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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扬传全文阅读

作者:李家郎君     大唐李扬传txt下载     大唐李扬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一章 入迷

    不时,chūn桃未至却是秋娘过来,手端了一个漆盘以红布相盖进来先施了礼后开口道:“老爷,nǎinǎi让奴婢将阳chūn石拿了过来。”

    再看安禄山却是目光直直的盯着这秋娘,于她手上之物看也未看,脱口而道:“李县男,此女可否?”

    李扬有些恼怒,心道此等番人真是可恼,我这本是敷衍之言,你却当真的。于是哼道:“秋娘是本官贱内之贴身之人,这院里院外还是留她不得的。”

    “哦,嘿嘿,恕下官无礼了。下官只是一时瞧着小娘子貌美如花便起了爱慕之意,那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下官这个呜呼不懂的粗人呢?”脸上挤成一朵花的安禄山即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拱手说道,“不过李县男宅中当真是百花之园,寻常的婢女竟也如此标致,下官真是羡慕之极。”

    李扬听闻摇头,对于此粗蛮之人真是没办法,只能是一笑而过了。

    “安将军,无功不受禄,你的那块做印之石本官是喜极的,若是本官拿这块来换,不知安将军意下如何?”将红布揪起,一块碧绿之极的玉美人便显露在了漆盘之上。

    安禄山本是已将眼中的狡诈掩的极好,这倒也骗过了李扬的眼,但如今这块晶莹剔透的玉美人露出时,贪婪之sè毫不掩饰的盯了过来,太态的站起,快行几步至近前,两眼放光的上下游走于其上,大赞道:“好美!真是完美无瑕!”

    李扬见此也心中大慰,看其样子是看对了。二物相换倒是能说的下去。平rì里收着熟人的小礼物是不打紧的,可如是收了边将的重礼,那便是有贿赂之嫌,如是被告发便自己就百口难辨了,要是以平等之物易之,那旁人自是不会说了什么,再说了这块阳chūn石已是宝石中的极品,不说别的就光请人打磨雕刻都花了一贯之多,其价远远超过了那块鸡血石,如不是自己太过需要一方斋馆印章,还真是不舍得。于是问道:“安将军,以此玉换你那块石,可否?”

    “当然,哦”安禄山差点脱口而应承了,马上收口笑道,“李县男,这是为何?此石为下官孝敬之物,岂能让李县男为赔了一玉。李县男,快快收起,快快收起。”忙是退后数步,作揖不已。

    “唉,安将军,怎能如此说话,收一物送一物正好,也能落个互赠的佳话,望安将军不要推辞了。秋娘,端到安将军那边去。”

    安禄山安了心神,坚持不受。这下李扬便冷了脸道:“安将军,你莫非瞧不上此玉美人,那也请你将这块小石收起的为好。”

    “这,好吧。那下官就得罪了。”安禄山也听说这李县男的洁身自好,心知如不收下说不定那文士的脾气上来,不理了自己那便是糟了,不妨些收起,等过后再派人送过来便是了。于是将袍袖往漆盘上扫过,便收了起来,就瞧了李扬的脸sè缓了下来,心中也安定了。看着李扬喜爱的已是将那块鸡血石拿在了手里把玩,便小声的问道,“李县男,听闻李相公有意将膝下最病爱之女李腾空许入县男为妾,可有此事?”

    李扬怔了怔,他是如何知了消息,哦,大抵是那次去李宅时李中书令有意说与他听的吧,不过此事与他又有何干系?放石收入袖中淡淡而道:“哦,是提过一次。”

    “这就是了,以李县男之才当是配的上那李宅十六女之貌,才子佳人之说不仅是那汉之相如文君,如今我大康这不也有了县男与李贵女了么?”看不出这安禄山人虽粗俗一些,但也知道一些汉人之事,不过以此为比便是让人哭笑不得了,不仅李扬愣了一下笑了出来,就边一边侍立的秋娘也是掩口而笑,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来。

    “咦,难道是下官说错了。”安禄山搔头尴尬而道,“都是那个sāo人害我,让我出了这般的丑。李县男,回去营州,下官定能将那个说书人抓来,打上一通才解气。”

    “哈哈”李扬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而道,“安将军,不可。”又感自己是太态了,便咳了声道,“安将军当真是爽直可爱。”

    “哦,呵呵”安禄山陪笑,心中却是对李扬鄙视之极,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岂不知我安禄山却是将傻之人,待我升至高处之时便是你们笑不出来之rì。李林甫老匹夫期我,你也是如此,真当我是好欺之人么?哼!如今我不过是个寄居于人下之人,且让你们笑的个够。

    李扬如今看这安禄山倒是滑稽,心中对这风趣之人倒有一丝的好感,对于他直勾勾的看了婢女之状如今也只当是自然而生,人之本xìng罢了。点了点头唤了秋娘道,“去与厨娘说下,今rì午时有客。”

    安禄山听之大喜,如何不知李扬已是有意相结,便是躬身称谢。

    李扬对此更是赞扬,认为这才是行伍之道,是一便是一,没有什么娇作,便也回了一礼。

    “老爷,寿王妃驾到,来接三nǎinǎi出去至咸直公主那边走走。”李公进来禀道,“老朽已是王妃引至前院的客厅了。”

    李扬点头,唤屋中婢女道,“去唤了你家三nǎinǎi出来,莫让寿王妃久等了。”又转头与安禄山道,“安将军稍候,本官去迎了寿王妃。”

    安禄山却是站起道:“下官也随李县男过去拜见王妃。”见李扬有些惊异,便解释道,“下官是知有些唐突了,可是下官也想是否有好远能见到寿王殿下,要是得了王爷的赏识,那下官便飞黄腾达了。就是见不着王爷,但凡寿王妃能与下官说上几句好话,那下官也值了。”

    “哈哈,看不出安将军是个极为jīng明之人。也罢,你也跟着吧,不过切记不可随意说话,王妃问什么便说什么,不能随意乱说,以免得罪了旁人。”李扬交待着,生怕他如方才那般乱说话。

    安禄山忙是点头,心中也有了一丝小小的感动。

    来至前院客厅,见那亭亭而背立的佳人,李扬施礼道:“下官见过寿王妃。”

    杨玉身子颤抖,强压下心中的感受,慢慢的转过身来淡然回礼道:“应是我该向李县男施礼才是,近午想起与咸直公主殿下有个约定,这才冒昧登门来请堂姐一同过去,请李县男许之。”抬头望与心中思想之人,心中难免又是一阵乱跳,这脸上便是起了淡淡的红晕,一时娇美似仙子。

    安禄山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个响雷,直呆呆的看着那不似人间的仙子,其美已不是用什么词来能形容的了,只知看哪里都是美极,一颦一笑,那眉那眼,皆是那般的勾人心魄。耳中如今已是听不得声音,六识之中唯有耳中的佳人才是真,其它的皆是虚无。

    “哼!”杨玉心虽在李扬身上,但也瞧着后跟进了一人,不拜不礼,只是傻看了自己,这心中便是恼极。如是李扬这般看了自己那心中自是甜蜜,但由一个外人这般看着,就恼之不由的怒哼出了声。

    李扬见这曾经亲蜜之人这二三rì竟是好像瘦了几分,但不知却是想他想的,但瞧着也有几分的心疼。往事已去,便成了心中难言之隐,有时竟是怕了与她相见,这便是今rì为何没有拒绝安禄山的请求,有个外人在场,这胆sè也相对壮些。见佳人先是微羞又是微恼,接着冷哼出声,便知这安禄山又犯了呆傻,便转头也咳了一声。又拱手与杨玉道,“王妃,这是来客卢龙军使,自边州来不大知礼,请王礼恕罪。”

    杨玉见李扬说了话,一又妙目又移至了那rì夜所思的脸上,对于安禄山却是一下就忘了。微笑点头道:“李县男,我不怪他便是了。”

    这时安禄山才回过神来,也不知如何想的竟然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抹着眼泪喊道:“母亲、父样,你等在天之上睁睁眼了,儿今rì竟是看见了仙子!唔唔,是真的仙子,什么佳美之言也难描上她之貌,什么好听的雀声都不及她之声音。母亲、父亲呀,你二老若是迟走一年,儿便是背也一定将你等背来见见仙子。也许高兴之下,你等便可多活数年了。儿不孝,儿不孝呀!”

    让安禄山这一哭,李扬呆了一下,沉默了。杨玉则是想及自己,早年被人抱走,父亲又去,如今亲生的胞姊也不敢相认。而眼前已是深爱至心的阿郎也不能扑入其怀中痛哭一场,这恨意便更加的浓烈,若不是你武惠妃、寿王以及大唐苦苦相逼,也许自己可就是这院中的nǎinǎi了,相守于情郎而老,那是何等的逍遥。可是现在都毁了,虽是将清白的身子交给了李扬,但自那寿王未察觉侵害自己时,自己就知道自己不干净了,虽是寿王爱极了自己,但自己知道自己如今已是脏的很,永远也配不上亲亲的李扬了。想及此处,心如刀绞,泪已是无声的落下,泪眼迷离的痴望着李扬。

    “这,这是怎么了?妹妹,你如何哭了。阿郎,你也不劝劝妹妹。”赶来的太真瞧着奇异的三人,心中不解但又微怒,她岂能不知妹妹打了什么主意,若不是寿王纳妃,早早晚晚这好强的妹妹便成了这宅中的七nǎinǎi。如今虽是已成了寿王妃,但身为女人的她却知道忘却一个人是难等的难,若是情根深种,岂是一生能相忘的。还好,二人未产生苟且之事,若是有了,那定然是深刻于心上再想忘记,除非是天地崩裂、湖海干涸,人人皆是尘土之时。但眼前这一景又使她不大肯定了,瞧妹妹玉奴那般的痴望于自家的阿郎,而阿郎也是沉默回视以对,再加个仍是跪在号哭的胡儿,这就让她难也自制起来,便怒声而问道。

    “哦,你来了。方才是安将军想及了父母伤心了起来。”当先回神的李扬忙是解释。

    杨玉也以丝巾拭了眼泪,过来挽了太真的手道:“妹妹是听他哭的声悲,便想及了早死的父母。堂姊,你道为何天这般无爱,让妹妹成了一个孤苦伶仃之人呢?”说罢,用眼紧盯着太真之眼,水汽之中透着责问。

    太真张了张嘴,叹了一声,将杨玉抱起,落了泪来道:“妹妹,莫要多想了。有些事情是你我改变不了的,那是天注定的,我也是痛在了心间,每每想起往事,这心便是疼死。若是能回至从前,我愿你我二人永不分离。”

    “阿姊——!”杨玉也是感动,也抱着杨太真哭了起来。

    而安禄山却是瞪大了两只哭红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紧紧相拥抱在一起哭着的二女。在惊艳之余,心中一个魔鬼也钻了出来,大声吼叫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不,这都是我的!这都是属于我的!敢怕是犯天下之大不讳我也要夺过来,若是天不予,我便将天捅个洞来!

    随着哭哭滴滴的二女离去,李扬心中也不好受,不知是为杨玉成了寿王妃而心痛,还是太真哭的让他难爱,反正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漫在其里。于心底叹了一声,转头看见这安将军脸是傻乎乎的跪在那里,直望着门口的方向,只当是仍在悲痛之中,便是说道:“安将军也不必悲伤,你如此之孝,你之父母在天之灵也会无憾的。请起。”

    “卑职该死,下官。”安禄山慌忙以袖拭眼道,“真是失态之极。竟然在李县男面前如此痛哭,实是让县男笑话。”

    “哪里,哪里。安将军赤诚之心当是赞叹,岂能有笑话你之理。今rì见将军直爽,不若你我饮上几杯如何?本官从河东之地还带了好酒,何不一品?”李扬岂能知这安禄山之心,虽是看有些做作,但一想是胡儿,这蕃人有时就是如此,一言不合有可能拔刀相对,有时又情至大哭大笑,这便是直xìng情,于是便不往深入想及了。

    安禄山自小生于苦寒,人情事故丰富,又做过捉生将、通番等职,岂是能让李扬这黄口小儿能瞧的出来,心中暗笑脸上仍是惶恐而躬身道:“卑职岂敢与县男一饮,真是折杀禄山了。”

    “呵呵,大丈夫不可太过谦虚。不过是一酒而已,岂能说折杀不折杀的。虽是头次相交,但将军的禀xìng本官还是称赞的。来人,去看准备的如何,至园中摆酒。”李扬笑着,不但得了一块好印石,自己久与胡人打了交道,见安禄山如此赤诚,便心中开怀,其实也是有意借此冲淡杨玉与自己带来的苦涩滋味。

    听得下人来报,已是备下了,也自窖中取了河东汾阳汾清美酒一坛,取小壶以炭温好。二人这才移步穿过几处由婢女把守的院子至花园的亭子中坐下相饮。

    用饭无话,将一坛汾酒饮下,还觉不足又取来一坛,各自五五分食了。

    让奴婢撤下,又洗漱过后,奉了茶。李扬躺在由婢女抬来的软榻之上笑道:“安将军,人生快意之事不过二三,逢友相饮也算的了一件。将军自幽州来,又假以旧识张大使为子,本官快哉!”

    “县男,原来你与义父是旧识,那禄山真是该死,竟敢以平辈相交。小侄自重新拜过方是可以。”安禄山本是坐于胡凳之上,听言马上滚落于上,真以子侄子礼相拜。

    李扬忙道:“安将军不可!本官岂能受你这一拜,你尚浅大我几岁,莫要这般。来人,快快请安将军就坐。“

    婢女过来相扶,安禄山顺势而起,那手便也随着摸了婢女胸上一把。婢女受辱不敢声张,忙脸红的退后侍立于李扬之右。

    安禄山见些大惊,只当是被李扬瞧见了,但看李扬已是醉意大起,斜头相假寝便是放下心来,又是瞧了一眼方才那婢女,只觉的俏丽艳美,这邪火便是顿起,拾一石子轻轻的抛了过去打在了婢女之裙上。

    婢女又是躲闪,只用求助的目光看了旁边的婢女,又似哀求般的投向了安禄山。

    安禄山心中只道好极,这心便似抓搔一般,又拾石子要投,垂手之即却是见到一丽人自远而来,歪头之下瞧不大清楚,但那股清灵之气却是远远袭来,顿时坐起相瞧,便眼睛直了。就见那天仙的人儿倾国的面上微有担心之sè,眉头轻皱,身穿浅粉的花鸟状高腰襦裙,似轻风似晨雾而来。不禁口中流了涎水,喃喃道:“这是哪方的仙子,真是要了我的命!”

    丽人而至瞧也未瞧安禄山一眼,只是满眼的柔情盯在李扬身上。

    就听婢女相拜:“奴婢见过二nǎinǎi。”

    “怎么就醉了呢,大nǎinǎi就担阿郎如此,可偏是醉了。下午可是答应了妾身与阿姊要回母亲那里去的。”这是怎么的声音,未语先嗔,开口罢是黄莺之声,淡香浮动让已是沉醉的安禄山鼻间轻轻的吸入,顿时又如饮了二坛之汾酒,直直迷迷糊糊分不得东西南北。脑了虽是知道这定是李县男之二房,口中却是不知为何用口吃的说道:“禄山,见过,见过二”但这nǎinǎi却是无论无何也说不出口,心中不甘就这般认了,接口道,“见过小娘子。”

    朵儿这才见一壮实的胡人规矩之极的拱手立于旁边,但那眼神极是恶心,便心中不悦,微微矮了身子回了一礼,又唤了随从与相站的侍女道:“老爷醉了,你们也真是不懂事,还不将老爷抬回房去。这要是受了赖风可如何使得。”这才微笑与安禄山道,“贵客请海涵,奴家的老爷醉了,请贵客去客房稍事休息,等老爷醒来再与贵客相谈。”说罢便转身相扶软榻而去。

    “仙子,我安禄山何得何能竟然真的能瞧见了这天仙的人物。”此时的安禄山却是半分也兴不得猥亵之意,直直的瞧着那仙子般的人去了。至此安禄山便知自己是沦陷了,再看了等候着的二位婢女却是如见骷髅一般,提不得半分兴致。直等那一抹粉sè久久不见时,方才敢动身子,一步一望的随婢女而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心疑

    沉沉昏昏之中的安禄山回至客房,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满眼皆是几位美人的相貌,这心便如猫抓了般的痒,于地上走了几圈又感口干,便是唤了人来讨茶喝。

    开门进来位小厮应是,半响端来茶水放于桌上等候吩咐。

    “怎么是你?那些小娘子呢?”安禄山边将茶盖撇于一边举杯相饮,边是问道,“引本官来此的可是二位姐姐。”

    “回贵客,姐姐们都让后边的唤去了。贵客有何吩咐只管说出,chūn桃姐姐说了,一定莫要怠慢了贵客。”小厮垂手而答。

    “哦,那位chūn桃是何人?是那位穿绿衣裙陪于你家老爷身畔的侍儿么?”安禄山当先想起了头一位小娘子。

    小厮依了里面的吩咐不敢瞒着便道:“贵客说的极是,chūn桃姐是三nǎinǎi的身边人,也是随着nǎinǎi嫁过来的丫头。”

    安禄山心中冷笑,这李县男可是个福中之人,但也是个不解风情之徒。放由如此好的小娘子不享用往后还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别人。看那眉眼未开,蒙蒙rǔ毛的样子分明就是二八的处子,真是可惜了。想过便是对李扬的内宅中人起了兴趣,随问道:“你这厮也算机灵,加头本官与李县男说说,你服侍的不错。”顿了顿又道,“本官生长于边地,xìng情粗鲁不堪,初至长安,也未拜过几位官长。今rì至这李县男宅蒙官长厚爱,与食与宿,本官实是感激,有心回报一二,但又不知李县男的家中如何,但请小哥相禀。本官这里手中还有几枚小钱,还望小哥收纳。”从怀中摸出一吊,沉甸甸的放于右手之侧,金钱与木面相交发生扑扑之声,钱钱相垒看上去分外的诱人。

    小厮咽了口唾沫,眼盯了桌面笑了道:“即是贵客相问,小的岂能不告之。”走过几步,伸袖来拿。

    安禄山以手遮住,淡淡而又道:“说的详细一些,还有赏。”

    “那是,那是。”小厮笑着收入袖中,四下瞧瞧往前走了一步,觉着距离刚好便小声的说道,“要说我家老爷的本事那可是挺大,不说诗词文赋单说这讨小娘子喜欢的样儿便是我等学不来的。我家老爷有六房nǎinǎi,头一位杨氏,是中书主书杨老爷的千金,xìng子温顺,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怀着一付菩萨心肠,对我等下人是极好。二位张氏,太原人氐,那长的最为美貌,但也不欺人,常常与大nǎinǎi待在一起,二人是为义姐妹,听老人们说,是一rì嫁入老爷的。三nǎinǎi杨氏,小时居川中后寄于洛阳,哦,寿王妃便是三nǎinǎi的堂妹,想必贵客是见过的。四nǎinǎi李氏,原为归义王之女,后蒙陛下降旨嫁与老爷,如今浩命添为清徐县主。五nǎinǎi我等皆称掌院nǎinǎi,是老爷带回来的小娘子,自太nǎinǎi决定为五房,要说极是和善的nǎinǎi便是她了,但凡过年头过宵节总是多与钱财。这六房可是奇了,原是大nǎinǎi房中的大姐,后又归了二nǎinǎi那边,未过多时便立了房成了六nǎinǎi,本姓为康。这六位nǎinǎi皆是人品出众,与仙子无异,齐效娥皇女英之佳话,共侍了老爷。要说她们的爱好,小的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内里的姐姐说,大nǎinǎi有向道之心,二nǎinǎi爱奇花异草,三nǎinǎi爱些小动物,总是来抱四nǎinǎi的那只猫出来,四nǎinǎi整rì少于出门不大清楚,五nǎinǎi掌内里的用度想必也是什么也不缺,至于六nǎinǎi,年数小只知每每老爷回来总是买些小物件,大抵便是送于她与三nǎinǎi的。”说罢,见安禄山似沉思,又道,“贵客不知听的还算详细,小的是外院之人也探不得许多事,要是没有什么事,那小的便下去了。”

    “哦,无事。你下去吧。”安禄山挥手。

    小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贵客,你看这几位nǎinǎi的底细,一般人不一定能有小的这般知之详细,再说去岁一斗米三文钱,如今二斗米七文钱,小的居家实是不易。贵客。”

    “哦,哼。拿去!”安禄山随意又掏出一把大钱哗啦啦的散在了桌上。

    “好,小的这便下去,贵客请歇休。”小厮忙将钱扒拉起来,点头躬身的退了出去。

    安禄山眼中放光,脑子里不断的闪着各式的美人,皆是比不得今rì所见的这三人,心中那份贪婪便无限放大了。

    门外小厮得意的掂了掂今rì的浮财,乐的哼起了小曲。

    “你,看来好是快活!”不知何时李苍头笑眯眯的站于他之侧,看着他问道。

    小厮忙是恭敬的施礼道:“回总管,小的哪里的。”

    “呵呵,你随我来。”李苍头点头笑着先去,小厮想了想也无什么大不了的,便跟顺了过去。

    一会,李苍头脸sè沉yīn的自一屋中出来,对门外的二人说道:“此恶奴背主谋财,实为可恶!打断二条狗腿赶了出去!”,不理里面的哀求之声,望了安禄山所居客房之方向。低声自语道,“不管你心有何事,如是扰了这里的清静,那便怪老朽不客气了。”又是摇头恼道,“公主还未见动静,可莫让天山的那班人捷足先登了。如是产了子岂不是要活活气死了老朽!”忽尔又笑道,“天意之事又岂是我老朽能断的了的,依应天意吧,已经是等了近百年了,再等等又有何妨。”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身子躬起便是忙自己的事去了。

    等李扬醒来,见天已快暗淡了下来,问了相守着的朵儿时辰,以手拍了拍头道:“娘子,这酒后误事当真不候,喝时甘甜,入喉清香,这进了肚便是沉醉了,虽是不上头之好酒,但也不能多饮。放客自流不顾却是失了礼,娘子,那安将军可是安顿好了?”

    “早已吩咐了下去。但那贼眉鼠眼四下乱瞧之人依妾身来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妾身方才问过婢女,他趁你醉时竟然调戏于她,chūn桃也曾与妾身说过,见不得那双眼,这才换了秋娘过去。阿郎,此等人物还是不相交的为好。”朵儿白了一眼李扬,起身将李扬扶起,于他身上垫了个枕头,侧身挨着相坐,将软软的身子靠了上去。

    李扬一手揽过纤腰,一手抚额道:“不是吧,这安将军是好sè了些,但也未过份。至于调戏之事应是她们心中有气胡说的。番人,而且又是胡将,xìng情直爽,也难道不是其可爱之处?”

    “不与你说了。阿郎,妾身想过了,如今你已身安刑部,妾身想。”说到此处,脸却是能透,低了玉首羞的说不出话来。

    李扬笑笑,一手挑些那祸国之容,连他整rì见惯了,如今看这娇羞的样子差些被迷的呆住,晃了一下头问道:“想什么,为夫都是答应的。”

    朵儿更是羞起,只怕连身子都是红透,那粉嫩之sè最为让人心动,直将头低于高耸的胸间,声如蚊道:“妾身想要个孩子。”

    “哦,嘿嘿”李扬贼笑,搂其腰之手便是往下移去,那挑朵儿下巴之手却少许的用力,将玉容抬起,瞅着红通通的小口便是吻了上来。

    “阿郎,莫要”朵儿却是被吓了一跳,这可是未就寝的时刻,要让人进来看到岂不羞死,忙是跳着离开,用按了胸脯嗔道,“阿郎,你,你真是要欺负死妾身才好。”见李扬坏笑又是羞死跺脚道,“妾身告诉大姊去。”临门回头嫣然一笑,“晚上让你如意,满意了吧。”说罢,掩了红透了的俏脸便跑了出去。

    李扬唇边留香,手掌之间仍是回味那种软滑的感觉,低头看了看下身,摇头轻笑着:“娘子,岂不知你这是在欺负为夫。”

    唤了婢女为自己披了外袍,往前边客房走去,来看安禄山。至门奴仆施礼道:“老爷,安贵客已是走了。临行之时感激老爷的款待,必说,如是有缘,不愁相见。还说,玉美人虽好确不如真美人好。”

    李扬笑着摇头,知这安将军还是惦记着自已的那二个贴身丫头。但却不知这话实话暗说,惦记的是他的娘子。

    此时的安禄山急火火的正打马出了长安,往幽州而去,飞驰在马背之上,后面亲随轰然紧跟,马蹄落地,带飞溅起片片泥土,声声蹄声似地雷滚滚而去。而心也如此一样,窥探那底里的几道倩影,激荡之下久久不能平复,同时暗道,再回长安之时,且看我安禄山定然是另一付光景。

    长安城中通善坊内,一处田畔有几间泥墙草房,似是无主之地,却田中有池,池中养鸭,而边上有鱼杆,有蓑衣,有斗笠亦有一只破鱼蒌。泥屋之中,窗棂破损,却贴着一幅花好月圆的上等麻纸窗花,细看好似刚刚粘上去的。门完好的扣着,从细缝中透过的阳盘之光洒在一双干净但却略瘦的手掌之上。许是下垂的时间长了,那手掌微微的动了动,搅碎了一缕光亮。

    “让你查询之事,可是办好?”威严的中声自两须间的口而出,那手便捋了捋唇上的小须。

    对面二人相坐,上为长,下是年少。年少之人拱手道:“恩师,事情倒是有些眉目,只不过未能抓住实据。自去岁起,那伙人便是消失了,抓了二个外围之徒,审了几rì也没能问出些什么,大抵连外围之事都不大清楚,依小徒来看,八层是潜伏了。”

    “嗯,往rì里张九龄那个老匹夫乱搅,这伙人便跟着出来,如今九龄将死,那伙人便不敢混水摸鱼了。但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就可关系到了天!你等也知这伙人是先隋余孽,近百年来,所起之风浪为之不少,就已二十四年来说,醴泉妖人刘志诚作乱,驱掠路人,将趣咸阳,这便是一例。文定,依你之言呢”

    “恩师,所说不差。只是我等官卑职小,出不得多大的气力。刘师弟还好,如今迁左领军卫中候,而小徒只能整rì沉于中书烦事,实是展示不了,只能从各司卷宗里查找一二。”一人回道。

    那称之为师者笑了,笑的咳起道:“文定,你这是怨了为师么?”

    “不敢,小徒只是觉得冤,自云州来京师以来已近六年,评定每次为上上,为何恩师却要打压,人生有几个五年可叹,误过一次又得复等五年,小徒已老,可下有二子,说了几户京中人家,却皆是嫌弃我儿攀了个无能之父,恩师,小徒无憾可家人不能因此受累呀。恩师,小徒该死,请恩师罚之!”变坐为跪重重的叩头道。

    师者久久而视,任凭其叩头,许久才道:“我知你难处,往rì是我少了你的关爱,你有怨气是应该的。好了,起来吧,等上几rì,我便与你安排。”

    “谢恩师抬举,谢恩师!”仍是叩头,就连刘师弟也帮衬着谢道,“恩师,师兄是苦了许多年,就不要再罚他了。”

    “哼!不罚岂能正门风。安排是安排,可这顶撞师长之过不可恕,自己掌嘴吧。”师者闭了眼说道。

    那人听罢抬起头喜泣道:“谢恩师放过小徒!”说罢,自己便噼噼啪啪的掌起嘴来。

    半响,师者睁眼,看了一眼那人嘴边泛着的鲜血,已是由掌落溅的四下都是,这才说道:“好了,这次与你个教训。明rì,你去休假替为师去一次荆州,去见见张九龄这个老匹夫。”

    “恩师,以何为凭?”那人肿着脸问道。

    “多嘴,明rì为师自有交待。”师者眼中厉sè一变,“我等之事岂能你来相问!看在你劳苦之上,这次就算了,如再犯这下等之错,那就不是掌嘴之说了。还有你!莫要仗着为师对你的宠爱,就胡乱帮忙,都好好的做事,不可怠慢了。”

    二人施礼应道:“是,恩师。”

    师者换了一口气,斜面以视门扉之上道:“如今已是盛夏,可谁能知道明rì便不是秋冬呢。你等二人要多想一想,天威难测,莫要引雷至自己的身上。文定,如今你之婿有几月未到为师的宅上了,你要多劝导劝导于他,让他心往这边靠靠,心中离那老匹夫离些。天看的起他,那是他的造化,若是哪天遭人恨上了,那便是他的倒台之rì。你女美艳已是闻于天的,你明白么?”

    “恩师,这,这。”那人睁大了眼睛,就见师者点了点头道,“都当那年是为师从中作鬼,让你婿误会,却不知是天自己知道的,去岁洛阳一见,更是相赞,不过尚有贞顺皇后在,如今皇后已去,后宫空虚,谁能知道这天哪rì会想了起来。文定,此话虽然为师不想说,但见你婿是个人才,岂能让他就此断了前程,若是能依一棵大树之下,说不得能何他一家平安呢。”

    “谢恩师,谢恩师。小徒叩谢恩师。小徒定能说动他来拜。”

    师者不看那人叩头,又道:“点拔一二就好,不可说的明了。”

    “恩师放心,小徒知道如何去做。”那人连同冷汗与脸上的血迹一齐擦了,恭敬而道。

    “好了,都散了吧。为师还要接着钓鱼,看看这天sèyīn沉之下,能否能大鱼耐不得水下的闷而上勾呢。”师者说罢,复又将手放于光亮之下,那只手干净瘦弱。

    门开,当先一人出来挺直了腰,看脸却是李扬之岳父杨文定。后跟一人而出,落了半步,笑了笑,正是往rì的刘县尉。二人悄声轻步而出,至墙外的马车,一先一后而上,杨父自袖中取一块面具附于面上,对已经换好的刘县尉道:“吩咐了下去,外门之中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再回复内门,就道现在不可乱动,等候时机。”

    “是老爷。”刘县尉声音一变,看其脸却已是袁大师兄。

    杨文定踏了一脚车厢,车老板扬鞭起直奔他处。

    那小屋中,师者叹了一口气道:“我是老了,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田老四!”

    “老爷,老四不在了,我是齐三,有什么吩咐。”不知何时,自黑影之中显出一人来,侍立而道。

    师者又叹:“真是老人,忘xìng坏掉了。齐三,那劣徒明rì去荆州,他为明,你带人为暗。如那老匹夫奉诏交人还罢,若是有半分的迟疑你便当场格杀了。再有风家之人有不识时务之人也一并除去吧。陛下终是不放心一个遭贬之人,尤其是手中掌握力量的失宠之臣!”

    “是,老爷。奴这就去召集人手。”齐三拱手应着。

    “慢着,沿途多看着点他,他这个人老夫有些看不透。”师者又想及另一事,但还是放弃了,挥手让齐三离去,皱眉自语道,“难道他也看不透了。”想的却是刘县尉与自己的话,“恩师,师兄这些年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不禁恼怒的起来,站了身至窗前,一把将新贴的窗花撕下,迎了夕阳的余晖呼了一口闷气,轻声道:“这天除了陛下之外,还是我李林甫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心怀

    七月二rì,大唐皇帝陛下于东大内宣政殿册授忠王玙为太子,太子改绛纱袍为硃明服乘辂车至,下车步入殿受册。三rì,赦天下。十二rì,册忠王妃韦氏为太子妃。又恩惠韦氏兄坚加江淮南租庸之职。

    李扬这几rì忙于公事,因陛下旨流以下免之,故需参与大赦之事。每早来官署午时怀揣一饼以充饥,晚间华灯闪烁万户寂静方才了事。几rì间便瘦了几斤,这让妻妾们又是心疼了几分,小荷发话,阿郎忙于事情,这几rì便自睡于书房,妻妾之事不得烦于其心。若是发觉有媚上者一律家法从事。见大姊如此,朵儿等女便皆不敢来搔了李扬的清静,但每位娘子皆是拿出手段,或自己或让丫头、厨娘做下点心等,送过来与他食用。这让李扬倒是摇头不已,每每回来之时未看几眼书,便是让人扣门送过一桌子,本是累乏难以下咽,但看皆是妻妾的心意,便不好拒绝,每样jīng心制造之物尝上一口便是饱了,余下大半过夜而馊不得已只得赏了几个陪读的童子。

    陇右节度使杜希望上表,企求唐皇启用东阳府左果毅都尉王忠嗣以帮夺取吐蕃新城,陛下允之,诏令清源县男、东阳府左果毅都尉王忠嗣赴河西。夺之,不rì,又下吐蕃河桥左,筑一城为盐泉城。陛下大喜,因王忠嗣其功又授左威卫郎将,专管行军兵马。

    七月末,吐蕃不甘,发兵三万至城下,初杜希望兵少不敌,王忠嗣见危亲率本部冲入敌阵,左右突击,引敌阵大乱。杜希望趁势掩杀大破吐蕃。露布至京师,陛下大慰,抚鄯州之兵,迁左威卫郎将王忠嗣为左金吾卫将军同正员。

    八月,渤海君王、忽汗州都督大武艺死,其子钦茂遣使朝贺,来人护送其妹金满县主与侄县男至京。

    李扬听说了此事也未多想,蕃国之事自有鸿胪寺来接待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干系,便闻后一笑不作多事之举。而咸直公主却是借机点了几句,但见李扬闲懒不大听也正好乐个无人来争,也就不再提了。

    朝堂之上,忽汗州正堂省大内相奏道:“郡王毙,新王立。祈求陛下册授,不然惶惶不敢自理其务。又遣陛下亲授郡王女金满县主与其子入朝久居,望陛下恩准。”

    李隆基知道这是表忠心来了,又是遣人为质,便恩准了,取京师安善坊一地建宅以供二人相住,加金满县男大完颜为左监门卫员外中郎将一职。又另内给事段守简入渤海册授大钦茂为渤海郡王、、左骁卫大将军、忽汗州都督。

    过了几rì,咸直公主之子思仁庆生,李扬随了一份礼。白rì带驸马都尉杨洄将子抱于宫中拜过李隆基,至尊开怀,本yù是赏些物品的,但看到杨洄,李隆基便是怒极,只与爱女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离去了。杨洄也知三庶人之事陛下是恨极了自己,如今自己的小命如今可是系于咸直公主一人身上,更是不敢说什么,只顾早早的回公主府往自己的那个院子一躲,搂着几个美人胡天黑地的玩耍了起来。咸直公主只是于府中打了个转,便又回到了李扬隔壁的别院来,去玉真观中请了万安公主,二人自小门而过,与李扬合合美美的一家人庆祝。夜间便宿于了这边,二位公主舍了羞涩,强将李扬霸去,闹腾了大半夜方才相搂而眠。李扬在享了齐人之福后,差些未能起了身子,这让小荷等女甚是不满,尤其是太真,这rì本来就因轮了她的,但无法与之相争,只各让开,但却是愤愤不已,拉了朵儿叽叽咕咕的商量了好一气,苦着脸来与小荷告状。小荷叹道:“莫要闹了,她二人也是不易。”便嘴里发苦,转身去读道德经了。

    九月,封南诏蒙归义(皮罗阁)由越国公进云南王,并遣中使王承训、御史严正诲参与军事,诏以统六部。而助其为六诏之主的大唐朝剑南节度使王昱却因兵败安戎城,而被贬括州刺史。可谓让人一叹。

    十月,李扬隔一街的安善坊建成一院,入住金满县主,但母子二人自居住后便大闭其门,以绝世人之面,凡各类用度皆由奴仆出行。李扬也过其门,除能看到敕造金满县主宅之匾额和紧闭的大门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但他不知的却是,院中一楼之上,美妇怀抱其子望了这边,眼泪如雨下。

    其子大完颜哭问:“母亲,为何而哭?”

    “莫要相问了,你尚小,如是长大了,母亲自会告诉你。”拉祜忙是擦了泪水说道,其眼仍是想透过那高高的墙头,看到那一边那个让人思想的阿郎。

    “儿知道了。儿要快快的长大,以后再也不能让母亲流泪了。”伸了小手来帮母亲擦泪,却不知引的拉祜更是心痛,方止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十一月,李扬之岳父自荆州公干而回迁正七品上京兆府司录参军事一职,择rì唤李扬带妻妾与子儿来宅相会。

    用过饭后,杨父与李扬至书房,上茶后遣退旁人,杨父道:“贤侄今来可好?”

    “回岳父大人,小婿尚可。都是蒙尚书、侍郎二官长相带,政务已是jīng通,凡冤假错案也办了不在少数。”李扬恭敬而答。

    杨父好似未听到,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听李扬唤了一声岳父大人这才回神又道,”我是去了次荆州,你是知道的。”

    “是”李扬回话。

    杨父又道:“虽是公干,但也是见到了张长史。”

    “哦,岳父大人,他如今可好?”李扬忙问,只因如今二家已是姻亲,便更为亲近了。近来忙了些,只是托人捎去一些东西而已。

    摇头头的杨父,端起茶水饮了一口,好苦,但只得咽下而道:“他如今身子不大好,虽是生长的南地,但荆州之地冬寒夏湿,张相公是受了罪的。往rì单薄之躬如今更显瘦小,话虽jīng干但其意却是差了在京师许多。不好,哪能好呢,起码这心中是难为了些。与之坐了一个时辰,也说了些话,后又念了一首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唐,张九龄,望月怀远)。其心极苦,便是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了。又书了一首与我,‘海燕岁微渺,乘chūn亦暂来。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绣户时双入,华堂rì几回。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唐,张九龄,归燕诗)。若心不苦,何必又道无心与物竞呢,这归隐之心怕是早已种下了。只可叹张相公一生cāo劳为国,却只落得鹰隼莫相猜的下场。”又顿了道,“我知你与他相善,但也不必过于紧密,他如今是贬臣,你与之交通过甚,怕会与他带来麻烦,你可明白?”

    “小婿知道了。”李扬心中有堵,闷在胸前难受,站起身来朝南而拜道,“张相公,后进李扬百人不如张相公一人!”

    杨父看着他拜,点了点头道:“贤婿,这里有张长史于荆州之作,你且观之。”于书简之是取出一卷白纸铺于桌上,“你看看吧。”

    李扬忙自净了双手,过来相看,见上写了感遇二字,下面诗作十二首,“兰叶chūn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持此谢高鸟,因之传远情。rì夕怀空意,人谁感至jīng?飞沉理自隔,何所慰吾诚?鱼游乐深池,鸟栖yù高枝。嗟尔蜉蝣羽,薨薨亦何为。有生岂不化,所感奚若斯。神理rì微灭,吾心安得知。浩叹杨朱子,徒然泣路岐。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侧见双翠鸟,巢在三珠树。矫矫珍木巅,得无金丸惧?美服患人指,高明逼神恶?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吴越数千里,梦寐今夕见。形骸非我亲,衾枕即乡县。化蝶犹不识,川鱼安可羡。海上有仙山,归期觉神变。西rì下山隐,北风乘夕流。燕雀感昏旦,檐楹呼匹俦。鸿鹄虽自远,哀音非所求。贵人弃疵贱,下士尝殷忧。众情累外物,恕己忘内修。感叹长如此,使我心悠悠。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yīn。永rì徒离忧,临风怀蹇修。美人何处所,孤客空悠悠。青鸟跂不至,朱鳖谁云浮。夜分起踯躅,时逝曷淹留。抱影吟中夜,谁闻此叹息。美人适异方,庭树含幽sè。白云愁不见,沧海飞无翼。凤凰一朝来,竹花斯可食。汉上有游女,求思安可得。袖中一札书,yù寄双飞翼。冥冥愁不见,耿耿徒缄忆。紫兰秀空蹊,皓露夺幽sè。馨香岁yù晚,感叹情何极。白云在南山,rì暮长太息。我有异乡忆,宛在云溶溶。凭此目不觏,要之心所钟。但yù附高鸟,安敢攀飞龙。至jīng无感遇,悲惋填心胸。归来扣寂寞,人愿天岂从?闭门迹群化,凭林结所思。啸叹此寒木,畴昔乃芳蕤。朝阳凤安在,rì暮蝉独悲。浩思极中夜,深嗟yù待谁。所怀诚已矣,既往不可追。鼎食非吾事,云仙尝我期。胡越方杳杳,车马何迟迟。天壤一何异,幽嘿卧帘帷。(唐,张九龄,感遇十二首)”看罢久久不能语,这借故事,借花鸟草木所感之言使人读之有如亲临其境,又让人不得不叹张九龄的心胸宽广以及用借物咏情之情。手捧之转身又朝南而拜,声已哽咽道,“岂是百人?就若屈大夫在世也不如张相公!李扬受教了。”拜罢,拭泪与杨父道,“岳父大人,可否让小侄临摹而书?”

    “写吧,最好让满天下之人皆是知道张长史。”杨父轻叹,“张长史还言,子仁有我之风,但断不可与我学。”

    “什么?”李扬停了手中之墨,不解而问,“张相公何出此言,难道为国忠君不可为么?”

    杨父摇头笑了笑道:“张长史不是此意,他道李相公此人有手段,但顺至尊之意过甚,就没了自己的主意,若是至尊英明那皆是天下之福,若至尊孔犯了糊涂,那不违其意便是天下之祸了。他此言是道,你可愿意帮李相公以扶这天下么?”说罢,心中暗道,张子寿,你可莫要怨了我,若是不借你之口,这李家之子如何能真心投了李林甫。且让他做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又何妨呢,这于公于私皆是好事。

    李扬怔了怔,点头不语继续研磨,以笔沾之,一笔一划公正而抄录。

    自杨宅回家中,李扬便吩咐了道:“莫要让人烦我,我静一会。”便独自进了书房,就连逗子女之心也欠缺了。坐于室中,默默将所书的张相公诗作取出铺好,边看边以手抚之,心中实是难受。

    众人心切李扬,齐聚门外静然不敢语。半响,李扬推出而出,见众人笑道:“已是晚了,用饭!”蹲下身来,将二子抱起,又与牵衣的瑶儿道,“今rì,父亲与你们玩耍可好?”

    儿女大喜,跳起拍手呼之。

    自有nǎi娘忙是过来抱去,低头而退。

    李扬摇了摇头,与小荷轻叹:“用饭吧!”话中略有一丝的埋怨。

    “阿郎,莫要说了这些。来人,快去准备。”小荷岂能不知这大户人家的规矩,父子是不能亲近的,就是想亲近也只是浅抱一下而已。天伦之乐不过只是说膝下有子罢了,至于想亲身抚养,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别的,自瑶儿生下,自己还不是便请了nǎi娘相带,这长大了些,便派了丫头服侍,几年来,抱在身上的次数可是能数的过来。

    不管如何看李扬无事了,众女皆是高兴,有说有笑的陪在别桌与李扬用了次饭。夜间睡时,轮自茉莉处,太真取笑了一声,那茉莉便早早的掩了羞红的脸跑了回去,等李扬进了门后,茉莉竟然死死的用被裹了身子埋头而睡。李扬洗过脱衣睡下,将身穿了内中与小衣装睡的茉莉搂了,明显感到光滑的身子颤了颤,便小声问道:“太真与你说了什么?”

    茉莉仍是羞着,但依于李扬身上心中满足之极,小声的道:“三姊,她是个坏人!她说茉莉到现在还不懂的如何来服侍阿郎。”

    “哦,呵呵,这个太真实是让为夫不知说什么了。也好,等去她处时,为夫替你出气如何?”李扬心中暗笑不已。

    茉莉听后这羞恼之气便是消了,又是想起了什么,拍开李扬作怪的手,坐起将内中与小衣除下,复躺下紧紧贴在李扬的身上,闭眼轻道:“阿郎,爱了妾身,妾身要与你生个孩子。”

    感受身边温软之极的身子,李扬岂能忍往,翻身压上动作了起来。

    二rì,梅子进来服侍二人起床,竟然浑身发颤,双股有些站立不稳,一双毛眼四下乱瞧就是不敢抬头相看。再瞧了李扬好似未睡醒,打着阿欠慢慢腾腾。而茉莉在被中露了一张布满红晕的俏脸,似快乐似痛苦的睡着。

    “老爷我去官署当番,让你家nǎinǎi多歇息片刻,大nǎinǎi那边老爷去说,你至厨房将饭端回即可。”李扬吩咐着,也不知那痴痴呆呆的梅子听去了没有。

    至刑部,与众官员见礼后等开含光门,见李林甫慢慢骑马而来,一群人便上前来施礼。

    李林甫下马回礼,瞧见李扬竟是挤到了前边与自己见礼,便是含笑问道:“李县男,今rì为何来的这般早?”

    李扬知道此话的意思是说往rì自己仅仅是远远的施礼而已,哪有今rì这样靠前,便拱手回道:“呵呵,李中书令,往rì是下官误时来的甚晚,但从今rì起,下官一定不能再误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

    “不晚,岂能晚了。哈哈。李县男,你可真会说话。”李林甫大笑,好好的看了此时毕恭毕敬的李扬一眼,转而与别的官员说话。

    见李林甫破格的与李扬说着话,一班官员皆又朝李扬施起礼来。李扬一一回礼,再起身时就见裴耀卿远远的站着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李扬忙过去见礼,这时门开,裴左丞相却是点了点头,随三公三师甩袖而去。

    李扬心中难过之极,但仍是以笑脸侧立于门旁,等候过来的李林甫与诸部尚书、卿、监入内方才跟着进去。

    快至六部之门时,李林甫转身停下转身唤了李扬,随意小声的道:“李县男,小女腾空可是念念不忘你的救命之恩。你若有时间便来登门一叙,我之家门尚缺一位十六婿。”也不知道今rì之李林甫也不知想通了哪根筋,竟然说的如此明白,“呵呵,大丈夫哪个不是妻妾众多,小女添为一房也不是未可。李县男,本官可是看好于你。”说罢不理一脸惊异的李扬转身而去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心境

    过几rì为假,李扬自喀秋莎房中出来,整了整衣冠未与妻妾相跟,早早的来至养心院中,至正房前缓缓跪倒。有婢女见着惊吓过甚,瑟瑟发抖过来陪跪,叩头以劝老爷。李扬摇头咐咐了:“你等不必相等,好好做事去吧。”

    婢女岂敢起身,忙以膝行至房门叩问急道:“太nǎinǎi,老爷在房前跪着了。”

    门开,母亲着急的冲了出来,下阶来扶问道:“我儿为何如此?”

    “让他跪着!”屋内父亲叹气而喝。

    李扬叩一头,与母亲笑笑道:“母亲,父亲说的极是。儿这跪着心里却是好受多了。”

    “嗯!”母亲点头,却是笑着含泪将李扬抱在了怀里。

    许久,得了消息的小荷等人赶了过来,瞧李扬如此,岂能不担心,慌里慌张的跪于李扬身后,朝屋中说道:“公公,阿郎何事烦了公公,请公公看在孙孙的份上饶过他吧。”

    “唉!不是我做难与他,是他自己的心在作难!你们都起来,此事与你们无关。娘子,快让媳妇们起来。”父亲自屋中出来,站于门外,“子仁我儿,你明白了?”

    “父亲,儿明白了!”李扬叩一头回道。

    “嗯!那rì你岳父也是与我说过,但我不便教你,如今你已是明白,那父亲的心便是大慰了。记住,不管何时何处都要心想着这天下,心想着这大唐!”父亲说罢转身回去,从屋中传出声音,“即是明白,何不去做!”

    “儿,知道”李扬叩头起来,回头与众女笑着相望道,“娘子,让你等担心了。”

    “阿郎!”小荷等女因有母亲,虽不敢扑了过来,但那关切之情却是浓烈之极,犹如那化不开的蜜一般。

    回至内宅,李扬让小荷留下,将其它几女遣了出来,手拉妻子之手歉意的笑道:“娘子,这些年你可是受苦了。”

    “阿郎莫要这般说,我等姊妹相处的极好,妾身不怪你。只要阿郎心中有妾身,想着妾身,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小荷笑着说道,只是将头别在一边,眼角的小小泪珠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李扬心疼之极,轻轻的拉过将其抱住,柔声说道:“娘子,有什么苦,你就说出来吧。”

    小荷嘴角动了动,却是摇了摇头道,“妾身很好,真的很好。”又急着道,“不管如何,妾身永远都恋着阿郎,爱着阿郎!”说话之间,已是直视了李扬而道。

    “唉!娘子,如我再任xìng一次,你可愿意如此恋我,爱我?”看着那双含着深情的明眸,李扬却是不敢相对,躲闪着问道。

    “阿郎,自嫁入李家,妾身就是你的人了。若你爱妾身,妾身心欢,若你抛弃妾身,那妾身唯有一死!上邪!我yù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铙歌十八曲,上邪)”小荷将脸紧紧的贴于李扬,轻声的说道,但那丝绝然却是重重的敲在了李扬的心上。

    李扬也用脸轻轻的摩挲着小荷的额间,温柔的说道:“娘子,为夫岂能抛弃你!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有妻如此,敢对天地!”(本来有一曲菩萨蛮挺好,但是五代时所写与这时期不符,故不能用。原文是: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外向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rì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rì头。)

    “阿郎,妾身知道你有心事,但不论如何,妾身都是支持夫君的,哪怕丢了这官不做,只要你平安,妾身便不离不弃的随你。”小荷心中欢乐之极,本来因灰心而显幽愁的玉容此刻显然而展,本是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是艳丽娇美,隐隐之间压过了众女一头。

    李扬哈哈一笑,手臂用力将小荷抱离了地面,在地上圈了一个圈,吻了她的额头道:“娘子,为夫这便随心而作了。”轻轻的将她放下,挑起已是羞红了的俏脸,吻了一口咂嘴小声道,“还是这让人心醉的滋味!”说罢,推开门迎着一缕阳盘之光而去。

    小荷用手指轻触自己方才被吻的嘴唇,甜蜜而喃道:“妾身永远相守着阿郎。”

    出前院唤李苍头备马,引四名随从后李扬出门,辨了方向直朝李林甫宅上行去。

    二rì过,李林甫不经意的与人说起:“愿将十六女嫁入清徐县男门中。”百官惊异,有道劝阻的,也有恭喜的,还有不知所以的。而李扬也未解说什么,只是与人施礼道:“能使李中书令垂青,那小子可是心中窃喜。”

    十二月,李扬以闻名送中书门下,月底,陛下制授吏部考功郎中,改直学士为学士。

    李扬夜登李林甫之门,以一领白纸为谢。李林甫裁纸一笔而书李字交还,其中之意不言皆知。

    年夜,李隆基于芙蓉园紫云楼上宴在京三品官及王爵,又于蓬莱山上设命妇之会,李扬排五等之末有幸结其妾室仁安县主而往,依次坐下第在五列之中,左为一长是西县县男,也相过几次面,本是高祖之一枝,至此辈已是末等之流,若再无建树恐就没撤了。右为一童年方七、八岁,但已显老成,坐卧之间抬手施礼皆是看出一些家传之本事。李扬起时好奇的看了几眼,但却凝视起来,好久,从其稚嫩的脸上看的出一丝丝熟悉,那眉眼象极了一人,便是心道,为何这般的相像!于是心中便是惊涛澎湃起来,便轻声的问道:“敢问这位县男,食邑何处?本官清徐县。”

    “哦,小子金满县男。”小童施礼回道。

    “什么?”李扬惊的唤出了声,这心中哪里还能平静,“的其封号也为金满,但此子又与她有何关系?”

    西县县男好奇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笑着轻声道:“李郎中可是听了什么稀奇之事,为何如此惊讶,莫非又得了宝贝不成?”看那小童也是一愣,更压低了声道,“李郎中,此童可是有爵之身,可不是那普通之童,你还是过今rì去西市人牙肆买上几个的为好。”说完挤了挤眼睛,一付你我皆是同道中人的意味。

    李扬懒的理他,满腹的疑问却是盯着那小童说不出话来,如今越看越像那拉祜,心中着急,狂跳之下这话也是变的颤抖口吃了起来道:“你,你可是渤海郡王之孙?你母是?”

    “是李县男么,小子是渤海郡王之外孙,但李县男你不觉你太唐突了吗?”金满县男大完颜礼貌之极的施礼,但这话却是有拒人千里的意思。

    李扬此时呆了,满心皆是依稀拉祜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长的是什么样子。呵呵,心中自嘲而笑,大抵她也早早的嫁了人,于是便有了这金满县男吧。想到这里,这心也平静了下来,又是看了几眼大完颜便是看了歌舞。

    与仁安县主朵儿相伴回了宅中,小荷等女皆是等着,见人回来马上让厨下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用过饭后,李扬品茶,太真忙是拉过朵儿问着话道:“阿姊此前,见了谁人,可是有美艳的小娘子?”

    朵儿一年多也久在宫中,一些贵妇也是认得,便一一数算着,最后说起番国之女,便是提起金满县主来:“这金满县主也是可怜之人,昔rì流亡之时遇了郎君,但回渤海后便是死了,独独留下这母子二人依命过活。好在孩子大了些,渤海郡王便想再寻一位郎君,但听说克夫那几州之人便是皆不敢应了。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过了六、七年。今岁其父王毙,兄长立为新王,便是左右看着不顺眼,便将其送至了长安。如今也居于不远,就在领街的和善坊中,不过听人说起,本就母子孤苦,再加上管理之法便是不能轻意出来了。真是可怜。”

    李扬听了,正与小荷说着话便住了口,心中听完也是觉得沉重,不敢如何,自己是要了她的身子的。

    “阿郎,阿郎”小荷轻唤。

    “哦,娘子,你说什么?”

    小荷笑着摇头:“阿郎又想到哪里去了,方才不是说要让莫然去国子监读书么?”

    “一切依娘子了。”李扬忙道,“过了假,我便去送他去。”

    “嗯,都是瑶儿带着疯惯了,请了几位西席也是拿他等没了办法,还是送那边去的为好。”小荷笑道,“如学的好,有幸被四门博士举荐的话,大低是可以让太学博士相授的。阿郎,你不妨求上门去,为儿办个好前程。“

    李扬皱眉,小声道:“娘子,可是他们是庶出之子,这怕有些难办了。”

    “阿郎,莫要忘了你可是吏部考功郎中。”小荷说着可是笑出声来,“就该行的。”

    李扬点头,知小荷所言不差,自己如是送子去,那些博士肯定会竭力相授,弄不好还会将他与权贵之子放于一起单授,这便是权利的好处。

    这边说了儿女之事,那边叽叽喳喳已是说的热闹,但无不是说这位夫人梳了什么发髻便是那位公主又让哪位才俊推了婚事。

    “咳,秋娘,去将公子抱来,我等随了阿郎一同陪公婆守岁去”小荷看她们几人越发的热闹起来,也不禁心起,便唤人要去养心院中。

    开元二十七年便在太宗皇帝的,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chūn风。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这首守岁诗中到来了。

    初一让奴仆拿名贴去拜年,初二,行走于官长门第,初三入李林甫宅。

    于书房暖阁相坐,李林甫对李扬来拜实为满意,笑道:“若子仁不来,老夫倒是想去看望阿翁去。”

    李扬施礼谢道:“岂能让李中书令曲尊下拜呢。这不,下官这初三便是来了。”

    “哦,哈哈。不去你那岳父处倒是先至老夫这边,子仁有心了。”李林甫听了这初三二字便是笑起,朝外唤人道,“去将十六姐唤来,见见她的恩人。”又与李扬道,“小女实是有些小,李县男尚等二年,老夫便将她许配于你。”

    李扬岂是不知这又是下了套,但还是笑着施礼道:“下官谢过李中书令。”

    “子仁,你如何还在称呼老夫这身外之虚名呢,该是改口了。”李林甫有些不快的说道。

    “哦,”李扬顿了顿,忙是长揖到底道:“谢过大人”

    李林甫开怀道:“这便是了,等二年后,便要再加二字了。”

    “父亲,女儿给父亲见礼了。”门外一袭白衣的李腾空隔门而拜。

    “快些进来,与子仁见礼”李林甫唤道。

    李腾空红着脸慢步进来与李扬礼:“见过李县男。”

    “贵女请起。李扬不敢受礼。”

    “女儿,rì后可称子仁为大郎,子仁也不必客气唤小女为腾空即可,这样也显的亲切一些。”李林甫一旁抚须而道。这让李扬与李腾空皆是一愣,即而李腾空便是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扬忙道:“贵女称在下为子仁即可。”

    “大郎”而李腾空却是随着父亲之言唤了一声,其声颤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喜悦,或许有着其它的期盼。

    李扬只得应是,但那声腾空却是无论如何叫不了来的,这小娘子的rǔ名只有父母兄弟姐妹或是自己的郎君可以叫,自己如是唤了那便是登徒子一流的人了。只是唤着一声李小娘子。

    即便是这样也让李腾空的心中欢悦不已,大胆的抬头瞧了李扬,见其脸sè平常,眼睛不敢瞧了自己,那拘束的样子实是好笑,便掩了小口笑了一声。

    “腾空,与子仁敬茶。”李林甫看这般的样子,早已知道女儿心中所想,不由的叹了声,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不过是以梅授其画之以解干渴,你却是心中早已种下了他,这怎么得了。不过也罢,有这二年相缓的时间,如子仁真心投靠,随了你的愿就是了,如是他离心离德,那也怪不得父亲将他废掉。说实话,如不是看在他与咸直公主之私上,父亲岂能在他身上下如此大的本钱。这寿王未立,你又成不了太子妃,我若不抓住至尊的心,那岂不是又一个张九龄了。

    李腾空满心之中皆是李扬,羞答答的端了茶水过来与李扬。

    “不敢,何劳小娘子之手。”李扬忙是双手虚托,回礼而道。

    李腾空心中狂跳说不得话,只是默然一笑,回至李林甫身后。

    午间留李扬用饭,李扬推辞而去,李林甫笑着让李腾空送之。

    二人先后行走于院中,皆是沉默不语,快至二院时,腾空站立望李扬背。

    李扬有感停步,回看就瞧李腾空眼中有泪,显得楚楚动人,让人怜爱,不免心中一软,便是问道:“李小娘子,你?”

    “大郎,你是不是不喜欢奴家?”李腾空直接了当的问道,“奴家是否哪里作错了?”

    李扬怔了一下,忙往空暇之处走去,李腾空紧跟着过来,仍是问道:“为何不唤了奴家为腾空?”

    “李小娘子,这,这与礼不合。”李扬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李腾空的大胆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李腾空咬了咬嘴唇,将头抬起直视了他道:“父亲已是答应了下来,rì后奴家便是你家中的人了,大郎你也是未推托了的。”

    “这,我是怕与你不好,毕竟是未纳了门中。”李扬只得这般说辞。其实对李林甫这招也感头疼,若是说与自己为妻,自己大可以有妻室相拒,但却是已女为妾,自己就不大好推脱了。再加上外面已是起了流言,李林甫又表示果有其事,要是自己拒了,在这百口都道是以佳话的大唐中,这不光光是得罪他之事,也对李腾空是种污辱,还有百官之口以及陛下的留意,本是美事,你却推三阻四,这让天下有妻妾成群的士人情已何堪,这真是李林甫的高明之处,在博的爱才的美名又能拉拢了自己,且有自己的榜样,那些才俊何不赶着投向他。而且在这二年中,唯李林甫有万般的理由可以推,但被套牢的自己是万万不能推的。

    李腾空听后,脸上红了一片,低头又道:“那大郎在这里便唤奴家一声,好么?”

    看见娇美的俏脸,李扬又想,私下唤一声也无妨,便轻声的唤道:“腾空”

    谁能知道,李腾空听后竟是呆住了,转而大滴的眼泪自脸上滑下,痴痴的应道:“听着了,大郎。”慌以及袖将泪擦去,吸了一下小巧的鼻子,展颜笑起犹如百花盛开一般,一扫幽幽之sè,神采奕奕的轻唤道,“阿郎,奴家送你出去。”又羞的低了头道,“大郎,是奴家说错了。”

    李扬笑笑,见其好似又美艳动人了几分,便不计较了这些,只当是听错了而已,负手而去。

    “大郎,二年后你便是妾身的阿郎了。”李腾空满心欢喜,急走了几步,紧紧的相随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牵连

    开元二十七年正月,吐蕃异动,至尊召各相公议事以应策,李林甫依圣意举皇六子荣王、陇右节度大使李婉置本道巡按诸军。上悦之,另募关内、河东壮士三万人,赴陇右之地防务,如今岁秋末无犯边之事,听任众团练回归本要。

    李扬上表附合,裴左丞相批可,转龙案之上,李隆基未语问李林甫道:“哥奴,这子仁与你可是近来走的有些近了。”

    李林甫惶恐,跪地抖瑟不已叩头回道:“陛下,只因臣的小女腾空有意于李朗中,而李郎中也有意于小女,二情相悦之下便是来往的甚密些,臣如今已得圣恩隆宠,岂能再交于他人。陛下,如是有碍于大唐,臣便打散了他二人。”

    “哼,不必了。这子仁也是听话的很,你便好好的提带一番,如是加以磨练看看能成个什么样子。即是他有附合之意,便让他也去河西走上一走,以本职任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好好的辅佐荣王。”李隆基以指扣表章缓缓说道,“卿可知太宗皇帝天之骄子,前不见古人,恐后来之人也差之。朕自登基以来,勤勤恳恳、工与政务,丝毫不敢怠慢,这才方得天下太平、四海昌盛,统番国七十有二,齐朝我大唐,就以此为见,朕也应差太宗皇帝不多也。今chūn祭先祖之时可以立身明告了。哥奴,你以为呢?”

    “陛下圣明不减先祖太宗皇帝,这是臣等皆知的。陛下,臣明白了。”李林甫叩头回道。

    李隆基知李林甫是明白人,见说此话便不在提此事了,又道:“去宣了李子仁上殿。”

    李扬进殿施礼与至尊,李隆基自是勉励了一番,李扬也再次表了忠心这才下殿去。

    第二rì,制书下,李扬以本职兼陇右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同rì,李林甫约百官与至尊请加尊号曰圣文,至尊不受,再请,二月准之,并赦天下,免百姓今岁租。

    二十rì李扬别父母妻妾,早一rì舍咸直与万安二公主,执节率一干幕僚赴关内、河东募兵。行十里,有驿丞率丁捧食于路左拜立,牙兵执刀以喝,李扬止之。

    一年少无须的佳公子越众而出相拜口唤兄长,李扬细看大吃一惊,竟然是牛仙童,几年未见却是已长chéng rén。正要回应时却猛然想到他的身份,便让大队止行于驿站略加休息,自己让牙官守门户,引牛仙童入内这才问道:“牛兄弟,你为何在此?”

    牛仙童躬身道:“兄长不知,小弟如今已是内谒者监了,每rì奉旨或宫中之教皆可zì yóu出入。本是想早早来看兄长的,只是怕让人生嫌便忍着心思不去。今rì兄长执节,想必其下皆是贴心之人,小弟便斗胆来了。小弟此来一是送行,愿兄长早rì能复圣意而归,二是谢恩,宫中时分,小弟承咸直公主与仁安县主的恩情方才有了此等地位,大恩岂敢不谢。”

    看着已有chéng rén之样的牛仙童,抚了自己唇上的短须,感之自己已老了,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勤奋之结果,我亦为你高兴。”又想及梅妃问道,“如今江娘娘可是安好?”

    “回兄长的话,江娘娘自贞顺皇后毙后便是得了宠,圣恩隆眷一rì三探,享尽了帝王之宠爱,比之贞顺皇后只是略差了少许。”牛仙童虽是神sè恭敬,但那话中之傲意却是无法掩去的。

    李扬心中皱起了眉头,这此子还是如少时一般,仗势便是逼人,如是换了普通的官员,还不被他得罪了。但又一想,不过是数面之交而已,自己何必替他cāo这份心思呢。于是笑道:“如此说来,娘娘定是心满意足了。”见时候不早,便与牛仙童道,“本官不能耽搁太久,就此告别,望牛内侍多加保重。”

    牛仙童本来之意是想让李扬再与公主那边说几句话的,岂能如此就归去,又听他自称了本官知是真的要走了,忙道:“兄长,小弟其实还有一事想请兄长应承。”

    “哦”李扬就知道这人不可能这般冒险的来见自己,点了点头便扬手示意。

    “兄长,小弟虽是六品的内官,可是上面还有内侍省中的官长压着,有些事情就是小弟想与兄长说,有他等在中作梗,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兄长,诸位重臣有哪个于宫中没有耳目,小弟也想为兄长出一份力气,就是不知兄长是何意思。”见李扬的脸上不喜不悲,只感说到他的心中去了,便添了一份信心,口齿清俐的又道,“如是兄长能通过公主与高将军说上几句话,那小弟更能高上一层楼,这般与兄长也是极好的,兄长不知意下如何?”

    李扬不作答,站起身上与之比肩,发现这牛仙童如不是躬身,比自己还要猛上半头,心中暗道,是长大了。便笑了笑道:“此事容本官回京再说。”朝他点了点头便推开门去唤人:“起程。”

    留得牛仙童又在疑想,这李扬不死不活的话中到底是何意思,但能肯定的是应该是一般说推延之语便是无缘了吧,但久知官场之事的牛仙童又想及这李县男有称自己为牛内侍的话,这心中便又是活泛了起来。

    自驿中出来,过黄河行河东道太原府,李扬坐镇河东节度使牙内,发圣人敕书以募jīng壮之士。行半月已有二万之余,见差不多了,整军而先遣陇右之地。复反身入关内道,至六雄州又寻一万余方才了事,备齐马匹后,李扬自己亲随大军押后至鄯州,入陇右节度使牙见荣王、节度大使李婉交差,这已是二月之时。

    几月无事,边犯虽有但大多为小患,李扬整备军械粮草,深得荣王赞,又道:“皇弟延王自除碛西节度使之职后,履与相说,都道李县男做事深得其心,如此看来倒真的是办理政事有条不紊,当是一把好手。”

    面对风格秀整荣王的称赞,李扬只得连道不敢,又忙施礼道:“殿下,小犯不足为虑,只怕虚实之间有大犯,请荣王殿下备军以战。”

    “好,就依子仁所言。”荣王点头,传令节度之中的军镇州县加紧战备,以防不测。

    五月,牛仙客为兵部尚书兼侍中,李林甫为吏部尚书兼中书令,二人总文武选事。

    六月,幽州事发,幽州镇将赵堪、白真陁罗假借节度使张守珪之命,强令平卢军使乌知义邀击叛奚余党于横水之北。

    乌知义言其奚王安定,本为大唐之臣,何不让归义王以族中之命驱之。是为不从。

    赵堪与白真陁罗二人密谋道:“如今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是回头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何不拼上一博,如阉人赵惠琮与叛侍孙诲一般赌上一把,如是成功那便封赏有加!”,谋定,白真陁罗又寻乌知义道:“乌军使,你敢抗命么?节度使旆节之上可是少了颗血淋淋的人头!”。

    乌知义不得已,出帐寻安禄山,安禄山避而行安东。无奈之下只得出师,与敌相遇,先以千骑冲垮敌阵大胜,全军上下皆是斗气高涨,乘胜而追被计谋与谷中,前后火攻,唐军空有战力无用武之地,被杀千人败退。乌知义不敢相瞒,上报幽州节度使牙,陈状其事,求罪。

    节度大使张守珪深惧之,二将又道:“方镇,如是此事被陛下知晓,那我等二人身死是小,只怕方镇也定受牵边。到那时,方镇的一世英名将要毁于一旦,方镇!”

    听完二将之言,张守珪更为惶恐,便交待道:“你二人速去营州,安抚乌知义,此事本使知道了。”便是隐瞒了败事。

    安禄山知其事,引史思明道:“义父糊涂,这事岂是能瞒的了,纸中不能包火,迟早会泄露了出去。你我为兄弟,故兄来与你拿个主意。”

    “安兄长,弟知你频受张方镇之爱,但事关重大,却不可随他胡闹。如是事发,龙颜大怒,方镇被贬是实,而你也为一军之使,定会受之牵连。弄不好可是要再报一次杀头以谢天下!兄长,还是报上的为好!这样起码能保一命,有命在何怕不能起复,何怕不能再为军使?再修企求京中权贵从中说话,可何无碍。”史思明急是劝道。

    “思明,正如你言,义父待我为亲子,我实是不能做出如此违上之举!”安禄山泣道。

    史思明冷笑道:“兄安能不知大义灭亲么?事关重大,还是以天下为重的好。”

    以天下之名劝之,安禄山如醒,连夜写表,命心腹之人报于京师,又写一书另送入李林甫宅上。

    陛下六月得书,龙颜大怒,拍碎一块玉如意,连声大骂:“此风不可长!如是皆是如此,那朕的天下岂能安定!传旨内谒者监牛仙童奉诏至幽州以查实!”

    十数rì后,傲气满满的牛仙童至幽州,面南而立捧制书令张守珪及一干将佐跪,言其陛下之意。

    张守珪忍气吞声,相哀求牛仙童缓查此事,好言安定其人,会同帐下幕僚相商此事。

    判官拱手道:“如今之计,只得重赂天使。卑职观此人,年纪尚小,不通事故,又瞧他言语高傲定是有贪心。不如方镇先以优待观其二rì,如是爱财可以重金,如是爱了其它之物,就是举全幽州上下也满足其心。只要他不说,我等不语,那陛下岂能知道!到时再寻一替死之人便可了事。”

    “好!”张守珪称赞,又问了安禄山道,“我儿以为呢?”

    安禄山施礼急道:“我等众将以方镇为马首。”

    张守珪大喜,急命行军司马拨重金与物货以供牛仙童使唤。牛仙童久在宫中岂能知了这些,只当是这张大使开了窍,便安心的享用了。

    过二rì,张守珪率帐下之人来寻牛仙童道:“天使来下官所镇幽州,招待可是满意?”

    “嗯,满意,本使回复陛下时定会与方镇美言的。”牛仙童虽是阉人,但心中是为年少之火热,左搂右抱之二美人以玩,懒懒坐软榻而道。

    张守珪大笑,指二美道:“这二女可是如意?”

    “如意,虽是粗俗了些,但还算可人。”牛仙童这二rì可是在这二女身上废尽了功夫,各种见过的,听来的手段齐齐上手,倒上未是消魂也甚消魂。不过心中仍是想及那个便宜李兄长的妾室仁安县主的花容月貌,相比之下便是手段又yīn狠了几分。

    “哈哈,如此甚好。”张守珪又笑,脸sè忽变指二女喝道,“你等都出去!”

    “张方镇,你这是何意!”牛仙童愤然道,“要知道你可是摊下了天大的事!”

    面sè仍令的张守珪不理睬牛仙童,转头与行军司马道,“你与牛天使念念这几rì的开销。”

    “是,方镇。”行军司马自掌书记手中拿出账册道,“六月十九,牛天使入幽州,行仗一付,计鼓乐手十人,举牌手......以上共计钱一千三百贯。另选良家女儿二人强行服侍,以残躯之身污其清白,二女以状至幽州。”念完,合上退一步,双手捧与张守珪。

    “张守珪!你这是污陷!污陷!”牛仙童如陷疯癫,手指乱舞的跳地大喝。

    张守珪瞧了他一眼,又与身边的安禄山以眼sè。安禄山上前一手将牛仙童抓住,掌脸十数次将其打蒙,方才一把推至地上。

    “牛天使,本使方才命人念的可是都是实情,要是本使将此事报于陛下,那陛下岂能饶你!”张守珪笑眯眯的说道,“依本使所想,是斩首呢还是杖毙呢,啧啧,牛天使,那刀仗加肉可是疼的要命呀!”

    “张方镇,张大使,救我,救了奴,奴rì后便是张大使的一条狗。求大使。”牛仙童怕了,也见过活活被宫正打死的奴婢,那种血淋淋、凄洌的惨叫声犹是在脑中翻转,差些禁不住尿了出来,忙是抱于张守珪之腿哭号而道。

    “呵呵,看来牛天使也是识实务之人。好吧,本使便替你想个主意。”张守珪以手轻拍他的头,轻轻的说道,“不若这样,你看可好?”

    二rì,张守珪升账,归罪于白真陁罗,将还要说话的他靳舌割去,以家室相逼令其缢死。又亲书陈事以报至尊,并送牛仙童田产、财钱数千贯。

    牛仙童回京,知事有人相泄,便借空暇之时买长安城南之田数顷,央人送至太子太师萧嵩宅上,萧嵩不受,那人扔下便走,嵩无奈只等来rì禀于圣上。

    岂不知,安禄山早已将事完完全全写了密报之上。

    李隆基接报大怒,竖rì于殿上,咆哮当朝会。命杨思勖以杖杀牛仙童。

    杨思勖以绳捆绑牛仙童,举杖击之数百下,见其血肉模糊之极,尚能蜿蜒蠕动,便活剥其腹刳心,并割其肉生食之。

    李隆基尚不能消怒,下指贬张守珪坐括州刺史。

    萧嵩见至尊动怒,不敢明言其受田亩,但想及一人,履次不遵自己便上奏道:“陛下,俱臣而知,吏部考功郎中,朝议大夫,陇右行军司马升副大使事并集贤殿书院学士,知制诰,加清徐县男,实食三百户的李子仁与仙童极好,不知是否有勾结。请陛下圣裁!”

    “反了,反了!李卿,你可知此事?”李隆基见牛仙童之死状,心有不忍。如不是气极此事一开,自己的旨意便尤如废纸,也不会如此凶恶。见已震了群臣,便也不想再开杀戒,贬张守珪就是此意。如今这萧嵩又想借刀杀人之意,岂能不知,究其根源只怕还是因这李子仁是自己的一派之故。因而口说其反,便目光却是与深谱已意的李林甫对了一下。

    李林甫出班道:“陛下,李郎中与这逆贼相交实属不实。请问薛太师,你可是见过二人相处?你可是知道他二人交通过几次?”

    “回陛下,老臣未见。”薛嵩道,“但老臣却知,这牛仙童升职当中,那仁安县主可是说过话的。”

    “陛下,臣这倒不太清楚,只知荣王殿下对其称赞有加,再说仁安县主又不管内侍之事,她的话旁人如何能听的进去。但臣却是有证据指赃萧太师收赂逆贼城南良田数顷,此事可问李御史大夫。”李林甫拜道,“李御史大夫,请回陛下。”

    御史大夫李适之闻言出班道:“回陛下,李中书令说的是实情,昨rì夜,确实有人投于薛太师宅中。”

    李隆基闭眼叹道:“薛爱卿,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老臣今rì其实也正要说了些事,只不过被李中书令先告发了而已。陛下,这田契老臣是随身带着了,请陛下验看。”薛嵩跪下,自怀中掏出一垒纸奉过头顶。

    “唉!卿是老了。去青州养老去吧。似旨,适之领幽州节度使,薛嵩太子太师授青州刺史同正员,李子仁为河州刺史除考功郎中,仍以陇右行军司马之职知副大使事。另似一旨,江美人管教不严降为才人,江忘秋补美人位。仁安县主罚俸一年,剥所赐奴仆,令其自省随事其夫于河州,三rì内起程。”李隆基轻轻而道,“无事便退朝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妇人

    制书下鄯州,李扬惊呆不敢相信自己这便又被贬出了京师,又气极自己的不谨慎。懊悔之下也无奈之得受之,好在荣王安抚道:“子仁不必伤心,陛下只是应众臣之颜面罢了。想必事过一、二年后便是会想起子仁的,再说子仁还参着行军司马一职,那河州边远险恶便不必去了,凡事自有那些上佐处置。”

    颁旨的大理评事,摄监察御史职的杨慎名不语,等荣王走时,悄言以对李扬道:“李县男,来时李中书令让下官带话,言稍安行事,以待时机。多则五年,少则一载定能回可中枢公干。边州苦寒,可推诿军中事烦,行书上表于陛下,等秋后荣王归京陛下另选司马再去河州也不迟。”

    以知这杨御史已是投靠了李林甫,李扬苦笑道:“谢李中书令与杨御史美意。可本官家眷已发河州,再则州县主官不能随意离境,这便不得不去了。请杨御史回禀中书令,就道,下官定不会忘了相公的仗言之恩情。”

    “唉!下官定会将此言带到。”杨慎名叹气,好似李扬这一去便是回不来了一般。

    李扬在鄯州等妻妾以至,便拜别了荣王,临行时道:“殿下,莫要送了。等臣至河州安顿下来,臣便上表辞行军司马一职,请陛下再选贤能来任,万万不可因臣之因而误了边防大事。”

    “子仁,你莫要如此,本王领这陇右节度大使事自有方寸,你且将一干判官、掌书记幕僚带往河州,鄯河二州不过百里,一rì即返,还是相近的很。子仁且去,不必想了他事。”举杯以送,直至牙外十里。

    七月至河州,入州府交接,行刺史事的别驾、长史、司马皆来拜。坐定河州未及,陇右节度大使、荣王行文鄯州都督、陇右节度使杜希望,河州诸军暂时听调河州刺史、陇右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李扬。驻河州城镇西军使,驻河州索恭川天城军使,驻河州西南40里平夷守捉使皆来听令,这二军一守捉便是让李扬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安顿小荷等女入住内宅,第二rì便引一干人等巡按其境。

    河州畔黄河之边,尚书有载“导河自积石,至龙门,入于沧海。”另有河湟赋中道,维雍州之西陲,壮矣哉,得地势之形胜!早置于战国之秦,为罕羌候邑故地。西汉初,其地建枹罕县,属陇西郡。昭帝始元六年,枹罕县改属金城郡。东汉建武十二年,撤金城郡,枹罕县又改属陇西郡。中平元年十一月,枹罕匪首宋建割据自立,建元置百宫,号河首平汉王。建安十九年,魏太祖武帝曹cāo派将征西将军谥号愍侯的夏侯渊讨灭宋健。建枹罕县,初辖于秦州陇西郡。惠帝时,属枹罕护军。黄初年间又属雍州陇西郡。西晋永年中,枹罕县属晋兴郡。至十六国时,前凉王、谥号忠成公张骏太元二十一年,分凉州地置河州,河州之名自此始。河州兴晋郡,州、郡均治枹罕。前秦建元三年,属前秦凉州;建元七年,属兴晋郡。西秦太初二年,分设北河州治枹罕。后秦弘始二年,后秦高祖文桓皇帝姚兴攻西秦取河州,归鲜卑族乞伏氏统辖。西秦更始九年,西秦高祖、废武元王乞伏乾归复称王,夺河州之地兴国。西秦炽磐永康元年十月,乞伏炽磐自谭郊迁都于河州枹罕。乞伏暮末永弘四年,被大夏赫连攻灭,西秦亡,地归吐谷浑。北魏太平真君六年,改河州为枹罕镇。北魏太和十六年,撤镇复置河州。西魏、北周如北魏制。先隋开皇三年废枹罕郡,置河州,州治枹罕县。大业三年,处长改河州为枹罕郡。隋末为河东汾yīn人,金城校尉薛举所据。唐武德元年,昭武九姓胡人,后官授左武候大将军、申国公安修仁会同其兄官拜右武侯大将军、上柱国、凉国公安兴贵兴后平伪河西大凉王李轨,复置河州,辖枹罕县,治所枹罕(以上改摘自网络河州)。其境归陇右道,又置于陇右节度使之下,置镇西军(一部于开元二十六年至盐泉城改为振威军)、天城军、平夷守捉。因是边州,所以此城高五丈,厚三丈,阔三丈,周围九里三,南北长二里有半,东西长二里有百步(这是明弘治庚申年(1500年)宋都指挥蒋昂重修城池的数据)。城东为吐蕃,城南至洮州,北为鄯州,东北是兰州,皆有大道相连。城中有坊,南辟一市,城北为州府,东城数里为驻军,分东南西三门而开,各迎来往之众。所居之民复杂,除去二军一守捉计共一万五千人外,其余之民有吐蕃脚商、昭武行商,唐军亲眷等,真是一座雄踞于河上的雄城。

    至市,有市令率佐、史、帅迎出,引至市中各行肆间。李扬见各买卖兴盛,心中也是为高兴,行走其间,踩洒水之土感之此市令有心,便赞了几句。

    市令连连称不敢,躬身以引。

    至人肆,忽是冲出一人,撞开防阁之围,跪于李扬脚下大呼冤枉。

    其行随行数人,手执棍械见官兵大队,诺诺不敢上,只得以眼看之。

    市令大怒,与李扬躬身陪笑后,便点指数人之间道:“你等管事何在!为何扰了使君之兴!”

    那些人左右相看不敢动,以眼回望其内。

    “大胆!”防阁本以脸sè通红,虽是李扬未责,但心中已是愤怒不已,过二人夹那跪于地上的女子,左右压肩大喊。又几人执刀向外怒道,“你等执械,究竟何为!难道想谋反不成!”

    那些人等本已蒙呆,猛听凶神恶煞般的官军大喝,又瞧了那拔出半截明晃晃的刀身,那胆便是吓破了,齐齐跪倒抱头齐道:“慢来,慢来,我等是为良人。”

    李扬这才细瞧了面前之人,见是一女子,披头散发,以污掩面,衣裙褴褛且未遮体,裙角已残露出半截破烂的小衣,纤细如柴的小腿之上压迫着二根骨头跪于泥土之间。由于被防阁所迫,双手已死死的扣了地面,其头也被压下,但能瞧到发肤之间有少许的脱落。看样子是奴婢一类之人,便是问道:“你这妇人,凭何来拦了本官?”

    “使君,她是一逃奴!”跪下中人称道。

    “放肆!”防阁大喝,行过去一把将其揪住,左右开弓扇了数下道,“使君问话,岂由你等胡乱插嘴!”这番功夫将众人吓的纷纷紧低了头不敢语。

    李扬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盯于妇人身上,让防阁松了手。防阁起立,手压刀柄站于妇人之侧,以防不测。

    “你是何人?如是有冤速去有县中相告,如此白rì冲撞恐测责罚,依律冲撞官长可是要治罪的。”李扬轻声相问,对此奴婢之事不想降了身价,自己治下有县,县中自有市令可管,如是不服可上告于县这才是正理。

    妇人惊恐,当时见李扬一干人等衣光鲜亮,又瞧市令率一干属员躬身作陪,又有执刀的侍卫,想必定是县中大员,最起码也是有品的县尉,便是是一时的心上冲动方才跑了出来拦路,至于李扬是一州的刺史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将头死死的抵在地上泣道:“长官,小女子冤枉!”

    枹罕县令这心中简直要气炸了,怒眼瞪于市令,如是那目光能说话只怕早已骂的狗血喷头了。

    “哦,刘县令,此事便由你处置了。”李扬听后点头,想必又是一桩强买为奴婢的事情,对于这等事情,哪州哪县不发生几次,运气好的可以寻回,运气差的只怕就被卖之千里之外了。于是沉声说道,“若是属实,可报本官处斩!”甩手便是要离去。

    那妇人听罢,呆了一下,忽然想站了起来。

    “大胆!”身侧之防阁岂能让她得逞,只见她身子一动,便是用脚狠狠踢于腿弯之上,妇人单薄之极的身子不由的重新跪在了地上。

    “啊!”女人吃疼叫唤出了声。

    “贱妇!”市令早已气极,见李扬已是背手相走,便过来举手便打这妇人,“不好好的待着,你真是找死!”

    “长官,奴家是黠戛斯俱力贫贺忠颉斤之媳!”妇人大叫。

    李扬听罢,这可关系大唐属地之事不能不管,急转了身道:“放开她!”

    市今怯怯而退下,李扬复又问这女子:“你说,你是谁?”

    “长官,奴家是为突厥葛禄叶护之女,黠戛斯阿热王子之妻,原坚昆都督府都督俱力贫贺忠颉斤之媳。”女子知这是个机会,便仰头大声的说道。

    李扬愣了,这也太古怪了吧。

    “你这妇人真是找死,就凭你一言半语便定你是王子之妻么?好大的胆子,好一个刁妇。来人,与我押下带回县治,好生的审问!”枹罕县刘县令暗骂今rì是怎么了,本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可为何又出了这般的事情,真是可恶。

    “长官,奴家句句属实。奴家之夫阿热王子先年兵败突厥被质为奴隶,奴家随同一并被罚没。后奴家之夫拼死杀了二名看守,夺了一马与奴家逃命。奴家夜间不辨方向却是一路朝南奔来。但身为女子,却是误走鄯州,被吐蕃所获。又因战起,被大唐天军所俘,充于陇右军中,后来奴家实是忍受不了rì夜的蹂踏,便寻了个机会又逃了出来,可万万没想到,奴家命苦,未逃了几步便被捉生将拿去,奴家苦苦哀求,那捉生将也是个好心之人,便是心怀侧隐,偷偷的将奴家卖到了这里,只望能被大户人家看中,做个奴婢也好有个活路。可是奴家自被卖于此处,主家见奴家与众不同,又偏偏生的比那些奴婢耐看些,便是强要了奴家。本来奴家也觉得甚好,也想怕是好rì子来到了。但主家享过之后便变了花样的玩弄,竟然要让狗来配人之身来yín看,奴家岂能同意,这便是恼了他,将奴家rì夜折磨至今。今rì他要应付差遣,一时不查,奴家咬断了绳子这便跑了出来,冲撞了长官。”女人的脸仰起,以手将发拔于一边,露出黑污的脸面,那眼却是碧眼,细看上面却是道道血痕。反转其项将衣扒下,上面隐隐有纹。

    李扬示意一防阁上前观瞧,防阁瞧罢道:“使君,是黠戛斯文,属下不识。”

    “哦。”李扬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刘县令道,“去寻了牙行主事之人,一并带回州府。”便无心情再巡,便回去了。

    不多时,司马入二堂禀道:“使君,刘县令带一干人已在大堂等候。”

    李扬点头说道:“带了进来。”

    看堂下数人至,除去官员之外,便是那女子与一满脸流汗的肥胖之人,想必是那牙头。

    李扬让人与刘县令坐,便与之道:“刘县令,你好生的问问。”

    “是,使君”刘县令拱手,咳了一声道,“都是听到了。有什么说吧。”

    未等女子说话,那肥胖之人急是躬身施礼道:“使君,明府,小的是牙行头领姓邢名七子,本州人氏,因家贫无奈之下才做了行商之人。这些人本本分分,每进一人每出一人都是有据可查,都是正当的手续。此女被人贩卖于市,且此女又自经同意又签了书的。二位官长请看,这便是当时之据证。”说罢,从袖出掏出身契,双手举过头顶以示,但那头脸之上却是汗血淋淋,眼中露着深深的惊恐,看来可是吓的不轻,瞧那两股之间,隐隐不停的抖动,如不是身壮,怕是早已瘫在了当堂。

    让白直接过呈过,李扬摆手道:“让刘县令先瞧。”

    刘县令瞧了,见其上,事实真实,妇人之名,买卖之人,中人、市令之名皆在,便又手又呈于李扬。又是说道:“邢七子你先退下。那妇人你过来回话。”

    妇人过来跪于地上道:“奴家在。”

    “你可是依身契唤作仆固姬?”刘县令问道。

    “回明府的话,奴家当时是托名为仆固氏。只因是为了有个称谓而已。”女人显然已知上坐的是本州之刺史,心怕之下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和期待。

    刘县令点头,又问道:“即是托名,那本名是什么?”

    妇人脱口而出:“奴家,本姓踏实力。”

    李扬此时看完身契,将其放于案上,插口道:“踏实力!可是葛逻禄三部之葛禄部?”

    “使君,正是。”妇人喜道。

    刘县令不敢语,望向李扬等其问话。李扬笑笑与之拱手道:“刘县今请问,是本官逾越了。”

    “不敢”刘县令忙是起身回道,复坐下问妇人道,“即是如此,你又为何留落于此呢?”

    妇人又将那番话重说了一次,却是已记录在案。

    “可能凭证?”

    “奴家有顶间黥字为证,我族其文语言皆通回纥。”

    “来人,寻一识回纥文之人来。”刘县令吩咐后,又问牙头道,“你卖下她之时,可是看到了其项上之字?”

    邢七子用袖擦了一把汗,躬身回道:“瞧是瞧见了,可也未多加注意。再说,小的又不懂回纥之文。”

    妇人却是冷笑道:“你哪里还能顾的上来瞧了这些,每每欺我之时,不是让我以口悦你,你却用手拿了此处,哈哈大笑么?”

    “你,这贱人!岂是何等污言也敢说出口!明府,请掌其嘴!”邢七子慌的跳起,急是来堵她之口,谁能知道这毒妇又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哼!”李扬冷哼,立刻有防阁上来分开了二人,又恼其行为,各掌数下。

    这下二人老实了起来,捂了嘴皆不敢语。

    二刻之时,翻译来至躬身施礼后,依令翻看女人之项回道:“回使君、明府,此妇人项间确为回纥之文,只因有些伤痕,瞧的不多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上面是写着阿热二字。”

    阿热氏为黠戛斯之首领之姓也。

    听罢翻译之言,妇人面带了喜气,知是自己没有白忙乱。反观邢七子便是有些丧气。

    “使君,你看?”问到此时,刘县令知是无可相问的了,便请示李扬。

    李扬点头,一手拿起身契道:“踏实力姬,且不管你是何人,但已是签下了身契,那便是牙行之人。”说至此处就瞧那邢七子顿时高兴起来,且眼露了凶光狠狠盯了妇人,想必是等回去又想用什么法子来处置。而那踏实力却是面如死灰,瘫坐于当堂。李扬这心中一动,又语,“但事关我大唐坚昆都督府都督之事,又因其姓有异,那便酌情处置。邢七子,你可愿意将此女卖于河州?”

    邢七子听罢,岂能不知此事已是不能由了自己,此人也是圆滑之人,马上擦脸笑道:“使君,小的愿意。小的愿以一文之资卖于州府。”

    “呵呵,刘县令。此事便交于你办理。”李扬吩咐着,又与踏实力道,“你夫兵败突厥,你可是记得长像?”

    妇人跪在地上哭泣:“奴家岂是不记得,他四十许上,赤发皙面与族人也无大的差别。不过因奴家生有一子,我夫便于手上黥了字,是回纥文昆坚。”

第四百五十七章 做事

    “哦,你且好生的休养,本官自会上表至尊送你回去的。”李扬不在意,笑着说道。

    妇人千恩万谢让人领下。

    李扬与刘县今一笑说道:“没想到,无意之中即是救了个贵妇,真是万事不可猜也。”

    刘县令陪笑道:“还是使君高明。不然这踏实力姬就是一辈子为奴为婢了。”又起了好奇之心,问那翻译,“你与使君书个昆坚二字,也让本官瞧个好奇。”

    翻译忙是于纸上写了一字,递了过来。

    李扬见罢,却是像在哪里见过,皱着眉道:“此字却是本官见过的。却是好生的面善。”摇了摇头笑起,“本官又未去过黠戛斯部,怎么会见过呢,大抵是让这踏实力弄糊涂了。”但脑中闪过一事,哎呀大叫,忙是抓起细看,不由的呆住,自语道:“原来是他!”

    众人岂能知道,就齐齐的瞧了李扬。李扬回神知是失态,忙是说道:“还是记错了。”但心中却是翻滚起来,真是巧了。在突厥那时,那左察克收的阿奴之手不就是这二字么?我道他如何会了我唐话,本就知是贵族,没想到却是黠戛斯的王子。想罢摇头,唤录事参军事进堂,写牒文发往礼部并呈中书门下,以表至尊之面。

    办理繁杂事务,批军中所报之牒,拔镇西军修鄯之钱二千贯。有团练兵副使授正员口称罪官来点道,李扬以礼相相待,请入二堂坐下以茶,安抚了片刻,言道:“兄不必无此低沉,至尊仁明,想必兄等期满部铨考必能回复本职。”知这河州之内授同正员、员外之职的贬官有十四、五人,大多以言犯事,其罪甚小。若是等至尊哪rì想及,倒可回京高就,此等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又想自己还不是如此,只不过是变相的离京罢了,其实也是右迁了。这心里便是同情了万分,又道,“兄居河州,可是有何需求,扬只要能做到便应下了。”

    那原为门下给事中的贬官自是心怀了感激,连称不敢,道:“使君,我等罪人自河州已有数年,大多安定了下来,对此间的生活也是习绩了。不过罪人都是真有一事相求,还望使君酌情考虑。”

    “请讲无妨。”

    那官员离座躬礼施礼,面有悲苦道:“我等是罪有应得,但各家之妻小皆无罪过。只因我等之罪而受了牵连,至使妻妾受欺不怕言,小儿已过总角却习不得学,使君,我等无怨但请使君看在同是陛下之臣的面上,施以援手。”

    “啪!”掌击案面,李扬愤起说道:“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官员摇头悲苦以道,“我等有官阶之人还尚可,但那些贬为九品之卑贱之人便没这么幸运了。君来rì尚浅,不知这些龌龊之事,等多待些rì子便可知道了。正妻虽不敢乱来但言语调戏、逞手脚之便宜是常事,家中妾室说的好听是来讨要,若是不从便硬闯入室辱之,但凡只应是罪人!便是有苦也不敢申,有冤也不敢言!家有子女,莫说是上学,便是习个文也要挨打,酷吏仗歪理以道罪人之后岂能步你父之尘,就是习文上学考取了功名这rì后还不得犯罪。使君,这等话语岂是人之所为?”官员已是博了出去,索xìng将一干可耻之事尽数的拨露了出来。

    “无此!”李扬咬牙低骂,自走了几步,转身以对官员yīn沉而道,“说,是哪个畜生所为!”

    “使君!原集贤殿校书因勘错二字被贬河州抱罕员外县尉,其有妾一名为绿盈,貌美被县丞所视,强索不过借酒污之,绿盈不堪其辱又不敢相告上官于去岁六月投河自尽。原门下主事掌关门之事,因得罪大员被贬,任河州司仓参军事授同正员,妻为小姓人家出身,履遭司仓参军事调戏,自今jīng神恍惚,不知羞耻,令其夫痛不yù生。原尚书省都事,行文误判方向,使安东发往安南被主官责罚,被贬河州任录事。其二妾轻浮,勾结州中大员行yín,被当场抓jiān。判二妾充官婢,而州中大员数人皆无事,其中有抱罕县丞、主簿、河州司户参军事,司户佐、天成军判官,掌书记......”

    “够了!”李扬断喝,见是吓着了那官员,便平复心中之愤怒,平缓说道,“兄不必说了,来,坐下一并写下,本官待查验真伪定会与你等一个交待。”

    官员只道完了,这新到使君莫非也是那一窝之豺,瞧那暴怒之极又快速平缓的样子,像是极是反感。自己也是找死,普天之下,此等事情多如牛毛,哪个不是这般样子,罢了,罢了,此事是我做错了,真是好悔!好恨!于是眼中便是带有别样之样,直起身子久久不前。

    “哦,”李扬见是如此知是他可能错会了自己之意,忙是侧身相请道:“兄不必多想,本官只是气极那些作jiān犯科之人。再说人多事杂哪能一一记下,所以还请写下的为好。”

    官员久为官之人,岂能相信他之话,但事到如今也无退路,只得拱了拱手算是应了谢,上前研墨提笔写就,一股清正之气涌来,便又提自己之字于后,且为云云。

    “使君,罪人写过了,如是有何不明之处,尽可寻了罪人。告辞了。”官员搁笔以示李扬,随意拱手,不等李扬作答便甩袖而去,一付我不怕你的样子。

    李扬唉了一声,见其行走如云,便只得罢了。心中赞了一声好风骨,却是微恼好没礼数,就连个套话也不说一下。自嘲而笑,捧起洋洋千字之文,一视之下,吃了一惊,没想到竟有如此之多,不过还好,各主要官员未参与了进来,大多数为一房这主事,依手中之便宜权利,来获取不齿之勾当,细数了一下为十数人左右。但此事又不可一下便办,如此只怕州县动荡,只得徐徐而动。便收起放好,唤了刘二进来,交付其道:“你去唤过几名兄弟,去依此上之人暗中查访,探探是否为实。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误了事。”

    刘二接过放入怀中,拱手而退。

    李扬长呼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愤懑之情带去少许。听下公之云板响动,便转身回至内宅。

    与小荷等妻妾相见,谈说了一些无关之事,倒也引的众女惊异不已。又讲那踏实力之事,众女皆是同情,抹了眼角而道:“阿郎办的可是好事,我等姊妹替那可怜之人谢了。只是不知如今这踏实力可是睡的可甜,食的有味?真让妾身好生的担心。阿郎,妾身想让婢女为其送些物品,可否通融一下。”

    “这,这个不妥,等她有了自在之身再去也不迟。”李扬可不想落了之人的把柄,忙是说道。

    朵儿撇了嘴道:“阿郎,那不若妾身去吧。反正妾身已是个空名而已,再少济被除去封号便是了。”

    “糊涂!妹妹,你说了些什么?”小荷插言道,“阿郎平rì都惯你等过了,什么话都敢说了出来,rì后都莫要与阿郎添些麻烦,若都这般的不懂事,那不如逼阿郎辞官算了。”

    朵儿闻言低头不语,但心中已是害怕了几分,忙道:“阿姊,妹妹错了。”

    “好了,都是怨为夫多嘴,回来胡乱说事。都早些睡吧,朵儿,还不来扶为夫安睡。”李扬见此忙是打了圆场。不管如何,小荷的威严不能违,但这妾室的脸面也不能驳,不然都一个个闹将了起来,还不是自己的麻烦。自始自终李扬都未有那种大丈夫的男尊脸面,每位娘子皆是心中所爱,这便是惯着的缘故了。

    夜中回房睡下,朵儿仍是小声的问了:“阿郎,莫要生妾身的气,妾身真的是无心。”

    “好了,为夫哪有怪你之意。睡吧,咦,娘子这里好似又大了些。”李扬把玩着朵儿之胸笑道。

    “阿郎!”朵儿娇羞如花,拉了被子掩了头去。

    李扬嘿嘿一笑,顺势跟着钻了去。不时里面便乱动了起来,外间的夏莲捂了红红的耳朵,嗔怒的咬了嘴唇,暗骂老爷荒唐。

    每rì于州府批牒处事也为清闲,再不济与妻妾调笑,不时也约了名士游了黄河之畔,提了几首诗建一品文之亭,倒是其乐融融。

    过几rì,刘二依耳与李扬相说:“老爷,此上之事皆为属实,但取证是为限难,有人投水,有人彷徨,也有人不敢声张。恐怕难为了。”

    李扬点头不语,想必那些受欺之人都怕扳不倒而受其害。再说如是自己明查此事,让天下知道了,也讨不去什么好处。毕竟这都是明摆这事,众人皆是不提罢了。如是真有人捅破了此事,那可是犯了众怒,弄不好会有xìng命之忧。思来想去,只得另用他法来处置了。便是唤道:“你去请了别驾,以及各军使前来议事。”

    刘二应是,下堂指使数人而去。

    等别驾与三军使进来施礼而坐,齐声唤道:“使君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

    “呵呵,倒真是有事。”李扬笑笑道,“本官初至河州,全仗诸君帮衬才早早的参了事,在此本官谢过诸位了。”

    “使君客气,佐于使君是我等的本份。”别驾起身而道,环了几人又道,“河州之地虽为边陲,但少有兵祸,又加诸军在守,可保使君高枕无忧。”

    “陈别驾说的极是,我等保国为民,誓死以报陛下之隆恩,司马大可放心,管让宵小贼子皆闻名而遁逃。”镇西军使是一番将,铮铮有声的说道。

    其余二使皆是附合。

    李扬点头笑道:“有你等这般忠勇之人,陛下欣慰。本官定会上表禀于陛下。”

    四人大喜,又是起身谢过。

    “陈别驾,这几rì巡查下来。本官觉得各司之中有不尽人意之处,望改之。”李扬等四人安坐,缓缓而道。

    陈别驾心中一跳,这便是要安插亲信了,自己经营多年,本就想扶正,没想到至尊却另派了他人。但此人久长老成,面上神sè不改,陪笑道:“使君说的极是,府中之佐史皆是老于此道,这时rì居久难免会沾一些懒惰之气,敲打敲打是应该的。”其意是敲打却不是裁撤。

    “哦,即是陈别驾如此说,那本官便是要说了。”李扬笑笑。

    陈别驾忙是拱手道:“请使君详说,下官也好一一处置。”

    李扬又看了眼三军使,笑道:“本来与你们是无事的,但本官今rì请三位来,是想问下我大唐军镇可是能应陛下之命。方才三位一番话让本官心慰,此次州府动作,你们也参谋一二。”

    三军使忙应是,但眼睛却是看了那陈别驾。

    陈别驾马上便知这李使君是以话来扣了自己,分明是对自己方才所说不满,便狠了狠道:“使君请指懈怠之处,下官一并裁去便是。”

    “好,那本官便说了。本州司户佐,不遵上官;本州......”李扬依贬官之纸上所言,将流外之史一一点出。

    陈别驾听着,见李扬不过点了州府各司的各位小史,便放下心来。看来是这些人确实做的过了,平rì就听说有几人品行不端,偷鸡摸狗之事未是少做,现在让使君点出,倒真是有些觉得是该裁撤了。便道:“回使君的话,这些吏员如是这般当真是不堪,下官同意。”

    “哦,呵呵。那便将他们除去职守,另从州中选贤能之士任之,州县二学之中如有学士应取,也可取之,此事你便着手去办,报名上来待本官相看定夺。”李扬决断而道。

    陈别驾应是。

    三军使也都松了一口气,见自己的所安插的亲信未动,相干的不过是在此地安养一房小妾的亲戚被点,与利益也无大碍便各自眼观鼻,鼻观口的静坐着。

    又说了些杂事,便让陈别驾退去。李扬与三军使安排了各自的防务,令其加紧cāo备,万万不可懈怠,并言三、五rì会cāo,观其军阵战斗之法。

    三军使领命,出府相视一笑,拱手打马而归营安排去了。

    过三rì,李扬至镇西军中,夜宿其营,立五校于野练捉捕持更者。每逢晨与夜,闻有行人声响必问,如不应,以手弹弓弦而朝行之方向;再不应,则朝其旁边shè击;三不应,便以实人shè之。白rì以排门人远望,夜间以持更人远听,有三人以上者而呼喝而至,则立告主将决之。(摘改唐六典,卷二十五,诸卫府)

    李扬巡视罢又去其它二军后复回河州,隔rì批符道,“事有轻重缓急,应视势而变,不可一守成规。”又道,天成军戎具、资粮凌乱不堪,及事之时何以能安然处之。军中判官失职,当退。”当rì又修牒至鄯州,杜节度使接之不敢专断,又报荣王、陇右节度大使判,李婉批道,“李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此为份内,准了。”下符与天成军中,当即除名驱出军去。

    李扬暗吐一气,又作事之人除去,瞧了瞧上面还有几位职官,便皱了眉头的提笔写了必个难字。出气好做寻个由头报于吏部便是,自会离境去了他地。但让其丢官或犯事却是有些难了,近rì也曾观察,这几人公务之上却是无暇,且苦主又不敢相告,这就让自己有些头疼了。想了想还是先放着,但那些应学之童却是得抓紧了。

    过二rì去州、县二学巡视,问学生以五经义疏,学生对答之,虽是嗑绊倒也能答的下来,李扬大喜,问其所居何处,父亲是哪位。学生答,居于城西,父为抱罕县司户佐。李扬赞了几声,又与经学博士道:“博士辛苦,城中之童皆能如此学生一般,那本官便是rì夜以笑了。”

    博士连说不敢,顿了顿道:“使君,城中孩童众多,能入州、县二学者是为少数,大多习于私塾之间,师以授之,但皆是代代口授相传,难免与经理相差甚远。下官斗胆,求使君,可否将州县二学扩之,其学生之资由乡绅筹集,不劳朝庭一文。”

    “甚好,你可报于州府。”李扬点头,学生虽是定员,但那是说食州县二处钱资的学生,私生则不在内。见博士开怀,李扬便问道,“学中可有贬罪之人孩童?”

    “不曾有”博士倒也真实话实说。

    李扬皱眉回身以视官员,微怒道:“陛下已是罚过,其人已受罪,为何其儿女又要多受一罪呢!陈别驾,你速行文符与州县,让贬臣之子考试入学。”

    “下官明白。”陈别驾见李扬怒起,哪敢说不,忙是应承了下来。

    一rì而行,又与他处相看,皆是粗略而过。回州府安坐,提笔以陈中书门下,将罪臣之子入学之难写在其上。并数份别事的公文一同送往长安。

    入八月,吏部符文达河州,准之,又一rì,礼部主客员外郎与内给事二人奉旨来接踏实力入京师,与李扬交接时,内给事悄然而道:“万安公主托奴与李县男话,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不rì将行陇右,还请李县男好生的企盼。”说罢,左右而观,面上淡然就如未说话一般。

第四百五十八章 公主

    不论是这号为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的玉真公主要来,还是别的什么仙家到至,都抵不过这里面暗含着的公主随同而陪的消息。李扬听罢心中火热起来,顿时真的企盼这仙家的来到。

    且未盼至二公主,却是闻河中大胜,碛西节度使盖嘉运趁突骑施内乱,于八月初率兵攻其大牙碎叶城,突骑施可汗突火仙出城迎战,被败之。十五rì兵败于贺逻岭被生擒。后盖嘉运又令疏勒镇守使夫蒙灵詧与原大宛都督府拔汗那王阿悉烂达干潜引兵攻入怛逻斯城,擒西突骑施黑姓可汗尔微,并迎回交河公主。陛下大喜,敕令收突骑施众数万以与拔汗那王并封为奉化王,威震西陲。入九月后,原突骑施之属处木昆、鼠尼施和弓月等部皆率众内附于大唐(改摘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四)。

    “大捷!”李扬醉饮于后宅之中,宛如年少轻狂之公子,将妻妾一一抱过,最后依在杨氏之怀中甜甜睡去。

    二rì晨,扶头而起茫茫然四顾,见在房中瞧着好似小荷那里,却未有佳人音貌,急是唤道,“人来”

    外间响动,小荷急着进来相问:“阿郎,可是要水喝?”

    “娘子么?昨rì我是醉了。”李扬好似迷糊而道。

    待秋娘将灯掌起,李扬瞧着未除衣裙的小荷,便笑笑道:“娘子,让你烦心了。晨rì尚早,来,睡下。”

    “阿郎,妾身想女儿了。”小荷至床边,轻轻的依着李扬而躺下,一手搭于李扬之胸小声的说道,“边州苦寒,妾身实是不得已才将瑶儿托付于公婆。这都过了几月,也不知道她可是淘气。”

    李扬安抚道:“娘子莫要多想,睡吧。”其实心中早已如小荷一般思及儿女。

    过几rì,公主仪仗至河州境,李扬率大小官员于河水之上相迎。施礼之分便瞧着障车之上,玉真公主披道衣而正坐,车下童子八人。紧随其后为万安公主驾,因未除公主号,所乘之行皆是全仪仗相配,一双妙目怔怔而看,隐隐已是水雾。

    “臣恭迎万安公主殿下,三景仙师。”李扬先礼于公主后稽首于玉真。

    玉真公主未语,万安公主忙是回道:“李县男免礼,本宫与仙师讨扰了。”

    李扬称不敢,躬身相侧以迎入河州。

    城中自尊圣上旨意,重塑孔子像及周公立像,建宫悬,挂文宣王匾,是为庙号。迎公主一行入内,拨官婢二十名以侍,另以军中健士一旅以护,内有北牙千牛执刀相巡。

    随着公主入内,李扬让一干官员在观外相候,自己仅一人相陪,指点各处房舍布置。

    “李县男,有心了。本师承情了。”玉真公主看罢也是满意。

    李扬忙是施礼道:“只要仙师居的舒服便可,莫要夸下官了。”又瞧了一眼前行的万安公主,那丰润臀摆配得纤细的腰肢更显婀娜,便是想及二人相悦之时,这心可就不安份了,那眼说如贼sè便是相配的很。

    万安公主虽是故意不看李扬,那已感灼热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自己的身子,不禁轻轻的战凛起来,亦是想起二人的事情,这脸上便显了二朵艳丽的颜sè。忙是往姑母一侧站了站,将那目光掩去,这心方才平缓了一点,但自己的身子湿涧黏稠的感觉却是一浪一浪的涌上了心头。只得暗骂道,“真是害人的阿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殿下,臣敢问殿下是随仙师居于此殿,还是另觅他处。牙中已扫,各奴仆也一干备齐。”李扬又道,万安公主虽是向道,但身份仍是大唐的公主,岂能居于此处,所以多问一句方好。

    玉真公主冷冷代万安公主道:“李县男,皇女万安已身入道,心中便无殿下二字。你就不必cāo心了。”

    万安公主差些点了头,听姑母如此,只得面朝里边努嘴,心中又是笑起,好个冤家,你这安的什么心思,岂不是让你我之事大白于天下么?看看,姑母也不是好惹的。

    李扬愣了,本是礼数之话为何却是换得冷言相告,即是如此那就罢了。不过心中也有遗憾,这些rì子中就莫想一亲芳泽了。嘴里急称着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像极了受教之人。

    转回静室,二公主相坐于内,李扬不敢再入,只得于门外躬身相候。

    “李县男,此边甚好。你公务烦忙就不必作陪了。”接过宫女送过的香茶,玉真公主便是下了逐客。

    李扬躬身告退,低首不敢乱看,慢慢退了下去。

    “万安,他的小心思着实的可恶!你二人怎得招惹了此等魔王,姑母真是为你不值。”打发了旁人,玉真公主见万安公主魂不守舍,又痴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心中便是来气,“在河州安顿二rì,我等便早早起身,去往鄯、凉二州吧。”

    “皇姑母!”万安公主见李扬在玉真公主的心中似是差劲的样子,便是想说上几句,只得喊出称呼就见玉直公主摆手,冷哼了一声,“公主,向道之人岂能有牵挂!我亦是如此,往后还是称我法号的为好。”

    “是,无上真师”万安公主轻唤,只是心中好是不满。

    玉真公主是过来之人,也知这少年小娘之心,闻听万安的轻唤,心中发苦,“痴儿,一情已痴难回首,望破九天碧水沙。一叶成障,缘,还是孽。逍遥逍遥,岂是那般的如意。你之心,所挂其情,亦功德亦障业,皆由心生!喝!百年往事飘渺,今朝前缘已定,缘来随缘,缘去缘灭,何必又执着呢?想一骑姗姗白衣之俊士,陈事已旧,不能回首否?摩诘,可曾想起郁轮袍。又可记得抚琴以念,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此地回鸾驾,缘溪转翠华。洞中开rì月,窗里发云霞。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槎。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谷静泉逾响,山深rì易斜。御羹和石髓,香饭进胡麻。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唐,王维,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应制)的意气风发呢?可恼,可恨,皆因世上男子无情,芙蓉账中理青丝,客家人堂寻佳妻。你这负心之人,不若是那太白做了一首,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唐,李白,玉真仙人词)么。你便弃我,另觅了妻子。你可知我心一直有你,太白虽好,却不懂一丝的情趣,岂是你这花间弹曲闻梅声,镜前书文向伊听。黄昏联句婉如月,清晨画眉讨人心的冤家相比的了。哎,往rì以难追亿,但相痴,入情却是难逃我心。看咸直、万安二女疯狂相亦与这李子仁,我这心便是相嫉的很。但摩诘可知,此些赴河西之地,礼道是假,会你却是真。莫要真让我自伤了,愿你也如这子仁一般,分一些爱于我这可怜之人吧。”想罢,神sè暗然,将手搭于万安公主手背之上,轻轻拍了拍道:“姑母是多想了。子仁尚好,你,去吧。”

    “姑母!”万安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直直的看着玉真,见其神sè平淡,面有慈悲,不似随口相说,但也不敢相问,这一会的功夫岂能变了心思?只得装了糊涂。

    玉真公主笑笑道:“你等小儿之事,姑母只是劝劝罢了。由心由情自有你等相尝,试过之后才知是真是幻。去吧,小心相会,莫让人说三道四了。”说罢闭眼,不知嘴里念念有词呤了哪本经文。

    万安公主离座施了一礼,便出门唤了宫女,言道去瞧了姐姐,便出门往州府去了。

    “哎,怎能急成这般样子,哪有君探臣子之理呢。罢了,由她而去。”睁了眼的玉真公主苦笑自语,复又闭了眼,于心中会了那一抹白衣摩诘去了。

    出了文宣王庙的门后,万安公主就如出笼的鸟儿一般,于车之上急急的催着。本就不远,就是步行也不过一柱香的时光,而她却是嫌了路长,与侍儿道:“还有多远?”

    侍儿轻回:“殿下,到了,已是能瞧见了。”

    “快些,仁安县主可是等着了。”万安公主于车上红着脸,口中又催。

    本已是回府休息的李扬正伏案以判今rì之事,迎接二公主之凤驾用度就有数十贯之多。且不说筑台挂红之物亦是行商之人捐赠的,不免头疼起来。这若是再有此数次,只怕上交的度支就不够了,心道,迎不得也送不起呀,招待招待,就怕招不走待不去。这公主别处每rì还需数贯来支撑,河州又贫,哪什么来补这亏空呢?

    有司马坐着相等,别驾目望他处不知神游何处,长史在外牙公干,本州录事参军事口鼻相通不敢乱说乱问。

    “河州刺史李子仁速来接万安公主驾!”一寺人昂首而进,后跟二位寻事。见李扬躬身施礼相禀。

    李扬忙是起身回礼相问:“殿下如今何处?”

    “公主殿下已在头门之外,李使君还不速速相迎!”寺人皱眉,瞧着李扬大为不满,一个外官剌史竟敢随意相问殿下之所在,当真是做官做的糊涂了。

    李扬复施一礼道:“烦请内侍相引。”

    “哼,跟着!”寺人转身往外行,李扬紧跟其后。

    至门外,李扬施礼于车道:“臣河州刺史恭迎殿下。”

    “李县男,本宫这次来访,是想寻你之家眷相谈的,请李县男准之。”万安公主见李扬于车前,不管心中怎样,这表面的功夫还需做全了。

    “臣荣幸之极。请殿下入内。开中门!”李扬躬身以侧迎。

    一队侍卫入内守各处,直达内宅之门,大小官员躬身而礼低头不敢直视,无品之人与奴婢皆背跪。随车步撵接公主上,一路至门,里面小荷等女皆穿外命妇之服,以小荷当先,朵儿率其他之妾于阶下相迎,口称奴家。

    引入内宅,李扬却不敢入,只在门外相候。

    不时宫女出,相唤道:“李县男,公主教你进来。”这才低首瞧了脚尖进来。

    未入正房先禀宫官,也不知品级高低,只称了仙娥。

    房中万安公主传声:“请李县男进来。”李扬方才由宫女相领自阶向上入了内里。

    施过礼后,万安公主挥手将一干侍从驱出房里道:“你等守护房门一丈外,任何人不得来扰了本宫的雅兴。”

    宫女齐齐退下,并将门掩上。

    见闭人已去,万安公主笑起,与小荷见礼,与众女见礼,又过来与李扬见礼,挤着腮边小小的酒窝娇声道:“阿郎,阿姊,你等可是团团圆圆,这么久也不与奴家捎过平安话儿,真是可恶。”那一脸的纯真哪里还似方才华贵的样子。

    “姐姐可是公主,又岂是我等小民的福分。”早已亲近如一家人的太真跑过来将万安公主拉到一边,朝李扬皱了皱好看的鼻子,“莫要理他。姐姐边边坐。”

    万安公主回首与李扬相望,眼睛里满是依恋之情,随太真至众女前,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李扬倒像个外人似的,反正也无外人,直接寻了位子坐下相看。

    “禀公主殿下,州府有军情要事寻李使君禀报。”外面女官大声禀道。

    “哦”已是被捉弄的满脸通红,万安公主忙是坐直了身子,众女也一一归坐,李扬跳起躬身侍立,“李县男,你可退下处理公务,本宫与贵戚相谈,你就不必候着了。”

    “臣告退!”李扬推门而去,与那宫官施一礼相问是哪司之事。

    宫官回礼称不知,却让宫女将李扬带了出去。

    至大堂,李扬却是吓了一跳,就瞧满堂之上州县官员众涌在此,陈别驾于人前走来走去。

    “何事?”李扬入堂问道。

    陈别驾见李扬入堂,顾不得失礼,快步至前小声道:“军中急报!”

    李扬见众人面皆有急sè,知道大抵都是知晓了,但碍于政不涉军皆是等身为刺史的自己来折急报。扫过众人咳一声道:“你等都是有事?又或是送牍文,再或批复之事!”

    众人左右相观,才知心中着急之下,都涌了进来,忙是低首不敢答。

    “哼!成何体统,都散去各司做事!”李扬怒道,“陈别驾留步。”

    等众人惶惶退下,李扬问道:“报信之人何在!”

    陈别驾拱手道:“来人是天成军使帐下牙兵,如今正在前院司房听命。”

    李扬点头,唤堂前防阁去寻人,拿起军报折开观瞧,也是大吃一惊,沉脸交于别驾。

    别驾推手不敢接,李扬道:“看看无妨,八成你等早已知道了。”

    “使君,下官是有人在军中效力,所以,”说到此处别驾止了嘴,见李扬无表情又道,“此次吐蕃异动,兵锋可否为我河州?”

    “动兵十万!吐蕃此次可要大动干戈了。陈别驾,本官要去镇西军去,河州一干事务你先应着,无急要之事可自行决断。”李扬想了想而道,“就是不知道吐番为何要如此动兵呢,其因何在?”

    陈别驾眼扫公主侍卫,小声而道:“使君,如是下官没有猜错的吗,只怕是为二位公主兴的兵。”

    “什么?不好!”李扬经他一点,便知其中的奥妙,身上马上吓出了冷汗,忙是奔了出去直向后宅。

    进内宅与万安公主一说,并道:“殿下,臣恳请公主今rì回京,如是有个闪失,臣万死不能相抵其罪。”

    万安公主也是慌了神,让那十万之数骇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立刻起身回文宣王庙与玉真说去。

    玉真公主往西相望,叹声而道:“天意!即是如此,那便回京吧。”神sè悲伤,说不得难过之处。李扬看在眼中,也与万安公主那一缕不舍的目光相纠缠,心中的离愁难以自表。

    遗一团之兵相送于州境,交早早派人通知了下边州县接应,李扬这才放下心来,入内宅安慰了众妻妾,连夜入镇西军中。

    镇西军使早已得了信,迎李扬入营中,召集将校议事。

    “诸君,吐番动兵十万,锋指陇右之地,我河州当为其冲。传本司马令,除守城留二千人马,其余各部会同平夷守捉皆移天成军处,以待节度使军调遣。”李扬虽对军事不大熟悉,但也知兵贵神速,不若合于一处,等三军知通了下来岂能不误了事,再则三军万余兵马若分开力量分散恐被各个击破,抱成一团依唐军战力则可抵敌数万。

    众将校听令而下,军使侧言道:“司马,如今看来此战是不可避免了,前敌危险,不若请司马坐镇河州,统筹诸军。”

    李扬知其好意,笑笑道:“谢军使,不过与生与死自有天命,即是如此,军中与城中也为一般。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遇上此等壮烈之事岂能窝于安逸。莫要再说了,本司马意已决,再不济如北庭一战,此生足亦!”

第四百五十九章 白水

    连夜起兵直天成军,合兵一处整万余人马以待军事。二rì晨,除陇右节度使贬为恒州刺史杜希望上荣王、节度大使李婉言,敌势凶猛但所图不详,望大使查之。荣王婉听从,发军令从河州调取军五千于鄯州,其余皆奉行军司马令。

    又一rì,吐蕃与鄯城列兵以战,陇右节度使萧炅轻率二万唐军敌之,河州未见敌迹。

    李扬坐中军听探,行商入吐蕃境数百里未见其兵,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与在座诸将校相议如何加紧战备时,探马又至急报:“司马,河湟之地现敌,约半万之数。”

    “再探!”李扬之心又悬起,怒道,“这些行商之人误我!五千人马竟然不知不觉踪现于眼前,真是可恨!刘一!”

    已为牙将的刘一从帐外进而拱手道:“卑职在!”

    “你速去将通假消息之不法之徒捕杀!暴尸三rì!”李扬心知这行商分明就是被敌收买,商贾重利,如此看来不假。吩咐完罢后,扫诸将校道,“诸君,敌锋又现,至我河州不过百里。速去点齐各营人马随本司马一同出去迎敌!”

    “遵司马令!”诸将退下。

    李扬引军五千余列河水以待敌。方将营盘扎下,就见天际之上黑沉沉如乌动一般的骑兵奔动,蹄声似雷,踏踩地上浮土动荡。

    骑下之马长嘶,似在缓解无声的压力,李扬安抚之,同时也压下心中的躁动,身上感而起凉,随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将那股发麻之感甩出了身子,左右扫看诸军,见兵器晃眼,旌旗随烈风而摆,各营官兵皆是从容不迫,呈现蓄势待发之状态。心中大慰,有此不败之旅何愁敌贼不灭!

    对方之敌由急而缓,慢慢停于对面数百步之遥。

    阵分二列,立数旗于阵前,上书孙波如节度使,多弥讨击使,小论等。旗下数将,隐隐看不得其容。又驰出一骑至李扬一箭之地前喊话道:“我国副相皆中书令狞猎于洮水,前方是哪位军使阻路,请速速让开,以便小论坐下之马相饮黄河之水。”

    “禀司马,此吐蕃小论便是二十五年兵取小勃律的论结桑东则布。”一侧之人小声解说,“那大相便是乞力徐。”

    李扬听后怒极,论结桑东则布此人不遵圣命,结果使会盟毁于一旦的小人,便左右看了众将,沉声道:“谁与之话!”

    镇西军使拱手道:“末将前去搭话。”

    李扬点头又道:“他人为狗,切记之!”

    “得令!”镇西军使纵马前行,以鞭而指喝与那人道:“你之乱吠,我大唐军兵岂能知晓其意。什么不论之说,我等听不明白!呸!”

    “呀!”那人气苦,扯矛便刺。

    早有准备的镇西军使冷笑了几声,以横刀拔开,喝道:“果然司马说的极是,真是狗xìng!”

    那人更怒,矛尖回挑,狠命扎于镇西军使之胸。

    镇西军使回马之时,手中早已握有一弹弓,手摸铁丸搭于上面,举起便打。

    弹如流星直击那人面门,直打的鲜血崩溅,啊的一声弃手中之兵器,一手捂脸,拔刀便逃。

    “即来之岂能安走?”话未说完,手中已换了强弩,板下机括,一支钢箭出匣shè击,顷刻之间便没入那人之后心。

    那人晃了几晃,一头从马前栽下,手足抽搐来拔箭身。镇西军使打马上前,换刀斜身至下相劈,将一颗头颅砍了下来,以刀扎入挑起,不嫌血污举着对吐蕃一方打了声唿哨,以眼鄙视飞奔而来的数敌,慢腾腾的打马回归本阵。

    阵中弓箭手飞奔出来,于阵前列队举弓似shè。那几敌无奈只得将无头之尸体拖了回去。

    “司马,末将不辱使命!”镇西军使丝毫未被脸上的点点血迹影响,与李扬抱拳交令。

    李扬开怀笑起点头:“不错!甚好!将军使的好刀!”不夸其弩与弹弓,只夸好刀,便是好让军中掌书记相记其功。

    掌书记心领神会,于功劳簿上添道,镇西军使刀斩头敌。

    “呜——呜——”对方之将已是气极,发令前行。

    “来人,击鼓!”李扬也不甘未弱,才鼓回之。

    “冲锋!”大抵是气昏了头,论结桑东则布竟是整军冲锋。

    李扬随中军退后,皱眉暗道,这吐蕃小相倒也能看出我军之弱,本是一伙六驮之马,如今被抽五千却尽数为越骑之兵,其余军校如此下来便大多为兵卒,如是让他近身博杀,恐怕早晚一败。于是令道:“立巨盾!放箭!”

    身材魁梧的陇右大汉,将一面面巨形包铁木盾立于阵前,以粗木顶住。弓手前行,插箭壶于地,弯弓朝天待shè。

    “放!”官长目标敌之步数,见已近范围,逐发命令。

    漫天箭支顷刻之间飞shè了出来,遮天蔽rì一般在天上划了一个弧度然后朝着那熙熙而涌动的人马狠狠的扎了下去。

    随着箭入**的扑扑声以钉在盔甲上的当当声起,一声声惨呼之声也顿时响起,敌阵之间起了朵朵红艳艳的血花。

    “shè!”听闻那声要命的令又下,眼睁睁见身旁之人被那箭支shè中坠马,落于千军万马的蹄下成了肉泥,本就惶惶的心中更是害怕,于心中求了诸天神佛保佑就只能死死的伏于马背之上,狂命的朝唐军奔去。只要冲了进去,那可怕的嗖嗖之声便会不再响起。

    见连shè了五波箭,李扬令将已是身疲力乏的弓箭手退了下去,以鼓角又令刀盾兵以弩shè击。

    弩箭更是可怕,只shè马不shè人,一排黑动shè下,前马相卧,马上骑士被狠狠的摔于地上,不是身死就是骨折,后马狂奔相踏,惨声连连已无活口。

    一匣之弩箭shè尽,再看敌已近阵前。

    “迎敌!稳住!”将校大声喝着,一队枪兵立于盾后之后,将一标标长枪自巨盾缝中朝前刺出。

    “通!”一声声巨响大作,飞驰之马撞了上来,骑士或立死,或飞进被早已相候的刀盾刀砍死,或被串于长枪之上。

    唐军大盾破,立扛的军力立刻被撞飞,如此力道百死一生。

    “顶住!”一盾破,后备之军立刻举盾相挡,如是慢了半分,被骑兵突入,只有被砍杀的结果。

    “再加二团枪兵”李扬见敌势虽是堪堪顶住,但长枪仍少,不时有漏了进来的敌骑突进,便是引起一乱,往往杀一骑,刀盾兵要陪上二三之人。

    又二团六百枪兵补位上前,奋力随令刺,又随令收,面前吐蕃之敌一个个哀号着落马。

    “呜——呜——”敌阵大角吹起,吐蕃敌如cháo般退去。

    李扬怔然,不明白为何就这般收兵了,自己占了便宜不假,如是再坚持几刻,敌军将突入,到时只怕得出陌刀大阵来迎敌了。想归这样想,但敌退走是好事,又下令以二营之军去追击,但敌分明不乱,以弓箭阻之,本就敌势与已相差不多,谁都奈何不了对方,无奈之下只乖眼睁睁见其退回,便下令派出黑衣收尸营后,收兵回营了。

    敌退二里,扎下了营盘,又一骑驰来,大声道:“我家小论言,今rì两军疲惫不易久战,罢兵一rì,明rì再战。”

    李扬听罢,与众将校说道:“看来这论结桑东则布必不是个凶狠之徒,也是惜兵之人。好此也好,我等固守于此,不出几rì,补济难支,他定会退去。”

    “司马说的极是,明rì,我等倒要多斩几个狗头。”诸将笑起。

    又唤掌书记过来,李扬看过战损,倒也不大,死百人,伤六百众,大多为轻伤,断肢之军极少。又看斩获也极为满意,斩首六百余,据估计伤敌也不下此数。随手合上道:“此阵小胜,得诸君不可自满,明rì一战,如估计不差的话,将会惨烈。”

    “司马说的极是。但不管如何,我等接着便是了。如司马言,敌不过是狗而已,只需我等刀利,一刀下去还不是让他狗头落地。”天成军使拱手道,说话却带匪气。李扬看过资因,此人出身世代军户,任这军使之职,全是拼杀积功而得。

    平夷守捉使施礼接道:“天成军使说的极是。吐蕃犯我大唐实为不义之举,今我等为正义之师,其心便是占了上风,加之我军上下齐心,又以保家为国为责任,莫谈生死奋勇杀敌,已是让敌心胆怯之。明rì,接战定能一战而夺其帅!”

    “那是,那是。”其下将校符合着。

    李扬微笑以听,见军心可用,便勉道:“诸君战意高涨,明rì可看我大军的威风。好了,各自回营去瞧觉,养jīng蓄锐后与敌决一死战!”

    “尊司马令!”众将退帐而去。

    竖rì晨,李扬率诸军出营接战,却见敌营安静,营寨之中人影传动,营门开合之间,敌已列好阵势。

    “哪位将军可去趟敌阵?”李扬问道。

    天成军副使早已按捺不住,抱拳而道:“司马,末将愿去。”

    “好,你带三营之兵探这头一阵,如是不妥,速速归回。”李扬看了对方,似有守势,便安顿道,“万万不可鲁莽,要以兄弟等人的xìng命为上。”

    天成军副使点头应是,率军前去。

    见唐军出阵,敌军以千人队而出,却是弃马步战。

    二方接战,唐军兵利,直杀的敌军步步后退,敌将见其失利又令一队出战。李扬怕已多受损伤,便呜大角收兵。

    待副使率军归来,三营之兵已不足二营之数,但却脸露喜气道:“司马,此将斩敌尽七、八百余,可谓小胜。”

    李扬点头让其退入休整,发令大部压近敌阵,以求一战。

    敌军不战,只以弓箭压阵,缓缓退入营中。李扬见其营盘扎实,只得回转。

    三rì再出,敌军接阵,二方战至黄昏,极为惨烈。敌jīng锐自右翼突入,直插中军,危急之间天成军使卸甲赤膊率陌刀阵出方将其斩退。敌溃,李扬率军追之,入吐蕃境数十里,遇黄河之水断桥而阻。正想搭桥而追时,河州留守镇西军偏将追来,急道:“司马!白水军、安人军遭围!万安公主与三景仙师于白水军城发求援急报!”

    “什么!”李扬头脑昏沉,想及这三rì之战,数千吐蕃敌被斩无算却是死命来拖延,原来用意在此。又是怒问道,“为何公主与仙师在白水军城?”

    偏将茫然,以眼求助军使。

    镇西军使急道:“司马,公主行迹岂能由我等知晓。司马,为今之计,还是速速回兵救援的为好。”

    “传令,全军回河州!”李扬急声大喝传令,心中暗道,万安,你可不能出一点差池!一马当先飞奔而去,其下纷纷整军紧随。

    回河州升帐议事,除报节度使外,众将分析,敌军急袭白水应是轻军简行,方才能如此神速。对此李扬决定率二千骑兵jīng锐而救白水,其余之兵以及团练皆守河州,便急急点军而奔原州萧关县白水军城。

    同时,陇右节度使萧炅也接急报,只是对阵吐蕃二万余众,实是分身无暇,正在着急之间,接李扬之报,这才放下心来,专心以对敌阵。

    一rì赶至萧关县,入城问敌情。县令报禀:“司马,敌约有五千余人,下官率五百相阻,只及报信于白水,三百民丁皆是壮烈而死。司马,请为这些大好的儿郎报仇!”

    李扬安抚,休整片刻便率兵杀往白水军城。

    赶至白水,见敌已上城头之上,形势危急之下,李扬哪能顾得排兵列阵,下令击鼓鸣角全军冲锋。

    敌未想到有唐军自背后而来,军心大动,虽是分兵一股相抵,却是拦不下已是疯狂的唐军铁骑。慌张之中又遇白水军兵死战,无奈之中只得退兵。

    李扬趁势掩杀数十里,将其逼至黄河之边,以骑军反复冲击其阵,再以知节度副大使之身份令白水军侧击之。敌虽憾死却无力回天,一部投降,一部被歼,少部投河不知所踪。黄河之边犹如鬼城,死尸遍地,痛苦悲哀之声呼喊震天,愈数年之后,李扬自河西回京师,夜宿津口仍是夜遇鬼魅不能眠,烧冥纸后方才了事。

    事后,吐蕃小论、孙波如节度使,多弥讨击使论结桑东则布上墀德祖赞谢罪表道:“其二十开年白水一战,其罪有三,一是,得各二公主西游,不该心贪,想擒而逼唐皇让其一地;其二,仓促出兵,准备不足,想以弱兵取胜,却枉送了xìng命。三则,赞蒙金城公主薨逝后,我国不奉唐,但国民仍是心怀公主,故不敢与宗主相抗。”

    墀德祖赞闻言不语,以手扶儿墀松德赞之首道:“我儿记着,此仇必报。”

    而此时,李扬率军解白水军城之围,万安公主教令李扬入城,至别馆中。

    玉真公主面sè平淡如水,丝毫未有惊怕之意,见李扬施礼罕见笑道:“若是李县男来的稍晚一些,那我与公主二位便是死于此处了。我大唐李氏岂能以身苟活而让百姓受难!”眉毛坚起,手腕翻转一把金柄匕首扔于地上。

    李扬忙是朝万安公主面前跪下道:“臣等来迟,请公主恕罪!”

    “快快请起。”万安公主岂能让李扬跪实了,急是说道,但那眼中却是泪花盈目,痴看了李扬。

    玉真公主笑而点头道:“李县男不必如此,本师岂有怪你之意。本师已是入道方外之人,于生于死皆顺其自然。但万安是千金之体,却容不得半点差错。这也是本师想错了,只道你所说敌之图谋是假意,却没想到此次兵祸,来势汹汹,吐蕃贼子心狠所图甚大,所以执意要停留二rì等战过再往凉州而去,谁能料到你说竟是真事,实是本师之过也。”瞧了一眼已是落泪的万安公主,这便起了身道:“你君臣二人好好说说话吧,本师出去随意走走。”将宫女唤出,临门之时又回首笑之,“李县男,本师谢了。”便步出门去,只听交待道,“你等皆跟本师出去走走,凡任何人不得打扰公主与县男所议之军情。”

    李扬哑然,以眼凝视万安公主。

    万安公主以袖抹泪,轻轻的将身子依入李扬之怀,幽幽而道:“莫要多想,姑母也是极苦的。”拉着其手将自己抱住,轻声道,“听城破之时,妾身心中却无害怕之意,只在心中念着如能再见阿郎一面,就是永坠十八层地狱又能如何。又闻援军至,心中却是猜想定是我的阿郎来救妾身了。再待听真的是你,那开心之极的样子好让姑母取笑,真是羞死人了。阿郎,如今你在妾身的眼前,妾身实是喜欢有很。”

    “万安,娘子。让你受惊实是我之错,我真是该死!”李扬见佳人如此,这心便深深的自责起来,如是能早早的想到吐蕃敌会掩人耳目突袭白水军,就应早早击溃来敌而来救援,如是能多存个小心,只道公主以返京师,也不会不派人探知万安公主的行踪。综其原因,还是自己大意了。

第四百六十章 愤怒

    拜别被右神武军护送回京的公主驾后,李扬引兵回河州,写牍报陇右节度使。过一月抚慰制书下,陇右节度使萧炅进开国子,其余各将皆有封赏,而李扬被斥责,最后功过相抵不予处置。其后咸直公主使人言至河州,此次若不是玉真公主与李林甫为他开脱,恐怕就不光光是斥责了。

    安静的过了几月,忽是接到杨钊的一封信言道,自己自回川任新督尉以来,颇受上官欺压,过的甚是不得志,眼看期满,不若再随妹婿至河州以图发展。

    李扬此时正是因陛下斥旨而愁苦,只得回信以安慰,许以托人以京师走动,且等消息。之后便是将此事忘记了。

    入开元二十八年chūn,二月又接杨钊信,此次未提他事只是书道,因友人鲜于仲通推荐,如今已拜入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帐下,任剑南道采访处置使巡官。现安身稳定,不yù相走他处,故请妹婿原谅。

    李扬暗暗点头,这章仇兼琼倒是听闻过,是兖州任城人,秦代名将,受霸王封雍王章邯之后,因汉将韩信水淹其城,废丘城破兵败自刎,其后便居次山,以章仇为姓(摘改自唐朝,韦述章仇玄素神道碑)。自先隋代以下,其家累世为官,为任城一大望族。章仇兼琼承其家风,博学多才,自小时便为人称道。官为团练副使,为节度使张宥所器重,凡军政要事皆是委任。去岁十一月,入京师奏事,与至尊圣人言,安戎城可取。陛下大悦遂以张宥迁为光禄卿,升章仇兼琼为剑南节度使。杨钊入此人幕下,可也算是得了便宜,想必以他之才,过不多久便要升迁的。于是回信安以勉励,又附书信一封于章仇兼琼,请求为以照料。

    三月,李扬妾张朵儿、杨太真有孕,李扬弹冠而庆。未过几rì,妹妹来信报哀,其公始兴开国伯,食邑五百户,荆州长史张九龄二月回曲江祭祖,感风寒一病不起。

    五月闻恶号,张九龄竟是去了,被追封为荆州大都督,谥文献。李扬顿感心中所悲之极,伏案以大哭,口中喃念师长而病倒,本是欢悦的月份平白的添上了一笔哀愁之情。病起写悼文以寄,又与京师李林甫书,以告能否赴曲江吊唁。李林甫回书道,国失栋梁,天之为哭,我之为悲。但请子仁以国事为重,举酒相祭。又云,腾空近来神jīng恍忽,望子仁给书以念。李扬接信看罢,不声不语取火而烧去,再也没提此事,也未与李腾空书。

    六月,碛西节度使盖嘉运因平安河西之功,又献吐火仙及以下俘于京,皇帝陛下李隆基大喜,遂迁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使之经略吐蕃。又赦吐火仙罪,并授左金吾员外大将军之职以供京师,立阿史那怀道之子昕为十姓可汗昕妻李氏为交河公主。

    李扬接吏部符后,也是为高兴,原陇右节度使萧炅本是文官,办事颇为繁杂,又好东问西查,于河州已来数次,皆是讨这要那,一rì偶见茉莉竟然相讨,后闻已被陛下亲封视从五品媵方才罢了。但州中的官婢就没那么好命,送去服侍八名之多竟然全被侵犯。这倒无所谓,但那案上文牒堆集如山不去理会,甩手让其下判官总揽全事,这让李扬这个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便有些不快了。堂堂正四品下的刺史禀事还得转手一个未品的判官,这真是天下之荒唐。如今改换了熟人盖嘉运岂能不高兴,便心盼着他快些来任。

    等了一月未至,这萧炅早已赴河南任河南尹,扔下一干政务没人打理,李扬虽知副大使事却也不能办理,那判官无节度使在,也不敢批复。

    而二镇节度使盖嘉运如今却在京师逍遥快活,边关之地苦寒之极,哪里有这内中肥沃之地好。每rì饮酒作乐,左搂右抱好不快活。吏部催赴,盖嘉运便是托病,丝毫未有赴任之像。侍御史朝弹,裴耀卿上言圣人道:“陛下,臣近来与嘉运同班,观其举措,xìng情诚信、忠勇、刚烈有余,但每言皆是语气矜夸自傲,恐难成事。昔chūn秋楚国莫敖(初时为最高官)、楚武王之子屈瑕因得意于蒲sāo之役中大胜绞人,便自高气满不以天下之人为敌手,结果伐罗国时大败;今嘉运有骄敌之sè,臣私下好是担忧。何况防秋二镇非远,未言征发之rì,若是有事突至再去,那么为将为兵者尚不相识,将寻不了其队,兵找不得其将,何以制敌!且将军受命,就应出城之九门中的凶门而出;而今嘉运酣宴朝夕,决非存有忧国爱民之心。若是陛下执意不改其职,那么就应速速遣之去赴任,请陛下以旨严加训励。”

    李隆基听后以旨而责盖嘉运,这才带足享乐之物,以障车坐卧歌伎美人,慌忙起身往鄯州而来。

    李扬迎节度使于境,盖嘉运未下马而拱手喜道:“李县男,你我又是见面了。希你如在北庭一般奉本使共事。”

    “不敢,下官一切以方镇为马首。”李扬躬身礼道,“请方镇入河州一叙。”

    “甚好!”这才下马,昂首先行,领李扬诸人入河州。

    安顿住处时,李扬有些为难,按列应入住驿站,但瞧这盖节度使直直入了州府,这便心中不知该如何来做。

    引入客堂,请盖嘉运主座,李扬作陪,其余一干人等皆是门外相候。

    “子仁,你我北庭一别竟有数年未见,如今你也守牧一州可谓chūn风得意,本使先恭喜子仁了。”盖嘉运端茶饮一口放下,目看李扬之脸,又去寻觅可人的婢女道,“你也莫要客气,都是为陛下的臣子,往后凡事子仁要多费些心思才对。本使已老,当不得晨早暮晚之辛苦,不若多选娇妾美婢了残一生。子仁也切莫笑,边关数十载未及长安一rì欢,真是白活了。”

    李扬听此话又方才瞧过那花车之上隐隐而闻的香气,也是心中所叹老驹不负当年勇,美人帐中化指柔。岁月之刀实是锋利却也难敌这安逸二字。想及自己也是如此,在京时是何等的风流,每rì与妻欢好又能调妾之情,除去事双亲为孝尚可考验小儿之功课,除过这些,隔壁之处又有国之佳人相候,其中滋味岂能与外人道,真是说不清的温存道不出的激情尽在时时刻刻缠绵中,更有一呼百应的奴婢相随,还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谁人不要求,谁人不道一声小郎君。如今出京为州使,上讨节度欢,下防吐蕃狼,每rì提心掉胆即怕上官巡查又恐吐蕃生事,轻则费钱财,重则伤民身。且不说风大寒动之气候,就谈百姓之民杂事繁多,不是张家被盗牛,就是番子与人欧。什么赤面小辫,碧眼大须的番子,又什么口称奴字,猪狗不如之贱奴,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来城中尚好一些,都像守规矩之辈,可出了城去,一rì不生几次事只道是惊迹。县中处理不得,只得推了州府,自己批押从恶往往又得罪了城中的大户,这些蓄奴占地整rì无所事事的大户等人口是虽是又恭又敬,但其心中谁又能知呢?如今不交通吐蕃安分守已就算不错了。前些rì子,又与书李林甫,看能否调往别处,最好能回京师,哪怕做个六品之职也好。但李林甫大抵因张九龄之事对自己有了看法,却是到如今还是未有消息。

    “盖方镇,你岂能说老字,如今节度正值英年,如下官所料不差的话,应是过了二、三年便能入中书门下议事了。”李扬笑着说道,其中恭维之语也是明言,不为别的只为rì后好在这盖方镇手下好过活一些。

    果然盖嘉运喜欢,连连点头道:“子仁,说的哪里话了,老夫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如能在此安稳致仕便是好及,可不敢说什么入中书门下的话。”又道,“不过,子仁如此年少,想必那一rì是能到达的。”随后打了个哈欠道,“本官一路累乏,就此休息了。子仁要是无事便退下吧,去唤些小娘来服侍便是了。”

    李扬闻言心中不悦,但也不能说什么,与已是躺在了榻上的盖嘉运施一礼而去,唤过李苍头与他将那几名原先**于萧炅的官婢拔付于此,自己便回了内宅生闷气去了。

    这盖节度使也真是安逸的很,连着几rì在房中与女人玩耍,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其下之人也懒得来催,每rì纵横于河州城中,先前也规矩些,后来见无人敢拦便是跋扈起来,欺番客戏小娘子,抱罕县令几rì下来苦着脸来与李扬相说,李扬也感头疼,也不愿多事便让刘一等人每rì派出二个相伴,只求莫要过分了。

    一rì,梅子慌张至后奔来寻李扬,急道:“老爷,快去看看,那盖老爷非要硬闯内宅,奴等拦不住,如今几位nǎinǎi齐齐避入二nǎinǎi房里躲着,夏连走的未急,差些还让盖老爷强行抱了。”

    李扬一听这头便炸了起来,跳起跑往了内宅之中。进内宅就瞧里面婢女们哭喊吵闹,盖嘉运口齿不清的拍朵儿之门摇头晃脑的呼着小娘子。

    李扬大怒喝道:“盖方镇,你意yù何为!”

    盖嘉运摇摇晃晃转了身子,见是李扬,笑着眯眼道:“是,是子仁呀。这,这里,这里有小娘子,你,你快快快些与本官唤出来!好,娇美,的小,娘子。”

    “盖方镇,你私入下官之内宅,竟是调戏属官之家室!盖嘉运,我与你势不两立!”李扬哪里顾得他的,跑过来便是一拳,正好击在盖嘉运之前胸。

    盖嘉运早已酒醉,本来与婢女玩耍甚好,xìng起按倒一女便弄了起来,但怎么也尽不了心,又换了二女仍是如此,便提裤大骂晦气。其一婢女小声嘀咕内宅的nǎinǎi皆是国sè,方镇不妨瞧瞧去。让盖嘉运听着了,这心中便是痒起,好生想要见识见识。推开众女拉门往后宅跌跌撞撞而去,来至内宅之门前瞪眼喝退守女之健妇,便扣了起来。里面听着不对,便将门插起不开,这便恼了盖嘉运,一腿踹开便往里闯。正遇了端水的夏莲便心里将那见识二字去了,瞪直了眼睛要扑过来抱。夏莲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吓的尖叫一声却是迈不开脚步,眼看就要让盖嘉运抱了个正怀,听声从房中缓慢走出的朵儿见此便是喝了一句。盖嘉运闻声瞧见这脑中便是混沌一片,哪里见过如此娇美之人,忙是舍了夏莲便是嘻笑来拉扯朵儿。小荷等人奔了出来,纷纷喝骂。盖嘉运只觉自己来了天界这般,众多的仙子齐来与自己说话,这心中就不灵光了起来,摇头晃脑着又舍了朵儿来搭讪茉莉。小荷忙让梅子出去寻李扬,自己替着醉鬼站立不稳,急让各丫头扶了自家的nǎinǎi齐齐就近躲入朵儿房里,从里顶上了门。被李扬一拳击中,受了疼也清醒了许多,又见李扬怒视自己又一腿踢过,便知坏事了。大叫一声:“子仁,误会!”

    “如此畜生!我岂有脸耻与你为伍!”李扬边骂边举手便打,这些年在边关也不似以前的弱身子,拳脚之间声声有风。

    盖嘉动悔之晚亦,无论如何不敢再动手,便急道:“子仁,是本官喝醉受那贱婢所惑!哎!”羞恼之极,抽身朝外便跑.

    “挡住他!”李扬追着大喝着,心中之怒岂能用言语来表,只想将其抓住,生剥活吞了。

    好在这盖嘉运人虽老但身子还强健,奔出了州府解一马骑上便走。而李扬未出二堂却被刘一等人死死拉住,没能让人看了去笑话。

    静下之后,李扬愤然将此事上疏圣人之后,便是回去安慰众女。好在众女只是吓着了必未遇了什么,一一安慰之后将惊起了心落了下来便各个委屈的哭了起来,哭过之后反倒安慰了李扬。

    正在此时,冬梅之急着道:“老爷,nǎinǎi,夏莲吵着要上吊。”

    众人又忙着过来劝了夏莲,好容易劝了会又让二个丫头看着了这才放心,齐回小荷之屋说话。

    妻妾懂事闭口不提方才之事,却是说了这贴身丫头,小荷道:“阿郎,这些贴身的丫头算算已跟了数年,如今已是大了。以前都说要放了出去的,不若替了此事就办了吧。“

    众女点头,朵儿接口道:“妾身私下问及她,问她可是有了意中之人,可夏莲却说要一辈子守着妾身,可妾身知道那是胡话。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这让这丫头如何是好?经这几年的相处,妾身与那丫头也处了感情出来,不若这般,如是她愿意,那便收在妾身房里好了。阿郎、阿姊,你们说呢?”

    “这如何使得?”李扬摇头道,“有你等为娘子,为夫就是心满意足,何入扯上他人。”

    “有何使不得。阿郎,你莫要占了便宜还卖乖。妾身房里的chūn桃,你可是盯过好多次的,让妾身看了都嫉妒。”太真自然不与李扬脸面,嘻笑道,“本来就是陪嫁的丫头,除了留于自己房里,难道还让出门去!就是出了门,那嘴巴还能扎紧了?要是将房中之事稍不留神传了出去,那我等姊妹的隐疾之事岂不是天下大白了。依妾身来看,还是收入房中的为好,也正随了某人的心。”

    “妹妹!不可胡说!”小荷其实也早有此心,这大户人家之贴身人都是收入房里的,岂能轻易放出门去,这样也好套实阿郎的心。就是粗使的丫头大多也是配与本奴,又有几个放于外人。只是这心中实是不愿让人再来分走李扬半分,便是矛盾了许久,如今见已将话挑开,索xìng也随自然吧。可又见太真说话直快,心中便是不满了起来。

    太真是知道自己又说的过了,这可不是在自己有房里,有什么说什么,便马上认错,但仍是说道:“此事阿郎便不要管了,自有阿姊做主,我等做小的听着便是。”言下之意是让小荷说话。

    茉莉就是从丫头升成正妾的,年岁也小,和丫头们走的近些,知这些贴身人的想法,便小声的说道:“她们都是愿意的。”

    “好吧,那便都收入各自房里,不过阿郎的天数仍是那般安排,你们自己可莫要后悔了。五妹,你便唤了下人去说吧,如是她等愿意就以后都称了大姐,如是不愿那就问清想做什么,与之说好,出门前需让阿郎破了身子才能放书,走后也莫要乱讲话并写下保证,否则治了她等的重罪。”小荷心中一叹只能这般了。

    李扬要说心中不动那是假话,是男子都想多占一个,再则这些贴身的丫头各个皆是jīng挑细选买来的,那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虽是比小荷等女差了许多,但也胜在各有各的风姿,甚是撩人。rì久服侍,哪个肥哪个瘦,哪个高哪个矮不用见人也能想的起来。不过说归说,可真的要吃在嘴里,那还得看各房的意思了,如是让服侍那便可以,如是一辈子不让,就只能顶着一个大姐的名分终老了。这些大姐连妾室都不算,只比奴仆强上一些,到时死去也不得与李扬同坟,只能另立以陪葬。

    喀秋莎点头听从小荷之言,出去集了六个贴身的丫头,问了一遍。这些丫头哪有不愿跟着吃穿不愁的道理,就是想要出门为防自己乱说不得让破了身子,要是老爷不愿随意做个男子来做那岂不亏死,退一万步来说,出了门就能寻的个好人家么,依自己的条件不是为人做妾就是寻个普通人家嫁了,与其做小受苦还是留在房里的为好,再说老爷也是年少,可是比那些老头子强上百倍,闻信之下,顿时羞答答的应了,而chūn桃却是呆了一下想及初与李扬见面之时的样子,不禁喜极而哭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二年

    李扬一纸对盖嘉运醉闯私宅,yù调戏本人内眷的弹奏放于李林甫之面前,他却没有上达,只是小心的放入袖中,也不与牛仙客相说,直直入兴庆殿来寻李隆基。

    而李隆基近rì也是开心不已,那寿王妃杨玉履次与已相遇,羞羞答答的模样好是让心中又动荡起来,终有一rì,轻搂入怀虽未真的**,也闻着迷人的发香,着实的陶醉了一番。昨rì思前想后,又有高力士添言,天下之女何其多,尽是陛下怀中人。贞顺皇后无福受,中宫只待雨纷纷。今rì便又起了心思,传寿王与王妃入兴庆宫中赏河西、陇右节度使上献的甘州大曲。这甘州大曲本为北凉王沮渠蒙逊所创,名秦汉乐,又改西乐凉。李隆基得之大赞,令教坊以学,教坊以庆善舞配之。

    见李林甫听宣于殿外,李隆基便让进来,便问道:“歌奴相来何事?且不如赏这歌舞。”命人赐坐,以手轻扣案面合拍,似入此局之中。

    李林甫知圣人的脾气,此时哪敢说话,只得老老实实的看着。

    歌舞已毕,缓缓而退下。李隆基却又忘了李林甫,视下坐的寿王妃杨玉微笑而道,“听闻寿王妃也善歌舞,想必也是一位大家,你看此歌舞如何?”

    “回陛下,此歌舞好极,只是依奴家看来,好似少了头牌主舞之人,故而缺了一股灵动。”寿王妃杨玉缓缓施礼以回,其姿态优美,让李林甫的心头也是一跳,只当是贞顺皇后复生了,凝视一瞧却是他人,暗道真是奇怪了。

    李隆其喜悦,连连说好道:“寿王妃说的极是,如昔rì公孙氏在,那些舞又当是另一个习法。可惜了其后人虽好,但学不过公孙氏的三、四分本事,皆为皮毛之术未得其jīng髓。”以此为叹,今内侍以三郎之赏拔百贯于教坊。

    殿上虽是四人为主,但李隆基却是忘却了寿王与李林甫,只是寿王妃一人相说,说的兴致之处,轻拍案几叫绝,说的悲伤之际,也曾眼角湿润。

    李林甫袖中之手握了李扬之表,捏了又捏实是不敢相扰至尊之兴。至于那寿王始终陪笑相坐,竟是连动也不敢动一分。

    “这嘉运倒是有心了。不光平叛有功,尚未还能献此佳乐,实是忠心可靠之人。哎?哥奴,你不去理政事,寻孤可是有事?”若不是李隆基眼角略略往这边偏了偏,还真忘了还有个李林甫,于是问道。

    这边寿王站起,求告退。李隆基未准以道:“今rì是你母后祭年二载,我儿可先去拜上一拜。寿王妃不意同往,就至偏殿相等吧。”

    李林甫未想其它,只是心中暗叹李扬,不是老夫不帮你,实是帮不得。如是呈了上去,正值这盖节度圣意正隆,恐为害了你。罢了,就当无此事。想罢,起身待寿王、王妃以下,便施礼道:“陛下,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报,三月,兼琼计夺安戎城,以监察御史许远将兵镇守。今月,吐蕃发兵围安戎城。”

    “哦,抽调十六卫强骑,以三万以赴剑南。”李隆其总算脸sè沉静了下来。

    李林甫施礼道:“臣遵旨。北庭都护报,突骑施莫贺达干闻阿史那昕为可汗不服,似有异动,恐帅诸部叛。”

    “令安西、北庭密切监查,如有异动,可速报!”李隆基恼怒道,“这些胡蕃,岂当我大唐无杀人之心么!”

    “臣遵旨。”李林甫得旨,见李隆基发了脾气后,又好似心不在蔫的样子,便忙着告退。

    李隆基此时正想着偏殿的寿王妃杨玉,于是草草挥手让其退下,自己命任何人不得打扰,急心撩肺的忙是往偏殿行去。

    可怜李扬一心等盼旨意,却未能等的到,只是处置了那个挑拨的官婢,今其充为军jì后,心中怀有点点对陛下的失望便无奈之极,便心生了愁闷。妻妾看在眼里,于房中秘谋,以朵儿与太真有身子为由,让二房之中的夏莲和chūn桃相待。这二女已是熟透,都为双十的岁华,且又闻房中之术久亦,行破瓜之时,倒是让李扬尝了别样的滋味,以此为喜稍稍的冲淡了的愁闷。除此之外,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着。

    盖嘉运心中有愧,酒醒之后颇是难堪,彷徨之间怕李扬告发了自己,等了些rì子未听京中有动静,这便放下心来。虽是撕破了脸皮,但理亏在已,自此再也不来河州之地。另发一道军令,以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的李扬仍判镇西、天成二军并平夷守捉军务,以威慑吐蕃。之后,盖嘉运坐镇凉州以统河西、陇右二地。

    转眼以至十月,李扬见回京无望,每rì除去公事,心灰意冷之下将一干小事事托于别驾手,又让各军自行处置其事,便在后宅之中厮混。这一rì,忽接通报殿中侍御史、给事中充陇右道河西黜陟使韦恒巡按河西、陇右二地,这才慌张了起来,自香艳女sè之中脱出身子,重召各官齐商此事。

    陈别驾这些月中又尝了权力的滋味,心有反复,但又听闻这李刺史与李中书令相交过甚,且李中书令有意将爱女腾空下嫁之,这才惊醒美梦,不敢再窥使君之位。不论如何已握实权这心中便是满足了。听李扬问事,拱手以答:“使君莫慌张,河州之地历来民安,这韦黜陟使也不过是代天巡视罢了,走过一趟便是回去交旨,我等诸位各安其职,谅他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李扬听说也为是理,便勤务公事以待巡查。

    三rì后,陇右道河西黜陟使韦恒至河州,李扬以河水边以迎。

    入州府堂上坐,韦恒脸sèyīn沉道:“李刺史,本官不过是一黜陟使之身份,你却如此大动干章筑台来迎,如此浪费岂不是违陛下之节俭圣意。河州是边州,其苦本使是知道的,但你如此真是今本使寒心。”

    李扬也听这韦恒自砀山令以来为政宽惠且嫉恶如仇,没想到竟是苛刻如此,当下心中而叹,这天下如张相公之人多亦,便脸sè恭敬施礼而道:“即是天使那便有代天之仪仗,下官岂能小视。若韦黜陟使私身前来,那本官自是强马一匹以迎。”

    “哈哈,李刺史说的极是,是本使错了。”韦恒笑起,环众而视道,“出关内之时,路遇各州县,皆被本使唬住,唯见李刺史不卑有此说,由此看来这河州不巡也罢,有此能人何不方兴。”

    李扬愣了一下,忙与众官施礼说不敢。

    看过各司帐簿,韦恒更是满意,赞了几句,今随行掌书记录下河州人口、田亩等数,便是被迎入二堂之中随意与李扬谈论起京中之事来。

    “李刺史已是离京几载,想那时你为郎中每rì忙碌与本使也未说上几句话,如今你替陛下守牧一方,本来就当无缘再会时,没想到你我二人却又相见了。真是天意弄人呀。”

    李扬点头接语道:“韦黜陟使说的极是,前rì小轩屋中巧梳妆,今rì边塞军旅踏蕃奴,三十年河之东,三十年又河之西,世事无常,岂是人意能测之。叹一声饮一杯下,别是一番滋味上心头。又离京二载,也不知院中chūn来燕归啄几泥,冬去瓦上落数霜。想必家中父母大人已是添白发,儿女嘻笑又几回。真的好是思念。”

    “李刺史不必如此伤怀,且看河州人喜貌,都道使君勤公正。与小家之欢岂是与众民之欢能相比的了。哦,对了,这二年来,京中也无大动作,不过就是近rì陛下思圣母昭成窦皇后过甚,又恰好有寿王妃杨氏懂圣上意,立志为圣母祈福,出家为道士号“太真”。当时旨出骊山温泉宫时,众臣齐感陛下的至孝之情,也感杨氐之至诚。还有就是幽州大破契丹、奚之叛乱,安军使得头功。”韦恒笑着道,“依本使来看,河州虽是苦寒了些,如无吐蕃相窥,倒也是个养心的好来处。”

    “呵呵,黜陟使说笑了。”李扬随口回着,但这心里却是乱起,陛下让杨玉出家为何意,说的好听,但任谁听不出这其中的嘲讽之意,又上号太真,这与我妾太真同名,这难道只是巧合?陛下近年来chūn秋已高,但这荒yín之心却是rì重,是否仍是惦记我娘子之容?这,这,这岂是了得。如今贞顺皇后已去,宫中还能有谁能系的住陛下之情呀。看来居河州已不为一个办法。

    二人又是谈了一会闲话,韦恒属下之书史禀已抄录完毕,韦恒这才起身相拜告辞。

    李扬相邀留下小宴,韦恒不恳,无奈将其送至驿馆后便回了内宅,唤过了太真,与之相说其堂妹杨玉已成太真道人,这让杨氐好一阵子难过,以手抚腹小声泣道:“阿郎,自小她便受苦,如今尚未过几rì好活的rì子,却是又孤苦以青衣相伴,妾身这个做阿姊的真是难过之极。早知是如此的结果,还不如将她留在了宅里,这样也比那样强上百倍。”泪水滑面嫩面,显然是伤心之极。

    李扬忙是安慰,哄道:“你我岂知她之心意,也许这是自己选的路呢?娘子不必伤心了,看伤了腹中的小儿。”

    听到腹中之儿,太真方才停了悲声,嗔怪的白了李扬一眼,啐声小声骂道:“都是让你害的。你这下称心如意了,好好的,清清白白的chūn桃就这样便宜了你。不过妾身可是说话在前,你与那贱婢作害时,切不可声响大了,如是吵了,妾身就立刻将她赶出去!”话是如此说,但那哀怨的样子实是楚楚可怜。

    李扬轻笑将其搂着,贴耳道:“娘子不知,每次与她在一起时,为夫却是想着你。”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太真闻言以手掩了红透的俏脸,便是除了脾气只剩撒娇了。

    第二rì早,送韦恒出河州地,李扬松了一口气,回去与众官员庆贺一番,复又成了老样子。

    十二月,朵儿与太真各产一女,李扬家中小庆,以书信问京中父母名。同rì,出番吐蕃的金城公主薨,告丧之使经河州境,李扬迎送入原州。

    开元二十九年,正月,茉莉有喜脉,李扬与众女皆是高兴。恰父母大人捎名,以婵娟二字,分为李婵与李娟与二女。过二rì,制书下,上道:从前诸州有饥馑,都要先奏报朝廷,然后才能开仓赈给。因道路悠远,难救悬绝。从今以后,委州县长官与采访使,遇有饥馑,可先开仓赈济,然后奏闻。

    三月河州黄河与洮水泛境,李扬开仓赈民,后以奏报。

    此时李隆基幸骊山温泉宫,与太真女道士杨玉厮混,取数本以置案前,搂太真身而批复。展河中瞧见臣河州刺史,朝议大夫并集贤殿书院学士,知制诰,陇右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加清徐县男,实食三百户李扬稽首几字,便是觉得怀中玉人颤抖不已,忙是心疼的问道:“太真娘子,这是何为?是否想及往rì之事?”

    杨玉垂泪道:“君是不知,那时妾身赴洛阳之时便是栖身于堂姊之处,后虽是寿王妃了,但我姊妹二人却是情深如昔rì,如今妾身人在温柔之中,而她与夫君但在河州之地,想那河州有吐蕃之患,又是苦寒的边州,数年未见,也不知受了什么罪过,这岂能让妾身不伤心呢?”而心更是悲伤,想及自己的命运,又思与李扬的一夜风情,哪里不是肝肠寸断,情不能自己。

    李隆基点头,爱怜的吻着杨玉道:“李子仁赴边州本来也不是我之愿,是受牛逆之牵连所至。如今听闻其绩佳好,前岁又救了万安与我之姊,早就应该让其回京了。这样吧,我这便下旨令他回京,玉奴,你说可好。”

    “玉奴谢过三郎。”杨玉娇柔之极,回应李隆基的亲吻,顿时让已是五十有余的李隆基燥热起来,就地与之耍闹起来。一时之间汤内皆是chūn意,宫人忙是相守于侧。

    第二rì,李隆基问及京中之职尚有哪些实缺,牛仙客支吾不语,李隆基怒责之,仙客恐慌回宅病倒。李林甫见此忙是说了几个职位,李隆基不满意又令其细想。裴右丞阳出班言道:“陛下,臣不知陛下为何这般用事。依臣之言,左丞相之职尚缺,陛下不妨以人代之。”

    “你!”李隆基大怒,但也自知自己有些过了,甩袖不闻事而立回大明宫。

    殿下众臣傻眼,见上已退,门下典议唱退,无奈只得退殿。裴耀卿不动,李林甫上前劝道:“裴右丞相,陛下不过是问问而已,耀卿实是多虑了。走吧,去下官宅上喝杯茶去。”

    “不必了,老夫尚还明白此道理。只是陛下自去岁十月入温泉宫中,有几rì是勤于政务的,这让老夫实是担心,如此下去岂能得了。”裴耀卿言道,叹了一声摇头慢慢而去。

    李林甫yù言又止,朝裴耀卿之背拱了拱手,面有恭敬之声也紧随几步,落了一个身子相随下去。

    又一rì,巡按河西、陇右之地的韦恒回京,入兴庆宫面禀圣上,言道:“二军节度使盖嘉运,恃托中贵,公为非法,兼伪叙功劳,又不思公政,终rì沉于酒sè,军事整备不足,恐出大事!”

    李隆基正恼群臣,捂耳掩面不与答,只批了知道了便草草了事。

    李林甫见此,厉声以问韦恒道:“你可知嘉运平了北庭之乱,你可知去岁十月又只身平抚突骑施莫贺达干之叛!如此功高岂是你一句能抹了去的。陛下,给事中韦恒嫉妒贤能,请降罪!”

    “罢了,都退下吧。”阿隆基所想也是如此,正值功高之人岂能随意而降罪,韦恒也是对的,二人皆是忠臣,还是以托为主吧。

    回内宫,心中烦闷随意乱行,以李扬之事未成这便刻意躲太真,不知不觉却是走至江才人宫中,忽是想起,因牛仙童一事倒是冷落了这佳人,于是便走了进去。

    待有人带头相迎出时,已是瘦柔的江才人施礼于二排之边,头位却是那位江忘秋,于是回头相看高力士。、

    高力士小声言道:“陛下,那年下诏降江美人于才人,江忘秋补美人之位。”

    李隆基点头,于众女道:“平身吧。江,江才人,你过来。”

    梅妃低首缓步而至身前,施礼道:“妾身与陛下礼。”

    “平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瞧着娇小销瘦的梅妃,李隆基心涌怜爱之意。

    梅妃慢慢抬头以望,眼中浓浓的情意看着让人心颤,长长的睫毛合下,再睁眼却是带了水雾,好似欢喜又好似委屈。

    李隆基别过头去,低低而道:“你,你可是瘦了,真是苦了你。”

    “陛下!”梅妃的眼泪涌出眼眶道,“妾身很好。”

    李隆基前行一步,拉起梅妃之手,以目视之清秀之脸,点头而道:“你不怨朕甚好!将军,江才人改封芳仪。”大笑数声,轻轻的拉着梅妃入了宫,至于江忘秋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江忘秋面如白纸,紧咬了下唇,闭目以泪。

第四百六十二章 回京

    重温一帘旧梦,正道白藕素手抚锦帐,莺啼不知几rìchūn。又尝采萍婉如水的身子,李隆基似年轻了几岁,好像二八不懂的小郎君,整夜的粗莽冲撞不已。只可怜江才人数月未经人事,又遇三郎这般折腾,身心俱是疲惫不堪,但这心中开怀便咬死了牙关,嗯哼承受着。直至三更时分,李隆基将憋闷了许久的jīng力尽数发泄了出来,挥身滚汗的翻转仰天而躺时,梅妃那股气息方才回转了过来,长长娇呼了一声:“陛下,你真是要弄死了妾身。”眼中却是喜极般的落了泪下来。

    而李隆基激情过去,支身眯眼瞧了那如玉的身子,缓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摘自诗经,卫风,硕人)。庄姜夫人也不过如此!”

    本是满心喜欢的梅妃听闻,脸上一怔,那愁苦之情闪过复又甜美示笑于自己爱着的三郎。姜氐之女,齐庄公之女,又嫁卫庄公为夫人,本是幸福之极。可婚后无子,又遭暴戾夫君的冷落。夫君续陈国之女厉妫,再娶厉姒之妹戴妫后,便将其抛于脑后。从此寒冷深宫,以孤灯相陪。只留一首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诗经,邶风,燕燕)。梅妃此念转于心间,不免双平添了许多痛伤的苦。又问自心,难不成自己也终是如此的结果么?想想好是后怕,便不敢再多想,只是紧紧的相依于夫君身边。

    次rì,李隆基醒来,与梅妃调笑说话诗话,这边高力士自外边侍立yù言。

    “将军,你来的正好,且去吩咐。今rì陪爱妃赏花,凡事自交中书门下处置,让他等不必等着了。”李隆基只当是来催上朝,张口将一粒剥好的葡萄由梅妃送入嘴中。

    “陛下,老奴遵旨。”高力士却是未走。

    “哦,还有何事?”李隆基见此问道。

    高力士躬身以告:“陛下,可是忘了今rì要去太真观么?太真方才派人寻了。”

    “呀,倒真是忘了。将军,快,快些随我去。”一听是杨玉来寻,哪里还顾得上身侧的佳人。

    梅妃怔住,凄惨以呼:“三郎——”

    “爱妃,哦,朕今rì是应了别人的,改rì再来看你,改rì。”李隆基急急而去,只留苦苦相望的梅妃以泪洗面。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梅妃跌撞自红暖之床而下,泪眼婆娑道,“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懽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jīng兮,天漂漂而疾风。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yín。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yīn。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猨啸而长吟。翡翠胁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吸一口清气,吐出浊气,又脸上着喜,似羞,红了双脸颊,以手抚之喃声又道,“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五sè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瑇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说罢,叹声又起泪眼,想及李隆基未有不舍的决然,摇头凄然而哭笑,“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噭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杨。rì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贯历览其中cāo兮,意慷慨而自卬。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rì之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茝香。”终是放声大哭起来,将进来相挽的宫女推开,缓缓而坐于地上,断断续续的吐着心声,似杜鹃啼血,又似自悲难极,尖声悲道,“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jīng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以上为文选,长门赋)。陛下,陛下!阿娇居长门殿以避卫子夫,莫非妾身也要修身而让太真么?陛下,陛下,妾身只是不愿旧人哭,还待君王寝!陛下——!”

    众宫人哭泣,本是心中怀恨的江忘秋此刻呆呆的怔的外面,心中翻滚不已,想及自身,悲从心来,掩面哭着回去,将一腔恨意尽数洒在泪水之中。

    而此时的李隆基心中只有那杨太真,就是此时有人死在眼前也不及太真之一轻怨,急急相走充耳未听得宫中之人的哀怨,催着寺人忙着赶路,好似其路漫漫长,时光何其多。

    “陛下,莫要走的快了,小心足下。”高力士小声的劝道。

    李隆基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稍稍慢了少许,问高力士道:“她来寻我,将军可曾听到埋怨?”

    “陛下,这倒未曾听到,只是小童过来而已。”高力士回道。

    “小童来寻,呀,定是怨了。这,这可怎么办,将军,快与朕想个办法才好。”李隆基心中好像害怕起来,停了步问道。

    高力士低首道:“陛下想多了。”心中暗叹,贞顺皇后,还是你猜对了。本是引祸于李子仁的妻妾,死后祭rì也安排的妥当,但世事难料,谁能知道偏偏还是让寿王妃入了陛下之眼。这如今的陛下岂是往rì之三郎,用情之深却是集于杨氏身,哪里往rì的风流倜傥,翩翩于众美之中的逍遥。

    “哦”李隆喜上眉梢,笑起道,“是朕多想了。快,去知会了太真,就说朕马上便到。”

    入观,杨玉素脸沉沉的迎了李隆基:“方外之人太真恭迎陛下,陛下这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怎的想及到这太真观里来。”

    “呵呵,太真,朕可是专程来看了你。”李隆基陪笑,过来以平身之说相握其手。

    “朕下自重,这里是太真观。太真只是一道人而已,哪里经得起陛下的专程二字。”杨玉缩手而后退。

    李隆基干笑着又道:“那三郎我便与太真讨教道法。”

    “不敢,太真入道尚浅,还未学系统之法,陛下还是去找了旁人。”杨玉明显是有所恼,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等都退下!”李隆基左右看了喝道,见闲人退去,又忙换了笑脸往前欺身道,“莫要恼了,三郎与玉奴赔礼了。”

    杨玉又退,绷脸道:“太真哪里还敢恼了,这居身之观是人家给的,吃食用度是人家送人,还有这所驱使之奴还是人家派的,太真谢恩还谢不过来呢,岂敢恼了,真是笑话。”

    “太真,你要我如何去做才能顺气呢?”李隆基就如少年一般急急的表态。

    杨玉一见如此,知再不能逼迫他了,便缓了一口气道:“嗨——,奴家就是一可怜之人,父母不亲,偏偏所爱之人又不怜惜,那我还活着有何意义,不如就此了事的为好。”说着,凄凄惨惨的哭起。

    李隆基急了,忙是探手将杨玉抱住,小声的安慰道:“太真,莫哭,你这般哭的我的心都碎了。我昨rì是与众臣生了气,晕晕沉沉不知去处,方才留在了他处。这如今已是知错,你就原谅了我。我李隆基在此立誓,今世只爱玉奴一人!莫要哭了,真真的伤了我的心。”

    “三郎,也不是奴家小气,只是一rì不见三郎之面,奴家这心里也是难过之极,就若隔世不见一般,你,你可真知奴家之心么?”杨玉依怀而泣道,仰梨花带雨的俏脸而轻问道。

    李隆基如今早已忘却了众人,就连最爱的贞顺皇后武氏也远远的忘去,只知如不紧抱这怀中之人,只怕她便飞了。便是急忙又道:“太真,都是三郎的错,你就原谅我。”

    “三郎——”杨玉娇唤一声便将头深深的埋在了李隆基的怀中。

    四月,唐皇李隆基下制书,河州刺史李杨政绩卓越、品xìng佳良,除河州刺史,陇右行军司马知节度副大使事,迁秘书省少监兼知出纳,加陇右节度副使同正员。朝中哗然,众臣以年少委四品重任有所不可担当为由抗旨,李隆基大怒,杖责起头殿中侍御史,贬为cháo州司马,并怒责大理寺卿,子仁居河州数年代人蒙冤,你等岂是不知!

    李林甫上言道:“陛下爱才是天下之福,有子仁一特例,天下之才俊何不尽入陛下怀中。臣以为此事善!牛侍中以为呢?”

    牛仙客自被圣尊责之,便事事不敢相顶,又看李林甫如鱼得水,便是心中动意,凡事皆看其行之,便道:“李中书令说的极是,依臣来看,有才便要不拘一格而用,岂能放而废之。诸君,甘茂之孙罗,十二为秦之上卿。难不成甘罗为相诸君也会如此非议吗?”

    李隆基喜之,以眼示众臣道:“卿等还有何话说?”

    众臣见此两位相公已是跟随陛下之口风,只得作罢。

    四月中使至河州宣制书,李扬愣了半响竟然不敢来接,中使是为尚书司门员外郎崔涣,咳声提醒已道:“李少监,快谢恩了。”

    李扬这才回转谢恩,心中复疑自己怎么就成了秘书少监了,这也过让人难以承受。但也不敢问及,只是安排了河州之事,带着家眷怀上忐忑之极的心情往京师而来。

    路上入住驿站之时,心神不定的与小荷道:“娘子,此将陛下征诏,我实是心中无底。也不知此回长安,是福还是祸。若是福那便罢了,如是带了祸事岂不是害了你我。不若这般,如是有难为之事,那为夫便是要辞官回云州了。”

    “阿郎,妾身也是害怕。想那时你为校书郎时,一rì奔波妾身也是不以为然,如今未经数年已至四品之官,妾身却是整rì未眠。阿郎虽已近而立,但根基未稳大厦受一力将倾,这,这真是让妾身不安。此次入京不管如何,阿郎切记以安危为重,不看自己之身,也要为公婆儿女,我等姊妹想上一想。”小荷怯怯的样子实是让人怜爱。

    李扬点头应是,又语:“娘子放心,为夫就是为天下不得不违圣意之时,也会自留余地以求平安的。夜了,快些睡,明rì还需早起赶路。”

    二人说罢,悄然安睡入眠。外间秋娘已是听着,心中想了想,却是难以入睡了。

    五月初入京,安顿回宅便是等陛下传见。九rì,陛下朝会,宣李扬上殿,以语勉之。退四品末班而侍立,低首听政。

    九刻退班,李扬与诸大臣礼,谢相公礼,与裴右丞相礼。裴耀卿低声而道:“子仁,你我为子侄,老夫便告一言,yù独善其身,谨言!切记之。”

    李扬怔住,不敢相信此明哲保身之语是出自裴公之口。

    “呵呵,老夫老亦还能担几次重任。子仁所志老夫自知,但与虎谋皮难免受其害,以已身享十余年之福后遭后人唾骂,实是失大德。你好自为之。”裴耀卿轻然而去,这似点似明之语却是让李扬好一阵思量。

    “罢了,即来之则安之。风动旗动皆是心动,心不动那风旗皆不动,顺其自然。若是心动风旗不动,风旗动又心不动,那岂又能如何呢。至此之位,良师已去,交好之人又不与自己语,此路漫漫竟不知前方是明是暗,颇有不处不胜寒之意。”想罢回头朝大内看去,惊心道,陛下自身岂不是圣尊一人,无亲无爱,无兄无弟,无朋无友,无妻无子,是为寡人!”想过身上顿冒出汗来,急是低下头疾行回秘书省官署。

    仍是那间公事房,如今应李扬意改为少监判所,又因自己判知出纳,便又拨了掌吏等流外之官为所用。

    拜座师,现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的贺知章,贺学士仍是张狂,于东宫奔出而挽李扬之手道:“子仁来的正好,来与师去饮酒去。”

    “恩师,弟子还未入署办事呢?”李扬忙是说道。

    贺知章哦了一声,道:“那是小事,反正不过二三rì皆可。久在东宫烦闷,又无知心之人与之相谈,如今你回了京,这下倒好又是同牙,岂不乐死老夫。不管了,走,寻那旭狂人一起去。”拉着便来金吾卫院。

    金吾卫执戟士瞧是贺监而来,哪能不知又来寻长史张旭,让人进去通传,自己陪笑道:“贺大夫,长史有福,可在下每次都与通传,如此尽心服侍,能否也赏几杯酒喝?”

    “哈哈,好极,去番之时齐至西市胡楼酒肆来寻我便是。”贺知章大笑。

    张旭出来拱手,瞪目而礼下属道:“你这狗头,又来缠着贺学士,小心本官罚你。”

    金吾卫忙是讨饶不已。趁此之间,张旭又与李扬礼:“听闻李县男迁秘书少监之职,下官实是高兴的很。哦,下官倒是记得,李县男是十九年登的科,难怪,与贺学士同路。”

    李扬回礼道:“张长史自数年前一别,你之风采更胜从前,李扬佩服。”

    “好了,莫要相敬了,还是饮上几杯的为好。”贺知章见不得繁杂之礼数,打横中间以道。

    李扬与张旭无奈相视而笑,在诸军士面前又拱了拱手后只得相跟而行。

    正出安化门时,瞧薛嵩执刀巡街,李扬以目视之。薛嵩挤了挤眼,不敢言语率队而去。

    “哦,薛公子道是个妙人,听闻饮酒也是豪放。李县男相交以善不妨哪rì邀出一同相饮。”张旭自是知这军中之人根底,于是说道。

    李扬点头应是,但心中却是在想,薛兄长为何这般挤眼,应是有事才对,等闲下功夫去探上一探。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叙情

    饮酒伏醉于酒肆中,三人哪里还分的清东西南北方向,大叫唤着酒博士拿酒来,一面又与其二人斗酒呼叫。

    “二位兄长好雅兴,如此盛宴岂能少的了我。”门被自外推开,一大须之人露面而笑道,“焦遂见过二位兄长,见过这位小兄弟。”

    张旭闻声见其大笑:“你这酒虫又是从何方钻了出来,不是说前rì去邓州了么?”

    贺知章坐身yù来拉,却是以手支席扑了个空,哈哈笑道:“来,来,来,你是来迟了,先罚三杯。不,三碗也奈你不得。酒来,多些取酒。”

    焦遂脱鞋入里,又与李扬礼:“此位小兄为何人,二位兄长可是未曾引进过。”

    “不才云州李扬。”李扬回礼道,虽是喝了些,但大多为小口相饮,如是像贺、张二位那般的饮法,早不知醉到何年了,但既是如此头脑之间也是昏昏沉沉有些不能视物,只见施礼之人带有随和之笑意,便也感此人是为亲切,于是忙是往里让了让。

    焦遂哦了一声,连说失敬,自己也不见外,寻了内里便坐下,拿起不知谁之海碗便是晃了晃一饮而下,连叫痛快。

    张旭忙不迭的与之倒酒,嘻笑着与李扬道:“此友饮五斗尚知醉意,这下贺学士该破费了。”

    “酒来,快来,难不成能赊了你的账。”贺知章不满之极,以手拍阁而唤。

    “哈哈,难不成又要与你的金龟来抵。”焦遂偷空已饮下六碗之多,瞧着贺知章有红脸之样,便是斜眼戏之。

    李扬也是此事,便是问起:“贺师,如今的太白又在何处,何不一同唤来同饮。”

    贺知章一怔,打了个哈哈道:“他是仙人自与仙子与一起,我等还是喝酒的好。”便举碗与焦遂相邀饮下。

    “子仁不知,如今那太白仙人可是逍遥自在的很。”张旭脸上也不自然,悄声说道。

    焦遂却是瞪圆眼睛,回味酒中之味,许久啧嘴道:“此家之酒不如前家好,还是汾清喝的痛快,又俱是养身。”但手下不减又取一碗饮下,与李扬解说道,“他如今可是入了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别馆中居住了。”

    “你呀,真是多嘴。”贺知章无奈已笑,又与李扬道,“太白家中所寄甚大,小许娘子可是眼望其才而嫁,又以太白才而沾沾自得以盼其出人投地。安州白兆山下之桃花岩岂是那好居之处!”又叹,“我曾举之于陛下前,可子仁你也是记得,那岁巧是陛下烦之,故失意之。又想今其入中书等司先做个流外之员,可太白又心xìng高傲,难以心服以屈身处之,所以居长安几rì便又离去,自几月前又回京中,不知走了谁人之门路,手执以故司马老仙师之书踏入了三影师之门。其间也见过几面,但行sè匆匆说不得多少话,更别说是相聚一起饮酒了。唉!难道这做官真是好么?”

    焦遂不管这些,只管相饮,听此言放下碗来说道:“做官岂是好字能了,若不是家贫,父母无力,我只得以谋生为手段,要是能入学认得几个字,说不得也要应一应这举。一但为官衣食无忧、受人仰视不说,就单单族中之人但凡有些瓜葛之朋亲哪个不来寻你、奉承于你。且不说办事如鱼得水,就是走至哪一处也是方便的很。贺八之言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明rì我也随你吃几rì官袍之饭,可是能行?”

    “哦,焦贤弟醉了。”张旭忙是举碗说道,生怕二人说的僵起。

    贺知章闻言也是一愣,叹道:“焦贤弟说的极是,是八郎说错了。”想及自己少时,如不是父母有几分薄产以供自己读书,自己岂能中试,又岂能安坐明堂之上与权贵所话,又岂能娶妻纳妾于宣平坊有宅。想想父母之辛劳,便是深有同感,心中也不为焦遂之言感到不快。

    李扬也是点头,却是于座师之面不能敢,但这焦遂之言甚是有理。如自己不是有登科授官之潜力,岂不说每rì奔波劳苦,就是家中的小荷又岂是让自己娶得入门,更莫说如今家中美妾五人,又养着的那些奴婢了。举一碗以敬焦遂道,“焦兄长,小弟观你面如常sè,也不知究竟饮多少为醉?”

    “哈哈,这倒是难说的很。自饮酒以来记不得有哪次醉过,最多不过腹中充涨而已。”焦遂又一碗入喉,又抓过酒坛摇了摇,与三人道,“你等已饮了些,此中之洒便是我的了。”说罢,大口的吃了起来。

    张旭大抵也是思有其感,闷然以饮下,拍手高唤道:“何不来酒?”

    “张长史,你等这般的用法,柜中早已尽数拿了上来。如今已下窖中取酒,请稍候。”博士苦着脸推门探头以报。

    “你这狗头,又怕少了你的酒钱。看清楚了,今rì可是贺学士买酒,岂能少了你的。”张旭大骂,“快去,如是因酒少了乐趣,那便打你。哈哈”

    李扬摇头,从袖中摸出一吊,以身掩别人之目,侧身放于博士之手道:“快去拿来。”

    博士手中一沉,这眼便发了光彩,与李扬作揖道:“还是客官识礼。请稍等,马上便取来。”说罢关门离去。

    不多时扣门,列五坛之多取上。博士递酒与李扬小声说道:“客官还剩十余文,小的便是做主又取了只猪膀来。”

    “好,小哥有心了。”李扬知道必有剩余,除去这些只当是作赏于这会做事的博士了,笑道,“多谢小哥。”

    “呵呵,不敢相谢。”博士知是能落下余财了,忙是将酒尽数搬了进来,临行又道,“凡有吩咐,请唤chūn哥。”

    “呵呵,chūn哥请了。”李扬回道,又瞧那三人已是斗起酒来,也不管这等闲事。忽然想起什么,又道,“chūn哥慢走,等下。”转脸与三人道,“贺师,张长史,焦兄,子仁腹满急需入侧,请见谅。”

    张旭也有内急想同去,但被焦遂拉住道:“你且不可因急走脱了,李郎君不善饮酒可去,你却也找这蹩脚的借口。来,再饮三碗,随你。”只得翻眼作罢。

    李扬出来将门推好,回身与博士言:“贺学士是否真欠的酒钱?”

    博士依言回看其门小声道:“贵客说的极是,贺学士大器之人,往往不注重这些小事,有时给的多些,有时少些,掌柜不愿多说,但长年以来,多补少出,已是不下五、六贯了。”

    “哦,这么多?”李扬有些不敢相信此话便是问道。

    博士苦脸道:“小的如何敢欺了客官,不信可去查帐。贺监但凡二、三rì必是来饮酒,哪次不是相邀数人来至。本来是旁人与他酒,但最终却是他来结账,有时钱不够便高挂帐上,再加上小的方才之所说,一来二去便是积攒如数了。”

    李扬点头与博士道:“贺师清苦,你带我去见掌柜之人。”

    博士一听如此,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扬,怀疑而道:“客官莫不是要替贺监结余帐目?”

    “莫要多说,快领我去。”李扬沉声喝道。

    博士喜上心头,忙是躬身相请。

    至柜上,一娘子掌垆,以言后,脸上带花翻出账本以示李扬,并道:“郎君即是贵人,那奴家岂能做恶,这样,除去零头,添为五贯如何?”

    李扬查验一番是真,便道:“身上未带足资,我写一便笺,你去我家中去取如何?”

    “郎君说的什么便是什么了。”娘子喜颜,命人拿过纸笔以供。

    李扬与李苍头书,让其付资五贯整,取身上随身之小印盖上递入娘子。

    娘子见上书明街坊、住宅、资钱以及付资之人,又瞧小印为上品之玉石,便知此人不简单,当下当面也将账目一一勾去,方才让店中小厮二人去取钱。

    李扬见事情已了,摸了摸袖中还有半吊之钱,又取了出来摊于柜上道:“此钱便存于柜上,以当学士之用度。”

    “好极,好极。贵人尽请放心好了。来呀,与贵人那处送半盆盐煎羊肉去。”笑开了花的娘子也顺喜送了彩头。

    李扬谢过,转身yù往楼上去。

    “李扬,你,你给我站往!”楼口一声气急的呼叫唤了进来,与些同时一身青sè之衣的女子冲了进来。后面数婢女急是跟进唤着十六姐。

    李扬怔住,转身来看这熟悉的人儿,挤了笑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哼!为何回京不来寻我?”起伏的前胸道出李腾空的激动心情,见李扬如此,原本的气恼却是化为一丝的羞意,低了头小声的问着。

    酒楼之中有人喝了一声彩:“好标致的小娘子,可否请除去面纱让众人一观?”

    李扬怒极,以眼相瞪,不管如何这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娶之人。

    那娘子察言观sè岂是看不出李扬与这小娘子是一对,岂能得罪此出手大方的贵客,又瞧此女仪态优美,且又相随的丫头身上穿的自是不凡,便是出头泼辣骂道:“看什么看,要看回去看自己的娘子去!nǎinǎi可是告诉你,这酒楼可是黑白二道皆是有人,要是有谁不服,让你吃板子去!呸!好好吃喝,莫要与自己添事。”又笑与李扬道:“贵人,请与小娘子上楼去。”又唤博士交待备下几样清新可口的小菜送上。

    李腾空倒是没有生气,眼中只有李扬那怒目的样子,心中甜蜜道,“原来他是在乎我的。”见李扬与店家娘子点头,来让了自己,这脸上便更是红起发了烫,将头低的更下,心中乱跳不已的紧紧相随于后。

    身后跟着的二个丫头唤了几声,见自己的主子听也未听,只得着急起来,有一人认出是李扬,交待了几句,这才放下心来,跟了上来。

    开了雅间,博士躬身让进二人,便是去传菜。

    “进来。”李扬先进来,看着李腾空羞起的样子也是心中起了涟漪,不说此女貌美可人,单说如此对自己的心思便是也感其心为珍,近年往来书信颇多,只是自己尝未回过,是有些愧疚了。

    李腾空悄悄的偷看了一眼李扬,见其眼中真诚未有看轻自己的意思,便心中更是喜欢,回身吩咐了丫头等着,自己便是进来,见李扬坐下方才跪坐于下,但那满心的话儿却是无论无何也说不出来了。

    “李小娘子这二年中可好?”李扬也是无话,只能顺口相问。

    “好。”

    “哦,李相公书信之中也说了。”李扬又道,“相公之言,小娘子rì夜参道已有小成。”

    李腾空嗯了一声,回问:“大郎,可好?”

    “好,只是老了些。”

    “大郎,请唤奴家腾空。”

    “好,哦,李?”

    李腾空将轻纱除去,露了俏脸,羞红的双颊显的格外娇美,低若蚊声道:“大郎可是答应了的。”

    “腾空。”李扬想及在李宅是答应了的,便是轻唤道。

    李腾空的心随着这声唤,差些飞出了身外,忙是点头轻应着,不知为何眼中酸了起来,涌出了一滴热泪。

    李扬见此岂能不知她之心境,但又不能应承什么,只是连道:“腾空,莫要哭了。”

    而李腾空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迷离的相望于李扬,小声的抽泣忽道:“为何二年之中不与书信,难不成你是将奴家相忘了么?如是相忘又为何再次唤奴家腾空呢?大郎,腾空卑贱,但也知从一而终的道理。自父亲亲口说出那一刻起,腾空便心无二属,只待阿郎来。阿郎,你,真的是好狠的心!”

    “这……”李扬无论无何未能想到李腾空竟会在此表白,一时怔住,下意识的脱口安慰道,“腾空莫要如此。边州事杂我也是分身不得,又吐蕃贼子野心在侧岂能想及儿女之情。更何况,李相公他”李扬差些说漏了嘴,忙是止言,眼去瞧了别处。

    李腾空先是听着喜欢了起来,后来听到父亲这里便是断了言,脸sè一下惨白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起了身,以泪眼默默相对以视李扬,良久说道:“妾已是李家之人,断不再入别家之门!大郎,阿郎!”转身推门却是未推动,无助的倚门相滑落喃道,“昔往我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悲伤,莫知我哀(摘自诗经,采薇)!”

    李扬心痛,过几步来拉其身。

    “莫要来可怜奴家!你之心中从末有过奴家这个可怜之人。”李腾空shè闪一边,痛苦而道。

    李扬心中难过,一手于空悄然侧于身边,见此佳人如此,心底之中温情大起,摇头而道:“腾空,莫要这般,我是想过你的。”

    李腾空不敢相信,仰头怔怔的直视着李扬,似在求他莫要说骗人的话。

    李扬轻轻的点了点头。

    “唔——唔——”李腾空心中被幸福所弃满,身子顿时有了力气,也不顾什么羞什么耻,扑入李扬之身上,死死抱住大哭了起来。

    李扬闭了眼呼了一口气,以环身抱住。

    门外丫头听里面有哭声,急忙推门相问,见二人如此,立刻羞红了脸又急是推上,双双相视一眼,又羞极别过了头去。

    里边,李腾空将这些rì子以来所以的情绪都哭了出来,哭罢抽泣的相说道:“大郎,奴家如今已是十八年岁,要不是父亲为相,奴家又以已许人为名,只怕早已被官配出。你若再不来那奴家还要等到多时。”

    “嗯,过些rì子便寻媒去,只是我方回京,你需等上一时。”美人在怀,李扬也是想开,不管如何对些情深意重之女,不管rì后自己是否能与李相公走至一起,也不能够相负了。只是想及如何与小荷等女相说,这便是头疼起来。

    李腾空听李扬如此说,大抵也是猜到了什么,轻轻的推开李扬,笑着道:“你若是让奴家相守一年,那奴家便等你一年,若是一世不来,那奴家等上一生。姐姐那边,奴家也是想好,过几rì便去,奴家绝对不令你为难。”

    对此,李扬还能说些什么。这本就是隔纸之事,一捅便破。

    二人小说数语之后,李腾空脸上之红晕更甚从前,嗔怪白了李扬一眼,便是就差掩面,唤了二丫头而去了。

    博士苦脸过来道:“贵客,小的几次想送饭菜去,都让那小娘子挡了回来,小的实是难当。”

    “哦,那便送至贺学士这边来。”李扬望李腾空下楼,但不能送,只得回转贺知章这处。

    进门,张旭便是跳起道:“我是内急的很,但这焦某人却是不放。你看子仁回来了,那可放我前去!”

    “哈哈,去的,去的。”贺知章早已解衣襟露rǔ侧卧于席上,支一臂于头下,迷迷糊糊而道,“子仁,此去怕是大急,差些都快将张老倌憋死。”

    焦遂丝毫不乱正襟而坐,面sè不改的拍一坛酒起,倒碗中而饮,打了个隔道:“不是我不放他去,只是不知他是否借此为遁,往rì又不是未做过此事。”

    李扬大笑。

    一会张旭回来脸上惊异道:“今rì真是怪了,这酒肆之人见我是毕恭毕敬,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又道,“方才出去好似见一小娘子于楼下,瞧着怎么像那李中书令之十六女呢?真是怪事。”

    李扬忙是以碗掩面。

第四百六十四章 闲事

    喝至rì西沉暮,四人方才罢了,呼儿唤奴的从胡楼相随而出。李扬见此三人中,焦遂最是能饮,后来之上的酒中有十之七八灌入其腹中,而其还谈笑风声似无碍之样。张旭次之,虽是数次施以尿遁之绝技相避,但也所饮之数今李扬汗颜,出的楼方还能上了马。至于贺师,此时已大醉,焦遂摇摇连唤几声贺八,但却是咕囊数声不知所云。无奈之下,只得由随从相扶而回去。

    与众人别,李扬沉沉迷迷也不知如何回了宅。见面前莺莺燕燕围了众多的妻妾,憨笑着努力挤着咬着字道:“娘子,醉了,醉了。痛快,真是痛快!”身子由不知哪二人相扶着,只闻及股股清香,好似熟悉的味道,又是胡乱说道,“可是秋娘,哦不,是冬梅!”说罢脑子知是要坏事,果然胳脯受人掐弄,迷迷糊糊听到冷哼二声,便重重的被扔在了床上。心中恼怒,真是惯的历害,竟敢如此对我。但这头一挨枕头便是天旋地转由不得自己,只剩了哼哼。未及多久又感额上有热毛巾放置,努力睁眼看看是谁,朦朦胧胧之间只感眼皮搭不起来,却是愈发的恶心,唔唔的叫道:“吐,吐!”,翻转身子便将头爬出床沿,腹中火热直窜喉头一股污物吐了出来。

    “呀!快些与阿郎漱口。”就听小荷之声在侧,心道,还是娘子疼我。又听朵儿轻声唤道,“阿姊,醒酒汤煮好了,让六妹扶阿郎喝上一点。”李扬这心里又想,“朵儿也是疼我的。”茉莉身上独有的香气迎之而来,自己的身子沉重但知她在扶起,也想道,“rì后也要爱极茉莉一些。”再便听到太真等女的关切之声,这心中便是再道,“娘子等对我真好。”便是翻过了身子沉沉的睡去。

    床过围着众女,见李扬自己翻身而睡,且脸上露上一丝的异样之笑,便皆是气恼。小荷哼了一声,扫过众女之面,开口道:“早就说过少饮些酒,如今又是这样。哼,阿郎睡下了,你等谁想留下陪他?其余的都出来。”说罢自己便走了出去。

    朵儿视她为首,自是相随。太真也不好留着,也紧跟走出。至于其他之女,都吐了舌头,一个个走了出去。独留了李扬一人在梦中想着好事。

    夜间口渴而醒,李扬唤人,一婢女入内服侍。李扬四下瞧了便问:“你家nǎinǎi呢?”

    “老爷,nǎinǎi们都各回房中睡了。”婢女低首回道。

    李扬这才借灯火看了才知在书房里,如今心神通明,知道想必众女又生自己的气,早就与她等说了不得醉酒,可一次次的相违,也怪不得娘子们埋怨。喝过水后又复躺下睡了。

    五月十rì,李扬起身,chūn桃进来服侍,已梳了妇人发髻的她比原来多了一股成熟之美,不禁让李扬心中大动,上下其手,穿衣过后,chūn桃满脸羞意的逃了出去。

    “臊货!”秋娘与之迎头,暗骂了一句,瞧着那堆云髻便是气极,又想起同是侍寝之人,可自已的nǎinǎi未是放话,自己也不敢乱来,又瞧着小荷的肚子未见有喜,这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了自己,叹一声,只能将心中的委屈咽进了肚子里。进房里唤道:“老爷,nǎinǎi差奴家请老爷用饭。”

    “哦,知道了。”李扬听着了,望这秋娘一眼,也是眼中一亮,如今这秋娘也是长起身子了,想起那时于chūn州买来之时,黑污的脸上满是惊恐之sè,单瘦之极的身体仿佛就连那几片麻布都承受不起。若不是小荷看她着实的可怜,又瞧脸廓是为清秀买了回来,还不知是否还能活了下来,奴婢的命贱如草,谁能知道几时休。如今转眼已是九年而过,原先的那个黄毛丫头早已不见,如今已为婷婷玉立之佳人了,今rì又穿了对襟的半臂,里面只着一袭草绿且坠着朵朵小花sè的襦裙,更显姿sè出众,宛如一朵含苞未放的花蕾。

    秋娘见李扬那般的瞧了自己,心中也是得意。平rì里在几位国sè天香仙子一般nǎinǎi的压制下,尚显不出自己的美来,但自己也是知道,在这宅子里除去几位nǎinǎi外,就数自己美艳了。如今又瞧着老爷不经意注视了自己后,流露出那种让人看了害怕又喜欢的光采来,便是信心十足了起来,悄悄的将胸挺了挺使之便加高耸,暗暗于心中说着chūn桃与夏莲道,先让你二人得逞些rì子,等老爷知道我的好后,那你二人便是哭死的光景。

    用过早饭,与众女小说几句,见小荷脸上似是不理自己,李扬自知她心中还是有气,便早早的逃了出来。出前院正要唤人随自己去官署,就瞧着得信而来的咸直公主喜气冲冲的堵上门来,心道,“完了,今rì别想再逃去。”

    果然,咸真公主瞧着李扬那眼神便是亮起,紧接着便是水雾迷漫。李扬见后随宫女之中有陌生之面,急忙迎上道:“殿下,请里面请。”将咸直公主差些喊出的阿郎二字顶了回去。

    咸直公主紧紧的抿了嘴,痴看了一眼李扬,安稳了一下心中的激荡,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而道:“李县男,你,这是要出门去?”

    “回公主,原本是想去秘书省。即是公主凤临,那臣便不去了。”李扬见咸直公主要哭出,忙是进一步借施礼以挡众人眼。

    咸直公主点了点头,那颗颤巍巍的眼泪差些落了下来,也生怕让旁人瞧去,急冲冲当先往里行去,掏了丝巾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轻呼了一口气,吸了鼻子方是好些。缓步相问道:“李县男是多时回的京,为何不见众位姐妹去寻了本宫?”

    “回公主,是昨rì方回的。原想安顿下来再去拜见殿下。”

    “哦,那就是了。昨rì本宫在公主府里与小儿在一起玩耍,今rì也是方才知了消息,未回别馆只为早早的见众姐妹的面。”咸直公主解说道,那话中之意也说的明白。

    李扬当然知道此中之意,心中也是温情一片,于是说道:“本是应臣去相拜公主的,也因昨rì与贺师相聚,贪了几杯,回时已是醉了,不然岂能不早早的使人上门相告公主。”

    二人将情意埋于话中相说,旁人只知是简单的相问而已。

    入内宅,咸直公主回身与随从之人道:“你们都守在门外,本宫去见李县男之妻妾。”又与李扬道,“李县男,本宫讨扰了。”

    “不敢,请公主随意。”李扬装样子而道。

    “嗯,李县男,烦请让人将门掩上,本宫不想让闲人打扰。”咸直公主又道,“你且留于院中,听闻本宫早些年送你的那件玉象近年出汗,可有此事?”

    李扬忙接口喜道:“是极,臣正要与公主相说此事呢。”视内宅门子婢女道,“你等好好的把了门,除公主所带之人可以以事相禀外,其它人等皆不得入内,以妨此等瑞祥不显。”

    见门已扣上,这里面皆是知情的心腹,咸直公主的眼便是变成了一勾汪月,如不是在院中,只怕现在早已吊在了李扬身上。

    李扬也是想念了她,笑而情望,小声道:“快些随我到房中来。”便相引入了自己的书房。

    入房后,二人已是紧紧抱于一起,不时粗喘的呼吸便是传出。

    “阿郎,莫要如此,这还天sè尚早呢?”红通了全身的咸直公主将头伏于李扬之怀,双手紧紧的捂着衣带,娇声而道。

    李扬闻声也自情迷之中醒过,轻吻佳人,悄声道:“那晚间你可要过来。”

    “嗯,妾身知道。”羞的咸直公主以拳轻捶,迷离的眼神出卖了此时的心情,只怨这阳盘为何还不落下,想及二人缠绵之时更是羞起,如只红眼小免般有些瑟瑟发起抖来。

    “老爷,nǎinǎi请公主进去。”梅子于外轻唤。

    二人将衣整整,咸直公主嗔怪的横了一记媚眼于李扬。李扬偷笑开门与之道:“知道了。”

    咸直公主却是一眼看到了梅子头上梳的发髻,气恼的瞪着李扬道:“你,真是讨厌!”走过又狠狠的拧了一把,将头一摆笑与梅子道:“梅子大姐,可是拨云见rì了。”

    “殿下,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岂敢让公主称呼。”梅子吓坏忙是跪倒回道。

    咸直公主得意的回看李扬,又轻声于梅子道:“起来,都是你家老爷无耻,岂能怨了你。走。”

    李扬哑言,这怎得又怪于我的头上,摇了摇头跟在了其后。

    这女子聚在一起,岂能是好事,整整一上午,李扬让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闹的头疼不已,想走未等起身相说,便是有数道目光扫了过来,各个似嗔似怒只得又复坐下。好容易盼得午时来临,方才借着去养心院的机会逃了出来。

    下午时分,更是走不了,万安公主也是闻讯而到。问及佳人为此不怕世人之眼光,万安幽怨回道:“阿郎回来,那妾身岂还能有入道之心。”又甜甜笑起,“阿郎,如今姑母也频频回了别馆相会于人,反正妾身出来也正好拿她来顶了名头。”眨了眨调皮的睫毛依了李扬之身道,“如今你之友王维早已迁殿中侍御史与那吏部侍郎知南选事,去岁还曾在姑母别馆之中见着他,如今却是难寻了。阿郎,告之你一秘密,王御史是情伤姑母只因姓李名白的他人而缘。”偷偷小声坏笑,哪里有一丝入道之人的样子,分明是个极力讨阿郎欢心的小女子而已。

    听闻此事,李扬虽是早在心中的猜,但从贺知章、张旭、焦遂三人口中透出仍是不敢相信,如今自近年陪在玉真公主身边的万安公主口中说出,便是真的信了。心中叹道,“这权数真的是好,就连贺师所称的仙人都为此走了他路,不为别的还不是为了这官字。”

    至夜,小荷等女皆是不语,各自回了房中休息。李扬知是诸女又似为咸直、万安二人空了机会,又似无奈之极的怨恨。一夜缠绵不提,反过应是得意的李扬却是差些折在这温柔帐中。

    十一rì,李扬身虚腿颤又畏寒的去秘书省当番,绕路至安善坊处,看了看紧闭之门,叹声而去。

    五月二十rì,至尊下制书,因梦玄元皇帝,会之言:“吾有像在京城西南百余里,你遣人求之,我当与你兴庆宫相见。”陛下遣使求得之于盩厔楼观山间,迎置兴庆宫。至rì,制命画玄元真容,分置两京诸州各以建玄元皇帝庙及崇玄学,置生徒令习《老子》、《庄子》、《列子》、《文子》,此以后之年准明经例考试。

    李扬以备四部之库,列四子书于集贤殿,上大悦赞之。

    二十四rì,李扬以假,约薛嵩、宋之问于近游,归宅,见门外有车,随从数十以等。上阶问于刘二:“家中可有客?”

    “回老爷,李相公之女公子以礼拜会众位nǎinǎi。”刘二施礼以告。

    李扬听罢转身便走,买纸笔以拜裴耀卿宅上,又拜岳父大人杨宅后归。

    再回宅前却见车仍在,便硬着头皮上阶回宅。

    梅子迎出轻呼老爷,又使小婢女去告诸nǎinǎi,并小声以语道:“老爷,李家小娘子可是被大nǎinǎi留下用饭了,又告老爷,今rì午时便在房中用饭,老爷回来可随意。”

    “哦,知道了。”心中打敲的李扬也不知道这李腾空竟是用的什么法子,能让小荷留下用饭,且又在房中。想想半天未得什么结论,只得自己至厨下。好在chūn桃等女服侍在侧倒也不为孤单,只是心中无底,用过饭后品茶时问道:“你等nǎinǎi为何与这李小娘子打的火热?”

    秋娘不在想必是去服侍诸女用饭,这夏莲依了房中的次序便是接口道:“老爷,奴等实是不知为何。李小娘子一来便是与大nǎinǎi说起了道门之上的事情,说了几句便是哄的大nǎinǎi开心,几位nǎinǎi又听着好奇,相问了几句,李小娘子一一回了,诸nǎinǎi都说好字。见到了时辰,诸nǎinǎi仍是心有疑问,便说什么也要留了这李小娘子用饭,又道,用过饭后再论这道。”

    “哦”李扬暗道一声李腾空端的好心计。

    chūn桃接口道:“老爷,姐姐说的极是。不光是nǎinǎi们听的开心,就是连我等这奴婢都是听着好似云里雾里,这身子好似真的开了几窍。李小娘子真是了不得,怪不得奴家那rì听万安公主说起,这李小娘子是得了道的。”

    “哦?”李扬差些跳起指鼻而骂,你等知什么?老爷此时真是难为之极!

    “老爷,奴家相问,这天上真有仙人么?”小巧的秀丽的chūn月,人如自家的nǎinǎi,有些卑微的小声问起。

    李扬笑笑,唤着:“你过来。”等她过来,一把将其搂在怀里,让其坐在腿上,此女小巧,好似未长身子,比李扬低了一头左右,但身子却是长的玲珑有致,于喀秋莎房中时就喜抱她于膝上玩耍,只是不知能否承受的了人伦之道,喀秋莎不备之时常以暗未李扬,但李扬还是不敢侵她,而对这其也是喜欢的。搂了搂手臂摇了头说道:“那你倒说说是真的有么?”

    chūn月羞红着脸,不敢抬头示人,喃声而道:“老爷,放手,莫要捉弄奴家了。”挣了几下未能挣去,只得认命将头用手捂上不语。

    “依奴家看,应该是有。”冬梅小声道,“不若有那么多人等都是想上南天之门呢?”目光灼热以望李扬,见老爷回看,心中慌慌这手脚却不知往哪里放了。

    chūn桃却是不怕,大抵是承过雨露的关系,与李扬添茶道:“妹妹说的也不尽然,若是真的有,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逝者何以兆计,岂不是天上已是人满为患了。嘻嘻,老爷说呢?”媚眼以视,像只小狐狸。

    “你懂什么?没听李小娘子言说么,仙家自有本事,取一粟能容百川,漫说才这些人了,就是吞噬天地又有何难?”夏莲有些看不惯chūn桃的狐媚之sè,桃面之上因激动而显红霞片片。

    chūn桃闻言便反嘴道:“那你变一个试试。”如今都是一般的身份,谁也不怕了谁,又得老爷的宠爱,自是不甘居后。

    “我又不是仙人,岂是会有那般的神通,等李小娘子用过饭后,你去问问便是了。李小娘子是有道行之人,岂是你这般的无知小妇人能知道的。老爷,奴家说的可对?”夏莲也不是好相与的。

    李扬顿感头疼,这朵儿与太真就常常如此,怎么就连带着二房中的人也是如此。心中已是有了怒意,冷哼一声道:“都胡说什么?快去瞧瞧各房的nǎinǎi去!”觉着怀中的chūn月的些吓着了,低头放缓了声音道,“你也一并过去瞧瞧去,省得到时寻你不见又该自怨了。”说罢又拉住她安慰道,“与你家nǎinǎi说,就道老爷心疼她。”

    “嗯”chūn月满眼发了光彩而狠命点着头。

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计

    终是未能避了去,过午李扬便被妻妾唤住来见李腾空。

    “阿郎,仙家之法最是神奇,今rì得授真传的李娘子来家中相坐,阿郎不妨让她占上一卦,看看来年之运势。方才妾身等人已是算过,真是灵验之极。”听这叽叽喳喳之雀声便知又是杨太真在说。

    小荷面有不满,瞪了一眼太真让其规矩,又与面sè喜悦的李腾空道:“李小娘子莫怪,太真妹妹有些放肆了。”

    李腾空上的门来又与诸女相待,便知李扬宅中一团和气,妻妾之分不似那般人家严谨,做妾室的除去天生文静之人外皆是活泼,心中早已有了期盼也感到温馨,哪里能怪这些,起身回道:“李家娘子客气了。”眼角借机扫过正襟而坐品茶的李扬,见其不言不语,这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气恼,便又道,“李县男,若是信,那便让奴家与你算上一算。”

    “哦”李扬淡然瞧了一眼,又举杯饮茶去。

    “阿郎,太真说的也对,你便让李小娘子算算也好。”小荷其实在心中对李扬是最当紧的,只不过身为正室,有时不得不装一付老成的样子,偶尔流露出的话语也是能让人看出一丝的调皮,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二十多一些的年岁。

    见小荷也是如此说,李扬只得应了。与李腾空施一礼道:“那便有劳李小娘子了。敢问是测字还是卜卦?”

    他终是问我了。李腾空心中岂是一个欢喜能了,当下回礼喜道:“请李县男随意。”

    “那便测一字。”李扬依了世上之人大多数的习惯,写了自己的姓名之中的李字。

    李腾空见字又在心中乱想,他为何要写这个字呢,莫非以此来寄对我的思念么?满心欢喜的拿起左右看了看,瞧满屋的美人皆是紧张的瞧着,心中的小心思动起,便道:“恭喜李县男,贺喜李县男。木下有子,取眼目之目,便是今岁家中应得一子。”

    “哦”众人之目光急是瞧向一脸无辜之sè的茉莉,茉莉之脸顿时红起,羞的低了头只顾绞了手中的帕子。

    “不过还有一说,这个奴家就不好张口了。”李腾空yù言又止,那俏丽的小模样就差以白字写于脸上,其为来问我。

    果真小荷以眼止众女,轻轻的问道:“敢问另一说是何事?”

    李腾空以纤指在纸上以绘,半响未语,只是笑着与李扬道:“李县男,可是答应了一人什么事?”

    “哦,呵呵,嗯嗯。”李扬道,“秋娘,与李小娘子添茶。”

    李腾空真想过去将李扬扑倒,用手将他的心掏了出来,心中着实的气恼。但又想想算了,他也有他的苦,便将心思又打在了小荷这正室头上,别脸不去瞧那个让她气极又喜极之人,回看小荷道:“杨姐姐不必着急,这其实也是好事一桩。大抵来rì不多,这李家可能又要多得一位nǎinǎi了。”

    “什么!李小娘子,莫要算错了。”小荷等女惊呼,就连朵儿也坐不住,起身急问。

    李腾空平静之极的将纸折上,摇头轻道:“信则灵。”说罢,取手旁之茶杯,小小的啜了一口。

    众女一时只看到道貌的李腾空又岂能知她的心思,各女皆是着急了起来,又问:“李小娘子,这可不是乱说的。”

    “此女今岁十八,这也是木字折出的。此一子不入门则那一子也不应门,这是天机,奴家也不敢胡说。”李腾空此时之模样颇有姜太公之法。

    “阿姊!”朵儿一干妾身又来看了小荷这个正室。

    小荷本来不信,但瞧李腾空说的有模有样,这心也七上八下起来,又闻连那女子的年岁也都算了出来,这倒信了八层,再听要殃及茉莉之腹中子,便是焦急起来,乱了方寸的问道:“李小娘子,可有破解之法?”

    “无他,顺天而行便可。还是那一言,此子与那子相关,二者有因果之缘。如是不顺天命,那”李腾空在众女之目光注视下,大大方方的转脸于李扬。

    李扬心中怒起,这李腾空太过分了,起身沉声道:“李小娘子,莫要乱说。神鬼之言岂能让人信服?”

    “信则灵,不信则贻累他人。奴家只不过是依字而说,李县男大可不必信之就是了。至亲尊尚且梦会玄元皇帝,并以天下诸州置观,难道说陛下也是神鬼之说了?”李腾空也是恼了,至与你在胡楼上见过一面,你可是来看过我,如今我登了你门还不是想来看你。知你有苦我不顾了羞耻来交好众娘子,这难道不是为了你么?

    小荷见二人似有理论之意,又扯了圣人身上,心中已是恐慌,忙是起身相拉李扬:“阿郎!”又与李腾空道,“李小娘子莫要生气,我家夫君岂敢枉议仙家之事。阿郎——”低声以唤。

    “李小娘子,是李扬无状请小娘子见谅。”李扬见小荷以哀求,心知妻子是怕让李腾空抓了口实,只得低头道,“你等相聊,我有事先出去。”与之拱手便走了出去。

    李腾空气苦,这泪便是盈在了眼眶之中,掩面坐下抿死嘴唇生了闷气。

    小荷见弄成这样,又恐这李小娘子真的挑了理,若是回去与李相公说在此受了委屈,那李相公如何能不怨,再若是将李扬的那番言语以告,经相公之口传入至尊之耳,那岂不是麻烦。便是陪笑与她道:“李小娘子莫要生了奴家夫君之气,他大抵是近rì心火盛了些。”

    “杨姐姐,我哪里是在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不就是测个字么,也值的他如此。”李腾空慌忙擦了眼角,强笑了回道,“也罢,既是不待见,那奴家要回去了。”说着起身要走。

    小荷哪里能让她如此回去,便又是劝着。朵儿等女也跟着相劝。

    李腾空本就是气李扬的负心,此来也为与诸女会面以搞好关系,将来入门之时也好处一些,见诸女一心齐与说着好话,这心早已融了进去,也不恼了,回话与话之间这姐妹便是叫了开来。当下众女见此也是高兴,只当是此事了了。

    “腾空妹妹,方才测字之时,你说如不顺天命,是否要降罪于李郎呢?”女人之间便是如此,方才还哄来哄去,如今见李腾空不再恼了,便又是拾话问起。

    李腾空脸上一红,好是难为情的低声道:“这,这大概是,或又不是。”

    谁知这糊里糊涂的话竟是让众女信了,各个吓的脸sè白了起来,纷纷焦急的问道:“这如何是好,李小娘子,快些破上一破。”

    “这个,好,待我回去想想。”李腾空低了头随口回着。

    小荷等女这才松了一口气,施礼谢着。

    李腾空更加尴尬,急是以话岔开,又与说了几句话,便急急的告辞了。

    而此时的李扬却早已睡在咸直公主的床上,搂着万安公主撒着邪气。

    此后之rì,李腾空已成李扬内宅的座上宾,但凡二、三rì便是来一次,直弄的李扬往往需通过门子来断是否早些回宅,即使是如此,还是不可相避的遇着。每每此时,李扬也是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这让李腾空心中也是喜了一分,反正瞧那样子也在倾听着自己,于是更加的卖力与小荷等交好,于是由二、三rì一来更是变为几乎一rì一聚了。

    她倒是心中畅快了,可这咸直公主与万安公主二人却是掀翻了醋坛子,心中更是想到,怕这是那位杨阿姊的一箭双雕之计,即可让自己姊妹二人不得随意来往李宅,又可多出时间来霸占了阿郎。于是终是有一rì,双双寻上了门来,而咸直公主更是带着已是能满地乱跑的思仁,这下差些把李扬吓死,忙是施了浑身的解数方才化解了。小荷为了李扬终也低了一头,默许二人的存在,一时好似皆大欢喜的样子。

    就这样入了六月,至尊下制书,以左羽卫将军孙老奴为正使,秘书少监李扬为副使,执抚慰制书出使回纥、葛逻禄、拔悉密等九姓铁勒等部。

    制书下,李扬方才知道自突厥上次内斗苾伽骨咄禄为登利可汗以来,分权于人,毗伽可汗可敦婆匐参予政事,判阙特勤掌左杀,在另一叔坐西称右杀。登利年长chéng rén,苦于无权可用,凡军国大事皆由左右两杀把执,与母亲又合谋想照那年一般作法,将左右二杀除去。先诱右杀至可汗牙帐,以叛乱之名将他杀死,夺其军队。又召左杀判阙特勤,而判阙特勤早已防着留有后手,率军先发制人,在狞猎之际攻杀登利可汗,本是想处死婆匐,但婆匐逃至骨咄叶护处,方是逃了xìng命。判阙特勤弑君之后恐各方声讨,又立毗伽可汗另一子为可汗。新可汗为傀儡,依判阙可汗之意收纳军队。而镇守北方的骨咄叶护听闻婆匐之言,知其兄是为判阙特勤逼死便以报仇为由举兵杀死新可汗,另立其弟为可汗。没想到其弟为汗后头一个便是想夺自己的军权,骨咄叶护一怒之下又杀掉,自立为汗。至尊闻此信,恐又为边患,便下制书以安抚诸部。想及正副使之人时,李林甫进言道:“一文一武正好行事,臣举秘书少监李扬为副。子仁于二十年自幽州出使过突厥,对此地埋人文皆是熟知,朕下可用之。”而心中却是想让李扬去的远些,时长一些,不然自己所说的二年之约以至,这腾空儿是嫁还是不嫁,说嫁自己之女于人为妾,实是抬不起头,不嫁又失信于天下,rì后自己更是没脸为人。二相这下听闻此事,便立刻想及这倒是个好法子。

    李隆基只当他又与自己分忧,只是问了问还有谁举荐他人?

    群臣有能力者不yù在此事之上与李林甫对抗,无能力者更是寒颤相附和。

    于是便这样定了下来,初九制省,让李扬措手不及,回宅与妻儿相说,众女先是哭起后又替他担心起来,也不知回巡几部下来,需多长时间方可回来。

    李扬安慰之又去父母处说了,母亲落泪呼儿,父亲正脸以告:“我儿代天巡抚,切不可失了我大唐的威风!”

    李扬跪下以示其心,父亲方才点头,取一剑相赠又道:“如是有变,我儿可自处!”

    母亲见状大骂父亲无情无义,一把将剑夺下扔了出去,抱李扬痛哭起来。

    将剑挽于腰间,李扬拜别父母回宅,却见二公主哭的悲伤,知是担心了自己,又是好一通劝。未及多时,李腾空也急急的赶来,也不避了众人,长长的唤了一声阿郎,便是扑在了李扬身上不依不饶的哭骂了起来,一说无耻负心,又一说为何不早早请人去登门说媒。

    这下小荷等女惊醒,纷纷怒视腾空。咸直公主更是气极,扯过腾空便是要打。李扬不管如何也不能让李腾空受了打骂,回护了几句,李腾空哭走,但还是炸了锅,小荷气极掩面而痛哭,其余众女无不痛声相说,齐口责了李扬是为禽兽。

    听的火起,本就烦心的李扬愤然甩门而去。

    诸女闹腾了一气,心中的委屈也自消了,想及阿郎又要赴番地凶险之处,临行之行自己还闹了这般,实是有些过分,又听了腾空的自叙,知是早已有了约定,再加上这些rì子的相处,也是熟悉了,便也心生无奈皆是互劝着坐下,唤了人去寻了李扬回来再作计较。

    李扬yīn沉着脸出了门,后面刘一与三位防阁急是相随。

    “你等回去!本官随意走走。”李扬瞪眼以止四人。

    四人见他发火,便不敢相跟了,刘一毕竟是贴身之人,让三人回去,自己不语的远远相跟随着。

    李扬不理这些,只知这胸口憋闷之极,就想寻个地方发泄,也不看了方向急步乱行。拐过一街却至那扇紧闭之门前,见上书敕造金满县男宅几字,不由的发愣起来。

    门前奴仆见又是那位四品官员呆站,自是见惯不怪了,还过来相问:“这位官长,今rì此时莫不是又要去上公?”

    李扬摇头只是看着那门。

    “哦,官长如是无事,不妨请入门子房里喝杯粗茶。”奴仆巴结着陪笑小心的轻问。

    “好!”李扬不知为何就是想如此。

    奴仆开心之极,忙是请李扬入门里,吩咐了另一个奴仆去烧水,至门子房中将胡凳搬过用袖仔细的擦完,请其坐下,垂手侍立道:“官长一直经门前打过,但不知在哪一署为官,敢问官长可否方便以示小的。”

    “呵呵,本官于署中是个闲差。敢问郎君此宅主家姓氏?”李扬模糊而道。

    奴仆这脸上更是笑似花儿,心道此官长岂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四品官员哪个不是身居要职之人,想必是怕露了口风而已。便更是恭敬的回道:“回官长,此宅是陛下敕书以建,受鸿胪寺代管,安居渤海郡王之女与其子,封号金满县主是也。”

    “哦,知道了。本官谢过郎君。”李扬心中暗叹一声,起身而道,“一时无事讨扰诸位,本官实是过意不去,这里有散钱几枚请几位郎君吃酒。告辞了。”于手中掂了一把开元通宝,轻轻的散在大通铺上。

    “哎呀,官长客气了,不过是一杯粗茶而已,岂敢来换钱,请官长收回。”奴仆怎敢收财,忙是推脱着。

    李扬笑笑道:“收着,就算诸位服侍那位县主之报。”说罢转身要走,推门抬头,笑意凝在脸上,惊呼着,“拉祜!”

    里面之奴仆也是瞧着主家在外,一时也没细瞧忙是低头躬身施礼不敢相望。

    拉祜紧咬了嘴唇,泪涌其眼痴看李扬,轻轻的摇了摇头,终是掉头踉踉跄跄的奔了回去。

    “是你么,拉祜。”李扬轻轻笑起,却不知自己也如拉祜一般,泪水滑落脸上。

    “官长,你可是识得县主?”奴仆惊异,小心的悄声问起。

    李扬望那身影转过的洞门处,轻轻的摇头道:“那可是你家主人,真是与我一位故人相像,只是看走了眼,不识得。”说罢,慢慢的转身朝外行去。

    “这也难怪,官长如何能认得远在万里之人呢。”奴仆也是摇头,马上就释然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像之人又何其多呢?”便紧跟了几步,陪笑着将李扬送出了门去。

    “拉祜,我知是你。可是却不能相认,要怪就怪我。”李扬心中默念着,回身以望墙内之阁楼,与一个小小的人影相凝视良久,猛然别头朝南而去。

    拉祜扶栏而望,以泪滴淌,轻轻念道:“数年望长安,盼是故人寻。几番梦中见,醒看是烟云。李郎,李郎——”声音低迷痴情,声声透着丝丝凄凉之意。

    六月之天如幻,方是晴rì万里,岂知转脸之间便是yīn云蔽rì。风起吹拂花草,一点一滴皆是雨至,点成串线,线打池水似是无情又似有情,让这世人辨不得真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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