脱光干什么,别学那些坏孩子,故意用脱光吓唬女孩子。”
对啊,更换外衣又不是里衣。
他怎么故意做出这种事了?
东平郡王哈哈大笑。
听着屋子里不停的笑声,站在外边的丫头们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入宫觐见是安排在午后,所以东平郡王和谢柔嘉简单的吃了午饭才起身。
安定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二人坐车短短一刻就到了宫门前。
“只见皇帝就可以了。”东平郡王说道。
谢柔嘉看他一眼。
也就是说不用去见太后皇后了。
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太后和皇后上一次被吓到再也不想见她。
不管哪个,她都乐意。
一旁的内侍不由侧目。
这位新娘子听到不用觐见太后皇后就笑的这样开心不好吧。
他有心提醒一下。却看到东平郡王也笑了笑,不仅没有告诫反而还跟着笑。
罢了,妻子是丈夫的脸面,丈夫既然不在乎他这个外人也就不操着心了。
内侍低头带路,才走了几步,就听得前边一阵脚步响。
“十九叔。”清亮的女声响起。
内侍忙后退一步,看着显荣公主出现在眼前。
显荣公主似乎很开心,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视线只落在东平郡王身旁的人身上。
“你,你是哪个?”她迟疑一下问道。
按照她的理解。谢柔惠赞同这门亲事。而且话里话外都暗示东平郡王已经知道她是真正的救命恩人,而且不是说谢柔惠是二小姐,那成亲的人应该是谢柔惠吧。
东平郡王对她笑了笑却没有说话,那女孩子也跟着走近前来屈膝施礼。
“是你不喜欢的那个。”她声音清亮的说道。
显荣公主愕然。旋即大怒。
“你!”她喊道。话还没出口。东平郡王先打断她。
“显荣,陛下还在等我们,有什么事。稍后再说。”他说道。
显荣公主余下的话被噎在了口中,脸色铁青,看着女孩子,想要撂下几句狠话。
谢柔嘉看她一眼。
“听说公主很喜欢看谢柔惠跳舞?”她说道,“还夸赞我们谢家的舞跳得好?”
显荣公主只觉得心内一寒。
她喜欢谢柔惠跳舞,那是因为谢柔惠跳的舞对她没有害。
但谢柔嘉跳的舞…..
谢柔嘉跟着东平郡王从她身边擦身过去了。
显荣公主攥紧了拳头直到二人走进一间宫殿也没再喊出话来,她狠狠的跺跺脚转身奔走而去。
………………………………………………………
“殿下夫人在这里稍等。”
两个内侍笑吟吟的捧上茶说道。
谢柔嘉对他们含笑施礼。
“多谢公公。”她说道。
东平郡王娶的这个妻子宫里的人并不陌生,当年在宫里跟方皇后娘家的公子打架,又当着太后皇后的面敢以巫舞惩戒公主,可见是个又蛮又凶的。
此时见她笑吟吟的施礼,内侍们都吓了一跳。
果然女孩子成了亲就不一样了吗?
东平郡王接过茶喝了口,又示意谢柔嘉坐下歇息,刚要开口说话,有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来。
“殿下。”他神情略有些紧张的近前,附耳低语几句。
东平郡王的神色无波,但谢柔嘉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出什么事了?
谢柔嘉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他。
东平郡王转过头看她。
“有点事,你先回去吧。”他说道。
是皇帝那边的事吗?
谢柔嘉没有问点点头起身。
“有事你跟我说。”她低声说道。
东平郡王对她笑了笑。
“没事,我回去再跟你说。”他说道。
进来说话的内侍对谢柔嘉施礼亲自引着她走出去了,并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内侍的惊愕的神情。
那可是皇帝让他们夫妻来觐见的,怎么殿下竟然自己做主让人回去了?
当东平郡王走进殿内时,坐在几案后的皇帝看不到他身后的有其他人,也难掩惊讶。
“谢家的小姐呢?”他问道。
“我让她回去了。”东平郡王说道。
皇帝看着他似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陛下。”东平郡王上前施礼,再起身,“周成贞没来京城,已经脱逃往镇北去了。”
皇帝面色一沉,手里握着的笔啪的拍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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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扑的风撞在车帘上卷着沙土冲了进来,马车却在这时又一个颠簸,正对着镜子仔细审视面容的谢柔惠惊叫一声栽倒在车厢里。
沙土吹了一头脸。
“干什么?会不会赶车啊?”她尖声喝道,一面连声呸呸。
外边没有人理会她。
谢柔惠拿起镜子看着其内模糊的脸,上边的红斑依旧显眼。
又失败了!
怎么那些巫术做的药不管用呢!
她愤怒的将镜子扔出去。
马车又是一个颠簸,将她整个人也差点甩出车外。
“周成贞!”谢柔惠抓住车门愤怒的喊道,“为什么让我坐着这种破车?给我换好车…..”
她的声音喊道这里忽的停下来,人有些怔怔的看着车外。
“这,这是哪里啊?”
视线里已经不是昨夜平坦的大路,而是偏僻的小路,四周群山环绕,还是光秃秃的荒山野岭。
不,不止是哪里的问题,外边的人怎么也不对了。
昨天前后拥簇的谢家以及彭水县调集的兵勇侍卫呢?怎么走了一夜之后,没了?只剩下七八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护卫?
唯一没变的是那个裹着大斗篷走在车前的男人。
此时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回过头来,隐在斗篷大帽里的依旧挡不住的俊美的面容上浮现笑。
“这里啊,是通往镇北的一条路。”他爽快的答道,说到这里又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无趣,要是她在,一定认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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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重归
通往镇北的一条路?
原来周成贞这混蛋根本就不是要带她进京。
进了京城,皇帝顾忌她们谢家的声名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去镇北王府可就没这么好了。
肯定是为了把她一辈子困在镇北王府!
谢柔惠愣了下旋即尖叫着跳下车。
因为从行驶中的车跳下,谢柔惠滚到在地上撞的尖叫声连连。
周成贞却是看了也没再看她一眼。
“扔回去。”他说道,纵马向前疾驰。
才停下头晕目眩要爬起来跑的谢柔惠就被人拎了起来。
“给她绑上。”耳边还有人说道,“我们要赶路,马车赶的急,免得她坐不安稳。”
谢柔惠尖叫,刚发出声音就被一块破布塞住嘴,呛得她差点晕过去。
“塞住她的嘴,省的她乱喊乱叫,而且还避免诅咒我们。”
“怕什么啊,有阿土在,她只能算个小巫。”
伴着这声音,谢柔惠被扔回了车内,撞得她趴下来,这还不算完,马车又同时加速,颠簸的她眼泪鼻涕都流出来。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这么倒霉。
要是不离开彭水就好了。
要是母亲那时候在,一定不会让她离开彭水的,或者被挟持抓走的就是母亲了,自己就会没事了吧。
这下怎么办?
谢家的人总会知道自己不在京城,会来救她的吧?
就算他们不来。也一定会把母亲放出来,母亲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谁让她是大小姐呢,她可是唯一的大小姐,没了她,谢家就断了传承,就完了。
没错,一定会来救她的。
母亲,你可快点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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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在架子上的舆图被两个内侍掀开展露出来,人也忙低着头退开。
东平郡王的手已经点在舆图上一个位置。
“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他说道。手又顺着这个位置向上划去。“从这里穿过一道山脉,走西线就能到达镇北。”
皇帝站在舆图前神色沉沉。
“朕就知道他们另有算计。”他说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有本事算计,安排了那么多人手监视。竟然还能让他们逃脱。看来朕的这位皇叔比朕想象还要厉害。”
“镇北王当年镇守西南西北多年。随众甚多,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人手调动安置的更为隐秘。”东平郡王说道。“这些人都几乎被镇北王遗忘了,唯恐断了自己最后一条根,但这一次竟然敢这么大胆的不惜暴露他们,可见是有了势在必得之事。”
“可是始皇鼎已经在朕的手里了,他们还能怎么样?严密的监视彭水,并没有发现周成贞从谢家找到什么。”皇帝说道,“难道就靠一个谢家大小姐的血就来威胁朕吗?”
“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是出手了。”东平郡王说道,“不管他们安插了多少人手,都占不得天下大义,三十年前没有反叛,现在更是不可能的。”
皇帝看着舆图久久未动,忽的伸手拍了拍舆图。
“这天下啊天下。”他感叹道,却没有再说话转过身,“如此你就去趟镇北王府吧,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谢家的小姐送过来。”
东平郡王应声是。
“还有,如果只是谢家大小姐的话,就只带她回来就可以了。”皇帝又说道。
也就是说镇北王府的那些人可以不存在了。
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只要拿到谢柔惠,一切都将不作数。
“朕,不想见到他们了。”皇帝说道。
东平郡王躬身应声是。
听到东平郡王回来的消息,谢柔嘉立刻扔下手里的牌跑了出去。
坐着的丫头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忍不住笑。
“还笑什么笑,小蹄子们,快下去吧下去吧。”小玲笑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丫头们笑着走出来,看到谢柔嘉已经迎回了东平郡王,众人忙施礼,看着二人进去了。
“怎么样?什么事?”谢柔嘉急急问道。
东平郡王解衣裳。
这一次谢柔嘉没有回避,而是伸手帮他解衣。
“跟你无关。”东平郡王笑了笑说道。
谢柔嘉脸上焦急未减。
“骗谁呢,没关干嘛让我回来?”她说道,接过东平郡王脱下的外衣。
东平郡王笑了。
“因为是想皇帝没心情见咱们了,也省的你进去再被请出来还得等着。”他笑道。
“不要婆婆妈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什么阵仗没见过啊,地道关过,山里禁锢过,矿井里九死一生过。”谢柔嘉瞪眼说道,“你快说到底什么事?跟你有关吗?”
东平郡王将她按着坐下来。
“周成贞没来京城。”他说道。
谢柔嘉蹭的又站起来,哈了一声。
“我就知道他就不会这么听话。”她说道,“让别人如愿的事他从来都不干。”
东平郡王笑了。
“你倒是了解他。”他说道。
谢柔嘉吐口气坐下来。
“我当然了解他,他两辈子都害我不浅。”她说道,又抬头看东平郡王,“他去镇北王府做什么?现在始皇鼎不是已经在皇帝这里了吗?他带着谢柔惠去哪里什么意思?要挟陛下吗?”
东平郡王摇摇头。
“尚且不知。”他说道,“要挟这种事,对于周成贞来说有点太不值得了。”
谢柔嘉点点头。
“就算再要挟。始皇鼎也坐实了他们镇北王府当初谋逆之心,如果只是为了求的一线生机,他周成贞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她说道。
屋子里沉默一刻。
“所以我…”
“所以你..”
二人又同时开口,说的话也是一样的,不由都愣了下,旋即又都笑了。
“你要去镇北王府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要去。”谢柔嘉说道。
东平郡王看着她一刻。
“你跟邵铭清一起在京城看着始皇鼎,怎么样?”他问道。
“不怎么样。”谢柔嘉说道,冲他挑眉,“始皇鼎现在肯定用不了。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同意周成贞带着谢柔惠来京城。给了周成贞机会。”
说罢不待东平郡王再说话,人也就跳起来。
“我去收拾东西了。”她说道,“我们说走就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
“更何况,镇北王府可不是你们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一日我能走出来费了好大的精神。而且还是在他们故意放我走的情况下。”
东平郡王点点头。
“我会带着精挑细选的巫去。”他说道。
“谁有我厉害啊。”谢柔嘉说道。伸手指着自己,“你挑谁啊,我天下第一。”
东平郡王失笑。
“你是不是想他就等着我去呢所以你担心我才不要我去?”谢柔嘉又说道。不待东平郡王说道,她又笑了,“可是如果我不去,我也担心你。”
说罢转身向内室而去。
东平郡王站在原地看着在里面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衣裳的女孩子没有再说话。
……………………………………………………………..
听到禀告说谢柔嘉找他,邵铭清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看灯下垂花的女孩子。
裹着大斗篷,只是帽子已经被掀开,面容展露与外。
“你大晚上的怎么出来了?”邵铭清忙将她拽进门。
还好这里是青云观的后门,又是晚上,不过青云观历来是京中人关注的地方。
“有什么事你让人叫我过去不就行了?”他呵斥道,“你这跑出来像什么样子?今天是成亲的第二日。”
“哎呀得了吧。”谢柔嘉拍他的胳膊,“什么成亲第二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就是因为别人不知道。”邵铭清戳她额头气恼的说道。
“别人管我什么事,不用理会。”谢柔嘉拉下他的手说道,“我跟你说,我和殿下今晚就走了。”
邵铭清愣了下。
才回京就走?
“周成贞跑了!”他旋即说道。
谢柔嘉笑眯眯的点点头。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邵铭清抬手打断她。
“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他说道,转身就走。
谢柔嘉忙伸手抓住他。
“我不是来叫你的,我是来跟说一声,你在京城呆着。”她说道,念头转了转,“….看着始皇鼎。”
“始皇鼎没用,有什么看的。”邵铭清拍开她的手。
谢柔嘉张张嘴。
“那你也别去,你跟着去干什么啊,我们好多人呢。”她说道。
邵铭清看着她。
“那么多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我。”他说道,“如果我不去,我担心你。”
说罢转身向内疾步而去。
这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
谢柔嘉再次张张口,又笑了,垂下手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不过,周成贞到底为什么要去镇北王府?
或者始皇鼎是假的?真的始皇鼎其实还在镇北王府。
当听到这个猜测,东平郡王和邵铭清立刻否定。
“他不会拿假的出来。”东平郡王说道。
“玄真人看过了,的确是上古之物。”邵铭清也说道。
我不会骗你的。
谢柔嘉的耳边不由响起周成贞的话,她咬了咬下唇。
“那怎么说也是他把镇北王的始皇鼎给弄没了,就算带了镇北王要的谢家大小姐过去,又有什么用?镇北王肯定气的要死。”她说道。
“要么是镇北王府还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要么就是他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东平郡王说道,“我们到了镇北王府就知道了。”
谢柔嘉和邵铭清对视一眼催马前行,一众人在夜色里疾驰而去。
………………………………………………………………..
入夜的镇北四处不见灯火,坐落在一片漆黑中的镇北王府更显得孤零零。
王府门前悬挂着灯笼,不时还有举着火把巡逻的兵丁走过,但在门和院墙内的王府却又是一片昏暗和安静。
但很快这安静被打破,一阵脚步声后响起闷哼。
“我日!”
“这个坑你们还没填呢?”
伴着骂声,四周的人围过来,火把照着一个陷入坑内用双手撑着露出半个身子的年轻男子。
“世子爷,是你。”为首的人认出他,神情惊愕的说道。
周成贞抬起头。
“对啊是我,快拉老子出来,这地方真是不能来了,动不动就掉进坑里。”他没好气的说道,说着又低下头,“八斤,自己跳下去,别拽我裤子!”
坑内传来噗通一声以及八斤的呼痛。
“世子爷,他们这次往坑里放了竹箭了!”
周成贞抬头对着四周的人呸了声。
“你瞧你们这出息!”他说道,话音未落就被人上前拎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自己走。”
伴着这喊声,人被死死的按住压着向内而去。
“哎!还有我呢!把我拉上来啊!”
八斤的喊声从坑底传来,但四周的人飞快的退去,这里重新被黑暗笼罩。
噗通一声,周成贞被推进一个屋内,人也被大力甩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骂着跳起来,头顶上已经有个声音恨恨的砸过来。
“周成贞!你还敢来!”
苍老的沙哑又恶狠狠,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恨意。
周成贞拍了拍衣裳抬头看着坐在床上的老人。
比起几个月前,镇北王大公子更老更瘦了,乍一看如同风干的肉,在昏昏的灯下很是骇人。
“我当然要来了。”周成贞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狠狠的看着他。
“你来了也好,你杀了我的人,抢了我的东西,你来了就省得我让人去抓你。”他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个认贼作父的畜生,你毁了我们……”
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他的眼也瞪了起来,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跳到周成贞手里拿着的东西前。
这是…..
周成贞转着手里拿出的一个小方鼎,昏昏灯下闪耀着青绿的光。
“父亲,你没想到我是什么?”他似笑非笑说道,用一只手挖了挖耳朵,“我方才没听清,你再说一边。”
镇北王大公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松垮垮的套在干瘦身子上衣衫扬起,如同秃鹫一般扑过来。
“始皇鼎!始皇鼎!”他大声的喊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秘藏
看着镇北王大公子扑过来,周成贞并没有躲开,而是由他抓走了手里的方鼎。
始皇鼎!
镇北王大公子抖的如同筛糠一般,用干枯的双手抓着方鼎翻来覆去一寸一寸的看。
“点灯点灯。”他哑声喊道。
屋子里顿时点亮了更多的灯火,镇北王大公子整个人抖了更厉害了,这明亮的灯火对他来说就如同炙烤,他似乎能听到自己干枯的肌肤发出滋滋的响声。
“王爷。”有侍从疾步举着一把伞在他头上撑开。
阴影缓解了他的痛苦,但却让他看不清手里的方鼎。
“滚开!”他尖声喝道,抬手挥开了身边的随从,继续翻看手里的方鼎。
没错,的确是始皇鼎。
世间独一无二的,他就是瞎了也能认出来的始皇鼎。
“你,你。”他抬起头看着周成贞,枯皱的脸上忽的炸开,嘎嘎的笑声在室内响起。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果然好本事,让我的始皇鼎完璧归来,还给我带来了谢家的大小姐!”
他颤抖着走近周成贞,伸出手枯枝般的手拍过去。
“你是怎么骗过京城那贼人的?”
“你这一招厉害啊,让那贼人傻乎乎的在京城里搂着假的折腾,你则带着鼎带着人顺利归来。”
“我的好儿子啊!我的好儿子!”
周成贞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京城啊。我没骗啊。”他笑嘻嘻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愣了下。
没骗?什么意思?
周成贞看着他笑了笑。
“父亲,祖父是怎么死的?”他忽的问道。
祖父?
镇北王大公子愣了下。
怎么现在说这个?
“不是和你说了吗?当时京城那贼逼人太甚,你祖父为了护住我,也为了让京城那贼安心。”他发出一声嘶啦的叹息,“就和我互换了,自尽在阵前。”
周成贞看着他笑了笑。
不是。
“不是!老王爷是被害的!”
他的耳边响起阿土的喊声。
就在郁山地动后被捉回来的时候。
“镇北王府的人都死光了,你一个人还活着不好吧。”他笑眯眯的看着阿土说道,一面把玩着手里的飞刀。
阿土一头大汗神情惊恐。
他现在只有一条命了,要死一次就真完了。
但这个周成贞说话绝对算话。
他的视线落在周成贞手里的飞刀上。
“世子爷!”他猛地叩头,“我。我不是镇北王府的人!”
周成贞哈哈笑了。
“你可真不要脸。”他说道。
阿土跪行上前几步。
“不是。不是,世子爷,我真不是了。”他急急说道,“我是镇北王的人。现在镇北王府不是镇北王的了。所以我就不是了。”
周成贞哈的笑了声。猛地扬手。
阿土汗毛倒竖噗通趴在地上。
“镇北王是被大公子害死的如此畜生不如的人我是不会把他当主子的。”他用变调的声音一口气喊道。
周成贞手里的飞刀停下来。
“什么意思?”他说道,“他不是为了他儿子甘愿赴死的吗?什么叫被大公子害死的?”
只要还肯问就行,阿土大喜。刚抬头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他尖叫一声人向后跌去。
胳膊剧痛,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肩头插着的飞刀。
“世子爷!”阿土魂飞魄散。
“真是他娘的可笑。”周成贞说道,大步走过来,“被大公子害死的,被大公子害死的,说的你亲眼看到似的,你的巫术这么厉害啊,住在京城一辈子都能看到啊?你千里眼啊。”
他说着眼睛一亮。
“千里眼。”他挑眉笑道,“挖下来看看。”
阿土吓的差点晕过去。
“世子爷不用看老奴也知道因为大公子根本不知道始皇鼎的秘密如果老王爷真是自愿而死的绝不可能不告诉大公子大公子也不会在当时对咱们说出只要谢家长女血这么可笑的话了。”他一口气说道,说完翻个白眼生生自己把自己憋晕过去了。
但他并没有晕过去多久,周成贞立刻拎起他,扬手几个巴掌让他醒过来。
“说。”他言简意赅。
阿土喘了几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不过这声音如同天籁,他的胳膊也不疼了。
“世子爷,我不光说,我还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我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了。”他说道,一面要周成贞松开手。
周成贞没有犹豫的松开他,站在一旁,看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弯曲用手抓住了乱蓬蓬的头发。
阿土的头发跟他人一样又老又枯,结成一团在头顶,就好像一辈子都没洗过一样,让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八斤还曾嫌弃他的头发臭,想要趁他睡觉给他剃了。
当然未遂。
阿土解的很费力,头发也打结的厉害,他越想解开越解不开,哆哆嗦嗦的厉害。
“八斤,给我割开。”他一着急喊道。
站在一旁的八斤没有丝毫的犹豫上前一手揪住他的发髻,一手一挥。
阿土觉得冰凉的刀贴着头皮划过,浑身都凉飕飕的,发髻整个落下来。
“脏死了。”八斤说道,将刀在阿土身后擦了擦。
阿土顾不得自己现在滑稽的发型,珍宝一般将发髻用没受伤的手举起来递到周成贞面前。
“世子爷,你看这是什么。”他说道。
周成贞皱眉看着被递到眼前的乱蓬蓬一团头发。
什么?
他忽的脑子里灵光一现。
邵铭清!
他的眼前莫名其妙的浮现邵铭清。
地动山摇人乱乱的郁山上。邵铭清从地上站起来,向谢柔嘉而去,同时摘下帽子露出发冠。
一直被帽子遮住的被头发缠绕的并不是发冠,而是始皇鼎。
这小子原来一直把始皇鼎藏在头发里,怪不得一路上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种藏东西的法子挺有意思。
发冠!头发!始皇鼎!
周成贞醍醐灌顶,抬手伸入这乱发中,再一抬手,一个小方鼎紧紧的被抓在手中。
这是,又一个始皇鼎?!
“这是始皇鼎,但又不是你的那个始皇鼎。”
周成贞慢慢的走了两步。踏碎眼前的幻象。重新看着的镇北王大公子。
话又转回来了?
镇北王大公子再次愣了下。
不是我的那个始皇鼎?
他看着手中的方鼎。
什么意思?
“父亲,你也说了这东西….”周成贞说道,一面伸手。
看他要碰触始皇鼎,镇北王大公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周成贞眼中的嗤笑一闪而过。手垂下顺势拂袖。
“….世间独一无二。”他接着说道。“怎么可能轻易就仿造了,而且就算是仿造,京城那些贼虎视眈眈的这么多年。是真是假还能分辨不出来吗?”
的确如此,镇北王大公子点点头。
“不过,你的意思是给京城的是真的?”他惊愕的问道。
周成贞微微一笑。
“当然是真的,那就是我从父亲你这里拿走的那个。”他说道。
什么?
镇北王大公子看着手里的始皇鼎,那个这个…
“这个么。”周成贞伸手。
镇北王大公子觉得手里一空,始皇鼎已经到了周成贞手里,他不由上前一步,但又停下来。
“这个到底怎么回事?”他带着几分不耐烦说道。
“这个是我从彭水谢家的郁山挖出来的。”周成贞说道。
什么?
镇北王大公子一脸愕然。
“这不可能!”他喊道。
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父亲,你仔细看看这始皇鼎里写的什么字。”周成贞说道,将始皇鼎递回来。
字?
镇北王大公子半信半疑的接过,不顾炙热灼痛将始皇鼎凑近灯下,在一片繁复的花纹中赫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几乎与花纹融为一体的凤字。
凤?
凤!
镇北王大公子神情骇然,抬起头看着周成贞,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父亲,你的那个始皇鼎上,是龙字吧。”周成贞看着他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神情惨白大汗淋漓。
“始皇鼎,难道是有两个。”他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祖父应该知道吧?难道祖父没有告诉你?”周成贞说道,“郁山大地动塌陷的事父亲也知道了吧,当时他们挖巫清藏经的时候,我虽然没进去,但让八斤混进去了,就是他在藏经石处发现的始皇鼎也看到了记载双鼎的话,趁他们抢经石的时候他抢到了这个。”
镇北王大公子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祖父知道?那个老东西竟然藏着这些话没说?
当时药效发挥的作用太快,到最后说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反复说要血要血,但半点没提双鼎的事。
这不可能啊,真要是有双鼎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不说?
那药可是让人倾尽真言的。
还是这是周成贞胡言乱语?
可是如果是胡言乱语,那始皇鼎上的龙字却是真的有,而且眼前这个真的完全跟始皇鼎一模一样。
上古的老物件,可不是轻易就能仿造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形势严峻紧迫,你祖父没有来得及跟我说这么多。”他说道,看着周成贞,又看看手里的鼎,“是不是的,我去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他说罢抓着手里的鼎就隐没在屋子里的帘帐后。
周成贞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笑了笑。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秘密?”他转头看着四周神情木然的侍卫。
这些侍卫们就如同泥雕木塑,不知道是天生的性情还是被人控制,神情木然毫无反应。
周成贞也并不在意他们有没有反应,笑了笑。
“这个秘密就是。”他压低声音,“原来畜生是畜生生的。”
他的眼前又浮现阿土在面前跪着咚咚的叩头。
“世子爷,老王爷一定是被大公子害死的。”
“当初王爷见了你我竟然只说要谢家的丹女,却半点不提我手里始皇鼎的事,我心里很是惊讶,但不敢表露。”
“我以为王爷还没有找到另一个始皇鼎,但没想到原来王爷根本不是王爷,而是大公子。”
“老王爷原来已经死了。”
“可是要是按照大公子说的,老王爷是甘愿赴死,那为什么不把始皇鼎真正的秘密告诉他?而是只说了谢家丹女的血?”
“当年在我师父进京之前,王爷就已经拿到了一个鼎,然后我师父的那个才遗失的,所以大家都以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始皇鼎是没用的,王爷把凤鼎交给我了,他再去找丢失的龙鼎,这就是为什么他叮嘱我一定不要离开京城,只有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我实在是等不了,我算着王爷的大限要到了,谢家的丹女也在这代出了双胎,我才跟着世子来到镇北王府。”
“可是没想到,王爷已经去了。”
“一个鼎是没用的,只有双鼎才能炼丹,大公子手里已经有了龙鼎,却没有跟我要凤鼎,反而一心被世子蛊惑去抓谢家的丹女。”
“世子,世子,王爷一定是被大公子害死的,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不告诉大公子。”
蹬蹬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击退了阿土的喊声。
周成贞转过头,看着从帘帐后疾奔而出的镇北王大公子。
“是真的!是真的!”他举着枯枝般的手大笑着,“果然是真的!”
周成贞笑了笑。
“当然是真的,父亲。”他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扑过来抓住他。
“你把谢家的大小姐也带来了,那现在我们可以炼丹吧。”他激动的说道。
“当然不行了。”周成贞说道,“鼎有双鼎,人有双胎,现在我们都只有一个,无法炼丹。”
镇北王大公子一愣。
“是必须双鼎双人?”他说道,顿时又大怒,“这不是跟以前一样?拿着这鼎,根本还是没用!”
周成贞的手抚上他的肩头,感受衣衫下硌手的骨肉。
“父亲别急啊。”他含笑说道,“这个秘密我们知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拿着鼎着急没用的是他们。”
“哪又怎么样?”镇北王大公子焦躁的喊道。
“他们着急,就会主动送上门的。”周成贞笑道,“现在另一个谢家小姐就要到了,人到了,鼎也就能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可靠
镇北王大公子看着周成贞一刻,大笑起来。
是啊,皇帝拿到始皇鼎了,但他可不知道始皇鼎有两个,就会以为长生丹伸手可得,偏偏缺少一个谢家大小姐,而这个谢家大小姐可不比始皇鼎那么难找,人也就明明确确的在镇北王府。
皇帝现在只能被他们镇北王府牵着鼻子走了。
“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他说道,枯枝般的手拍在周成贞的肩头,“当时听说皇帝赐婚,我还以为谢家大小姐会趁机落到皇帝手里,没想到你竟然另辟蹊径,也同时要赐婚入赘,那谢家大小姐就被你名正言顺牢牢的控制在手里了。”
周成贞笑了笑。
“父亲这件事也知道了啊。”他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的脸上笑意更浓。
“那贼把我们当废物养,但我们也不一定就真是废物。”他带着几分得意说道,说罢又带着几分急切,“但那谢家郁山中真有始皇鼎的记载?怎么说的?”
“也没说什么,就写着始皇鼎双鼎为生,至于详细的事我没亲自进去,父亲问问我的小厮八斤。”周成贞说道。
他的小厮还是他的人,怎么说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过且不管他满嘴多少谎话,拿来的始皇鼎是千真万确,目前炼丹最要紧,而且在这镇北王府里,也不怕他能要了自己的命。
自己和父亲的事一次就够了,他早做好了防备。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也来一次。
镇北王大公子毫不迟疑的就摆手。
“带他来。”他说道。
八斤此时正趴在适才掉入的陷阱边上,阿土就坐在一旁,二人在这漆黑一片的夜色里说话。
“我是真心的投靠世子爷,我对老王爷的忠心现在全都给世子爷了。”阿土诚恳的说道。
八斤呸了一声。
“骗鬼吧你。”他说道。
说完这个鬼字,不由打个哆嗦四下看。
“你就是怕死。”他颤声说道。
“不是,我是真心的,不是当时被逼,以后我也会说的。”阿土指天发誓,“像大公子这样弑父的人怎么能追随呢?”
八斤干笑几声。
“那你还撺掇我家世子干这事?”他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世子爷这是替天行道拨乱反正。”阿土义正言辞。
八斤呸他一脸。
“得了吧,你就是怕死。”他说道。打断阿土还要说的话。“你就放心吧,我家世子爷才不在乎你真心还是假意呢,你爱咋咋地,不妨碍我家世子爷要做的事就行。”
阿土脸色红了下。但在夜色的掩盖下也没人能看到。
老王爷竟然被大公子害死了。而大公子又变成老王爷。风烛残年随时都能灯灭。
那始皇鼎怎么办?
长生丹怎么办?
他的命怎么办?
尤其是已经尝过那始皇鼎练出的丹药的厉害,哪怕是个未成丹药,也都能让他比别人多两条命。
那可是命啊。
谁不想要。
他年纪小被师父养着做巫师。接触都是邪祟,后来又躲在京城信王府几十年,可以说一辈子都没跟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不过看到镇北王这件事他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要年轻。
如果当时镇北王年纪轻轻,又怎么会被大公子轻易取代。
就算取代了,大公子至少也能维持年轻。
搞得现在这样一口气就要断了,说不定都撑不到丹药炼成。
所以,还是世子爷这样年轻精壮的好,可靠。
“我说..”他看着八斤,才要开口,一个机灵,扬手把他一推,“有人来了。”
八斤跌落回陷阱里,阿土也隐没与黑暗中,片刻之后,火把陡然在这四周亮起,几个随从出现。
他们出现的如此突兀,半点脚步声也没有,就好似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
“喂,你们把世子爷怎么样了?”八斤在坑内愤怒的喊道,“快把我放出来!”
他的话音落,就有人扔下一条绳子,八斤忙抓住被拽了上来。
“我家世子….”他接着喊道,但这些人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上前将他按住抬起。
“你们放下来我自己走!”
“啊你们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是人还是鬼啊!”
“鬼啊!救命啊!”
伴着八斤的大呼小叫几人抬着他向内而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镇北王府褪去了黑暗的冰冷,渐渐恢复了生机。
阿土隔着院门探头,似乎能看过屋子里那个枯瘦的老人向阴暗中隐退。
“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干涩的声音说道。
“父亲放心。”周成贞施礼说道。
地上传来呜呜的声音。
二人低下头看着被捆绑着的谢柔惠。
她的嘴被封堵,人瘦了一圈,发鬓衣衫凌乱,眼神惊恐,哪里还有半点谢家大小姐的气势。
周成贞弯身拽出堵着她嘴的破布。
“你们要什么?只要你们开口,我都可以给你们,谢家都可以给你们。”谢柔惠尖声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咳咳笑了。
“小姑娘,我要的东西谢家给不起,只有你给的起。”他说道,“谢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
人?重要的是人?他们要人?那好办。
“我不是大小姐。”谢柔惠急忙说道,“当初我们姐妹抱错了,我才是妹妹,谢柔嘉是姐姐,你们要大小姐,就要她。我会让谢家的人把她给你们送过来,我会让谢家协助你们,现在谢家是我的,都听我的。”
镇北王大公子再次咳咳笑了。
“不劳你费心了,你的姐姐妹妹会自己送上门的。”他说道,手伸过来。
明明很瘦弱的如同一碰就能折断手却轻松的将谢柔惠拎了起来。
谢柔惠发出一声尖叫。
镇北王大公子的手微微一抖,咦了声。
“小姑娘,竟然敢用咒术?”他声音嘶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不是你们彭水,大术未成竟然就敢用小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柔嘉的叫声就戛然而止。她的嘴还张着,但却没有半点声音。
她显然也被自己情况吓到了,神情更加惊恐,冲着镇北王大公子一脸哀求连连摇头认错。
镇北王大公子枯皱的脸浮现笑。
“小姑娘。没胆子就不要做坏事嘛。”他说道。又回头看了眼周成贞。“这就是谢家的大小姐?还不如你上次带来的小姑娘厉害呢。”
周成贞的脸上绽开笑。
“那是自然,要不然为什么我抓谢柔惠过来。”他说道,眼中难掩得意。“因为只有她才会不惧险不畏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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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伸手掩住口鼻,手心的暖意驱散了因为凌冽的晨风带来的寒意,将一个喷嚏揉了回去。
有人伸手递过来一个手炉。
谢柔嘉笑了。
“怎么还带着这个?”她说道,接过揣在手里,“邵道长,奢侈了啊。”
“那是,现在不是当初了,我们一个郡王妃,一个国师亲传弟子,能奢侈何必委屈自己。”邵铭清说道。
谢柔嘉哈哈笑了。
邵铭清伸手将帽子给她戴上。
“奔驰一夜,清晨正是最倦怠也最容易被风邪侵袭的时候。”他说道。
谢柔嘉嘿嘿笑任他给戴上帽子,忽的转身向后看去。
“殿下来了。”她说道。
邵铭清垂下手向后看去,一刻之后远方几匹人马疾驰而来。
谢柔嘉催马迎上前。
“殿下。”她高兴的喊道,因为跑的急,刚带上的帽子又掉下来。
“这条路果然近的很多。”东平郡王自然随意的伸手将帽子给她戴上,看着邵铭清说道。
“他上次就走的这条路。”谢柔嘉说道。
邵铭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几人抬头看向前方,从这边丘陵上看去,远处的被一层薄雪点缀的城池格外的清晰。
“我们怎么进去?”谢柔嘉问道。
“现在他一定严守布防。”邵铭清说道,又看着谢柔嘉,“而且目标一定是你。”
谢柔嘉看着远处的城池一刻。
“我虽然看不懂风水阵,但也能感觉到其内的气势汹汹。”她说道,“不过,人为的阵法,永远比不过山神的震怒,再凶险也是可测可破。”
邵铭清点点头。
看着他们二人观望,一直安静在后的东平郡王催马上前。
“既然如此,我就明进。”他说道。
谢柔嘉和邵铭清都看他。
“有你们在,周成贞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谁,所以就不用我费功夫,就堂堂正正的进去训斥他。”东平郡王说道。
邵铭清眼一亮。
“我随殿下一起。”他说道,“上一次没机会,这一次我亲眼看看这镇北王府内藏的玄机。”
“那我就在外在暗处,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破了他的阵。”谢柔嘉说道。
………………………………………………………..
冬日的镇北天黑的早,似乎才过了午,天就昏昏了,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更加匆匆,店铺也开始准备关门,整齐的马蹄声踏破了这黄昏的安宁,伴着马蹄声锣鼓齐响,先头一队兵卫疾驰而来。
街上的人们吓了一跳,还以为有贼寇进犯了,但看这群兵卫们的形容又带着几分安详自在,根本就不是大敌来犯的火烧火燎,在这些兵丁后一队人马跟随,马上的人衣着鲜亮,并不是众人熟悉的镇北上下的官员们。
街上的人似乎一下多了起来,在路边看着这群人马经过。
能得到镇北兵丁护卫的肯定是大人物,随着这队人过去,他们的身份也就散开了。
京城安定王的儿子,东平郡王周衍。
地处偏僻的镇北民众对于安定王并不熟悉,但从来没有朝廷权贵踏足的镇北突然来了一个郡王,还是让民众们兴奋起来,忍不住跟着涌向镇北王府。
民众跟过来的时候,一个声音洪亮的人站到了镇北王府的门前。
“世子周成贞,欺君罔上,大胆忤逆,速来领罪!”他大声的喊道。
民众们哄的一声乱了。
世子?
朝廷是来训斥镇北王的?
是来抄家的?
世子怎么回来了?
是逃回来了的吗?
发生了什么事?
门前的乱纷纷很快被报进去,周成贞正坐在上一次曾经住过的院子里台阶上,闻言冷笑。
“周衍,这个滑头。”他说道,旋即一跃而起,脸上也绽开笑容,“我媳妇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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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都是一更,勿等。(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受困
镇北王府的正堂里一阵忙乱,几个小厮丫头挥舞着拂尘将大堂里荡起一片灰尘。
周成贞掩着嘴大声的咳嗽。
“十九叔…”他喊道,又想到什么哦哦两声,“郡王殿下,郡王殿下是奉皇命而来,我不能套近乎拉私情喊十九叔。”
东平郡王神情淡然,对眼前的混乱没有丝毫的反应。
“殿下,您看,这镇北王府许久没有待客,你来的又突然,怠慢了怠慢了。”周成贞说道。
东平郡王视线看向他。
“突然吗?”他说道,“从你带着你妻子逃离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我会来吧?”
周成贞哈哈笑了。
“十九叔。”他又一脸哀求,带着委屈拉住东平郡王的衣袖,“我都成亲了,可是我祖父还没见过我妻子呢,我是想让他看看,看完了我会回京城的。”
东平郡王笑了笑。
“周成贞,何必说这些场面话?”他说道。
周成贞看了眼四周的仆从。
“还不是十九叔你先摆了场面。”他笑嘻嘻说道,“你不就是为了待会儿抄家的时候有理有据吗?”
赫赫的仪仗拥簇,以及让人在门口高声训斥的话,都让百姓们已经得知镇北王府出事了。
虽然很突然,但也不突然,这个祸事是镇北王世子爷惹出的。
这看似简单的一幕已经足以让百姓们做好了心理准备。
“您代表皇帝训斥我了,我怎么也要辩白一下。”周成贞接着笑道。“要不然只让你一个人唱戏多没趣啊。”
说着视线落在东平郡王身后哎呦一声。
“邵道长,你也来了?你来干什么?等我祖父归天,你做法事吗?”
邵铭清含笑点点头。
“既然世子开口了,我倒也可以做这件事。”他说道。
虽然三人都含笑说话,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镇北王在哪里?”东平郡王说道。
“该问的不是谢家大小姐在哪里吗?”周成贞皱眉问道。
东平郡王看着他。
“谢家大小姐在哪里?”他问道。
“不知道。”周成贞一笑干脆的说道。
东平郡王点点头。
“搜。”他说道。
伴着这一声,四周的兵丁护卫立刻向四面涌去,邵铭清也在其中。
余下的兵丁侍卫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周成贞。
镇北王府的仆从们发出一声惊叫,纷纷抱头蹲下。
“进去坐吧。”东平郡王说道,抬脚迈进正堂。
护卫们的刀剑向前,周成贞后退一步。嗤笑一声也跟着迈进去。
镇北王府随着众多的兵丁散开变的热闹无比。
但如果站在高处看的话这些涌涌如潮水的兵丁却变的有些渺小。明明不大的镇北王府似乎变成了一片沙滩,将涌入的人们悄无声息的吞没。
夜色吞没了天地,灯笼火把逐一点亮,但在镇北王府内却始终显得昏昏不明。
“真是奇怪了?这里是不是刚才来过?”一个兵丁举着火把看着面前的院落。
在他身后的几个兵丁也打量四周。
“好像来过吧?”
“这里好像长的都一样。”
一众人在原地呆呆一刻。旁边矮墙后亮起灯火。脚步声乱乱。显然有人也搜查过来。
“去问问他们。”为首的兵丁说道。
众人忙应声向一旁的院门走去,转过院墙适才的嘈杂声忽的都不见了,更没有搜查的兵丁。几人不由都愣住了。
黑暗似乎凝结,一丝风也没有,手里举着的火把明明燃烧烈烈,发出的光芒却如同豆大,照的范围也只是他们的脚下。
“见鬼了吗?”一个兵丁忍不住脱口说道。
这话让众人不由打个寒战。
“说什么胡话呢!”为首的踹他一脚。
一瞬间的凝滞散去,四面都传来嘈杂声脚步声,前方也有火把亮亮。
几人就同时松口气。
“他们是转过去了,走走。”为首的说道,向那边的奔去。
“不过他们走的也太快了。”
“这里是不是有夹道暗门啊。”
“这镇北王府不大吧,怎么感觉怎么转都转不完?”
大家忙跟随,一面低声的议论。
邵铭清站定在一处宫殿的台阶上。
“灭了火把。”他对身旁的人说道。
身边的侍卫立刻将火把湮灭,黑暗立刻围住了他们,但也让他们看到了眼前的场面,不由神情惊讶。
“道长,这,这是什么?”
眼前的镇北王府就好似夜空一般黑暗,其间有星辰点点散布,星辰还不断的一闪一闪,勾勒出各种线条,就好似流动的水。
“这是星盘阵。”邵铭清说道。
星盘?
侍卫们半懂不懂。
“那这些星星?”他们问道。
“那不是星星,那是我们的人在其中,在其中与其说是我们在搜查,不如说是被阵法操纵游走。”邵铭清说道。
“我们也带了好些术士,他们难道察觉不到?”侍卫忙问道。
“当然能察觉到,但要破却是无力。”邵铭清说道,“就算我现在看的这般清楚,一旦身入其中,便难以抗力。”
侍卫们沉默一刻。
“那怎么办?”他们问道,话音落却见邵铭清向下走去,“道长。”
“难以抗力,也要抗。”邵铭清说道,忽的一笑,伸手指着一方向,“你们看,那边的门开了。”
门?这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到门?
侍卫们凝神看去。隐隐看到一个方向的灯火亮了起来,伴着这个灯火,夜色似乎被咬了一口。
“柔嘉小姐进来了。”邵铭清笑道,“我们快走。”
而此时的镇北王府的正殿里灯火通明。
周成贞坐在椅子上活动了肩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十九叔。”他看着对面坐着的东平郡王,“要不先吃点东西?一时半时你们是什么也找不到的,这样干耗着怪可怜的。”
“怎么找不到?这些阵法可以阻止人,但却不能阻止火。”东平郡王说道,“一把火烧光了,掘地三尺。难道还有什么找不到?”
周成贞跳起来。
“你傻啊。等你烧人就跑了,掘地三尺你什么也找不到。”他嗤声说道,“现在是你们在困,我们进退自由。”
“进退自由?周成贞。你们退一个试试。”东平郡王说道。“别说出了镇北地界。就是能出镇北王府我就放你们走。”
周成贞哼了声。
“干什么?同归于尽啊?狗急了跳墙,你别忘了皇帝让你来这里干什么?到时候人死了,看你怎么交差。”他说道。
“我有什么不能交差的。人又不是我抓的。”东平郡王说道。
周成贞瞪眼看他一刻。
“算了算了。”他说道,“我就是让你看看,这镇北王府有多厉害,现在你看到了吧?”
东平郡王看他。
周成贞对他一笑。
“十九叔,既然你知道这镇北王府多厉害,要从他们手里找到人多难,那么你就知道我有重要了。”他伸手勾了勾,“跟我来吧,我给你带路。”
他带路?
在场的侍卫神情微怔。
“怎么?不敢吗?”周成贞又笑道。
“你也不用激我,我也没什么不敢的。”东平郡王说道站了起来,“带路。”
周成贞笑了笑转身,侍卫们上前挟持着他向外走去。
……………………………………………………………..
“谢柔嘉!”
邵铭清一声大喊,就看着面前的一道院门被人猛地撞开了,火把的光亮瞬时涌入,让已经习惯黑暗的人都觉得刺目。
“好了没问题了。”谢柔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邵铭清睁开眼,看着涌进来的人群中的女孩子。
“现在可以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放心的走了。”她伸着手指着方向说道,“不会再不辨方向的乱转了。”
兵丁们举着火把按照不同的方位散开,火光随着他们的动作将黑暗逼退,更多的人被吸引过来,原本昏昏的镇北王府一瞬间被点燃,变的明亮霍然。
“谢柔惠在那边。”谢柔嘉又看着一个方向说道,抬脚奔去。
邵铭清忙跟上。
随着前行一丛丛树影后出现一个宅院。
“不对。”邵铭清忽的喊道。
那边的宅院并不是其他宅院那般坐落于黑暗中,而是灯火明亮,在黑暗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般明亮霍然的宅院,适才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身在星盘阵中看不到四周的变动,难道他们并没有破开阵?而是还被阵左右故意送到这里?
“哎?是殿下。”谢柔嘉也停下脚,看着那边宅院前走来一行人。
被侍卫拥簇着的正是周成贞和东平郡王。
殿下也找到这里了?
“殿下!”她喊道,一面向前疾奔,才迈步就觉得身子一悬空。
不好!有陷阱!
伴着惊呼二人同时落下。
东平郡王停下脚转头。
“十九叔?”周成贞喊道,抬下巴冲前方,“就是这里了。”
东平郡王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院门。
身后四面传来喧嚣。
“殿下殿下。”
那些兵丁护卫们都涌涌而来。
不似适才一路走来的空无一人,看来阵法已经破了。
兵丁们先一步撞开院门涌进去。
“你们怎么进来的?”
院子里有惊呼声此起彼伏传来。
东平郡王迈进去,周成贞也被人推了进去。
……………………………………………………………….
噌的一声,火捻子在眼前亮起。
谢柔嘉和邵铭清的面容互相可见。
“这是地道。”谢柔嘉说道,伸手拍着墙面,声音回荡。
“或许是地牢。”邵铭清说道,“我想这阵法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困住殿下等人。”
“而是为了困住我们。”谢柔嘉说道,她继续摸索前行,“可是困住我们有什么用啊,殿下他们在这里已经畅通无阻,再说….”
她停下脚,猛地捶打一下墙面,响起咚的一声。
“也不一定能困住我们啊。”她说道。
“嘘。”邵铭清忽的嘘声。
谢柔嘉声音一顿,有些不解,才要问,听到墙里传来嘈杂声。
“….他们怎么进来的?”
干涩沙哑的声音充满惊骇的喊着。
这是…
谢柔嘉不由贴近墙。
墙里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
“祖父,当然是我带他进来的。”
周成贞?
谢柔嘉不由起身再次看墙壁。
这墙的外面就是周成贞他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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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刚说了一更,今日就写了二更,嗯,往后再翻页。(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说服
东平郡王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虽然老朽枯皱的几乎不成人形,但他还是在这老人的脸上看出了跟父亲相似的轮廓。
“你是,七皇叔?”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七皇叔镇北王比父亲只大五岁,今年还没六十,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
镇北王被这一声七皇叔喊得面上惊骇稍缓,眯着眼打量东平郡王。
“你是谁?”他问道。
东平郡王施礼。
“我是周衍,我父亲周平。”他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哈了一声。
“周平?”他怪声喊道,“小九啊,你是小九的儿子啊,你怎么跟周成贞差不多年纪?你不是跟我…..儿子差不多吗?今年也该四十了吧?”
“祖父,你说的那个是安定王的大公子,没长成就死了,十九叔是后来生的。”周成贞说道。
“那小子死了?”镇北王大公子说道,旋即嘎嘎的怪笑起来,“原来死了啊。”
死的人是东平郡王的哥哥,此时被人说着笑,怎么听都是死的好的意思。
东平郡王神情木然。
“死的好什么呀,就因为他死得早,找始皇鼎的就落在十九叔身上,可怜啊,从小就跟着安定王四处奔走,到现在也没个歇息的时候。”周成贞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嗬嗬几声笑。
“是真可怜,你我两家都被那皇帝害的不轻啊。”他说道。
东平郡王笑了笑。
“不是被皇帝的。要说害,也只能说是被七皇叔您害的。”他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嗬嗬笑了。
“七皇叔与我父亲共同守护始皇鼎,却没想到竟然监守自盗,让我父亲白白担了几十年的冤枉。”东平郡王说道。
“是啊是啊,是我对不起你父亲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镇北王大公子说道,看向周成贞,“你把他们带进来干什么?我可没兴趣见这些旧人。”
周成贞笑了笑,也不理会镇北王大公子,一步迈到屋子里垂下的帘帐边。冲东平郡王招招手。
“十九叔。你看。”他说道,伸手将帘子唰的拉开。
正贴在墙上仔细听的谢柔嘉差点被怪叫吓的跌倒。
她知道这是那个镇北王的喊声。
又怎么了?
她和邵铭清对视一眼,耳边镇北王的怪叫声已经再次响起。
“…..为什么给他看这个!不许给他看这个!”
看什么?
东平郡王神情难得的显露惊讶,看着帘帐后露出的场景。
惊讶的不是这是一个炼丹房。也不是被捆绑着坐在地上的谢柔惠。而是摆在炼丹炉位置的几案上的东西。
“始皇鼎?”他说道。
始皇鼎?!
谢柔嘉和邵铭清再次对视一眼。虽然火捻子已经熄灭,但似乎还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愕。
始皇鼎在这里?那京城的是假的?
念头闪过,墙那边的东平郡王的声音继续传来。
“原来始皇鼎是双鼎。”
双鼎?
周成贞哈哈笑了。
“果然十九叔聪明。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他说道,“没错,始皇鼎是双鼎,皇帝拿到是龙鼎,现在我这里的是凤鼎。”
东平郡王点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单鼎炼丹不成。”他说道。
“炼丹不成,可不仅仅是单鼎的事…”周成贞说道。
镇北王大公子再忍不住打断他。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嘶哑声喊道,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告诉他这件事,事情还怎么办?还怎么要挟他们!”
嘶哑的喊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周成贞皱眉挖了挖耳朵。
“吵什么吵,告诉十九叔,又不是告诉皇帝了,两回事。”他说道,“要想办成这件事,就必须让十九叔知道的清清楚楚。”
“办成什么事?”镇北王大公子喊道,“还能办成什么事!”
周成贞看着东平郡王。
“让十九叔把龙鼎给我们拿过来的事啊。”他含笑说道。
这怎么可能!
镇北王大公子心里喊道,但想了想没有喊出来。
东平郡王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而周成贞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继续说,似乎是要东平郡王考虑一下。
屋子里便陷入一阵沉默。
谢柔嘉和邵铭清贴着墙几乎屏住了呼吸。
“十九叔。”
周成贞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心里就没有怨恨委屈过吗?”
周成贞没有看东平郡王,而是看着始皇鼎。
“就因为这个东西,你父亲被怀疑了一辈子,堂堂的最受宠爱的九皇子成了有家不能回,子病不能探望,奔波在外,如同贩夫走卒一般,而你呢,生下来的那一刻不是得到骨血的欢喜,而是被认定了父债有子偿。”
“显宗仁宗以及现在的皇帝三代都把你们父子当奴仆当贼一样,你小小年纪就被赐郡王封号,十九叔,那不是因为你能干,那是把你当狗,赏了一根骨头。”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人说起过,你父亲当年怎么样的博才多学,结果呢半辈子就耗在了寻找一个鼎上。”
“你呢,始皇鼎丢失不管你的事,但就因为你是你老子的儿子,皇帝就认为你也是罪人,理所当然的要去替父还债。”
“你多聪明能干,结果呢,只能跟一群低贱的巫师打交道,干一些挖坟掘墓损阴德的事。”
“周衍。看看你们安定王府,家中子孙困难,再看看你,妻子早亡,母亲病弱,周衍,你看看你,你有什么啊,看起来风光,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真是个可怜虫。”
“周衍。你跟我一样,都是生而有罪的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他们这样对待。却要承受着皇帝的怨恨和猜忌。却要像玩偶一般被操控决定着人生。你就一点也不怨恨吗?你甘心吗?”
不甘心!
镇北王大公子心里忍不住喊道,没想到这个儿子还真有一手。
东平郡王却没有喊出这句话,他的神情甚至没有半点激动。就好像是个木头人一般。
“你是在说服我?”他笑了笑说道。
“没错,我就是在说服你。”周成贞转过身看着他,“十九叔,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对我多加照料。”
东平郡王摇摇头打断他。
“不,我没有对你很好,你多想了,我对谁都这样。”他说道,“我不怨恨。”
周成贞愣了下。
“我不怨恨。”东平郡王接着说道,“他们怨恨我,我不怨恨,人都是要做事的,既然命定我做我父王的儿子,命定我替父还债这件事,那我就去做,做好就是了,他们怨恨我是因为事,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我不觉得我有罪,我也不觉得我做这件事有多委屈,人生在世,有一件事可做其实很好。”
周成贞看着他愕然,旋即笑了。
“好,好,我忘了,十九叔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根本就没有这些被悲喜愁怨。”他笑道,“看来靠着同病相怜打苦情牌是说服不了十九叔了。”
东平郡王点点头。
“苦情不是可以做某些事的理由。”他说道。
“那就杀了他!”镇北王大公子在一旁喊道。
周成贞伸手将凤鼎拿过来扬手一扔。
贴着墙的谢柔嘉再次被比先前更怪异的喊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们真杀了他了吗?
谢柔嘉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浑身发寒,不由分说就像墙上撞去。
周衍!
“你把这个给我?”
东平郡王的声音传来。
谢柔嘉撞在墙上浑身脱力几乎软倒。
吓死人了。
把什么给他了?让镇北王发出这种恐怖的喊声?
邵铭清伸手扶住她,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始皇鼎。
“始皇鼎!”镇北王大公子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东平郡王扑去。
但跟随东平郡王进来的侍卫们也同时扑过来,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挥向镇北王大公子。
镇北王大公子与他们困斗在一起。
“来人来人。”他尖声喊着。
但里里外外都没有人上前。
“祖父,别喊了,那些人都被打发了。”周成贞说道,“你省省吧。”
什么?
又被这畜生骗了吗?
镇北王大公子发出一声尖叫,面目狰狞。
“休想!休想从我眼前拿走我的始皇鼎!”他厉声喊道,整个人如同吹气一般鼓了起来。
“阿土!”周成贞喊道。
墙角的暗影里噌的蹿出一个人,一把将镇北王大公子抱住。
镇北王大公子立刻如同被藤蔓缠住的树一般萎靡而倒下。
“阿土!你敢背叛我!”他夜枭般咆哮。
“吵得烦人,让他闭嘴。”周成贞不耐烦的说道。
话音落,镇北王大公子的声音就消失了,只余下狰狞的面容。
周成贞含笑看着东平郡王。
“十九叔,凤鼎我给你了。”他说道,想到什么又哦了声,“还有。”
东平郡王看着他。
周成贞转身将一直瑟瑟看着这一切的谢柔惠拎起来。
“这始皇鼎需要谢家小姐的血才能启用炼丹,你和皇帝都是知道的,喏,这个人也给你了,回去杀了她用她的血。”他说道,将人向前一扔。
谢柔惠被扔在东平郡王面前,她惊恐的挣扎着向东平郡王爬去,一脸的哀求。
东平郡王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周成贞。
周成贞对他一笑。
“她虽然是我妻子,但既然皇帝要用她的血,我也舍得的。”他说道,嘴边的笑如同冬日的弯月,凝结着一丝寒意,“只是不知道十九叔舍不舍得你的妻子。”
东平郡王的面色微变,而在贴着墙的谢柔嘉也猛地站直了身子。
“我知道了。”她说道,看着身旁的邵铭清,“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了。”
她知道了,他就是为了让她听到这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拿下
始皇鼎需要丹女的血。
这件事谢柔嘉已经早就知道了。
那东平郡王呢?
他也知道的吧?
谢柔嘉的手被邵铭清握住了,她看了他一眼,再次贴近墙面,听着那边继续传来周成贞的声音。
“或者原本十九叔就已经做好准备了,特意娶了谢家小姐,将人握在你的手心里。”他笑嘻嘻说道。
这一句话可就让先前东平郡王做的一切都成了算计。
谢柔嘉觉得自己的手被邵铭清攥紧。
“肯定不是。”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谢柔嘉对他笑了笑。
“当然不是。”她说道,“如果是为了这个,哪里用那么麻烦。”
他是郡王,想要控制住她一个被谢家厌弃的人还不容易。
墙那边没有东平郡王的声音,被墙阻隔的谢柔嘉也看不到此时东平郡王笑了笑。
“十九叔的是意思是不信。”周成贞也笑了笑,在屋子里慢慢的踱步,“是啊,这是完全没必要猜测的事,始皇鼎需要的是谢家丹女的血,谢家丹女有一个,另外一个自然平安无事。”
正是这个道理。
谢柔嘉心里说道,周成贞整日骗东骗西,以为谁都像他这般疑心不成。
但念头刚闪过,被邵铭清握着的手骤然加力,她不由嘶了声看向邵铭清,耳内墙那边周成贞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过来。
“可是现在是有双鼎了,对应的人也是双胎。那十九叔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谢柔嘉贴在墙上没有动,手被邵铭清握的紧紧的。
屋子里东平郡王也没有再动,神情木然的看着周成贞。
“先前没有始皇鼎,那是陛下的念想,一个念想可以支撑他在人前装模作样。”周成贞带着几分嘲讽,“后来拿到了始皇鼎,离丹药炼成只有一步之遥,他欣喜若狂必然要肆无忌惮,现在如果双鼎以及谢家丹女双胎全部拿到手,长生唾手可得。欲念成狂。十九叔,你觉得在这样的皇帝面前,你还能有办法保谢柔嘉的安危吗?”
**和执念有多可怕疯狂,谢柔嘉是再明白不过。
看看就因为一个大小姐抱错的误会。谢柔惠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样。
更何况这可是长生。
对于皇帝来说。面对唾手可得的长生。势必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这是不是为什么那一世邵铭清炼丹失败,皇帝如此暴怒诛了谢家的九族。
谢柔嘉贴着墙默然,耳边是周成贞继续响着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带着谢柔惠跑来镇北。我为什么拿着凤鼎不献出去,还不是为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都最后一句为了她的时候,谢柔嘉觉得声音比先前拔高了很多。
这当然不是错觉,这就是他故意的,故意把自己困在这里听着。
谢柔嘉咬了咬牙。
“十九叔,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也知道自己很厉害,你不信我,想去试试,那就拿着这凤鼎,带着谢家的小姐们走吧,我绝不拦你。”周成贞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拦着你,这镇北王府的阵法已经被我毁了。”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被阿土禁锢在地上的镇北王大公子再次愤怒的挣扎起来,无奈不能出声,只能张口神情狰狞,恨不得将周成贞生吞。
周成贞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紧紧盯在东平郡王身上。
“周衍。”他说道,“要走还是如何,你考虑…..”
他的话音未落,东平郡王已经一扬手,将凤鼎扔了回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同时说道。
周成贞愣了下,差点没接住扔回来的凤鼎,贴着墙的谢柔嘉也愣了下。
竟然连考虑都不考虑立刻就同意了?
他傻不傻啊,周成贞满口谎言的,他怎么想都不想就被他忽悠了?
谢柔嘉不由抠住了墙。
那边握着她手的邵铭清松开,在她手上拍了拍放下来。
谢柔嘉感觉他走开了。
干什么?
她看过去,见邵铭清在一旁的墙上摸索。
找到打开的机关了吗?
周成贞接住凤鼎,地上的镇北王大公子也瞬更加挣扎,却不是先前的愤怒挣扎了,而是激动欢喜。
周成贞看了眼一边的墙,眼中闪过一丝愤愤嘀咕一句什么,没有人听清,他再抬起头面带笑容。
“很简单。”他说道,“十九叔就去把龙鼎给我拿来就行了。”
很简单?把龙鼎拿来?
原本要过去跟邵铭清帮忙的谢柔嘉顿时愣住。
这是很简单的事吗?
这是要命的事!且不说如何拿来,拿来的艰难,拿来之后更可怕,周成贞不是说了吗,面对唾手可得的长生,皇帝已经欣喜若狂,这时候谁敢断了他的长生,他怎么会罢休。
他完了,他父亲也完了,还有他母亲立刻就得死了!
“好。”
念头才闪过,东平郡王的声音就传过来。
好?好什么好!
谢柔嘉气血冲头,狠狠的撞墙。
“周衍!”她大声喊。
声音震的她耳朵嗡嗡,这夹墙里似乎也有土沙落下。
但嗡嗡过后,那边并没有异动,反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还有十九叔,你就先自己走吧。”周成贞的声音传来,“她我就先留下了。”
“好。”
东平郡王的声音说道。
好?好什么好?
他就这样把自己留下了?
他就放心?
“周衍!”
谢柔嘉将墙踢打的咚咚响,那边的声音却依旧稳稳的清晰的传来。
“十九叔。你就这么放心?”周成贞笑道。
“是啊,你留下她,我放心。”东平郡王看着他神情淡然说道。
周成贞看着他的笑忽的难以抑制的愤怒。
是的,他放心,他轻易就能舍下她,偏偏那臭丫头只会对自己避之如毒蝎,见到他反而不管不顾的扑过去。
“周衍!”他猛地上前,揪住东平郡王的衣襟,“你所依仗的也就是我对她好,我舍不得伤害她!要不然你做事哪有这么顺利!”
东平郡王笑了笑。握住周成贞的手。
“你说的没错。”他说道。“但有一点你忘了,你所依仗的也是因为你舍不得伤害她,如果你不是因为还有这一点,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在你挟持她第一次逃往镇北王府的时候。你就会被杀死。
在你在宫中故意挑唆方子元欺负她的时候。你就会被杀死。
在你带着她第二次往镇北王府去的时候。你就会被杀死。
“你要多谢你对她的善,你才能多了几条命。”
东平郡王将周成贞青筋暴起的手慢慢的拉下来,带着轻松随意。似乎只是拂了拂衣袖。
这拂袖让周成贞后退一步,他的面色僵硬铁青一刻,转瞬恢复如常。
“十九叔好走,我就不送你了。”他含笑说道。
走了?
周衍这个傻瓜真的走了?
谢柔嘉急的狠狠拍墙。
她能听到他们说话,他们怎么能听不到她说话?
“周衍!不许去!”她尖声喊道,将墙踢打的咚咚响,“周衍!”
但那边依旧没有东平郡王的声音,脚步声反而消失了。
走出去了?
走了?
不行!不行!
这既然是墙就一定有机关!
快些,快些。
“嘉嘉!”邵铭清忽的喊道,“我找到机关了。”
谢柔嘉忙扑过去。
“不,不,别过来。”邵铭清喊道,抬手制止她,“退后。”
什么?
谢柔嘉愣了下,看到邵铭清将一件东西塞进了机关里,同时向她扑来。
轰的一声。
夹墙里巨响木石头乱飞。
谢柔嘉接住邵铭清二人跌滚在地上。
一面墙乱乱的碎开倒下,明亮的灯火陡然刺的人睁不开眼。
阿土逃得快,躺在地上被困住的镇北王大公子和谢柔惠可没这好运气,被几块石头木头砸在身上,却只能神情扭曲张口无声。
我日!
屋门口正看着东平郡王离开的周成贞听到这动静,头也没回,咬牙骂了声,再抬头就见东平郡王疾步奔回来,一肩头撞开他迈进屋内。
周成贞冲天翻个白眼嗤了一声,转身也跟着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有人正从一面墙的乱石中跳起来。
“你没事吧?”谢柔嘉喊道伸出拉住邵铭清。
邵铭清接住她的手顺势站起来。
“我没事。”他说道。
周成贞就见那个衣衫发鬓散乱的女孩子看了过来。
这个可恶的臭丫头,竟然炸了那机关夹墙,又坏了他的事。
可是,好久没见到她了,有七十八天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再过几个时辰就是七十九天了。
“周成贞!你少胡说八道!”
她三步两步跳过来大声的喊道,因为生气或者激动一双眼愈发的明亮。
这个时候就应该把她抓住狠狠的打一顿。
但笑意却在周成贞脸上散开了。
“周衍!你傻啊!”谢柔嘉喊道冲到了东平郡王跟前。
东平郡王皱眉,伸手按上她的脖子,再收回手其上染着血迹。
谢柔嘉的耳后有血流出来。
“没事,擦伤。”谢柔嘉不耐烦的挥开的他的手,气的瞪眼,“你干什么啊你?三言两语就被他骗了?拿什么龙鼎啊?”
东平郡王笑了笑。
“没…”他说道。话没说完就被周成贞挤过来。
“喂,谢柔嘉,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救你。”他绷着脸狠狠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谢柔嘉一拳打在肩头。
“救你娘的头!”她咬牙骂道,“你半句真半句假,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她说罢四下看。
“需要丹女的血,需要双胞胎的血,需要血…”
因为刚才的炸响声,再加上又气又急跳起来一通喊,她的有些头重脚轻视线不明。
“你要找什么?”东平郡王问道。
话音未落,谢柔嘉已经看到因为适才的爆炸滚落在地上的始皇鼎。
镇北王大公子正向它挪动,眼看嘴就要咬住,他激动的眼几乎瞪出来。
谢柔嘉跳过去,将始皇鼎从地上拿起来。
镇北王大公子身子又是一阵扭曲。
“要血…”谢柔嘉说道,一步迈到谢柔惠面前,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要怎么样的血,要多少血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有什么好怕的!”
谢柔惠神情惊恐,东平郡王也不由上前一步,但谢柔嘉已经抓过谢柔惠的手用匕首割开。
不知道是巫术时限到了,还是因为下了巫术的镇北王大公子气晕在地上,谢柔惠不能说话的禁锢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几乎让屋子再坍一半。
手掌划破血水滴落,但也仅仅如此,谢柔嘉收回了匕首,毫不迟疑的反手割破自己的手掌,抓着谢柔惠的手一起握住了凤鼎。
青绿色的小方鼎瞬时被血浸染,硬邦邦的铜鼎似乎变成了棉絮,吸附着两个人手掌上的血,竟然没有一滴从其上落下。
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神情惊讶,与此同时耳边似乎有凤鸣响起,眼前一明一暗旋即恢复如初,似乎适才只是幻觉。
但没有人认为是幻觉。
就连地上昏迷的镇北王大公子也醒过来,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子,视线里只有她们姐妹二人手握住的始皇鼎。
始皇鼎已经变成了朱红色,就好像在血水里泡过一般。
“成了!”镇北王大公子发出一声夜枭般的尖叫,人也从地上弹起来,伸手扑去,“我的始皇鼎终于成了!”
但他刚直起身子,就被谢柔嘉一脚踹在膝头,人也噗通跪了下去。
下一刻就被扑过来的阿土压住。
谢柔嘉松开谢柔惠的手,谢柔惠如同抽干力气软软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那她呢?
“嘉嘉!”屋中的三人同时喊道。
谢柔嘉面色发白,但依旧站的稳稳,眼睛闪亮,她看着手里朱红色的小方鼎,向东平郡王伸手一递。
“好了。”她说道,挑挑眉,“原来就这样简单,你看,没什么可怕的,放心了吧。”
东平郡王看着她点点头,伸手接过。
“将镇北王府诸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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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路途
夜色蒙蒙上来,传令兵一路疾驰。
“原地扎营!原地扎营!”
伴着这命令,行进中队伍停下开始扎营,营帐很快搭建,篝火也烈烈的燃烧,冬日夜空下的荒原变的热闹起来。
一个兵丁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一间营帐,营帐里一个年轻人正解下上衣露出后背。
“你出去啊!还看什么看?”他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谢柔嘉说道。
谢柔嘉正看着他后背上一大片灼烧的伤口皱眉。
这是那晚炸开机关落下的伤。
“有什么不能看的,该换药别乱动。”她说道,伸手按住他的头将他转过去,自己也转到他前面。
邵铭清做了一个抱胸的动作瞪眼。
“别乱动。”谢柔嘉瞪眼说道。
身后的大夫已经将草药扑在邵铭清的背上。
邵铭清整个人一僵,嘶嘶几声,谢柔嘉忙抓住他的手。
“不管是狗熊还是英雄,疼都是一样的。”邵铭清笑道,又看着谢柔嘉的脖子,“你这里怎么样?药换过了吗?”
谢柔嘉伤在脖子和耳朵,她转过头让邵铭清看,裹着伤布看不出伤口大小。
“没事了,听力没受影响。”她说道,“大夫说到京城的时候就结疤好了。”
大夫在身后将衣裳给邵铭清披上。
“好了邵公子。”他说道,“汤药一会儿熬好了就送来。”
“我的也送这里来。”谢柔嘉忙说道。
邵铭清瞪眼轻咳一声。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殿下那里吧。”他说道。
“殿下忙着呢。”谢柔嘉说道。“我在表哥你这里吃完了药再回去,免得熏到了殿下。”
她在表哥二字上加重语气。
邵铭清瞪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大夫施礼退了出去。
谢柔嘉坐在厚垫子上舒展了下身子。
“行进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邵铭清说道,“你去跟他说咱们的伤都没问题,别动不动就休息。”
谢柔嘉笑了。
“休息就休息呗,你怕夜长梦多,镇北王的人来劫吗?”她问道。
邵铭清站起身将衣带系好,闻言哼声。
“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家夫君啊?”他说道,“人不是靠他抓住的,连押解进京都做不到?他还来这里干什么?”
谢柔嘉哈哈笑。
“我担心的其实还是回京城之后。”邵铭清在她身边坐下。皱眉说道。
谢柔嘉伸出手。手上也包裹着伤布,那是被匕首割破流血的伤口。
“你看,就用这么一点点血。”她说道,“不用担心。到时候给皇帝要几顿好吃的就补回来了。”
邵铭清看着她的手。又扫了眼她的全身。突然有些心酸。
这身上已经遍体鳞伤了吧,跳矿井,山坍陷。割血破阵,旧伤未愈新伤再添,每一次好容易都化解危难了,但紧接着更大的危难又来了,没完没了,连个喘息的时候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谢柔嘉见他看自己,便冲他嘻嘻一笑。
这傻丫头还笑得出。
邵铭清失笑,不自觉的想起在夹墙里听到的周成贞问东平郡王的话。
“嘉嘉,你怨恨吗?”他问道。
谢柔嘉似乎有些不解。
“怨恨什么?”她说道。
“怨恨你这么倒霉。”邵铭清说道。
谢柔嘉哈哈笑了,笑了一刻又抿抿嘴。
“怨恨没用的。”她说道,“既然已经这样,怨恨又有什么用,还是好好的活着吧,好好的活着,那些怨恨的事其实也没什么。”
邵铭清笑了笑。
“回去之后那个始皇鼎肯定没问题,我担心的是..”他看着谢柔嘉停顿一下,“要是还是练不成丹,皇帝会不会动了别的念头,比如干将莫邪,莫邪投炉终成名剑。”
那疯狂的皇帝如果始终得不到丹药,会不会也将谢家的小姐投入丹炉。
谢柔嘉沉默一刻。
丹药应该不会成的,上一世就没成,而且还几乎要了皇帝的命,皇帝虽然没有将谢家的小姐投炉,但却要了谢氏所有族人的命。
不过那一世是因为邵铭清将谢家绑住一起炼丹的缘故,那这次谢家无论如何也不参与炼丹就没事了吧?
邵铭清见她沉默,只当这件事真不好办。
“你放心,我和师父都不会让陛下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的,师父也常常和陛下说道学是大道是天道也是人道,人祭这种事根本就是违背天道和人道,真这么做了,是绝对成不了大道的。”他忙说道,“我就是说回去之后你不要再参与这件事了,而且你跟郡王已经成亲,成了他人妇,也不再是谢家的巫。”
谢柔嘉笑了点点头。
“我知道。”她说道,“你别太担心,我们遇到的难事不都一步一步走过来了嘛。”
邵铭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大夫亲自送了汤药过来,二人喝了药,邵铭清就催促谢柔嘉回去。
“你不累我累了,我要睡了。”他说道。
谢柔嘉这才笑嘻嘻的走了。
营地里还很热闹,说笑声饭菜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但四周的警戒也很严密,巡逻的马匹几乎一刻不停的走来走去。
围在最正中的除了东平郡王的营帐就是关押镇北王祖孙两个的营帐,谢柔惠的也安置在这边,至于镇北王府的其他随众则在牢车里另行押送。
谢柔嘉想了想还是先走向那边站在一间营帐外。
营帐里传出女孩子的哭声。
“我不要吃这些东西,求求你跟殿下说我要见他。”
营帐里没有人的答话。
“…我要见谢柔嘉。你去把谢柔嘉叫来…”
“…我有话跟她说,你去跟她说,她一定会来见我的…”
哗啦一声响,似乎什么被打碎了。
谢柔嘉微微掀起营帐的帘子看进去,见摆在谢柔惠面前的几案被她掀翻了,人也起身向外冲来。
营帐里的两个丫头却动作利索的将她按住。
“谢夫人,你再这样我们就只能把你绑起来了。”她们板着脸说道。
谢柔惠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伤口也都包扎好了,神情惊恐中又难言忌恨。
“别叫我谢夫人,我是谢大小姐。”她喊道。话一出口又忙摇头。“不,不,我不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当初是抱错了。”
谢柔嘉又气又好笑。笑又笑不出。滋味复杂的放下帘子。
谢柔惠还没十五岁,你说她是个孩子吧,可是又有哪个孩子这般年纪就做出接连杀了这么多人。心肠冷血如此地步。
说她胆子大吧,她对比自己厉害的人又卑躬屈膝。
谢柔嘉在营帐外默默的站了一刻,屋子里安静下来,适才的吵闹声消失了。
东平郡王安排的人自然能把谢柔惠看好。
她抬脚迈步,才走了没几步,耳边破空声传来,谢柔嘉猛地侧身躲过,见是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滚落在地上。
她抬起头看向一个营帐,营帐外插着的火把映照下,周成贞从一个撕开的口子里对她一笑。
“媳妇,媳妇,来来。”他笑着说道。
谢柔嘉掉头就走。
“谢柔嘉!你给我过来!”周成贞在后喊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我可是全为了你。”
谢柔嘉走了几步又停下脚转过身大步走过来。
周成贞笑意更浓,营帐外站着的护卫却如同木头人一般什么也没看到。
“周成贞,你以后别再说为了我这种话了。”谢柔嘉看着他说道。
周成贞笑嘻嘻的点头。
“好啊,你说什么我就听。”他说道。
“我觉得你怪可怜的,一辈子连自己真正的想法都不敢说出来。”谢柔嘉接着说道。
周成贞脸上嬉笑散去,哈哈大笑。
“我怎么不敢?我就是对你好,难道不敢说吗?”他说道。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对自己更好。”谢柔嘉说道,“你对我的好,是把我陷入困境,然后让我看到你的好。”
周成贞面色微微一滞。
“那次在皇宫方子元的事,是我安排的,我那时候并不是想对你好。”他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多厉害。”
“你现在也是。”谢柔嘉说道。
“我现在不是。”周成贞说道,“那,你想想啊,我被你这个女人打了,我怎么也不服气吧,再说我当时也在场,肯定不会让方子元得逞的,只不过被周衍抢了先罢了。”
他说到这里吐口气。
“我跟你道歉,可是从那以后,我就可没有陷害你。”
谢柔嘉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
“这个。”她指着自己的手,“是在镇北王府被你用刀子割伤的。”
“喂,那次是不得已,演戏啊,要骗的过别人,怎么会在乎流血,你这个女人可不是那种人。”周成贞说道。
谢柔嘉没有理会他,又伸手指了指肩头背上头上。
“这些是郁山塌陷时受过的伤。”她接着说道。
周成贞再次默然。
“这件事也是我不对,我不知道挖出经石会出现那样的结果。”他说道,“可是你相信我真的是要趁这个机会让你在人前坐实天命神授的身份。”
“我相信。”谢柔嘉说道,看着他,“你是真要对我好。”
周成贞的脸上浮现笑容。
“就像你当初在皇宫挑唆方子元欺负我然后你最终会跳出来,如天神下凡一般护住我一样。”谢柔嘉接着说道。
周成贞的笑再次凝结在脸上。
“你对我的好,就是把我打倒在烂泥里。把我陷入困境,然后你伸出手拉住我,然后让我看到你对我的好。”谢柔嘉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你甚至会伤害自己,然后让我看你对我多好,或者让我惭愧,看,这个人对我多好,她真该为此而高兴或者惭愧。”
她说到这里摇摇头。
“不。周成贞。我不会的,不会为此高兴,也不会为此惭愧,我现在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我不想要你的好。也不在乎你的好。这辈子绝对不会。”
周成贞看着她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他说道,“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以后不会了。”
说着又一笑。
“谢柔嘉。”他喊道,“我们这样说话,多好。”
谢柔嘉看他一眼转身。
“哎哎。”周成贞忙喊道,因为手被绑着,他一急将半个肩头从营帐里挤出来。
两边站立的护卫依旧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你别走啊,咱们好久没见了。”他说道,“谢柔嘉,我可想你了,你呢?是不是又想死我了?”
说着又大笑。
“没有天天的话,那肯定在得知我的事后就该想我死了吧?”
谢柔嘉抬脚走开。
“谢柔嘉,谢柔嘉。”
身后周成贞的喊声接连不断。
“谢柔嘉,见到你我可高兴了!”
“谢柔嘉,明天还来看我!”
“谢柔嘉,明天我们再聊天!”
一直迈进了营帐里,耳边的喊声才消失了。
谢柔嘉吐口气,坐在几案前的东平郡王放下手里的舆图信纸等物看过来。
“累了吧,快些歇息吧。”他说道。
谢柔嘉没说话坐下来。
“吃过药了吗?”东平郡王又问道。
“没吃。”谢柔嘉绷着脸说道。
小姑娘又生气了?
东平郡王笑了笑。
“是不是伤口疼?”他问道,“疼就证明会好,没知觉…”
“还不是怪你。”谢柔嘉瞪眼看着他,“你傻不傻啊,干什么就答应人家去拿鼎?要不是为了急着喊住你,我们怎么会受伤!”
东平郡王默然。
“是,是我冒进了。”他说道。
谢柔嘉神情窘迫。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已经报完救命之恩了,说好了两清了。”她说道。
东平郡王笑了。
“我一开始不知道,我以为真的需要伤害你..你们才能动用这始皇鼎,我认为这不是好的东西,用人祭的法子,不是大道,是邪术,那始皇鼎就是邪物,既然是邪物,就不该被皇帝用,否则必成打火。”他神情和蔼的说道,“所以按照周成贞说的,拿走也是件为君为国为民的好事。”
谢柔嘉愕然。
“这么说,你同意去从皇帝那里拿走龙鼎,是为了皇帝,以及为了国民?”她说道。
东平郡王点点头。
“是。”他泰然的说道。
谢柔嘉看着他,噗嗤笑出来。
“真是胡说八道的义正言辞。”她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不让我觉得你是为我好而有负担。”
“并不是…”东平郡王端起茶说道。
谢柔嘉已经站起来。
“我是着急,当时真是要被你吓死了,你要去了,那你可怎么办,我也是担心你,所以想起来就生气。”她说道,“我是生气你一点也不爱惜自己,我不是生气你对我好。”
东平郡王握着茶杯,一向对任何问题都能对答如流的他,此时突然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营帐里一时安静,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
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真是太丢人了。
谢柔嘉讪讪。
“我先睡了。”她忙说道,转身去了屏风后。
那里布置着小床给她用。
东平郡王放下茶杯摸了摸耳朵,想要笑一笑,又觉得不该笑,便再次拿起书信对着灯眼睛亮亮的看起来。
而再另一边,周成贞被守卫将头推进了营帐。
“世子爷,下不为例。”他们木着脸说道。
周成贞对他们呸了声。
“怎么她在这里时你们不说话?”他说道,“什么主子什么狗,就会装样子做好人。”
守卫们木着脸一语不发。
反正今晚已经如愿见到她,而且说了好几句话,也没有吵架。
周成贞的嘴边浮现笑意,转过身就迈步,却忘了腿脚还被绑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他干脆也不起身了,就地翻滚仰面,刚仰面就有人扑了上来,张口冲他的脖子咬下来。
我日!
周成贞骂道,弓身屈膝狠狠的击打在那人肩头,将人踹了出去。
周成贞跳起来,看着滚到一边的镇北王大公子。
“祖父你干什么?”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你这个孽子!你害我一脉!我们父子几十年的心血就被你毁了!”镇北王大公子干涩的声音尖叫,“你这个畜生!认贼作父!”
周成贞嗤了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父亲。”他三跳两跳的到了镇北王大公子身边,啪的挣开了脚上的绳索,单膝跪下,压低声音,“这怎么是毁了你们几十年的心血呢?这明明就是你们几十年的心血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开花结果?
镇北王大公子一愣看着周成贞。
都这样了还能开花结果?(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所愿
开花结果?
镇北王大公子一愣看着周成贞。
都这样了还能开花结果?
“你又要胡说八道什么?你胡说八道一通那小子没听你的,反而自作自受。”他再次破口大骂,“是你这畜生毁了我的镇北王府铁桶的防御,牵制了我镇北王府那些侍卫,让他们在镇北王府长驱直入来去自如!你这畜生啊!你这认贼作父的畜生!”
“行了,你真是被关傻了。”周成贞不耐烦的打断他,“总看以前干什么?看以后啊。”
以后?
“以后就是你我被绑到京城,被那贼人杀掉。”镇北王大公子喊道,神情狰狞,“不,那贼人还不会立刻杀死我们,还会做出假惺惺的样子给天下人看,然后私下里灌了我们一碗药,让我们病死,然后他假惺惺的哭一通,踏着我们的尸体得利又得名。”
周成贞笑了。
“看的又太远了,父亲,只要你第一句话就足够了。”他说道,“这才是以后。”
镇北王大公子看着他。
“我们要被绑到京城。”周成贞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我们要到京城。”
镇北王大公子看着他面色变幻,神情变得紧张。
“你们父子盘踞西南西北几十年,从未踏入京城一步。”
“是他们不让你们进京,他们防着你们,你们也不敢去,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尚未达成。”
“但现在呢。始皇鼎双鼎皆得,而我们也要被绑去京城了。”
“被绑去京城,比你们杀去京城要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多,而且沦为阶下囚,失败者总比胜利者更让人放下戒备之心。”
周成贞说着看着他一笑。
“父亲,你终于可以回京城了,始皇鼎也都俱全了,这难道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
镇北王大公子看着他,忽的扬天嘎嘎大笑起来,笑的浑身发抖跌滚在地上。
周成贞后退一步。将挣开的绳索利索的重新捆住腿脚。
营帐外的兵卫已经冲进来。
“干什么?”他们喊道。看到地上镇北王大公子的绳索被解开,立刻将他按住又加了几道。
周成贞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兵卫们看他一眼,见他绳索捆绑的完好便没有再理会。
谢柔嘉没有再来这边看谢柔惠或者周成贞。安安生生的养伤。十天之后他们到达了京城。
皇帝已经从东平郡王的急报中得知一切做好了安排。当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民众都已经知道镇北王被接回京城了,纷纷涌来街头观看。
镇北王离开京城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由于他一直镇守边境以及其子英勇战死的事迹还是被京城人所熟悉。
消息说是镇北王世子周成贞成亲,带着妻子奉命回京时听闻镇北王病重,便不告而奔回探望,皇帝听说后,特意派东平郡王去接镇北王回京。
在城门口五皇子还代替皇帝亲自来迎接,对着车驾上老的坐不起来的镇北王激动流泪,之后镇北王祖孙被请入皇宫。
至于之后的事谢柔嘉就不知道了,有东平郡王和邵铭清进宫回复,她则被安排回安定王府。
安定王妃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见到谢柔嘉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身上的伤。
“不疼的娘娘,都好了。”谢柔嘉笑道。
安定王妃叹口气。
“疼完了可不就不疼了嘛。”她说道,“你跟十九一样,我知道你们的,我也不说那些下次注意的话,我不劝你们,你们也别安慰我。”
谢柔嘉嘻嘻笑了。
“真没想到他们祖孙还是都印证了猜忌和揣测。”安定王妃说道,“当年没有冤枉镇北王,果然是他抢走了始皇鼎,而周成贞这孩子…”
她说到这里再次叹口气。
“生在泥沼最终却未能挣脱,还是沦陷了,可怜也可悲。”
周成贞从小生下来就承担着其父辈带来的猜忌耻辱,被纵容被恩宠一切都被别人掌控,就算他什么也没做,也会被当成忤逆之后。
现在,他终于不再是被当成忤逆之后,而是落实了这些猜忌。
“他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谢柔嘉说道,“王爷和殿下不是也蒙受猜忌,还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来了,也洗脱了猜忌,说到底,这只是他的选择,沉沦总比挣脱要简单要省力,谁活着也不容易,做了错事怎么都要推到别人头上,说是别人逼的呢?”
就好比谢柔惠,难道就因为别人说了她不是大小姐,她就要杀了别人,杀了自己吗?她做出这些事难道都是别人逼的吗?
安定王妃含笑抚了抚她的肩头。
“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再想了,你也快些休息吧。”她说道,又看着谢柔嘉的手,一只手虽然不再包裹伤布,但手掌的伤疤清晰可见,“还要再割伤吗?什么时候?”
应该会很快的,皇帝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肯定会迫不及待。
“一道小口子,这只手还能割破。”谢柔嘉说道,举起另一只手。
安定王妃伸手拉住,温润的手指拂过她的手心,一道伤疤也很明显。
“这里怎么也有伤?”她有些惊讶。
这个啊,也是在镇北王府受的伤,那次故意让周成贞取血而割破的。
“我家开矿的,我经常在矿上,很危险的,受伤是经常的事。”谢柔嘉笑道,收回手,“王妃别担心。”
安定王妃点点头。
“我不担心。”她说道,“你们都是做事有分寸的孩子。快去歇息吧。”
但皇帝比谢柔嘉预想的还要迫不及待,她才回到屋子里换了衣裳,皇宫里的传唤就到了。
也好,早点解决了早点了事。
东平郡王的侍卫陪同宫里的内侍来接她,这让谢柔嘉再无疑虑,来到皇宫的丹房内邵铭清玄真子东平郡王几人都在。
谢柔惠也在,已经换过衣裳,还施了脂粉,大概一路上终于适应了,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但看到谢柔嘉进来时她还是畏惧的颤抖一下。
谢柔嘉对着皇帝要下跪施礼。
皇帝却制止了她。
“柔嘉小姐。”皇帝含笑说道。“朕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当得起顶天立地。”
只是不想跪下认输而已。
谢柔嘉施礼谢恩。
皇帝显然也无心攀谈其它,玄真子便请谢柔嘉开启龙鼎。
看着谢柔嘉拿起匕首,谢柔惠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自己来。”她说道。
谢柔嘉抬手将自己的手掌割破。将匕首扔给谢柔惠。
谢柔惠咬牙微微颤抖着割向手掌。刺痛让她抖动的更厉害。忍不住要攥住手,谢柔嘉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起握住了还是青色的小方鼎。
邵铭清和东平郡王已经见过这场面,皇帝和玄真子却是第一次见。看着方鼎竟然吸附了血渐渐变成红色,二人又是惊讶又是激动。
“陛下,您听到了没有?”玄真子颤声说道。
皇帝点点头,虽然不止于失态,但亮亮的眼睛透露了他的激动。
“听到了,是龙吟。”他说道。
这次真的成了。
谢柔嘉舒口气放开谢柔惠的手,谢柔惠握着手蹬蹬后退几步,看着谢柔嘉将龙鼎摆在几案上。
两只红色的小方鼎并排而立。
“好了陛下,这就是我们能做的。”谢柔嘉说道。
皇帝疾步走到始皇鼎前点着头神情激动的看。
“好,好,你们做的好。”他说道,“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什么赏赐都不想要,谢柔嘉才要说话,有人噗通跪下来。
“陛下。”谢柔惠喊道。
谢柔嘉面色微变。
现在始皇鼎成功了,她是不是又找到机会要夺名抢利了?
现在谢家必须马上离开始皇鼎,不能再有半点关系了,要不然就摆脱不了前世的命运。
“我们什么都不要。”她立刻说道。
“没错,我什么不不要。”谢柔惠紧跟着喊道,看着皇帝泪滚滚而下,“陛下,我想要回家,求陛下让我回家,让我回彭水。”
谢柔嘉有些意外,竟然只是这个要求吗?还真不像她。
皇帝看着谢柔惠笑了笑。
“你放心,你虽然与周成贞是夫妻,但这亲事是他骗来的,朕就下旨作废。”他说道。
谢柔惠连连叩头。
“谢陛下隆恩。”她说道,“我想现在就走,家里人一定很担心我了,求陛下让我现在就回去。”
谢柔嘉看着谢柔惠毫不掩饰的惊恐,以及不停的要求立刻回家,心里明白了。
她这次是真的吓坏了。
“陛下,既然丹鼎已成,那我们就准备炼丹吧。”邵铭清在一旁说道,“还请陛下与我们一起斋戒七日以成大道。”
虽然皇帝觉得谢家丹女的血如此神奇,很想留在这里备用,但听到邵铭清这大道二字,便又压下这个念头。
“准。”他含笑说道。
谢柔惠大喜叩头。
能回家了,能回家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别的地方都不安全,唯有谢家才是她最安全的所在,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回谢家,只要在谢家,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
谢柔嘉回到安定王府已经是晚上,东平郡王却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来。
“皇帝怎么处置镇北王祖孙?”谢柔嘉问道,一面给他递上热毛巾。
“圈禁王府。”东平郡王说道,停顿一下,“镇北王年岁不小了。”
也就是说活不了多久了。
谢柔嘉默然一刻。
镇北王做出这种事,无疑是谋逆之罪,肯定活不了了。
“那周成贞呢?”谢柔嘉问道,接过他解下的衣裳。
因为要谈论私密事,二人屏退了丫头,所以谢柔嘉主动的给他宽衣。
“陛下倒不会要他的命。”东平郡王说道,“圈禁而已,不过这次的圈禁可就是真正的圈禁了。”
不是以前那样用无形的枷锁桎梏他。
谢柔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谢柔惠今天就走,邵铭清安排送她。”东平郡王说道。
谢柔嘉点点头。
“刚才小道士来跟我说了。”她说道,又嘻嘻一笑,“我让邵铭清在路上走慢些。”
谢柔惠虽然没本事,但黑心点子实在是不少,谢家那边谢柔清正是最好的时候,可不能让她给扰乱。
东平郡王笑了笑。
“你也挺滑头。”他打趣道。
二人正说笑,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夫人,邵道长来了。”小玲的声音在外响起。
邵铭清?
谢柔嘉和东平郡王对视一眼。
刚才已经派人来过,他又亲自来了,肯定是有事。
“谢大夫人来了。”
在厅堂里,邵铭清开门见山说道。
谢柔惠离开彭水,谢大夫人肯定不会罢休。
这是来接谢柔惠了吧。
“不仅仅是。”邵铭清摇摇头,看着她神情凝重,“她适才向皇帝说要用巫清娘娘留下的炼丹秘技为皇帝炼丹。”
什么?
谢柔嘉愕然。
炼丹?谢大夫人要为皇帝炼丹?!(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丹事
谢大夫人炼什么丹?
谢家祖训只出砂不炼丹,谢大夫人疯了吗?而且谢家哪来的炼丹秘技?
“谢大夫人说有。”邵铭清说道,“说是巫清娘娘当时留下的。”
“她瞎说,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这个?”谢柔嘉说道。
邵铭清和东平郡王都看着她。
“或许你祖母还没告诉你。”邵铭清想了想委婉的说道。
毕竟她是二小姐,而且还这么小,有些机密的秘技不一定会告诉她。
“这不可能。”谢柔嘉皱眉说道。
这一世她是二小姐,家里的秘籍不会教给她,但那一世她可是作为大小姐,唯一的大小姐,难道谢大夫人也并没有把所有的秘籍传给她?
不过也有可能,在谢大夫人眼里,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只是无奈之选,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生下的女儿。
“那皇帝同意了吗?”谢柔嘉又问道。
邵铭清点点头。
“毕竟是巫清娘娘的旗号。”他说道。
那这么说谢家这一世还是要卷入炼丹之中?
谢大夫人她疯了吗?
“她在哪?”谢柔嘉问道。
邵铭清看了眼东平郡王。
“你要去见她吗?”他问道。
谢柔嘉点点头。
“去吧。”东平郡王说道,唤了丫头们进来。
谢柔嘉简单的换了衣裳就和邵铭清急急而去。
谢大夫人住在谢家京城别院里,就是上一次谢柔惠住过的地方。谢柔惠却并没有在这里。
“她直接命人把谢柔惠送走了。”邵铭清低声对谢柔嘉说道,做了一个绑的手势。
绑着?
谢柔嘉有些惊讶。
没有抱头痛哭或者心疼吗?
“守卫森严堪比押送。”邵铭清补充道,“我的人也跟着。”
不去管她了。
谢柔嘉径直向屋内走去,得知谢柔嘉来见,谢大夫人并没有阻止。
谢柔嘉见到谢大夫人时吓了一跳,眼前的谢大夫人,连头发都变的有些斑白,现在她不过才三十多岁吧。
不过这样子倒是跟那一世谢柔惠死后差不多。
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谢柔嘉气闷。
“现在谢家这样,你很开心吧。”谢大夫人说道。
“谢家这样,难道是我的缘故?”谢柔嘉反问道。
“你心里清楚。”谢大夫人冷冷说道。“现在你是郡王妃。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去做你的郡王妃,否则别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倒是想老老实实平平安安的做我的郡王妃,可是架不住被你们牵连。”谢柔嘉说道,“大夫人。你为什么要骗皇帝说我们谢家会炼丹?”
“骗?”谢大夫人说道。“我可没骗。我说能炼丹就能炼丹。”
说到这里又冷冷一笑。
“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私藏的秘经吗?”
“大夫人,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跟皇帝说,你就是想要得到皇帝的认可。”谢柔嘉说道。
“没错。我不能让谢家毁在我的手上,我一定要让谢家长房重振盛威。”谢大夫人说道。
“这样做根本就重振不了盛威,反而会害了整个家族。”谢柔嘉上前一步,冲谢大夫人伸出手,“你看看我手上的伤疤,需要人的血才能启用的始皇鼎,连那么贪慕虚荣的谢柔惠在成功之后都没有要一点好处,只求快点离开京城,那是为什么?她都感觉到危险了,你为什么还非要凑过来?”
谢大夫人哈哈笑了。
“危险?富贵险中求,为了谢氏丹女一脉的荣耀,我死而不惧。”她说道。
………………………………………………………….
“她已经疯了。”
谢柔嘉走出来对邵铭清说道。
或者说谢大夫人一直都这么疯狂。
“她既然这样疯狂,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邵铭清说道,“谢家或许真有炼丹的秘籍。”
前世今生谢柔嘉都没有接触到,所以也不敢保证。
难道谢大夫人真能炼出丹?
那一世是邵铭清炼丹,谢家虽然也参与,但应该只是提供朱砂,或者说至少表面没有说自己会炼丹吧。
很显然炼丹是失败的,而且还有毒,不过那是邵铭清故意为之,这一世邵铭清是不会做这种事了,那炼丹或许能成功?
那样的话,谢大夫人还是真是能如愿让丹女一脉重新获得荣耀,那样谢柔清就糟了。
不行,绝对不行。
谢大夫人不能炼出丹会带来祸患,而炼出丹则会给丹女一脉带了荣耀。
不管是祸患还是荣耀,谢柔嘉都不能看着它发生。
好容易已经毁了丹女的根基,让谢柔清和矿工们有了新的生机,绝对不能让这一切都白费,不能让大家重新回到过去,也不能让谢大夫人毁了谢柔清和安哥俾等人。
谢柔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
外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敲了两下。
“有事?”东平郡王的声音传来。
“没有没有。”谢柔嘉忙说道。
自从和邵铭清见了谢大夫人回来后,她就一直闷头想事,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没有跟东平郡王说,但自己有心事怎么能瞒过他。
门外东平郡王没有进来,嗯了声似乎要走。
谢柔嘉又忙喊住他。
“有事有事。”她说道,下床光着脚跑过去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东平郡王,“我有件事要和殿下说。”
东平郡王点点头。
“你说。”他说道。
“我们和离吧。”谢柔嘉看着他说道。
和离?
听到动静值夜的正要推门进来的小玲顿时停下脚步,忙又急急的后退下去。
灯烛下东平郡王神情平静。
“但我觉得这没有用。”他说道。
谢柔嘉被他说的愣了下。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怎么就说没用啊?”她说道。
东平郡王笑了笑。
“不就是要让我避祸。”他说道。
谢柔嘉嘿嘿笑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她说道。
“你想就算我跟你和离,你出了事,我能袖手旁观吗?”东平郡王说道,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救命之恩不报非君子。”
谢柔嘉本来听到第一句话没想笑,待听他补充一句忍不住乐了。
“我的殿下,你不用解释,我不会认为你对我好是有非分之想。”她笑道。
东平郡王被笑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谢柔嘉则轻松了很多,拉着他进来。
“我想好了。我要去炼丹。”她郑重说道。
“你想好了?”东平郡王问道。
一直以来她最怕的就是跟炼丹扯上关系。捎带着邵铭清也死死的守住玄真子,怕的就是提半点让谢家炼丹的事。
现在….有些事真是无可奈何。
“我想好了,也没什么可怕的。”谢柔嘉说道。
她刚开始很怕失去父母姐姐,但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怕。她甚至还亲手断了母亲姐姐最看重的丹女血脉传承。
她是很害怕谢家炼丹。那是因为怕给谢氏带来灭顶之灾。但现在如果能阻止谢大夫人重振丹女一脉,她宁愿亲手来做这件可能给谢氏带来灭顶之灾的事。
想想还是真有意思,她这一次重生到现在。竟然完全背离了最初的意愿,这些原本阻止别人做的伤害谢家的事,最后都是她来做了。
“那就去吧,做得好了,跟谢家没关系,你是我们周家的媳妇。”东平郡王说道。
“要是做的不好,那我这个周家的媳妇就要给周家带来麻烦了。”谢柔嘉整容说道,“给你带来麻烦我可以不愧疚,但你的父母呢?”
东平郡王看着她。
“会出什么麻烦?”他忽的问道。
“会吃了丹药中毒。”谢柔嘉脱口说道。
话一出口,室内一片安静。
“是丹药有毒吗?”东平郡王却没有问她怎么知道,而是问道。
谢柔嘉松口气。
“应该是。”她斟酌一下说道。
皇帝吃了丹药差点死了,五叔吃了就直接死了,可以肯定是丹药有毒。
“用你的法子会炼出有毒的丹药?”东平郡王又问道。
我的肯定不会啊,现在的邵铭清也肯定不会啊。
谢柔嘉摇摇头。
“那炼出丹药后我们认真验证,确保无毒是不是就可以了?”东平郡王问道。
是啊。
谢柔嘉点点头。
对啊,她当然不会炼出有毒的丹药。
“可是,如果没用呢?炼不成长生丹呢?”她说道,“皇帝还是会怪罪的。”
东平郡王笑了。
“长生是大道,求大道哪有那么容易,如今有了始皇鼎又有了你进献巫清炼丹秘技又亲自炼丹,可为天时地利俱全,如果还是不成,那就是天意,那就要陛下修身养德,如此才能达到人和。”他说道,“这长生丹与其说你们炼出的,其实是陛下修来的。”
谢柔嘉看着他噗嗤笑了。
“这能唬弄过去吗?”她笑道。
东平郡王神情凝重。
“这怎么是唬弄呢,陛下修道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他说道,“如果你们谢家的秘籍炼不出丹药,陛下自然会再让其他人山门来试试。”
也就是说,她顶着谢家的名号秘籍炼丹不成,皇帝也不会再让谢家其他人再试了。
谢柔嘉脸上绽开笑容。
“哎呀,还是殿下厉害,我愁了一晚上的事,让殿下一说什么都不是了。”她笑着说道。
东平郡王笑了笑。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站起来,“别动不动就说和离了。”
说到这里又肃正面容。
“遇到事要想办法怎么度过,而不是逃避。”
谢柔嘉觉得有些羞愧。
“好了,快些睡吧,明日你就安排你要做的事吧。”东平郡王说道,转身离开了。
谢柔嘉忙对他道谢,坐到床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我没逃避啊,我就是在想办法呢,所以才说和离,安排你们,我才能好好的做事嘛。”她自言自语,“这怎么就成逃避了?”
……………………………………………………………………….
“你说你要炼丹?”
第二日得到消息的邵铭清神情惊讶,跟上往走出门的谢柔嘉。
“怎么回事?”
“谢大夫人不说巫清娘娘的秘籍有炼丹的吗?”谢柔嘉说道,“我也去和皇帝说,巫清娘娘真正的秘籍只有我知道,真正炼丹方法也只有我知道,因为当初我可是拿到经石了。”
邵铭清点点头。
“要是这样说,还真行。”他说道,看着谢柔嘉翻身上马,“现在就要进宫吗?”
“对。”谢柔嘉说道,“殿下已经替我给宫里递了折子,皇帝同意见我,你也快点,你可是那日藏经石的见证人。”
邵铭清上马跟上她。
“那经书里真的有炼丹的事?”他低声问道。
谢柔嘉看着他一笑。
“没有。”她干脆的说道。
邵铭清瞪大眼。
什么?
那她是….
“我就是骗啊。”谢柔嘉一笑,靠近他压低声音,“谁让我是谢家当过丹女的人,谁让我还是在郁山抱着经石被埋了几天的人,而且我还做出了那么多祥瑞的事,你说皇帝信我还是信她啊,不骗白不骗。”
邵铭清张口结舌。(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惊变
竟然是要骗皇帝?
这丫头胆子越发的大了。
“那,你怎么炼丹?”邵铭清问道。
谢柔嘉横了他一眼。
“不是还有你嘛,我顶着名,干活的是你。”她笑嘻嘻说道,“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风头。”
抢风头?
这种风头谁爱抢!出了事可是要掉脑袋的!这哪里是抢风头,这是抢黑锅背。
“谢柔嘉!”邵铭清急道,“我自己….”
“你不行,跟谢大夫人比,皇帝不信你。”谢柔嘉说道,拍了拍他的胳膊,“所以这件事必须也只能我来,皇帝不信你,信我,我信你,我们两个联手天下无敌。”
邵铭清被逗笑了。
“你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怕了。”他又感叹道。
“因为我现在觉得真没什么可怕的。”谢柔嘉笑道。
邵铭清笑着点头。
“没错,那我们就试一试。”他说道。
但他们来到皇宫却并没有立刻就得到皇帝的召见,内侍说皇帝正在和镇北王说话。
皇帝见镇北王?
虽然外边传起来皇帝对这位皇叔怎么怎么想念,但其实多数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镇北王回来时是皇子迎接的,虽然这几日一直住在皇宫,但皇帝一次也没有见他们祖孙。
坐实了偷窃始皇鼎意图谋反的镇北王祖孙被皇帝无比的厌恶,已经下令让镇北王祖孙去新开的镇北王府住。等他们父子到了王府之后,镇北王就该寿终正寝了。
怎么今日要见镇北王了?
“是镇北王求见的。”内侍知道邵铭清和谢柔嘉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压低声音告诉他们,“今日镇北王祖孙该出宫了。”
镇北王祖孙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这是最后想要求一求吗?
此时的皇帝面前,镇北王正匍匐在地呜咽。
偏殿里留下的两个内侍低着头贴在墙边,听着镇北王几乎不成句的哀求。
“…..知道罪大恶极…只是这是我的错,还望陛下饶过成贞…..”
“…..只有这一条血脉了…陛下把他打发的远远的,让他自生自灭吧…”
皇帝冷笑。
“打发他远远的?打发他远远的做什么?承继你们父子的功业继续谋逆吗?”他说道,又带着几分不耐烦。“该给你们的面子朕也给足了。皇叔你自己拍着良心说,你们父子做的事对得起谁?”
镇北王伏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皇叔要是哭的话回王府哭吧,去对着先皇们的牌位哭吧。”皇帝说道。
这是要送客了,两边站着的内侍准备上前。镇北王又抬起头。
“陛下。我说我有一个始皇鼎的秘密告诉你。”他说道。
这个皇帝知道。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肯见镇北王一面,没想到见了面除了哭就是求饶命,真是可笑。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还有命在,也不是没想到,这镇北王肯定是知道除了这个没别的能打动自己,所以才信口雌黄的以这个为幌子来见自己。
秘密?有什么秘密?真要有长生的秘密,他们父子还用藏着始皇鼎这么多年如此狼狈?
皇帝站起身木着脸要走。
镇北王在地上跪行过来几步。
“陛下。”他声音沙哑含糊,“徽哥儿,我不是你皇叔。”
徽是皇帝的名,自从当了皇帝后已经没人这么叫过他,乍一听还愣了下,再听到下一句话皇帝就更愕然了。
什么?
“不是就不是吧,你既然不认我们,我们也不认你了。”皇帝气道,甩袖子要走。
镇北王却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
“徽哥儿,我是阿徇啊。”他仰起头声音怪异的说道。
他的声音古怪又小,两边站立的内侍听不清,刚要跑过来,却见皇帝弯身抓住了镇北王的肩头凑了过去。
皇帝没让他们把镇北王拉开,内侍们停下脚,听到皇帝拔高的惊讶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是谁?”
阿徇,周徇,镇北王周宁的长子,那个死在阵前,不,不,那个被下令射死在阵前的还没来得及封爵的镇北王大公子。
开什么玩笑?
镇北王这是糊涂了吗?
“徽哥,我是阿徇。”镇北王趁势抓住皇帝的胳膊,将枯皱的脸向上凑趣,“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秘密。”
皇帝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
“我是说我就是吃了那一枚移魂丹,才和父亲换了魂貌,其实我不是镇北王,我是周徇,死的那个才是镇北王,我的父亲。”
耳边镇北王的声音继续。
皇帝将他一把揪住,仔细的看他的脸。
老朽的枯败的脸,隐隐约约中真的与那个比自己年长几岁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的周徇想象。
“移魂丹是什么?”他低声喝道。
镇北王抓着他枯枝般的手伸出来,放到嘴边吐出一物,再摊开,一个枣子大小的丹丸出现在皇帝视线里。
镇北王这种人见皇帝都是被严苛搜过身的,没想到他竟然在嘴里藏着东西。
皇帝看着这个丹丸,上面还带着镇北王的口水,不由一阵恶心。
“我要说的始皇鼎的这个秘密就是随同始皇鼎传下来的还有三枚丹药,一枚定魂可假死,两枚移魂可逃生,这个就是移魂丹,就是它让我和我父亲换了相貌。”
声音已经贴近了耳朵,皇帝看着这丹药脑子里更加乱乱。
始皇鼎除了鼎,还有三枚丹药?
能移魂?能让镇北王父子互换?真的假的?
似乎看到他心里的念头,嘎嘎的笑声擦着耳膜。
“真的假的。陛下一试就知道了。”
试?
不好!
皇帝一个机灵,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鼻息间一股腥臭,口中被塞入一物,同时脖子剧痛,镇北王大公子如同狗一般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脖子,血瞬时涌了出来流入镇北王大公子的口中。
惊叫声划破了大殿的上空,似乎整个皇宫都被惊动了。
谢柔嘉看到宫里的侍卫向内跑去,如临大敌,不由惊讶。用手拐邵铭清。
“看。看。”她低声说道。
邵铭清也看到了,微微皱眉。
“出什么事了?”他不由问一旁的小吏。
小吏值守外宫门,哪里知道里面的事,也没资格去打听。和他们一样看着内里纷纷猜测议论。
不用外边的御林卫冲进来。皇帝的殿内就值守着十几个近卫。在镇北王咬住皇帝,皇帝发出尖叫的时候,他们就冲了出来。
原本老的一碰就碎被人抬着进殿的镇北王却灵活且有力。枯枝的手脚紧紧的攀住皇帝倒在地上,还为了避免被人伤到而滚来滚去。
皇帝一时在上一时在下,最先围上来的内侍们几乎分不清二人无从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镇北王滚动的太快了,内侍们觉得有些眼花,觉得地上滚着的皇帝和镇北王似乎变成一样的,但真的是错觉,片刻之后,皇帝还是明黄的衣衫,镇北王则还是他那灰扑扑的袍子。
血也滚了一地。
侍卫们冲进来顾不得冒犯皇帝涌上前将二人分开。
镇北王的手脚缠的果然紧,两三个侍卫都拉扯不开。
这个时候也只能动刀子了。
一个侍卫一刀砍在镇北王背上。
镇北王发出一声嚎叫松开了嘴。
更多的刀子砍了下来,这一次的目标是手脚,三下两下镇北王就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软到在地上。
人还没有断气,瞪着眼,呼哧呼哧的喘气,嘴角沾满了血,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来人。”他咳咳的发出声音,视线看到被侍卫内侍们拥簇着后退皇帝,顿时面色惊骇,人也挣扎着要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啊!啊!”他看着皇帝发出尖叫,似乎要说什么但也说不出来。
被咬了脖子身上也沾满血的皇帝脸色也是惨白,但看着地上的镇北王眼中却是兴奋。
“哈!哈!”他也发出几声尖叫,大概是因为被咬了脖子,声音一时发不出来,伸手指着镇北王,好容易才发出干涩的声音,“杀了他!”
他的话音落,四周的侍卫们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落下。
镇北王惨叫几声,被乱刀砍死在地上,血溅一地,眼还死死的瞪着,闻讯来的妃嫔官员们也在这时涌进来,看到这一幕都发出惊叫,更有胆小的妃嫔晕了过去。
……………………………………………………….
侍卫们不再向内跑,而是一队队的跑出来,一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谢柔嘉和邵铭清盯着那边看,不多时就有一队禁卫来到这边,竟然是要驱逐闲杂人等关闭宫门。
看来宫里肯定出大事了,今天肯定见不到皇帝了。
谢柔嘉和邵铭清只得回转,邵铭清原本想打听一下,结果宫内消息严密一点也打听不出来。
“该不会镇北王刺杀皇帝了吧?”谢柔嘉想到一个猜测忍不住低声说道。
“那怎么可能,他们祖孙是阶下囚,宫里防备严密,可不是镇北王府。”邵铭清说道。
但当他们还没走到安定王府时,东平郡王和玄真子的车马都过来了。
“皇帝遇袭。”东平郡王直接告诉他们,印证了谢柔嘉的猜测。
“我就知道周成贞这次也太听话了。”谢柔嘉说道。
“不过陛下没事,你们先回去吧,不要乱走。”玄真子叮嘱说道。
谢柔嘉和邵铭清看着东平郡王玄真子往皇宫去了才各自回转。
安定王妃也知道这消息了,并没有多受惊吓,还特意宽慰谢柔嘉。
“他原本不是这样,小时候虽然因为聪慧而倨傲,但也是个宽宏仁厚的,长大了也没逃过权欲迷眼,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说道,“平民家里多打几口粮兄弟们还能起纷争,更何况皇帝家里这么大的家业。”
谢柔嘉谢过她的宽慰。
“王妃不用担心我,我家里就是多打几口粮而且起了要人命的纷争的。”她坦然说道。
王妃被她逗笑了,皇宫里的情况比想象的要简单,不到天黑东平郡王就回来了。
“陛下被咬伤了,伤的不重,只是受了惊吓,太医们让好好歇息,这几日就不上朝了。”他把宫里的事讲给王妃和谢柔嘉。
“那镇北王呢?”王妃问道。
“当场就被侍卫们乱刀砍死了。”东平郡王说道。
肯定是这个下场。
王妃和谢柔嘉沉默一刻。
“周成贞没有参与,当时是镇北王一个人见陛下,说是要求陛下放过他们,陛下拒绝他就发了疯咬陛下。”东平郡王接着说道。
大概是狗急跳墙最后一搏吧。
“那对外要怎么说?宣告其罪不赦吗?”王妃问道。
东平郡王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倒是有些奇怪。”他说道。
王妃和谢柔嘉都看着他。
“按照陛下的脾气,以前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镇北王谋反,他要面子得善名忍气吞声,现在那么多侍卫内侍官员亲眼看到镇北王的恶行,自然应当昭告天下,但陛下却命令此事不得外传。”东平郡王说道,“说过几日再议。”
过几日再议?
还有什么可议的?
三日之后,大家就知道议的是什么了。
皇帝下罪己诏,归还皇位给镇北王府一脉,立周成贞为太子,朝堂哗然。(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太子
显宗皇帝当初有九子,仁宗为五皇子,周成贞的祖父行七,皆为为端文高皇后所出。
五皇子性情温和端正守礼,但有些木讷,七皇子自小聪慧灵敏,一向受皇帝宠爱,有传言皇帝想要立七皇子为太子。
但随着年长七皇子行事跋扈多有非议,再加上当时和九皇子奉命迎接始皇鼎却出了纰漏遗失,显宗皇帝怒急攻心病倒,将七皇子赶出京城。
五皇子侍疾,皇帝驾崩之后得承大统,为仁宗。
仁宗病逝后,由其子徽继位,便是如今的德皇帝。
“父皇生前郁郁始终不得解,临终前曾对朕说,他这个皇位得来的有愧与天地。”
“父皇说其实显宗皇帝当初的确曾在病重立下诏书要七皇子继位,但却因为病迅猛尚未发出便不行了,七皇子人在外又背负非议,为了朝堂安稳,显宗只得让父皇继位。”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显宗皇帝什么时候有过这个念头?怎么别人都不知道?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冷笑。
“别人?你们说的别人是谁?朝中大臣吗?父皇说了当时文丞相知道。”他说道。
文丞相?
显宗皇帝时的文丞相?
显宗皇帝的时候他都六十岁了,紧跟着皇帝过世的,现在都化为白骨了,还怎么问啊!
这岂不是死无对证嘛!
可不是死无对证嘛,显宗皇帝时期的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臣都死光了。经历过三朝的那时候又是年轻资历浅的,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这等机密大事。
现在还真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皇帝是疯了吗竟然会说这个?
“皇叔在朕面前哭诉当年事,说起当初显宗皇帝对他殷切期盼,也告诉他要他继承大统,却不想最终落个如此下场,他不是不甘心,他是委屈,让他当皇帝是显宗,不让他当皇帝也是显宗。结果最后他不仅没当上皇帝。反而还落个意图谋逆夺位的猜忌之名,终生不能归京,他不可以不当皇帝,但是背负这个名声。他委屈他不服。”
脖子里还裹着伤布的皇帝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发抖从龙椅上站起来。声音变的尖利。
站在下面的周成贞噗通跪下来。
“陛下,祖父他并没有不服。”他哽咽说道,“他只是冤枉啊。他终生不得跟这些血亲团聚,不想你们这些弟兄们如此看待他啊。”
周成贞的话让皇帝冷静下来,他慢慢的坐下来。
“所以七皇叔是自己寻死的。”他接着说道。
众大臣的视线不由都落在皇帝的伤口上。
可不是自己寻死嘛,竟然敢攻击皇帝,肯定要被乱刀砍死。
“他之所以攻击朕,并不是为了伤害朕。”皇帝神情激动,伸手按着伤口,“他那时跟朕说,既然背负了一生谋逆之名,那就让他带着这洗不脱的罪名死吧,所以他攻击朕,根本就不是为了伤害朕,而是为了求死。”
皇帝说着呜呜的哭起来。
“陛下宽厚,可镇北王到底忤逆。”
“是啊,陛下,镇北王心思奸诈,死也要陛下心存愧疚。”
“实在不行就厚葬了他,至于帝位归属的事是万万不可。”
几个大臣站出来说道。
皇帝大怒。
“朕要立周成贞为太子怎么就万万不可了?”他喝道,“论血脉,他也是显宗嫡亲,论教养,他跟皇子们一起在朕跟前长大的,是从襁褓里朕喂大的,跟亲生的儿子又有什么区别,论先例,帝位有兄传弟,叔传侄,你们说,朕要立周成贞为太子,有什么万万不可的!”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是有道理,但,那可是太子啊,是储君啊。
周成贞…
众朝臣的视线不由都看向周成贞。
还是第一次见穿着礼服的周成贞,华丽的礼服穿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显得艳丽,反而在他的面容映衬下黯然失色,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浓眉高鼻,站在那一群皇子中间毫不逊色,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皇帝要立他为太子的话的错觉,这乍一看周成贞好像比皇子们跟皇帝还肖像。
因为这个突然的消息,皇子们都懵了,但又不敢显露自己的愤懑,又实在做不出欢喜的神情,一个个神情变得古怪扭曲。
周成贞却越发的神采飞扬,连哪怕装装样子的诚惶诚恐都没有,站在这皇子中更显得神采奕奕。
也可以说得意张狂,就如同他一贯的行径一样。
“陛下!”
殿中的朝臣们跪倒一片。
“镇北王世子嚣张跋扈。”
“镇北王世子不学无术。”
“镇北王世子名声狼藉。”
“陛下,如此之人万万不能为储君啊!”
大殿里一片哀嚎,皇子们心里的委屈也再忍不住跟着跪下来,不过他们并不敢辱骂周成贞,而是声声不孝有失皇帝厚望。
在这一片跪地哀嚎中,站立着的人就格外的显眼。
周成贞看着对面的东平郡王不由笑了笑,东平郡王神情淡然没有反应。
皇帝暴跳。
“朕立太子还是你们立太子?朕的江山要给谁就给谁。”他尖声喊道,“轮到你们管!你们嫌弃朕选的太子不好,那让你们来当太子怎么样?”
这话吓得众朝臣连声请罪。
“要你们这些大臣干什么用?他嚣张跋扈不学无术,你们教他端庄守礼就是了,他不会当太子,你们教他当太子就是了,谁又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皇帝接着喊道,“他还没满二十岁。朕也春秋正盛,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你们还教不出一个好太子吗?”
十年二十年?
教不好的话是不是再说?
朝臣们心中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他们是被皇帝突然的决定惊乱了思绪,那皇帝何尝不是被镇北王的死惊扰乱了头绪,一时冲动做出这个决定。
太子立了自然能废,又不是皇帝明天就驾崩了没得选择。
何必跟皇帝这样闹下去,等皇帝过了这一阵心绪平静了,周成贞都这么大了,早就定了性,岂是三年两年能教好的。就算做出好的样子。也不过是心怀诡异做样子给皇帝看,到时候皇子们再多多尽孝,皇帝怎么会真的将这江山让给侄子,那自己的儿子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众朝官们又纷纷叩拜。几个老臣还站出来主动要求教导太子。
皇帝这才露出笑脸。
“成贞。你要跟着他们好好的学。”他殷切的叮嘱。
周成贞一脸坦然的施礼。
“儿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他说道。
他这太子可以说是他祖父用命换来的。他祖父还没下葬呢,看他一脸欢喜的样子,真是枉为人子。
朝臣们难掩鄙视。龙椅上的皇帝也似乎没看到,高兴的点头。
“好,好你就跟着他们好好学。”他说道,又一脸肃然,“镇北王大丧之后,朕要潜心思过,且静养,由太子监国。”
朝臣们再次愕然,旋即又了然。
皇帝拿到始皇鼎,又有谢家丹主谢大夫人进京进献炼丹秘方的事大家都知道,什么潜心思过,肯定是要去炼什么长生丹了。
怪不得皇帝这么急慌慌的要立太子,不会是要学南朝梁武帝那般出家吧,不管出不出家,痴迷修道终究不是什么好事,顿时朝臣们又是连声劝阻,皇帝根本不听,借口自己身体受伤精神不好退朝而去,留下大殿上一堆痴怨。
几个皇子更是看着周成贞难掩恨恨。
当了皇子那么多年,突然这江山就跟他们无关了,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周成贞在这一片虎视眈眈中神情依旧悠然自得。
“那接下来的事就有孤替陛下分忧了。”他含笑对诸位大臣说道,“有什么不懂的,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朝臣们神情各异的还礼,各自散去商议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大事如何应对。
原来虽然瞧不起周成贞,但不管抱着什么心思都跟他嘻嘻哈哈表现亲厚的皇子们,此时自始至终连话都没跟周成贞说一句就拂袖离开了,更别提对太子恭喜了,转眼间大殿里就剩下周成贞和东平郡王。
东平郡王神情平静,自始至终也一句话也没有说。
“十九叔不想说些什么吗?”周成贞笑吟吟问道。
东平郡王看着他微微颔首。
“恭喜太子殿下。”他说道。
周成贞哈哈笑了,伸手挽住东平郡王的胳膊。
“十九叔,你难道一点也不反对我当太子?”他问道,“这事多突然啊,多意外啊,你能想到我周成贞会成了太子吗?你就没什么想法?”
东平郡王笑了笑。
“我没想法。”他说道,“这是陛下的决定,臣子我只遵从。”
周成贞看着他哈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头。
“果然不愧是我十九叔。”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朝事就有劳十九叔多多帮忙了。”
东平郡王略施礼避开了他的手告退。
周成贞没有再阻拦看着他离开了。
东平郡王回到安定王府,谢柔嘉已经等的团团转。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她急忙忙的问道,“怎么就突然让周成贞当太子了?”
“皇帝肯定有问题。”东平郡王说道。
肯定有问题啊,这怎么可能嘛!皇帝最恨镇北王,就是因为他曾经觊觎皇位,怎么可能被镇北王咬了口打了顿就要把皇位传给他一脉。
谢柔嘉眼睛一亮。
“咬了口!”她说道。
东平郡王看着她点点头。
“我也怀疑是被镇北王和周成贞控制了。”他说道,“就是在那个时候。”
以死为代价的巫术吗?操控皇帝把皇位传给周成贞。
谢柔嘉握着手来回走了几步。
“但我看不出皇帝有什么不妥。”东平郡王说道,“除了情绪有些激动,也看不出被施巫术的迹象,不过陛下做出这个决定就是最大的不妥,这绝对不是皇帝会做的事。”
“怪不得周成贞被抓到京城来高高兴兴的,原来这一切都如他们所愿。”谢柔嘉说道,停下脚,“我进宫去看看。”
“不用,玄真子会查面相,他已经借着讲道炼丹请求见陛下了。”东平郡王说道,“如果真是被巫术所操控,面相肯定有变化。”
谢柔嘉皱眉将信将疑,正要说话,外边人急报说皇帝召见。
东平郡王神情微凝。
“是什么事?”他问道。
内侍反而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
“不是夫人递了折子说要见陛下说炼丹的事吗?”他说道。
谢柔嘉恍然,又看了眼依旧神情凝重的东平郡王。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她低声安慰道,“正好我也进去看看他到底如何。”
东平郡王握住她的手。
“那你记住看破不要说破。”他说道。
谢柔嘉坐着马车跟随传旨内侍出门的时候,皇宫里的周成贞在殿门外停下脚,这是皇帝的书房,以前他常来。
“太子殿下。”
门前的内侍恭敬的施礼,更有几个抢着打起厚重的帘子。
以前他们可没这样从内到外的恭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还挺好听。
周成贞大摇大摆的进去了,皇帝如同往日一般倚在软榻上翻看奏章,内侍正将一杯茶捧过来。
皇帝拿起喝了口就撂在桌子上。
“不喝这个,换铁观音来。”他说道。
内侍神情惶恐忙端下。
周成贞眼中闪过一丝讥嘲,上前一步。
“还是不要茶水了。”他说道,“陛下还吃着药,御医叮嘱过尽量饮用白水。”
内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皇帝,皇帝放下奏章嗯了声。
“那就听太子的,换白水吧。”他说道。
内侍忙去倒水,周成贞站定在皇帝面前施礼。
“陛下以前喜欢什么这些内侍们都知道,你最好顺其自然,别急着肆意。”他低声说道。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谁说口味不能变得,朕就是换了口味,谁又敢说什么。”他亦是低声说道,又从引枕下摸出一个小镜子,举到面前欣赏着镜子里的面容,微微一笑,“谁又能说什么?”
我可是皇帝,皇帝就是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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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有二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觐见
谁又能说什么?
“他们不说心里也不一定没想法。”周成贞说道。
皇帝放下镜子笑了。
“成贞啊,毕竟你的身份特殊,如今争得这个机会,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还是要靠你自己。”皇帝说道,“晚痛不如早痛,镇北王之死是最合适机会,可以趁机诉说前情,而你成为太子的事也能变得合情合理,如果等到以后,立你为太子的事就不合情也不合理难办了。”
“陛下说得对。”周成贞说道。
皇帝含笑,又带着几分关切。
“这段日子就辛苦太子你了。”他说道。
此时此刻立周成贞为太子,赐予了周成贞无上的荣耀,也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自己躲起来炼丹修道,朝臣们的质疑猜忌,皇子们的愤怒都对准了周成贞。
周成贞哈哈一笑。
“陛下小瞧我了,我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猜忌和怒目中度过的。”他说道,“别人对我好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对我不好简直如鱼得水。”
皇帝也跟着笑了。
内侍端水过来,周成贞接过亲自捧到皇帝面前。
太子真是恭敬,皇帝一向喜欢周成贞,只是没想到竟然能喜欢到让他当太子,而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们扔到一边。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是因为被镇北王咬一口受刺激到如此地步了?
内侍低着头退在一旁。
有内侍进来施礼。
“陛下,玄真人来了。”他说道。
皇帝皱眉。
“他来干什么?”他说道。
周成贞轻咳一声。
“真人担心陛下身体。特来探望。”他说道,又压低声音,“真人因为掌管陛下的丹房,进出宫廷不需要禀告。”
皇帝嗯了声。
“朕一会儿就去见国师。”他说道,“让他在丹房稍等。”
内侍领命退出去。
“这玄真子行不行啊。”皇帝低声对周成贞说道。
“行不行的,他与陛下炼丹讲道这么多年,总有过人之处。”周成贞说道。
讲道多年,可见深受信任,不能立刻就生分处置掉,皇帝摸着下颌没说话。
又有内侍进来了。
“陛下。彭水谢氏夫人到了。”
皇帝立刻来了精神。
“快宣。”
自从周成贞说从谢家的郁山里挖出凤鼎。谢家两个小姐又将始皇鼎启用,彭水谢氏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看到竟然有谢氏递折子说要呈交巫清娘娘留下的炼丹秘籍。
“成贞。”他眼神闪亮,“现在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吧。”
周成贞含笑施礼。
“恭喜陛下,心愿达成。就要开花得果。”他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看着周成贞低头退了出去。
太子?
等他炼成了长生丹。谁还需要太子啊!
而且他还能广纳美人,重新生子。
这个太子,哪里轮到他周成贞来做。现在不过是让他当个替罪羊箭靶子,用不着自己收拾他,那些皇子们都会把他围起来撕咬。
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
“母亲。”
周成贞在殿前看着走过来的谢大夫人含笑施礼。
谢大夫人还礼。
“不敢当太子殿下如此大礼。”她声音木然说道,“而这母亲的称呼,更万万不可。”
虽然还没明说,但太子周成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成为谢青云了,与谢家的婚事自然也要作废。
周成贞微微一笑。
“一日为母终身为母。”他说道,“更何况要不是因为母亲和谢家,孤怎么有今日。”
今日这一切真的是因为他们谢家的助力吗?
虽然谢文兴跟她说了好多事,但她总觉得乱七八糟的真真假假。
直到得知周成贞被立为太子才震惊的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这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谢大夫人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穿着紫红色的朝服,束着明黄的带子,通身的气派让人胆战心惊。
他到底想要对谢家怎么样?为什么会给谢文兴一卷炼丹的经书?还说是从郁山挖出来的?
真的是从郁山挖出来的吗?
那次在郁山那个跟安哥俾抢经石的假冒矿工是周成贞的人,难道他真从郁山中抢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谢大夫人忍不住捏了捏袖子里的丹经。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文兴说不管真假,周成贞一定能让事情变成真的,也一定能让他们谢家丹女重振声威,条件就是到时候谢家要全力支持周成贞。
“阿媛,你是大巫,咱们谢家又接连进献凤血石始皇鼎,皇帝钦赐顶天立地,你说的话当然很管用,也能靠着天机祥瑞来安抚民心。”
谢文兴这样解释谢家的作用。
当时她还想,这对周成贞有什么用,后来得知镇北王和周成贞被绑到京城,她就想原来是要谢家来帮他脱罪保住他的性命,如果此时她能练出长生丹,皇帝肯定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这周成贞果然好算计好安排。
但没想到一转眼周成贞从阶下囚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太子。
不过他这个太子当的太突然,就算身在超野外,谢大夫人也听到百官的议论和不满,更别提皇帝那些都已经成年的皇子们。
周成贞要想坐稳这个太子位可不容易,所以谢家的天机祥瑞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吧。
这是周成贞的机会,也是谢家的机会。
谢大夫人眼神闪烁心思变幻中,周成贞已经抬脚迈步。
“陛下在等着大夫人呢。”他含笑说道,与谢大夫人擦身而过,“恭祝大夫人心想事成。”
恭祝。
这也算是一种约定吧。
谢大夫人袖子里的手再次握了握。
周成贞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了眼,见谢大夫人已经停在皇帝书房的殿门前,两个内侍正恭敬的拉开门请她进去,他嘴边勾起一弯笑,再转过头向前人不由一愣,笑也凝结在嘴角。
一个女孩子正随着内侍施施然而来。
谢柔嘉!
“你来干什么?”
周成贞三步两步就冲了过去,沉着脸喝道。
谢柔嘉也已经看到他,没处可避也没想避开,站住脚抬头看着他。
内侍被周成贞的气势汹汹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是陛下传召夫人来….”他忙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周成贞一脚踹开了。
“滚。”他喝道。
这做派还和以前一样,但以前大家是故意纵容装作怕他,现在可是真的怕他了。
内侍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急忙忙的避开了。
周成贞将谢柔嘉一把抓住拽着向外走。
“你干什么?”谢柔嘉喝道,用力的要挣开。
周成贞的手却如同铁箍一般。
“别以为你现在披上太子的皮我就不敢打你。”谢柔嘉咬牙说道。
周成贞噗嗤一声笑了,停下脚回头看她,松开她的手。
“哎。”他伸手指了自己上下一扫,凤眼长眉一挑,“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吧?”
衣服?
谢柔嘉下意识的随着他的动作也扫了眼,扫完了才回过神。
“我以往见那些给以前的太子们的画像,穿着的太子朝服实在是跟孔雀似的,太丑了。”周成贞笑道带着几分得意,“不过你看我穿着一点也不丑,可见并不是人要衣裳马要鞍,这衣裳也是需要人来配的。”
有病啊!
谢柔嘉转身就走。
“谢柔嘉,谢柔嘉,谢柔嘉。”周成贞忙笑着抓住她,“我现在好歹是太子,你多少给点面子啊。”
谢柔嘉甩开他的手。
“太子殿下。”她一屈膝,梗着脖子看着他,“您应该称呼我为婶婶。”
周成贞看着她哈哈笑了。
“婶什么婶啊。”他伸手戳在谢柔嘉的额头上,“瞧你那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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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请准
谢柔嘉被戳的差点仰倒,一句话不说抬手就打。
周成贞忙抓住她。
“别闹!”他一本正经说道,“说要紧事。”
谢柔嘉连气都懒得生气继续向前走。
“虽然我很舍不得赶你走,但现在你得回去。”周成贞跟上再次拦住她。
“我是奉诏来的。”谢柔嘉说道,“诏并不是太子殿下您的。”
“没事这宫里现在我最大。”周成贞笑道,“我准你不奉任何人的诏。”
谢柔嘉看着他。
“但我要奉诏。”她说道,“殿下难道不知道,这诏是我自己请来的吗?”
周成贞愣了下。
“难道谢氏也包括你?”他问道。
“没错,我也姓谢。”谢柔嘉说道,“我也能炼丹。”
周成贞大怒。
“谢柔嘉,你干什么!”他喝道。
谢柔嘉毫不避让的也看着他。
“太子殿下,你要干什么!”她亦是喝道。
周成贞咬牙。
“你,你。”他伸手点着谢柔嘉,“你怎么就非要处处跟我作对?”
“跟你作对?”谢柔嘉看着他,“这么说,谢大夫人炼丹是你的安排?”
周成贞笑了。
“你说这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呢?”他笑嘻嘻问道。
谢柔嘉看着他。
“周成贞,你知道你有个不好的习惯吗?”她说道,“你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的时候。就会顾左而言他。”
周成贞哈哈笑了。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他笑道,又认真的想了想,“大概只有对你的时候吧。”
谢柔嘉没有再说话擦过他向前,周成贞伸手抓住她。
“谢柔嘉,你能不能听我一次?”他说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谢柔嘉问道。
周成贞握紧了她的手。
“不能。”他说道。
“我也不能。”谢柔嘉说道。
有内侍从前方疾步跑来。
“夫人,夫人,陛下问您到了没。”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问的是谢柔嘉,但看的却是周成贞,一脸的小心翼翼。对于周成贞握住谢柔嘉的手腕只当没看到。
周成贞吐口气。慢慢的松开手。
“你可真是气死我了。”他说道,“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了。”
谢柔嘉看他一眼。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不止上辈子,这辈子我也欠你了。”她说道。说罢不再理会他。
内侍忐忑的看着周成贞。周成贞并没有再阻拦看着谢柔嘉疾步而去。
哎呦谢天谢地。京城的人都知道周成贞风流好色,尤其是最喜欢勾引调戏别人家的小媳妇。
但别人家的也都算了,这可是东平郡王的媳妇。真惹不得啊。
再说这才当上太子,满朝文武不平,七八个皇子不服,这时候闹出不好的事岂不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还好,还好,还好。
内侍松口气匆匆对周成贞施礼追着谢柔嘉去了。
殿内看着谢柔嘉进来,谢大夫人也神情惊讶。
“那大夫人和二小姐你们所说的秘籍是一样的吗?”皇帝眼睛亮亮的问道。
秘籍?谢大夫人愕然。
“不一样,陛下。”谢柔嘉已经朗声答道。
谢大夫人大怒。
她又要来跟自己作对吗?
“而且我的才是全本的丹经。”谢柔嘉继续说道,“陛下如果要用的话,一定要用我的才行。”
谢柔嘉!
“你胡说什么!”谢大夫人再忍不住喝道,又看向皇帝施礼,“陛下,她是家中的二女,原本就不该接触家中的经书的,更别提秘籍。”
“大夫人,你的经书不是说是巫清娘娘留下的吗?”谢柔嘉说道,又看向皇帝上前一步,“陛下,您知道我们彭水郁山坍陷和地动的事吗?”
皇帝笑吟吟的点点头。
知道知道,就是借由这次地动他的儿子才趁机步步安全到今日功成。
谢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陛下,那就是为了挖巫清娘娘的藏经。”谢柔嘉说道,“而且巫清娘娘的藏经是我拿到了,其中有完整的炼丹记载。”
“你少在这里胡说,你为了抢功难道要欺瞒陛下吗?”谢大夫人喝道。
“我没有欺瞒。”谢柔嘉一脸坦然,“当时是我抱着经石跳入郁山之中,大夫人你只看到经石外边刻着的经书,你可知道经石里面还有经书吗?”
果然经石内里还有乾坤?
谢大夫人神情一怔。
“陛下,我没有胡说,也没有骗您。”谢柔嘉又看向皇帝,“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看到我抱着经石,还有太子殿下当时跟我一起跳入山中,他亲眼看我砸碎了山石拿出了经书,您要是不信,可以问太子殿下。”
皇帝坐正了身子精神奕奕的喊了声宣太子。
谢大夫人站在一旁几乎咬碎了牙,偏偏无力反驳,毕竟当时挖出经石以及经石的确被谢柔嘉抢走的事是不争的事实。
周成贞本就没有离开,听到传唤很快就进来了。
皇帝讲谢柔嘉的话重述一遍。
“成贞,可有此事?”他笑吟吟的问道。
亏她还记得。
周成贞看了谢柔嘉一眼。
臭丫头还对着他笑。
也就这个时候她会这样对自己笑!
“是。”他收回视线看向皇帝说道,“柔嘉小姐把那经书撕碎了。”
“我是都背下来了,为了避免被殿下拿到。所以才撕碎了。”谢柔嘉立刻说道。
皇帝哈哈笑了。
自从有了周成贞说凤鼎从郁山取出之后,他就对彭水谢家的郁山敬畏不已,对谢柔嘉说的话也深信不疑。
既然能有凤鼎,那自然也有巫清娘娘留下的藏经炼丹秘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他说道,“就由柔嘉小姐负责炼丹事宜。”
“陛下,她还小,炼丹这么重要的事…”谢大夫人急道。
皇帝笑呵呵的打断她。
“大夫人你可以协助嘛。”他说道。
协助?协助到时候又算什么?炼出丹来是谢柔嘉的功劳,炼不出是不是就是她这个协助者无能?
谢大夫人几乎折断了指甲,好在记得这是在皇宫。眼前的人是皇帝。将愤怒的斥骂的心思死死的压下去,她看了眼周成贞,周成贞却一脸闲闲的站在一旁,没有丝毫出面反驳的意思。
她肯定又被骗了!
被周成贞被谢文兴还有谢柔嘉一起骗了。
他们肯定就已经打算好要抬举谢柔嘉。却还要骗她出来丢人现眼。就是要践踏谢家丹女的最后一丝尊严。
到底为什么?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非要毁了谢家的孽障呢?
“那柔嘉小姐就即刻进驻炼丹房吧。”皇帝懒得再理会谢大夫人。一心只在炼丹上,“有了柔嘉小姐亲自出手,金丹必然要大成了。”
由她亲自炼丹。到时候用血也方便吧,不用再找乱七八糟的理由了。
皇帝立刻要带她去丹房。
“陛下,我还要准备一下,而且还需要其他人的协助。”谢柔嘉说道。
“玄真人已经去丹房了,你需要什么跟他说就是了。”皇帝笑道。
谢柔嘉躬身应声是。
“我会择良辰吉日开炉炼丹。”她说道。
周成贞一直默然无声看着谢柔嘉和谢大夫人退了出去。
谢大夫人本想到了宫外再质问谢柔嘉,谢柔嘉却出了殿门就要往丹房去见玄真子,谢大夫人顾不得内侍在场抓住她。
“你还不知足吗?你非要逼得谢家无路可走吗?”她咬牙低声喝道。
谢柔嘉看着她。
“不是我逼得,是你。”她说道,“大夫人,你适可而止,别再惹是生非了。”
说罢挣开谢大夫人的手再不理会径直而去。
谢大夫人还要再追,却被内侍拦住了只得作罢恨恨离开。
丹房里玄真子见到谢柔嘉并没有意外,显然邵铭清已经告诉他谢柔嘉要炼丹的事了,当然,谢柔嘉不会炼丹的事自然不会告诉他。
玄真子并没有拿当初谢柔嘉断然说谢家不炼丹的事来打趣,而是叹口气。
“真是为难柔嘉小姐了。”他带着歉意说道,“到底把你牵涉其中了。”
谢柔嘉笑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牵涉其中了,以前是想要逃,后来我就知道了,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逃的开的,只有解决了它。”她说道。
玄真子笑着点点头。
“那就有请柔嘉小姐解决这件事吧。”他说着指着丹房里并排摆放在正中的两个始皇鼎,“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用劳动真人,只要邵铭清来帮忙就可以了。”谢柔嘉说道,“您回去给他安排一下,我回去给家里交代一下,择日后我与他一同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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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出皇帝有被施巫的迹象。”
回到家中谢柔嘉就告诉东平郡王。
“不过,皇帝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言行举止都古怪。”
东平郡王点点头。
“他们既然敢做这件事,就肯定有足够的把握。”他说道,“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谢柔嘉笑着点点头。
“那我这几日就准备进宫了。”她说道。
“去吧,别担心,丹药炼成之前,你们不会有事。”东平郡王含笑说道。
他始终都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谢柔嘉忍不住促狭。
“那丹药炼成之后呢?”她问道。
东平郡王微微一笑。
“那以后再说。”他亦是促狭说道。
十一月二十二日,谢柔嘉与邵铭清入住皇宫万寿宫丹房,摆太极八卦阵开炉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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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半个小时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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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说:对于想让我给他做谋士的男人,我靠得是脑子。
白莲又说:对于我将来要嫁的男人,我靠得是脸。
某人说:那对我呢?
白莲无奈道:全身心!
某人:嗯,重要的是身。
白莲:……
第四十章 功成
一向只有清香的丹房内,此时烟火缭绕,比起大丹炉炼丹,摆在正中的两个小鼎更难操控。
邵铭清几乎是错眼不眨的看着火苗,不能大了冲了鼎,不能小了丹药难凝。
坐在一旁的谢柔嘉则看着他,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
“你傻看什么?我替你干活,你给擦擦汗行不行?”邵铭清说道。
谢柔嘉笑着起身拿起手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
“这身衣服表示除了你师父,你是龙虎山第二大。”她笑着说道。
这是一件杏黄大袍,仅次于玄真子国师红袍。
就在他们进宫的那日,听说玄真子选派了邵铭清作为谢柔嘉的助手,皇帝为了以示鼓励,大笔一挥赐封邵铭清为通天法师,赏了莽玉、法冠和礼袍。
对于皇帝这个赏赐谢柔嘉又是震惊又是苦笑。
可怕又强大的命运。
“皇帝没觉得我多重要,这只不过是他要求个吉利好兆头。”邵铭清以为她担心自己说道。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吉利好兆头。”谢柔嘉嘀咕道。
上一世就是邵铭清被封为通天**师,然后炼丹,结果炼出毒丹。
邵铭清没听清她的嘀嘀咕咕。
“你别嘀嘀咕咕的想那么多没用的,现在我们就是要做好炼丹这件事。”他说道,又一摆头,“倒水去。”
谢柔嘉笑嘻嘻的从一旁倒了茶水端过来。因为邵铭清要盯着炉火,她就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
“你去睡会儿吧。”邵铭清说道。
“我帮你看着鼎。”谢柔嘉说道。
“你能看懂吗?”邵铭清瞪她一眼。
谢柔嘉嘻嘻一笑在他旁边坐下来。
“看不懂。”她说道,“看着玩呗。”
不过是非要陪自己熬着。
邵铭清笑了笑没有再赶她走,二人并排坐着看着炉火。
“你觉得这次能炼成吗?”谢柔嘉问道,一面挽起袖子,“不如让我也割些血进去试试。”
“少添乱。”邵铭清说道,“这次用了凤血石为料,而且这两天看起来比前几次风火都要好的多,你可别什么都不懂瞎捣乱让我白忙一场。”
谢柔嘉笑着没有再说。
烟熏火燎日以继夜的一直熬了七天,邵铭清终于说要结丹了。谢柔嘉兴致勃勃的等待着。邵铭清却又停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以前都是按照这法子做的,但都没有….”他迟疑说道,手放在面前盛放火丸的匣子上未动。
“不成了下次再做呗。别罗嗦了。开炉吧。”谢柔嘉说道。伸手从匣子里抓起一把火丸扔向炉火。
轰的一声,炉火里迸起蓝光,将两个始皇鼎掀翻。硝烟腾腾,冲击的门窗都一阵刷拉摇晃。
这动静让四面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涌过来,看着狼藉一片的丹房不知所措。
面容被熏黑,衣衫也被燎着的谢柔嘉站起来,邵铭清却还跪在地上,在倒下的丹炉边摸索。
“你怎么样?”谢柔嘉扑过去急急问道。
邵铭清举着手抬起头,被熏黑的脸上一双眼越发神采奕奕。
“看!”他张开手,露出其内两颗圆滚滚的红彤彤的丹丸,“练成丹了。”
不待谢柔嘉说话,他跳了起来,将手里的丹丸高高的举起。
“恭喜陛下,金丹大成!”
围在外边的内侍们这才反应过来。
“恭喜陛下,金丹大成了!”
“恭喜陛下,郡王妃炼成金丹了!”
他们纷纷喊着向皇帝那边报喜去了。
在丹房炸响的时候,周成贞就已经知道了,等他疾步走出东宫,八斤已经颠颠的跑回来了,口中还喊着内侍们报喜喊的话。
“她没事吧?”周成贞打断他问道。
八斤忙点头。
“没事。”他乐颠颠的说道,“两人都被熏的跟挖煤的似的。”
周成贞转身回去了,八斤忙跟上。
“殿下,你不去看看了?”他不解的问道,“真炼出丹了。”
周成贞嗤笑一声。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个人都能炼出丹。”他说道,“等陛下传召的时候我再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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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重新梳洗换了衣裳,饶有兴趣的看着被盛放在瓷盘里的两颗丹丸。
邵铭清洗漱更换了衣裳走过来。
“真是有趣,你放进去的那一堆东西竟然最后能变成这样。”谢柔嘉忍不住对他说道。
邵铭清冲她嘘声,又看了眼外边。
“你当然知道。”他说道。
毕竟她才是炼丹的人,怎么不知道丹是怎么炼成的。
谢柔嘉笑着不说话了。
邵铭清伸手捏起一颗丹,看了看。
“原来炼出的丹是这样的。”他说道。
谢柔嘉抿嘴一笑,想起他说以前没有炼成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做到。
邵铭清嗅了嗅丹丸。
“跟清心丸似的。”他嘀咕道。
谢柔嘉眼神一亮。
“真的吗?”她问道,伸手就去他手里拿,“我尝尝。”
邵铭清将手躲开。
“别闹。”他笑道。
正说笑着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
“郡王妃,快请吧,陛下要见金丹了。”
邵铭清将丹丸放进瓷盘端起来递给谢柔嘉。
“教你的事都记住了?”他低声问道。
谢柔嘉点点头。
“记住了,放心吧。”她笑道。接过瓷盘走了出去。
皇帝坐在书房里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谢柔嘉递来的瓷盘,看着其内的两个丹丸欢喜不已。
两边的内侍们也凑娶。
“好漂亮啊。”
“跟凤血石一般的亮泽。”
他们纷纷惊叹。
皇帝越发的笑容满面。
“是好漂亮的丹丸,果然是始皇鼎内炼出的,跟以前的那几个一样。”他说道。
“陛下以前见过始皇鼎里炼出的丹丸?”谢柔嘉听到了问道。
皇帝哈哈笑了。
“当初曾听那位进献始皇鼎的道士描述过,只可惜无缘一见,今日托郡王妃的福终于见到了。”他说道,一面忍不住捏起一枚,“不知效果如何。”
“陛下现在还不能服用,先要将这两枚丹丸供与始皇鼎内,待斋戒三日后择良辰吉时再行服用。”谢柔嘉说道。将丹药服用的事宜规矩细细讲来。
皇帝却听得不耐烦。挥手打断她。
“那就有劳郡王妃你再辛劳三日,待三日后择良辰吉时以待大道。”他说道。
已经料到皇帝不会就这样放她走,谢柔嘉施礼应声是。
“那臣妇去请来始皇鼎与陛下供奉丹丸,共同斋戒三日。”她说道。
皇帝含笑点头。
“丹既然已经炼成。那就让**师回去吧。”谢柔嘉又想到什么说道。
是怕被人抢功劳吧。
皇帝呵呵笑了。摆摆手。
“去吧去吧。”他说道。
周成贞过来的时候。更加时刻要尽孝的皇子们已经都闻讯过来了,在皇帝的书房里热热闹闹看着被送过来的始皇鼎。
皇帝还大方的将炼出的丹丸给他们看,引得一片惊叹恭喜声。
“是否大成。待朕三日后验证便知,到时候你们都有赏赐。”他笑道,带着满面的慈爱,“我们父子们共享长生大道。”
皇子们纷纷跪下叩谢,皇帝越发高兴下令摆宴,周成贞借口有政事要忙告退,皇帝并没有挽留,皇子们巴不得他再也不出现,看着周成贞走了出去。
夜色渐渐笼罩皇宫,周成贞站立在高高的殿前。
“殿下,邵铭清已经出宫,径直回了青云观未曾去往他处。”有侍卫悄无声息的上前低声说道,“就在适才,东平郡王将定王和定王妃送去西山别院,说是王妃耐不得天寒,要在别院温泉静养。”
周成贞嘴角扯了扯。
静养?避祸罢了。
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设置丹房的宫殿已经渐渐隐没在夜色里,谢柔嘉也将在那里斋戒三日。
“走吧。”他说道,没有再回头疾步向东宫而去。
三日后,伴着内侍们的恭迎,皇帝斋戒处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虽然斋戒了三日,人似乎清瘦一些,但皇帝的精神越发的矍铄。
皇帝在两个内侍的服侍下做到蒲团上,看着站定在面前施礼的谢柔嘉以及其后闻讯早早就赶来的皇子们。
“东平郡王妃,请丹吧。”他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谢柔嘉应声是向里间始皇鼎所在走去,不多时就托着一个瓷盘走出来,其上滚着一颗丹丸。
一个内侍疾步上前躬身伸手接过。
皇帝所用的东西都不经过外人的手,谢柔嘉也知道这个规矩,将瓷盘递了过去。
内侍转过身,却没有迈步。
“请丹吧。”皇帝再次说道,眼神满是兴奋。
站在一旁的周成贞迈上前一步,视线看向谢柔嘉。
“请丹吧。”他也慢慢的跟着说了句,似乎是在提醒催促那内侍。
内侍应声是迈步,周成贞又看向皇帝。
“陛下,服用丹丸用的水是不是也不同?”他问道。
皇帝笑了。
“是啊,采的御花园老柏树上的霜化成的水。”他说道,一面指着摆在几案上的杯子。
皇子们随着他所指不由看过去。
内侍此时跪在了几案前,小心翼翼的将瓷盘摆上去。
“陛下,请用。”他低头说道。
皇帝伸手捏起红色的丹丸,想到什么又看向谢柔嘉。
“只服用一个就够了吗?”他问道。
“先服用这个,然后才能服用其他的,要隔开一日。”谢柔嘉说道。
皇帝点点头将丹丸放进嘴里,端起杯子用水送了下去。
周成贞以及皇子们纷纷躬身,内侍们也纷纷跪下。
“恭喜陛下。”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他们齐声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
“待明日用完丹药,再与你们共贺。”
众人再次恭贺,谢柔嘉也屈膝低头施礼。
冬日夜长,但皇帝一向早起,天尚且灰蒙蒙时,寝宫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两个内侍小心的站在明黄的帐子前。
“陛下,陛下,该起了。”他们小声的唤道。
唤了很久始终没有回应。
两个内侍对视一眼,一个便大着胆子掀起帐子。
“陛下。”他微微拔高声音,“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停在其内躺着的皇帝身上。
皇帝平躺着,被子盖的方方正正,闭着双目,面色潮红,似乎还在熟睡中。
“陛下?”他又再次唤道,且将手里的灯向这边移了移。
帐子里变得明亮起来,但皇帝还是安稳的睡着,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
连呼吸都没?!
两个内侍陡然心里咯噔一下。
“陛下!”他们不由拔高声音喊道。
皇帝还是没有回应,终于一个内侍颤抖着伸出手推了推,人随着他的推动晃了晃,依旧一动不动。
那内侍的脸色顿时发白,手颤抖着向上移到了皇帝的口鼻上,才一探就尖叫一声向后跌去,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内侍被吓得身子一软跌倒,手里举着的灯掉在帐子上,顿时火就着了起来。
“来,来,来人啊!”
尖叫声划破了皇宫。
………………………………………………………..
青云观里,做早课的玄真子手中的玉杵发出一声脆响,在钵内碎裂成两段。
玄真子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殿内的神像。
“这个劫数,来了。”他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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