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搭好
杨河任李家乐为医士堂主管,以后他的堂就是专门救治伤员,又为庄中的人员治病,又有防疫诸事。
杨河也会拔一些人手给他,做助手与学徒,麾下还有专门的担架队,以后堂中药材采集分类,各类医书、药品、酒精、纱布、器械,医院该有的一切都要有。
他们医士堂救治,赵中举的护士堂就是养护了。
伤员回庄后,就由护士堂负责保健照料,毕竟在照顾人方面,女子更加的细心温柔。
军法堂,杨河任命杨大臣为主管,韩大侠、陈仇敖为副主管。
杨大臣、韩大侠好理解,毕竟是最早伍中的老人,杨大臣还是杨相公书童,这种重要位子,自然要交给心腹。
陈仇敖就许多人意想不到了。
场中各人都是偷偷看向他,特别很多女子,眼中异彩涟涟,这个男人也是单身的。
还有胡就业、曾有遇,眼中颇有复杂的神色,当日一同入伙,眼下伙伴一下高升了,已经与他们区别开来。
众人各色目光投来,陈仇敖仍是酷酷站着,然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没人不喜欢受到器重。
陈仇敖虽是不喜欢说话的人,但一路过来,却以行动表明自己对这只队伍的忠诚,也杀敌颇多,现在刚安顿下来,就被委以重任,心中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哨探队,由韩大侠任队长,众人也没异议,只有杨河心中暗叹,庄中人才太少,很多管理层都重叠了。
辎重队,仍由盛三堂任队长。
这就是暂时赞画堂下的几个堂所。
其实杨河还想设测绘堂,专门制作地图沙盘,然眼下没有相关人才,就暂时搁置。
而军队由赞画堂直辖,庄中青壮一百四十人,除了一些养伤的伤员,全部编入战兵队。
这些战兵又细分为杀手队与火器队,内火器队暂定为五十人,因庄中青壮太少。
在编制中,杨河打算将火器队分为鸟铳手与翼虎铳手,内鸟铳手三十人,翼虎铳手二十人。
在战斗中,他们将列为五排,三排鸟铳手在前,二排翼虎铳手在后。
约在七十步距离,鸟铳手开铳,一直打三阵排枪,然后翼虎铳手顶上。
他们一铳有三个管,一排就可以打三阵排枪,两排翼虎铳手就可以打六阵排枪。
鸟铳、翼虎铳结合,可以打九阵排枪,而且远近结合。
如果打得好,打得稳的话,九阵凶猛的排枪,不要说土匪流寇,就是鞑子也受不了。
如果敌人还是接近的话,约在十到十五步距离,火器队退后,由杀手队顶上,进行短兵相接。
“火器队,暂编兵额五十,以韩官儿为火器队队长,罗显爵、张出恭为副队长。”
杨河略略说了火器队编制,然后就对着台下高声说道。
戏台下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三人。
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什么各堂各所离他们太远,各队的队长,甲长什么,才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
罗显爵紧握拳头,满面笑容,自己果然得到器重了。
早前他的新妻张云萼被任为护士堂的副主管,他高兴的同时也有担忧,现在放心了,不会夫纲不张。
韩官儿冷漠的脸上也有几分激动,只有张出恭还是笔直站着,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姿态。
杨河道:“各火器队的甲长、甲副、伍长,不久后会审定,然后张榜出来。”
他说道:“余下青壮皆为杀手队,分刀盾手,长矛手两个兵种。以陈仇敖教习刀盾标枪,以杨大臣,韩大侠,胡就业,胡就义,曾有遇人等教习枪矛之术。”
胡就业呵呵笑道:“杨相公英明啊。”
曾有遇脸上也恢复了笑嘻嘻的神情,说道:“就是,毕竟不象那些憨么子。”
不知为什么,二人都放下心来,原来自己在杨相公心目中也是有地位的。
以后还是安心留在新安庄吧。
只有胡就义不安的低声道:“哥,我不会枪矛啊……”
杨河说道:“关于杀手队的队长队副,以米大谷为队长,杨千总、崔禄为副队长,余者甲长、甲副、伍长,审定后也会张榜出来。”
他还高声说明,以后庄中除了青壮,老弱妇女也要练习刀矛,只不过频率不象战兵队这么高罢了。
而杨河说到这里,关于赞画堂的架构人员也宣布完毕。
荒野流民张松涛一直在下面听着,他赞叹不已。
虽然他还有些不明白杨相公深意,但他可以肯定一点,杨相公设立赞画堂,又将队兵置于堂下管理,以后若官兵中兵为私用的家丁现象肯定绝迹,他将如臂使指,牢牢握住兵权。
而赞画堂又皆是读书识字的武人,不会造成将不知兵的情况。
他心中感慨,大明现在情况,武人得势就嚣张跋扈,军阀遍地,无恶不作,百姓愤怒的称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便如左良玉,刘泽清等人,哪个是好东西?
而以文人掌兵,又往往不知兵,造成大败。
听多了这方面的事,他一直在想,该如何解决这方面的弊病,然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药方在这里。
也不知杨相公是怎么想到这个妙招的。
他心中感慨沉思,听到不远处那两个溃兵也是窃窃私语,他仔细听去,却是:“……呼延哥,我们也可为教官……”
当然,场下人群窃窃私语,他们想的可没有张松涛这么深,很多人目光看向台上的齐友信,一路来多是齐里长在带兵,然现在赞画堂没有一个职位有他名字,难道他失势了?
赵中举也是忧虑的看着自家男人,难道什么时候,自家官人触怒了杨相公?
不过齐友信倒是很镇定,仍然微笑着站在杨河身后,他相信,自己在杨相公心目中地位不会变。
虽然赞画堂没有他职位,但不是还有议事堂么?
比起军务,他更喜欢民政,毕竟他以前是里长。
一路带兵过来,只是无奈罢了。
果然,接下来杨河就宣布议事堂人选。
“议事堂,专议民政民务,处理庄内外大小之事,定议员、参政、参议三等。设议员九人,内议长一人,由我担任,暂以杨大臣,齐友信,严德政三人为议员……”
齐友信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自己果然还是杨相公身旁最亲近的人物。
他听杨河继续道:“议事堂下设民政堂,专门培养民务要员,由我为山长,齐友信、严德政为副山长。又设吏务、户务、兵务、工务、礼务、刑务六堂……”
杨河看着众人道:“以齐友信为吏务堂总管,以杨大臣为户务堂总管,严德政为副总管。户务堂下暂设户籍所、财务所、会计所、公屯所、民政所诸所,以严德政为户籍所、财务所主管,杨大臣为会计所主管,以杨纯良为公屯所主管……”
“……小老儿多谢相公厚爱。”
戏台下一个老头连忙跪在地上叩头,却是当初随在严德政身旁的几个老弱之一。
却是杨千总他爹,父子二人一路逃难,相依为命。
此人别的都好,就是一个叩头虫,而象他们这种老弱,打仗可能不行,然种田什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农。
也是杨河麾下无人可用,有才还要忠诚的人太少。
毕竟他搭起架子,以后每个部门都是庞然大物,就说这个公屯所,以后可能所下一大堆的农场、农肥厂、农具厂什么,怕杨纯良以后有心无力,管理不过来。
然眼下事少,就先将就吧。
而他设立制度,仿造的差不多就是三省六部制,内阁制,毕竟几千年下来,六部制已经非常完美,也附合此时国情,就没必要新设了。
以后若有变化,在各部下新增分司便是,便如他的户务部户籍所、财务所、会计所,其实还有些新颖的。
不过为免引人注目,他制度的设立还比较隐晦,用民间味比较浓的堂所等称呼。
而他发布人事,也等于剥夺了齐友信的兵权,将他转为内政。
眼下虽然人少,也要防微杜渐,从源头上设好制度,免得未来尾大不掉。
“兵务堂,以韩大侠为总管,罗显爵,张出恭为副总管。堂下暂设军需所与操备所,以张出逊为军需所主管,张出敬为副主管。以胡就义为操备所主管,韩大侠,胡就业,陈仇敖,曾有遇为副主管。”
“暂以严德政为礼务堂下学务所主管,赖道光为教化所主管,张朝举为祠祭所主管……”
军工,是杨河接下来发展的一个重要目标,张出恭、张出敬、张出逊兄弟三人都让杨河放心,他们也有这个能力。
就让张出逊这个腼腆、清秀的小伙子负责军备吧。
胡就义善射胆小,唯唯诺诺,但这样的人做事也认真负责。
拉住他,就拉住他哥胡就业。
胡就业、曾有遇等人,就在教官这块上发展吧。
而工务堂杨河一个人都没设,这是个高技术的部门,就算筑墙修庄也需要专业的工匠,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玩转。
眼下他庄中只有三个军匠,就暂时空缺了。(未完待续。)
第89章 标准化
杨河搭好了政体架子,但由于人才缺乏,工务堂一个人都没有。
刑务堂也没人,暂庄中实行军法,有什么纠纷,由军法堂处理。
搭好了架子,新安庄有了头脑智慧,下面就是福利分房了,以后这些民生福利等方面,也将由民政所管理。
主管是一个叫王育才的老者,也是当初杜圩就跟随的老人,又有赵中举跟孙招弟为副主管。
杨河早前将庄内的房屋分为三个等级,一等房,二等房,三等房,他宣布阵亡者家属跟军官部头一个待遇,都可以挑选一等房,让她们感激涕零。
别的队员也是心动,杨相公如此安排,以后他们拼命时,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而杨河将房屋分为几等房,并不担心队员有所反感,不论古今中外,其实各人内心中,没有一个人希望过得跟别人一个样,只要上下通道顺畅,就不担心出问题。
当天下午,众人满面笑容的分房,以后,自己也有一个家了。
杨河住进新安庄一号,与他一起的,还有齐友信一家,严德政一家,此外韩大侠父子也住进来。
他们住在杨河第三进院落的厢房中,不过其实他们在庄中也分到一套房。
这所宅院赵中举,孙招弟等人已经打扫干净,听闻自己人等也搬进来,她们非常高兴,这代表自己三家人,可谓杨相公心腹的心腹。
她们搬进来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整理火炕,大明北方的冬季非常寒冷,没有火炕很难熬下去。
此时炕床多烧柴草与秫秸,也有烧煤的。
燃料,关系到冬季的取暖,好在庄中秫秸颇多,却是原庄百姓用来过冬与烧火的,匪贼攻陷庄子,抢走金银,掠走粮米,却不会将秫秸也拉走,所以几百个队员入住,倒也有充足的过冬燃料。
不过杨河的火炕倒是烧煤,柴房中堆了大量的煤。
这边房屋的布局,灶房与睡屋隔开,倒不担心会有炭气中毒现象。
这边居室还数间相连,杨河可以一间,杨大臣一间,弟弟妹妹一间,都拥有了充足的私人空间。
当晚,杨河与弟弟妹妹、杨大臣等人睡在温暖的火炕上,度过了逃难来最舒服惬意的一晚。
余者队员,同样睡在自己火炕上,很多人泪流满面,好日子真的来了。
……
第二天,杨河精神百倍起来,招集赞画堂、议事堂各头脑议事,就在设为公所的二号戏楼内。
看众人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振奋,显然这一晚,他们都休息得非常好,度过了一个安心舒适的夜晚。
还有那种被委以重任的兴奋,以后,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了。
众人商议,都感到千头万绪,事务繁多,防务,练兵,耕作等等,还有阵亡者的遗体也要安葬。
这事杨河交给新任的祠祭所主管张朝举,也是当初的几个老人老弱之一,让他来筹备安葬诸事,这事情,就有了负责的人。
杨河也觉得一阵轻松,政体架子搭好了,以后就可以各司其职,自动运作,不需要他事事操劳,他也可以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庄子的战略发展去。
以后庄中有什么事,队员也只会怪罪这些人,因为主上是英明的,有问题的都是奸臣。
当务之急是庄子的防务,比如对庄子行进改造与加固,只是这事情不好办,任何的土木都离不开工匠,而杨河现在队中一个砖瓦匠,泥水匠,木工都没了。
若自己粗粗加固,那还不如不改造,毕竟没有专业人才,靠这些普通的农户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甚至可能破坏原来的墙体建筑。
杨河也不可能整天埋在工地中,还是需要专业的工匠。
“相公,只能从兵器方面着手了,邓大使那边不是说会卖给我们一批器械?”
张出恭建议道。
张出敬也道:“希望他们那边有火药火铳,如有万人敌火油什么就更好了,匪徒若来,就炸死烧死他们。”
杨河点头,他曾想在墙头设滚木擂石什么,然想想滚木擂石不好找,万人敌等武器杀伤力更大,就算被弹片擦伤,都有可能感染,惨不忍睹而死。
火药的威力,在这个时代确实非常有震慑力。
便如他的队伍,比起敌方的弓箭手,更害怕遇到他们的火器手。
被火器打到四肢,只能截肢,打到主干,更只能等死。
“相公,匪徒的弓箭手也要防备,要有悬户软壁。”
胡就业这时也建议。
杨河微笑点头,制度设定后,各人的积极性大高啊,连胡就业这个混日子的人也出言建议了。
而悬户软壁是肯定要的,这是守卫垛口第一切要之物,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防止城外射来的利箭。
而悬户并不难制,旧絮被褥都可以,这事,就交给军需所了,特别让盛三堂等人负责。
现盛三堂为辎重队长,同时也是军需所副主管,逃难途中他就制作各种兵器盾牌,眼下这种防具交给他最好不过。
还有撞竿之类的器械也要有,防止敌人梯子靠来。
各总管、主管在戏楼内商议,他们七嘴八舌,为庄子的发展建言献策,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气势,就连平时见了杨河总是绕道走,非常怕“官”的小老头杨纯良也忍不住发言。
最后众人议定多事,眼下冬日来临,诸事不顺,大规模开垦荒地肯定是不行了,周边的环境也不许可。
就让公屯所暂时管理庄外的田地,并进行一些水利修缮,修整农具,收集肥料等。
眼下缺乏工匠,器械,很多工业方面的事务肯定不能开展,没有木匠瓦匠,连砌墙修房都很艰难。
更说别烧窑,制砖,这都需要多年的老师傅。
什么找矿,挖矿,建厂,那更是没谱的事,杨河想来想去,暂时只能让庄中老弱去扫硝土,为各类火药的精制作事前准备。
黄河沿岸两地都是盐碱地,一到晚上,白茫茫一片,荒野有若被白雪覆盖,踩上还咔嚓咔嚓的响。
这边遍布的盐檩,就是原来春耕时,当地居民将耕地上的积盐土层铲起堆积所形成。
这些就是硝土,经过繁杂的程序,可以提炼出硝,也可以提炼出盐。
盐就免了,毕竟此时的盐价对他负担并不重,炼盐极为辛苦不说,炼出的盐能不能吃也是个问题。
以后,自己还是专注军工火药业吧。
张出逊的军需所兵器铺设在庄的西北角,这边一大片荒地空地,正好符合需求,他们各种器械也搬了进去。
不过暂时杨河没让张出恭兄弟打制火器,一是没有铁料,木炭,二是杨河打算事前定下标准。
这就需要游标卡尺,还有铅笔,好画设计图。
武器标准非常重要,只有相同的口径,相同的质量,才能减轻后勤,大规模装备,并可以使用铳剑与定装纸筒弹药。
近代成功原因也就是规模化,高度标准化。
古时很多工匠其实技术很高明,可以制作精美繁杂的东西,然技术再高,也只是个人能力,面对工业化的威力,大规模、高效率、标准化,最后只能被淹没。
杨河要的就是大批量、高标准生产,首先就需要定出度量衡,来保证所生产的每一支枪管都是相同的,公差在允许的误差范围之内。
他也不需要保证每只火器都是精品,但要合格,有着高度的均一性和标准化。
万事开头难,就先定下标准吧。
此时工匠打造的火铳五花八门,口径有大有小,不说质量,口径不一,如何使用定装纸筒弹药?
以后他麾下工匠当然不会只有张出恭三人,而不管后面来了多少人,都必须遵循同一个标准。
那就是杨河将要设下的标准,以后他们造出的武器火铳,都将会是一模一样。
当日,杨河审定每队甲伍长人选,并张榜公布出来,又划定各堂队伍人员,让各人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第二天,杨河就带了张出恭兄弟三人,又有韩大侠,胡就业兄弟,曾有遇往庄外而去,他准备向邓官的递运所购买一些武器。
希望那边有自己需要的。
同时过几天他还要到邳州城走一趟,购买大量的粮食物品等。(未完待续。)
下一章会晚更。
今天一天都在逛街,所以下一章更新会晚些。特此通知。
又多谢游龙在天书友的大力打赏。不过我还是强调,要在经济许可的情况下,不要耽搁自己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90章 钱不是问题
邓官的递运所在邳州界的偃武乡,离他哥哥的巡检司不是很远,这边同样有攒典一人,皂隶二人,看他们气色都比较好,显然守着大量物资,日子会过得滋润些。
杨河一行人到时,邓大使,一个攒典,两个皂隶都是笑容满面相迎,非常的热情。
这可以理解,他们上下其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将贪来的物资卖出去?
卖给谁?就是杨河这些人了。
特别杨河肯定还是大金主,态度方面,肯定是更为的热情。
就如后世奸商贪官横眉冷对千夫指,对大客户态度却是没话说。
杨河没心情跟他们寒暄,直接步入正题,想到他们仓库看看。
邓官的递运所也是沿着大堤修建,码头旁一排的栈房,设有库子多人看管,显然比起巡检司,他们富裕多了,有大小船十几只,还有牛马车多辆,人力的独轮车更是好多。
递运所攒典姓郭,跟邓官兄弟一样胖嘟嘟的,不类书办,更类掌柜。
他笑容可掬的引着杨河等人进入一间栈房,笑呵呵的非常和气,让杨河想起后世的大堂经理。
他进入栈房,果然是琳琅满目的物资兵器,让人目不暇接。
郭攒典连声赞颂杨相公福气好,这批军货也不过刚到十多天,若放在一个多月前,肯定没货。
邓官也在旁笑呵呵的保证,这些军货物资杨相公尽管挑选,挑多少,他们卖多少,有多少订单他们全部吃下,口气非常的豪迈。
杨河心想这姓邓的倒豪气,朝廷的军用物资说得跟他家的一样,他猜想这些物资短缺后,他们肯定会用漂没这一套,毕竟在黄河上翻船是很寻常的事。
这个借口一出,肯定各方面都没有话说。
漂没,可是二河上的潜规则,关系到无数人饭碗。
谁敢胆大包天,犯而触之?
杨河在栈房内看着,物资很多,种类齐全,比如他们栈房就分甲乙丙丁戊等字号库。
甲字库有各类布匹、颜料、或生产颜料的原料,银朱丹黄什么。
乙字库有各类的军用胖袄、战鞋、军裤、军士裘帽等。
丙字库有荒丝、吐丝、棉花等。
丁字库有桐油、漆胶、黄白麻、生铁、熟铁、铁线、山羊皮、绵羊皮、翎毛等。
戊字库有盔甲、弓箭、腰刀、明弦、撒袋等。
又有广积库,收贮有火器、火药、硫黄与硝石。
果然是递运所,这些物资很多是要运入京师内库的,就是琳琅满目。
杨河到处看着,不说邓大使等人和气,就是那些库子都非常热情,显然上下其手是整个递运所的事,上层的大使攒典吃肉,他们这些库子,甚至最底层的验夫也可以喝些汤。
有财大家发,共同富裕,有特立独行者,显然只能被边.缘化,甚至有生命危险。
看他们的嘴脸,杨河心想若是自己管理邳州,定将这帮人一窝端了。
胡就业与曾有遇好奇看着,啧啧称奇,张出恭兄弟则脸色不太好,大明遍地都是这种人,朝廷局势安可不坏?
看过几个仓库,杨河心中有数,接下来,就是购买了。
看着邓大使等人期待的神情,他询问物价。
邓大使与郭攒典相视而笑,果然大生意上门了,当下由郭攒典热情应答。
“……回杨相公,小人这边的生铁每斤价银一分二厘,寻常熟铁一钱二分,多炼好铁每斤银一钱五分。”
“……回杨相公,小人这边的硫磺每百斤价银四钱。”
“……回杨相公,小人这边的铅,每斤价银四分。”
“回杨相公……”
杨河问了很多,总体而言,比王琼娥那边便宜一些,毕竟运送的距离短,而且还是无本买卖。
只可惜货源不稳定,他们是一站一站接力,很快各类军货都要运走,否则自己可以长久在这边购买物资。
他最关心当然是火药火器,当下询问价格。
郭攒典道:“杨相公要火器?正好鄙所有一批鸟铳跟三眼铳,鸟铳一杆只需二两,三眼铳只需五钱。”
杨河神情冷了下来,他斜眼相睨:“就是那种只有三十发寿命,动不动就炸膛的粗劣鸟铳与三眼铳?郭攒典,你等心不诚啊!”
大明眼下大批量生产鸟铳,很多工料钱只要二两三钱一分,看着成本不高,但其实都是偷工减料,基本只有三十发的寿命,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膛。
一般不偷工减料的鸟铳,每支成本差不多在四两左右,发射的寿命可能有二百发。
然在杨河看来,还是偷工减料,一般成本在五两,甚至六七两的火铳,才可称优良,发射寿命超过千发。
杨河在后世专门查过资料,1789年,炮兵二级上尉的蒙福尔曾测试过几类钢制与精铁制的火铳,钢制的火铳,可以射击一万二千次,精铁制的火铳,也可以射击四千四百次才炸膛。
精铁制的火铳,能射击四千次才正常,毕竟黑火药时代初速很低,对枪管的磨损不是很大。
而这种火铳,成本估计在八到十两银子,看起来很贵,但细算起来却是便宜,毕竟动不动就炸膛,寿命只有三十发的鸟铳怎么用?
军士不敢用,或象箭矢一样成为消耗品不断更换,这当中耗费的钱与各种成本,几百倍这种似乎低成本的火器。
被杨河这样质疑,邓大使与郭攒典有些尴尬,他们一直想把这批劣质的火器推销出去,然一直无人问津,显然眼前这个年轻的秀才也是个精明懂行的人。
郭攒典解释道:“我等也是看相公初到庄寨,所需要的钱粮颇多,所以,呵呵……”
杨河冷哼道:“尔等以为本生员是穷鬼吗,不需要你们替我省钱!”
他心中自有打算,他可不是那些鼠目寸光的军阀,不把麾下人命当回事。
而且就按寿命成本算,十两银子的火铳寿命四千发,二两银子的三十发,五倍的成本,却造成一百多倍的质量差距。
这内中还有别的损耗,比如军士的性命,战场的局势成败等等。
特别火器在战场上成了废物,文明被野蛮替代。
他是无物可用,不得不外出购买火器,否则宁愿自己造。
就目前来说,他麾下的张出恭兄弟精心打造的火器也可以达到优良标准。
他们打造的鸟铳,翼虎铳,射击寿命都可达或超过四千发。
看郭攒典不好下台,邓大使连忙打圆场,说他这边倒也有一批精良的火铳,约有一百杆左右。
但这种火器卖出去担的干系很大,所以贵了些,一杆要卖八两银子。
杨河淡淡道:“钱不是问题,若好,杨某全部要了……”(未完待续。)
第91章 买买买
在一个仓库中,杨河看到邓大使所说的那一批精良的火铳,果然有百杆鸟铳。
杨河看了看,果然还算精良,铳身都用精铁打制,火门上有自动开合的火门装置,此时叫阴阳机,阴启门,阳发火,可以避免大风天气引药被风刮走。
杨河估了估,重七斤多,他估计这一杆铳的成本不下五两,射击寿命应该会有千发。
不过具体的还要测试,杨河让张出恭兄弟检验,免得有赝品混进来。
检验合格的话,这批火铳杨河全要了,让邓大使与郭攒典咋舌,这杨相公果然豪气,一掷八百两银子,面不改色。
八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这还是此时物价涨了很多,若放在太平盛世,一两银子可买一石米,两石米的时候,折合成后世的货币比,就是四十万到八十万人民币。
胡就业与曾有遇在旁都是满脸的可惜,显然心疼大把的银子花出去。
杨河倒不在意几百两银子,银子不花出去,那只是石头与死物,让他遗憾的是这些鸟铳的口径大小都不一样,这就不能使用统一的定装纸筒弹药。
不单是铅弹的问题,口径大小不一,就代表每杆铳的膛压都不一样,那各铳的火药用量就不能一样,否则会造成炸膛等问题。
就算身旁战友阵亡了,你也不能使用他的弹药。
这非常麻烦,对后勤是个严峻的考验。
不过杨河还是收下了,有比没有好,况且这些火器的质量基本让他满意。
有了火铳,还要有火绳与火药,杨河虽打算使用鹅毛引药管,但鹅毛也不知能收集多少,还是买一些火绳,有备无患。
递运所当然有火药,价钱每斤银八分五厘,百斤八两,仍比王琼娥那边便宜,不过依然是比麻秸灰火药还次的火药。
这种火药很糟糕,杂质非常多,估计只能在五六十步破甲,若用最优的柳灰火药的话,百步洞穿铁甲很轻松。
有比没有好,杨河张口就要五千斤,让邓大使等人吓了一大跳,他们虽可贪污一些,但也不能把所中的物资全部贪走吧?
最后讨价还价,只能卖给杨河五百斤。
递运所没有火油,让杨河感到遗憾,不过所中倒有些万人敌,个个巨大无比,一端是木柄,一端是火绳,重量超过三斤,内中火药装量恐怕也超过两斤。
杨河要了一批,数量上去后,黑火药的威力也不可小看。
特别万人敌中都含有铁钉,碎片什么的,爆炸开后挨中擦中,那惨死的几率非常的大。
不过因为太重,这个武器只能用来守城,后世的手榴弹最多重一斤,还经常有人投到自己战友头上去,眼下这么沉重的手榴弹,若是野战,也不知道能够扔个几米。
邓大使开价每颗万人敌三钱六分,百颗七十两,杨河要了两百颗,这也是递运所能给出的最大数目。
他们还向杨河推荐一窝蜂等火箭,一打几十发,守庄效果绝对好。
但张出逊看过几筒火箭,对杨河低语几句,杨河就放弃了。
他们的火箭,箭杆喷筒的喷火孔都钻得非常糟糕,甚至尾羽都没有套上铁端作为平衡,这样火箭发射后,肯定是东倒西歪。
还有生铁,杨河要了一千斤。
熟铁,要了五百斤。
多炼好铁,要了五百斤。
硫磺,要了五百斤。
作子弹的铅,要了五百斤。
黄铜,要了两百斤。
买买买,杨河大肆购买,花钱不眨眼。
邓官等人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果然豪客上门了。
杨河看到一个仓库还有佛郎机与虎蹲炮,也想买个几门,让邓官等人吓了一大跳,这个东西他们可不敢卖,就是虎蹲炮都不敢卖。
然后转向别的仓库,布匹、颜料、棉花、桐油、漆胶、羊毛、翎毛、牛皮、索带等等,有需要用到的,杨河都买,以递运所能给出的最大数目来买。
还有军用的服装,胖袄、战鞋、军裤、裘帽,一般是朝廷发放原料,军士自制,当然也有官造的。
各类原料明中期时折合价钱约在五钱,现在物价上涨,约要一两,但这边有成品,杨河就打算要一些。
特别杨河看中冬日用的毡帽,别的与红缨毡帽、红笠军帽款式一样,但冬日用的毡帽更厚更暖,镶有羊毛,特别两边后方有着顿项,可起保暖防护之用。
冬天来临,队兵耳朵与脖子两边保暖是个问题,老用布从头上包下来不是办法,这种毡帽,解决了大问题。
还有斗篷,领围与两边都是羊毛,就冬日保暖来说,已是足够。
邓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耐不住诱惑,以一两五钱一套的价格,卖了杨河两百套。
最后走到存放兵器盔甲的仓库,庄内箭矢不多,需要补充。
这边有着各种的重箭与轻箭,重箭多是狼牙箭,箭镞形似狼牙而锐利,又有鸭嘴箭,凿子箭等,面对未披甲的敌人,狼牙箭足够。
邓官给出的价格是轻箭每只银五分五厘,百只五两。
重箭每只七分四厘,百只七两。
杨河重箭轻箭各要了五千只,这也是邓官能给的最大数目。
又有腰刀,一把五钱,杨河要了一把百把。
解首刀一钱五分,要了二百把。
还有圆盾要了二百五十面,长牌要了五十面,标枪一百根,标枪袋三十副。
杨河看到有一批工匠使用的工具,也买了一些,甚至看到一副游标卡尺,也买走了。
邓大使已经有些麻木了,这杨相公胃口太大了,什么都买。
最后杨河走到一些盔甲面前沉吟,这边有一些红漆铁甲,还有配套的八瓣帽儿铁尖盔与铁臂手。
看这些红漆铁甲都是明甲样式,就是甲片露在外面,明中期前比较流行,到了后期,多是暗甲。
因为养护不容易,经常风吹雨打的,甲片就容易生锈,就算明甲比较威武,到了皇朝后期,还是流行比较容易养护的暗甲。
杨河看这些甲都用漆表里漆过,以蓝布双层为衬里,甲片搭缝处还有纳布二寸,最后以绒绳并纳布穿联成副,颇为威武有型。
他估了估,每副甲重可能在三十斤,精甲预算应该是十六到二十两银子。
他看那头盔,就是明军中非常流行的八瓣帽儿铁尖盔了,款式跟冬用毡帽差不多,但用铁制,因盔梁合缝有八瓣、六瓣得名,内军官用的盔盆较高,士兵用的盔盆略低。
看盔周边有着盔檐,可以防雨,又可防箭,相比普通头盔兜鍪,功能比较多。
而且铁盔两边后方还有着顿项,外面布有细密的甲片,可起保暖防护之用,而且除了三片,横着还有两条顿项可以系紧,保暖同时,还可以保护咽喉。
此时清军兜鍪也是学这种款式,脖子处横有顿项,将头的前后左右保护得紧紧的。
毕竟他们习惯射人咽喉,也害怕别人射他们咽喉。
杨河看着铁甲铁盔,有些心动,若他的队兵有着铁甲,足以以一敌十。
而且除了护防力强,这些铁盔铁甲款式都与后世比较接近,很附合他审美。
他询问铁甲的价格,邓大使立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
最终邓官还是卖给了杨河二十套铁甲,配铁盔臂手,毕竟杨河给的价格太诱人了。
三十五两银子一套,二十套就是七百两银子,贪婪的邓大使难以承受这种致命的诱惑。
而杨河的买买买行程也到此结束,粗粗估算,他花的银子就不下三千两,整个递运所上下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就算打点后大头被上头拿走,他们每人至少也可获得十年的额外收入,特别邓大使,每年的俸银不过三十一两五钱二分,这次他可以获得多少?这种好事,一年捞一两次就足够过非常优越的生活。
杨河拒绝了邓官等人的午宴邀请,他急着把购买的物资送回庄内。
邓官也不勉强,只殷勤的让郭攒典带着手下,赶着一辆辆牛车,将杨相公购买的物资送到新安庄去。
银子也到了庄内再给,可谓送货上门,货到付款。(未完待续。)
第92章 各人的操练一天1
当运送物资的牛车进入新安庄时,引起了巨大轰动,众难民挤在道旁争先恐后的看着这些稀罕之物。
真好啊,兵器,服饰,盔甲,样样做工都非常精细,这些杨相公都要发给大伙,真是跟对人了。
看着兴奋的人群,杨河脸上露出微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相信,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暂时他在庄中也决定先行三个兵种,刀盾兵、长矛兵、火器兵。
他们的训练,也会一步步来,特别火器兵,先练站队,再练举枪,最后实弹射击。
毕竟在实弹射击前,还要依造每杆鸟铳的情况,给它们配上定装纸筒弹药。
四天后,崇祯十四年十月十四日。
一大早胡就义就起来了,他首先到厨房去烧水。
他们四人合住,他与他哥胡就业,又有曾有遇、陈仇敖二人同住,内陈仇敖住西房,余者三人住北房。
其实若坐北朝南的话,四合院西房最好,全年日晒采光好,离厕所也近,一般作闺房或客房。
正房,也就是北房,冬暖夏凉面积好,一般供一家之主居住所用。
南房煞白虎,阴气也重,一般青壮小伙住。
东房很尴尬,冬冷夏热,又靠厨房,一般作仓房。
这座四合院不错,正房有三个间,胡就业与曾有遇就各抢一间,胡就义也有一间,然后陈仇敖不跟他们争,就自顾自住了西房。
胡就义起来后就去烧水,几天前入住后,这事就基本他包了,他哥胡就业跟曾有遇都非常懒,就是陈仇敖其实也很懒,想让他们烧水,那是不可能的。
厨房内有水缸,但缸中水不多,院内没有水井,都要去挑水,入住后四人轮流挑,但胡就业与曾有遇很敷衍,经常挑了半缸水就不挑,唯有胡就义与陈仇敖二人,会将缸中水挑满。
胡就义烧水洗漱,几天前杨相公说军人要注意仪容,每天要洗漱清洁,他就记在心上了。
而且相比他哥胡就业,还有曾有遇等人,胡就义还是很讲卫生的。
他烧了一锅水,然后装了一瓷杯,又拿柳枝熬了一点粗盐,就到院中去洗漱。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夹了一些雪花,天气更冷了,看陈仇敖在院中洗脸,光了上身正用冷水擦身,肌肉盘结的胸膛冻得红通通的,似乎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胡就义道:“陈大哥,已经烧了热水了。”
陈仇敖道:“无妨,习惯了。”
胡就义又认真的洗了脸,看大哥跟曾有遇的房门仍然紧闭,似乎还传来一阵一阵的鼾声。
他喊道:“哥,起床了,曾大哥,起床了,误了点卯,小心被打军棍啊。”
二房间仍然没有动静,似乎还有懒洋洋的翻边声音。
胡就义又喊道:“小心去晚了就没饭吃了。”
立时两个房间传来起床的声音,然后胡就业与曾有遇披了衣裳出来,因为睡觉没戴网巾,个个蓬头垢面,头发都似鸡窝。
胡就业打着哈欠道:“去了又是一日傻站,午后还要识字,这是当兵吗?考武举人也不这样吧?”
胡就义认真道:“相公说了,这是训练军士的纪律与服从,非常重要。……大哥,你这话不对了,再说这样的话,俺就要去向杨大哥禀报,大义灭亲了啊。”
胡就业对自己这个弟弟无语,似乎被委以重任,就空前的积极认真起来了。
曾有遇在旁笑嘻嘻道:“就义兄弟,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何必呢?说起来,俺也是操备所副主管呢。”
胡就义认真道:“俺是主管,你们都要听我的。”
胡就业懒洋洋道:“好了好了,这就洗脸。”
他们几人都快速洗盥一番,胡就义穿了胖袄,又拿了网巾,看陈仇敖已经整理好,正对着一面铜镜系着斗篷,还左照右照,不时变换姿势,他也过去。
他身上穿的就是四日前发下的军服了,外面是鲜艳的红色。
各青壮都有全套服饰,胖袄、战鞋、军裤、冬日毡帽、羊毛斗篷。
内胖袄为厚实的棉花,外面为厚布,双袖为窄,长过膝盖,表里异色,就是一面青,一面是红,一面穿脏了可以翻过另一面再穿,有种两套衣衫合一的样式。
按照杨河的规定,新安庄的队兵们,他们身着胖袄,军官外露为红,普通士兵外露为青。
胡就义对着铜镜整理,认真结好网巾,又戴上冬日款毡帽,立时厚实的顿项让他脖子耳朵处非常温暖,他再系上斗篷,领围处厚实的羊毛也让他前面的脖子非常温暖舒服。
厚实的斗篷笼罩下来,周边的寒意也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胡就义认真整理着,最后捆上自己的鞓带,别好腰刀跟解首刀,又插上自己的弓壶与箭囊,里面满满的都是重箭,一股猛锐的英气就现出来,跟往日的胆小怕生大相径庭。
不久后,铜镜中也出现胡就业跟曾有遇的头颅,一样对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整理。
……
胡就业四人出了自己的宅院,他们都全副武装,按着腰刀在街上而行。
风雪中,街上三三两两的队兵青壮出现,个个胖袄、冬日毡帽与羊毛斗篷,他们或按腰刀或扛长矛而行,寒风撩起他们的斗篷,颇有一种潇洒与锐气。
如果再配上手套,那就是冬日的全部装备了。
不时有人冲四人打招呼,胡就义认真的应答,陈仇敖淡淡的神情,胡就业与曾有遇懒洋洋的。
又有两个队兵从小巷拐来,都是十七八岁,一样戴着冬帽,披着斗篷,外露的胖袄颜色为青。
他们按着腰刀正说什么,看到胡就业四人,招呼道:“胡主管,曾主管,陈主管。”
陈仇敖淡淡点头,胡就义认真道:“是管伍长与呼延伍长。”
却是溃兵管枫与呼延晟,他们入选了火器队,因二人曾是鸟铳兵,编伍后竟都任了伍长。
此时二人沐浴更衣后焕然一新,蒙头垢面的形象不再,那管枫锐目剑眉,英气勃勃,双目颇有神采。
那呼延晟体型匀称,脸型俊郎,肤质好得不类男子,特别眼睛细长,就算此时脸色严肃,也颇有一种让人难忘的魅力。
看这二人,胡就业与曾有遇不约而同撇嘴,胡就业哼道:“小相公。”
曾有遇笑嘻嘻道:“入错行了。”
他们扬长而去,呼延晟面无表情,管枫则怒道:“酸菜鬼,你鸨妈养的。”
不过骂后,二人还是高兴的往戏楼广场而去,终于安定下来了,又被接纳,还是自己喜欢的庄子与队伍,以后就在这边好好过日子吧,流浪的生活,他们已经受够了。
他们按着腰刀而行,寒风撩起他们的斗篷,却很难给他们带去寒意,身上心上暖暖的。
放眼街上队兵,皆是如此打扮,这让二人有些感慨,杨相公真舍得下本钱啊,跟自己见过的上官极有不同,这一套套军服下来,要花多少银子?他也舍得。
他们也听到传闻,说前几日杨相公等去购买军服物资,就花了好几千两银子。
这让二人咋舌,感叹杨相公对手下真好,换成别的人,说不定这几千两银子就铸成银冬瓜,深深的藏在自己地窖中。
三三两两的人群往戏楼广场而去,颇有一些是火器队员,不过与管枫、呼延晟一样,他们都没有扛有鸟铳。
这几天火铳兵都在站队,新购买的鸟铳并没有发下来,他二人的鸟铳也被收走,只有每人的腰刀可以别着。
不过听队上的罗队副说,应该过几天就会发下新火器,然后进行实弹操练,似乎是使用定装纸筒弹药。
这让二人有些奇怪,定装纸筒弹药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93章 各人的操练一天2
很快他们走到戏楼广场,这边聚了很多人,清一色的冬日毡帽与羊毛斗篷。
队兵们显得很有精神,又经过几日的站队,他们已经飞快由难民向军人转变中。
各人三五成群的站着议论,却是等着早饭吃。
点卯还早,要到辰时中,也就是早上八点。
其实这时的人都习惯早起,一般卯时,也就是五点到七点就开始一天的操劳,不过杨河放到辰时中,美其名曰让士兵拥有充足的时间休息,真实原因是他不想那么早起,放在八点的时候比较合适。
不过早饭时间还是很早,约六点半到七点,所以众人都要早早起来,免得赶得晚了。
看广场上各人虽聚着闲聊,但心思都没放在说话上,众人闻着戏楼厨房那边传来的阵阵香味,都是坐立不安的等待。
管枫、呼延晟二人也是焦急等着,流浪的生涯让他们常年饥饿,看见吃的,那眼睛都是绿的。
终于,戏楼厨房那边传来几声铜锣的响声,有人喊:“开饭了。”
立时众人蜂拥而去,管枫、呼延晟二人也连忙挤去。
早餐还是很丰盛的,每个队兵一个大大的煎饼或者烙馍,还有一大碗马肉汤,比起普通的妇女老弱,他们的伙食配给会多一些,开饭时间也排在第一波。
当然,他们的训练也颇为繁重。
众队兵拿了食物,三三两两聚到广场上,或站或蹲,一片的欢声笑语与咀嚼声音,足量的饭食肉汤让他们心满意足。
“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一来就可以吃饱,可要好好操练,报效相公。”
说话的是火器队一甲甲长马祥,他原是杀手队三甲甲副,新编伍后,他荣升为火器队一甲甲长。
管枫、呼延晟二人也在火器队一甲中,甲副是一个叫虎蹲炮的家伙。
马祥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人长得干瘦,吃东西的时候吧唧吧唧的响,人也喜欢蹲着吃。
旁边的火器队兵一片的应和,然后大口啃着手中的食物,真香啊,入了新安庄后,天天能吃饱饭,这是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
这一切都是杨相公带来的,马甲长说得对,确实要好好操练,报效相公。
管枫埋头啃着手中大饼,含糊应了一声,依他往日经历,上官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捧场下,这样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呼延晟听着马甲长吧唧吧唧的啃食声音,还有唾沫星子、食物残渣乱溅,则是眉头微皱,离他远了一些。
吃过早餐后,众人又生龙活虎起来,他们交回碗筷,一些人则自觉练习起来,或站队,或玩起石锁。
广场上摆着一些石锁,原是庄丁们练习用的,也被找来,供队兵们练习臂力,腰力之用。
冷兵器时代,最优良的锻炼器械还是石锁。
辰时中,早上八点了,就听一声锣响,戏楼二层探出一杆三眼铳,然后一声鸣响,巨响有如雷吼。
众人一凛,纷纷按队站好,很快,杨河打着披风,戴着幞头,在杨大臣,韩官儿,罗显爵,米大谷,杨千总,陈仇敖,胡就义等人簇拥下,走下戏楼,来到戏台之上。
除了杨河,他们皆系着斗篷,穿着胖袄,外露一片鲜艳的红色,极为精神。
杨河走到台前,他举目看去,一百多个青壮站在广场上,他们在寒风中肃立,一色的冬毡与斗篷,颇有肃然之意。
他点了点头,说道:“点卯吧。”
杨大臣喝道:“是。”
手上拿着一份名册,就走到台前。
这事由他负责,毕竟庄中“武人”中,只有他一个不是文盲,不由他点名,由谁?
杨大臣一一点名,每个被点到者都大声应答,便是身旁胡就义等人也不例外。
不过也有人未在此中,便如韩大侠、张出恭兄弟。
韩大侠经常外出哨探,甚至有时陈仇敖,胡就业,曾有遇等人都常被他叫去。
庄中只有这些老兵,又常年在荒野中活动,唯有他们适合作为夜不收在外活动。
张出恭兄弟也要忙着准备器械,所以不点卯,只匆匆赶来戏楼签到后又走了。
所以他们与韩大侠父子虽都挂名操备所副主管,但很少参与训练队员,而且闲时,韩大侠还要练习骑马。
杨大臣点卯完毕,队兵全员到达,杨河点了点头,现在他队伍的操练,就是上午站队,下午识字。
经过几天的训练,虽手下军官很满意队兵的表现,特别张出恭等人感叹,认为这样下去,新安庄的队兵,将比很多营兵还要精锐,但杨河不是很满意。
这些队兵干站着还好,若是一运动,或是向左转,向右转,那就惨不忍睹。
以后要练习阵列,那就更不可想象。
他心中叹息,要将一堆农户难民训练成精锐的军人,任重道远啊。
他向队兵们训话:“这几天队伍训练,你们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不过我也听到抱怨,说这样队列训练不知有什么用,象木杆似的傻戳着……”
杨大臣,罗显爵等人脸上现出愤怒,谁这样说?
被他们知道,他们定然将这些人拉出来狠狠打军棍。
只有胡就业,曾有遇脸色怪异,胡就业偷瞥了弟弟一眼,看他满脸认真的听着杨相公在训话,心中就是一叹:“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果然这个弟弟大义灭亲,偷偷私告去了,好在杨相公没有点名。”
杨河说道:“杨某要说这个想法大错特错,队列与纪律,方是军阵第一。戚少保也说过,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方可天下无敌。当日青铜山之战,我长矛阵杀得匪徒胆寒,也在队列二字!”
所有老兵感同身受,杨相公的话说到他们心里,当日之战,确实如此。
管枫与呼延晟在下面站着,也是不由自主点头,他们曾在军中,自然明白些内中的道理。
只是杨相公一个读书人也明白这些,真是奇了。
杨河在台上强调队列的重要,最后他道:“你们不要小看队列,这是强军的一切基础,以后你们训练成了,回想今日就会知道。他日你们捍卫家园,尽忠职守,射杀蛮夷,歼灭匪贼,照亮信仰,杀死败类,遵从忠义,唤醒世人,守护文明,让这片土地再次伟大,所有的一切,都在今日!”
下方所有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很多人胸口热腾腾的,似乎有血液要冲出来。
很多人激动得呼呼喘气,原来只是站队,就有这么大的意义。
现在大伙吃好喝好穿好,又为了家人庄园,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管枫、呼延晟二人也惊住了,似乎有一种陌生的情绪要从胸口冲出来,让他们麻木的心灵紧绷绷的,身体微微发颤,最后似乎化成一种叫热血沸腾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94章 铜栓
杨河随便煽动两句,就将训练交给教官们,罗显爵呼喝咆哮队兵们站稳站好。
韩官儿纠正着各人,他话比较少,一般只说一句:“站好了。”
胡就义很有耐心的巡视着,他经常道:“都站好了,小心被打军棍啊。”
看得出来,面对众人时,他还有些胆怯,不过似乎有一种叫责任感的东西督促着他。
杨河回到戏楼,他的办公室在三楼,推开窗户,就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场中一切。
这边一桌几椅一书柜,然后桌旁放着一个黄铜火盆,不远处还有一个炉子,上面温着一个陶制的茶壶,便是胡就义送给他的那个茶壶。
实在说,杨河是个比较怀旧的人,这个茶壶用惯了,就一直用。
他坐的椅子,也仍是那张缴获的黄花梨官帽椅。
比起广场上,戏楼内当然温暖很多,不过经常有风从缝隙中透进来,似乎要把人的手脚冻得冰凉。
戏楼已经年久失修了,大的缝隙到处都是,直有四面透风之感,唯一好处,火盆中的炭再旺,也不怕烟气烟毒。
而且比起在荒野中流离逃难,眼下的生活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火盆中的炭仍然旺,不时轻响一声,看上去就暖和,炉架上的茶壶还在冒着热气。
杨河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寒冷的冬天,喝上一杯热茶确实是非常惬意的事。
他皱眉深思,村庄新立,千头万绪,眼下虽买来很多物资,不过仍然很多东西缺乏。
比如说医药用品,还有冬衣,青壮可以穿全套的军服,但庄中老弱与妇人,只得自己制衣服。
这事杨河已经交给孙招弟她们,缝制男用冬毡帽,女用卧兔帽,还有各人的羊毛衣裳,庄中每人都必须有一套。
手套,也是必须要有的,还有各类的器械,比如说队兵们使用的定装纸筒弹药,他们的椰瓢袋,他们的皮带,还有各盾牌上的索带,都必须制过。
特别庄中工匠太少,读书人太少,这是让杨河头疼的。
还有……
杨河走到墙壁上,这边的木板上有他划的地图,这是一副周边地势图。
他新安庄摆在中间,北面是白山社,布着一些小村寨,然后靠东北面是占城集,这是一个大圩寨。
然后再北是黄山社,有一个顺河集,过去就是邳州徐州界。
又在辛安社的西面,有刘庄社,东面是董家庄社。
再东面有青羊社、木社,木社店、桃源社等社,分布着一些大小村落。
杨河看着焦山那边沉思,依韩大侠的哨探,那边的匪徒还没有动静,自己暂时还有时间。
……
杨河打算看看各方进度,他下了三楼,二楼是杨大臣,齐友信,严德政三人办公地方,几人合用一间。
此时齐友信与严德政正埋头忙着,杨河也不打扰他们,直接下了楼。
他到了戏楼下,天色灰蒙蒙一片,一些细小雪花不断的飘落,广场上众人正热火朝天的训练,杨河也不惊动他们,直接往庄的西北角走去。
街上寂静少人,因为所有人都在忙,除了一些安排的巡逻青壮。
他到了西北角,这一片已经开辟为工坊,缝作坊,兵器坊,火器坊,所有人手都分配完毕,甚至大的孩童也充为学徒,半工半读,半天读书,半天做工,庄中几乎没有闲人。
杨河来到缝作坊,这边孙招弟正带着众人忙活,满屋子的女工与布裳皮料。
她们的活计,便是缝制冬衣手套,还有各色皮带索带,油布挎包等,女子比较细心,这些便由她们制作。
杨河进去时,大小妇女都是羞怯低下头,仓促不安,对这个杨相公,她们皆是又敬又畏。
这事很奇怪,事实来说,杨河才是庄中最大的钻石王老五,然庄中不时有妇女对韩大侠等人抛媚眼,但没有一个人敢对他流露一丝一毫的爱慕挑逗。
这显然是身份差距太大,众女人对他的敬畏,已经全部超过爱慕。
不过孙招弟则是立时迎出来,连声道:“相公来巡视了?快快进来,外面可冷了。”
她又要搬火盆,又要倒茶,杨河示意她不必多礼,顺手取起一个油布包看,这是火器兵背在右侧的挎包,放置定装纸壳弹药用,约可装三十发定装子药。
此时上面已经穿了背带,背在身上后,可用铁铜扣调节长短,一般普通士兵用铁,甲长队长级的军官用铜。
杨河点了点头,还是满意的,毕竟这挎包是他自己设计,搞出样品后,让孙招弟等人照着制作,依样画葫芦。
看上面的铁铜扣打制得颇为精致,这是张出恭兄弟的功劳。
又取起另一个油布包看,款式略有不同,不过同样有背带,可以背在身上,这是椰瓢袋,放置水壶之用。
又有腰皮带,孔洞样式,便类杨河腰间的鞓带,军官为铜扣,士兵为铁扣。
有索带,可以穿在盾牌上,然后背在身上,同样可调长短。
还有手套,以厚实的麻棉布制成,这也是杨河设计。
其实若不是皮手套,手套最好用织,织法杨河当然知道,只是太慢,暂时用布吧。
他大体看了一圈,对孙招弟的工作还是满意的。
窥到杨相公脸色,孙招弟在旁露出笑容,她是个玲珑的人,知道杨河关心什么,就向杨河保证,到十一月份,庄中老小的冬衣手套都可以缝制完毕。
杨河道:“也不必太赶,记住,质量是第一位的。”
孙招弟道:“相公教训得是,小妇人记住了。”
她想起什么,说道:“对了,相公要的皮套子已经制好了。”
她取来一个套子,却是杨河设计放置手铳的枪套。
杨河看了,上好的牛皮,缝制得也颇为精细,枪套后面有套环,皮带可以从中穿过,有点类似西部牛仔的枪套。
杨河解下自己的鞓带,将枪套穿入了,移到自己的身体右侧,然后将自己的手铳插入。
他试了几下,插枪拔枪都非常便利,最后他拔出,手铳在手中灵活转了几个圈,又插回枪套。
他掩好披风,离开了缝作坊,到兵器坊看看,这边盛三堂等人制作盾车悬户等。
庄中队兵已经有大量盾牌,长牌与圆盾,但杀手队可以背着自己的盾牌,火器兵却不能,所以若野外作战,就需要掩护的盾车。
暂时杨河设计两种盾车,都只有二三十斤,可推可拉可扛,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带着走。
这种盾车以硬木所制,厚达一寸,也就是三十多毫米,可以很好的防护弓箭,就是一般的弩箭也无法击穿,刀砍斧劈也奈何不了,可以给后面的火铳手极大的安全感。
但有一个弊端,可防弓箭,防不了火器。
可防火器的盾车,至少重几百斤,太笨重了,需要的原料也多,杨河没有办法。
他虽购买一些物资,然要省着用。
最后他来到张出恭兄弟的火器坊,这边有一些老弱正忙着,按着一处处竖立的编号区域,正分装着定装纸筒弹药。
每铳情况不同,只能分装了。
杨河也有向邓大使购买一些散的铅弹,大小不等,张出恭兄弟测试每铳情况后,定下各鸟铳的装药量还有铅子大小,就每杆铳定一个编号,暂时按编号挑选铅子。
又依火药用量,各包装五百发的定装纸筒弹药。
杨河到时,这边腾腾的热气,张出逊似乎拿着一个物件端详着,旁边张出恭与张出敬也是一副沉思的神情。
看到杨河,张出恭三人慌忙施礼,杨河摆摆手,道:“打制出来了吗?”
张出逊郑重道:“按相公的设计,小人等已经打制出来了。”
杨河深吸一口气,道:“试试吧。”
张出恭取来他的鸟铳,已经经过一定的改装,成了燧发枪,特别膛底处空空的,两头光,却是丝转已经取出来了。
铳管制好后,不是说后门就是封闭的,也是两头光的铁管,只是使用丝转套上封闭,作为膛底。
“丝转,左转则入,右转则出。铳腹既长,如铅子在内或克火门等项,取开后门丝转,以便修整。”
——戚继光,《纪效新书》。
这事实就类后世的螺丝与螺帽,扭转开后,也利于后膛的清洗与修理。
然后张出敬取来一发定装纸筒弹药,张出恭接过,直接将定装纸筒弹药从膛底后面塞入,不再是前膛装弹。
然后张出恭接过弟弟递来的物件,那是一个铜栓,形状就类后世的枪栓,但其实更象螺丝与螺帽的结合,只不过没有螺纹罢了,而且也是实心的。
铜栓全身黄铜制,打磨得非常光滑,充满了艺术的光泽,特别前端有一处样若弧刀。
张出恭缓缓的将铜栓朝铳管塞进去,那膛底处铳管端也早用厚厚的黄铜包裹了一层,一声响,前端细小的部分已经套进去,余下部分挡住,就如弹壳无法全塞进去。
然后张出恭一扭转,又一声响,铜制的栓卡在木托后一个专门的空槽部位。
似乎还有一声响,似乎是里面定装纸筒弹药被划破的声音。
又似乎有沙沙的引药泻入火门巢的声音,却是铳管的位置移过,使火门口略为倾斜。
“可将铳身往右侧倾倒一下,让内中引药进入火门巢更多。”
杨河说道。
张出恭依言而行,最后他将击锤扳下,卡卡卡的声音,击锤已到待击发位置。
他似乎有些激动,他的两个兄弟一样屏气凝神。
最后张出恭扣动板机,一声巨响,火门处与铳口处都是硝烟弥漫,不过不是实弹,没有铅子飞出。
就见张出敬与张出逊满是吃惊而兴奋的神情,杨河也是呼了口气。
他刚才看得很清楚,仍然有一些漏气,但都是温暖的白雾,并不会伤人,不象佛郎机那样泄露灼热的火气,会伤到身边的人。
这就足够了,毕竟都是百步之内战斗。
他脸上露出笑容,这是革命性的成果啊。(未完待续。)
第95章 改进
曾经火枪的发展历史经过几个阶段,突火枪、火门枪、火绳枪、燧发枪,最后是后膛枪。
与前膛枪相比,后膛枪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前膛枪士兵必须直立装填,目标暴露太大,装填手续又非常繁杂,在战场上手忙脚乱非常容易出错。
比如慌乱中将铅弹而非火药先塞入枪口,造成不发弹,只能退出行列慢慢将弹头挖出来。
比如忘记自己有没有开枪,多次装弹,甚至一个枪管塞了几十颗铅弹进去。
而后膛枪几乎在任何姿势下都可以装填,士兵可用卧姿或者跪姿,躲在任何掩体后装填,在马上使用更不成问题。
而且后膛装填非常快速且很少失误,出了问题要排除也很容易。
一般来说,就算使用定装纸筒弹药,若前膛发射,技术纯熟的士兵在战场上,每分钟射速也不过三发。
后膛就可以快得多了。
眼下张出恭手中这杆铳,就是“后膛枪”,当然,严格来说只是“半步后膛”,毕竟不是使用铜壳子弹,也不是使用火帽,仍然用燧石甚至火绳点火,闭气方面也差了些。
杨河接过张出恭手中鸟铳细看,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天才,特别张出逊,更是火器打制上的天才,所以早年他为他哥打制的这杆鸟铳就设计非常合理科学。
铳托有若天鹅颈,利于握持与贴腮瞄准,火门上有阴阳机,可以避免大风天气引药被风刮走。
护木处镶有铳剑,可以射刺两用。
此时他的鸟铳更是大变样,原来的火绳龙头换成了燧发狗头样式,上面的螺杆拧紧,嘴上夹了火石。
张氏兄弟有一些苏钢,以后也会有购买的苏钢到来,杨河就让他们不必节省,打制了一片足够燧石发火的弹簧钢片使用。
铳管后面也成了后膛开口样式,口处打磨得非常光滑,口端铳管外还包裹了厚厚的黄铜,毕竟后膛发射,这里膛压很高,必须再包一层。
看看火门口,原来洞口与火门巢是平行的,现在略为倾斜,也扩大一些,这样内中的定装子药被划破后,引药就会自己流到火门巢,省了开巢倒药的几步,这在战场上非常关键。
最后就是那个铜栓了,整体若早期士兵们使用的直壁式凸缘铜弹壳,不过是放大版的。
那栓柄下弯,便若毛瑟步枪的下弯式枪机柄,不但美观,操作舒适,还携带方便,不容易绊上杂物。
看铜栓精致,特别前面“弹壳”打磨得光滑,可以轻松塞进铳管,但又不会太松,合缝到位,发射后起到良好的闭气效果。
杨河心中暗赞这三兄弟手艺确实精到,看铜栓前端一个弧刀,塞进去一个旋转,就可以将内中的定装纸筒弹药划破搅碎,不需要士兵自己咬破,直接将子药塞进去就行。
他越看越喜欢,心想若每杆鸟铳都这样,那装填就便利了。
而张出恭三人此时还在震惊,他们兴奋的议论着,张出逊清秀的脸上现出沉思,他看着杨河手中的铳,最后说道:“相公这设计,是若赵舍人的掣雷铳?”
张出恭与张出敬也是看来,赵士祯从佛郎机得来的灵感,发明了掣雷铳,每铳配子铳五个,就是五发子弹,子铳前端像一圆形小嘴,后部有扁方笋,笋中有眼,可以用销钉将其与母铳相连。
发射时,跟普通的鸟铳没有区别,因为子铳预先装填好,又是后膛装弹,射击速度非常快。
但也有一切后膛枪在金属子弹前的毛病,漏气极为严重,威力小,打不远不说,而且铁的性质,子铳与母铳很难套牢。
那火气经常会泄出来,伤了射手,让他们满脸包,甚至成了独眼龙,所以设计虽然先进,却很少有士兵敢用。
杨河笑着道:“确实灵感来自赵士祯舍人,所以此铳我命名为新掣雷铳。”
张出逊沉吟道:“新掣雷铳……掣雷铳小人也用过,感觉与这个……”
他喃喃道:“小人一直想改进掣雷铳,想了很多,怎就没想到用铜呢?”
杨河笑了笑,后膛枪最难解决的就是闭锁机构,要求既能顺利开合又能有效闭气,然除了后世冲压出来的非常精密钢铁零配件,这个时代任何手法都没用,唯有用黄铜。
黄铜有一个特性,就是遇热会膨胀,若栓棍与管内合缝,火药发射后可使铜栓棍膨胀闭锁弹膛后部,解决后膛枪漏气的问题。
当然,类杨河这种只一根光滑的铜棍塞进去,想彻底闭气是不可能的,唯有类毛瑟步枪那种闭锁凸笋,才能更有效的闭气。
而且这还不够,要想彻底闭气,这个时代只有一条路,还是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使用黄铜子弹壳。
后世后膛枪盛行的时候,无数的大家呕心沥血,就是想解决纸壳弹闭气的问题,然他们全部失败了。
一切的智慧,无数的心血,任何的闭气手段,什么霍尔m1819,德莱赛m1841针发枪,什么夏普斯下降式闭锁后装纸壳弹枪,只要是使用纸壳弹,都解决不了后装枪的闭气问题。
一切的一切,唯一的道路,就是使用金属整体弹,特别相当长时间使用的黄铜弹壳,才解决这个问题。
黄铜制的金属弹壳发射时会膨胀,因为薄,又与后膛壁贴合,就膨胀闭锁得彻底,彻底解决后膛枪漏气的问题,使用黄铜金属弹壳,同时还解决了弹药的防潮问题。
这是唯一一条路了,就算早期用手工卷制,经常卡壳的粗糙黄铜壳子弹,在闭气方面,也比最精良的纸壳弹强了无数倍。
当然,杨河虽知道思路与历史,也知道技术,但他现在没办法。
枪栓的闭锁凸笋与黄铜弹壳对技术要求太高了,更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
黄铜子弹还必须解决另一个问题,火帽。
这是必须的。
没有火帽,除了膛底漏气,火门也会漏气,而且还是漏气严重的一处,但没有办法,要使用火绳或是燧石发火,火门是必不可少的,这就降低了子弹射出的威力。
一步一步来吧,目前来说,杨河已经很满意了。
而张出逊思前想后,这时郑重道:“小人觉得这铳比掣雷铳好,特别内中全然不同,不若改一个名字,叫相公铳?”
张出敬拍手道:“相公铳这名字好。”
张出恭也是赞许。
杨河哈哈一笑,叫什么名字他无所谓,他也试着测试一下,打了几发实弹,最后估计训练的时候,这铳一分钟可以打十到十二发,已经与弓箭匀射速度差不多。
放到战场上,就算各种心理压力,估计一分钟打五到七发没问题,甚至优秀射手,一分钟可以打七到十发。
这速度就非常快了,特别清膛散热方面有独到优势,至少可以连续发射二十发定装纸筒弹药无需清理弹膛。
看着这种射击速度,杨河非常满意,张出恭等人则震惊不已,太快了,这还是鸟铳吗?
不过也不是没有遗憾,因为漏气的缘故,杨河感觉这后膛鸟铳发射时,威力与射程都弱了一些。
杨河估计射程比原来弱了五到十步。
他心中暗叹,果然如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
杨河与张出逊等人商议再次的改进,这后膛枪其实还是初成品,还有很多方面要改进。
比如宝贵铜栓掉落的问题,眼下铜栓可以随意抽出,拿在手上把玩,然放在战场的时候,总不能让士兵们抽出铜栓后,放到地上再装填子药吧?
而且掉了怎么办?
就必须有一个固定的东西。
这方面杨河借鉴后世枪栓的保险片,在铜栓帽端这边设置一个凸起,同时在枪托处设置一个活动的金属片。
当金属片往右拨时,铜栓可以抽动装填,但金属片阻住栓帽凸起,使之不会掉落。
金属片往左拨,铜栓就可以全部抽出来了,进行保养或是更换。
还有可能的漏气伤人问题。
若铜栓都是张出恭三人打制,那当然没问题,但以后工匠肯定会多,良莠不齐,水平不一,就算严格标准,也不免会出一些事故,就必须从源头上解决。
杨河决定在铜栓外面设置一层保护仓盖,他用炭条在一块板上画出图案。
仓盖连在铜帽上,当铜栓推进锁好后,仓盖会将铳管的一端也包进去,临火门处止,形成了一个保护仓。
从侧面看,便若一个长方形盒子,象一个棺材似的。
这样其实形成三层闭气,铜栓,若底火凸缘壳的铜帽,最后还有仓盖。
就算工艺不达标,有了严重的漏气问题,因为两侧是护木,有气体泄漏,也是经仓盖后,往前上方去。
这样气体从仓盖前上方漏出,不会伤到人不说,重重过滤,肯定也是温暖的白雾,不象佛郎机或掣雷铳那样灼热伤人。
张出恭三人静静听着,看着,听杨河解说。
他们个个非常兴奋,跟随杨相公后,学到太多太多了。
而这些东西,原来都是不传之密啊,杨相公却慷慨的传授给他们,自己真是跟对人了。
杨河在木板画着,他看着眼前图案,心中却是叹息,目前来说,只能到这一步了。
要想彻底解决漏气问题,唯有使用更精细的黄铜金属弹壳与闭锁凸笋,目前来说是遥遥无期。
慢慢来吧,若能普及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只在百步之内战斗,一点点漏气也没关系。
火力猛就行。(未完待续。)
第96章 窥探
暂时张出恭等并不打制新的火器,整天忙各种零部件都忙不完,现在杨河还打算改装鸟铳,那就更分身乏术了。
他们需打制新的铜栓,一百杆鸟铳都需要改装,那是个很大的工作量。
依口径不同,这些铜栓还大小不同,但共同特点,就是各铜栓塞住后膛,需要承受很高的膛压,各铜栓需要的强度都很大。
最好的办法是冲压,但现在没办法,铸造强度又似乎颇有不足,而且各铳大小不一,不能用统一的模具,就只能手工打制细磨了。
好在杨河搞来一副游标卡尺,在测量大小方面,张出恭等人会轻松些。
还有……
“独头弹?”
张出逊惊讶的道。
杨河点头,他在木板上画出形状,解释功用,让张出恭兄弟三人的眼睛又亮起来。
杨河让三兄弟打制三副模具制造这独头弹,给张出恭,还有那溃兵管枫与呼延晟使用。
说实话他现在火器队都是业余之人,就是罗显爵等都显得颇不专业,不过新加入的两个溃兵管枫与呼延晟似乎打得一手好铳,就让他二人与张出恭使用准确度较高的独头弹吧。
同时杨河心中暗叹,这火器的大小口径不一,对后勤的压力太大了,一副模具可以解决的问题,非要三副。
杨河让三兄弟优先解决使用独头弹人的铜栓,余下的火器兵,就慢慢等吧。
好在他买了两百斤黄铜,原料方面倒足够,还有一些木炭,加上庄中原存,作为燃料充足。
其实最好用焦煤,但现在杨河没有办法,财力、物力、人才,是制约他发展的障碍,就算他满脑子的后世科技知识,然现实条件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杨河让兄弟三人再打制两片燧发枪弹簧片,余下的兵,都使用火绳点火吧。
还有,张出恭换下的原火绳枪龙头部件一样可以用,换到别的鸟铳上面去。
此时很多火绳枪有一个弊端,就是火门的引药点燃后,冲击力往往会让火绳脱离龙头。
其实这也不是弊端,而是偷工减料的结果。
很多火绳龙头只有一个孔,孔洞约只有小手指的一半长,火绳只是穿套在上面罢了,若日本的鸟铳就是这样。
这样松松套着,火药的冲击力,当然会使火绳往后冲击脱离。
精良的火绳龙头其实还有一个步骤,就是龙头上有一个插梢似的东西,往下移按,就可以将火绳挤得紧紧的。
张出恭的火绳龙头上,就有这样一个插梢,再强的火药的冲击力,也不会使火绳往后冲击脱离。
当然若用手扯,很轻松就可扯了。
杨河看过买来的那批鸟铳,就有一些火器龙头上缺少插梢,需要补充零件。
……
又五日后。
雪正在下,天空颇为阴沉。
杨河站着,哗哗的雪花不断落在他的幞头上,斗篷上,一片的雪白。
一阵风卷着雪而来,让人身体不由瑟瑟颤抖。
杨河抬头看天,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心想:“时日渐寒,却是下雪了。”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又看向场中,这时“虎”的一声大喝,颇有几分气势。
一阵整齐的唰唰响,军靴踏在细沙上的声音,队兵们正在行进,他们持盾扛矛,每人脸上都是红通通的,脚步高高抬起,重重落下,一些细沙混着积雪被踏得乱溅。
杨河凝神看着,半响,他点了点头,现在队伍行进有些样子,众队兵随着鼓点前行有点军队的架式。
却是队列移动转动惨不忍睹下,杨河借鉴了袁世凯的做法,在各人右手上绑了条红带,这下正统的文盲队兵们就分得清左右了。
然后他们的队列训练就飞快的进展。
胡就业与曾有遇在后缩头缩脑的跺脚,韩大侠与张出恭几人站在身后,个个身体挺得笔直,风雪中一动不动,雪花不时落在他们毡帽上,斗篷上,一大片的积雪。
杨大臣提着棍子,站在杨河身旁,虎视眈眈。
这时又听胡就义叫了一声:“向右转,踏步行进。”
又是一声整齐的大喝:“虎。”
众青壮都使出吃奶的力气咆哮,却是杨河按照戚家军中的训练,每有喝令,皆应“虎”字。
三应“虎”声,后世虎虎虎,应该是倭人抄袭戚继光。
一个鼓手胸前挂了一个破鼓,他敲起了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声简单,但很有节奏,然后众队兵就随着鼓点前进,他们一色的棉手套,刀盾手按腰刀,长矛手持靠长矛,很有节奏的踏步声。
不论老人新人,都似乎成了一个整齐,打碎了什么,融入了什么。
他们个个踏步着,脚步高高抬起,整齐落下,大寒的天气每人都不觉得冷,甚至很多人走得满头大汗。
足够的营养,合理的操练,他们农户气质慢慢褪变,转化为军人。
张出恭激动的在后说一句:“相公,如此操练下去,强军可期。”
杨河淡淡点了点头,精钢就是这样练成的,不断锻打,去除杂质,最终得到好钢。
这些青壮队兵的气质已经显现。
他向后招了招手,一阵铁甲的锵锵声,却是陈仇敖穿了一套明甲上来,八瓣帽儿铁尖盔,下方的铁甲与臂手,甲片皆以精铁打制,又有满是细碎甲叶的顿项围住脖子,同时腰间还有袍肚。
袍肚在唐宋时比较多见,但到了明后期,除了锦衣卫大汉将军,余者将士很少使用,因为此时多为暗甲。
但杨河认为很有必要,袍肚的使用可以增强着装的美感,同时可防止腰间所佩刀剑、弓箭等器械与金属甲片摩擦而发生损伤,有一定的功用性。
所以他又增设了袍肚。
陈仇敖按着腰刀上来,他沉重的步履踏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甲片皆涂红漆,隐在披风斗篷中,若隐若现,非常悦目。
杨河抬起手,胡就义看到,忙大喝一声:“止步。”
又是一声整齐的“虎”声,众青壮停了下来。
杨河看着众人,扬声道:“你们好好操练,若成绩优异,便可获得铁甲,加入突击队。”
一时所有人目光都看在陈仇敖身上。
很多人双目放光,铁甲啊。
队中已经开始练习兵器,杨河认为循序渐进很重要,从简单到难,所以他们刀盾手暂时就学一招,挡。
用长牌挡住敌手的一切攻击,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为身后的长矛手作掩护,只偶尔用腰刀刺劈几下。
因为长牌较重,所以入选刀盾手者,也是身体比较粗壮的人。
长矛手也是学一招,刺。
兵种配合很重要,任何单独的刀盾兵、长矛兵都不行,特别长矛兵,被敌人近了身,那就是悲剧。
戚继光曾说:“夫长器必短用,何则?长枪架手易老,若不知短用之法,一发不中,或中不在吃紧处,被他短兵一入,收退不及,便为长所误,即与赤手同矣,须是兼身步齐进。其单手一枪,此谓之孤注,此杨家枪之弊也。”
他认为每长兵皆要学短用之法,防止用老,被敌迫进。
但这难度太大,杨河就用刀盾手挡在前面,有了掩护,长矛手就不用学这一招,躲在刀盾手后面,朝敌人狠狠刺捅便是。
这样长牌手掩护长矛兵,长矛手又支持长牌手,相互配合,长短兼用。
很快队列训练结束,开始兵器操练。
箭矢的咻咻声音,不时“笃笃”的击打在长牌上,不过都是些木头箭,箭头包了麻布,上面沾了白灰。
却是杨大臣,韩大侠,胡就业等人不断朝着队伍射箭,然后一排的盾牌逼来,所有人,几乎都缩在一人高的大盾后,箭矢射得虽急,基本被盾牌挡住。
看盾阵走得慢,但步伐坚定,内中有军官的不时喊叫,让各队兵注意整齐,还有盾牌间隙探出一杆杆长矛,锐利的矛头在雪花中闪着金属的光芒,有若乌龟长着利刺。
杨大臣等人后退,然后这边一排秫秸制成的假人,各咽喉,心口,小腹等重要部位都有标出。
曾有遇也一直走在队伍的旁边,他便是刺杀教官了,谁让他使用镋钯,跟长矛的使用手法很相似。
不过此时曾有遇倒没有油滑嘻笑的神情,一本正经的,他猛然一声大喝:“杀!”
身子略侧,外八字步,手中镋钯一挺,就狠狠刺出。
他镋钯带着风声,一下刺穿秫秸假人的心口,若真人被刺一下,肯定前后六个洞。
“杀!”
盾牌后一阵咆哮,一杆杆长矛同样刺出,凌厉非常。
杨河点头,训练还是有效果的,现在他杀手队的编制,就是一队五排,然后有两排的刀盾手,三排的长矛手。
内一排刀盾手走在最前,后面跟着两排长矛手。
最后又是一排刀盾手、长矛手,作为战斗预备与伤亡替补者。
青壮训练之后,以后庄中老弱妇女也要训练。
其实这些人经过一路的磨练淘汰,已经不怎么算老弱,他们同样可以搏斗,只是比不过青壮罢了。
走上正轨后,以后种种训练,也会形成操典,成为杨河期盼的流水线练兵。
……
看过杀手队操练,他来到火器队这边,二者离了一段距离,还设了一个靶场。
这边队列训练已经完毕,开始举枪,瞄准,装弹等训练。
远远的,就听到罗显爵不断的咆哮声音:“持铳,下肩,举铳……”
现火器队兵五十人,不过鸟铳有一百杆,张出恭他们虽打制铜栓,但仍有多余的鸟铳可以训练。
暂时他们依火绳枪的发射程序来操练,杨河也定下训练步骤,教官军官们依样画葫芦便是。
而按西班牙人的兵册,火绳枪有四十三个训练步骤,但杨河使用定装纸筒弹药,很多步骤已经减去。
杨河看了一会,很多火器兵举止手忙脚乱的,特别那些以前从未摸过火器的人。
相比杀手队兵只练一招,火器手的程序太复杂了。
他向戏台走去,很快又走回来,却是换了一套服饰,头上戴着冬日毡帽,身穿外露青色胖袄,然后右边背着定装纸壳油布包,左边背着椰瓢袋,内中放置一个水壶,一把解首刀别在右侧身后。
一根扣式皮鞓带捆在腰间,将两边的背带都捆进去,使挎包水壶奔跑时不会摇晃。
最后罩着羊毛斗篷,戴着手套,以后火器兵的服饰装备就是如此。
看到杨河走来,场中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
众人神情各异,每一次看到杨相公如此打扮,却是一样的精神,举止中,便如一个饱经沙场的火器兵。
同时,还有一种亲切……
杨河手中持着一杆后膛火绳枪,上面的火绳已经点燃,他看着众人,淡淡道:“以后你们若成绩优良,便可获得这种最新款的新安铳。”
他猛的一拉下弯的铜栓机,一声金属的脆响,铜栓已是拉开,露出黑压压的膛口。
然后杨河从挎包中取出一发定装纸筒弹药,就塞进了膛口内。
他又一推铜栓,哗的一声,铜栓前端已是套进膛口,余下铜帽在外。
杨河再一按,又是哗的一声,铜栓机往右下卡在一个硬木空槽内,空槽周边打磨得颇为光滑。
同时里面定装纸筒弹药被划破,沙沙的引药倾入火门巢声音。
看那仓盖,也是将后膛一部分包了进去,形成了重重保护。
装弹就结束了?
下方的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才几息?
杨河举铳瞄着靶子,在七十步之外,他扣动板机,立时龙头带着火绳下落,同时火门巢的阴阳机闪开,燃着的火绳准确落入火门巢内。
一声巨响,火门的引药被点燃,顺着火门孔洞,又点燃了铳管内的火药。
大蓬的硝烟腾起,不但是火门巢,同时铳口也射出猛烈的烟雾,还夹着汹涌的火花。
七十步外的靶子被打得碎屑飞扬,其势极猛。
还有那火绳龙头落下后,在弹簧片的作用下,又自动回到了待击发位置,并不需要象燧发枪那样,按一下击锤再扣一下。
杨河又猛的蹲下,他哗的一声拉开铜栓,里面白烟腾腾,黑火药加纸壳弹,有烟雾是避免不了的,他不在意,又从挎包中取出定装纸弹,塞入膛口,然后再次填好发射。
他就这样蹲着打了三发,每次皆是快捷无比,最后他更是趴下,装填、发射!
下方各人更是目瞪口呆,这才多少息,杨相公已经打了多少发了?
这是什么铳,如此犀利?
还可趴下打,蹲着打?
同时众人叹为观止,他们队伍不论新人老人,其实都见识过杨河的本事,想不到杨相公用起火器来,也是如此的精锐出众,还有什么杨相公不会的?
铳声一声接一声,白烟弥漫,扑鼻的硝烟味隐隐进入鼻中,看着杨河射击,下方众火器兵都是大张着嘴。
甲中管枫与呼延晟也是睁大眼睛看着,管枫喃喃道:“这是什么铳,可以从膛后装填,还可蹲着趴着打……呼延哥,那是掣雷铳吗?好象你用过那铳……”
呼延晟皱着眉头,掣雷铳他是用过,但是……似乎……好象……
这时甲副虎蹲炮转头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相公不是说了,这铳叫新安铳。”
这个憨憨的汉子乐呵呵道:“这铳太好了,从屁股后装填,要是俺有这铳就好了。”
甲长马祥则神神秘秘道:“俺听说了,这铳叫相公铳,是杨相公自己亲手设计的。”
杨河的一番表演,震动了众火器兵的心,激起了他们极大的训练热情。
人人都想拥有一杆新安铳。
……
又四日后。
天地苍茫,大雪连绵而下,原野白茫茫一片。
新安庄门打开,有四骑蹒跚出庄,却是韩大侠,陈仇敖,曾有遇,胡就业四人。
昨日韩大侠哨见周边似有匪贼窥探,他禀报后,杨相公极为重视,责令韩大侠继续出哨。
为了安全,令陈仇敖三人随同,同时还个个身着重甲。(未完待续。)
第97章 废屋
雪落如麻,沙沙的声响。
四骑出了新安庄,就往北面的白山社而去。
那边地界好大的一片平原,分布一些小村寨,然后白山社与黄山社之间就是焦山。
四骑越过北山丘陵,往山下平原而去,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很难看清原野,韩大侠四人策在马上,都是低着头,抵挡阵阵呼啸而来的风雪,口中呼出的,尽是浓浓白气。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四人披了厚厚的斗篷,都穿着铁甲,甲片臂手涂了红漆,又有八瓣帽儿铁尖盔,举止装备,都显示他们是极为精锐的军人。
野外出行,必要装备给养不可少,他们马鞍后还有帐篷,毛毯,豆料等必需品,肉干,烧酒,饮水等给养品,此外还有兵器,盾牌等等,有携带弓箭的,还背了双插。
他们抓着缰绳的手一样戴了手套,非常厚实,端口处是厚厚的羊毛。
还有顿项,除了防护四面脖子,自然也有保暖作用,细碎甲片内衬就是厚绒。
不过虽全副武装,风雪席卷之下还是让人全身发抖,天气太严寒了,凌冽的西北风吹着,夹着鹅毛雪花,特别骑在马上高高的,似乎都要被风雪卷走。
四人已经满盔满衣的雪,就是抓着缰绳的手套也是厚厚一层白。
胯下马匹不断打着响鼻,喷着浓烈的白气,落满雪的环境,马匹奔驰也困难,况乎四人也不敢奔驰。
这段时间他们虽练马术,但小跑可以,骑在马上飞跑就不行了。
风雪太大了,这样顶风跋涉让胡就业受不了,全身冰寒不说,他的马术在四人中也是最差的。
他甚至没抓缰绳,只是搂着马匹缩在马鞍上,将斗篷裹得紧紧的,让胯下战马跟着前方三匹走。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叫道:“老……韩……歇歇……啊……”
却是冻得狠了,说话哆哆嗦嗦都不利索。
韩大侠听到,在前方回道:“到前面……废庄……去……”
前方仍是一片白,荒野寂静无人,偶尔一些杂草从雪地钻出来,四周似乎人烟已经彻底绝灭,又有时看到几具伏尸,却是冻饿而死。
每当看到这种绝灭的景象,韩大侠就会想起新安庄,庄中的种种温暖,热腾腾的饭食,还有家中温暖的火炕,他愿用生命来守护那片地方。
雪依然下,刺骨的寒风呼啸横扫,就在四骑都要被冻木时,他们看到前方一片村庄的影子。
……
这是一片废庄,满目荒凉,处处是烧毁的房屋,成堆的瓦砾,被拆掉的门窗。
炊烟断绝,荒草塞路,狐兔乱窜,甚至不时可看到废屋边堆堆白骨。
此时整个废庄都掩盖在一片银白中,到处是积雪,只有走进庄之后,路上的雪层会薄一些。
韩大侠四人找了一间稍好的废屋歇息,不过寒风仍然拼命往门缝里钻,夹了一些细小的雪花在屋内飞舞。
胡就业哆哆嗦嗦道:“冻死老子了。”
随后他身影不见,唯有四周不断传来破门拆窗的声音,很快他抱来一大堆木板,窗户,桌椅的残骸扔在屋间。
又快手快脚用几个石块堆了个火塘,将柴木搭进去,扔进一些枯草,又取出自己火镰,快速取出内中火石与火绒,扯一些火绒缠在火石上,将火石用力在火钢划几下,火绒才红亮起来,
却是手脚麻木了,有些不灵活,胡就业骂骂咧咧的,嘴上又小心吹着,很快火绒燃起,扔进塘中枯草内,浓烟中,枯草被点燃,很快,又点燃干枯的柴木。
最后柴木“噼啪”的燃烧起来,变成熊熊大火,温暖气息出现在废屋中。
胡就业呼了口气,脱下自己外罩的斗篷,抖去积雪,从马鞍上取下铁壶,倒了一些酒就开始温酒,很快浓郁的酒香飘扬。
看他手脚麻利,搭建的火塘科学合理,显然平时没少干这些事。
曾有遇几人也在旁忙着,寻找柴木,舀来积雪,架上小铁锅就开始烧水煮肉,水烧开后将干硬细碎的马肉投进去。
同时各人倒一些酒,也放在铁壶上温着。
韩大侠,胡就业,曾有遇三人围着火塘忙,陈仇敖一声不响的喂养马匹,给它们松松鞍具,喝些水,吃些豆料,同时耳朵竖着,探听周边的动静。
外面仍是寒风呼啸,一片的雪落沙沙声。
风雪灌进来,火塘中的篝火摇晃,柴木“噼啪”的燃烧得更旺。
不久,火塘上架的铁锅铁壶都是沸滚,浓浓的酒香与肉汤的香味,四人拿出木碗都倒了,找来坐的东西,或喝酒或喝汤。
天寒地冻的,醇香的汤汁烧酒进入胃部,让人全身舒服温暖,四人都满足的呼了口气。
胡就业狠狠灌了一口热腾腾的烧酒,长出一口大气,又拿着筷子到锅中捞了一块肉大嚼。
他含糊不清的抱怨:“这么冷的鬼天气,还要出来哨探……这下着雪的,甲又这么重……日嫩管管,老子倒霉了……”
“嗯?”
韩大侠猛的看向他,一下站起来,一身的甲叶锵锵作响:“就业兄弟,你说的什么话?庄中情形你也知道,我们刚立足,周边又满是匪贼,我们不出来谁出来?你再敢说这种丧气抱怨的话,小心某军法从事!”
说到最后时,他已是声色俱厉。
曾有遇忙笑嘻嘻的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兄弟,不要伤了和气……这天确实冷了一些……不过韩大哥说得也有道理,过去了,就这样过去了,和气要紧……”
胡就业撇撇嘴,不过也不说话了。
四人烤着火安静坐着,默默分享着食物,火苗摇晃,映在他们铁甲上忽红忽暗。
不知过了多久,陈仇敖忽然道:“雪停了。”
余者三人都是看去,果然外面沙沙的声音已经不闻。
韩大侠起身去拉开屋门,一阵风席卷进来,带着一些雪粒,不过外面的大雪确实停了。
曾有遇也站到门边叹:“几天都在下雪,总算停了。”
韩大侠对外面看了一会,说道:“动身吧,还要赶到和庄那边去。”
他们整理装备,紧好鞍具,又取来各自斗篷系上,胡就业将自己的酒壶塞入鞍后的褡裢中,珍惜的道:“这野外天寒地冻的,有酒暖和身体真好,就是给喝的不多。”
各人最后理好自己的兵器,牵着马匹,就要走出废屋。
韩大侠走在最前面,忽然他脚步一顿,街那边东拐处他记得一片雪白,怎么突然多了几行脚印?
也就在这片刻之间的事。
他悄声道:“进去。”(未完待续。)
第98章 雪血
四人商议,觉得还是要探探情况,不过那边形势不明,一人摸去,可能会有危险,还是四人齐去为好。
韩大侠吩咐马匹就掩藏在这废屋之内,然后四人摸过去看看。
他们整理自己的兵器,韩大侠与胡就业都调了调弓弦,理一下别着的腰刀,曾有遇也取下自己的镋钯。
陈仇敖一样整理自己的装备,他除了皮盾长刀,还背着标枪袋,内有五根标枪。
韩大侠安排队伍,出庄前杨相公曾吩咐他遇敌时要保持阵形,最好以陈仇敖举盾在前,他与胡就业居在后面射箭,然后曾有遇断后,同时负责掩护两翼,此时他也这样做。
当下他们摸出屋去,陈仇敖持着圆盾走在前面,手上持了一根标枪。
韩大侠与胡就业跟在两旁,手上持着八力弓与七力弓,弓弦上都松松搭了箭。
又有曾有遇持着镋钯在后。
他们一步步的走去,军靴踩在雪地上沙沙的声音,还有甲叶轻轻的碰撞声。
该庄两条长街,将庄分为东南西北,废屋离街心不远,这一片多是倒塌的房屋,有些瓦砾甚至要堆到街心,枯草处处,不过此时都是积雪,往前东拐不远处就是脚印的源出地。
忽然陈仇敖一顿,停下了脚步,韩大侠三人也是一凛,因为他们听到了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几百流民,一个庄子,不从攻进去就是……我们焦山寨人多势众,还要大雪的天出来哨探……娘里个腿……几个掌盘脑头……”
韩大侠四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焦山匪,可能要打自己新安庄主意。
他们继续摸去,这时拐角处沙沙的脚步声,猛然一个匪贼出现在四人眼中。
这贼面带煞气,看上去精壮有力,裹着绿色的厚布头巾,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他肩上持靠一根大棒,后方木柄,前方包着铸铁,颇为沉重,特别前方铸铁处还加装有短刃。
整个人看起来煞气十足,颇有冷血的味道。
陈仇敖目光一缩,不假思索,手中的标枪已是呼啸而出。
这贼手上的大棒对他威胁太大了,大棒可敲可刺,特别对重甲与盾牌极有威胁力,戚继光就非常欣赏这种兵器,军中颇多大棒手。
一看到这贼手中大棒,陈仇敖就感觉到极大的危险,立时先下手为强。
那贼看到四人,也是一愣,然后标枪呼啸过来。
这贼反应也非常快,就要躲避墙后,然大脑反应过来,身体却没有跟上,而且陈仇敖速度太快了。
标枪带着凌厉的风声过来,噗哧一声,点点血花溅出,已是刺透他的右侧身体,然后锐利的矛头从背后透出,一蓬血雨带出来。
立时雪地上片片触目惊心的鲜红,上面还腾腾冒着热气。
这贼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摇摇晃晃站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咆哮。
然后拐角那边一片惊叫,又有一个戴红缨毡帽的匪贼出现,手上持着夹刀棍,又是跟大棒差不多的武器,只不过棍前方夹的是刀刃,可劈砍,可敲打。
“崩!”
韩大侠的八力弓射出重箭。
重箭呼啸而去。
“噗”的一声,这戴红缨毡帽的匪贼立时踉跄倒地,却是脖颈被射穿了。
他滚在地上挣扎,鲜红的血沫不断咳出来,周边的雪被染得更红了。
又一个裹着红巾的匪贼露头,胡就业的七力弓射出箭矢,血花点点,这匪贼心口中箭,又是踉跄翻滚在地。
拐角那边更是大叫,几面盾牌出现,后面一些人影,然后弓弦的声音,几根箭矢呼啸过来。
“笃笃”的声响,陈仇敖的盾牌挡住三根箭,不过韩大侠此时闪出射箭,一根箭矢却是射中他。
不过他披着铁甲,那箭矢斜斜射在他左胸口甲叶上,冒出一溜火花后滑走了。
这就是装备的重要,身上的铁甲给韩大侠他们提供了良好的防护。
陈仇敖又是一声大喝,一杆标枪在手,又是用力投出,那边一面盾牌就翻倒了,一个匪贼连人带盾都被刺翻在地。
那边一阵惊叫,然后也有两杆标枪投射过来。
陈仇敖盾牌一扫,一杆标枪被他扫飞,然后又有一杆标枪擦着胡就业头盔不远而过。
他恼怒非常,手中七力弓连射三箭,对面传来惨叫,有身影扑倒地上的响声。
箭矢呼啸,双方互射,对面似乎人多,但韩大侠四人个个身披重甲,不惧箭矢,却是占了优势。
他们仍然步步紧逼,往那边压去,那边匪贼有些慌乱,有人叫道:“对面是哪镇的军爷,我们是焦山上的好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等井水不犯河水。”
又有人大叫:“兵匪一家,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但韩大侠等人不理,仍是逼去,那边又扔来标枪,还有一把阔刀旋转而来。
陈仇敖等人闪过标枪,那阔刀朝韩大侠而来,忽忽旋转着,带着耀眼的刀光。
韩大侠头一低,那阔刀卷走了盔上几丝红缨。
胡就业不断射箭,他看匪贼的弓箭对自己铁甲无用,更是走出盾牌之外。
猛然一根箭矢飞速过来,正中他咽喉外面的顿项甲片。
虽有甲保护胡就业安然无恙,不过这一箭也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不由大怒。
猛然对面一声巨响,硝烟弥漫,却是一个匪贼开了一铳。
陈仇敖一边盾牌碎裂,这铳没有打中他们,堪堪击在盾牌边上,但足以让四人冒出一身冷汗。
韩大侠喝道:“冲上去。”
双方互射,决不出胜负,还是要短兵相接,更何况对方还有火器,不能等他们再装填好子药。
当下韩大侠、胡就业收起弓箭,拔出自己的腰刀,曾有遇一直断后,也挺起自己镋钯。
陈仇敖扔了残盾,就拔出自己长刀,四人踏着积雪,就冲了上去。
“杀!”
陈仇敖冲入匪贼丛中,手中长刀一个猛劈,铁甲锵锵中,一个持刀匪贼半边身子都差点被劈去,大股的鲜血撒出。
他与陈仇敖同时用刀,但他速度没陈仇敖快,于是死的就是他。
然后陈仇敖又一个直斩,一个匪贼嘶声叫着,握着兵器的右手臂血淋淋掉落。
胡就业吼叫扑去,一个匪贼慌忙迎来,他手中腰刀劈在胡就业胸口上,火星溅起,铁甲被击的刺耳声音。
胡就业不理,手中腰刀直刺,哧的一声,直刺入这贼的小腹!
这匪贼如野兽般的嚎叫,想阻止对方利刃入腹,他的双手甚至抓在刀刃上,血淋淋都是鲜血。
胡就业狞笑着,锋利的刀锋在他脏腑中绞动,让那匪贼更是发出凄厉的嚎叫。
猛然剧烈的金铁交击声,胡就业一震,却是一贼在他身后劈了一刀,他身着铁甲没事,但身后的斗篷却被劈坏了。
胡就业大怒,手中腰刀抽出,带着喷泉似的鲜血撒落,然后一撩。
身后这贼脖颈处的鲜血就狂喷出来,踉跄后退。
胡就业还想上前补几刀,解了斗篷被劈坏的恶气,却发现自己迈不开脚步。
他低头一看,竟是最早那持大棒的匪贼,他身上串着标枪,竟还没有死。
此时他睁着死鱼似的眼睛,直直瞪着胡就业,双手还紧紧抱着他的小腿。
“我日嫩管管!”
胡就业一把抽出腿,沉重的战靴就踏踩在这贼的头上。
他一脚下去,立时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满地都是,雪与血混在一起,成了非常诡异的东西。
胡就业连踏几脚,这贼的头就被他踩得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放眼仍是白茫茫的,唯有这边满地的雪,满地的血。(未完待续。)
第99章 短斧
四人冲出时,陈仇敖处在最前,然后胡就业在右翼,韩大侠在左翼,曾有遇仍在最后。
韩大侠持刀冲上,一个头戴狐帽的粗壮匪贼吼叫着,手持短斧恶狠狠劈来。
双方互冲而过,血雨喷溅,撒了韩大侠满脸。
匪贼短斧带着风声劈来,堪堪离韩大侠脸半尺戛然而止,却是韩大侠已先期一刀劈在他的脖子上。
骨肉被劈断的刺人声音,那匪贼带着血雾翻滚出去。
鲜血在空中飞撒,他大半的脖子都被劈断,只余一些皮肉相连着。
又有匪贼长刀恶狠狠劈来,韩大侠不闪不避,支起左臂一挡,金铁交击的大响,一片甲叶的锵锵声,匪贼长刀劈在他的铁臂手上,一溜溜的火星冒起。
韩大侠的腰刀猛刺,立时**被贯穿的声音。
这匪贼嘶心裂肺的大叫,口中大股的鲜血涌出,雪地上一片狼藉。
猛然一个匪贼出现,满腮虬髯,充满杀气,一样披着厚厚的斗篷,他一声大吼,斗篷飞扬中,手中大棒伴着细雪恶狠狠击下,就朝韩大侠的左肩处击来。
他的大棒同样前方包着铸铁,沉重厚实,被击一下,恐怕要甲片碎裂,骨头断折。
而此时韩大侠腰刀正刺入那匪贼的身体,还来不及拔刀,眼见大棒就要击中。
“噗嗤”一声,也就在这时,利刃刺入体内的渗人声音,那手持大棒的匪贼身体剧震,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就是喷出,手中大棒无力掉落雪地。
却是曾有遇的镋钯恶狠狠刺来,就在这瞬间,五斤重的镋钯凶狠贯进他的体内。
中刃的枪头,两侧的棱枝尖锋,都从他的体后穿了出来。
前后六个洞,带起几股的血雾。
这匪贼凄厉的嚎叫,一手抓着镋杆,一手拼命的前伸,想去抓曾有遇的身体脸蛋。
但哪够得着?
曾有遇的脸现出狰狞的神情,他恶狠狠笑着,手中镋钯用力抵住。
这贼凄厉的叫着,只是被贯在镋上无力的挣扎。
曾有遇猛的抽出镋锋,带出几股喷撒的鲜血,他镋钯一挺,再次恶狠狠刺出。
又是**被贯穿的渗人声音,又有一贼被穿在镋钯上嘶心裂肺的嚎叫。
却是他们已经杀进拐角,就要进入东街,匪贼多起来,曾有遇一个不注意,却有贼进到胡就业侧后,对着他身体狂砍。
胡就业的铁甲被砍得锵锵响,他腰刀一撩,划断了一个匪贼的脖颈,然后不知为何对着地上一贼头颅狂踩。
不料正面一贼冲来,持着铁锏就要对胡就业当头击下,然后曾有遇镋钯给了这铁锏贼重重一下。
猛然曾有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刚要回头,身体一震,金铁被砍破的声音,然后感觉背后大痛,却是有利斧劈破他的斗篷铁甲,砍入他的后背体内。
曾有遇顾不得拔出镋钯,狂怒就回过头去。
却是有个头裹红巾的年轻匪贼什么时候从废墟绕到后面,持着短斧,给了曾有遇一下。
他恶狠狠一斧劈来,铁甲都被砍破了,甚至砍入了肉内。
好在有铁甲保护,这斧头入肉不是很深。
此时这贼用力拔着短斧,想将短斧从曾有遇后背撬出来,
曾有遇一声怒吼,就掐住这贼的脖子。
这贼挣扎着,但他力量没有曾有遇大,被掐得眼白直冒,却毫无反抗之力。
曾有遇吼叫着,他任由短斧挂在背后,拖着这匪贼,就往旁边的土墙而去。
这贼双脚乱蹬着,狰狞着脸拼命挣扎,仍然被曾有遇一步步带去。
曾有遇猛然将他的头狠狠撞在颇有残雪的土墙上,立时红白之物撞出来,溅在墙上触目惊心。
曾有遇狠狠撞了三下,这贼脑浆溅裂,整个头破碎得如烂西瓜似的,脖子更扭曲的不成形状。
猛然后面传来风声,一声金铁的交击,竟又有一贼从背后赶来,长刀重重劈在他的铁甲上。
曾有遇咆哮着,又一把掐住这贼的脖子。
这贼同样挣扎,他的力气显然大一些,二人相持不下。
曾有遇左手环绕着这贼的脖子,用力收紧,右手摸索着,去抽身后的解首刀。
这贼嚎叫着,左手拼命去抓曾有遇的脸,但只能抓在顿项甲片上。
他右手的长刀也拼命砍划,一样只能划在甲片上。
曾有遇终于抽出解首刀,他狠狠一刀插入,这贼身子剧烈的颤抖。
曾有遇的解首刀抽出,又狠狠插下。
这贼的身子更是抖动不停,曾有遇连刺数刀,带着撒落的血雨。
最后曾有遇放开这贼,顺手一刀划在他的脖颈上,鲜血似喷泉似的喷撒。
最终这贼身体无力的滑下,咕咚一声摔倒雪地上。
曾有遇呼呼喘气,他摸索着,反手拔出背后的短斧,看身后又有一贼狂吼冲来,他身体略侧,狠狠一斧击出,那匪贼立时踉跄后退,满口的血液与牙齿飞走。
他捂着嘴巴凄厉的大叫。
曾有遇正了正斧刃,上前就对这匪贼狂砍。
一蓬蓬鲜血被带出,伴着这匪贼的惨叫,落满了这一片的积雪……
胡就业的腰刀猛然劈出,一个戴红缨毡帽的匪贼踉跄摔倒出去,他从帽子到头脸,到胸口,都被劈开一条大口,血花滋滋的冒着,浓浓的血腥味飘扬在冰寒的空气中。
猛然一声大响,胡就业一口鲜血喷出,手中腰刀不知掉哪去了。
却是一贼绕到他背后重重砸了他一棒。
沉重的大棒击打下来,可能有些甲片都碎裂了。
胡就业大怒,回头重重一拳打出,正打中这贼的鼻梁。
骨骼碎裂的声音,这贼捂着鼻子大叫,手中大棒就掉落雪地。
胡就业环顾左右,腰刀不知在哪,看地上有一块盾牌,他捡起来就重重砸在这贼头上。
他连砸数下,砸得这贼口鼻淌血,昏头转向。
胡就业又看左右,看一贼身上插着曾有遇镋钯,他用力拔出来,看这贼滚在地上爬动,他追上去,一镋钯就插在这贼身上。
镋钯刺透这贼的身体,这匪贼凄厉的大叫,仍挣扎着往地上爬动,血痕顺着雪地蔓延。
胡就业又狠狠插着,他连刺数下,血淋淋的锋尖滴着鲜血,那贼更是惨叫连连。
猛然噗哧一声,却是一贼举着短斧冲来,然后韩大侠看到,从旁一刀,刺入这贼的右肋。
然后他抽出腰刀,血雾就在眼前喷撒,那贼踉跄摔倒在地。
韩大侠环顾左右,看断后的曾有遇正用短斧用力劈着一个匪贼,那贼已是被劈得血肉模糊,悄无声息。
竟是背后有几贼摸来,被他了帐。
然后曾有遇上来,接过胡就业递来的镋钯,然后胡就业也找一把趁手的长刀。
看曾有遇身后铁甲处有鲜血渗出,胡就业嘴边也带着血痕,背处的铁甲似乎垮了一片。
韩大侠关切道:“你二人没事吧?”
二人无所谓的摇头,往日荒野求生时,他们受伤就是家常便饭的事,眼下还有重甲保护,形成防护与缓冲,一点小伤更是无所谓。
韩大侠说道:“没事就好,不要停留,杀上去!”
……
四人继续冲杀,很快杀进东街,陈仇敖冲在最前,他手持长刀,当者披靡。
两个匪贼持刀嚎叫劈来,陈仇敖身形灵活,连劈两刀,两个匪贼踉跄摔倒,个个脖间都是喷撒的血液。
猛然陈仇敖顿住脚,眼中现出凝重的神情,看旁边掉落一块盾牌,他脚一勾,收在了手上,又是一手持刀,一手持盾。
却是一个持长矛的匪贼逼来,身材魁伟高大,戴着红笠军帽,身披灰色的斗篷,满脸的煞气与杀气。
他一步步逼来,行止间颇有步法,说不定是哪个军镇的家丁溃兵,然后成了焦山贼的骨干。
他一声不响,逼到了陈仇敖数步之外,猛然一声大喝,长矛带着风声刺来。
陈仇敖一直看着他的枪头,这贼枪一戳,他立时要随枪而进。
然这贼一看一戳不中,立时后退,与陈仇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看他枪头缩回去,陈仇敖也止住脚步,仍然紧盯着他的长矛。
猛然这贼又一声大吼,长矛再次带着风声刺来,陈仇敖立时随枪而进。
他的盾牌滑挡,刺耳的声音中,这贼的长矛从他盾牌上滑出去。
然陈仇敖已近身,他的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声,重重劈在这贼的左脖上,血雨喷撒,这贼大半的脖颈都被劈断,旋转着就向旁摔倒出去,然后沉重的身躯扑倒在雪地上,滚热的鲜血涌出。
战场搏杀,都是一两招就分生死,没什么几百招之说。
瞬息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到这个时候,余下的十余个匪贼已是胆寒,他们一帮人,短短时间被杀十几个,对方似乎只有两人受了轻伤。
哪来的官兵,如此犀利?
而且莫名其妙就动手。
这也是装备的重要,韩大侠、陈仇敖、胡就业、曾有遇皆有重甲,匪贼的弓箭与大部分兵器对他们无用,加上自身又骁勇,所以有了显赫的战果。
放在未披甲前,他们最多应付一倍的匪贼,还不保证自己会不会重伤死亡。
看余下的匪贼个个面如土色,特别那些弓箭手,躲躲闪闪躲在后面,猛然他们互视一眼,发一声喊,就个个逃命。
陈仇敖冲上去,一盾牌击倒一个,然后胡就业上去踏住他的头,长刀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韩大侠放眼四周,从这东街到拐角北街,雪地上处处的鲜血,满地的尸体触目惊心。
还有未死者躺在地上呻吟挣扎,短兵相接肉搏,就是如此的残酷。(未完待续。)
晚上没有了
忘了说明一下,如果章节后面没有:晚上还有一章这句,那就是没有了。
感觉随写随发影响质量,现在我是写出大概内容,然后第二天脑子很清醒时,再添加一些细节与情绪上的东西。
这样写出的章节会比较精彩。
还是关注质量吧,数量我是没办法了。
又恭喜倦不人毁书友,你的角色名李孬蛋,获得初级龙套的机会,一句台词就领盒饭。
还有长不胖的老张书友,你的角色名裴珀川,获得高级龙套的机会。
又,有获得龙套机会的书友,要经常将自己贴子顶上来,免得我忘了。(未完待续。)
第100章 回禀
将那被俘的匪贼绑好,韩大侠四人巡看四周。
可以看出,早前焦山匪就是在这东街拐角处废宅歇息,大堂中还堆放着他们的行李辎重,帐篷、毛毯、干粮肉干、铁锅铁壶,还有三匹战马,旁边有着一些褡裢与豆料包袋。
宅内有几个火塘,此时上面都架着铁锅,还有一些形形色色的铁壶,此时锅内仍“咕嘟、咕嘟”的汤汁翻滚声,好象熬着什么肉汤。
又有一个火塘上烤着什么,胡就业走上前去,一看大喜:“是羊肉……”
看旁边摆着割肉的匕首,还有盐砖,他不客气的切下一大块,在盐砖上擦了擦,就大嚼起来。
他吃得满口流油,含糊不清的赞道:“好,细皮嫩肉,是小羊羔……”
又看一个马扎边摆着一个酒壶,他也不客气提起来,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痛快的呼了口气。
曾有遇看到,也连忙锵锵锵的上来,跟随胡就业一起大吃大喝。
二人狼吞虎咽,大战后喝点酒,吃点肉,分外惬意。
此时肾上腺素回落,二人也感觉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似乎被火焰灼伤般的剧痛,让人动弹都有些困难起来。
喝点酒,吃点肉了,也可以转移注意力。
陈仇敖没有上来,他只是接住曾有遇抛来的装肉装酒布包,吃喝着,仍然在周边戒备查看。
他还用一块细布擦拭自己的长刀。
武器需要保养,对他们这种精锐老兵来说,一把顺手的好兵器意味着生命的保障,其实最好用专门的油膏抹在长刀上,可以防止生锈,只是没有精油,就用细布擦拭。
韩大侠也切了一块肉,拎了一壶酒,对胡就业等人道:“你们收拾,我去牵马。”
他大口咬着羊肉离开,一边咕嘟嘟的灌酒,踏着积雪“沙沙”的走了。
胡就业、曾有遇二人坐着吃喝,一边口中大赞,胡就业大口咬着羊肉,看那被俘的匪贼眼巴巴蹲在一旁,獐头鼠目的,看着自己手中羊肉只是垂涎欲滴。
他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曾有遇则笑嘻嘻的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匪贼连忙道:“回二位军爷,小人叫李孬蛋,二位军爷是哪镇的好汉?”
看着胡就业、曾有遇,还有不远处收拾的陈仇敖,他暗暗震惊,这几个官兵哪来的,如此精锐?
特别站着那小子,目光冷得让人发抖,早前也是他冲在最前。
看他们都有铁甲,甲片鲜红,似乎涂了红漆,两膀又有铁臂手,甲片都非常厚实,又有帽儿盔,下面是防护四脖的顿项,上面布满细碎的甲片,最后是厚厚的斗篷。
手上套着什么布,一样非常厚实保暖。
这样的装备,依他的记忆,就算邳州的旗军也没有吧?
他们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似乎早没听过啊。
又或是……溃兵?
想到这里,这匪贼心热起来,如能说动他们入伙,自己就立下大功了,几个掌盘定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试探道:“几位军爷可是与营伍失散了?若没有归处,不如入我焦山寨,大碗喝酒,大秤分金,还有白嫩的小娘子可以玩耍,看哪庄不痛快了,还可快活一番……”
陈仇敖看来,胡就业冷笑一声,曾有遇眼中满是幽幽的光。
他笑道:“你不用打听我几个,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哪,这是赏你的……”
他切下一块羊肉扔过去,匪贼李孬蛋连忙扑过去,按住羊肉,趴在地上就吃起来,他手被反绑着,但仍然吃得非常灵活。
当下曾有遇询问他焦山寨诸事,李孬蛋非常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显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这时外面“沙沙”的脚步声,却是韩大侠踏着积雪,牵着早前掩藏的四匹战马回来。
匪贼李孬蛋看到,更是吃惊,这几个官兵都有战马,难道是哪镇麾下的马营?
想到这里,他神情更是配合。
韩大侠过来听了一会,然后他接过去询问,他们焦山寨有多少人,头领叫什么,内老贼有多少,马队有多少,弓箭手火器手有多少,他们来历何处等等。
关于焦山匪的一切他都询问清楚。
“……人数二千三百人……老营三百五十人……弓箭手一百六十人……火器手三十人……刀盾手一百二十人……马队三十四骑……头领是四兄弟,张万、张义、张平、张儒,曾跟随过流寇李青山……”
韩大侠越听越心惊,旁边的胡就业三人也满是凝重的神情。
韩大侠最后问他为什么出哨,是否打算攻打新安庄了?
匪贼李孬蛋惊疑不定,这四人难道不是官兵,而是新进“李庄”的那伙流民?
又或是他们不是流民,而是官兵?
但在几人严厉目光下,他又不敢不答,同时暗暗后悔。
他虽为老贼,其实平时颇为胆小,只是爱装大胆罢了,战时也是潜藏在边缘处,一见不妙就装死,事后偷偷逃回。
靠这种奇技,他奇迹般的躲过多次死亡,慢慢积功成为老匪。
此次主动要求出哨,也是想积功再混些资历,没想到韩大侠四人过于勇猛,短短时间他们一伙人被杀十几个,李孬蛋惊恐之下忘了自己的本事,结果被抓了。
如果他们是新入庄那伙人,那自己……
想到这里,李孬蛋更是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也是他的本事之一,装可怜。
很多人都有同情心,克制不了情绪,无论是不该有的恶念或是善念,靠这种同情心,李孬蛋也数次逃过生死劫难,然后看事后是否要报复回去。
早前李庄的失陷,也是他们一伙人装可怜,扮难民,混进了庄内,最后里应外合,立下了大功。
韩大侠反复询问着,最后确信这匪贼已将知道的都吐出来,他们几人互视一眼,都是沉重。
若这匪贼说得不错的话,他们一伙人哨探之后,焦山匪就会大兵压境,强迫庄中献粮献人,若不从,就会若原庄“李庄”一样,攻下庄子,男女老少杀个鸡犬不留。
他们新安庄当然不可能屈服,所以……
韩大侠道:“收拾一下,回禀相公。”
焦山周边他其实早有哨探过,只是未抓有活口,不知内中情况,现在匪贼李孬蛋都说了,就没必要再冒险了。
当下他们收拾,匪贼的帐篷、毛毯、铁锅铁壶,还有战马与褡裢豆料都要带走,散乱的兵器一样要收拾,特别几根大棒与夹刀棍,这可是好兵器。
他们收罗各处,从匪贼尸体上还搜出一些银两,约有一百二三十两,乱世中就算做贼,多数人也是将贵重物品携带身上,这样若有意外,或是老窝突然被端,他们也可以靠身上的财帛存活。
为提高夜不收的积极性,杨河也定下规矩,外出哨探,除了马匹盔甲及一些重要兵器上交,余者缴获都归他们所有。
所以这些银子,都归韩大侠四人所有。
看着这些银两,陈仇敖还好,胡就业、曾有遇则是双目发亮。
韩大侠道:“银子我不要,你们分了吧。”
胡就业、曾有遇一喜,陈仇敖道:“平分。”
胡就业裂了裂嘴,嘟噜两句,很快他们分好银子,胡就业二人喜洋洋的将银子包好收好,胡就业还将余下的羊肉也带走了,所有残酒都倒入自己酒壶中。
韩大侠与陈仇敖还为二人粗粗包扎一下,此处离庄不远,回去再仔细料理吧。
最后看一切都收拾好了,只余下匪贼李孬蛋。
李孬蛋一直在旁听着他们说话,他心下雪亮,这伙人定是现“李庄”的流民,这消息若传回去,自己可立下大功。
看他们目光投来,李孬蛋立时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眼泪汪汪的。
陈仇敖看着这贼道:“这匪贼要带回去吗?”
韩大侠沉吟,带回去也好,再仔细审问一下。
曾有遇笑嘻嘻道:“不用麻烦了,这贼已经无用。”
他一把抽出解首刀,上前一步,在匪贼李孬蛋那惊恐的目光中,就一刀就划在他的脖颈上。
立时李孬蛋的血管被割断,鲜血如喷泉似的撒落。
李孬蛋不敢相信的看着曾有遇,这厮早前还笑嘻嘻的对他非常和善,没想到说下手就下手,他嘶叫着,想要用手去按脖颈处的伤口,只是他被反绑着,又如何按?
他尖叫着,死亡的恐惧涌上心头。
而他不想死,他日日扮孙子,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活下去?
他在地上翻滚着,想找什么堵住伤口,只是全然无用。
血一直喷,李孬蛋全身已经鲜血淋漓,还有地上一滩滩的血,他蹬着脚,最后更无力的看向曾有遇,眼中满是怨毒。
那种怨恨与狰狞,似乎倾五湖水也不能洗净。
曾有遇不为所动,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喷了这么久,这血挺多的……”
韩大侠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没说什么,说道:“走吧。”
他们牵着缴获的三匹战马走出废宅,余者的缴获都载在马背上,很快外面是冰寒的空气,偶尔一些细雪飘过。
他们四匹战马也聚在这边,四人上了马匹,又牵着缴获的战马,悄无声息的离去,余下这边满地的雪与血,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雪地中,个个在积雪中僵硬。
又有一人在堂中抽搐,慢慢一动不动,最后也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
只余消弥不去的血腥味在这一片蔓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