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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帘卷朱楼     毒妇从良记txt下载     毒妇从良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八九章 帝后大婚

    果然,没几日,礼部便上书道:关于帝后大婚的准备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庄承荣龙心大悦,重重赏了相关的人员,便叫礼部准备迎娶之事。

    王青又进言道:“皇后寝宫虽然每年都修缮维护,但到底多年未住人,臣的意思是趁着还有段时间,还是好好修整一番才是。”

    庄承荣摆手笑道:“不必,只要把东宫及两位小皇子的住处修理好就成,皇后和我住在一处。”

    王青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不太合适吧,历朝还没有这样的规矩,况且以后皇上要宠幸其他宫人,皇后在您寝宫多有不便,倒是避开的好。”

    庄承荣闻言不由脸色一沉,冷笑道:“你这是在试探朕吗?”

    王青慌忙磕头道:“臣不敢。”

    庄承荣又笑了起来,说道:“你我一起共事也有好些年了,我的性子你也该知道一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试探来试探去的,倒让你我君臣生疏了。是不是他们下面说了什么?”

    王青忙答道:“这皇上纳新人,也是合乎礼教规矩的,不过因为皇后还未入宫,这才迟迟未有人提起。不过今日倒是有人提了几句。”

    庄承荣笑道:“这是为何?”

    王青看了庄承荣一眼,小心说道:“想来皇上还没看今日兵部上的折子,永宁侯世子沈昭英与北蛮的作战中多有胜利,如今又传捷报,所以……”

    “所以为了沈昭英的军功,我也得先宠一阵子皇后,再说纳妃的事情?”庄承荣冷哼道,一时又怒道:“先把沈昭英的捷报之事放一放,等朕大婚后再说,免得让他得了意,以为是因为他的军功,皇后才能得到如此荣耀。”

    王青心中暗自惊讶,皇后与沈昭英同出自永宁侯府,自然是一荣俱荣的,没想到在皇上这里,倒不是一回事。

    此后庄承荣以忙于大婚为由,将事情都分给众臣去处理,没有什么国家生死攸关的事情不准打扰他。

    众臣免不了在私下里嘲笑庄承荣,又不是毛头小子第一次成亲,犯得上这样吗。

    嘲笑归嘲笑,庄承荣倒真是一心办他的亲事,而这场婚礼也让众人深刻体会到皇上对皇后的重视,亦成了再无法仿效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

    聘礼自然是送到永宁侯府的,不过因为沈秋君此时情况特殊,所以仍是在安乐王府出嫁,故礼部帮着置办的嫁妆便送到了安乐王府。

    到了大婚那日,庄承荣先是去了太庙祭告了天地祖宗,然后亲手将册立皇后的金册金宝交给栩哥儿两位小皇子,由他二人带着礼官们前去安乐王府册封沈秋君为皇后。

    其实依着庄承荣,他是想亲自将金册金宝交给沈秋君的,不过不管是他还是礼官,新册立的皇后在接受册封时,都要三跪九拜。他当然不愿意沈秋君如此,可如果明目张胆地二人并立,又怕会惹太上皇心里不舒服,庄承荣干脆让儿子前去,这样沈秋君不用跪了。

    沈秋君接受册封后,便由宫人服侍着按着规矩穿上皇后婚礼吉服袆衣,头上戴了凤冠,顿时富贵逼人,仪态不凡,众人只觉眩目,不敢直视。

    倒有些人看到沈秋君穿了深青色的袆衣,不由想到当年她出嫁时亦是不曾穿红嫁衣,而是一袭青绿色衣衫,不由暗自惊叹,或许天意便是要让她做皇后的。

    大多数女子是不敢想自己能做上皇后的,但对于沈秋君的受夫君独宠的传奇故事,却是心生向往,认为是那青绿色的嫁衣带给了她的好运,兼且大齐又崇尚周礼,只有五官以上的诰命夫人才能穿青绿色翟衣,越发的显得绿色嫁衣的难得。

    庄承荣后来倒是体察民情,认为男女成亲乃是其终身大事,故特地允许成亲当日,新娘可着类似五官诰命夫人的青色钿钗礼衣,而男子则是假穿红色官服,也算是满足未能做官之人的愿望吧,如此一来,民间便兴起嫁娶时红男绿女的婚礼服饰,沈秋君倒没想到自己在其中的引领作用,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等到沈秋君装扮好后,庄承荣没有等在皇宫中,而是亲自来迎娶,因为沈秋君不是自沈府出嫁,故送亲的人便只好由太子来担任了,这也让此后来人无法效仿:皇子册封,太子送亲,皇帝亲迎。

    一时沈秋君风光荣耀再无人可以匹敌,皇后之位本就尊贵无比,她又得皇帝如此看重,实在羡煞一众世间女子,就连李瑶琴都不免在心中叹息失落。

    倒是沈秋君心中有些忐忑,直道有些太过了,只怕连神仙都要嫉妒了。

    庄承荣扶着她上了凤舆,笑道:“人生不过这么一次,你就好好享受吧,想要再来一次可不能够了。”

    接下来拜堂等仪式,自然是隆重而热闹,一番折腾下,直到夜深了,夫妻二人这才入了洞房,庄承荣对当年自己成亲当日因为年少被沈秋君糊弄没能洞房,还很是耿耿于怀的,这次有了补救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又宗庙祭祀,后去拜见了太上皇。

    太上皇如今凡是牵扯到沈秋君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昨天庄承荣又胡闹了,不过到底没有花着国库的银子,便只好装聋作哑,除了深瞧了沈秋君几眼,叮嘱她要勤勉宫务母仪天下,便让他们去了。

    接下来庄承荣又拉着沈秋君的手一同接受百官朝贺,至此他才觉得稍稍弥补了一下当日自己一人接受朝贺的遗憾。

    如此热闹了几日,帝后大婚才算过去,庄承荣开始带着松哥儿一同处理政务,而沈秋君也开始全面接触宫务,幸好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庄承荣差不多把人都换了个遍,而且如今宫中除了女官宫女外,尚无妃嫔,沈秋君倒是省了不少劲。

    这时,庄承荣才在一堆奏章底下看到沈昭英的捷报,不由拍案笑道:“好一个沈昭英,没想到他倒是个帅才,这才多少时间,竟立了如此功劳,着兵部去拟个赏赐的折子来,朕要厚赏于他。告诉他,只要他能再次打得北蛮称臣,朕便封他做个国公。”

    底下群臣听了,心中挺不是滋味儿的,这沈昭英就算让北蛮再次称臣,这功劳却也达不到封国公的地步,谁让他有个皇后妹妹呢。

    这时也有那专爱与皇上唱反调的,便上前奏道:“东部也发来捷报,李意书已数次打败东临国,若是他让东临国称臣,是否也要封为国公呢?”

    庄承荣似是犹豫了一下,呵呵笑道:“如果真是如此,可真是天佑我大齐朝,自然也要封爵位的。”

    京城众人便知道,这再过不多久,京城又要出两位年轻权贵了。

    城安伯府听说后,不由暗乐,认为是沾了沈家的便宜,倒是李瑶琴有一次忍不住在李夫人面前提起曾与沈秋君定约之事,直唬得李夫人说道:“这事快别提了,你胆子倒不小,还敢要挟皇上皇后,幸好他们倒是老老实实地履行承诺,以你哥哥明面上的功劳,根本不足以封爵,幸好有个沈昭英在那里挡着,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办,你以后不要提什么定约之事,只当是沾了沈家的光,不然有咱们的祸事。”

    李瑶琴没想到自己为了城安伯府苦心筹划,倒得了母亲的埋怨,不由心中赌气,气冲冲回到定国公府,偏又在路边遇到林景周的两个妾,心里越发的难受。

    再说沈夫人听说了此事,一方面为大儿子有出息而欣慰,而且如果沈昭英被封了国公,那么永宁侯的世子之位便少不得由次子沈昭宁来承继了,沈秋君此时的幸福尊贵自不说,二女儿沈惜君本就在婆家受尊重,现在于府受废太子的牵连,为了今后好过,自然越发对沈惜君加倍的好,如此一来,便只有沈丽君日子难熬了。

    沈夫人想到大女儿心中很是矛盾,她也气沈丽君为了贤王坑害沈府,尤其是算计小女儿,有时恨得利害了,也恨不得从没生养过她,可如今眼看着一家子都生活得很好,只有她被拘禁着,便不免心中又生了疼惜之心。

    这日趁着进宫去见沈秋君,沈夫人便忍不住提起了沈丽君,沈秋君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她,不管如何到底是皇家的媳妇,虽说是拘禁,也不过是不能自由出府,其实生活上并不会苛待她。”

    沈秋君劝说一番后,见母亲仍是不得开怀,不由暗叹,她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明白那种手心手背都舍不得的矛盾,便道:“也罢,她总是我的亲姐姐,我试着帮她求求情,别的不说,至少能让她回去看看您和父亲。”

    沈夫人听了羞愧道:“母亲知道这真是难为你了,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劝她的,经过这些事,相信她也许有所悔悟的。”

    沈秋君得了空便对庄承荣说了母亲想接沈丽君回沈府的意思,庄承荣笑道:“这事得准,她不出来蹦跶几下,我怎么好再寻治他二人罪的机会呢。”

第二九零章 质问祖母

    沈秋君听庄承荣如此说,也只是一笑,并不相劝,说实在的,在她的心里,也有些不甘心:贤王虽没了爵位被圈了起来,不提前世,只说今世,如果败落的是庄承荣,还不知等待她们一家是何等悲惨的生活呢。

    再则她心中深恨大姐对自己的算计,就目前这种状况,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总觉得沈丽君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太便宜她了,可具体如何惩罚她,沈秋君还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干脆就交给庄承荣得了。

    这日沈夫人得了庄承荣的恩准,接沈丽君来到永宁侯府,看到比之一年前苍老了至少十岁的女儿,沈夫人心里一阵心疼,眼眶便红了,却也无可奈何,嫁入皇家运气好的,可能风光一世,运气不好卷入事非的,有可能就会黯淡一生。

    沈丽君倒是神情淡淡的,父母的偏心她早就领略过了,如今她落魄成这个样子,少不了他们的功劳,倒用不着他们在此虚情假意。

    沈夫人还殷勤询问女儿在府中生活情况,沈丽君略微敷衍了几句,便道:“女儿想去看看祖母,出来一次不容易,不知将来还能再有机会见她老人家一面否?”

    沈夫人闻言心中黯然,不过想到大女儿自来与自己不亲近,反极亲近婆婆,如今她身处逆境,让婆婆安慰温暖一下也未尝不可。

    沈丽君来到春晖院,看着仍是那般慈祥和蔼的祖母,不由愤恨道:“祖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孙女?我父母向来偏心扶玉也就罢了,我早不做指望,可祖母明明一早答应相助于我,怎么最后也改弦更张,助了扶玉,难道您之前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说到这里,沈丽君便想起心中的委屈,不由呜咽落下眼泪来。

    最初贤王败落,她也只当时运不济,早在打了争夺皇位那天起,她就有了或许会失败的准备,所以倒也认赌服输,不管将来如何,她都会陪在贤王身边与他共生死的。

    初时贤王也极为感动,还安慰她道:“虽然上天辜负了我,但有你这位贤妻在身边,有一双儿女在,竟是我的福气了。依我的估计,皇上是不会让老六杀我们的,只要我们还活着,总能寻到机会,老六那样的人是做不了皇帝的。”

    可是就在贤王暗令心腹试图通过外面的势力东山再起时,却赫然发现不仅定国公投了庄承荣,就连一向与沈丽君感情极好的沈昭英也唯庄承荣马首是瞻。

    沈丽君明白,单靠父亲的力量是不可能让大哥如此大转变的,而大哥又是身在边关,京城中的一切消息事务俱是通过祖母,也就是说没有祖母的命令,大哥是不会临阵倒戈的。

    被最亲的人如此对待,这让沈丽君心中悲痛到了极点,然而雪上加霜的是,贤王连遭起兵失利和被心腹背叛等几番打击后,人变得激愤易怒起来,后又听到庄承荣顺利做了皇帝,朝中内外俱平静时,越发的颓废偏激,因为沈丽君日日与他相对,便免了发火到她身上,频频拿沈老太太放弃她说事。

    兰姐儿虽说大多数时间还能安慰她,但有时心情不顺了也会质疑她为何被沈老太太抛弃,言辞中便流露出是沈丽君做人太差的意思来。

    儿子倒是贴心,不曾提一个字,可因为桂哥儿自小身体不好,难免娇生惯养了些,如今被圈禁着,哪里能得到好的照顾,这身子越发的虚了起来。

    沈丽君不由日渐陷入绝望之中,不过要当面质问祖母的愿望却越发的强烈起来,老天有眼,终于让她有了这次机会。

    沈老太太看着苍老憔悴的孙女儿,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心疼,不过听到沈丽君的质问,老太太却不慌张,她早在孙女进府那一刻,就准备好了,此时见问,便冷笑道:“你是我自小养大的,我如何不疼你?可你也要清楚,我曾无数次对你说,你在这世上最大的靠山是你的娘家,只有维护住了娘家的权势地位,你才能在夫家有地位。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如果你能有你沈秋君一半的能力,抓紧了丈夫的心,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沈丽君一年来被贤王不知数落了多少次,此时又被祖母如此数落,早就起了逆反心理,抬头逼视着沈老太太:“祖母就为了扶玉能完全抓住庄承荣的心,所以才改而帮她的吗?真是可笑,我虽不能做到独宠,可是贤王的一双儿女是是我所生,我并不落后她什么,况且您一向疼爱于我,直到起事之时,您还一副向着我的样子,您可真是骗苦了我。”

    沈老太太神情不变,说道:“若论疼爱,她不及你一成,可是我看的是谁能给沈家带来最大的利益,本来我是极看好你的,可惜,你太看重你的夫君,为了你的夫君,竟然可以毫不顾忌地损害你最大的靠山沈家,从这一点上,你就差了沈秋君很远。”

    沈丽君冷笑:“我不敢说对沈家出了多少力,但却也说从没做过不利沈家的事情,勉强说算计,也只是当日生产时算计过扶玉,那也是为了沈家和贤王的共赢。”

    沈老太太闻言不由大笑,摇头道:“好一个共赢!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被贤王迷得神魂颠倒,牝鸡司晨的命格,能要了沈家整族人的性命。”

    沈丽君闻言不啻一枚焦雷炸在耳边,不敢相信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扶玉的命格的?不,不,那只是贤王用来离间太子和安乐王的,不,不对,贤王只是说她是天命皇后的命格……”

    沈丽君意识到自己语无伦次失了言,不由顿了一下,闭上了嘴,沈老太太见状,便自身边拿出一个匣子来,一把掷到地上,嘲讽道:“你怪我不能以诚相待,你又何时对我实话实说,我还是将你自小养大的亲祖母呢。”

    沈丽君看到那个让她日夜不安的锦匣,顿时如冬日一盆冷水浇下来,她不死心地自地上拣起来,打开来看,果然是她生桂哥儿那日丢失的信笺。

    沈老太太又道:“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蠢东西,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妹妹有此命格,为何不对我直言,我们沈家也好早就作打算。枉你还有脸编了那些话来骗我,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的那样,将来贤王登基,以他的行事,你妹妹必难逃一死,沈家也别想落到什么好处,一个弱不禁风的桂哥儿,能斗得过受宠再生下健壮皇子的新宠?”

    “不,我早就想到的,到时只要牺牲了妹妹,以我与贤王的夫妻情深,他不会对沈家赶尽杀绝的,我已经在书信中交代兰儿,到时再从沈家挑选一个女儿嫁给贤王,或者嫁给桂哥儿,我沈家仍能荣宠不衰的。”沈丽君赶忙为自己辩解道。

    沈老太太叹道:“你真是个痴儿!你难道不知人死如灯灭,往往人才走茶便凉了,你知道贤王什么时候成功,就拿现在来说,十几年的时间,他总要娶妃纳妾的,你妹妹的命格注定不得贤王喜欢,而且她也别想生有贤王的子嗣。他喜欢上别的女子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你在他心中还能占几分?不说你死去,就是现在你活生生地在他跟前,他不还是有了那些新宠?自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桂哥儿他还能因为你得贤王几分喜爱?”

    沈丽君忙道:“我会在最后时刻告诫扶玉,让她想尽法子不让贤王后院添丁……”

    “你真是糊涂啊!”沈老太太打断沈丽君的话,说道:“这样的她不是牝鸡司晨是什么?罢了,毕竟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多说无益。只能说你这招棋下得太不明智了,你对娘家瞒着这样重要的事情,只会让沈家死得不明不白。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心里贤王比沈家重要,却不知你竟是助着仇人害亲人的,百年后你可何面目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幸好老天有眼,终是让沈家能扬眉吐气报仇雪恨了。”

    沈丽君闻言不由惊讶道:“贤王怎么会是我沈家的仇人?我知道妹妹如果真是牝鸡司晨的命格,确实会让沈家荣耀异常,可这报仇雪恨又从何说起?”

    沈老太太看了孙女一眼,说道:“如今贤王也翻不得身了,告诉你也不妨。你可还记得太祖起事时的那个虚清道长?”

    沈丽君点头道:“这大齐朝谁人不知,他是个极有神通的,助着太祖不少事情。”

    “可不是极有神通!”沈老太太冷哼道:“如果不是他擅自将沈家的龙气改给了庄家,现在坐在宝座上的便是你的父亲,而你将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公主。”

    沈丽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有这等事情,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不可能是真的,不然,庄氏如何能容得下我沈家,而且还一向宠信有加?”

    沈老太太恨道:“还不是因为天命皇后!本来我沈家应得天下,而他庄氏会出一位皇后,偏那虚清利用这一点,强行做了置换,如此庄氏要想江山传承,就必须借用我沈家的天命皇后所生下的血脉才成。”

第二九一章 贤王追悔

    沈丽君仍不能相信:“祖母是如何知道这等机密事情的?”

    沈老太太看了孙女一眼,说道:“我自有知道的途径,你父亲也知道此事,所以为了防止意外,他现在还不敢放手兵权,如果你仍对我和你父亲有怨言,倒是可以大肆嚷嚷出去,若是传出去,身上流着一半沈家的血脉的兰姐儿和桂哥儿也是活不成的,到时我们沈家全族都会陪着你和你的儿女一起赴黄泉,也省得路上寂寞。”

    沈丽君急忙说道:“丽儿不敢。怎么说丽儿也是沈家人,怎会做出等事来。就算不为一双儿女考虑,我始终记得自己出自沈家,哪怕被沈家抛弃了,也不会做那害至亲辈的不肖之事的。”

    沈老太太冷笑道:“但愿你这次能明白孰轻孰重,新皇如今还巴不得寻个错处,好惩治你们一家子呢。”

    沈丽君苦笑,继而跪下哭求道:“我与贤王是不敢存了指望的,只求将来一旦祸事来临,还能祖母能在扶玉面前保下兰儿她姐弟二人,她们年纪还小,还没有好好享受这人世间的一切,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年纪轻轻就归了地府。”

    沈老太太急忙拉住沈丽君,说道:“你只管放心,祖母决不会不管你们的。祖母为了沈家的利益不得已委屈了你,这心里也是天天不好受啊,你再这样,可真是让祖母心痛死了。”

    沈丽君拭着泪说道:“有祖母这句话,孙女死也安心了。”

    沈老太太劝道:“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如今的一切,归根结底是他们兄弟争夺皇位之战,并不是真要谋反,太上皇心中也明白,所以定不会取太子与贤王的命的,新皇刚上位,不管是为了面子情,还是太上皇力压之故,他总不会贸然出手的。只除了一条:你们切不可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沈丽君听了,不由一怔,她此次出来,贤王还真打算让她做点什么事情的。

    沈老太太一眼便看出孙女的心思,也不点破,仍是继续说道:“我想那新皇向来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如今竟会允了你出入贤王府,可见他也是等得不耐烦了,想要借此拿点把柄的。好孩子,听祖母一句劝:如今新皇登基已经一年多了,时局已稳,贤王蚍蜉撼大树,一切都是徒劳,你也别一心只听他的,也要为孩子们想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再过几年,若是你妹妹果真有几分造化,就算没了我,还有你父母和哥哥呢,少不得为你们一家求情,最不济也能将兰姐儿和桂哥儿救下。”

    沈丽君闻言心中暗自叹气,她自出府这一路走来,看到京城已然又恢复原样,可笑贤王还以为,京城在庄承荣这么一个奸诈小人的手中早就是满城的血雨腥风了,眼看着大势已去,她已经悄然打消帮着贤王联系旧日心腹的主意,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要为儿女们想一想。

    不过进府后,她看到永宁侯府中一派生机盎然,丫头婆子们走路都比从前虎虎生威,父母亲等人也是一脸的幸福满足,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秋君做了皇后,她的心里又不平起来,她向来是沈府的骄傲,带给沈府无上荣耀的也该是她,而不是沈秋君这个失了名节的人。

    沈丽君如死灰的心又变得不平衡起来,但被祖母敲打了一番后,她立刻明白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她目前首先得保住一家子的命,这才不得不收起心思。

    沈丽君回到贤王府后,贤王急忙询问结果如何,沈丽君只淡淡说道:“我这一趟下来,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呢,哪里敢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

    贤王闻言不由忿恨,却也无计可施,忍不住埋怨妻子道:“你向来是个聪明的,想要传递个消息,还不是易如反掌的,只看你愿不愿意下力气了,这可不是只关乎着我的利益,还关乎着你们母子三人。你若是肯下工夫,哪怕有你妹妹的一半效力,我们也不至于落到此等地步,妻贤夫祸少!老六是什么东西,还不是全凭沈秋君之力才坐上那个位置的。”

    沈丽君听了,心痛如绞,原来夫妻真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是极渴望着那无上荣光的皇后宝座,但她也是真心爱慕丈夫,争夺皇位本就是一场赌博,虽然当年贤王几乎是稳操胜券了,可世事无常,终是败落了,她想只要儿女平安,就这么与贤王做一世落魄夫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如今贤王的作为让她齿冷。

    沈丽君按下心头疼痛,冷笑道:“我是不如扶玉,王爷不要告诉我,你后悔当日让太医救我,不然你就可以将扶玉娶进门,现在说不定坐在皇帝宝座上风光无限的就是您了。”

    贤王确实后悔了,他把这些年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又想,他怀疑空渺骗了他,沈秋君就是天命皇后的命格,根本就不存在改命之说。

    而就在贤王认为自己想明白了之后,他便连着几夜做梦,梦到沈丽君生产时死去,他如愿娶了沈秋君过门,后来又得侧妃李瑶琴相助,最终做上了皇帝的宝座,接受百官朝贺万民敬仰。

    他知道这个梦是受了空渺那日有关异星的一番话的影响,可是却仍忍不住去想,如果沈丽君那日就死去,会不会结局就如梦中一般,如此一想,再看沈丽君就处处不顺眼了。

    今日又见沈丽君推脱不愿助着自己,便不免心了些心中的话,此时被沈丽君说中心事,便冷着脸甩袖而去。

    沈丽君极其了解丈夫,见他如此,便知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想到自己为了贤王府操劳半辈子,在丈夫心里竟是活着不如死去有用,她的心几乎痛得呼吸不上来,半日又想到如果不是因为他庄氏一族谋了沈家的皇位,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下哪个男人敢不敬她。

    沈丽君心中痛一阵恨一阵,又流了一会眼泪,心情平复后,又去看过一又儿女,看到女儿的不理解儿子的瘦弱,心底又是好一阵的难过。

    没几日庄承荣便收到沈丽君的谢恩表,言道她乃是戴罪之身,万死不刺,然幸得皇上仁慈,让她得以在有生之年,还能回府看望父母长辈以尽孝心,故感激涕零。

    庄承荣不免有些沮丧,直道还得给贤王府女眷更大的自由才成。

    沈秋君则看着谢表上关于桂哥儿的一段话:沈丽君说桂哥儿本就身子虚弱,经此大变,受了惊吓,越发的不好起来,恳请皇上看到他是庄氏血脉的份上,能派位御医去瞧瞧。

    沈秋君今生极力避免与贤王府众人接触,不过因着前世十多年的母子情,她仍是忍不住关注桂哥儿,毕竟前世是她一点一滴亲手养大了他的。

    前世桂哥儿是足月出生底子好,一直以来身体倒是康健,反观今世,因为当年庄承荣盗走了锦匣,因沈丽君惊怕早产,出生时身子骨就不好,长大后也仍是一副虚弱模样。

    沈秋君想着桂哥儿那苍白的脸,她也是做母亲,便劝道:“还是让人去给他瞧瞧吧,他向来身子弱,年纪又小,或许不曾掺和进来,也是你做亲叔叔的一片关爱之情,也当是咱们行善积德了。”

    庄承荣笑道:“他还小?都比松儿大得多,松儿还跟着我一起谋划呢,他更是脱不开关系了。也罢,你们女人总是心软,我就派人去瞧瞧他,反正他也不是个长寿的人,也算是给自己弄个好名声吧。但愿贤王别起了什么心思,再反栽赃给我。”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沈秋君看着正在一旁玩耍的女儿,心中一动,前世贤王因为自己的命格,能狠心打掉自己腹中胎儿,谁知他会不会丧心病狂以儿子为靶子打击庄承荣呢。

    沈秋君想到这里,忙点头道:“倒是该防着些,咱们本是好意,可别因此要了他的命,倒让我们背黑锅了。”

    庄承荣迟疑了一下,便又笑道:“也好,小心些总没错处。他若真能狠下心,我就能将黑锅反扣回去。”

    如此又过去一些日子,贤王府仍是一片平静,就在庄承荣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倒是太子那边出了事:皇长孙企图联络以前的心腹图谋不轨,却不想树倒猕猴散,这世上最不缺落井下石之人,还没等动手,便被人告发了。

    庄承荣得了消息,顿时一阵狂喜,跑到太上皇那里说道:“您都已经定了大哥的罪了,他父子竟然还不死心,看来得严惩一番才行。”

    太上皇被打了嘴,倒不好再给大儿子求情,只说道:“毕竟是手足,还望留他父子一命。”

    庄承荣冷笑:“我倒想留他们一命,就怕留着留着,就把咱们父子的性命给留没了。”

    自太上皇处离开,庄承荣便兴冲冲地跑去兴师问罪,不想皇长孙倒也是个有血性的,在证据面前倒是大方承认,还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极力为父亲及几个兄弟开脱。

第二九二章 吴氏救子

    庄承荣见此,心中极为惋惜,一来是为了这个还算条汉子的侄儿可惜,如今他造反证据确凿,性命是留不得了,二来则是惋惜错失了一次定下废太子罪行的机会。

    废太子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儿子这是舍己保全家人,倒不好辜负了他的一片孝心,况且死一人总比全家都死强于得多,故只低头也不敢求情。

    但是太子妃吴氏如何甘心儿子死在自己前头,便哭求着丈夫想法子救救儿子。

    废太子叹道:“我能有什么法子?事已至此,这个结局算是最好的了,将来我若能东山再起,一定会为他报仇雪恨的。”

    就算杀了庄承荣又能如何,儿子又不能起死回生,吴氏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儿子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终是通过丈夫的一些渠道,传话给沈秋君求她在庄承荣面前帮儿子求求情饶他一命。

    沈秋君不禁哑然失笑,吴氏果然是爱子心切,竟是糊涂了,皇长孙自己都供认不讳,别人如何帮他?

    况且这不是寻常的家事,已经关系到朝堂上的大事,吴氏也太看得起她了,就算她能影响到庄承荣,可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曾算计过自己的人而与庄承荣站在对立面,拆他的后台。

    沈秋君回复吴氏道:自己身为后宫之主,不易干涉朝政,恕她无能为力。

    不过沈秋君接着又把传话的人叫回来,因为这时,她又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来。

    原来庄承荣一直以来对自己掌控太子的人还是很有信心,不过皇长孙图谋一事出来,倒是打击到他的,原来太子竟还掌有自己不知道的暗处力量,若不能连根拔起,始终是个心头大患。

    可惜因为皇长孙的一力承担,倒让庄承荣无从查起,幸好通过几天的审问,终让他知道原来徐戒从前虽和他表面上极为亲近,却不能完全信任于他,也可能是为了防止万一,便暗地里为太子拉拢了不少力量,却将一切都是紧紧瞒着他。

    庄承荣不由暗骂一声“老狗”,却也无可奈何,倒是王青出主意道:“这徐戒也算是有些能耐的,不然不会得了太祖爷的青眼,若是能拉拢过来,不仅废太子的势力尽除,而且也显出皇上宽容大度,任人唯才。”

    庄承荣觉得有理,便派王青去做说客。

    王青也算是会说话的了,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凡事还要看天意,太祖爷当年请你辅佐太子,不过是想着江山在子孙辈好好传承下去,没能想到太子烂泥扶不上墙,昏庸好色,又志大心空,所以上天才会让安乐王取而代之。你也是个聪明人,识实务者为俊杰,况且都是太祖爷嫡亲的孙子,辅佐哪个孙子不是辅佐,太祖爷在天之灵也会理解你的。”

    这一番话下来,王青自己心中都觉得话说得漂亮,不过没等他得意多时,便被徐戒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能说太祖倒是个看人的行家,这徐戒有才能,却又是个实心眼子的人,一心感激太祖的知遇之恩,便将当年太祖托付当成了托孤一般,宁死不改对太子的忠心。

    王青无功而返,面上不好看,回来后少不得进些谗言,数落徐戒的不识实务。

    庄承荣倒不稀罕徐戒的才能,他只是想用最快的时间把废太子的爪牙都拔光,也好尽着心情收拾废太子,便道:“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用处了,那就送他去见太祖爷,好好表他的忠心去吧。”

    王青想了想,陪笑道:“他倒也算是个有气节的,反正他年事已高,也没几年好活,就让他在牢里慢慢熬着吧,就算是对太祖爷旧人的尊重吧。”

    庄承荣闻言,便带笑看着王青,王青不由抹了一把汗,嘿嘿笑道:“这臣刚去劝降不成,就把他给杀了,这外面的人定道是臣进了谗言,臣还想留个好名声呢。再则,这对皇上来说也是件彰显名声的事情。”

    庄承荣不禁哈哈大笑,便准了王青所奏,回到寝宫,又觉得是个趣事,便拿来说给沈秋君逗乐。

    沈秋君听了也觉得那王青倒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心里却更是心疼丈夫既要忙朝中大事还要忧心太子贤王。

    没想到今日吴氏竟然会主动找到自己,这倒是个好机会。

    这吴氏虽说性子上有些懦弱,又极为依赖于废太子,但她却不失为一个聪明通透的人。她既然可以通过渠道寻到自己这里来,看来对废太子的一些事情必也是非常了解的。

    沈秋君想罢,便改口道:“皇长孙谋反一事实在太过严重,你只给了我这一条线,这分量也未免太轻了些,实在不足以让皇长孙将功赎过,你若有法子,还是尽快想一想,不然可就回天乏术了。”

    吴氏得了沈秋君的话,便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不由心底矛盾万分。

    吴氏心中未必想做皇后,却决不想过这种被拘禁一辈子的生活,而且是性命捏在他人之手,尤其是那个喜怒无常睚眦必报的庄承荣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所以当日丈夫和儿子谋划时,她在一旁也是暗自祈祷上天助己方一臂之力的,便是现在她对丈夫手中握着的人马也是很清楚明白的。

    可是如今儿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作为一个母亲实在不能承受这其中的痛楚,况且庄承荣羽翼已丰,大局已定,太子想要反盘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而时间久了,那些人的忠心又能保持几分,怎么看都是一场豪无胜算的闹剧,除了给庄承荣添点堵,实在没什么大用处,可儿子的性命却是失而不能复得的。

    吴氏不由咬牙:与其抱着这不切实际的镜中花水中月,倒不如实实在在用来救自己年纪轻轻的儿子。

    庄承荣没想到吴氏会帮了自己这样一个大忙,于是根据吴氏所言,顺藤摸瓜,把废太子在外的人一网打尽,终是去了一段心病,当然心里还是遗憾不能好好整治废太子一家,只能慢慢等机会了,他不知道机会很快就来了,只是这个机会却是他极不愿出现的。

    废太子见到被送回来的儿子,心中疑惑,没几日便知道妻子的所作所为,不顾二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打骂了吴氏一顿,大叫道:“你这个蠢妇,你这是要葬送了我们一家子啊,以后真要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吴氏抹了嘴角上的血迹,凄然道:“我不能让儿子送死,我要他活着,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如果当年不是你色迷心窍,寻那么些借口,企图染指沈秋君,现在坐在金銮殿上的就是你了,那样的话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手,偏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这样的你永远都不会成功的,就认命吧,说不定哪天老天有眼,可以让儿孙们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废太子见妻子将错处都归在自己身上,气得上前一脚揣在妻子身上,大骂一通妻子后,又想到最近一丝希望因为沈秋君捣鬼才没了的,忍不住污言秽语起来:“天下最毒妇人心!当日给她一个皇后的承诺,她就哈巴儿一样殷勤,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竟然还有脸做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我都替大齐朝臊得慌……”

    一语未了,吴氏已经青白着脸扑上前,浑身直哆嗦,哭求道:“你这是要害死全家吗,这话要是传出去,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废太子见妻子吓成这样,心中倒有些解恨,得意笑道:“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横竖没了活路,再不让人心里痛快一下,将来做鬼也是个憋屈鬼。”

    废太子这番话叫得那样大声,自有不少人听到,不过这不同于其他的事情,报告上去还有得赏,这事谁敢跑到庄承荣面前学舌,故只盼着废太子说些其他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将此番的污言秽语遮掩过去,大家都少些过错。

    倒是废太子喊过之后,着实后怕起来,提心吊胆了几日,见庄承荣并没有找来,心中多少也猜着几分,也是因为最后的退路没了,知道以后必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又恨沈秋君算计自己,便大着胆子,不顾吴氏母子几人的拼命阻拦几次地咒骂污辱沈秋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庄承荣终是了知道此事,直气得他血眼通红,跑去不管不顾地将废太子一阵拳打脚踢。

    废太子顿时被打成个血人,齿落肋折,鬼哭狼嚎地跪地求饶,他这时倒真心后悔起来,只图一时嘴上痛快,如今一个不好却是要丢了性命的。

    庄承荣哪里肯听他讨饶,直冷笑道:“放心,我现在还不会要你性命的,我的手段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我的拿手好戏呢。来人,先将他的舌头拔了去,我看他如何再胡言乱语。”

    废太子吓得屁滚尿流,磕头猛煽自己耳光,求庄承荣饶过自己。

    而此时,沈秋君却在寝宫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鸩酒和白绫。

第二九三章 父子对恃

    太上皇好端端地派人送来这些,还一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样子,这不能不令沈秋君惊讶:她自入主后宫以来,向来规规矩矩地治理后宫,虽没有功绩却也没什么大的过错,这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也主要是底下人不敢传那话给沈秋君,而庄承荣则一听说了,就火冒三丈去找废太子算帐,故沈秋君对废太子口出污言一事竟是毫不知情。

    倒是太上皇得知这个消息后如获至宝,惊喜万分。他对自己那个没出息的长子还算了解,知道废太子最是贪生怕死爱惜性命的,虽极恨庄承荣,却也极怕他,决不敢信口雌黄诬陷庄承荣心尖上的人,如此看来,就算不是十成可信,也必是有些出处的,定是那沈秋君有不妥之处。

    太上皇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庄承荣也是被那女人给骗了,明明是安乐王妃,却还勾着太子给她皇后之位,她的野心可见一斑。

    不过太上皇也知道这美艳又聪明的女人对付起男人的利害之处,为怕沈秋君再巧言蛊惑庄承荣,便趁着庄承荣不在,也不管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急急忙忙派人来赐死。

    那前来的侍者们因为这段时间庄承荣的态度,自然不敢对沈秋君造次,直在心里抱怨没给老天好好烧注香,以至于领了这么个苦差事。

    不过这宫里向来踩高捧低,也有那见识短浅的只当沈秋君是难逃一死了,毕竟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这种事的,况且他是太上皇派来的,旁人也不敢对他不敬,故而倨傲道:“皇后娘娘还是麻利地上路吧,不然这事闹出来,大家脸上都没光彩,便是娘娘不为自己的后事着想,也要想一想太子殿下的前途,趁着尚能遮掩过去,您就识实务些,太上皇也说了,只要您乖乖地上了路,他必会保太子地位永固的。”

    沈秋君冷笑:“我乃是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岂是说赐死就能赐死的,总要说出些明目才行,不然何以对天下百姓交代?我自认无过错,若是真自裁,倒让人以为做贼心虚呢,我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侍者便道:“既然如此就休怪小的不客气了,临来时太上皇可是说了,如果您要是不肯就范,只好让小的们帮着您了,所以小的劝您:还是遵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旨意,免得您堂堂皇后不得体面地死去。”

    沈秋君见那侍者带着人逼近,不由对身边人喝道:“你们都是死的吗,就由着这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折辱于我,还不给我拿下。”

    底下人本就都听了些风声,心中正为沈秋君担心,如今见太上皇如此行事,倒也算是情理中的事,况且太上皇为尊,故也不敢十分违逆,如今见沈秋君声色俱厉,又虑着庄承荣向来宠信于她,故在事态未明确前,只得从了沈秋君的令,上前将那几个侍者拿了下来。

    那侍者还叫道:“你们想造反吗?我们可是太上皇派来的,反了你们了,还想忤逆犯上不成,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沈秋君在旁笑道:“掉脑袋的还不知是谁呢,太上皇向来贤明仁慈,怎么会无端端下此命令,必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假传上皇旨意。先将他们绑了,等皇上来了,自有他做主张。”

    这边庄承荣好好欣赏了一番废太子的窝囊样子,正准备让底下人行刑,废太子见此,知道自己是不能豁免了,便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大叫道:“你就是拔了我的舌头又如何,老子便是不能说话,可让你头上帽子变绿的事实总归是事实,老子让你当了活王八,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庄承荣闻言脸都气绿了,直接在侍从身上拔了刀就砍向废太子,废太子吓得连连后退,又下意识地以手臂相挡,顿时断下半条胳膊,血洒一地,直疼得废太子嗷嗷叫地在地上打滚。

    庄承荣犹不解恨,又上前一步,待要举刀劈下时,早有宫女跑上前禀道:“皇上,不好了,太上皇要赐死娘娘。”

    庄承荣不由顿住,叫道:“你说什么?”

    宫女哆嗦着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庄承荣闻言,手中的刀便“哐啷”一声掉到地上,哪里还顾得上废太子,急忙拔步就往寝宫跑去。

    这边皇长孙等人忙上前照看父亲,一边又急道:“快去请太医来!”

    旁边的人如没听到一般纹丝不动,皇长孙等人没办法,只好撕下衣服给废太子包扎断臂,倒是吴氏在一旁厉声道:“包什么包,他若早死了,大家才得解脱!”一时又瘫在地上,喃声道:“希望沈秋君没事,不然咱们一家子还不定怎么个惨死法呢。”

    庄承荣一路急奔回寝宫,看到殿中绑了几个人,而沈秋君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这才放了心,上前抱着沈秋君眼圈发红,语带哽噎:“你没事就好。”

    沈秋君轻拍着庄承荣,笑道:“我好歹也经过些事情,怎么会只凭别人几句话就不明不白地死去?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太上皇如此对我?”

    庄承荣紧紧抱了一下沈秋君,将眼中泪水逼回,这才松开怀抱,看着沈秋君笑道:“不过是些流言罢了,你不必担心,只要有我在,这世上就没有能取走你性命的人。我先去找太上皇说明事情,稍后有空我再告诉你事情始末。”

    庄承荣言罢,又看着底下被绑着的人,冷声道:“把他们拖下去砍了。”

    沈秋君忙拉着庄承荣劝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况且他们也是奉太上皇的命令行事,等事情查明,再定罪不迟。”

    庄承荣却道:“这几个有眼无珠不知谁才是真正主子的狗奴才留着也没用,还是去了省心。”

    沈秋君见此,便知庄承荣是立意要与太上皇决裂了,暗叹一口气,便也不再劝解。

    伴着那几人的哭求哀嚎,庄承荣带人来见太上皇,一见面,庄承荣便指着太上皇骂道:“老东西,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吗,我看在你是我老子的份上,忍让你多时了,你还不知足,一次两次地赐鸩酒和白绫,显摆你家的鸩酒和白绫多是怎么的,信不信,惹恼了我,我也摆上鸩酒和白绫,让你好好享受一番。”

    太上皇没想到庄承荣会这样混,不由气得语无论次,只瞪着白眼,指着儿子“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侍立在一旁的齐妃,听庄承荣此言竟是有鸩杀君父的意图,不由吓得大叫,庄承荣这才将眼光转到齐妃身上,眼神便又冷了几分,说道:“老妖婆,这必是你在一旁挑唆的,对不对?”

    齐妃一听,直吓出一身汗来,叫苦不迭,急忙摆手道:“不是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和我无关。”

    齐妃这话大部分倒是真的,她虽然知道太上皇要赐死沈秋君的原因,然她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没敢多说一个字。

    其实当日贤王被拿下后,庄承荣倒是想一举也将齐妃废了,可惜一来齐妃狡猾没留一点与贤王内外勾结的蛛丝马迹,二来齐妃到底是庄承荣名义上的养母,于公于私倒不好无凭无据地降她的罪,这才不得不暂且放过她。

    齐妃也知道庄承荣的心思,如今贤王被牢牢困在庄承荣的手中,这种情况下,她还真不敢动什么歪脑筋,虽说她恨极了庄承荣夫妻,可她更识实务,这在老虎嘴底下拔牙的事情,若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还是少动弹为妙,而且为怕庄承荣心血来潮找她的麻烦,齐妃恨不得自己在他眼前就是透明人。

    这时太上皇已经顺过气来,见庄承荣一副欲与齐妃算账的架势,心中大急,他如今身边只有这么个知心人了,忙喝道:“这事和她无关,是我的主意,我也是为了你好,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何必要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庄承荣听到最后一句话,神情骤然犀利地看向太上皇,太上皇心头一震,只觉得脖颈上一处凉意,低眼看去,却见庄承荣已将一柄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下。

    太上皇大骇,叫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牲,你怎么敢如此对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庄承荣笑道:“我向来只图一时痛快,从不管以后的事情。亲生父亲又如何,您不去还曾逼我去杀容妃的吗,她可是我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杀得,亲生父亲如何杀不得?”

    太上皇定定看着庄承荣,半响,大笑,直叹道:“果然是子不教父之过!罢了,我自酿的苦果也怨不得他人。只是你我毕竟父子一场,我还是希望庄氏江山在你手中发扬光大的,那沈秋君是个利害的,你如今已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我也不提她清白与否,只是你总该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吧,这样名声的女人怎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且你也要为自己的身后名想一想,后世会怎么耻笑你一个堂堂皇帝竟被一个水性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第二九四章 过继亲王

    庄承荣不以为然,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给天下臣民交代,他们是最好打发不过的了,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才不懒得管上面的事情的,至于身后名,我人都没了,还管那些呢,再说了,我的名声早就不好了,还怕还再被人加上一条?若是天天这样瞻前顾后的,活得还有什么劲儿。”

    太上皇见庄承荣油盐不进,无奈道:“这件事我已经与皇室宗族众人议过了,庄氏如果出现这样的宗妇,不仅愧对老祖宗,就是子孙脸上也没光。”

    “祖宗们若是地上有灵,自然明白皇后的委屈而不给予计较,若是不灵,呵呵,说什么都没用。”庄承荣驳斥道,又笑道:“当日太祖爷打天下,损了多少近支血脉,那些外八路的偏远旁支得个爵位就该知足了,还跑来装什么长辈,也不照照镜子看他们配不配来议我大齐皇后之事!”

    太上皇气得脸色通红,说道:“就算他们不配,你还有几位兄长,你那好皇后又如何服众?”

    庄承荣闻言,嘴角发笑,眼睛却泛了冷光,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好了,这样一来,只有我这一脉传承下去,谁敢说自己祖宗的不是,为皇后遮掩溢美还来不及呢。”

    庄承荣说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的主意拍手叫好:“正好,我乃是最小最不该即位的,如此一来,这皇位竟是舍我无人了。”

    太上皇直吓了一身冷汗,说道:“你不能这样,他们可是你的手足兄弟啊。”

    庄承荣看着太上皇直冷笑道:“你整日家的不消停,总能逼我到那一天的,毕竟我与皇后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是有个什么不好,我还能有个好?我不好了,他们还能不借机上来,到时我性命休矣,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太上皇气得直指着庄承荣骂道:“孽畜!我当时怎么就瞎了眼,把皇位给了你!”

    庄承荣把太上皇的手一下打歪,冷笑道:“你不必把话说得这样好听,当日不过是给彼此做个脸罢了,你便是不让,难道我就做不成皇帝了吗,要知道当时我可是掌控了整个京城内外,如今连皇宫也在我的一力掌控之下,我希望您还是好自为之,不然真惹恼了我,什么父子不父子的,我照杀不误。我觉得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咱们还是维持着父慈子孝的表象好些,反正我是不惧名声好坏的。”

    庄承荣又厉声对下面的人命令道:“太上皇身子不好,都是之前的奴才没照看好,全部都撵了出去,让成总管好好挑些人来,还有在太上皇以后不必出宫门,也不许人来探视,免得扰了他的静养。”

    说罢,也不再看气得紫涨了脸的太上皇,庄承荣扬长而去。

    回到寝宫,庄承荣把事情始末都一一告知了沈秋君,沈秋君听到废太子之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对太上皇的怨气倒是消去不少。

    沈秋君见庄承荣没有鲁莽行事弑父弑君,着实松了口气,况且如今太上皇被庄承荣正式软禁起来,也就等同于没了牙齿的老虎,倒不足为惧,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值得让庄承荣背一个弑君父的罪名。

    又听到庄承荣似是对几个兄长起了杀心,沈秋君忙道:“三皇兄与你的关系尚可,四皇兄虽然性子冷清和你不亲近,却也与你没有太大过节,至于五皇兄虽年少时数次让你难堪,不过他的外祖江家在夺位中助了你不少力,如今京城外还有不少用到江家的地方。便是撇下这些不提,他们现在不管心中如何,至少面上是臣服于你的,你要杀了他们却是师出无名,倒要落个凶残暴虐的恶名。”

    庄承荣笑道:“让天下人害怕不敢再生其他心思,这样不是更好吗?我虽得了暴君的称号,只要松儿稍微仁慈一些,便是不世的明君了,这大齐江山仍能稳稳当当地传承下去。”

    沈秋君见庄承荣说笑,便也顺着笑道:“当然不好,建立在暴戾之下的江山如何能稳固,况且后世少不得为尊者讳,到时脏水怕是都要泼到我身上去了,红颜祸水还是轻的,只怕连妹喜妲己之流的恶语都要加到我身上去呢。”

    庄承荣闻言,倒是认真想了一会,说道:“这话也有些道理,我虽有些小聪明,却没有治国之术,也不耐烦装作那虚伪的贤德君主,看来只能做个平庸的君主,不过我也希望后世能记得,不如就为你立个贤德皇后的美名,这样我也能托赖着传传名。”

    夫妻二人玩笑一会,庄承荣又皱眉道:“我在兄弟之间年纪最小,却最终做了皇帝,他们又多惧于我的恶名声,将来若是被人挑唆,少不得又是个麻烦,杀他们又没有理由,始终是个心头祸患。”

    沈秋君想了想,笑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主意,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聪明,自然能想到兵不血刃的法子的,杀人总是最无奈的法子。”

    几日后,庄承荣便去见了太上皇。太上皇知道庄承荣是言出必行的,自那日后一直处在惶恐之中,见到他来,忙道:“罢了,我老了,再不过问世事,这天下反正是交到你的手上,是好是歹,将来自有你去面对庄氏的列祖列宗,你就放过你那些兄弟吧。”

    庄承荣看着面色灰败的太上皇,灿烂一笑道:“你早该如此,只是如今说得未免有些晚了!”

    太上皇险些昏厥过去:“你这个孽畜真的残杀了手足吗?”

    庄承荣继续笑道:“那日还说起如今庄氏净剩一些旁支,亲近的几近绝了嗣,所以为了庄氏的传承,我只好做做好事,给他们过继个子嗣好承接香火,这事还劳烦太上皇的喻旨。”

    太上皇这才明白庄承荣打的主意,知道庄承荣这是立意要抬沈秋君了,他不由苦笑,继而又想到这也不失为一条保全儿子们性命的法子,横竖再怎么过继,他们骨子里流的仍是自己血。

    于是庄承荣很痛快地以太上皇的名义下了旨:太上皇偶然梦到叔伯兄弟哭诉无人祭祀香火,心中伤感,便做主将儿子们都过继给他们,以安众兄弟在天之灵。

    此旨一下,京城上下一片哗然,三皇子等人骤然得知下,不免心中不忿,一下子从太上皇的亲子变成了太上皇的侄子,自然要伤神一番,然再一细思,却又安下心来。

    庄承荣做上皇帝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毕竟皇家传承向来长幼有序,虽然太子与贤王谋反,庄承荣平乱有功,但这皇位却该从三皇子处向下传让。

    如今庄承荣却坐上那个位子,这其中便有些隐患,长此以往,庄承荣坐的不放心,他们也不安心。

    这一过继出去,倒是皆大欢喜了,庄承荣成了唯一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人,而他们则接续叔伯爵位,继续做他们的亲王,既离了事非窝又能安下心一家子享受富贵荣华,倒也瞒合算的。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苦了废太子和贤王,他们身为罪人,自然无处可过继,而庄承荣显然不会放任他们仍做太上皇的儿子的。

    没几日,皇长孙勾结贤王母子意图谋反的事情便昭告了天下:前次因为太上皇仁慈,不忍处罚儿子,没想到他们不知悔改,反变本加厉,故将废太子贤王等俱贬为庶民,因皇上念着手足之情,为其求情,本应死罪,现改为囚禁于皇陵,终身面壁思过。

    这里不得不提齐妃实在有些冤,只因为庄承荣死揪着不放,硬是给她母子二人扣上了与皇长孙勾结的帽子来。

    庄承荣做到这里,心中仍是对废太子当日之言耿耿于怀,觉得砍他一条胳膊实在太便宜他了,若让他痛快死去,也是不甘心,便命人日夜折磨废太子,却又让人好药好医地供着,不许他断气。

    这日,庄承荣正批奏章,忽然见一个折子上的有些意思,不由笑道:“你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罢了,我让你做个真正的活王八。”

    于是庄承荣便准了折子所奏:如今大齐连年征战,人口锐减,民间好些汉子娶不上妻,却又有一些寡妇守节,生活困顿,为了大齐的江山千秋万代,特鼓励民间寡妇再嫁,但凡再嫁者,由朝廷资助一份嫁妆。

    当然为了顾全那些迂腐的老书生们,不再嫁守节者亦不罚。

    虽然这条政令让一些迂腐之人不满,不过民间那些独自难以过活的寡妇们及一些单身汉子却极为拥护。

    这时朝中又有臣奏道:罪人废太子及贤王惧是庶民,不配拥有那么多妻妾,况且他们要面壁思过,更该清心寡欲才是,倒是白放着那些年青妇人,不如就请朝廷一并将她们发嫁了。

    庄承荣很是满意地看了王青一眼,笑眯眯地准了奏,又道:“她们到底也是好人家出来的,之前又多有品级的,由朝廷发嫁太委屈她们,不由就让其家人领回,一个月内务必发嫁,朝廷亦会补一份嫁妆,否则其家人要受惩处”。

第二九五章 发嫁姬妾

    庄承荣旨意一下,把废太子和贤王等人气得直瞪眼,他们乃是天潢贵胄,如何能忍得这口气在,可惜如此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们已然成了庶民,口内嚷嚷叫骂几句,除了换来看守的一阵毒打外,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倒是那些姬妾的娘家却各个称心。如今朝中局势已稳,庄承荣的皇帝之位越发的稳固,当年他们将宝压错了,有掺和其中早就被庄承荣给收拾了,还有一些不够格掺和的人家亦怕遭到庄承荣的清算,时刻担心吊胆的。

    如今这再嫁的旨意已下,他们心中便有松快起来,只要女儿回了家再嫁给他人,也算是和废太子贤王等人撇清了关系,故为了家族利益也为了向庄承荣表忠心,那些人家纷纷赶来把女儿领回去,也顾不上精挑细选,直接把她们远远嫁到外地去了。

    而那些姬妾也有暗自称心的,她们大多出身不低,从没吃过苦,后来被圈禁起来,日子很是艰苦,而且据说去皇陵还要做苦工的,她们一个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想到将来的苦日子,心中早就打了退堂鼓,况且到底罪人身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人头落地。再则她们还年轻,又不是正经的妻,将来出去凭着家族的地位,也是能嫁个小康之家为人正妻,生儿育女,一生也能富足过下去。

    也有些姬妾倒是愿意与夫主同甘共苦守节不嫁,无奈却不得不为家人着想,本就因谋反之事连累了家人,如果再宁死不出去,又要害家人获罪,少不得委委屈屈地跟了家人回去,听凭家人聘嫁,过得几年也就都随遇而安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当然此时最难以抉择的是那些为废太子生下儿女的姬妾们,当年生下儿女何等的荣耀风光,只说太子登基,儿女便封王封公主,自己母凭子贵,怎么也能做个妃子,如今一招败落,却要被逼舍下儿女再去嫁人,一个个肝肠寸断,却也不敢抗命,只得哭哭泣泣地恳求吴氏帮着照看一二。

    吴氏心下凄然,当年虽也恨极了这些小妖精们,可如今眼看她们一个个离去,却又觉得无比凄凉,往事的那些争风吃醋的恩怨,此时看来竟也不是那么挠心了。

    就在吴氏强撑着送走昔日的姐妹,正要打叠精神安慰那些庶出子女时,却不想竟有吴氏一族偏远旁支的女眷前来接她出宫,吴氏不由傻住了:她身为正妻,丈夫儿子都在,又年纪一大把了,自然也是一同随着去皇陵的,怎能再嫁?

    那来的人苦笑道:“你虽说年近四旬,却未必不能生养,如今这个家已成这样子的,你守着又有何用呢,还是出去的好,便是不能生养,也能落得个自由,我们也会尽力给你寻个衣食无忧的好人家的。”

    吴氏气得大叫:“她们是姬妾,出去了也就罢了,我乃是正妻,别说丈夫儿子现在活着,就是他们都死了,我也可以守节的。”

    来人劝道:“姑奶奶这是何苦呢,想当年我吴氏一族是如何的风光无限,可就因为姑奶奶一家的牵连,如今是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幸好还剩下我们这些贫穷旁支勉强传着香火,可是如果姑奶姐一意孤行,只怕这点血脉早晚也要断送了的。”

    吴氏气苦,她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无比的尊贵体面,若不是夺位之事出了漏子,只怕她现在都能抱孙子了,况且丈夫儿子都被囚禁受苦,她怎能出去嫁人,她的颜面何在啊。

    吴氏越想越气,厉声叫道:“我宁可死,也决不受此屈辱,难道说那沈丽君也被领出去随意配了人?等她配了人再来说我。”

    来人叹道:“姑奶奶未免意气用事了,如今吴家是什么情况,那沈家又是什么情况,便是不顾沈家,也要给皇后娘娘几分颜面啊。您如何比得上她,如今人家正好好带着一双子女在沈家享福呢。”

    吴氏却赌了一口气,死活不回吴家,又哭闹着要见庄承荣夫妻:“我向来对六爷尊敬有加,不敢有一丝不敬,对六弟妹一向疼爱关照,为何要如此对待我?我宁可死也不出去。”

    话传到庄承荣夫妻耳中,庄承荣知道沈秋君不宜出面,便对沈秋君笑道:“我去看看,必让她欢欢喜喜出去的,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庄承荣面对吴氏的质问,慢慢说道:“我承认你一直以来对我不薄,也很照顾皇后,完全称得上是一个贤惠的嫂子,本来凭这些,在大哥事败后,我仍可以维持你的尊贵体面。可惜的是,后来你却昏了头,助纣为虐,诱骗皇后,以至于引发此后的种种,最终变成现在的局面。”

    吴氏闻言不由低下头来,小声说道:“当时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当日毕竟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反而间接成全了你夫妻二人的今日。”

    庄承荣听了,心中火冒三丈,冷笑道:“如果真造成什么伤害,你以为你还可以囫囵个地站在这里?你当日出手,就该知道一旦出什么意外,或者事情有所暴露,皇后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的,幸好上天庇护,但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日你差点毁了她的名节,今日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你愿意死,只管请便,不过你若是死了,我之前与你的约定便也就随之风消云散了。”

    吴氏可以不顾忌那些不亲近的吴氏族人的性命,却不能不顾儿子们的性命,不得已只得含泪与儿子们作别。

    皇长孙等人俱自身难保,而吴氏出去总还能保得一条性命,便也不多说什么,母子几人抱头痛哭一番,相互叮嘱着彼此要保重。

    倒是废太子见吴氏也要舍他而去,不由阴阳怪气地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一点不假,愿你能嫁得良人,老蚌生珠,我们一家子越发不在你身上了。”

    吴氏虽恨极了丈夫,可到底夫妻二十多年,又是姑表兄妹,还是有些感情的,如今被他如此讥讽,本想反唇相讥几句,可看到丈夫落得如此凄惨,倒一时不忍心再刺他的心,少不得忍气吞声,又哭了一回,这才跟着吴家人去了。

    废太子只当吴氏心虚,虽被儿子们劝过一回,心中仍不忿,只当那些妻妾们早早就死了。

    庄承荣怎么可能这样简单放过他,但凡他的姬妾出嫁,必要把他提留过去,废太子看到那些平日里千方百计讨好自己的女子人产,一个个笑颜如花地嫁给了那些乡野村夫,直气得吐血。

    吴氏的出嫁,更是深深打击了他,一时竟昏厥过去,身子便大不如从前,苟延残喘,更要命的是每当那些姬妾们添了子女,庄承荣也必不忘记给他送个信,每每怄得废太子破口大骂。

    而吴氏的日子又何尝好过,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然是在庄承荣的要挟之下出嫁了,可看在世人眼中,却因为她曾经的太子妃之位,只道她是耐不住凄苦,抛夫弃子,为了自己的快活才也浑水摸鱼的地出去嫁了人,毕竟曾经的贤王妃可没有再嫁啊。

    贤王的情况也大致和废太子差不多,听说那些在他府中连个蛋都不下的姬妾们,出去后不管年纪大小,俱有生养,心中愤恨,更加的怨恨沈丽君的心狠手辣,当然此是后话。

    这在众人掐着时间力争在一个月内将人嫁出去时,已升任四品将军的边校尉却辗转求到沈秋君跟前来。

    说来也巧,边将军因公事自东边回到京城,正好赶上女儿归家。

    说起来那边氏也是个死心眼的,心中只道当年为了利益才来到贤王府中,虽不得宠却也得贤王厚待,如今见他无利可图,但要舍了他去,实在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况且她早就皈依佛门,便想着就此茹素一生,既是还了贤王的人情,也为自己下一世清修个结果。

    万没想到庄承荣会下这么一个旨意,她既然连贤王的人情都不愿欠,又如何肯连累父母亲人,回到边府后,便强压下心事,只凭父母随意聘嫁。

    边将军也深感对不起这个懂事的女儿,不忍女儿心里过得如此苦,左思右想后,便来求见沈秋君,泣道:“当年是臣鬼迷心窍害了女儿一生,如今不敢有他求,只希望女儿能按她自己的心意生活,臣愿以官职前程换女儿的自由,哪怕是两年时间,给她两年的时间来缓和一下,臣还是希望有生之年,看到她能有个好归宿的。”

    沈秋君闻言,心中喟叹,对于这边氏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边氏的性子太方正,虽可赢得他人的钦佩,却不免让自己过得苦楚。

    沈秋君想了一会,说道:“你也是一片慈父心,倒让人不忍拒绝,我会劝皇上的,就如了你的意,你还是做回你的校尉,至于你女儿,我给她三年时间,是出家还是出嫁,想来到时也差不多能定下来了。”

第二九六章 选妃之事

    边校尉得了沈秋君的话,感激地急忙磕头谢恩,连声道:“臣定会为守卫大齐疆土肝脑涂地,以报娘娘之恩。”

    沈秋君勉励他一番,便让他下去了,说实在的,她倒是感谢边校尉给了她一个启发,让她有机会小小报复一下自己的大哥大姐。

    当年沈秋君被沈昭英和沈丽君那样对待,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沈家的利益等种种原因,沈秋君除了在心中和他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外,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如今却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和庄承荣一起生活的久了,她也沾染了丈夫有仇必报的习性,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她有那个可以报复他们的能力了,所以在沈秋君心中也总会闪现寻个机会会挫挫他们的念头。

    可现实是,为了争取到沈昭英的支持,她不得不许给他国公之位,偏沈昭英也争气,连挫北蛮,把大齐的疆土往北扩出不少,这样一来,越发的要饯行诺言了。

    而沈丽君这次本也该会遭受到与吴氏一样的结局的,可偏她是自己的亲姐姐,二人虽不和,但外人不知个中情由,只道是她们因为各自丈夫的原因,才不得不生分了,偏沈秋君还不能把二人不和的原因告知他人,并且为了沈府的颜面,沈秋君还得把沈丽君母子好好供养在永宁侯府。

    这些看在沈秋君的眼中,怎不叫她心中难受,如今边校尉愿意以官职前程为女儿赎三年的自由,她倒有心效仿,以出她多年来心中的怨气。

    沈秋君当日便把对边氏格外开恩的事情给庄承荣说了,又满是歉意地说道:“边校尉父子当年也是出过力的,况以他父子二人的为人,又看边氏的行事,也可知她是个不错的人,不免对她心生怜惜,一时心软便应了下来,倒有些拆你的后台了。”

    庄承荣却不在意,笑道:“这没什么,那边家到底算是我的人,卖他家一个人情更能收买人心,况且不是每个人都能拿自己的官职爵位来换女儿几年的自由的,其他的人家若有愿意如此做的,我也乐得成全他们,只怕他们舍不得头上的那顶官帽。”

    这话倒是真的,那些人家将女儿姐妹等匆匆嫁出去后,却见边氏却是个例外,只在家中修行,又知是走了皇后的门路,虽说猜测必是因那边氏与原贤王妃交好,这才得了皇后的特别照顾,这心中却不免不忿起来。

    不过,后来看到边将军被降成了校尉,这才始知原来边氏的自由是他父亲拿官职前程换来,便不再吭声,他们当然也愿为了女儿或姐妹的自由情意丢了官帽,却不能不为一家子老少的未来考虑,故此事只大家议论一番,便丢开手去。

    倒是那边氏见父亲为自己如此,此前便是心中有诸多的委屈,也都一一消了去了,又生出对父母兄长的愧疚之心来,心中有了挂念,这心便不得平静,少不得沾染红尘,帮着嫂子孝敬父母料理家务。

    两年后边氏便在父母亲人的撮合下,嫁给了父亲手下的一个年龄相仿的武官,虽说那人长得黝黑粗壮,识字不多,性子也粗犷了些,不过因为他长年在边疆驻守,误了婚期,如今好容易娶了个美貌又知书达礼的妻子,自然极为珍爱疼惜,兼且边氏过门一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更是当她如珠似宝了。

    沈秋君听说后,也为边氏感到高兴。此是后话。

    再说这边庄承荣不等沈秋君开口说话,又笑道:“说起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倒是解了我心中的一个难题。”

    沈秋君见庄承荣说话时只管笑看着自己,心中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沈昭英也……”

    庄承荣含笑点头说道:“玉姐姐果然和我心有灵犀,不错我倒想看看他兄妹手足情深到什么地步。”

    其实庄承荣现在也是拿沈丽君母子无奈。他是皇帝,他可以对手足兄弟无情,别人顶多说他冷酷无情,但对于沈秋君母族的事情,却不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

    真逼着沈丽君也如吴氏那般二嫁,不提沈家颜面如何,却着实损了沈秋君的脸面,难免会在一些人心中生出原来皇后在皇帝心中也不过如此的想法,少不得从心中对沈秋君生出怠慢之心。

    可真要放过沈丽君,庄承荣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肯的,再加上庄承荣对沈昭英待沈秋君的事情也是耿耿于怀,想到沈昭英要借着沈秋君之势耀武扬威,庄承荣的心中就受不了。

    可沈昭英运气太好,本来庄承荣是打算先按约定封沈昭英为国公,然后将永宁侯之位让沈昭宁一脉传承下去,再寻个机会捋了去沈昭英的国公之位,可现在如今凭着沈昭英的军功,却一时半会是做不到了。

    沈秋君见庄承荣也打着和自己一样的主意,先还淡淡笑着,后又想到,如果沈昭英真为沈丽君做弃爵位,她的心里只怕更加的不平衡了。

    庄承荣见沈秋君面色黯淡,以为她是心寒自己算计沈家人,便忙抚着妻子的手,慢慢解释道:“自来外戚不易做,永宁侯府也算荣宠极隆了,如此世世相传,不至太盛也不至落魄,倒是正合宜。毕竟国公之位总有些高,对于沈家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若是沈昭宁得了去也就罢,偏偏是沈昭英,看他春风得意,我心中先就不舒坦。”

    沈秋君听了,不由笑道:“你不必多说了,我心中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想到同样是亲妹妹,他却待之一个如天上,一个如地下,心中偶有所感罢了。”

    庄承荣见此,便笑道:“你看着吧,就算沈昭英肯为沈丽君放弃,只怕你大嫂未必乐意,到时又有好戏看了。”

    就在庄承荣夫妻等着将来看沈昭英兄妹的笑话时,他们自己却有了些麻烦,因为此时有大臣上书道:“民间的人口繁衍之事暂且有了缓解,而皇上的子嗣大事也不能耽搁,毕竟现在太祖一脉只有皇上了,皇上肩上的责任实在是重大啊。皇上已登基近两年时间,后宫却仍是十室九空,也该广选贤良女子充入后宫,以为子嗣之计。”

    庄承荣倒没想到把诸兄弟一过继出去,自己肩上竟多了这么一副担子,便道:“朕如今有三子一女,可不算子嗣单薄,况且如今边境战事不息,朕实在没这个心情。”

    三子一女倒也可以勉强敷衍过去,却不知那些御史言官们担心的却是皇上的子女俱是皇后所生。

    如今各勋贵世家的兵权经过他们祖孙三代,差不多都被收到手中皇帝手中,偏偏现在沈家外有沈昭英内有沈昭宁手中皆握有一定的兵权,而皇后又极得庄承荣的宠信,看在那些人眼中,倒是有了外戚干政的苗头。

    为了大齐的江山稳固,所以此次建议选妃,子嗣事小,分皇后的宠才是真的。

    王青这时得了庄承荣的眼神示意,他心中又极明白皇后在这位皇帝心中的地位,不得不上前奏道:“太子仁厚贤能,两位小皇子亦聪慧才敏,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实在是我大齐之福。所以我觉得各位对皇上子嗣之事太过忧虑了,况且这娶妻纳妾,乃是家事,诸公还是把心思用到辅助皇上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经。”

    诸大臣知道王青是因为处处逢迎皇后,才得了皇上的看重的,如今见他如此,早就心中有了准备,故他一开口,便纷纷上前责难,王青没有准备,一时之间不免词穷。

    虽然那些大臣占了上风,可惜庄承荣却只噙了一丝冷笑,不置可否,场面一时僵住。

    就在这时,又有人上前道:“这选妃之事,太上皇也是极赞成的,前段时间就已吩咐过说现在边疆不平,不宜把选妃之事搞得太大,故只在京城诸官宦之家遴选便可。”

    原来当日太上皇派人去赐死沈秋君时,也考虑到庄承荣对沈秋君的一往情深,到时必不好收场,到时为了抹平他父子间的隔阂,也为了让庄承荣早早走出沈秋君的影响,他便叫了几个大臣商议选妃之事。

    后来太上皇被软禁起来,那些人并不知道,仍在按着太上皇的意思谋划着,后来因为寡妇再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直没寻到机会说,一直到推到现在。

    庄承荣没想到太上皇还有这么一手,心中不悦,匆匆退了朝,便去质问太上皇。

    太上皇此时也看开了,只淡淡说道:“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我再不管你的事情了。”

    庄承荣见他如此,倒也没了脾气,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到寝宫。

    沈秋君早就得了消息,见他如此,便笑道:“太上皇先前还积极着选妃之事,又下了明旨,如今贸然取消,倒有些不好,反正他们下面的都已经准备了,倒不好辜负了,我看这选妃之事,倒也可行。”

    庄承荣冷哼道:“你什么时候这样贤惠大度了,我可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第二九八章 石家献美

    倒是石夫人的儿子小石大人满心里不同意,他这个表妹美则美矣,只是到底是小地方出来,没怎么见过世面,哪里比得上京城里真正的大家闺秀。

    若只是穷苦出身也就罢了,小家碧玉有时也很有味道,只偏偏这个表妹又一味仗着自己美貌,眼大志空只想着攀富贵,自己都看不上她,更何况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石夫人却不赞同道:“你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男人再怎么能干,也不免会沉迷于美色,就因为这次入选的皆是中规中距的官宦小姐,这才显出她的野趣来。皇上未必不会喜欢她。”

    小石大人不敢直接驳斥母亲,只得说道:“母亲也只能想一想罢了,这次群芳宴可是只邀请了五品以上官宦勋贵之家的嫡女前去,咱们家去哪里弄帖子去?”

    石夫人听了,顿时泄了气,白白高兴了一场,倒把这事给忘了。

    小石大人见母亲如此,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由暗自抹了把汗。

    不过上天似是格外的眷顾石夫人,这日庄承荣因事须到京郊,恰好石家有处宅院便在那里,于是临时点了那处为歇脚之用。

    这下可把石夫人高兴坏了,直道是天意,到那日便急忙带着侄女来到别院,却不想这次庄承荣竟带了沈秋君一同前来,倒让石夫人颇为苦恼了一阵。

    小石大人却不同意石夫人如此做,他道:“到时皇后也在,你这样做别皇上那边没靠着,却结结实实得罪了皇后。”

    石夫人不以为意,说道:“皇后也得听皇上的啊,皇上真喜欢上你表妹,她又能如何,她若是能管得着皇上,也就不会有这次的选妃之事了。”

    小石大人闻言不由眉头紧锁,想说服父亲一同劝说母亲,偏石大人因为当日夫人的真知灼见,没有参与到贤王事情上来,这才得已免了大祸,如今自然是唯夫人马首是瞻,凡事不敢说个不字。

    原来这次庄承荣不知就听了谁的密报,得知废太子与贤王不老实,便趁着朝中暂无急事,特意寻了个借口跑去皇陵意欲折辱他二人一番。

    因想着沈秋君自进了皇宫后,难得出来走动,庄承荣便邀请沈秋君一同出来游玩。

    沈秋君如今宫中事务一大把,又要操心儿女,早把少年时爱玩的心思丢掉了,只是此时不好扰了丈夫的好意,且知道丈夫向来极享受报复人的乐趣,他最近又时刻忙于国事,难得有片刻放松的机会,故也不想扫了他的兴,便改了装一同前去,因为不喜皇陵中的那二人,沈秋君便不想在皇陵呆太长时间,这才有了选中石家宅院的举动。

    这时庄承荣又在奚落废太子,沈秋君极厌恶废太子,便也不上前,只远远地站在一旁,笑看着丈夫在那里顽皮。

    却不想这时手脚俱带了铁镣的贤王竟蹒跚走到沈秋君面前,看着她慢慢说道:“是我一开始就做借了!我最近总在做一个梦,梦中你大姐产子而亡,所以后来你和李瑶琴都嫁给了我,在你们的帮助下,最终登上皇位的是我,初时我以为是个梦,可又觉得似是真实经历过,我细想过你的行为,觉得你必是也知道了些什么,因为先机,所以事事总能谋算在前克制了我。到底是一世的夫妻,你何苦如此对我?”

    眼前的人虽尚算壮年,却头上已爬满了白发,满脸颓废疲态,再不是当年英气逼人的那个贤王,更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做了皇帝的人,沈秋君心中直冷笑。

    前世他害得自己也够惨的,只因为那里面有自己作死的因素在,她心里本也没想要报复于他,只想远远避开他,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若不是他听信道士之言,忌惮于自己的命格,屡屡陷害于她,险令她今世有家破人亡,她又何必出手对付于他呢。

    沈秋君为前世自己瞎了眼硬要嫁给他而懊悔自责,此时又如何肯承认曾与他做过夫妻,故惊讶地看着贤王说道:“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魔,以至于头脑不清醒?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诞不经的话来,大姐可是好好活着呢,哪来什么产子而亡,再有那李瑶琴可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竟如此毁人名节,怪不得林世子自愿投靠了皇上,你这样疯疯癫癫的人如何能做万民之主!”

    贤王静静审视着沈秋君,却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心中不由若有所失,他知道那些梦决不是无缘无故做出来的,必是有个缘故,或许事情本该发生的,但因为沈秋君请来神医,救下沈丽君的命,才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如果沈秋君承认了,他至少还能得到一个答案,心里上也能有个安慰,偏他试探一番,却发现沈秋君竟是一脸的无辜,难道说是天要他做不成皇帝,才由这个最能帮到他的女人成了他命中的克星?

    这时庄承荣也听到动静,忙走过来,见贤王正怔怔看着沈秋君,心中不悦,对旁边的人命令道:“还不快拉走这个疯子,小心吓到皇后。”

    贤王被人拖了下去,沈秋君心中觉得极没意思,便笑道:“你还有正事,我在这里也没意思,倒不如先去别院歇息一下,也让人好好准备一番,到时你去了就可以落得个现成的享受。”

    庄承荣也觉得沈秋君在这里,他不能尽情折磨这两个曾带给他无数磨难的人,便点头同意,命人好生护送着去了石家宅院。

    石夫人少不得出来伺候沈秋君,也是有意牵拌着她,以助侄女能有机会入得皇上的眼。

    沈秋君只当是老街坊相聚,倒不觉得有异,况且方才在受了贤王的影响,心中正不自在,正好有个人说说话,也能疏解一二。

    一时庄承荣也回了别院,听说沈秋君正和石夫人聊得开心,便也不让人去打搅她,自己由内侍伺候着更了衣。

    刚收拾妥当,便有石家丫头进来献茶,庄承荣看时,却见是一个极俏丽的丫头,却也不能说是丫头,因为看她装扮不俗,倒象是位大家小姐,只是作派上却有些轻浮。

    再说那金小姐本还以为皇上都是糟老头子呢,心中尚有些委屈,犹豫着为了荣华富贵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哪知当今皇上竟然是个极英俊的青年男子,那样的富贵风流,比表哥不知强了多少倍,故这一眼看去便在心中爱煞了,那眼珠子便冲着庄承荣直忽闪个不停。

    庄承荣见这情形,心中便和明镜似的,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石家竟敢如此算计他,正要发火时,却听到沈秋君带人进了院子,便暂忍了火气,笑着站起相迎。

    原来庄承荣一进了外院,便有宫人来告诉了沈秋君,沈秋君便忙走了过来,石家母子见此心中着急,却又不敢相拦,只得一同随着进来伺候。

    沈秋君一进房间,便一眼看到那金小姐的打扮作态,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冷冷看着石家母子,说道:“这是哪位大家千金,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石夫人见此暗道不好,抬头却见庄承荣只含笑而立并不言语,再看侄女两只眼睛含了满满的情意似要滴出来一般,比平日更要艳丽几分,便大着胆子跪下说道:“这是小的娘家侄女,因为圣驾在此,园里的丫头皆粗俗不堪,面目丑陋,怕惊了圣驾,只这侄女还算灵巧,故才打发她来伺候皇上和娘娘。”

    沈秋君不等石夫人说完话,已经抽出鞭子冲他母子二人甩了过去,石家母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倒把那金小姐吓得瘫倒在地上。

    沈秋君看一眼小石大人,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命官,要做的是上对皇帝忠心,下对黎民负责,这跑来献美算哪门子的事情,不过是想着以此攀上皇亲,好升官发财,这样一个心中无君无民的人,朝廷要你有何用处?”

    石夫人听了沈秋君此言,直吓得浑身哆嗦,就连身上的鞭伤都不觉得痛了,而小石大人也极悔恨自己明知母亲这事行不通,万不该抱了侥幸心理,凭由母亲行事而不回劝阻,却不想这时庄承荣在一旁笑道:“皇后这话差矣!”

    石家众人听了,心中不由惊喜万分,只当是那金小姐入了皇上的眼,然而庄承荣下一句话,却让石夫人母子的心直跌入底谷:“我倒是极明白石爱卿的意思,他必是认为此女品貌极佳,天上有世上无,故才意欲献于君父,倒是个至忠至孝的人。方才我也细看了一眼这女子,果然是个出色的,可惜我既然已有了皇后为伴,眼中自然是看不到她人的,君既不取,那献于父就是了,石大人倒是个有福气,竟有如此孝顺的一个儿子。”

    石夫人闻言不由大叫道:“皇上,这不妥……”

    庄承荣笑道:“石夫人说话倒是直爽,我这时也觉得不妥,既然是石爱卿特意献于朕的,想来必是一位绝佳女子,若说只给一个老头子做妾,倒是委屈她了,也拂了石爱卿的一番孝心,很该做一位夫人的,我看不如让她嫁给石大人为妻算了。”

第二九九章 事情余波

    庄承荣此言一出,金小姐心中顿时喜作一团。

    她原来是想做那天家的贵人的,不过庄承荣除最开始看了她一眼外,目光便再也没落到她身上,然后又见到姿容绝丽的沈秋君,方知人外有人,早就自惭形秽,萤火哪敢与日月争辉。

    最主要的是,她虽没多少见识,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看出庄承荣是个狠戾性子的人,自来伴君如伴虎,她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再则她出身微寒,在宫中便是做个贵人,还不知屈居多少妃嫔之后呢,如此嫁入官宦人家为正妻,倒是个更好的选择。

    虽然说她一个妙龄少女嫁个白发老头有些委屈了,但到底是皇上亲口赐婚,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好事,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她在石家的日子必不成问题,况且她是没把握迷倒皇上,不过拿下一个老头子的心,还是不成问题的,将来老头子一去,这若大的石家家业还不都得攥在她的手中。

    金小姐越想越美,又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急忙趴下高呼:“皇上圣明,民女领旨,谢皇上赐婚。”

    沈秋君当时只是想教训石夫人母子,却没想到庄承荣会把事情做得如此绝,不过她也无意开口说话,只在一旁看热闹:这种献美的风气是必须要刹住的,不然将来你也献来我也献,这次也是石夫人自找的,她也乐得做个杀鸡儆猴。

    石夫人没想到庄承荣会这样处理,心中顿时慌成一团,再看侄女一脸无耻的喜色,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也顾不上打骂于她,只是无措地对着庄承荣磕头叫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啊!”又拉着儿子求道:“你快给皇上说说,这样不行的啊。”

    小石大人也着了慌,再看庄承荣脸上虽带着笑意,眼睛里却冷冰冰一片,不由心里打了个寒噤,知道事情只怕再无法改变,只得拼命磕头道:“是臣一时头昏,做出这等糊涂事情,实与家母无关,臣愿一力承担,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庄承荣笑道:“你也是颇有才干的,这一向表现极佳,怎么竟会做出这等事来?我看定是你昏了头。”

    小石大人闻言大喜,忙道:“是臣昏了头,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以后必严格约束家人,一心尽忠皇上和娘娘。”

    庄承荣摇头叹道:“我能明白爱卿的忠心不二,只是这身体不好,还是该早早治病,况且又是脑子上的病症,更不能耽搁。这样吧,你就先回家养病,也能有时间帮着你父亲张罗一下亲事,说不定这一冲喜,你的头昏之症就好了呢,好了以后也不必再上来了,谁知道你的头昏之症什么时候发作,万一误了大事,我想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至于你母亲,既然你也认为是个不贤的,那就送回娘家去吧。”

    石夫人母子二人顿时瘫在地上,这儿子被罢了官,母亲被休,表妹嫁给姑父做继妻,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吗?

    沈秋君看着一脸促狭的庄承荣,止不住笑了起来,庄承荣便扭头看了妻子一眼,笑道:“你这把人打一顿解决不了什么事情的,还是来个釜底抽薪最稳妥,这样一来,谁要敢再打这个主意,不用你来打人,他就先被自己的母亲打死了。”

    夫妻二人便携手离去,不再理会地上跪着的或如坠入阿鼻地狱或如升入云端的几个人。

    不几日,这件自作自受的事情,便在京城被众人作为一桩笑闻,津津乐道地在大街小巷传了开来,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们事不关己,只是当个乐子来取笑,但那将要送女入宫选妃的人家,却不免细细琢磨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一件事,再加上庄承荣当众说出那句“我既然已有了皇后为伴,眼中自然是看不到她人的”,这明显在向众人表明一种态度:这次选妃恐怕不过是在敷衍一下太上皇罢了。

    于是不免一家人对选妃之事,好一阵商议,然后又细细嘱咐自家女孩儿,只求中规中距不出差错,至于在圣驾及皇后面前表现的事情,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那些接到邀请的女子们,有那娴雅贞静的,本就怀着一颗平常心,选上是皇恩浩荡,选不上亦没什么,故这次石家的事情一出现,也不十分放在心上。

    当然也有不少怀了另类心思的女子,这些女孩子普遍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庄承荣最为恶劣的时候,她们也不过刚出生罢了,只是听别人提起庄承荣是如何的阴险狠毒,但随着他登上天下至尊的帝位后,这一切倒成了他生命中的传奇。

    又因着那份传奇,又为庄承荣身上抹上了一层神密,倒更引得人心生好奇,总想靠近他一探究竟,更不要说,这位年青皇帝对皇后的极度宠爱,那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后大婚,早就深深刻在每个人心中,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将来也能如此对待自己?

    如此一来,那待选的各家更是不敢大意,得了空就劝说自家女儿,为了家族前程切不可盲目出风头。

    定国公府亦是这其中的一家。

    说起来定国公府本来并无适龄的女儿入选,不过巧的是,定国公的一位弟弟原本一直在外驻守边疆,因为这几年后起之秀辈出,按着林家低调的处事原则,不几年这位林将军也是要交还兵权定居京城的,偏巧他老来得女,自然疼爱有加,不舍将她一个嫁在当地,于是便着家人送入京城,托长兄长嫂帮着说门好亲事。

    鉴于定国公府在京城的地位,沈秋君便也发了一张请帖邀请那位林家小姐前来参加群芳宴。

    这日林景周便对妻子李瑶琴说道:“你得了空也去陪着萍儿说说话,她久在边疆,只怕一时半会不能适应京城的生活,恐生了思乡之情。”

    李瑶琴便笑道:“瞧你说的,我哪日不去陪着她,就算我不去寻她,她也会来找我玩耍的。”

    这话倒是不假,林萍自小随父母在边疆长大,性格活泼,又是父母的眼珠子,说起话来也极豪爽的,这样一来,与京城中的众女子便有些格格不入,别人认为她粗野,她则看别人忸怩造作,倒是李瑶琴是个极包容的性子,什么人都能和她说到一处去,林萍也极喜欢这位堂嫂,觉得她的眼界不同于一般女子,二人倒是极谈得来。

    林景周想了想,说道:“这倒也罢了,她既然喜欢和你一处玩耍,你就先放放手边的事情,多陪着她些。再不济让秀芝秀英帮帮你,她二人反正也天天闲着没事做。再有就是,如今距离群芳宴越来越近,你也要想个法子,好好教导她些规矩,可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李瑶琴见提到那两个妾室,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不过仍是乖顺地答应下来。

    林景周又道:“你既然与皇后相熟,若是有机会见到皇后,务必要把林家的态度表明了:我们只想做纯臣,不做皇亲国戚。唉,这后宫自来就是个事非窝,我们林家可不能搅进去。”

    李瑶琴低声道:“如今皇后不同于做王妃之时,哪里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再则她现在忙着群芳宴一事,只怕一时半会也没空昭见于我。”

    林景周闻言也笑道:“这倒是我想得不周了。也罢,你和萍儿在一处时,也把皇后的性子给她多讲一讲,免得万一得罪了皇后,又不知会出什么事呢。另外看她是否有那不该有的心思,没有倒是万幸,若是有一点那心思,你务必劝她打消了,这段时间有关石家的传闻,想来你也听说了,还是安安分分的才是福气。”

    李瑶琴忙点头答应下来,一时送丈夫出去,又处理了几件事情,正坐在那里喝茶歇息,林萍早就打听得堂嫂正有空,便兴冲冲跑来,拉着李瑶琴叽叽喳喳地一阵说笑。

    李瑶琴便笑道:“府里活计上刚送来新做好的衣服,我正要找你去呢,你倒是自己来了,倒省了我的事了。快试一试,看有哪里不合适的,也好让人趁早改一改,别耽搁了群芳宴上穿。”

    林萍一听,便笑道:“我自从来了京城这几个月,因为堂嫂的疼爱,不知做了多少套衣服了呢,府中针线上的只怕早就把我的尺寸牢牢记在心上了,必不会有差错的。这试衣服也不在一时,倒是堂嫂时间有限,还是陪我好好说说话吧。”

    李瑶琴见林萍如此,只好笑道:“不如你一边试穿衣服,咱们一边说话,两不耽搁。”

    林萍只得嘟着小嘴,拿起衣服来,身子不动,只是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笑问道:“我听嫂子与皇后娘娘是闺中好友,皇后真如传言中那般美艳无双吗?”

    不等李瑶琴回答,林萍又道:“我在边关时就听人讲到当今天子是如何的爱宠于她,看来必是人间少有的绝色了,不然也不会专宠十余年,还特特地迎娶入宫,只是我听说,当今天子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不知他夫妻二人谁会美过谁呢?”

第三零零章 好事成双

    李瑶琴忙笑道:“这皇上和皇后又岂是我们能随意评论的,这些话还是不要再提起,快些试试衣服是否合身吧。”

    林萍闻言只好住了口,将衣服穿戴起来,倒真如她所言,这衣服果然极为合身。

    林萍抚着衣裳走到梳妆镜前照了又照,心中非常的满意,不住地点头。

    李瑶琴看着镜子里青春靓丽的林萍,此时因着那身新装,此时倒更比别时显得清丽脱俗,不由心生感慨,低声吟诵道:“林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林萍得了嫂子的夸奖,心中欢喜,粉面染了红晕,一双秋水越发的如凝露般澄明剔透,笑道:“嫂子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让外人听到还不知怎么嘲笑呢。”

    李瑶琴低眸一笑,说道:“我的眼光向来极准的,这衣服也只有你才能穿出它的价值来,不过这发髻倒有些不合宜,你且坐着别动,我帮你好好拾掇一番。”

    林萍闻言果然不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越看越爱,便一边由着李瑶琴打扮,一面又扯到方才的话题上,撒娇道:“好嫂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皇上与皇后谁更美呢。嫂子既然与皇后相熟,又是世子夫人,想来也必多次见到过皇上,您就说说吧,免得我心里总惦记着这回事,须知我见到他们还得好长一段时间呢。”

    李瑶琴手上动作慢了下来,斟酌着说道:“真是怕了你了。皇后自然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美人,皇上也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子,他们一男一女,如何进行比较?”

    林萍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端详着在李瑶琴的巧手下,变得越发美丽的自己,笑道:“嫂子也太胆小了,这么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罢了,我还是到那日亲自看吧,我倒要看看得皇上如此宠爱的皇后是如何的美丽,不过说起来,她如今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便是美,也是美人迟暮,相反皇上却正当年,他若是看到汇聚一处的京城美人,我不信他还能坐怀不乱。”

    李瑶琴听到林萍说皇后三十好几老了的话,心中升起不悦来,她如今也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这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正是一个女人最绚丽的年华,如今竟被个小丫头嘲笑,李瑶琴强咽下怒火,淡淡说道:“这样就很好,你看看这样可还合你的意?”

    此时林萍正说得高兴,倒没留意到李瑶琴的语气变化,细细看了看,起身拉着李瑶琴笑道:“嫂子果然是个灵巧的,这只怕是我长大以来最好看的装扮了,我若是真有什么造化,必忘了不嫂子的。”

    李瑶琴听林萍如此说,倒象那庄承荣已经成了她的囊中物似的,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挂不住了,林萍也看出来,只当是因为自己说了不合规矩的话,才让堂嫂如此的,便又笑道:“嫂子也别笑话我,我自小长大边关,规矩不能和京城的众千金小姐相比,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相中了谁,必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左右忌惮,白白浪费了时光,人生在世总要活得畅快些才好,总是瞻前顾后的,有什么趣味?”

    李瑶琴不由怔住,林萍只道是自己的言论吓到这位出身书香门第的堂嫂,便忙又道:“嫂子先忙,我去看看大伯母去,也让她帮着瞧一瞧。”说罢便跑了出去。

    李瑶琴任林萍去了,自己慢慢坐在梳妆镜前,心中直苦笑:枉自己还自诩为现代人,如今这贤良淑德倒是做得比古人还古人呢,也就是因为想极力融入到这大齐朝的生活中,时刻守着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又因为前世太招摇,今世处处小心谨慎,不知错过了多少畅意快活的日子。

    到了夜间,林景周又问起李瑶琴堂妹的心思,李瑶琴叹道:“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对皇宫岂有不憧憬的道理。”

    林景周一听急道:“你可有劝过她?务必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李瑶琴心里仍有些耿耿于怀林萍嘲笑自己这般年纪便成了老女人,只淡淡说道:“我如何没劝,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况且又不是亲小姑,只是个堂小姑罢了,说得深了,只怕她又要记恨我们了,你也不要管她太紧了,倒象我在你面前告她的黑状似的。况且这也是出力不讨好的事,省得被她以为咱们阻了她的青云路,等她碰了壁就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林景周直跺脚,道:“你真是糊涂啊。这可是关乎着我整个定国公府,什么亲小姑堂小姑的,她是林家人,到时亦代表了林家的态度,在皇上那里碰了壁,还有咱们国公府的好?”

    一席话说得李瑶琴不敢吭声,此后定国公府的人便以林家家族利益为重,极力劝说林萍不要存那不该有的想法。

    林萍自然明白家族对于个人来说的意义,少不得答应下来,但心里仍是想着将来定要好好看看那对传奇的帝后,至于以后该如何,自然要看缘分了。

    因为林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被劝阻亦是意料中的事情,故并不埋怨李瑶琴给众人透话,仍待她如往昔。

    群芳宴很快到来,皇后亲自带着公主与众千金小姐们一处玩耍说笑,因为皇后的平易近人,倒让众人玩得极尽兴,又得以品尝了御膳房的美食,同时还借此结识了好些朋友,也让自己的才艺在众人面前得以尽情展示,比一个人苦闷在闺房中要强百倍千倍万倍。

    所以那日众人可谓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只是唯一让人有些遗憾的是,虽见识了皇后的绝代风华,却不曾得见皇上一面。

    本来还有些人心中忐忑,以为是帝后已暗中选了人,不过直到过了新年,也不过是隐隐传出京城哪位小姐诗词书法极佳,或者是女红极好等溢美之词,却不见皇上对此事的只言片语。

    直到过了残冬迎来了暖春,当日参加群芳宴的女子们接到赴百花宴的帖子,这时皇上才道:“当日与皇后相识便是在春日,如此好风光倒不可辜负了,你我既得了上天的恩惠,倒不如也做个现成的月老,才算报了这天恩。”

    于是京城众青年才俊也得了游赏春光的邀请,这下众人才知道原来是帝后果真没有选妃之心,倒是有做月老的乐趣。

    众官宦小姐们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又看开了:不说皇后极得皇上的信宠,单说她与太子根基牢稳,将来自己便是进了宫,也只是个在人这下的妃嫔,说着好听,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罢了,若如果不进宫,以她们的出身,必是要做正妻的,将来少不得一个诰命夫人的位置的。

    于是这次百花宴举办得还是很成功的,成就了不少佳偶,尤其是那些因为这两年不太平而耽搁婚事的老姑娘们,倒没想到经由这次赏春皆得了好姻缘,且又是天子做媒,更是倍感荣耀。

    至于林萍则因其容貌出众,个性活泼豪爽,亦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林夫人见机忙挑选了一个好的,早早给侄女儿订下了亲事。

    林萍当日也不过是一时年少心盛,才对帝后好奇,如今被长辈订下亲事,心也就安稳下来一心绣她的嫁衣以备出嫁。

    朝中大臣本就有了心理准备,见事情果如自己先前所料,不得不接受下来,况且皇后的长兄沈昭英已将北蛮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且一同前来的还有被沈昭英一力扶持上位的北蛮新国君——当年北蛮太子及大齐长宁公主夫妻二人。

    这下子朝中大臣有的忙了,又都暗自猜测,沈昭英此次功劳不小,内又有个极受帝宠的亲妹妹——皇后娘娘,看来这次他必会被皇上重赏,只是这重赏会是什么呢?

    不久大家心里都有了数。因为在沈昭英一行还未到达京城时,竟好事成双,东征的李意书也摆平了东临国,带着东临国的使者一同回到京城。

    这意味着大齐朝边关最大的隐患,竟在新皇上位三两年内尽数解除,一时举国欢庆,大臣们又少不得上表对皇上大颂赞歌,直夸得庄承荣堪比尧舜,乃是得天应人的一代的明君。

    庄承荣冷笑地对太子松哥儿说道:“真不能完全指望这些个大臣们,当年说我酷戾的是他们,如今把我夸上天的亦是他们,我当年不得志也就罢了,如今我是一点力气都没出,倒把边关将士拿性命鲜血拼出的那点功劳全扣在我的头上了,就他们这个夸法,怎怨那些得了夸奖的皇帝们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斤两,做出那些昏庸的事情来。”

    松哥儿听了,若有所悟,又笑道:“父亲太过谦了。虽然父亲没有亲自去战场,但这将军调度,粮草供应,您也是操了不少心的,他们称您为明君也算是有理有据不为过。”

第三零一章 昭英归来

    庄承荣便看着儿子似笑非笑道:“我今天在你这里又收到一顶高帽子!你我父子也要如此虚伪客套?”

    沈秋君见儿子脸红了,便横了丈夫一眼,对儿子笑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你父亲不过是怕你将来被大臣们的阿谀奉承所蒙蔽,这才特意点了出来,你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松哥儿忙对母亲笑道:“儿子记下了。”

    庄承荣看着她母子一派和谐的模样,便收了笑,叫着儿了去了前殿:“这李意书才算是居功至伟呢,我们还真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赏他。”

    因为之前沈秋君对李瑶琴许下的诺言,故庄承荣与群臣商议过后,便下旨封了李意书为锦乡伯,且可世袭三世。

    一时倒是惊动了京城众人,李意书的功劳是不小,可这封赏也太重了些,承袭其父城安伯之位也就罢了,竟还另封了爵位。

    众人这时又想到那李意书曾是贤王门下,最终却没有追随贤王起事,可见必是与当今天子之间有些事情的,倒也能理解他被封爵的原因。

    不过那三世传袭却有些没道理了,当年跟随太祖打天下的老功臣们直到现在还有没得到这等浩荡龙恩呢。

    便有那心思活络的人想到这次立功不下于李意书的沈昭英,心中便有了数:这是为沈昭英封爵铺路呢,如今有李意书的例,将来这皇后之兄还能差得了?

    就连李意书都暗道侥幸,京城众人都心照不宣,暗在心中猜测以此看来,只怕那沈昭英的封位必不会低于侯爵的,皇后母族一门双侯,真真是大齐朝最为显赫的家族了。

    永宁侯府在这个时候更是小心谨慎起来,沈侯直言作为皇后母家太显赫了不是件好事,倒是沈老太太不以为然:沈家真正兴盛的日子还没有到来呢。

    这时东临国的使者也献上降表,庄承荣因为容妃母子之故,对使臣极为冷淡,只冷笑道:“北蛮是国君亲来,你们倒是托大,竟只来这么几个使臣。”

    东临国本是战败国,听了此话,那些使臣们更是矮了身子,被庄承荣一阵冷嘲热讽后,只得诺诺退下,赶紧向国君汇报这里的情况。

    庄承荣也就冷放着东临国的事情,只将心思放在沈昭英一行人身上。

    没过多长时间,沈昭英一行人便进了京城,庄承荣又好人做到底,直道沈昭英多年在外,不得在父母跟前尽孝,便直接命前去迎接的人告知沈昭英可先回家面见父母长辈,休整后第二日再来面圣。

    于是沈昭英便将带进京城的人安排妥当,将人交于迎接的大臣,便真就回了沈府,他离开家也有十数年了,只有书信来往,故确实是太想见家人了。

    这下不仅众臣为庄承荣对沈家的厚待直咋舌,就是沈秋君也道:“这样捧着沈家也太过了些,如果只是寻常百姓家,只当是女婿敬重岳家,但放在朝堂之上,却不见得是件好事。”

    庄承荣却笑道:“总得让你大哥见你大姐一面,我才好行事啊。”

    沈秋君知道庄承荣又要打坏主意了,便不再多话,由着他去了。

    倒是沈侯见儿子没有面圣先回了家,不喜反叹息道:“这沈家因为你妹妹之故,在京城也够惹眼的了,你实在不该如此,如今事事顺风,一朝不顺,这都是错啊。”

    沈昭英含泪道:“儿子实在是想念太您和祖母及母亲了,况且又是皇上的明旨,这才遵了旨意先回的家。”

    倒是家人其他人见到沈昭英都极为高兴,纷纷来拜见沈昭英。正所谓远香近臭,不管以前有彼此有什么矛盾,这分开十几年,便只记得彼此的好,那些恶便通通都忘记了,况且又是血亲,更是如此。

    沈夫人扶着沈昭英细细端详了一会,忍不住拭泪道:“这么多年没见,可想死母亲了,我还真怕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幸好北蛮那边太平无事了,估计凭着你这份功劳,这以后恐怕就在京城里长住了。”

    沈昭英听了母亲之言,脸上颇有些得色,见母亲仍在落泪,且这些年不见,母亲也确实老了很多,沈昭英心中也是一酸,忙又笑着劝解母亲:“是儿子不孝,幸好这次得上天庇护,立了些许的功劳,看皇上的意思,儿子以后是要留在京城长住的,到时也让儿子好好孝敬您和父亲,以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沈夫人听了方好些,高兴之余,又将目光看向儿子身后,有些失望地问道:“怎么不见珍姐儿呢,说起来,自从她出生,我还没见过她一回呢。边关多苦啊,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我每每去信让你送她来京城,你总是诸多的推脱,难道这次她母子没和你一起回来?”

    沈昭英闻言一笑,说起来他倒是前几年就想送女儿入京的,原因倒与那定国公府的林将军一样,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都在边关的,自然不舍得把宝贝女儿嫁在那里,便想着送女儿回京城,也好早早寻门好亲事。

    无奈沈大嫂因为与婆婆不睦,又见婆婆总是写信要孙女进京,便疑心婆婆故计重施,要把施在环姐儿身上的手段用在小女儿身上,到时自己又要白生养一场了,况且她对婆婆帮环姐儿做的亲事极为不满,怕婆婆又胡乱把珍姐儿塞给那上不得台面的人家里去,她的珍姐儿可是她沈家的珍珠,她可不许婆婆如此糟蹋女儿,衣食无忧可不是她们这样人家女儿嫁人的先提条件。

    所以这几年,沈大嫂为此与丈夫争吵过多次,沈昭英对这个这些年唯一长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也是极为疼爱的,况且又是那样的聪明美貌,放眼天下,他还真觉得没几个可以与女儿相匹配的。

    偏沈夫人的做法向来有些小家子气,只想着女人要有个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丈夫,平安顺遂一生,其他的便一概不理会,这样一来,倒也让沈昭英怕到时自己鞭长莫及,女儿被母亲又嫁给个没落与权贵风光无缘的男子。

    此时见母亲有此一问,沈昭英便忙答道:“我们是一同来的,不过因为朝中事,她们要落后一两日,到时就能相见的。”

    沈侯在旁边欣慰地看她母子几人亲热,又见儿子说话时左顾右盼的,眼神有些游移,便知他想去见祖母,便道:“你祖母这些时日也一直在惦记着你,你也该去春晖园见见你祖母了。”

    沈昭英忙应是,于是父子二人便前去沈老太太处,祖孙二人感情一直以来都极为深厚,虽每年书信频繁,却有十数年未见,这一见之下,自然是喜极而泣。

    幸好有沈侯在旁相劝,半日后,祖孙二人才擦了泪,这才有了力气说话,沈老太太又嫌儿子在旁碍事,便赶了沈侯回去,却要留孙子与自己一同用饭,好方便说话。

    沈侯知道她祖孙二人感情好,这些年难得一处,便同意了,又劝过一回,又对儿子说道:“你祖母如今年事已高,你只说些开心的事情,不要再惹她流泪了。”这才一径去了。

    沈昭英陪着祖母说了半日的话,沈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方才情绪波动又很大,又劳了半天的神,便有些困倦,沈昭英便忙服侍祖母先暂且歇息一会再用饭。

    沈老太太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沈昭英看着祖母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心中一阵感伤,见祖母睡得沉,便悄悄起身,走到室外,但见园中仍如十多年前一般生机盎然,可惜物是人非,祖母却已风烛残年,自己只想着建功立业,却忠孝不能两全,只希望上天多赐给祖母寿命,好让自己有生之年能多多尽尽孝心。

    沈昭英虽在伤感,因为多年的行军生涯却已锻炼出他超凡的警觉,所以倒不影响他感觉到旁边有人走了过来。

    沈昭英循着声音看去,神情不由一怔,接着是满满的愧疚之意便充溢了他的整颗心。

    原来慢慢走来的人正是沈丽君,此时的她弱不胜衣,虽然头上的白发不及沈夫人,但那面容及精神看着与沈夫人不似母女,而像姐妹了,如今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满园春光中,周身充满了浓浓的悲怆和落寞,与周边及如今蒸蒸日上的侯府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沈昭英未见到沈丽君之前,想到过他们见面的种种情况,却没想到妹妹就这么安静或者说槁木死灰一般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就这么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没有指责没有哭闹,就如看着路人一般地看着他。

    沈昭英不由悲从心起,走上前去,叫道:“妹妹,大哥回来了。”

    沈丽君静静地看着沈昭英,眼中多了好多情绪和内容,可是最终仍是归于平静,点头道:“这些年我总担心大哥在战场上的安危,如今看到你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沈丽君的一番话更是让沈昭英无地自容,他叫道:“是大哥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大哥都没话说。”

第三零二章 兄妹情谊

    沈丽君闻言,摇头轻笑:“大哥不必如此,我怎么会怪大哥呢?一切都是天意,怪只怪我当年一时猪油蒙了心,只想着为儿女谋取利益,却罔顾自己乃是沈家人,一步着错步步错,幸好沈家不曾受到什么实质的损坏,不然我真就成了沈家的罪人了。我如今已经想过来了,如何会再怪罪于大哥呢。”

    见沈丽君如此深明大义,沈昭英心中越发的难受,叹道:“虽说是为了沈家一族的利益,但在亲情上,到底是我背弃了你们一家,这才让你们一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沈丽君忙正色止住沈昭英,淡淡笑道:“大哥快别这样说,所谓成王败寇,这皇家的事情,岂能与咱们寻常百姓的家事一样,况且我们一家如今比对着废太子一家也算是好的了,这也是因为沈家的庇护,我岂有不知足的?”

    沈丽君越是如此,沈昭英心中越是难受,当日他兄妹二人一同长在祖母身边,自小受祖母的教导,且又下面的弟妹们年纪差了好些,故兄妹感情十分深厚。

    当日只说为了妹妹的幸福,为了沈家的前程,他是一心要保贤王上位的,故才不惜远离亲友去那边关,只想着为贤王添一分助力。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虽手中有了权柄,却因长年在外,反而远水解不了近渴,最终不能帮到贤王,而且还要为了沈家家族的利益,背叛了妹妹一家。

    沈丽君看沈昭英面色,知他仍为了站在庄承荣一边而不敢面对自己,便又故作轻松地笑道:“大哥不必自责,这也是大齐皇朝的天命,就该着当今做龙位,就算你当日选择站在贤王一边,也只怕不能改变这天意,是贤王命里没这个运势,也怪不得他人。幸好大哥站对了,否则因我之故害了沈家,我死不瞑目啊。”

    沈昭英扼腕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是苦了你了。”

    沈丽君摇头道:“我不苦,前半生是风光无限的王妃,如今虽说只是个庶人,有沈家庇护,也没人敢欺负小瞧了我们母子的。”

    兄妹二人正说话间,便有奴仆过来禀道:饭菜已经做好。

    沈昭英想了一下,对下人说道:“老太太方才睡下了,这些时日怕也是心力憔悴,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先备着,等她自然醒来再摆饭吧。”

    下人忙答应着离去,沈昭英回过头来,对沈丽君笑道:“我们一起去看看祖母吧,若是她醒来,咱们正好一处用饭,就象小时候一样,只有咱们三人,每每在边关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恍如隔世,好像是很遥远的一件事情。”

    沈丽君低头浅笑,半响方抬起头来,面上那苦涩的笑容却未能完全消去,沈昭英心头一震,他知道妹妹虽面上看着好,其实心中还不知如何的凄苦呢。

    沈丽君苦笑道:“我就不过去了,如今三妹为皇后,你又立了不世的战功,沈家正是鲜花着锦的好时候,我到底是不祥之人,还是少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好,免得又为沈家招惹不必要的口舍事非,再则祖母总是担心我以后的生活,为此日夜不安,如今你好容易回来,就多陪陪她,多哄她开心,我就不要出现在她老人家的面前了,免得又勾起她的忧愁之心,倒是我不孝了。”

    老祖母现在确实身子大不如从前了,沈昭英倒完全明了妹妹的一片苦心,也不再勉强,只是看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妹妹,当年是何等的明艳照人,如今竟会落魄胆怯到如此地步,偏她虽身处这等悲惨的境地,却仍保持着她一如既往的美好品德,越发让人心中疼惜,沈昭英越想心中越不受用,连声愤慨道:“有天实在是不公平,竟要如此待你!”

    沈丽君却低声道:“我现在很好,真的。你代我好好孝敬祖母吧,我先回去了。”

    沈昭英目送沈丽君离去,沈丽君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沈昭英,眼中含了浓浓的忧虑之色,待要回转,却又似犹疑不决,一时进步不得。

    沈昭英见状,忙上前大跨一步,温声说道:“你可是还有什么事?直管说出来,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全力相助于你。”

    沈丽君得了大哥这句话,终于松开紧咬着的唇,说道:“我这里倒是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昭英忙道:“你只管说,我听着呢。”

    沈丽君便笑道:“其实也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如今三妹已今非昔比,我知道大哥向来刚直不阿,只是如今形势赶人,你以后和她一处时,也软和些,万不可再如从前那般。毕竟我如今能毫发无伤地站在你面前,便是因了她之故,再则将来你的爵位及沈家的前程全系于她的身上,况且她又那样得皇上宠信……”

    一语未了,沈昭英已经强硬打断了妹妹的话,冷笑道:“你不必为她说好话。先不提当年之事,将来被人得知会是什么下场,少不得又要连累沈家,至于沾她的光,我可不敢想。当日若不是我全力阻击北蛮,立下大功,鼓舞了大齐士气,哪有她风光盛大的婚事。可她是怎么做的,硬是压下我的捷报近两个月的时间,幸好只是捷报,没有什么利害的作战消息,不然,大齐岂不是要亡于妇人之手?”

    沈丽君忙忙扯住沈昭英的衣袖,急声喝止道:“罢了,这都是以往的事情了,当年你那样对她,她心中岂能没有气,也该让她出出气,到底是亲兄妹,以后沈家的兴旺还要靠着你两个人呢,你二人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行。”

    沈昭英却仍不以为然道:“靠她什么?我一个天地间堂堂而立的男儿,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还真不用她假惺惺地打着兄妹情深的愰子来向世人表明,我是如何靠着她才得的富贵。”

    说到这里沈昭英见妹妹担忧地直冲自己摇头,便又道:“再者她的性子,我倒是了解一二,可不敢指望她的照顾,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那样不怕受伤不怕死亡地与北蛮作战周旋,我要告诉世人,我的战功我的爵位,凭的是自己真刀实枪不惧生死得来的,而不是靠了一个得了帝宠的女人才得到的。”

    沈丽君闻言长叹一口气,忧愁道:“大哥何苦如此固执,须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低头啊。真要得罪了她,你将来的前程堪忧啊。”

    沈昭英豪气笑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这时小丫头来传:老太太已经醒了,请沈昭英过去一同用饭。

    沈昭英目送依依不舍离去的沈丽君,这才转身去陪祖母用饭。

    这里是沈老太太的春晖园,她自然知道一早就得了沈昭英兄妹二人见面的消息,心中直道这孙女倒是个通透的,相较于这个孙女,孙子还是太厚道了些,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二人皆是长在自己跟前的,一些小事情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故在席间只作不知,一字不提沈丽君之事。

    沈昭英见祖母不提妹妹,也不敢贸然提起妹妹,免得让祖母伤心难过,只是说些在边关时的一些趣闻,以逗着祖母多用些饭食。

    再说沈丽君回到自己一家所居住的小院,此时她院中也已摆下饭来,她便怔怔坐在餐桌旁,发了一会呆,只是拨了几口饭粒,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来。

    兰姐儿早已知母亲去见了沈昭英,见母亲如此,只道她是因为被沈昭英冷落所致,本意是想劝解一下母亲的,只是她一个堂堂的皇家郡主,如今竟要过那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日子,这脾气便不免变得败坏急躁,嘴中吐出的话来,便又臭又硬:“这是去认亲戚,被人赶出来不成?依我说,如今咱们也算是比不上足不有余,在这府中又不挨饿受冻的,不过是受些府中主子下人的冷眼罢了,真犯不着往心里去,更犯不着热脸贴人冷屁股,好坏也就是这样。我那好舅舅当日既然能背弃我们,今日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吗?”

    沈丽君听着女儿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想到女儿尚年轻,又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实在可怜,便不忍心再骂她,只是淡淡说道:“恰恰相反,我与你舅舅相谈甚欢,共叙兄妹情谊。”

    兰姐儿听了,不由来了气,怒道:“相谈甚欢?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共叙兄妹情意?难道母亲已经忘了他对我们的背弃了吗?这种小人就该直接给他一刀,就算没有刀,至少也要啐他一口,揭露他的虚伪冷酷的一面,自此大家路归路,桥归桥。谁稀罕他假惺惺的怜悯。”

    沈丽君看着女儿,冷笑道:“这样做固然痛快,可是之后该怎么呢?”

    兰姐儿一愣:“什么之后?”

    沈丽君拉着女儿的手,叹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想不到亦是情理中的。说起来,被自己的亲人如此对待,母亲又如何能不恨他,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脸皮扯破,否则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的艰难。”

第三零三章 共进早膳

    兰姐儿闻言,仍气道:“我们的处境还不够坏吗,得罪他又如何,讨好他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帮我们回到从前吗?既然不能,为何还要违心地去讨好他,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沈丽君心中暗叹,女儿虽说有几分小聪明,当日也因此受到丈夫的器重,可她到底是自小被众人奉承的金枝玉叶,即便此时落到这般境地,仍不愿低下她高贵的头颅,不肯面对她如今连一介平民都不如的现况。

    沈丽君越想越为女儿的未来担心,不由急道:“你也说如今咱们母女比上虽不足比下却有余,这个比下,自然是指废太子一家了,他们还不知有多羡慕咱们呢。可是你可知咱们还能好好在这里过活,是因了什么原因?”

    兰姐儿脱口而出:“自然是因为皇后的缘故!我犹记得当年小时,她是何等的疼爱于我,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大家就生疏了,说是形同陌路也不为过,后来因为诸多事,更是视同仇敌一般。只能说当日父母亲想得差了,当日就该想法子将她拉拢过来,依着当今对她的宠信,说不得就能将当今拉到父亲这边来,父亲可不是那蠢太子,定能压制住他,又可添了助力,现在的一切便都会不一样的。”

    沈丽君听见女儿的声声叹息,不由苦笑,只怨自己当年事情做的不机密,不然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不过,沈丽君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将沈秋君拉拢过来,以她的命格,只怕最终仍是为她人做嫁衣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不到什么好处,甚至一双儿女也会被她抢走的。

    兰姐儿叹息一会,又看着母亲说道:“依女儿之见,既然母亲老着脸去讨好舅舅,那么为何不去求求小姨呢,至少多走动走动,看在多年姐妹情份上,说不定她能照看我们一二呢。”

    沈丽君摇头,徐徐说道:“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她,只怕咱们事败后还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呢。当年闹僵之事倒不必多提,只说因为那空渺道长的一番话,你父亲就对她诸多防范算计,只看她这些年对我们一家的漠视,便知她心中有多恨我们了,如果不是顾忌着你的外祖父外祖母,只怕她早就动手对付我们了。”

    兰姐儿不过是因暂时的不得意,心中感慨几句罢了,自家与沈秋君的恩怨,她便是不全知道,却也至少了解八九成,如今见母亲如此,便也自我解嘲地笑道:“是我糊涂了,只想着女人向来心软,她又是春风得意之时,或许看我们可怜,能放过我们也未可知,却忘了自来最毒妇人心,可是如今母亲去讨好舅舅又有何用,他当日既然能背弃我们,如今更是一心去靠着皇后的,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沈丽君冷冷一笑:“不会的,你舅舅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他向来心高气傲,又一向对皇后颇有微词,必不能甘心隐在皇后身后,就是他之前有这个和好的心,今日经过我的一番言语,他也必会改变初衷的,只有他的心是向着我们的,我们才能生活的好些。”

    兰姐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如今是因为外祖父的缘故,所以皇后才不得不放我们一马,一旦外祖父和外祖母西去,我们便失去了身上的保护伞,二舅是和皇后一伙的,二姨则因为永泰侯府与太子的牵连,除了一心奉承皇后外,必不敢节外生枝,更是指望不上。如今看来,为了今后的日子好过些,唯有靠着大舅舅才成,而且不仅我们要靠大舅舅,就连皇后,要想在今后在皇宫中站的稳,也必须要靠着大舅舅。”

    沈丽君欣慰地看着女儿,笑道:“你能想到这些,母亲也就放心了。母亲如今年纪大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如今只盼着你姐弟二人今后能过得好些,偏你弟弟身子骨弱得很,什么事也不敢让他费心,将来一切只能靠你了。”

    兰姐儿叹息道:“女儿现在明白母亲的心思了,母亲越是宽和大度,深明大义,那么舅舅心中就越愧疚,将来在一些事情上少不得更为偏袒我们一些,就连皇后都拿他没办法。可惜,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罢了。”

    沈丽君面上笑容一滞,半响眼中含泪道:“是父母没本事,带累了你们姐弟,如今也只能尽量在困境中争取过的好些罢了。”

    母女二人一时沉默无语,兰姐儿咬牙恨道:“说来说去,还是沈家对不起我们,若不是皇后巧言如簧劝得沈家全力相助,父亲又怎会失败?可恨我如今却要在沈家的庇护下才能存活,不然必报此仇。”

    沈丽君到底是沈家出来的,就算她沈家诸多的不满,却仍顾着些许的亲情,此时少不得劝说道:“你万不可轻举妄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沈家倒下去,我们只怕也活不成。记住,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对沈家对沈秋君有多少的恨,在你没有能力对付他们时,只有努力活得比他们更长久些,才是最后的赢家。”

    兰姐儿闻言,冷笑道:“母亲只管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我还要好好活着,看看沈家看看皇后到底能得意到几时,皇家可不比寻常百姓之家,我倒要看看年老色衰的皇后还能迷住皇上多久。”

    仍沉浸在对妹妹愧疚中的沈昭英自然不知妹妹对他耍了心计,陪沈老太太用过饭后,又去了主院,打起精神陪着父母兄弟及子侄们说笑一会,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休息,却因为思及明日面君之事及对沈丽君遭遇的同情惋惜,一夜不曾睡好,天一亮便忙匆匆起身上朝面圣。

    庄承荣看着气色极不佳的沈昭英,知道他定是见到了沈丽君,因此心中受到煎熬,这才会如此,想到此,他的心情极为愉悦。

    不过一想到当年沈昭英一而二再而三地毫无愧疚之心,欲杀沈秋君,庄承荣看向沈昭英的眼光便又变得冰冷阴狠起来,幸好碍于天威,无人敢抬头看向龙座,这才无人得知当今皇上的情绪变化。

    等到沈昭英将北边战事禀报一通后,庄承荣大大赞扬了他一番,下面的大臣们也都乐得做好人,跟着凑趣,又处理几件事情后,这才宣布退了朝。

    众臣照例谢过皇恩后,便来到殿堂廊下准备进早膳,眼看着沈昭英被皇上笑着拉到后殿,太子亦在一旁相陪,不由暗叹果然不愧是皇后胞兄,否则怎会有此殊荣呢,沈家一门的大富贵还在后头呢。

    此时沈秋君已经备好御膳,因为早有内侍来禀报过,故见到沈昭英倒没多少意外,便笑着相迎,沈昭英便也上前行礼,沈秋君急忙相阻。

    沈昭英却正色道:“礼不可废,您是君,我是臣,这礼节一定要做足才成,不然只怕外人又要闲话了。”

    沈秋君便只好受了国礼,后又以家礼见过,又唤过儿女们上前见礼,见礼毕,这才坐下用膳。

    期间,众人吃饭时气氛有些沉闷,偶尔交谈也不过只言片语。

    沈秋君虽然对沈昭英有怨气,不过因为他当年到底算是事出有因,且又是行事在明处,不比沈丽君在暗里算计自己,让自己到死都是个糊涂鬼,如今他又投靠了庄承荣,再加上朝中内外诸多因素,倒不好再对他横眉冷竖。

    再则又因为父母年事已高,沈秋君也希望与沈昭英的关系能缓和一下,至少表面上过得去,以慰父母之心,故言谈中不似从前那般尖酸。

    却不知沈昭英认为明明是自己立下赫赫功劳,却因为沈秋君为皇后,故总被人看作是自己沾了她的光,心中便不服,偏又见沈秋君对自己有些服软,越发认为沈秋君只是为了利益而与自己周旋,心中不免轻看了沈秋君几分。

    偏沈秋君在庄承荣面前从无顾忌,沈昭英又是自己的兄长,虽关系不好,却总是沈家人,故言谈时除提及家事外,为了找话说,不免又说到军中国事上来。

    沈昭英一进殿内便感觉到庄承荣在一旁不时地打量着自己,心中已暗暗警醒,一直遵着礼数,幸好倒不曾出现纰漏,因他生性刚硬,不喜沈秋君,再与她的交谈中便有些冷淡,不过虽与她不亲近,却也没有失礼之处。

    他本来以为就这么着结束早饭也就算交代过去了,哪知沈秋君此时又提什么军事国事朝事,沈昭英余光看到庄承荣正笑眯眯地来回打量他兄妹二人,脑中顿时想到沈秋君的命格,心中暗惊:难道庄承荣已经知道真相了?

    想到这里沈昭英心里打了个突,暗骂沈秋君蠢得都不会隐藏自己的野心,将来少不得带累沈家人,想到此,沈昭英忙正色道:“此乃是国事,还希望娘娘谨言慎行,不过过多过问,以免引人非议。”

第三零四章 三世承袭

    沈秋君被沈昭英疾言厉色地教训一番,她不由心中一叹,自己与这个大哥今生只怕再难对盘了,想到这里沈秋君看了庄承荣一眼,又招呼儿女们用饭,便不再多提一句废话。

    庄承荣看戏到这份上,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其实他当日与虽打着压制沈昭英而抬沈昭宁的主意,不过心间还是有些犹豫的。

    如果庄承荣没有做皇帝,他自然在情感上要偏向与妻子感情好的沈昭宁,希望沈家由他接手,不过如今万事一旦与皇家权势沾上了边,有些事情便不能随着他的性子来了。

    沈秋君做为皇后,只有他的爱重还是不够的,因为他希望沈秋君与自己一同并肩俯视这大齐天下,这样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娘家人才能不被朝中大臣看轻。

    如今沈侯已经年老,沈秋君要靠的唯有两位兄长,偏偏当年沈侯就给两个儿子定了位:大儿子是要继承自己的爵位,亦有衣钵之意,故沈昭英长年在外历练,而次子沈昭宁则留守京城,既能就近孝敬父母,也能搏个富贵无忧。

    这样倒也算是内外皆有靠,只可惜能作为沈秋君最大臂膀的沈昭英却与沈秋君关系不和,偏沈昭英倒是个极有运气的,这次与北蛮一战,算是让他坐稳了爵位,且亦稳固了他的势力权柄,而沈昭宁的力量有些薄弱,最多做个守成的富贵侯爷,故庄承荣不得不考虑让沈昭英作妻子的强大的后盾。

    开始庄承荣还抱有一丝幻想:沈昭英当日既然弃了贤王,那么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要攀附沈秋君的,哪里想到这沈昭英倒是个有点韧性的,直到如今仍是不改对沈秋君的态度,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他按原计划算计沈昭英了。

    庄承荣不过是在脑中急速过了一下,也就一瞬间的时间,接着他拍着沈昭英的肩膀哈哈笑道:“不过是一家子随意说话罢了,哪里就扯到什么干预朝政的事情上来了,你也太小心谨慎了。”

    沈昭英忙干笑道:“都道长兄如父,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到底是我妹妹,虽说出嫁了,可这有什么事情不妥的,我能劝谏的还是该劝谏一二的,皇上都说是家宴,臣更该如此才对。”

    庄承荣笑道:“好一个长兄如父,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情有些不好决断,一会用过饭,你我君臣二人好好商议一下才好。”

    沈昭英忙起身笑道:“谢皇上赐宴,臣已经吃好了,还请皇上请管吩咐。”

    沈秋君早就知道缘由,方才沈昭英的一番言行,已经让她认识到自己仍是不容于沈昭英之心的,便也就任由庄承荣施为了。

    君臣二人饭毕来到御书房,沈昭英看着庄承荣面上带笑,眼神中却似带了一抹算计,不由心中打鼓,不等庄承荣说话,自己忙上前笑道:“不知皇上有何不好决断之事,臣若能帮皇上排忧一二,必不敢推脱。”

    庄承荣笑道:“这事还真只有你能帮朕一把啊。”

    见沈昭英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庄承荣叹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忧愁的正是前贤王妃的事情,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皇后的胞姐,这如何处置她,实在是难坏了我。”

    沈昭英心中一惊,忙道:“如今废太子贤王等人已问罪,此事便算是结束了,怎么她身上还有悬而未决之事?她不过是一介后宅女人,男人争权夺利的事情,干她何事,况且她也已经被贬为庶民,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罢了。”

    庄承荣见沈昭英一脸急切,便端了茶水来慢慢饮啜,直到沈昭英心中没底,面上越来越慌乱时,他才徐徐说道:“她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我看在皇后的面上,也没有去查,到底是亲戚一场,一些事情上该留情面还是要留情面的,只是当日朝中大臣奏请遣散发嫁他二人的妻妾时,他们说的振振有词,我虽为皇帝,却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行事,驳不倒便只好同意了。如今废太子的妻妾早就发嫁了,而贤王这里却……”

    沈昭英一听,心中更急了,这庄承荣发嫁废太子与贤王妻妾之事,他因为关心妹妹之故,自然对此事亦是十分关注,但是现在妹妹如何能再嫁,他沈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且不说沈丽君本就是贤王元配,如今贤王尚在人世,沈丽君身边还有一双成了年的儿女,这把年纪还怎么能出嫁,又哪里去寻那与妹妹身份相匹配的人去?只怕到头来,就如同废太子妃一样随意被官府发嫁给那乡野村夫,沦为众人的笑柄。

    沈昭英想了一下,忙禀道:“这事万万不可行,她不能就这么随意被发嫁了,皇上当日网开一面,沈家算是保住了一点颜面,对皇上自然是感恩戴德。如今已经过去多时,再行此事,只怕会让皇后娘娘面上无光,我相信皇后娘娘也必不想看到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沦落到那等境地的。”

    庄承荣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昭英一眼,说道:“皇后自然是没少求了情,不过这到底不是家事,而是国事,容不得她出面干预。俗话说的好,这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我就大喇喇在朝中对众臣说道:这是皇后的亲姐姐,所以我以前的政令不算数?这可与你所说的女子不得干政相违背,岂不是坏了沈家的家风?”

    沈昭英见庄承荣拿自己方才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倒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为妹妹求情了。

    庄承荣见状,又笑道:“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毕竟大家亲戚一场,如果大姐真被官府胡乱发嫁了,沈家面上无光,皇后也失了颜面,我脸上也没光彩。”

    沈昭英不由惊喜地抬头,问道:“那以皇上的意思……”

    庄承荣笑道:“其实她们其中也不是没有例外的,例如那贤王妾室之一的边氏,就因其父兄以前程换得自由。”

    沈昭英心中一凉,庄承荣这是要打压皇后母族吗?边家在京城算不得什么权贵人家,自然可以轻易把官职舍去,可他们沈家在京城呼风唤雨那么多年,就为了换沈丽君几年的自由,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尘埃之中,父亲多年追随太祖和太上皇,自己拼死在战场杀敌立功,就只是为了这个吗?

    沈昭英低头想了一会,说道:“这事臣也作不得主,还须与臣父商量,再则沈家没了爵位官职,变成一介平民,只怕皇后娘娘及太子殿下那里也不好看相,这事还请皇上给沈家一点时间考虑才成。”

    庄承荣暗自冷笑,心中极为鄙视沈昭英既然看不上沈秋君,却又凡到棘手事时总不忘口口声声提到沈秋君。

    庄承荣笑道:“这事我此前也细细想过,永宁侯爷既是太祖和太上皇的救命恩人,又追承他们多年,为大齐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岂忍心让他晚年落得如此凄凉,所以只得作罢,不过你方才说到长兄如父,倒是提醒了我,这才请你过来商议一下。”

    沈昭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庄承荣在打自己国公爵位的主意,心中不由顿时充满了怒火,他就知道庄承荣夫妻必是想悔约不承认当日封赏一事,这个沈秋君真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帮着外人算计起沈家的人来了,只怕还是在记恨自己当年的那一剑吧,真是个眼浅的,没有沈家,她以为靠着取悦庄承荣,真能在前朝后宫站得住脚吗?

    只是到底该不该为了沈丽君舍弃爵位呢?沈昭英心中暗暗琢磨。

    沈昭英不由想到昨日见到沈丽君时,她是那么的憔悴落魄无助和可怜,又想到当年二人同在祖母膝下玩乐的温馨融洽,沈昭英在心头暗自叹息道:罢,罢,这个国公看来是庄承荣想要赖了去,自己身为臣子,除了接受又能如何,便是今日不被他拿去,只怕也是保不长远的,不如就借此为妹妹做一点事,就当偿还一点自己对她的背弃吧,至少目前来看,庄承荣还是极想保住沈家的爵位的,自己不过是原地踏步,仍旧做自己的永宁侯世子吧。

    沈昭英在心中一番取舍,决然说道:“既然没有万全之策,臣愿意以当日皇上亲封的国公之位换取沈丽君的自由。”

    说完这句话,沈昭英虽然有些可惜那个国公的爵位,不过心里倒是有了一点轻松。

    庄承荣笑道:“当日我既然说要封你为国公,怎么能自食其言,这个爵位是一定要封的,只是以三代承袭为代价换取,你以为如何?至于失去三代承袭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以后等你再立下功劳,再封赏不迟。”

    沈昭英闻言知还能照常受封国公爵位,却是竟外之喜,自然急忙答应下来。

    至此君臣二人皆放松下来,又叙过一回话,沈昭英便告退而去。

    沈秋君看着见庄承荣笑容满面,便问了个详细,又笑道:“我还以你会直接让他以国公爵位来换取呢,没想到只是三世承袭。真没想到你也有手下留情的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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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成为那人的续弦,她尽心教养子女,照管后宅; 哪知丈夫成就大业后,骂她为毒妇,并妻妾位置互换。 重生后,吃一堑长一智,她再不敢肖想她人丈夫。 最终嫁给恶毒阴险的他。 他道:你太过良善,怎斗得过那些毒妇们。 所以后宅无一姬妾。 果是小恶见大恶,方显出自己的良善来。 ————————- 重生女VS穿越重生女,其实就是恶毒女配男配大翻身的故事!毒妇从良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妇从良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妇从良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