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家
初四早上,李扬动了动被朵儿压麻了的胳膊,将朵儿惊醒。朵儿满脸红晕的从李扬身上爬起,忙着下床给李扬将衣物取过,又拿了铜盆去打洗脸水,被李扬叫住:“娘子,我自己可以。”
朵儿推门撩了门帘转头嫣然一笑说道:“李郎,服侍夫君是做娘子的本分,你且再小睡一会,待我回来与你穿衣。”
李扬那能再让朵儿受累,自己起来将衣穿好,束了头发用一带白带扎好,坐在床边等着朵儿回来。
二人漱洗完毕,出了门,一看却是在杨家的内宅,李扬好是尴尬,回看朵儿。朵儿让着半个身子小声说道:“李郎,这也是我婚前在阿姊家里住的屋子。此次回来你又是沉醉,我只能央着母亲开了锁。昨rì是我说的糊涂了,李郎,你难道要怪我?”
朵儿说的可可怜怜,李扬哪里有那种心思,只是怜爱,用手刮了朵儿小巧的鼻子,这让朵儿惊了一跳,红霞布了双颊,端端娇艳无比。
在内宅不便多待,李扬急急的出了宅内,守门的婆子丫头福着礼,齐齐叫着:“姑爷”倒让李扬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出了门,李扬才想起小荷还未见到,便问朵儿:“娘子,你去叫了小荷和岳父、岳母,今rì便归家吧。”
“这——”朵儿的脸暗了下来,但不想让李扬看到,低着头说道:“李郎,阿姊可能要多住几rì,我们先回吧。”
“哦,那也好,但这礼数不能废了,先拜别了泰山再走也不迟。”李扬必未看到朵儿的脸sè,虽是心中不想见到那杨录事参军事,但总得说个告辞吧。
“嗯,李郎,我看就不必了,母亲那里我去说了一声,这父亲这里,我想他可能去了府里,还是不要添麻烦的为好。李郎,你意下如何。”朵儿小心的看着李扬的脸sè,说道。
李扬听到岳父不在,心中也是放松,笑着说道:“也好,那你去说下,随便让小荷安心好好的待上几rì,家里有母亲和你,她就不必挂念了,好好的与岳母叙叙,等过上几rì我便来接她回去。”
朵儿笑了笑,招呼下人让李扬去了客厅,自己转身又回了内宅。
下人说了声:“姑爷随我来,二小姐立刻便回来。”领着李扬去了客厅落座。
不大会,门外朵儿伴着岳母过来,却是少了小荷。不知为何,这岳母脸上有些不大自然,眼圈有些红肿,像是哭过,见了李扬笑了笑,但很是勉强,问道:“昨rì可歇的安稳?”
“回岳母大人的话,小婿昨rì失礼了,晚间倒是安稳的很。”李扬施礼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让朵儿这丫头好好的看护你,她虽是你的娘子,但年纪小,有些怕是做不来,让姑爷见笑。可这丫头谁都不许,只一人守着你,这就是她的好了,rì后你可要好好的待她。”杨母拉着朵儿的手说道。
“岳母,小婿记着了。”
“这小荷这丫头吗,我看今rì就不便回去了,昨夜与我说的晚了,现在还未睡起,我便未叫醒她。等过上几rì,你再来吧。”杨母眼睛瞟了下李扬,又飞快的看往别处。
李扬倒未多想,只是应着。
“你们大喜时本是想陪个丫头过去,但恐律法不容(大唐律令民间不准蓄奴),加之又多是官奴,我便未有这个想法。今rì我看朵儿这丫头jīng神不大好,想是身体娇柔受不得苦,我便做主了,让秋儿这丫头过去帮衬帮衬。等你rì后发达了,再自己买几个伶俐的使着用,你看如何?”
朵儿大惊,忙对杨母说道:“母亲,不可。女儿入了这李家的门,就是李家的人了,随着夫君既使受苦也是心甘,母亲这人我可不敢收。”
李扬也是忙施礼道:“岳母,家中必未有活计,我定不让朵儿受累。这花儿还是留与你身边为好。”
杨母却是笑笑摆摆手,叫了声:“秋儿”将个十二三的女孩唤过,说道:“你今rì便去姑爷家里帮些做点,好好的服侍小姐。若是做的好了,我自有主张,将你的籍脱了,将来也嫁个如意的好人家。”
那秋儿大喜,忙爬在地方,嗑头说道:“谢夫人。谢夫人。秋儿一定好好的服侍二小姐。”又转过头朝朵儿嗑着,“见过小姐,见过姑父,rì后秋儿就随着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打也打的,骂也骂的。”
李扬与朵儿又想说些什么,杨母又是摆手打断说道:“你们莫要推辞了,秋儿只是陪着朵儿去帮忙,算不得你家中之人,将来还是要回到这里的。好了,你们该回去了,莫让你父与我老姐等的久了。”
李扬与朵儿只能拜谢了,也不知众人的想法,谁都没有提起杨父。
快要出门时,杨母将秋儿叫住,小声说道,“快些收拾下,随便去杨伯那里支上五吊钱,补做平rì里的茶饭钱,花完了再回来取些,莫让二小姐瘦了,此事莫让姑爷与二小姐知道。”
“是”秋儿自去不理,这杨母和二人在门口又说了些闲话,等秋儿带个包袱从里出来,站于二人身后时,杨母拉着朵儿的手往远了走走,大概是好生的安慰,却是声音极低,只是不时的看了看李扬这边,朵儿只是低头不语,轻轻的点着头。
回了蔡村,父亲与母亲见了秋儿也是问了几声,并未有多大的惊讶,就让二弟靠着朵儿的室子,扫了一间出来,待过几rì将其打通,好照顾朵儿起居后,由着囡囡拉着秋儿玩去了。
初五的早上,父亲与母亲等着朵儿和李扬过来,待朵儿喊过:“公公、婆婆安好”后,父亲给母亲递了个眼sè,母亲笑了笑,对李扬和朵儿说道:“大郎,你已成家了,再混住在这院子里就有些不适了。昨rì我与你父商议了一下,决定在县里为你置处房产,等明年你与朵儿圆了房,就搬了过去。你看如何?”
“父亲,母亲这如何是好。我想一直与你们同住,尽一尽孝道。”李扬吃了一惊,心中不愿离了父母。
朵儿倒是极想另立了别处,一来也方便些,省得每rì见了小叔们掩面低头,二来结婚那rì婆婆透出的话令她很不舒服,这三来也可有时将自家的父亲与母亲接来住住。但不敢明说,只是也跟着李扬说道:“公公、婆婆。朵儿小,有好多的事未明白,想多听听你们的教诲。”
“好了,莫要说了,这事就定了。用过饭后,大郎你与我走上一趟。”父亲发了话。
“这,父亲”
“多嘴”父亲一眼盯的李扬不敢吱声,但父亲却是笑着对朵儿说,“媳妇,嫁到李家让你受苦了,本是想早些告诉你们,但这钱财是紧了些,没有个实信我与你婆婆也不好开这个口。”
“公公、婆婆”朵儿的心里感动的想哭,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真是羞愧,朝父亲与母亲福了一礼,深深的说道。
母亲走过拉着朵儿的手说道:“这孩子,也是委屈你了。凭你的人才与品xìng嫁个王公贵戚也是有余,可来了李家竟让你做了小,李家对你有愧呀。这也算是婆婆与你公公给你些补偿吧。”
“婆婆,媳妇不觉得委屈,只想好好的服侍夫君,服侍你们。”朵儿的眼中隐隐有泪花。
母亲叹了一声,说道:“傻孩子,我岂不知咱们女人的心思。好媳妇,rì后有什么委屈自有我和你公公与你做主。在我们李家决不让你受了气。”
“婆婆”朵儿忍不住扑在母亲的怀中哭泣。
母亲拍着朵儿的背,望了望李扬,说道:“大郎,好好的待朵儿,莫让她受一丝委屈,既使是天塌了下来你也要冲上去顶着,你明白吗?”
“母亲,大郎明白。我对天发誓,此生决不负了娘子。”李扬坚定的说道。
“听着没,好媳妇。大郎即是如此说了,定能办到。咱李家的人说到做到!莫哭了,将泪擦擦,别让人看了笑话去。真是我的好媳妇!”母亲轻柔,小声的劝着朵儿。
午时用了饭了,父亲带着李扬便来了这云中县,先是在街上转了转看有没有人贴了售房的告示,又找了个包打听了解下近来的行情。可巧,正有户人家需去投南边的亲戚,喊价喊了好几rì未出手,便让包打听引了来。
屋主进来见了面,便随意说了些话,既不说出身份也不谈论价钱,只是早让父亲与李扬去瞧上一瞧,看看值多少贯,回来再细细的商议。
父亲应了下来,随屋主来到了东城平安街一处院子。这院子很是宽敞阔气,典型的三重大院,分前院、内宅和一小型的后花园,看的出此间主人必不平凡。
父亲看后大喜,急着与屋主商议价钱。那屋主却是不急,说道:“看的还顺眼?可合着二位的心意?”
“很好,很好。不知这价钱?”父亲有些心虚,知是价格必定不菲。
那人笑笑说道:“好说好说,这院子前后共二十多处房屋,住上四代人也有余。我这也是急着有事需出手,不然真有些舍不得!”
“哦,那就请你直言,说个数目”父亲急问道。
“呵呵,不多”那人笑笑,张口说了一个数目,却让李扬与父亲惊呆。
第四十七章 买房
“不多,不多,诚心要买的话,给你们一个最低价,200贯!一个子也不少。”那人慢条斯理的嘬着牙缝说道。
“啊,这,这。这未免多了些。”父亲吸了口冷气。
那人抬了抬眼皮,说道:“不多,这个地界,这个院子值!”
“你也别蒙我,我打听过。在这里如同等的院子也就值个80余贯,哪有你说的这般贵。贵了些。”父亲说道。
“切”从鼻子里哼出一字,说道,“那80贯自有80贯的贱处,这200贯当然有200贯的贵处。我不是与你们红口白牙的乱说话。你再好好的看看这院子,一水儿的砖砌,上好的松木,还有,你好好瞧瞧,带着如此多的家具,此外,那书房藏着的珍品,决对值上这个价钱。”指着院子说道。
“是不错,但还是贵了些。”
“贵!莫要说了,看你也不是个四处夯价之人。明与你说罢了,如不是我有事急赶南边,还舍不得将些拱手卖了。买与不卖,你们商议商议。”那人说完自是闭目不理。
“父亲,我们与别处再去看看吧。”李扬将父亲拉于一边小声的说道。
“也好,只是”父亲看看了院子,“这院子确实齐整,我看了心喜。”
李扬只得劝说:“父亲,这事从长计议为好。”
“呵呵”那人睁开眼往这边瞧了瞧,笑了声,见二人看着自己,开口说道:“我也料想会是谈不拢的结果。你们也不是这头一拨来买卖的人,先前来的倒是也干脆,听完价钱掉头就走,也不与我多话。算啦,你们就去往别处转转也好。如是愿意回头可直接找我。”
父子与那人告辞后又去看了几处,皆不得意,心中老是与那一处相比,但觉得兴致索然。在街上买上二个胡饼随意吃完,便往回赶。
回了家中,父亲吩咐李扬回屋好生的读书,自己便回了大屋与母亲商议。见朵儿陪着,也打发了去,坐下叹了口气,对母亲说道:“娘子,今rì算是白白转了一回。”“哦,是未曾有入眼之处。”
“那倒不是,有一处好的院子,只是贵了些。”
“那是当然,好的自然就贵了,要是差不多,就寻人借些买下也安了心。”母亲挑着针脚说道。
“呵呵,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张口要200贯,这实在是难了些。”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计,睁大眼睛问道:“什么?200贯!你不是与我说笑了吧。”
“娥子,我何时与你乱讲过话。当然是200贯。”父亲苦笑。
“老天爷,200贯!我们勤俭持家快一辈子也就攒了这70余贯,加上大郎拿回的银子,凑个80多贯,这200贯我们拿动不起。要不就好好再转上几天再看看别处的宅子,也不在这一天半rì之上。”
“哦,也只能如此了,明rì我再走上一走,兴许瞧个好的宅子。”父亲也只能如此了。
又走了一rì,仍是无果,寻了包打听与几位茶博士给候着,此事也就淡了。
初七,母亲将李扬叫住,说道:“这小荷住着也有二rì了,你与朵儿一同今rì去将她接了回来。”
李扬应着,寻了在屋中描花的朵儿,说道:“娘子,你与我进城,将小荷接了回来。”
朵儿听的却是手一抖,将一朵好好的花儿画花,又急急的补了几笔,算是弄成一处粗壮的枝干,轻声说道:“不急,这才几rì,你安心读书吧。我想阿姊过的个三五rì,自会回来。”
“哦,可母亲吩咐要接了回来。”李扬站在朵儿身边看着她描花。
朵儿将笔放下,回身甜甜一笑,说道:“李郎,就让阿姊再多住些rì子,婆婆那里我自会说去。”
“也好,那就不去了。”李扬随口说道,看着纸上花儿,问道,“娘子,真是慧心,这花儿描的如此真切。”
朵儿却是羞涩将那纸抢去,藏于身后,笑着说道:“李郎,尽会说些甜人心的话来哄我。”
“我就哄你了又如何,你是我的娘子。”李扬看着朵儿的眼睛说道。
“李郎”朵儿深情的唤道,这身子就向李扬靠去。
“哥哥,嫂嫂,父亲唤你们去。呀,你们,你们,讨厌。”却是囡囡跑过来看着了,又急缩头跑了出去,远了又传过声来,“快些啊,有人来了。”
将个朵儿又臊个大红脸,白了李扬一眼,用手轻捶了下李扬的胸口,一跺脚追了出去:“囡囡,等我。我有话与你要说。”
李扬闻了闻佳人飘去的香气,笑笑走了出去。
待来了父亲屋中,自是一愣,却是那卖房之人在此。施过礼后,站于父亲旁边,听二人说话。
“呵呵,听牙子讲,你们尚且未寻的一处好的宅子,我便赶来相问。”那人未语先笑着说道。
父亲与李扬看了一眼,很是疑惑,便问道:“你的意思?”
“无他,我的那处院子闲在那里也是无人问津,加之又急着赶路,所以寻了牙子打听了下,知是你们尚且在寻,便想卖了换些现钱好带了去。”
“这,可贵宅的价钱我们却是有些不急手,你可否问问下一家?”
那人摆摆手说道:”唉,一事不烦二主,我看你是忠厚之人,又沾些官身,定会好好的待此宅,别人我有些信不过,至于这价钱吗,好说好说。100贯可有否?”
这200贯变为100贯,让父子二人又互看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更多的疑惑,当下父亲又问道:“说到这数倒是不贵,可是,你这?”
“哦,哦,急着用钱,急用钱而已。”那人眼光不定的说道。
父亲更是不敢拍板,又问道:“这事,我与家人商议一下再说,可否缓上一rì?”
“呵呵,好说好说,那我先等上一rì,待明rì此时见话,告辞了。”那人拱手站起告辞。
父子二人相送到门口,那人却是又说了一句:“今郎真是人才,兄台有个好男儿啊。”
带着疑惑,二人回了屋中,父亲对站着的李扬问道:“大郎,你看这事如何?”
“父亲,我看此事透着一丝古怪。”
“嗯,我看倒也是如此。”父亲轻拍桌面,道,“先是200贯一文不少,这又急着100贯出手,真是奇了。”
“父亲说的极是,再看此人眼光不定,心中必有事端。”李扬回道
“嗯,此事先不忙着定夺。”父亲说道,“那这样吧,明rì你早早去探问一下,我在家中候着此人,看看他倒底是何端详。”
“也好,父亲。那明rì我去打探”李扬应道。
“说什么呢,热热闹闹的。李扬,你于我出来,这几rì你带着你那小娘子跑去哪里快活,丢下我们不管不问的,冷冷清清的,今天看我如何收拾你。反了天了。”一声泼辣的声音传了过来,一阵风飘过,急火火的冲进一粉红身影,见屋中二人,愣了一下,马上笑着福了一礼,轻声的问道,“呀,姐夫也在,我这边有礼了。”却是姨姨闯了进来。
父亲微微一皱眉,却未表露出,说道:“你不是去了三姑那里?你阿姊可能拉着囡囡方才去了媳妇房中。”
“哦,我知道了。”姨姨笑着回道,“三姑有事,却也烦了我,便让我回了。那阿姊去了小荷还是朵儿那里。”
“朵儿那边。方才囡囡刚进去了。”
“哦,那我去找阿姊说话去了。打扰了你们谈话,真是不好意思了。”姨姨虽是这样说,却是狠瞪了李扬一眼,李扬只当没有看见,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砖。
“这个疯,哦,你姨呀真是童心未泯”父亲打住,说道,“你切不可学了去,知道吗?”
“孩儿知道了。”李扬倒是与姨姨相处的甚好,只觉得待在一起开心。
“那你明rì就早早去吧,我去小睡一会。”父亲摆摆手,将李扬打发走。
李扬出了屋,想去朵儿房中瞧瞧又恐母亲和姨姨都在,所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刚进了门,耳朵就被一人揪住,香风飘过,就听的姨姨冷笑着说道:“我看你躲到何时?还抓不着你了。”回头一瞧一张粉面含霜瞪着自己。
“姨,姨,我何时又惹着你了。快些放手,快要掉了。”李扬吸着冷气说道。
姨姨这手中又是加了劲,还想旋转一番,却是放过了,但就是这半圈也是让李扬吃尽了苦头,直踮着脚,侧着脑袋,随着姨姨的胳膊来回摇摆:“疼疼疼,外甥知错了。”
“真的?”
“真的。”
“算你有些良心。”姨姨放开了手,也觉得胳膊累了,甩了甩,“说说哪里错了。”
李扬退开几步,离着几步远的地方,一手捂着耳朵,心想,这我哪里知道,也是随口说说,但姨姨的架势好是甚人,还是不要撞在她手上的为好。想罢说道:“姨姨说是哪里错了,外甥便是哪里错了。”
“好个小贼,敢哄姨姨。我今天让你哄骗,让你哄骗我们女人。”姨姨又想上来去揪李扬的耳朵。
李扬不解,但看姨姨又过来,吓的赶快夺门而逃。姨姨自持身份,不好追去,站在门口,轻声骂道:“你跑!你跑呀,你跑了,我看那太真嫁了别人,让你这心里好好的快活快活!呸,没良心的东西!”
第四十八章 说明
李扬扯了姨姨进屋问道:“姨,你说什么?这什么要嫁人了?”
“哟,我当你是铁石的心肠,原来还是有些热气。哼哼。”姨姨嘻笑着从李扬的眼前飘过,到窗前的桌子旁站定,用手指划着桌面木头的纹理,回头对着盯着自己的李扬婉然一笑,却又冷了脸sè说道,“看你这个痴呆的样子,真是好恼,也不知这世间要有多少个痴情的女子落入你的心中。这你的二位娘子且不说,个个都是花容月貌,就拿小太真来讲,唯我见过最美之女子,也对你死心踏地的爱恋。”说的此处,脸sè红了一下,又从笔架上拿起一只笔来,在洗砚水中沾了上,在一张纸上用淡淡的笔墨写了“花心”二字,叹了口气,“你这心里倒底能装下多少女儿心,三个,五个,百个还是千个?有时再想好好的揍你一顿,好为我们姊姐出出恶气,但又怕众姊姐不依,落下埋怨,谁叫你又我外甥,真是弄的我里外不是人。也都怨我,不该乱点鸳鸯谱,见小太真容貌艳丽,又端端的不言不语上好的品xìng,这心中就起了交好之心,也是你这个死贼子外甥守口如瓶,不曾说过自己已是有了妻室,结果让这么个倾城倾国的俏佳人鬼迷了心窍,一心扑在了你的身上,这到了情根深种的地步,是拔也拔不出来了,真是造孽呀!如是早知今rì,我定不会假以机会,说不得还要棒打拆散了,省得太真这娘子受着苦恋的痛楚,也受着你,我这好外甥的欺负。天意,一切就晚了,我这死后定要受那十八层拔舌之苦痛了,你,负了太真,也害苦了我,这以后我若见了太真如何去面对,如何去相见,你倒说说,你倒是与我说说!”说完隐隐有泪痕显见在眼角。
李扬自是被说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有话却苦的说不出来。这几rì虽是欢喜,但心中底处仍有一小小的人儿藏在那里哭泣,茫茫然抬起如雨后梨花的俏脸,默默的看着闭眼装作无视的李扬,幽怨的哭声似真似幻的如杜鹃泣血的传过,在心底狠狠的拔动了苦痛的心弦,这让李扬疼的扭曲了脸孔,手捧着心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顺着二鬓流了下来。
姨姨却是仍在说道:“知道心痛的感受了,活该!你痛了,好,痛的好!我们女儿也不是任人捏来揉去的泥胎。你快活了,迎进了新人,欢欢喜喜,惊天动地,好啊,二位绝sè的佳人伴着你,陪着你。但你却没了良心,都让狗叼了去,忘了还有位旧人在哭,在寸寸断肠!真是前门迎进新人笑,后屋依墙旧人哭!说你没了良心到是说的轻了,你,你简直就是一猪狗不如的负心汉,臭臊货!”
李扬心疼的弯下了腰,哭着对姨姨说:“莫要说了,莫要说了。我错了,是我负了她,是我负了她!”
“哼,知道了,晚了!你这轻飘飘的一句负了她就算了结了吗?我呸!李杨,李大郎,我讲与你听,莫说一句我负了她就能顶去了你的罪、你的恶,你休想!这人在做老天在看,这一笔情债都与你记着,你负了太真,是要遭报应的!”姨姨气极将手中的笔抛过,打在了李扬的头上,将束发的白布污了去,姨姨拍手大笑,“好,好好哇,好一个黑头黑心的畜生,下辈子你莫要做人了,你定会做九十九世的猪罗,让人宰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还偿还这负了太真的情意,这就是你的下场!”
“啊!不!玉环!玉环!我决不负你,决不!”李扬心痛的一跃而起,大叫道。
“李郎,你怎么了?李郎,李郎。是我,我是朵儿,我是朵儿啊”旁边有人在唤着他。
“啊”李扬睁了眼睛一看,原来却是爬在桌上压着胸口睡着了。看着旁边焦急的快要落下泪的朵儿,心中涌起内疚,朝着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你怎么在这里?”
“吓死我了,李郎。方才你挣的历害,怕是让不洁之物压了,我推你你也不醒,叫你你也不应。只是乱叫一直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好担心你,真怕你,如是那样,让我怎么独活!”朵儿握着李扬的手,说着话这身子就在颤抖,真像一只怕极的小猫,可怜,可惜爱。
李扬将朵儿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说道:“朵儿莫怕,我无事,但有些事我要与你说说,也该是说的时候了。以前我一直的逃避,怕是引你与小荷的不快,怕引父亲与母亲的责骂。现在我都要说与你听,也要rì后说与小荷听。”
朵儿抬起头,望着李扬的脸,说道:“你要与我说些什么?李郎,你放心,不管你说些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想必阿姊也不会怪你的。我是你的娘子,自要为你分忧。”
“你不问问我要说些什么吗?”
朵儿将李扬的手捧在小脸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说吧,夫君。”
“说起来,是一位女子的事情,你,你还要听吗?”李扬看着朵儿的眼睛说道,却从朵儿的眼中看出一丝的慌乱,但更多的却是理解。
只见朵儿笑笑,说道:“是玉环吧。”
“嗯”
“我知也是。你,你就说吧。”朵儿将身从李扬的怀里挣开,低下头弄着衣角,不想让李扬看到自己眼中的伤心。
李扬看出朵儿心中的悲伤,又想去拉朵儿的手,却没有动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将与玉环相识一事缓缓道来。最后看着低头不作声的朵儿说道:“朵儿,我负了你们,我是一负心之人,不值得你们对我好。你还是完壁之身,我,我这便写份休书,你还是找户好人家再嫁了吧。”说着提笔就要书写。
“李郎!”朵儿从背后紧紧的将李扬抱住,哭着说道:“我不要,方才我也说了,我是你的娘子,不管什么都不会怪你的。我与你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连死都不怕,我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从你随我跳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发了誓,今生今世一切随你。我做小也好,我受气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与你能白头到老。李郎,我听后心中虽是有些难过,也好嫉妒那名叫玉环的女子,但我知道自己的内心,那就是与你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李郎,你难道真的不要我了吗?李郎!”
“朵儿”李扬岂是无情之人,听着佳人如此的倾情叙说,反手将朵儿抱住,再也不想放手。
第二rì,李扬早起,朵儿见李扬已起,端了温水进来,服侍李扬洗漱,二人经昨天一事,关系更加密切,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引得会心一笑,无言的温柔尽在空气中漫延。
去问候了父母,李扬带着早已想出门的朵儿去了云中县。
这一路上朵儿如只快乐的鸟儿一般,拉着李扬的手,一刻不停的散发着她的快乐。
到了城门,朵儿将面纱撩下,规规矩矩的跟在李扬后面,又是一幅小妻子的模样,这让李扬方才习惯于她的热情一下转变成这般,很是惊讶,回头看了看那藏在面纱下的明眸,不解的眨眨眼,却换来了白眼一飘。
经打听,确实那宅子要出手,且是急的很,这喊出的价钱也是一般无二,这让好几家买主都不解但也不敢相买,只是在观望。
李扬心中有了底,看天sè还早,就领了朵儿想去杨家府上走走,但朵儿却是大急,说道:“李郎,就让阿姊再住上一住吧。”
“那你不想去看看小弟?他一人在那里很是孤单,要走也要等我考完,咱们才能一起去晋阳,还有好一段时间。”李扬问道。
“他,李郎,莫要与他担心了,他不知有多么快活。结了一伙玩伴整rì玩耍,乐得不回晋阳,你莫管他了。”
“哦,那我们就到别处走走。”
“嗯”朵儿探出手去,轻轻拉了李扬的手。
“让开,让开”远处的叫喊惊了正在一摊位前看着丝带的李扬和朵儿,李扬拉着朵儿起身看去,从远处来了七八个汉子,个个穿着对襟排扣的黑sè背心,凶神恶煞一般对街上之人推推搡搡,眼看着就那这边走来。
李扬见这伙人不善,忙拉了朵儿躲在一旁。那小货郎见是如此也急着挑起要走,却被当中一人叫住:“唉——你个狗东西往哪里走,上次让你逃了去,我看你今rì往哪里跑。哎,在这呢。”
那小货郎见是逃不脱了,忙将挑子一放就跑,却被一人扫脚摔于地上,刚想挣着起身,这后背便叫一脚踩上,且听骂道:“跑,你还想跑。我叫你跑,叫你跑!”骂着这脚就朝身上踢来。
“哎哟!哎哟!”脚脚见肉,声声入耳,见踢的烦了,另一人将挑上的担子抽出,劈头盖脸的打去。
有人想阻拦,那群人中看着如头目之人历声喝道:“咋的,有不服的。也不打听打听,我马五办事,不有人拦着不成。”那阻拦之人便让周围拉了回去,小心的劝道,“莫去,莫去了,马五手黑,不是你我得罪之人,还是少惹些为好。”
说话间,眼看那小货郎动弹不得,喊叫声也弱了下去,再有个一时三刻怕是活不成了。这周围之人有不忍着别过头去,有怕事者悄声退走。
李扬看到如此,心中很是愤怒,便要上去阻挡,却被旁的人拉住,也是耳边有人劝道:“小郎莫去,说不得理。”
李扬怒道:“难道没了王法不成。”
那人又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小些声,小些声,那马五是胡姓之人,明府也管不着,使君更是不管。”
“住手!”一声娇喊,将众人惊住,只看一位面掩轻纱的小娘从人群中跑了出去,指着那伙人喝道。
第四十九章 马五
那小娘却是朵儿,李扬暗道一声“苦”急急分开众人,站于朵儿身边。朵儿见是爱郎站出,先前那股劲立刻懈了去,朝着李扬甜蜜的一笑,将手与李扬的手握了,如小猫似的倚在了李扬的背后。
“呀,这林子大了还真有只乌鸦出来吵吵啊。一个小毛娃娃也想与人出头,真是可笑,哈哈。”其中一方脸之汉子指着李扬笑道。
“多嘴!”马五喝道,又朝着李扬笑笑,“小哥可是让我们住手?”
李扬将货郎扶起,靠着台阶坐好,报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又不想惹事,加之确确实实这心中也是害怕,回头便陪笑说道:“不敢,我与娘子只是路过,必无多事之意,但如若再打了下去,恐出了人命。马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行个方便吧。”
“哦,那人与你有亲?”
李扬摇头。
“可与你有故”
“素不相识”
“哦,这么说来,与你非亲非故,你却要插上一杠,小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打死这厮自有我家兄弟顶命。如此说来,是你多事了。啧,啧,这可不好!不过我马五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厮也就欠了些钱财,他还了自然这事就结了。”马五带着玩意的笑看着四周的人群,又问道:“你问问这些街坊,我马五是不是个明理之人呢。”
四周看客不敢做声,有的也为李扬叹息,叹,这对小夫妻,你没事惹这货干甚,这货傍着边外的突厥人为非做歹已不是三天二rì了,这以前的都护不屑的管,现在的使君也睁一眼闭一眼,明府老爷更是怕沾上这等泼才。你倒好为了个不相识之人胡乱挺身,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但看这份热忱,我这便偷偷去了县里报个信,是福还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那些汉子倒吵吵说道:“马五说的极是,我等俱是明理之人。”
李扬又是施礼道:“马兄台说是就是了,敢问他欠了多少?”
马五笑笑没有回答,摆了摆手,这手下便出来一人,叉着腰过来,朝李扬嘿嘿一笑,“我说小哥,你听好了,这厮”又踢了一脚货郎。
那货郎捂着肚子惨叫了一声,朵儿忙过去用手拿了丝帕衬着手扶了货郎,回头瞪着那人叫道:“你!你做什么!”
“哟哟,小哥好好管管你的娘子。我没注意,他的肚子碰我脚了,我倒没说什么,你家娘子倒怨起我来了。众位乡亲可都瞧好了啊,哎呀,真是冤枉好人呢。”那手下笑着朝周围的人喊,又回头瞧马五挤了挤眼,嘴朝朵儿身上努了努。
那马五一道目光shè来,死死盯在了朵儿身上,这舌头伸出唇外,舔了舔嘴角,又回了个眼神过去。
那手下会意,又是瞧了瞧朵儿,只见这小娘身影婀娜,一袭淡绿的衣裙衬的如天上的仙女,细细的腰着挂着一个红粉的香包,头上带着一顶丝制的斗笠,垂下的面纱掩去了真容,但听那婉转甜腻的声音就知道,必是一绝代的佳人。这心里除了对朵儿有了企图外,又生出了想弄死李扬的心思,于是接着上话说道:“我说到哪了,哦,说到这厮欠了马五哥的钱财。对了,我想起来了,不多,也就10贯。你这小哥是否想替他还了?”
“恩公,恩公。莫要听他胡说,咳咳,我前二月压货转不开方才去贷了2吊钱,说好三天rì连本带利2吊半的,哪有这10贯呀。”那货郎此时明白过来,鼻子闻到一股迷人的香味,见一小娘扶着自己,心中大急,忙挣着起身说道。
“不是?你这狗头,我倒冤了你!那好,我问你,你到现在可否还了?”那手下瞪着眼着喝道。
“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兄台不忙,你也说说,这清楚了大家都好。”李扬倒不想将身子插进这事中,出口问那货郎。
“我还了,我到三rì后带着钱财去寻了他们,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直到有一rì他!”货郎指着马五身边一人说道,“就是他寻了我,张口问我要5贯!大家说说,这是何道理。到了今rì又涨了一倍,这,这就是他们的债!我心中实为不愿,又拿不出这些钱财,他们就三天二头的寻我,今rì又碰在了这里,叹,恩公你莫要再管了,我料他们也不敢逼出人命。”
“哟,骨头挺硬,看来方才没快活了,我们再为你松松骨。”说着拔拉开李扬举拳打去,李扬没防住被推了个正着,差点跌倒。
那手下举拳看似犀利,但脚下却为不稳,打了个踉跄,直直朝朵儿扑去。朵儿见人扑来,吓的尖叫了一声,忙向外躲去,人是躲来,但头上的斗笠却被带落,顿时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娇容。
“啊—”四周之人见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这人间的绝sè都惊呆了,无数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朵儿的脸上。
朵儿羞怒之极,忙用手捂了脸,躲于李扬的身后,再也不敢抬头。
李扬大怒,指着那手下骂道:“你,你,你,是何居心!”
“哦,哦”手下痴呆的看着朵儿躲在李扬的身后,不觉自己的嘴角流下一丝的口水,被李扬骂道,半天回转过来,脑中全是朵儿的带着红晕那绝sè之貌,心中顿时没了主意,回头朝马五看去,那马五却是将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美丽之女子,见那佳人躲于李扬的身后,眼中厉芒一闪,心中不知为何动了杀机。
“废物!谁让你动手了!”马五急走几步,抬手啪啪打了手下几记耳光,骂道,“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平rì里都是怎么与你们说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与人留一线生机,你们全部忘了,脑子都让狗叼去了!真是些不成气的东西,哪里有这般算法,2吊竟算成10贯,你们瞎了狗眼!这事我做主了,连本带利给上4吊钱就结了。还有你,你,你,快些将货郎抬去医治,看我做甚!快去!”瞪着眼骂道,马上又换了笑盈盈有脸上来对李扬说道:“都是下面这些兄弟们不懂事,冲撞了小哥和小娘,我替他们陪个不是。这事呢就算这么完了,小哥你看可否。”一边还躬身施了一礼。
“这”李扬没想到这事情竟是如此转变,还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见那马五说了软话,自己本就不想插身,就顺着台阶下了,回礼道:“马兄台爽快。”
“哈哈,我见小哥一表人才,又配的如此娘子,肯定是那非凡之人。也不知肯不肯赏个面子,让兄长我做东,喝上几杯?”马五微微笑着说道。
李扬忙说:“不必了,我还有些事情,改rì改rì。”
“哦,真是可惜,可惜”马五仍笑着说道。
“怎么回事,哟,马五,你这二鞑子又跑来街上胡闹,小心让我带回府里打你板子。”街头来了三位公人,指着马五喝道。
马五忙走上前去,拱身说道:“哎呀,我的好哥哥,我哪里敢在你的界面上撒野。这几rì弟兄们身上痒了些,出来随意走走。这哥哥们辛苦了,我马五绝不会给哥哥们添乱。呵呵”说着,装作亲热,抓住带头公人的手,那公人一皱眉就想骂道,可觉着自己的手中多了些东西,成上这脸sè也缓了下来,笑骂道:“去去,少跟我套着亲近”将手中之物藏于袖中,推开了马五的手。
“没事就好,要是乱来,我可饶你不得。都散了吧,都回去吧。依律不得聚众闹事,违者杖责!”带头公人骂道,随即将人群哄散。
众人见公人来了,这多多少少心中有些害怕,都怕不小心惹了吃上官司,各各三三两两的说着方才的事散开。
李扬见事已了,将斗笠于朵儿戴好,拉着她的手就要走开。那马五却不放过,“唉——小哥,慢走,咱们还得好好的处处。”
李扬无奈回身施了一礼说道:“来rì方才,在下有事先行一走了。”
那公人看着李扬想了会,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不想多搭话,看着马五骂道:“你这狗头,看不出人家不想搭理你。你今天是转了那条狗的xìng子,舍了面皮如此看重一人。”
“嘿嘿,哥哥说的哪里话了,我哪是转了xìng,我只是看这小哥一表人才,心中想多亲近一些,哥哥想的多了。”马五点头哈腰的说道,又板过脸朝手下施了个眼sè,说道,“还不快去,家里快没米了,快些问问价钱,过了午时不回,我要你好看!”
那手下忙答应:“这就去,这就去,回来定有准信。”
“不用了,一斗米9文钱,与往rì一样。”公人说道。
马五又狠狠瞪了一眼站住的手下,骂道:“讨打,9文一斗,快去问清。”又转过脸陪笑说道:“让他问问也好,这些弟兄让他多跑跑腿,不然都废了。哥哥,今天香居楼又出道名菜,去尝尝。”说着,前面引路。那三个公人见四下没有乡亲,也就笑纳了这口福。
那手下却是朝着李扬走的方向急急的追去。
第五十章 开戏
经了此事,李扬没了四处逛逛的心思,顺着大街漠无目的的走着。朵儿现在却是放开了心怀,悄然的落着小半个身子,将手与李扬握了,一脸的甜蜜伴在爱郎的身边。
待走到刚建不久的开元寺(善化寺)时,听的佛钟声声,众善男信女齐颂南无阿弥陀佛,朵儿将身子站住,翘首相望,李扬只得随着她,负手守护着,见朵儿一脸的虔诚,轻声的问道:“娘子,不若进去添香也好。”
朵儿回首笑着:“郎君,听人言讲此寺灵验非凡,我想许个宏愿,可又怕误了回期。”
“不妨,回时走的急些,应能赶上”李扬笑笑,想去摸朵儿的头顶,忽想起这已是自家的娘子,不能当成小娘了,便将小手拉了说道。
“嗯,很快的,不会耽误时辰。”朵儿又补了一句,生怕让李扬久候。
这时早有机灵的小沙陀迎上,合十问道:“施主是礼佛还是还愿?”
李扬也合十当胸回道:“礼佛。”
“哦,这边请。”小沙陀将二人迎入寺内。
这开元寺的山门则为天王殿,四大守护开王怒目瞪立,不威而厉,看尽人世百态。朵儿看着有些害怕,身子往李扬这边靠了靠,李扬轻轻的将手握住,对着她笑了笑,方才感到些安慰。
这天王殿实为正门,穿了过去,听沙陀讲对面为三圣殿。供有“华严三圣”,中为释迦牟尼,西为普贤菩萨,东为文殊菩萨,且各有配殿一座,如是还愿也可在此叩拜。
出了三圣殿,迎面月台之上一座大殿宏伟壮观,隐隐望去“大雄宝殿”的匾额居中悬挂。小沙陀笑着说道:“二位施主,此为我大雄宝殿,里面自有师叔接待,小僧便告退了。”
李扬合十道谢,引着朵儿上月台进了大殿。
“施主,小僧添为知客,为众生解惑。敢问施主是加持(许愿),还是求签?”一中午僧人迎上问道。
朵儿福了一礼,说道:“大师,小女子是许愿。”
“哦,女菩萨,这有经文一篇,请于南无观世音菩萨面前加持。”知客僧伸手做请状。
朵儿点头,拿了一条经文,又从供桌上拿了香火,在蒲团上跪下,默默的叩首念道:“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朝念观世音。暮念观世音。念念从心起。念佛不离心。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出自观音经)”下面的话语却是极低,听不清楚。
李扬从知客那里取了善缘簿,添了一笔半吊的香火钱,知客用眼飘了一下,见了数目,自然面上带笑,将钵敲响,口中将回向偈念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朵儿拜了观音,向知客福礼答谢,脸上洋溢着开心的表情,朝李扬调皮的眨眨眼,说道:“郎君,我们回吧。”
这一路上,李扬便问朵儿:“你许了些什么愿,说与我听听。”
朵儿撩起面纱,吐了吐丁香小舌,又刮了刮自己的脸皮,白了一眼嗔道:“问这些做甚,我们女儿家的事你少管。”也许是想到许的愿,这脸上却是一红。
李扬见惯了这挠人心肝的娇美样子,此时也是真想将她拥入怀中,但人来人往自是没有机会,只能揉揉脸,不在乎的说道:“不说也罢,不外乎身体康健一类的好话。”
“恼了吗,李郎?”朵儿侧着脸,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李扬看着她这副调皮的样子,心中好生怜爱,停了下来,望着朵儿认真的说道:“娘子,此生我李扬决不会恼你半分!”
“李郎”朵儿心中感动,好想扑入爱郎的怀中,但碍于路人,只能将手紧紧的与李扬握了,深情的唤道。
二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相依相伴的走着,却不知不远处有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那双眼睛里流露的不仅是对朵儿美sè的贪婪,还有浓缩的恨意。这双眼睛的主人那肮脏的心里一条罪恶的小蛇盘踞着,吐着黑黑的信子,发着毒誓:李家小郎,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有何本事配此佳人,决对不行!马五你这个狗头也想染指,呸!如此佳人,只配我拥有。我定要将她夺走,恣意的辱她,欺她,弄她!哈哈”
这恶毒之人想罢,招过一人耳语几句,又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少主。”那人低头说道。
“做的干净些,不可露了马脚!”用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那人睁大了眼睛,露出恐惧的神sè,口里被堵了东西,只能发出唔唔之声。如是马五在此定会认出,这地上之人却是他派出跟踪李扬之人。
“少主,属下一切会安排好的,请放心”眼中瞧着地上的人闪出一道凶光。
那恶毒之人嘴边挂着狞笑,说道:“呵呵,我看好你,此事办完,你回东都吧,老爷那里自有我去说,赏你个散阶也是不难的。”
“属下定为少主肝脑涂地,属下这就去办。”拱手,毫不费力提起地上之人转身离去,只见一个土黄sè的背影隐去。
“哼,哼。李家小郎。好戏要开始了”白sè的身影退了回去,只留下墙角的yīn影好生狰狞。
在远处一酒楼上,临街的窗口开着,里面有一老者看着这一切,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对他人说道:“这云中县里蒇龙卧虎不少,看来我是低估了。此事做的很对,虽是对那小子有些不忍,但还是该赏,这袍子也穿了有三年了,是该换换了。”
里面有一身影却是跪倒在地,磕头不已,声音哽咽的说道:“谢恩师栽培,我定当竭尽全力为恩师效力!”
“起来吧,别老是跪来跪去的。那小子不错,我是看好于他,待此事过后,你将他引来,我还有需借他力之时,他倒是拜了位好师公啊。你明白吗?”
跪倒之人并未起身,将头俯在地上说道:“弟子明白,弟子此身是恩师的狗,弟子......”
“多嘴,自己掌吧。”顿时响起耳光之声,那老者又道:“不光是说你多嘴,却是打你不争气,只顾自家的安危,却是差些将如此有用之棋子落下,你自私了。”
耳光之声不断,老者开恩道:“行了,rì后办事要多想想。明rì找人与那小郎提个醒,就说本姓一老者说的,让他承了这个情,对rì后也好交待些。至于你家中的事,我看你还是松手为好,这往后还是一家人嘛。”
“恩师说的极是,全凭恩师做主。”那跪在地上之人嗑头说道。
“哼,想与我斗!就你那不成气的狗儿?呸,看看这盘棋到底谁胜谁负!这戏越来越jīng彩了。”老者不再理会那人自是说道,任由那人嗑头不停。
李扬与朵儿回了家中,父亲与母亲早已等候,见二人进来,问道:“可曾问到?”
李扬施礼说道:“父亲,母亲,那人卖房自是不假,人们也多是说有急事。但这价钱却是让人不敢相信。”
父亲哦了一声没有说话,母亲却说道:“管他呢,只要写了文书,捺了手印,你父去了府里备案就是我家的宅子了,要什么相信与不相信。”
“娘子——”父亲唤道。
“不对吗?这与公与私我们占了理,还怕什么不成?”母亲没好气的瞪着眼。
父亲却是没有脾气,想想也对,便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待卖家来时,看看无它就买了。”
“这才像话,其实就那地界,平时的宅子不也是百八十贯吗?也许那只是他要的虚价,现在好了,要出天了,没人买了,又想到我们。不行,等他过来,再降降价钱看看行不行。”母亲自是说道。
李扬不好插嘴,就觉得衣角被人拉动,猜也是朵儿在使坏,便朝父亲母亲说道:“此事,父亲、母亲定夺便好,我先去歇息去了。”
“去吧,去吧”母亲摆手,但又叫住,“唉,大郎,你姨有事找你,大概要回了,你去看看她,她在陪囡囡玩耍。”
“哦”李扬应了声,和朵儿出了门,就问朵儿:“娘子,你拉我干什么?”
“我?没呀?谁想拉你了。”朵儿一脸的不解,但眼里的笑意出卖了她。
李扬刮了刮朵儿的小鼻子说道:“连说个假话都不会,我的苯娘子。”
“好啊,我苯,我苯的只想一辈子让你这个聪明的郎君哄着,好不好。”难得朵儿放开,大概也是因为快有自己的家而高兴。
“你呀”李扬也是开心,看四下无人,飞快的在朵儿娇懒的脸上一吻。
朵儿呀的一声轻叫,双手捂着红通通的脸庞如小兔般的跑开了。
“唉——娘子。”李扬见朵儿跑开,心想倒底拉我干什么呢,当下轻唤了一声,追了上去。
第五十一章 一天
见了姨姨问了话,却是被猜个正着,是真的要回了,这临了这时有些话要交待与李扬,劝走了囡囡,又将朵儿打发了去帮母亲捡菜,姨姨凶着脸说道:“这对太真不公,如何处置,你到底有何打算?”
李扬苦笑了一声,向南望去,低沉的说道:“此事朵儿已明了,我这心中却是不明,真真的没了主意。这小荷与朵儿对我情深意重,实是放不下,如今又成了我的娘子,我又如何能放手。太真这里,待过了年后,我就与父亲、母亲相说,去寻了她,做个了断。不论是缘来也好,缘灭也罢,终是有愧于她,先负了她!”
“哼,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的好听,有愧于她,那为何勾引她时不去早些说来?了断,哼,说的好听,如何了断,是了了,还是断了,再就是弃了。摘了心不算,还将弱女子丢在一旁,自己却是花前月下,风流快活。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个缘来缘灭。”姨姨将手扶了桌子,一手指着李扬越说越来气,最后堵气般的说道。
“姨姨——”李扬并不是这般意思,急忙争论。
“我当不起。”姨姨打断李扬的话,手捧着胸口跌坐在床边,有些生硬的说道:“莫要脏了你的嘴,也莫要污了我的耳朵。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说也好,不说也罢,反正我是造了孽,怎么瞎了眼没认出你这个东西。”
李扬见姨姨好似有些恼怒,急的满头大汗,长长的躬身不起,说道:“姨姨,你错怪外甥了,外甥岂是那般的无情无意,只是”
“只是什么,又是什么,我不想听。我且问你,你究竟是将太真放于何处?”姨姨一字一字咬的沉重,斜眼看着躬身不起的李扬问道。
“心!心里。我将太真放于心上!”李扬不加思索的回道。
姨姨叹了口气,脸sè缓和下来,轻声说道:“一颗心能有多大,能载的多少儿女情,一朝一夕,一花一叶,如昙花般短暂,也如螟虫般长远,你,好自为之吧!我本因早早随夫君回去,但想再叩一次你的心里,现在明了,也是该回去了。我明rì便走,你就不必相送了。”说着闭了眼,神sè暗淡了下来。
李扬见姨姨不屑理自己,心中却是悲伤、内疚和难过,说道:“外甥明白,过后定要给自己,给娘子,给太真一个说法!姨姨,莫要伤心,外甥定不会负了谁,更不会让太真伤了心!”
“去吧,我想静一静”姨姨摆手。
李扬退去,关门时,里面传出姨姨的声音:“你要记住,心,是不会撒谎的!”
李扬闷闷的回了屋,躺在床上乱想,朵儿进来也未发觉,待到朵儿推了推才朝她笑笑,朵儿厥着嘴埋怨:“又躲着我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神神密密的,好似我不是你的娘子。”
李扬看着那红润的小嘴,将心中的事情压下,伸手去捏,闹的朵儿羞红了脸急急的跑开,倚着门框,做了个鬼脸,说道:“不与你胡闹了。快些来,那卖宅子之人来了,我们去听一听。”
李扬坐起,说道:“自有父亲与母亲做主,我们不去添乱为好。”
“哼!你不去,我去叫了秋儿给客人奉茶。讨厌!”朵儿扭头白了李扬一眼,走了。
李扬心想又借秋儿之口来入你之耳了,呵呵,不去管她。
一会的功夫就听得院中父亲与那人在说话:“此事就定了,下午写了文书,报去府里,我当会当着中人将钱交你,你大可放心。”
那人哈哈一笑:“李兄说的哪里话了,想你这有面皮这人岂能做言而无信之事呢。也好,取了房契一同约好中人,画了押,交与司户参军,众人也俱大欢喜。”
“那是,那是。”
“咦,这令郎未曾见倒,可是出了门。”
“哦,不曾,可能是在屋中小睡,我这便叫他出来。”说罢,父亲唤道:“大郎,大郎。”
李扬急出了门与那人见礼,那人捋着胡子笑咪咪的说道:“不错,不错,今郎生就一付福相,将来前程不可估量。”
李扬听是人称赞,马上回谢:“不敢,过誉了。”
父亲则说道:“混账东西,还不施礼答谢,没规矩”语是如此,便眼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将那人送走,李扬随父亲回了屋。父亲说道:“这事就算定了,待午后,你去寻了你岳父,让他在府里帮衬帮衬,快快将此事办妥。”
“是”李扬应了下来,但心里还是不想去见自己的泰山。
又说了几句话,父亲摆手让他回去读书。
“铁口神算,预测祸福。生离死别,但求早知。算命了,算命了。”门外有行走江湖之人在喝着。
母亲和朵儿在说话,秋儿陪着绣花。听到有人喊算命,母亲说道:“这村子里倒也奇怪,怎么会来算命之人。”
朵儿陪笑说道:“婆婆,许是城里的人算遍了,无人可算,只好来了村子里。”母亲笑呵呵的说道:“你呀,什么事到了你这里全成有理了,那云中县城人口仈jiǔ万,岂能个个算完,呵呵”
秋儿自持身份只是笑着不与插话。
“铁口神算,预测祸福。生离死别,但求早知。算命了,算命了。”这算命之人也怪,尽在李扬门前喊话,村中有人问封,只是随口说:“只算有缘人”便打发了。这村人自是不依,两相顶牛,说的火气四溅,便带着吵了起来。
父亲听的心烦,出门唤李扬:“大郎,大郎,你去看看,为何如此吵闹。”
李扬方才捧着书,读到:“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yù立之。亟请於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yù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摘自左传隐公元年)。心中叹息,庄公伪大度也,顺母意图弟除之。其母爱子共叔段却是害之,共叔段由不得知,以为中意,其祸根已种,死期不远已。可叹,人心难测也。听父亲唤自己,合了本,出门去相看。
见一灰衣道人手里拿着一白幡,上写大字:神算张,小字:能知祸福。正与一村人对说:“我方才已说,只为有缘人算,你这人无病无灾却来捣乱,真是可恶。”
那村人却说:“即是神算,却不为人算,你分明是江湖拍花的骗子,看见那位小郎、小娘就会趁其不背,将他掳走,好做些今人发指的勾当。今rì遇了我,也算你没算准,不知今rì遇上你家大人,还嘴硬胡乱叫喊,我这便拉了你去见官,让你吃官司,打上几板子,好将你的罪恶全都供了出来。走走走。”上前就扯老道的衣服。
道人急了挣扎,说道:“你,你要做甚。不与你算就你耍泼,我也是云中县里的熟面之人,这四街八坊的谁人不识我神算张,今rì却被你这泼才拉扯,真是失了颜面。这事我岂能算不出,一会便有贵人帮我,好让你这个狗东西住口。”此时就见了李扬出来,大呼一声,“哎呀,星宿老爷在这里,好让我好找。”挣了村人的手,将手中的幡随意扔在一旁,跑到李扬身前躬身施礼,口中还在大叫:“贵人,天大的贵人呀,当真是紫sè加身的星宿老爷。”
弄的李扬和众人摸不着头脑,纷纷互相看了看。李扬见他施礼正朝着自己,马上回礼,说道:“莫要乱说,我是一平常之人,当不得什么贵人。”
“哎?贵人说的哪里话了。我神算张岂是走眼之人,我虽道行尚浅,比不得李、袁二位先师,但这双慧眼却是识人无数,这富贵贫贱一眼便可瞧的出。贵人莫要辱了我的品xìng。哼,不像有些人天生狗命,全凭二餐糊口混个生死。”连捧带说,又将那村人羞辱了一顿方才住了嘴,眼巴巴的瞧着李扬。
李扬见此人油嘴滑舌,心中不喜,便想出口责怪,又怕出口伤人,失了礼数。见如此便想关门回院中,于是说道:“道长你认错人了,我家中有事,先回了,请你自便。”
那道人见李扬已是半步入了门,急将门挡住闪了进来。
李扬心中恼怒,沉声说道:“你,你这是作甚!怎能随意进他人之门?”
道人却是不恼将门关好,看着李扬正sè的说道:“我若是不随意进入你家的门里,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第五十二章 道人
李扬怒极反喜,也顾不得身份,扯住道人的胳膊骂道:“你这道人好生无趣,我与你非亲非故,素不识面,为何要咒我,真是好恼!”
“慢来,小郎君。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休要动怒。”道人甩着胳膊说道。
“走,走,走。你真是个疯道人,我不与你相说,你还是从何处来回何去处去的好,免得伤了合气。”李扬推着道人的背往外揎,口气也是不善。
“你听我慢慢道来,莫推坏了我的身子,这可是万仙之体,由不得乱来,坏了找你赔!”道人扭着身子不愿出去,还死死扣了墙角抵住。
李扬见道人如此的无赖,哭笑不得,放开了手,说道:“好,我不推你。你且说说,我有什么祸事值得仙长如此放下身架。”
道人缓了口气翻了翻白眼说道:“许我匀口气再讲。”
父亲与母亲听的有人在和李扬说话,各自出了屋。至于朵儿与秋儿探了头看了看,又缩了回去,俯耳贴在窗口倾听。却不科早被道人看见有二条纤细的身影闪过,这脸上自然露出一丝的笑意。
“大郎,你与谁人说话。”父亲问道。
“父亲,是一游方道人。不想惊了你与母亲,我这便让他离去。”李扬回道
“哎呀,可是长风兄。”道人看见众人也不惊慌,只是对着父亲好似识得,大声叫道。
父亲一皱眉,想是无此人印象,询问道:“道长,我们可曾素面?”
“不曾”道人摇摇头
“这就奇了,你我不曾素面,为何叫的如此熟络?”父亲又问道。
道长将颚下几缕小胡捋捋,高深莫测的说道:“我乃半仙,这世上的万物岂能逃过我的慧眼。你们俗人当然看不出所以,我却是一眼就知你的rǔ名为奎子,我说的可对否?”
“这!”父亲与母亲看了看,从眼中看出各自的惊讶,这脸上也就带了笑,说道:“道长好本事,说的不差,敢问仙长从何而来?”
“不必问我这俗身出在何观,又游戏在那个世间。我却还知你家大郎乃二十八星宿之一的角宿下凡投胎,如今有二女侍一夫,却也为那太yīn与嫦娥。出来吧,嫦娥仙子,莫要躲了。”道人貌不惊人,语吓人,说完看着朵儿的屋子,高声唤道。
这句话将众人惊的真魂出窍,不知所云。这平rì里母亲与父亲事事都讲个因缘,处处要去神鬼处求个平安,心中本就存有敬畏之心,而这道人说的又是头头是道,不由的信了几分。母亲急问道:“仙长,仙长。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逗我们玩耍?”
“夫人说哪里话了,我一方外之人如何能知了你家的事,这都是天。”道长抬着看头,做拱手礼,表情虔诚的说道,“天意,这都是昨rì夜观天象,东王公托梦于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就看各自的造化因果了。”闭口笑嘻嘻的看着大家。
“朵儿,你出来吧”母亲却是信了个真切,出口将朵儿唤出。
那道人见朵儿出来,也是被惊艳了一番,这心里嘭嘭真跳,心道好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简直是占尽了这人世间的灵气。怪不得少主留意,见了一面茶饭不思,就是我这留恋烟花之人也是从未见过如此娇艳之小娘。李扬啊,李扬,你娶上一位也不怕折了寿,断了阳气。更为可恨,听闻那杨家女儿也是与这不相上下,真是该诛!
脸上堆笑,大惊小怪的说道:“无量天尊。果真是嫦娥仙子转世!贫道有礼了。”
朵儿怕见生了,以往不是喝了药就是戴了面纱,今rì婆婆呼唤不得已出来,见那道人着实可恶,死盯着自己,心里又好生害怕,忙躲在了李扬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回了一福。
李扬不知怎么得,从这道人闯门时就心生厌恶,见朵儿又躲在自己身后,反手悄悄的有袖里将朵儿的手握了,回头朝她笑笑。朵儿这才笑若嫣然,美似jīng灵。
“仙长,来,里边请,里边请。”母亲招呼道。
“哦,不忙,不忙。我今rì来也是特来将一事说清,说完便走。”道人正sè道。
父亲开了口:“那也进来详说吧,秋儿,奉茶。”
“讨挠了”道人方才拿了架子,不客气的进了屋坐下。
待秋儿奉茶,道人又端看了一番,心中合计,这应不是那杨家之女,虽也有些颜sè,但与传说相差甚远,看又是一丫头样子,嗯,试上一试,开口说道:“此女可为玉兔转世,常伴太yīn和嫦娥身边。”
秋儿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恼怒,喜的是自己也是一天上之人,怒的是自己竟是一畜生所化。自己虽是个丫头但并不是这李家之人,也不容的他这样说自己,于是开口带酸的说道:“哟,仙长说笑了,我就一丫头,哪有高攀的起。”
道人明白了,笑笑说道:“浮浮沉沉几世人,换的福贵在真身。小娘当是福贵之人,rì后便有一场大富贵在等你。”
这话说的秋儿开心之极,扭着细腰,抬着头也不退下,拿个托盘站在了李扬和朵儿的下首。
母亲看在眼里,心中不喜,只是皱下眉头,看了下父亲,父亲轻轻摇了摇头。
母亲暂不去理会秋儿,探身问道:“请问仙长,这有何事请明示?”
“哦,我先问你。”道长打断母亲,说道:“近来可有喜事?”
“有啊,大郎成亲。”母亲答道。
“非也,非也。今郎娶妻天经地义,这乃上天注好的姻缘。再说旁事。”
母亲与父亲看了一眼,父亲说道:“请道长明示。”
“呵呵”喝了口茶水,又眯着眼睛看了看李扬和朵儿,又在朵儿身上多停留了几眼,说道:“就在这几rì当中,你们好自想想。”
“哦,对对对。仙长,今rì商定买了一宅子。难道这也算做喜事?”
“对呀,就是此事!法旨中说的也是此事。不过”道人说到这里,闭口不谈,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母亲会意,忙从袖里掏出一吊钱放于桌上,笑着说道:“不成敬意,添些香火。”
“哦,难得夫人这般,倒让贫道有愧了。”说着却将钱放入怀中,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划划。
众人不解,尤其是母亲更是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字迹,但看了半天还是不懂,又想开口相问,可看那道人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就打消了念头,只等道人自己解说。
看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道人将桌上的水迹擦去,扭头对李扬笑笑,说道:“角宿老爷,你可还要疑我?我这般前来救你,你却不领情,好让我伤心。”
“大郎年少不更事,还请仙长多多谅解。请仙长明示。”母亲完全中了迷,催着说道。
“还是夫人明事。我却要说的是这喜事不喜,却是一场祸事!”道人又将进门的话搬来说出。母亲惊的跌坐在凳上说道:“我就说吗,为何好端端的放着二百贯不卖,偏要降到一百贯出手,这透着古怪。郎君,快些,我们不要了。”
“仙长,你,你这话是从何说起?”父亲此时也乱了方寸急道
“我与你们明说吧,这宅子旁人看起来好是好,却哄不了我神算张。长风兄,你想想,为何要降价急着出手呢?其实我早已算出,又加上东王公托梦,才明了。原来是这宅子近期落了金乌导致阳气过旺,压的地气不泄,yīn阳失调,住不得人了,如是贸然住下,不出几rì,便会将人五脏烧坏,没了生气。所以那户人家就想移个地方,最理想的莫过于南边,终年cháo湿多雨,可将身上之过剩的阳气中和。你看我说的对错?”
“这,这,娘子,那就推了吧。”父亲点了点头。
“呵呵,那倒不必了,看在夫人明事理的份上,我舍了五年的阳寿,就为你们解上一解此难。”道人又笑着说道。
母亲站起急急问道:“请仙长指点,我定有重谢!”
“这说起也不难,主要寻一纯yīn之人住上几rì,压了阳气即可。”道人慢慢的品着茶水说道。
“那,这纯yīn之人在何处,请仙长指出。”母亲抢着话说道。
道人看了一眼朵儿,指了指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纯yīn之人正是嫦娥仙子转世之人,也是你家媳妇。她!”
“啊”父亲与母亲惊道,朵儿却是紧紧的倚在李扬身边,李扬却从那道人眼中看出了一丝的贪婪和好多的今人不舒服的神sè。
“仙子,你不是说笑吧,我家媳妇为何又成纯yīn之人呢?”母亲呼了口气问道。
道人高深莫测的笑笑,说道:“嫦娥常年住与月宫身上自然存着yīn气,既使转世这yīn气也是散不出去。至于太yīn吗,倒也可以,只是怕这太yīn不在家中,解不了近渴。”
“哦,那住过去可有什么大碍?”
“无妨,最好独自一人去住最佳。”
父亲开口道:“仙长,她一个弱女子去住恐为不妥吧。”
“哦,多刚二三rì,少则一二rì即可。大可放心”道长说道。
“夫君,我怕,我不去”朵儿小声的在李扬耳边哀求。
李扬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开口问道人:“那秋儿也可一同前去。”
“这,恐不行吧”道人迟疑了一下说道。
“秋儿既是玉兔转世,当也为纯yīn之体,可一同前往,道长你说呢?”李扬问道。
“这个,也好,我这有一张符,可交于秋儿,让秋儿带在身上掩了玉兔之气。”当下老道从身上摸出一张折好的纸张,唤过秋儿,交与她,说道:“回去打开好好看,切记,不可与人相知,不然有害你家娘子。”
说过,这老道看了看天,起身说道:“买下宅子,这月十二,请仙子入住,并于宅东角燃一堆火,告与东王公,切记,切记。此事已了,我当告辞了。”
父亲与母亲朋茫茫然的将道人送走,坐下。
朵儿过来怯怯的说道:“公公,婆婆,朵儿好怕,我们不买了好不好?”
“傻孩子,这rì后人口多了,这院子如何能住的下?再说那宅子极好,你就去住上一rì又当如何。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就和大郎进城去杨家。”母亲笑着说道,看朵儿楚楚可怜,又将朵儿的手拉住,说道,“无事,就一rì,十三我就去接你。”
“嗯”朵儿无奈,见婆婆如此,只得点头。回看李扬。李扬朝她笑了笑,说道:“朵儿,莫要多想,无事的。”
父亲此时看了看天sè,说道:“娘子,快些做饭,眼看午时了。”
母亲应了一声,拉了朵儿下去。朵儿出来见秋儿在外面,便说道:“秋儿,快些去买些菜来。”
秋儿答应了一声,提着蓝子出去,待出了院门想到自己好似忘了拿钱,便在身上摸索,摸出一张纸,却是道人所给,见四下无人,打开了,只见上面写道:“要富贵,但于明rì城中凤凰楼一见。”
第五十三章 神秘
在一间光线比较yīn暗的屋中,道人神sè恭敬站在一位白衣郎君身前,小声说道:“少主,已经安排妥当,只等那小娘点火自投落网了。”
“哈哈,你很会办事!我自有分赏,此事完后你立即回东都去,我会修书一封,你且带给风四,就说我很高兴,很快活。让他代为举荐到父亲那里,赏你个散阶。”那少主开怀大笑,拍了拍道人的肩膀说道。
“谢少主,谢少主赏赐。”道人跪于地上,满脸兴奋的说道。
那少主摆摆手:“起来吧,你应得的。”
道人向前走过一步,又轻声说道:“少主,属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主成全。”
“今rì我高兴,你且说来。”
道人舔了舔嘴唇,眼里放光的说道:“少主,等你玩了那小臊货后,也赏我弄一次,你看?”
少主眼中厉sè一闪,又快速的暗了下去,咳了一声说道:“你很忠心,也很会办事,赏你一次又如何。你且说说,这小娘子近瞧到底有多美。”“美如天仙,属下实是说不出如何来形容,只觉得看多少眼都不够,真想生吞活剥了她!”道人满眼放光,银当的笑道。
“没出息的样子!把口水擦擦,rì后还怕少了小娘?那宅子的主人可曾安顿好?”少主又问道。
道人也觉得自己的些失态,忙低头说道:“依你的吩咐,多给了一百贯,让他出手后远远的离去,不要再回来了。”
“嗯,这事马虎不得,你去让手下几个机灵些的,半路做了,绝了后患!”少主本是英俊的脸上此刻狰狞了起来。
道人拱身应了。
“还有何事,无事赶快滚蛋。”
道人陪着笑往外退去,忽又想起一件事了,停了下来,说道:“少主,还有一丫头名秋儿,会跟着去。”“嗯?”那少主脸sè沉了下来,道人赶忙说道:“少主,此事我已小耍手段,弄妥当了,不过我私下许了些甜头,你看?”
“哦,我知道了,你就去支些钱财,不能高过五百贯,记住,以后没有允许不得擅自做主,下不为例!滚吧!”少主喝道,又想起什么,用手按了按下边,叫住道人吩咐道,“去,顺便给我把四艳叫来。”
道人小心的看了看少主,暗自发笑,应了一声退下。
那少主看着道人离去,狞笑着自说道:“又是一个如马五般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我的东西岂能让人去碰。你要耍弄,好,就去对着一具美丽的尸体耍弄吧!且先让你活几rì,到了东都就是你的死期!”又咪了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李扬,李家小郎,等我玩了你的这个娘子,我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可惜,还有个杨小娘子还动她不得,哼,等我父亲摆平了那老不死的,我定要尝尝鲜。哈哈哈。丝——怎么还不过来,都是废物!”一想到朵儿那娇艳的绝sè,这身上更是燥热,火气无处去发,不由的发狠一拳击在桌子。
“哟,少主,我姊妹四人来了,你可要好好的疼我们啊。”随着一声做作的嗲声,从门外进来四位擦脂抹粉的小娘来。
“哈哈,让你们瞧瞧我的历害!”少主当下抱起一个,扔在床上扑了上去,随着一名小娘的高声尖叫,顿时传出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来。
用过饭后,李扬在屋中等着朵儿收拾,无聊时拿起书来看,正看的入迷时,忽听院门外又传来吵闹声。这次李扬不等父亲出来,自己推了屋门出来。
“掐指神算,测字批卦”一声叫喊从街上传来,还伴着有村人的吵闹声:“又一个,今rì邪乎,我还是回家免的沾了不干净之物。”“是么,有过一位?”“仙长,为我卜一卦如何?”
“呵呵,贫道只渡有缘人。大家莫要跟着了。”
“那,这里就是李里长的家,他是有缘人,还是星宿老爷转世,你这便去吧。我们散了吧,各自归家搂着娘子打孩子去。”
“哈哈,你这张烂嘴倒说的在理,走走走,回家。”
李扬将门推开,见有一道人向这边笑呵呵的瞧来。李扬经上午那事这心中就不快,见是如此就想关门,那道人却问上话来:“敢问小郎,这是否为李家?”
李扬无奈只得回道:“是,道长。不过往前一家也是姓李。”
“哦,我却是来找你,想为你算上一算。”道人笑着说道。
“道长,我一向都好,不劳你费心了。”
道人走了过来,好好的瞧了瞧李扬,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无他,你尽管放心,我来是有要事相告。”
李扬也是上下瞧了瞧道人,见他不似说谎之人,又是一脸的真诚,于是问道:“道长,你不是寻我开心?”
道人笑着摇摇头,将身上道袍撕开,露出了内里的一身锦袍,说道:“我却不是那道长,只是一送信之人。我主家姓李,与你有些渊源。”见李扬惊讶,向外飘了飘眼睛,高声说道:“那就烦劳小郎请口水喝。”
李扬心想,这倒底是哪处的神仙,我不曾与他人有过接触。忽得想起自己的师公,又见此人并无恶意,当下信了,又见门外仍有村人在看,知是这人想必有什么要紧之事,便将身子让在一旁,招手直让:“请到里面相坐。”
“无量天尊,贵人言不可违,那贫道就讨饶了。”那人假声道号,抬腿迈入了李家。
父亲也出了门,见李扬引一道人进来,但问:“大郎,何事?”
“回父亲,无事,仙长只是讨口水喝。”
“哦,那你可要侍奉好,切不可待慢。仙长请自便,我就不打饶了。”与那人点头相问,便回了屋子。
李扬将那人让进自己的屋子,可巧朵儿不在,也省些麻烦。待坐好,李扬问道:“请问兄台,可否是我师公所差?”
“你师公?哦,不是。却是另一位贵人所差。”那人回答。
“那我与这位贵人相熟?”
“不曾会面。”
“这就奇了,素不相识,为何寻我?”李扬看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呵呵,虽不素面,贵人却认得你。”
李扬不解:“这?”
“你莫要相问了,你只需记有一李姓之贵人来差我送信即可,旁的我也不知道。”那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于李扬,接着说道,“看过你,你自会明白。我等你一个回话。”
李扬不语,将信拿来,用签刀挑了火封,展开一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到最后却是离奇的愤怒,这脸sè不禁变白逐渐转为铁青。合了信,沉声问道:“这事可是当真!”
“嗯”那人点点头,说道:“贵人早就布了眼线,不光那边有些什么勾当都知晓,就连上午来你家的假道人也是一清二楚。”
李扬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愤怒,用拳在桌上狠狠的捶了下,骂道:“畜生!”
那人不语只是看着李扬发怒。
“失礼了,望兄台见谅。”李扬平缓了一下心情,感激的朝那人拱手施礼。
那人笑笑说道:“无妨,小郎既以知道,也相应好早做准备。”
李扬又看了看信,又瞧了瞧那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转了一圈,立刻明白了,但也直话相告:“平白受此大恩实在有愧,需我做些什么,敢问贵人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扬定当全力。”
“好!知恩报图,不枉贵人看重之人。此事过后,贵人需要你的一个助力,你可愿意?”
李扬见那人说出了口,这心也放了下来,不怕落人情,就怕人情落。如是知道人情的还处,这心中就亮堂了些,于是开口说道:“只要是不违了良心,我定当回报!”
那人大喜拍掌说道:“好,我自当将你之话告于贵人。小郎你也放心,此事贵人是管定了,你只管放心,依着贵人言去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扬起身重重的躬身施礼,说道:“全仗贵人相助了。”
那人笑着受了,也起身朝南拜了拜,说道:“小人替贵人受了这礼,望贵人笑纳。”
待二人重新坐下,那人又说道:“至于你妻李杨氐,我家贵人也有话要交待于你。”
李扬一惊,心中大乱,急切的问道:“我娘子怎么了,不是在岳父家中么?”
“呵,呵,莫急,你娘子无事,但也不在你岳父家中了。”
李扬大惊失sè,顾不得身份,抓住那人的手臂问道:“快些说来,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被李扬抓的生疼,将他甩开,回道:“好大的劲道。小郎放心,一切安好。你娘子此时应在东都。”
“洛阳!这,这是何道理?我却是一点也不知。”李扬有些恍神。
那人又笑了笑,说道:“小郎想的多了,你娘子只不过是随她母亲去窜了亲戚罢了,这也是贵人无意中得知。”看着李扬着急的样子,又道,“对于你娘子,贵人想说,如有可能也请她相助,必有你们的好处。”
“不,请告于你家贵人,万事有我李扬担着,切不可将我家眷卷入是非之中!”李扬坚定沉声说道。
“呵呵,莫要急了。贵人只说如有可能的话,并非强迫于你。好了,我也告辞了。”那人说完与李扬话别。
李扬出门外,回到屋中,把火惗吹着,将信凑过去烧了,随着青烟飘渺,隐约间看到字里行间有李张氏朵儿这五个字。
那人出了门,脸sè却沉了下来,轻骂道:“不识抬举,敢拨了贵人的面子。李扬啊李扬,事情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又想到什么,笑了自语道,“上了船就再难下了,李家小郎,你也不过是只有用的棋子罢了,还不是乖乖的听贵人之安排,哈哈。”
第五十四章 相谈
正当李扬回想信中所书,快要压不住胸中之火时,朵儿边往外看,边推门进来问道:“李郎,方才有客吗?”
李扬看着朵儿纯洁如花的面容,这心里怜爱之意涌起,将心中的怒意撇去,笑着点头,“嗯,刚走。”走到跟前,将玉手握了,只觉入手冰冷,知是刚沾水不久,这心里更是有些愧疚,一把将已羞红脸的朵儿拥入怀中,轻声的说着,“娘子,是我对不住你,让你cāo劳了。”
朵儿将眼闭了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用脸贴在李扬的胸前,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轻轻的用手环着李扬的腰,不想动,只想这样好好的被爱郎抱着直到永远。
“朵儿,你怨我吗?”李扬轻轻的问道。
朵儿伏在怀中又是轻轻的摇头。
二人相拥忘了所有,只有这天地间的真情缓缓在绕在他们的身边,淡淡的发出金sè的光芒。
许久,朵儿红着脸轻轻的推开了李扬,低头如蚊声说道:“莫让他们瞧去,让我做不的人。”
李扬在朵儿的额上一吻,说道:“你是我的娘子,又不是外人,怕甚。”
“你,真是个大坏蛋!”朵儿被这一吻慌了手脚,目光不定的四下瞧着,最后飞快的瞧了一眼李扬,看他笑嘻嘻的瞧着自己,这心上甜蜜嘴里却在嗔道。
“好,夫郎就是你的大坏蛋”李扬又调笑一句,就爱看朵儿娇羞的样子,看其又要将头低下,李扬将话头岔开,问道:“朵儿,我问你话。”
“嗯”正准备逃走的朵儿听到放下了乱跳的心,低着回了一声。
“小荷随她母亲去了洛阳,你知道吗?”
朵儿抬起头看着李扬,先是慌乱后又迷惑的摇摇头。
“没与你说过?”李扬又问。
“不曾说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朵儿又像是在问自己的样子,长长入鬓的黛眉皱了,仿制在想一些事。
“娘子”李扬轻唤,见朵儿不理,瞧去看朵儿心不在焉,心道这小妮子也有心事,当下笑笑,又唤道:“朵儿”
朵儿这时抬起头,直看着李扬,说道:“郎君,我有句话早已想说,但怕你生气,所以一直拖着,加上杨母视我为已出,又交待了她保证劝说杨父,我也答应了下来。可这事情怎么会变的如此,我不敢瞒着李郎了,你听完莫要上火。”
李扬隐隐觉得要说的定与小荷有关,加之提到小荷,有时朵儿的脸sè就不对,只当是二人在争风,但没当回事,现听的朵儿如此说来,这心里不由的焦急,但面对着朵儿却不好表露,只是笑着说道:“娘子,有什么就快说出,我不会上火。”
“不上火,也不准生我的气。”
“知道了娘子,不生气,不上火。”
“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哦”朵儿这时却主动的倚入李扬的怀中,幽幽的说道:“李郎,你记的回门那天吗?”
李扬环着朵儿,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陶醉的点点头:“记得,那rì我喝醉了。”
朵儿将头紧贴了李扬的胸口说道:“哪里是喝醉了,分明是烂醉如泥。我和阿姊费了好些力气将你扶回,阿姊又将你的衣物除去。哦,这些可能你不记得了。”说道这里,想起当时自己因为害羞而躲开,但也瞧了几眼,又隐约间记起半夜与李扬独处,看到的那件物什,这脸上就发烫。
李扬心中感到温馨,不禁又紧了紧怀抱。说道:“我真是该死,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好多的人在耳边吵吵闹闹的,等睁开眼时就看到你了。”
“嘻嘻,你睡着了真像小弟,还说些什么什么的胡话,真是好笑。”
“呵呵,真不记得了。”
“我也真是的,守着你不知不觉就爬在那里睡着了。”
李扬听着朵儿在说,虽然朵儿尽说些很平常的话,但觉得朵儿的身子有些颤抖,这心中疑惑,这难道就是朵儿要说的?他轻轻的推开了朵儿,用手轻轻的将手扶住朵儿柔软的肩头上,看着低头朵儿说道:“娘子,看着我。我想听实话。”
半响朵儿未说话,待抬起头来,眼中却是红了,又想到什么,这身子抖的更加历害,带着哭腔怯怯的说道:“李郎,你真的要听吗?”
“嗯”李扬重重的点了点头,又看着朵儿那垂泪yù滴的样子,心中好痛,轻轻的又将她抱在怀中,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朵儿莫怕,有我在。说吧,我想知道。”
朵儿在李扬的怀中轻轻的将眼闭了,从合着的长长睫毛中滚落一颗晶莹的泪珠,说道:“那rì你醉了,杨父大发雷霆,说你”停了下来,不想将那些话说出口。
李扬轻拍朵儿的后背,说道:“无妨,让他说去。”
“阿姊听的不顺耳,气不过抢白了几句。他竟”朵儿又不想说,但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他竟破口责怪阿姊一些难听的话。阿姊哭着与我便想扶着你回家。可是,可是那杨父竟然出手打了阿姊!”朵儿感到环着身上的手臂一紧,当下不敢说了。
“吁——后来呢”李扬感到朵儿的害怕,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用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朵儿的秀发以示安慰。
“后来,阿姊便被几个婆子拉走了,那杨父说,待阿姊想好了再说。”朵儿小心的说着。
“朵儿,我要你仔细的说说。”耳边传来李扬平静的声音,朵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李郎,莫要逼我了,我不想细说,我怕,我这几rì一闭眼就是杨父那可怕的样子,你不要问了。我真的不想再说了。”
“朵儿莫怕,我们不说了。”李扬着朵儿的脸sè发白,着实心疼,轻声安慰道。但他的心中却是怒气冲气,想必那杨父不喜自己,又在回门那rì丢了脸面,便迁怒于自己,这小荷忍不住辨解了几句,却遭了打骂,这虽说父亲教训女儿无可非议,但小荷已是李家之人,就由不得他来管教了,这是生生的在打李家的脸面。好,我这便去杨家要人,看你这岳父如何待我。想到这里又是好生安慰朵儿。
朵儿被李扬哄了几句,心情开朗了起来,看到自己没羞的躲在李扬怀里,又被李扬抱紧强吻了几口,自是羞的臊红了脸,忙找了个借口逃了出去,连下午陪着李扬进城的安排也忘的一干二净,只是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叫发愣的秋儿出去,自己用被子捂了脸,心里又羞又甜蜜,全然忘了自己已是李扬的娘子,不在只单单是张朵儿了。
李扬未将信中之事告于任何人,他换了件袍子,只带了二、三十文钱财,出门进了云中县。
到了杨家,自有下人上前迎着,待落坐奉上茶后,下人告之,老爷当差,夫人与小姐不在,请姑爷稍候,有事等老爷回来再说。
李扬早知结果,却是问道:“可知夫人与小姐去了哪里?”
那下人不知,只说出了远门,然后陪着回了几句话便站在一旁伺候着。
李扬见这下人也未必知道,想也问不出个所以来,将茶杯一放,袍袖一甩出了杨家直奔刺史府。
到了刺史府上,李扬这二次来自与上次不同,这身上也有了些底气,像一差人施礼,说道:“劳烦几位通禀,说李扬求见杨录事参军事。”
一差人瞧了半天,心中暗道:“呀,原来是他”却是那rì巡街的公人,我说怎么面善,原来是杨老爷的姑爷,他成亲时自己也曾被派了巡街,远远望了几眼。幸好当rì未做了出格之事,收了马五一点意思也是巧妙,万万不会被人发现,但这心里却还是不安,只怕这小郎乱说话误了自己的前程。马上接话:“小郎多礼了,也不必通禀,你随我来,我去引了见杨使君。”其余几位却是不解,这哥哥如何这样好说话了,一平头小郎也值得如此,哪回不是三请五让并随手收取好处才去通传,让里边的吏员去引了。真是奇怪,自己竟着急引着去,这不坏了规矩吗?”见引了进了衙门,纷纷猜测来者何人,又咬了耳朵互说这差人的不是。
这次进的是正门,迎面为大堂,穿了过去,才是众司曹与使君待的二堂,也是李扬上次来的地方。到了门口,差人抢着隔门说道:“老爷们,有小郎君来录杨使君。”
挑帘出来一人,看是李扬,说道:“是你,呀,杨使君的姑爷亲临。快快,使君正在批阅众司的公文,请进来坐。”
李扬施礼答谢,那人将李扬让进,回头对差人说道:“你很有眼力劲,很得我心,明rì我与都尉说下,你便来此守门吧。先前那人太死板,无趣的很。”
差人大喜,忙施礼道谢,这守门虽不多挣钱财,也没巡街的油水,只是整rì坐于隔间,但出出进进均为头面人物,这升迁自然飞快,如有哪位老爷看重,提个小小的军官自不在话下,心想这次算是攒到了,这使君的姑爷真是贵人,rì后少不得巴结巴结。
那人看也不看径自入了屋,笑容满面的指着李扬对里面的吏员说道:“众位,新姑爷到了。”
里面多是认得李扬,毕竟回门都去捧了场了,纷纷施礼问好。李扬自是回礼。
“是我婿来了?快让他进来”里间传出杨父的声音。
李扬听着这声音心里却是好恨,但不能表露出来,与众人告了声罪,就要进入,却又被庥后拦下,就听那庥兵说道:“请小郎转身”
李扬笑笑想起了这位让他闹的脸红的府兵,心中好是感慨,就要举了胳膊。
那引进之人喝道:“这是使君之婿,你放行吧。”
“祖制不可废,请老爷自重”那府兵却是顶撞了上来。
“你——”那人气极,指着府兵直抖,却也说不出话来,旁人纷纷劝道,那人狠狠甩下袖子,骂道:“好,莫要指着你父的荫蔽,过了几年我看你还能得意多时。”自觉有些失言,马上住了嘴,狠狠瞪了几眼,气鼓鼓的坐下。
府兵倒也不恼,只是默然的搜了李扬的身子,将东西陈列于桌上查验。
李扬到是好奇,悄然问府兵道:“军爷这般,你不怕?”
府兵抬了头不解的说道:“怕甚,我薛嵩从未怕过何人!”
李扬无语,敬仰此人的本xìng,说道:“真xìng情之人也”
“嘿,嘿”这名薛嵩的府兵倒被说的有些腼腆,忙将将东西归于一处,添写于纸上,笑了笑招手说道:“请入内。”
李扬朝府兵和众人拱拱手,挑帘进了里间。
杨父这时却笑着招手道:“贤婿,过来,过来坐。”
李扬也不施礼,一声不吭的实实坐了,眼睛望着窗上的窗花想着如何开门去质问于他。
“呵呵,贤婿此番前来,可有要事?”见李扬不理,杨父心中不悦,但快速的压了回去,问道;“我知你意,莫不是为了我儿小荷而来?”
李扬猛的站起,直面杨父,压低声音,沉声说道:“岳父大人,你为何要将我娘子禁足,现又到了洛阳?”
“贤婿莫急,此事是我安排,正要与你说个明白。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少时,我销个假回家中自会与你细说。”杨父今rì脾气甚好,对于李扬的责问表面也不恼,缓缓的说道,“贤婿,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扬哪能听他说话,又问道:“我不明白,娘子是我的娘子,几rì不见人却在了洛阳,我这做夫君的倒是一无所知,这是何道理!”
“回家再说,回家再说。”杨父只是笑着,话锋又是一转,“你与那守门之人说了些什么?切不可与此人走的近了。”
李扬压了压心中的火气,说道:“无他,只是一句闲话。”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当难做了。”
李扬奇怪,反问:“为何不让亲近,说上几句就能使你难做?他一军兵,你是堂堂有品之人,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呵呵,他是薛怀玉薛将军之子,你可明白?”
“那有什么,谁?薛怀玉?薛节度使?”李扬大为吃惊,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的背景。
“嗯”杨父点头,又道,“而他顶撞之人却是朝中一贵人的亲近,这里的水太深,不是你我能涉的起的。好了,不谈他了,如我猜的不差,你因还有事在心,不然不会寻到这里?”
“无他,父亲买了处宅子,稍后与那人在交接手续,还望岳父大人在衙门里照应一下。”李扬回道。
“哦,小事。我自安排,你先稍坐,我去去就来”杨父说了声便出去了,想必是去寻了那户曹录事参军。
第五十五章 岳父
少时,杨父回来说道:“我已吩何了下去,让他们候着了,你若无事便和我回家一趟。”
李扬站起身来,拱手淡淡的应了,便随着杨父走了出去。
待出的门口,那府兵拉下,说道:“小郎,请将随身物口带上。”
“有劳了”李扬笑着说道。
杨父皱着眉头责怪道:“速速办理,我等有事。”
那府兵嘿嘿的干笑了几声:“使君老爷,你还未曾挂了销假的单子,请一并添了吧。”
“这!”杨父眼见的此人顶撞了自己,这颜面尽失,喝道,“我自有与使君说了,用不着你这粗苯的人来提醒。”说罢狠狠的瞪了那府兵一眼。
府兵自是不恼,将一众单子往桌边一推,说道:“职责所在,恕我得罪了。”
李扬这心里可是开心万分,自对这名薛嵩的府兵高看一眼,小声的劝着杨父:“岳父大人,怨不得军爷嚣张,祖宗定下的规矩还是从了,这众人都在瞧着,有失你的身份。”
杨父回过头看着纷纷低头的吏员,脸sè沉了一下又复正常,说道:“很好,好的很,你这般认真,当是衬了薛元帅的家风,真是难能可贵。我明rì定当禀了使君,定让你左迁是了。”
“不敢”那府兵竟没听出这话中之意,搔搔头提笔笑道,“多谢杨使君的好意,我自是不知你已销了假,那我便添了。改rì我会向校尉说清,这来龙去脉。”这话讲的连李扬都感到这人愚不可耐,心中又是一叹,将自己的物品领了,拱手施了礼,也不搭话与蹦了脸的杨父双双走了出去。
前那引入李扬之人奔出,到杨父面前施礼道:“杨参军,你看这人是否可换,我已物sè了人选,只待你一句话,明rì便可替了下去。”
杨父好好的看了看这人,捋捋胡子笑了笑,说道:“无妨,此人也算尽了职守,暂且用着,实在不是恰当正议。”
“是”那人脸上不满之情稍时而过,变幻之快今人叹止,躬身说道:“一切听杨使君安排。请慢走。”
杨父笑了几声,说道:“你且好好看着,莫误了要事。我与小婿先回去了。”
“是”那人应了声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
一路上,杨父舍了马匹,将缰绳递与下人,吩咐慢慢走着,自己拉了不情愿的李扬远远的走在了前边,说道:“贤婿,你也看到这薛嵩是如何的不尽情面,如此下去,恐是这墙倒众人堆,怨不得旁人。这人啊,眼光要长远一些才好。”
“岳父说的极是,不过这人的xìng情却是要比那些假君子要强上百倍。”李扬暗中递着话意。
“呵呵,说的也是。倒比方才的陈老七要耿直了些,也好处了些。”杨父只当是自家的姑爷有感而发,却不知这话是说了自己。
“岳父大人真是慧眼如神,但这世上如陈老七之类却是多如牛毛,如薛嵩之人却少之又少。真是苍天无眼,小人当道!”李扬笑着夹枪带棍的说道。
杨父笑笑这脸上有表情显得高兴了几分,夸奖道:“我当你只是读圣人之书的呆子,原来却也明了这世上的真谛,真是小荷之大幸。”
提到了小荷,李扬看着眼前的杨父真是可恶之极,心中厌恶之情更加了几分,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低着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呼了口气叹道:“世事艰难何其多,只恨误了持刀人!”
“什么?”杨父没有听清,又问道,“贤婿怕是有感而发?”
李扬只是笑而不答。
没过多久到了杨府,自有下人奉茶于前,杨父饮了几口,却是开口说道:“贤婿,你与我来,我有些东西要与你相看。”
李扬只是瞧了茶杯,用手指环着茶杯的座抚着,听杨父说,自是心中想着,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怀着什么目的,也起了身随了杨父的身后。
这七拐八转,竟来到了后宅,随着守门的婆子唤道:“老爷回来了”李扬这心思方才从杨父的身上寻回,又感到有些不舍适,出口问道:“岳父大人,这,于理不合。”
杨父呵呵一笑,说道:“无妨,这里已无女眷,又是我引你来,自是众人作证,你怕什么?”
李扬见杨父如此,这心中一横,我倒不是怕你了,你将我亲亲的娘子弄到了洛阳,我这主家还怕甚,只怕你到时不与我说上这子丑银卯来,看我与你没完!也是将手拱了拱,说道:“即是岳父大人说知,小婿莫有不从之理。”
杨父见李扬如此有趣,哈哈笑了几声,甩了袍袖当是先前走去。
不觉得走到看似睡卧之处,入了门迎头一幅字贴横在眼前,上书:百看修的同船渡,下写:万年才能同枕眠。下放一方桌,二旁却是二只胡凳,又向旁了瞧去却是一张暖床,这杨父却是除了鞋子,坐了上去。
杨父朝李扬招手,说道:“你且自先坐了,我有知要说。”
李扬哦了一声,默默寻了右边的凳子坐好,这眼睛便往西边瞧去,见是珠帘挂起,里放一张大床,心将眼睛飘开,心神安好,将心放在了自己的脚上,只差数着地上的青砖了。
“贤婿,不瞒你说,这是我的安卧之所。今rì事关重大,也不避讳于你,你且好好听着,切不可走神,也不可将今rì我所说之事透出,如有不实,你我就将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明白。”杨父严厉的说道。
听杨父此话味道甚重,不由的李扬正视,但这心里却隐隐不服,加之心中怒气冲天,见又四下无人,不由的开口问道:“岳父大人,你也不必用什么压着我,我只知你将我娘子未禀了夫家却送往了别处,我这心自是不甘,你且于我说个清楚,不然,我定要扯了你见官,告你个拐骗良家妇女之罪!”
杨父听了先是惊讶,后又释然,最后指着李扬竟是哈哈大笑,将个李扬更是恼怒,站了起来,也不顾这律今里有不得妄上欺大杖责之罪,严厉的说道:“岳父大人,小荷是我李家的娘子,你不闻不问其夫家就将她处置,这是何道理?如我娘子有不是之处也可指正,但这私自藏匿他人之妻可是犯了重罪!我不与你争执,只望你给一答复。”
“好好好!贤婿,小荷有你这郎君也不枉她来此世上一遭。”杨父的叫好却将李扬愣在了当场
李扬奇异的说道:“岳父,你,你”
“我,我什么,来来来,你且坐下,我知你的心意,你且看了这些再说也不迟。”杨父笑着招手示意李扬重新坐下,从暖床头上的柜子拿出一封信了,说道,“拿去,看完再回话。”
李杨忿忿的将信拿过,也不看信口,直接撕了,掏出信了展开,却见上面是几行娟美的字迹,抬头上书:“夫君扬亲启。”却是小荷亲书。
李扬吃了一惊,看了看杨父,见杨父笑着点了点头,李扬忙又往下看:“妻李杨氐荷敬上,祝夫君身体安康!见此书信,想我与你已分几rì,当妾远去他乡。”李扬仿制看到小荷在远处笑语嫣然的启樱口说道:“事非夫所想也非天所为,只恨小人弄事阻我夫妻相聚,让妾不得侍候公婆,承欢于夫君,真是情愿身不已。有些事不得为之,望夫君宽容。且不愿夫君劳罪,怨了父亲,只好修书一封表了衷肠,一切有父亲做主,愿夫听之,从之,贱妾枉笔冒夫之怨恨,莫怪了妾的心意。妾敬上,望我夫杨解之,妾,人在远处心安之也。”
李扬看完抬头望了杨父,又恐误看了什么,仔仔细细的重新看了几遍却是小荷真迹,心中不解,又是用眼询了杨父。
杨父早知是此结果,低头垂目道:“我心何尝不是如你一般。但事关重大,我也是不得已为之,贤婿,你当知做父亲之为难。”“这,岳父大人,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请明示。”李扬心中难已平静,没想到如此峰回路转,只是急急的问道。
杨父又叹了一声,默然的从柜中又摸出一封信来,却是口开了,递于李扬说道:“你,你再看看此信。”
李扬忙上前接了过来,急急抖出,展开书信,未看内容,只看字迹却是大吃一惊,这心中更是波涛汹涌,抬头望了杨父问道:“岳父,这,这怎么如我不久时接一送信之人所执之物,竟是一般无二的字迹!”“哦?”杨父也大惊,急呼出口,问道:“贤婿,你说些什么,我却是不懂。”
李扬将手中之信抖了抖,说道:“过午时不久,有一人装作道人送来一封书信,却是与这字迹一般无二,莫非你也接了此人的示jǐng?”
杨父眼中jīng光一闪,说道:“不假,如不是此人示jǐng,我万万不会做出亲掌女儿的闹剧,也万万不会将你夫妻分离。贤婿,你还是将信看完,也便知道我的苦衷。”
李扬听杨父说完,方才仔细低头将信好好的看完,待看完后,将手中的信紧紧的握了,重重的击打在桌上,满面通红的咬牙不已。猛又朝着杨父跪倒,嗑头无数,口中直呼:“岳父大人,小婿知错,不该怨了大人,求岳父责打!小婿该死,但留小婿之身,报此大仇,如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请岳父大人成全!”
第五十六章 老者
杨父过来拉起李扬好生安慰,待李扬的心情平稳一些,说道:“不是我糊涂,却这封信来的太过突然。你成亲那rì,我正接待宾客,有一行sè匆匆之人撞入我怀,将此信塞过,我看过后也是大吃一惊,慌了手脚,过后想想,却是未曾得罪了哪位,但这心里还是忐忑,想告与你们,又怕引起恐慌,于是我便暗中压了此事,至到你回门那rì才忽的想到能否这个时机,做些文章,这才有了我故意冷落于你,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了,又在你醉时在众人面前发了脾气,将小荷责骂,实实为了做真,不得已出手打了。”说到此处,杨父已是想到那rì自己甩了小荷一巴掌,这心痛非常,语气也低沉了下来,“打在女儿之身,却痛在我这做父亲的身上,每每想起,便整rì发呆走神,自责不已。”
“岳父大人,小婿错了,误会了岳父大人,请岳父大人放宽了心,莫要自责了。”李扬明白了前因后果,反过来劝着杨父。
“过了几rì,我先与一直怨恨我的你岳母说了,也将此信看过,才通过她之口让小荷原谅了我,我们三人商议,决定让小荷与你岳母先去了洛阳,投了一亲戚,此人在朝中颇有地位,能护的周全。知你早晚要来,我便在此等着,将此事托出,好商议个对策,此事竟与你们有如此大的干系,也不知是我得罪了哪位权贵,竟丧心病狂到了此种地步,真是让人遍身生寒,如不是有人告之,容事情发展下去,将不堪设想!”
李扬苦笑了一下,说道:“岳父大人,我想此事与你无关,却是因我而起。”在杨父谅讶的眼神下,李扬将今rì也收到的信中内容说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封针对了小荷,而我那封又是直指朵儿。为何要将矛头对了我,却是不知了。想我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如何得罪了如此畜生,要致我于死地,真是不解。我受此责难无所谓,但这畜生竟想欺凌我的娘子,我决不答应,哪怕拼了这条xìng命不要也要斗上一斗!”
“好”杨父拍手叫好,说道,“贤婿有此雄心斗志,深合我意。我也拼这此绿袍不要,与贤婿共进退!我倒要看看此人是哪路六眼六臂的神仙!”
“岳父大人!此事还是由我出头斗上一斗,你可暗中观察,顺便找些人手,照看一下我家中之人,却不可再让他们受了惊吓。”李扬又道,“我看这示jǐng之人二次相帮,想必是与那人有些过结,我且也承了他们的情,必要时可让他们出手一二。至于如何cāo作,我想他们会找上门来的。”
“只是小婿你一人如何能斗过他们,还是要好生的想个万全之策为好,却不可义气用事。”杨父劝道。
李扬长身而立,双手背负,语气坚定的说道:“岳父大人,我意已绝,你莫要多讲了。此事关我娘子名节,士可杀不可辱之!我也是七尺男儿,可担当的起,定与他们周旋到底!岳父大人,我家中之人就托于你了,要是我有个三长二短,你就主事将小荷好生安置,莫要误了这大好年华,岳父大人,求你了!”说罢跪于地上嗑头数下。
杨父将李扬扶起,一把拍于李扬还显软弱的肩头之上,说道:“贤婿却可放心,我自会安排,你也不必说这些傻话,不到迫不得已之时,却不可做那鱼死网破之事。再说,这暗中还有我在,好歹也是管着一州的事务,也量他们不敢胡来。”
李扬这心里说实在的也是有些yīn暗,不然不会说方才的话,这决心已表却怎么看怎么像一种冲动,怕是又让自己的岳父在心底笑了。想到这里,这脸上就有些发烫,托了个借口就急急靠辞了。
果然杨父在李扬走后,笑了笑,自语道:“我这贤婿呀,如此热血,当一妙人!真是:
年少轻狂不知愁,
万里追踪寻敌寇。
一把青丝叹廉颇,
只为摘得冠军候。
唉——年少多冲动,做事不计较,管他东西风,只为将愁销。你说的倒好,可担当的起,但这事决不是你能担当的起的,就连我这混了半辈之人也不想卷了进来,但事关小荷的幸福,我这老骨头也要拼上一拼了!”又想起了什么,唤道,“来人,备马。老爷我回衙门一趟。”
李扬出了杨父,被风一吹,这发热的头脸冷了下来,又在心中将那畜生骂了一遍,想到小荷安好,自觉好了些,忽想到家中还有朵儿在,这心里又提了起来,急切的便往回赶。
回了家,问了母亲安好,母亲回说:“你父赶车押了钱财已去了多时,你未见到?”
李扬又听得母亲说相跟了好几人,心知无事便笑着说道:“我未遇上,只是去了岳父家中小叙。”
母亲轻骂道:“你孩子怎么不帮着照看!整整一百贯,好大一车,连牛都套了二匹,也不怕丢了一二文钱。你可倒好去和岳父品茶,真是不该!”
“哦,母亲莫骂了,我就便赶去。”
“行了,娶了娘子忘了母亲!去吧,好好去看看你的娘子去。我想有人跟着无事。”母亲却是笑了。
李扬也笑着说道:“母亲说哪里话了,儿到多会也是娘的大郎,怎么能将母亲忘了。”
“多嘴,去,我这里不需你,还要念些《道德经》,你莫要这里打浑了。这朵儿也着实让人看了喜爱,人美艳xìng子温柔,真是便宜了你,好好对人家。”
“母亲,大郎知道。”李扬边往外走,边回道。
李扬来了朵儿屋外,轻唤“娘子”
朵儿应了声,将门开了,露出一张急切喜悦的俏脸,见李扬站在门外朝她笑着,又忽将门关了,在里面说道:“你来做甚?不去找了阿姊回来却来寻我。”
李扬笑嘻嘻的隔着门说道:“娘子,开门,我告于你一好消息。”里面朵儿说道:“什么好消息环消息,莫不是杨父喂了你吃糖。”
“朵儿,你先将门开了,我细细与你说了,可好”
“那好,但你不可欺负我。你进来吧,自己也不懂得推推看,门又没叉着。”朵儿在里面轻笑道。
李扬倒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了笑,将门推开进去了。
还是那间酒楼,临街开窗的屋中,老者跪坐在软垫之上,面前放一小几,上面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放了五个小杯,老者其中的一杯端起浅尝一口,满足的咪着眼睛回味这茶之芳香。待睁了眼睛,却是jīng光四shè,对着暗处同样跪坐之人说道:“事情可办好?”
那人由跪坐变为跪着,回道:“已照恩师之意,提了醒。”
“嗯,你看那李扬是如何一人”见那人要说,又加重了语气说道,“实话,不可夹杂了自己的感情乱说。”
“是”那人额上已出汗,也敢去擦,伏在地上说道,“此人倒是可造之材,就是年纪尚轻了些。才华也是有的,就怕太露了些,听闻在蒲州时已是闻名,就连京中的王”“哪个王,可是理了佛,自甘堕落在家为居士的王?”老者打断问道。
“正是王摩诘”那人又道,“也不知如何传入他之耳,他可是大加赞赏。”
“嗯,此事我知道,这事关了王家里的一女子,这李扬到是个多情的种子!你接着说。”
“恩师也知,这王与宫中之数人交好,又常出入各郡主,县主之家,就连公”老者将手中茶杯放下,喝道:“放肆!众大家也是你议论的吗,看来你这多嘴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完了自己领二十个‘赏赐’去吧,让你长些记xìng!”
“是,是。恩师教训的是,学生当罚。”那人慌忙嗑头,忙说道,“学生不是乱论强说,只是这王的影响之大却是可将一人捧上天去。”
“哦,我知道了。这样也好,少了些手段便可让李扬天下皆知也是好事,我自会吩咐不许打挠了这王居士。往下说。”
“是,这李扬不但年少有才华,还且还正直,品xìng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
“说,莫要瞒了些东西。”
那人小心的偷看了一下老者,见其表情安祥,咬牙说道:“恐不好cāo纵在手,且有一致命弱点,就是好sè!”
“无妨,他的身子明堂堂的在那放着,一行一言无不明了,倒不怕他有什么想法。再说,东都那边我们握着他的命脉,量他也逃不出手掌心。至于多情,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那太真小娘子倒是活泼的很,与众位贵人走的很近,以后这会是我们一大助力。你不会管了,切不可将自己的想法强拉到此事当中。你明白吗?”
那人见老者话中有些怪自己多事,心中惶恐不已,急嗑头道:“我对恩师无半点忤逆之意,恩师之言,学生当紧记于心,学生rì后再不敢将自己的事混了进来,请恩师察验。”
“好了,我知你心。此事了了,我便回去了,李扬这事只是一小事,帮到了即可,却不可误了那件大事!待完结后,你就等着左迁的命下吧。”
“谢恩师提携,谢恩师!”那人忙嗑头。
“你下去吧,时机到时,你将李扬领来吧,我要让他大吃一惊!”老者慢慢说道。
那人嗑了个头,应了声是,退下了。
老者走到窗口,望了望远处,说道:“你要小心风字辈的那些人。这风九可不好对付,依我猜想,十二rì那天,风九定会出来帮他主子办事的,你与我盯紧了,该出手就出手,不要活口。顺便也帮了那小郎一忙也好。”
“是”从房上落下一只黑影,左晃右晃便不见了踪影,身法之快今人瞠目结舌。
第五十七章 秋儿
杨父骑着马回到了司里,先去了司户那里。见了父亲,互相施着礼,趁着司户县里的有司吏员写着文书的当口,将父亲引到了一旁,说道:“长风兄,这阵子一向可好?”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我未见也不过二三rì,这显的倒是生分了。”父亲埋怨着说道。
杨父一愣,也释然了笑道:“你我兄弟这一rì不见就如隔三秋,何况是隔了二三rì了,来来来,兄长坐下等候,待签了文书,我们去了飘香楼里饮上几杯如何?”
“善,我正有此意”父亲坐下,早有小吏将茶奉上,随手站于一旁候着。
杨父摆手将小吏唤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莫怪我不将你家媳妇送回,我一亲戚也是少时常哄小女之人,想极了她们母女,前几rì便捎信让去往那里小住,今rì我已与大郎说了,现也与你相说,别误了咱兄弟的情分。”
“贤弟说的哪里话了,这李杨氐虽是我家媳妇,但也是你的女儿。尊师敬长是她的本份,不能乱了纲常。不过贤弟也真是多事,此事与大郎说下就可,与我这做公公的无干系。”父亲笑着说道。
“兄长说的极是,但你是家主,也需知道了。好了,我那女儿朵儿近来可好?”杨父问道。
父亲喜上脸sè,交口称赞:“要说这媳妇可是真好,人勤快,xìng子又温和,尊我与内人,又与弟妹处的融洽,也不常抛头露面,但这好名声已传遍四邻八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贤弟你倒是认了个好女儿啊。”
“那就好,那就好。我与内人也中喜极了这丫头,只当是亲生一样看待。哦,兄长,那秋儿可曾用着趁手?”杨父竟然提了一个丫鬟出来相说,倒是与自家身份不符。
父亲只是实说:“也好,忙里忙外倒也实心实意,只是这丫头心气很傲,想必不是一般人家出身,为何落到如此地步?”
“这个我却也不知,来云州赴任,使君见我人丁单薄,上下只五口,便给教司下了谕令,让挑了几位伶俐的小娘过来帮衬。我只知她原来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大抵因父辈犯了重罪受了牵连,被发了云州。说起来她也命好,也是此女面容不差,且幼时家中获罪又是完璧,教司见她可怜向后压了压,要是我去的晚些,可能就藏不住被送去边军做了官jì。至于姓氏却是没问,待我查了案底便知,一个奴婢有个使唤的名就行了,也不必多去理会她。”杨父淡淡的说道。
父亲却是不忍,叹了一声说道:“真是大悲大离之身世,贤弟,我托你一事,你可要答应了。”
“请兄台明言”
父亲说道:“你麻烦些查下秋儿的底子,我想帮上一些”
杨父也不好说些什么,唤过一小吏,从腰间将牌子取下,吩咐道:“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女教司那里,查下我家秋儿的底卷,如有拿来给我。”
那上吏双手接过牌子,应了声是便飞快的跑去。
二人又围着李扬的身上说了温习如何,明年大比又如何这类的闲话,喝着茶水倒也融洽,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rì子。
不久,小吏手托一份卷宗过来,与牌子放于桌上,说道:“回参军事,那秋儿的卷宗在此,请查看。有事叫我,我自去办理”
杨父点点头命小吏退下,将卷宗推过父亲一边,说道:“请兄长查阅”
父亲笑笑,将卷宗拿起,说道:“那我就不敬了。”说罢,翻开查阅,
“这秋儿的姓氏可真是稀少,却也是胡人之姓,名豆卢。呵呵”父亲翻了第一页说道。
“哦,原来是胡人之名,燕之慕容氏也,倒也不是稀奇,想先帝就有位豆卢贵妃。”杨父品着茶说道。
“哦,原来如此。嗯,父豆卢德,母薛氏。什么?万泉县主后改封永和县主”父亲站了起来,失声说道。
“什么?”杨父也是大惊,忙从父亲手里抢过郑宗,仔细察看,只见上写清楚写道:“父豆卢德,生母薛氏,万泉县主后帝诏为永和县主。杨父忙将卷宗掩上,左右看看无人,又打开往后看去,更是大吃一惊,几乎失手将卷宗扔掉,看完浑身无力瘫坐下来,随手将卷宗胡乱入于桌上皱眉不语。
父亲见是如此,将卷宗拿起,杨父忙用手掩了,说道:“兄长,你看了却是怕惹上祸事,你?”
父亲摇头说道:“无妨,我不会说将出去。”
杨父点头,将手拿开,直直的看着外面。
父亲翻开看去,下面写道:“父祖为燕皇族慕容氏旁支,生母祖上为高祖太武皇帝。因祖母镇国太平公主涉及谋反,受累发配有司惩处,不得开缺,不得脱籍。看到此处父亲也如杨父一般瘫坐,苦笑道:“贤弟,这,这如何是好。”
“兄长,我劝你不要翻看,这,这你也脱不了干系了”杨父也是苦笑的回道。
父亲喘了一口气,将卷宗合上,说道:“谁人能知道,这一丫头竟是那人之后,可害苦了我。”
杨父想端起茶水解下心中之干涸,却是无论如何也用不上力气,只是图劳的动了动,将念头打消,说道:“兄长,这事可就死在你们心中了,万万不可往外声张。要知道依《永徽律疏》十恶之首条便是谋反大罪,这沾上就死,碰上就亡。切切记住,不曾看过这些!”
“贤弟,我与你只是谈论风月,并未说些什么。你看可好?”
杨父有了些力气,坐正了,说道:“极是,极是。兄长,你要装做无事一般,我便唤人将此物拿走。”
父亲点头。
“来人”杨父唤道,先前那小吏立即跑过垂手侧立,问道:“参军事可有吩咐?”
杨父喝道:“你这狗头,我叫你去取我家秋桃的卷宗,你拿了这个做甚,不用看里面一看上面写着罪妇秋儿就知,你拿错了,真是办事不力,废物!”
那小吏无端受了责骂,也不敢支声只得低头受了。
杨父更是大声骂道:“还不快去换过,不开眼的东西。”
小吏赶快将卷宗拿走,匆忙施礼跑开。
“吁——”杨父长出一口气,将头上的汗擦去,回看父亲也是如此,二人又是苦笑不已。
“不行,兄长,你回去,就将秋儿送回,我另换一小娘过去,待rì后寻个机会将她退回教司,再将此段时间记录消除,你看如何?”杨父忽然说道。
父亲看了看杨父,却是摇头说道:“做人不可如此,秋儿虽是心气高些,但自从来了后做事不论事于大小,无从收拾的利落,如是退了回去,发了那群军汉,不出几rì就毁了她。此事万万不可。”
杨父却是想到了别处,心中发狠,脸上狰狞了起来,说道:“那倒不是,这秋儿好歹也是与圣上有些血脉,也论不到发往边军。只是这教司的心肠着实狠了些,我初任到此又未曾开罪于他,他竟然想嫁祸于我。兄长我也不瞒你,这贵戚犯事之后,如不当斩,只可圈之,不可辱之。这教司竟然将此女推给了我,这要让御史谏官知晓,被上官责骂是小,记过是大,也能影响了前程,这厮其心当诛。”
父亲急急问道:“那你待如何?我虽不在庙堂之中,却也沾了这里长之职,也知这官场之上,人鬼相混,断不清是非,你可要当心了。”
“多谢兄长,你们少时玩耍。我及弟时你也出了大力,我当不会与你生分,也不会防着你。你我亲如兄弟,又结了儿女亲家,自是一家人。此事你不必卷入其中,我自有分寸。不过那秋儿还是让她回来的好。”杨父诚恳的说道。
“这,你说的极是。但就此送回也怕是那教司手上有了把柄,如是退回,我恐引了那厮的回疑,反而不美。”父亲这些年也不是白白混在各sè人之中,很快想到了要处。
杨父咪着眼想了想,心中已有了计较,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道:“嗯,兄长你说的对,那就先放放再说,我见机行事即可。”
这时那小吏满头大汗的跑回,将手上的卷宗放于桌上,说道:“参军事,这此错不了,一定是了,我好好的看了,是秋桃的。”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方才也是我失礼了。”杨父安慰道。
那小吏却是激动万分,拱手施礼道:“当不得,羞杀在下了。”急急退下。
这时有司吏员将写好的文书递上,说道:“参军事老爷,文书现已写好,那家已画押,请过目。”
杨父接过给了父亲,说道:“兄长可看看合适否?”
父亲看过后,提笔属了名,又拿过印泥,沾了左手拇指捺了上去,将其中一份放于胸前,又将另二份推了过去。
杨父接过转递给吏员,说道:“你明rì快些将契约写好,备了案,送到蔡庄,交了我兄长。”
那吏员低头接过,答应,又问:“可有别事?”
杨父摆手让他下去。
父亲见事已了,便说道:“走,此事已了,走,咱兄弟二人去饮上几杯如何,也算压压惊。”
“好,一同前往”杨父挽了父亲的手,二人双双走了出去。
出了屋,抬眼看了看顶上的金乌,杨父心中冷笑:“秋儿,你可是一好大的麻烦,但我已有了解决的法子,我倒要看看这教司有多大的胆子与我做对,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十八章 十二
第二rì早上,秋儿躲着众人的眼光,低头说道:“奴婢需进城一次,家中的盐吃完了。”
父亲知了此女的身世,也不敢拿她当下人看待,在家中人奇异的眼光中竟站了身子来到秋儿身前,上下好好的看了看,又从怀中摸了些钱来,放在桌上,说道:“你不必称什么奴婢不奴婢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何必低人一等呢,以后就算我李家的一口人了。拿着,往后买米面的钱不够尽管早些提出。”
母亲的脸sè越来越差,只快yīn出水来,这目光不善的往二人身上直飘,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语气别样的说道:“秋儿的年岁也不小了,倒是可以嫁人,要是看中了哪家只管与我说明,我自会与你做主,总好过让一些不知羞耻的棺材板胡里胡涂的玩了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秋儿,还有我的夫君?”
这话说的。父亲这面怒瞪着母亲,母亲自是斜眼回敬,秋儿却是往李扬身上瞧着,也不在乎旁边的朵儿也是恨恨的看着她。
父亲干咳了下,甩手不解释什么说了句:“他姨要走,我去看看。”便走了。母亲也是将头扭到一旁自己生着闷气。李扬想想劝劝母亲又被不作声的朵儿拉着回了屋子,自是讨不了好,指天指地发了好些誓言方才洗白了自己。那秋儿回眸朝着李扬的背影一笑,看起来倒也有些颜sè,只是眼角却飘了朵儿有些恨意闪过。
到了十二rì这天,李扬早早的顾了一辆马车,让朵儿和秋儿坐了一起来了云中县。自从那天那事过后,朵儿与秋儿谁也不理谁,朵儿瞧着秋儿别扭,秋儿看着朵儿也不敬,也因朵儿脾气好,就撒了野,除了做这做那,全不当朵儿是主家,只是有事没事的往李扬身上瞧的眼多了,低头红了脸暗自想着好事。
待来到一家香粉铺子时,李扬停了下,吩咐秋儿好生等会,自己陪了朵儿入内挑着胭脂。朵儿本不愿意,看到爱郎也是好意,就随了进去。秋儿坐在车里大恨,恨自己的身份,陪在李杨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恨朵儿,为什么一个妾凭什么得了李家上上下下的宠;又恨自己的父母,这不知名的夫妇生了自己又不知死在哪里。反正是想什么就恨什么,看什么就恼什么,忽又想到那rì早上父亲说的话,心中一喜,想自己命苦,亏李家还有明事理之人,那话说的真是好听,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又什么李家的一口人,真正说到了心里。想这李家老的老,少的少,更有老夫人正那看着,量那老的也不敢放肆,唯一中看的就是小郎君,人好又有大才,还疼人知冷知热,每每看到那小朵儿一脸的幸福,我好是羡慕。又想到随后见了仙长,仙长的话尤在耳边,说什么我乃大富大贵之人,前半身坎坷后半世无忧,只是因眼前一人克了自己,使自己不得飞腾。经再三问下,那仙长写了李张氏,方才明白原来克我之人竟是二小姐,我的好主家。那仙长又说了,这十二rì是一难,要寻个机会早早的离开,不然会遇灾星,少了大好的前程。嗯,那仙长也是口没遮拦,竟能算出我命里与李扬这个冤家有姻缘,真是好生羞人。
秋儿在胡思乱想,朵儿却是无聊的在等李扬,进了铺子,郎君让自己随意看,自己却与那掌柜的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一会兴奋,一会生气的样子。自己掩了面又执着身份,不好上前去问,只能无聊的随手翻着东西。
“娘子”耳边传来李扬的声音,朵儿欢喜的转过头,说道:“说完了?你不理人家。”
“呵呵,娘子,只是遇到一熟人,挑些什么没有?我好结账。”
“没,我们还是走吧。”朵儿很烦铺里一些不知是客人还是什么人,目光老是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瞧着。
“好,我们走。”李扬陪了朵儿往外走,转了头朝掌柜施了一个眼sè,掌柜张嘴无声的表示:请大可放心的意思。
待李扬走后,后面帘一挑,出来一位三十左右的汉子,面像很是平常,如不是眼睛不时的jīng光闪出,都会认为是一碌碌之辈,问掌柜:“他就是李扬?”
“正是。”“嗯,不错,我听了些你们的话,此人不光配合,而且极有谋略,在计划里又加了些我们不曾注意的东西,真是人才。如不是主上要用他,我决对会出手结果,留着如此人才不为我用当杀之。”朵儿离李扬未有七步都不曾听到的话,这人远在内间却听个分明。想必此人也不是善类,但说出的话又是冷气凛人。
掌柜被无形的寒气所迫,竟打了个哆嗦,忙说道:“你不得擅自行动,要误了主上的大事,咱们谁都吃罪不起。”
“我自明白!不用你来cāo心。那掩面的绝美小娘可是主家交待要保护之人?”那人又问道。
“正是,主上言明,今rì动作一切为了此娘子,断不可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哪怕是惊吓!你可要辛苦一些了。”掌柜笑道。
“真是人间绝sè”那人啧啧嘴说道。
“田老四!把你那龌龊的念头掐了,李扬仍主家看重之人,你莫要使了别的想法,要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掌柜没去想那人如何能看得这般真切,只是心中存了万分的忠心,主家的话就是命!决不允许有意外发现,坏了事,因此出言喝呵斥道。
那人眼中杀机一现,又快速的隐了回去,好好的看了掌柜一眼,说道:“如你不是忠心主家,我这便击杀了你!放心,我习的是童子功法,不近女sè。只是那小娘非一般的美艳,出口赞叹罢了。”
掌柜只觉得颈后一凉,浑身的毛直愣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你知,就好。”
“嘿嘿,回去小睡,到时唤我”挑帘回去。
“真是懒汉”掌柜暗骂了声,又想到方才只是后怕,不禁去摸自己的脖子,却愣在那里,半响摊开手掌,喃喃说道:“这,这,好快的手法!”只见掌心横了一缕头发。
李扬得了实信,这心里也是安稳了下来,让朵儿上车,自己当了御者老板驾起缰绳,喝了一声,驱着马匹身着赶去。这一路上陪着朵儿说着一些闲话,倒也不怕让秋儿听了去,说到兴奋之处,朵儿竟探出身来手扶着李扬的双肩,伏在耳朵嗔怪道:“真是讨厌”。让李扬心中如猫抓似的,又急急缩了回去,将头贴了车窗,暗自红了脸,迷离的目光左右瞧着,倒让旁边生闷气的秋儿看的惊艳不已。
不多时,来了宅子,下了车,李扬随着进来,到了第一层院子的客房里,朵儿如小鸟般到处摸着看着,一时发现了什么大呼小叫的把李扬拽过,指着说了不完。
秋儿从车上拿了被褥下来,进门,不去问了朵儿却朝李扬脆生生的说道:“小郎,这些放在哪里?”
李扬这时还被朵儿拉了看着画梁上的倒立蝙蝠,听后转过头问朵儿:“娘子,你看住在哪一间为好。”
朵儿哪里理会这些,眼中全是新家的新鲜感,听后也不考虑,随口回道:“寻间干净些的,扫了住下。”
秋儿也不搭话,径自往内宅走去。
李扬看似不对,问朵儿:“你是否与秋儿闹了生分?”
朵儿则一脸的委屈:“李郎,她这几rì也不知怎得,老也不理人,我有时唤了好几声,她才回一句,所以我也不便问她,大概这小娘有了心事吧。反正我是问不出来,再问的多了,她就给了我脸子,我到好生没趣。”
“哦,娘子。秋儿必竟是下人,由她去。过些rì子,岳母回了,便打发她回府吧。”李扬也未多想,直接说了。
可巧,秋儿方转了回来,听到了此话,这心中好生难受,心中直骂:“冤家!人家生生的记挂着你,你却如此的狼心狗肺。好好好,即是如此,如我哪rì发达了,定叫你好好的哄我!”暗暗的靠在门框上伤心不已,这眼中的泪水却是忍了不住,滴答的落了下来。
李扬与朵儿二人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惊奇,上上下下花了一个多时辰将这宅子转了个遍。到了午时,也不见秋儿在催用饭,直到旁处院子里飘来饭香味,才引的二条馋虫钻里钻外,知是饿了。二人相视一笑,双双把手握了往外走去,快到一层院子时,朵儿将手甩了,红着脸退后半步,说道:“莫让秋儿看到,笑话我。”
李扬哈哈一笑,想要再握了手,又怕朵儿脸皮薄,当下也不勉强,朝外面唤道:“秋儿,秋儿。”
无人答话,正当李扬皱眉时,秋儿从一间屋子转出,手扶了屋前廊下的柱子,软绵绵的说道:“在这了。”
朵儿见秋儿脸sè不正,心中那一点不满早忘的一干二净,过去,扶了秋儿的身子急问道:“秋儿,你怎么了,是否哪里不舒服?”
秋儿将身子悄悄的移了移,低头说道:“无事,大抵是早上受了风,有点头痛罢了。小姐,姑爷,唤我有事?”
“这,即是如此,那算了。秋儿你身子不好,就在家中好生歇着。你想用些什么可口的,我与你家小姐出去,回来时为你买些。”李扬见秋儿确实脸sè难看,当是有痒,关心的说道。
“不必了,无事,我这就出去买些回来做着吃。”秋儿又推开朵儿的手,往外走去。
“秋儿,你还是在家中为好,我们速速就回”朵儿跟上扶了秋儿。
秋儿冷眼看着朵儿,淡淡的说:“我们做奴婢的,知道自己的本分,小姐莫让我难做,让旁人说我不懂规矩。”
“我,我不是这意,我。李郎,你劝劝秋儿,莫让她出去了,好好养着吧。”朵儿急道
李扬刚要说话,秋儿甩开了朵儿,朝着他说道:“姑爷好意秋儿领了,秋儿是奴婢的命,理应做些使唤的事,你与小姐少候,我去去就回,今天我与你做葱花饼子吃,好不好。”
李扬点点头,朝朵儿说道:“让秋儿去吧,来,娘子,我们稍稍等下。”
秋儿笑笑,扭着身子出去了。
朵儿看着秋儿出去,回头看了李扬说道:“秋儿这是怎么了,就是这几rì有心事也不必如此,她,她莫非真有什么大的事情在心里藏着?”
李扬朝朵儿笑笑,用手握了她的手,安慰的说道:“由她去吧,她说的也对,做奴婢的就应有个奴婢的样子,你看看倒是自己没个做主家的模样。往后这家大了,人多了,没些规矩是不行的。”
“但”朵儿的xìng子善良,自己又没使过下人,就是在家时也当张伯是家中的长辈,无不尊重。就是对秋儿也是如姊妹般亲近,生怕受了委屈,没成想还是让秋儿不痛快,不由的在心中一叹,自己也许真是没有主家的样子吧。
秋儿出了门,心中的恨意大增,一边胡乱的走着,一边在心中恨道:“不就是嫁了个如意的郎君吗?不就是个小妾吗?不就是有人疼你吗?说到底,你是看不起我们这贱籍之人,你能一辈子郎君疼你?你也会有人老珠黄的时分,看似现在好如一人,也许等我家小姐回来,你就如墙角的破扫帚一样,被人抛之不理,看你拿什么来争!哼,什么小姐,不过是一寻常家的小娘罢了,就比我高那一等,还神气什么?你们要将我送回,我便还不回去,我就等着,等着我家小姐回来,我去告上你一状,将你赶了去。我再哄上几句,添我做小,哪怕做个陪嫁的丫头也好过这使唤人的命!”
正在想着,眼前被一人拦下。刚要发怒骂道,就见那人笑着说道:“你可是那玉兔转世之人?要想成的人上人,需要自己努力!”说罢转身走了,只留下秋儿一个人在那里想着如何成为人上人。
第五十九章 戏一
这眼瞧着金乌落了山,晚霞罩上了天边。朵儿狠心将李扬一推,难舍的说道:“李郎,你该离去了。这宅子阳气重,不得久留,恐伤了你。”但脸sè却是白了些,想是心中害怕。
李扬看着朵儿俏丽的样子,心中一软,差些脱口说出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我要守在你身边,但一想到要将那畜生绳之以法,便咽了回去,只得安慰的说道:“娘子,莫要怕了。我也在旁边寻了人家住宿,今晚登高守着你。你安心的待上一晚就可,明rì我早早的过来,你看可好。”
“嗯”朵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主动的将头伏在了李扬的怀中良久。
李扬出了门外,朝送出的朵儿摇摇手,示意她回去,又叫了秋儿:“你将门锁好,好生的陪着小姐,夜间多照应着些。”
秋儿呆然的福了一礼,慌乱的低头嗯了一声,将门关了。
李扬又在门外看了看,听似脚步远去,恋恋不舍的朝西走去。
待到了一处院子,轻叩了几声门响,里面传说问话声:“谁人在外叩门,歇业不待客了。”
“李大郎”李扬回道。
“快此进来,已等候多时了。”随着门开,一只手探出将李扬拉进门里,又探出一颗脑袋朝四下张望,见是无异样,快速的将门关了。
到了屋中,已掌了灯,正面坐着一人却是昨天示jǐng之人,右边陪着香粉铺的掌柜,再往下去却是一人哈欠连天的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玩着茶杯盖,好好瞧了不是相识之人。
示jǐng之人见李扬进来,站了身子,拱手施礼道:“李小哥到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敢,不敢,因是我向各位道谢才是”李扬朝示jǐng之人回礼,又朝掌柜与那人拱手施礼说道:“见过二位”
“不敢,不敢”掌柜笑着回礼,那人也不将茶杯放下,懒懒的拿着茶杯向上扬了扬示意,这甚是失礼之极。
李扬有求他人,不敢表露。那示jǐng之人却是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只是碍于李扬在场,又加之这田家老四为贵人侍卫得罪不得,不得发作,却也哼出气来。
那田老四如何不知,也懒的理会,也不待众人说话,自己说道:“你们闲话聊着,我先办事去了。”将茶水喝了,用袖口将嘴边的水渍擦去,也不理众人,倒着手出去了。
“没有传教的东西!”示jǐng之人暗骂道,脸上汕汕的笑着,朝李扬又拱手说道:“让小哥见笑了,这江湖之人不懂规矩,失了礼数,莫怪。”
“哪里,哪里”李扬见主家如此说了,也就不当为然的笑着回话。
“请小哥坐下说话。”示jǐng之人将李扬引着坐下,又说道:“想必贵娘子已住了进去。”
“正是,我来听从兄台的安排。”
“哦,这倒不必,小哥在此安坐,我已安排下去,确保万无一失,贵娘子定会安安稳稳。”那人打着保票说道。
李扬离了坐位,躬身施礼道:“全仰仗了兄台,李扬在此谢过。rì后如有用着小弟之处,请尽管开口。”
那人见李扬如此上道,如掌柜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说道:“rì后少不得挠了小哥,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体谅。”
三人相谈甚欢,又互通了姓名,那示jǐng之人与掌柜均姓李,名字也是极为普通,因在家中排行各为八和十一,又叫李八,李十一。
一会,一名汉子从外走进,拱手道:“八哥,从那院中出来一小娘不似李家娘子,行sè匆忙,往东走去,我已排了兄弟跟上。”
“知道了,好好瞧着。”李八吩咐道。
李扬的心揪了一下,问道:“李兄,这可失不得一些差池。”
“小哥,竟可放心。”
“报八哥,宅子生起了火。”又一人进来相报。
李扬心中着急站了起来,望向李八。李十一笑道:“小郎君,不可失了方寸。自有我们兄弟坐阵无妨。”
“哦,是我心焦了。”李扬复又坐下,但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终是落不下来。
在宅子不远处,屋中炭火印着一张年轻英俊但惨白狰狞的脸上,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人冷冷的说道:“你可看的仔细?”
“少主,千真万确。”
“好好好”少主仰面大笑,说道:“想不到这老狐狸竟也会出手,”复咬着牙哼了一声,将火拨的大了些,狠声说道,“李扬,好!原想将你娘子失了贞节,让你痛上一痛。看来这下,你投了对头,哼哼,那我也不必客气了。”转向对那人又道,“你将那娘子弄来,我玩过后赏了你们,随意玩耍。过后任杀,任卖了楼里,全凭你们做主了。”
那人一听先是呆过,后惊喜的嗑头道:“少主,我等定肝脑涂地报效少主!”
“好了,分了人手去做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少主又往后移了移身子,将脸隐在了黑暗里,只是二只眼睛发生渗人的光芒。
一老者站在一处高地之上,盯着宅子看了许久。一人过来垂手站立不语。
那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是否有了行动?”
“回老爷,风九盯了田老四,二人双双退出城去打杀。那李八与李十一合了那边的少主互相监视,互相加派人手,今晚可能要大打出手。”站立之人回道。
“哦,李家郎君呢?”
“在李八处静坐等候”
“倒也沉的住气,也敢舍的以身饲虎,不过这代价可是大了些,弄不好得不偿失。还是年少不更年啊,考虑的欠缺了些。”老者低声说道。
那人抱拳问道:“那是不是我们?”
“不必理他,无因就无果。这是他自找的。你倒是给我盯紧了那小娘,到时候手脚干净些,莫要露了马脚。”
“是,老爷。这次三山五岳的游侠都是外边高价寻来,断没有本地之人,可保万无一失。”
“嗯,那就好,你做事我一向放心的很!”老者笑着说道。
李扬坐在那里等的实是心急,不时的看着桌上的烛火。忽一声绑子响,回之一锣回声,传来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将李扬敲的心里乱跳不已,站起身来,说道:“许些时辰未有通报了,我去看看。”
这时一人急跑了进来,说道:“八哥,那田老四赶着一人往城外跑了。”
“什么!”李八与十一大惊,站起身来喝道。
“田老四跑出城外了!”那人又说了一遍。
“混账东西!坏了大事。”李八重重的将手拍在桌上,不去看李扬,瞧向李十一急道,“贤弟,你走上一趟,莫失了大计。”
“知道了哥哥”李十一大步跑出。
李扬心中不祥之意顿生,上前扯了李八的衣袖,问道:“八哥,李兄。这,这是如何一回事?”
李八强装笑意,说道:“无妨,那个江湖之人不服管教,私自寻仇去了。李小哥,你还是好好的等着消息吧。”
“李兄,我坐不住,我也去看看。”李扬这心惊肉跳,也不管什么了,说着便要往外冲去。
李八一把拉住李扬,说道:“小哥,无事,你且坐了。”又朝外唤道,“来人,给李小哥看茶!”
来人上茶,李扬刚想端了想喝上一口,被门外一人的高叫惊的将手中之杯扔了,只见那人头上带血,滚了进来,大声叫道:“八爷,八爷,大事不好,我们被偷袭,伤了好些兄弟,十一爷也被砍了一刀,让我回来问你,该如何应对!”
“什么!”二人惊的站了起来,齐声问道。
“那边的人偷袭,我们败了!”那人跪在那里一边捶打地面,一边痛哭。
“哎呀——”李扬感到天塌了下来,头晕目眩,不知所以,跌坐在地上,忽又想起爬起,扯住发呆的李八历声问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心神失守,眼中满是朵儿的身影,大叫一声:“娘子”就要往出跑。
“来人,将他拉回来”李八缓过神,大叫朝外叫着。
从外面迎着李扬跑过二个汉子,不言不语,一左一右将李扬夹回。
李扬恼着,不解的问道:“你倒是何意!”
李八笑笑说道:“无他意,这里危险,我得护着你的周全。”
李扬怒意崩发,指着李八喝道:“无意?那里面住着我的娘子,你不去护着她的安危,竟让人守住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八不去看着李扬,也仿佛没有听见李扬的责问,只是对李扬身后的二人说道:“你们好生的待着小郎君,莫要让他乱跑。十一那里我去看看,切记,在天明之前你们不得乱动,你们明白?”
“属下知道”二人抱拳回道。
“李八,你干什么!让我也去!”李扬挣着往外跑,却被身后二人用手压住,见李八就要走出了门,这心中怒极,大骂出口,“你个忘八,李八!我娘子有一点闪失,我定不饶你!李八,你放开我!”到了最后却是哀求了起来,“八爷,你行行好,放了我,我去看我娘子。八爷,八爷。”
李八早已出了院门,听到李扬隐隐的叫喊,心中叹了一声,回看随了自己左右的五、六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此事办不好,不单要听这小郎责骂,就是那贵人也轻饶不了我们。我们拼了xìng命不要也要护了贵人的声誉!”
“我等定当效死!”众汉子高叫回道。
李八又仔细的将手下看了看,咬了咬牙,将手一挥,说道:“出发!”
第六十章 戏二
仍是那年轻英俊的少主,此刻却是喜笑颜开,拍手而笑。感染着地上跪着之人也陪着笑说道话:“属下见风九爷赶了那个瘟神而去,便觉得时机成熟,就自做主张命那拨兄弟也赶来,合着这里的兄弟对那边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做了二个,伤了七、八个,自家兄弟却只有一人挂了彩也不碍事。只笑那十一蠢物,竟一头扎进口袋里,合着也让属下砍了一刀。不过这家伙倒也有些骨头,一条膀子快被卸下却是不觉,领了四、五条小鱼躲在一家院子,也让我团团围住,只可惜不敢带了弓箭,要不早去见了阎王。”
“哼,很好,也不可惜”少主笑着说道,又招手让那人过来,“你过来些,我有话要吩咐于你。”
那人高高兴兴的跑了过去,笑着偷眼朝少主看去,说道:“属下,啊——,少主,你!你!好狠!”心口一疼,低头望去,一刀柄露在胸外,再看少主却是拿了块帕子擦着手,他指着少主,眼里含着不解,慢慢的倒去。
“可惜你当自己是主儿了,可惜你跟了我几年,还是不知我最恨的是什么?”脸sè转为狰狞向屋外说道,“我的xìng子谁要违了,他就是下场。你们听明白没?”
屋外齐声应道:“少主放心,我等明白”
“灰道人,你进来”少主唤道。
门一开,一装扮为道人的进来,正是为李家算命之人,道人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角抽了一下,赶快低了头回道:“少主有何吩咐?”
“一会将那边的人灭了,由你带头将那小娘弄出。”
“是”灰道人应声,想说又不敢说的看了看少主。
少主笑笑道:“我应了的事自然是准了,待我玩过,你们弄去!”
“谢少主赏赐,谢少主”灰道人大喜爬在地上嗑头。
“好了,快去办事!叫二个人进人将这个私自做主的东西用席卷了扔到荒野去,我最恨自做主张之人,你可要记好了。”少主笑盈盈的说道,却让灰道人惊出一身的冷汗。
灰道人忙唤人进来,将尸体抬出,又听那少主发话道:“让人将匕首洗尽了一同扔了,真是晦气,屠条狗也没个趁手之物,可惜了上好的波斯铁。”
还是那个高地,老者仍是背手相看,这黑洞洞的夜幕里吞噬了光芒,也吞噬了许多人的生命。
“情况如何?”老者问道。
“回老爷,刚接了现报,二家大打出手,那李十一受挫领着些人窜入一院内,将家主五口杀绝占了院子,正与那少主一派相执不下。李八也领着人过去了却被少主分出的另一伙堵住,看样子双方要在今晚分个高下,至于李家宅子倒是相安无事,也许二家中有一家最后胜出,就对宅子下手了。”
“嗯,你看谁的赢面大些。”
“回老爷,那少主的人不在少数,但李八那伙却是拼出了真火,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什么?”
老者微微点头,又问道:“那李家小郎呢?”
“这个倒没传回的消息,应是躲在一旁,吓的不敢出来吧,也许是尿了。嘿嘿”那人见老者高兴,也随意的放开了些。
“放肆!自己掌嘴!他也是你等议论的?不开眼的东西!”老者忽然恼怒了起来。
那人吓的跪在地上一边用手击打自己,一边小说讨饶道:“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了,念人一片忠心,余下的记着吧。去,把那李家小郎的情况探出,下次通报一并告诉我,切不可让他受了伤害。必要时让暗影出手解救!”老者吁了一口气说道。
“是,老爷,属下这就去办”那人起来,急忙跑开。
“李扬,你为何要卷了进来?你既是知晓了此事,就因带着娘子远远的离了躲开。真是胡涂,愚蠢之极,我没料到你胆子如此之大,竟当真随了那伙人,早知就不该,叹,真是算错了一步!”老者好是懊悔的自叹道。
李扬被二汉子看的死死的,心中怒极,对着他们又骂又是挑衅,但那二人始终无言无语,只要李扬一动,就伸手将李扬压住。李扬无奈心中只得将那贵人、李八一干人骂了个遍,又发了誓,如朵儿受了一丝的伤害,自己定不会饶了这些人。转而又恨自己,为什么不带着朵儿走的远些,只为了那可笑的男儿自尊,只为了将那人抓住好好的出口气,又是悔恨又是将自己批的连畜生都不如。
这时,屋上有轻微的声音传来,李扬不知,那二位却是知道,其中一人出口问道:“是哪一位朋友?我李家在此办事,烦劳去别处发财。留下花儿,改rì定去拜谢。”
“呵呵,招子挺亮,倒也听出我的步子。李家什么的我不知,我只知你们手上的羊祜有人要了。你们还是退下,免得伤了大家兄弟一场的和气。”屋上有人回道。
二人互看了一眼,知是硬点子,其中一人从腰着蹬出一把刀来,将刀横了李扬的脖子上,顿时一股冷气直钻进李扬的心里,李扬心中一紧,差些内腹内敛尿了出来,将心中杂事去除,只留的恐怖。
拿刀之人说道:“呵呵,说的好听,你先退下吧,免的我手哆嗦将这人菈上一个口子,大家一拍二散,也愿不得旁人。”
屋上那人沉默了下来。
拿刀之人向另一汉子递了个眼神,另汉子伏在李扬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李小哥,事出突然得罪了,我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过后我们自当陪罪,不要怨了我们。”这手就握了李扬的脖子就要发力。
“慢!你慢些来,切不可伤了小哥。我这便回去告了我家主,让他拿个主意,你们看如何。”屋上那人慢慢的将迈步退去。
“爽快,我们也会好生的待小哥。”听了听动静,拿刀之人将刀放回腰间,又那另汉子示意:“点子走了,莫要吓着了小哥。”
“呵呵,真是得罪”另汉子将手拿开,轻拍了拍李扬的肩头。虽是轻柔,却是将李扬拍的倒了下去,原来李扬见刀也拿去,手也从脖子移开,这心总算是放了回来,但这又拍到了肩头,就觉得浑身无力,瘫软不已。
“哈哈”另汉子见此大笑,这笑中鄙视之意毫不掩饰,那拿刀之人也是闭了眼微微笑道。
李扬却是惊恐不已,就见从门外如鬼魂般飘入一人,如风般的将手上一物朝另汉子挥去,另汉子的笑声嘎然而止,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见眼前冲出一股鲜血,才忙着用手捂了,待到感到疼时竟死去了,临合眼时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狠狠的扎进拿刀之人的胸上。
李扬呆了,第一次见此情景,口张的大大的,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尖刀从胸口拨出,一股鲜血崩了出来,喷了他一头,有几颗落入口中,只觉得温热,伴随腥味直冲脑里,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这腹中绞动,一口吐了出来。
“真没卵子!看杀个鸡也吐,也不知道老爷看中了你哪里?”耳边传来声音,却是那屋上之人。
李扬极为恐惧,感到身上有了一丝的力气,连说道:“别杀我,别杀我。”
“杀你,为何要杀你?”那人身穿夜行衣,掩着面,倒来了兴趣,将一凳子板过坐下,将刀在尸体上擦了擦,那明晃晃的刀被烛光一照,正巧映入李扬的眼中,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让人不寒而凛,直直冷到心里。
李扬往后退了退,说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能乱杀无辜。”
“切,我刀下之鬼十有七八是无辜之人,那个到死都在喊自己无辜。小郎,我也给你个痛快,我的活儿干净,你遭不到罪受。”被黑布掩去的嘴角含着笑着说道。
李扬这时却是不在害怕,扶着凳子坐了,瞧了这人,说道:“你不会杀我。”
“为何”那人又将刀拿出,在手上挽着花儿,说道,“我这就将你杀了。”
“你眼中没有杀意,又因为你与我说了这些话,要知道你方才可是一言不合就杀了二人。”李扬大胆的说出。
那人愣了愣,忽的大笑起来,将刀柱在地上,说道:“好聪慧的人,怪不得老爷看重,好,好,好,就凭你有如此的见地你的脑袋保住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
李扬见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这胆子又大了些,问道:“你放我走?我走了,你如何向你老爷交待。”
“快些离去,免的我改了主意。”那人用眼瞪着李扬说道。
李扬轻轻一笑,本是好看有脸上因有了血迹却是显的鬼异,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壮士,我叫李扬,敢问壮士姓名?”
“怎么要报官吗?”那人只是好笑的看着李扬。
李扬却正sè的说道:“非也,你放了我一命却是救了好几命,我家娘子如知我有难定会随我而去。但我家娘子却因我受困,我也不得不去相救,如她有个三长二断,我定也不活。无他,只是愿供长生牌位给壮士,逢一、十五我等全家拜谢。”
“呵呵。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迂腐。好吧,我叫吴次仁。你快些救你娘子去,不然一会有人回来就走不得了。记住,此些发生的事你都不曾记得,要是记起什么了,恐有杀身之祸。”那人说着严肃起来。
李扬朝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拜了拜,掉头离去。
待李扬远了,这屋中又闪进一人,却是身材娇小,笑嘻嘻的指着那人说道:“吴次仁,吴大哥,多时你改了姓名,莫非也是个忘八之徒。”声音细柔甜腻,却是一女子。
那人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师妹,又要取笑我。老爷的事做完了,我们先回去禀报,再看老爷又有什么吩咐。千万别让我再干这杀鸡之事了,真是烦死。”
“没法子,我们暗影之人都受老爷的大恩,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中,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快走吧,老爷又要发怒了,贾图那个苯蛋跟着小娘竟然跟丢了,也许让我们再去寻找也是不可。”那女人说罢,在原地晃了几晃,出了门,将身子一跃,扒了屋沿一翻身上房。那吴次仁笑了笑,将尸体的衣物扯下一块,用刀的裸露的地方刻了一个十字,转身又将自己与女子的痕迹擦去,飞身上房随着屋上招手的女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