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巡营
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李扬这一刻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全身的力气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便软软的倒了下去。茉莉如何能扶的住,惊呼着阿郎也一同倒下。
让婢女挽扶起来,李扬疲惫而笑道:“娘子,为夫想歇上一会。”便无力的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知道自己被人抬进了房里,又听着茉莉着急的尖叫声,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是张不开嘴,当头挨了枕头时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李扬做了一场梦,这个梦很长,也不知梦了些什么,只知里面有众多熟悉的面孔在说笑,忽然想起这是那些与自己相处了好几rì必已战死的兄弟时,这心中便是急着,大喊着来拽。直至有人抓住他的手,方自睁眼就瞧见哭红了双眼的茉莉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唤道:“阿郎,你快醒醒!”
“娘子,今rì是哪rì?”李扬笑笑,将茉莉抱在身上轻声的问道。
茉莉这些rì子着实的害怕,康国那边已是送去了信,但就是这样每rì还是在睡间惊醒,生怕李扬有个闪失,如今夫君回来了,未说两句便是倒下,这差些将她吓死,好在唤了医者瞧后说道,无妨,只是劳心力尽而已养上些时rì便可醒来,这才稍放下了心。但脱衣后看到前边那道道伤口,虽是早已处理,可还是让人后怕不已。自夫君沉睡已二rì,每每看到他皱眉或是身子抖动,这心便是如针扎的难受,今rì起伏却是更多,不时的还说些胡话,这又让茉莉怕了起来,忙是唤人去请了医者,自己心痛之极的守护着。见夫君醒来问话,这心又放了少许,忙道:“二月初一了。”
“五rì了。”李扬自语道,别人未是记着,但自己却是深深的记着那正月二十六rì,正是那rì战罢,也正是那rì突骑施败了,还是那rì自己所带的二千军户子弟就只剩下不足三十人而已。摸了摸怀中,着了急问道:“功劳簿呢?”
茉莉哭着道:“阿郎,妾身放了,就等着你醒来再交至你手。”
“快去,取过来。”李扬唤道,“替我穿衣为夫要去见方镇。”
茉莉擦了泪也未阻拦,只是温柔的替夫君穿好衣服,然后从柜中取出用丝巾包了数层的功劳薄交于李扬道:“早些回来,妾身等着阿郎。”
李扬接过,虽是让丝巾裹了数层,但还能依稀透露出丝丝的血腥之气,可想而知茉莉是如何取出并包上的。于是歉意而笑道:“娘子,辛苦你了。”
茉莉背身走到一边而泣下。
李扬至都护府,众人皆是敬重而视,牙官早早的过来迎着施礼道:“司马,方镇正在里边,请随卑职这边来。”
进牙里见盖嘉运,这盖都护起身拱手至门前道:“李司马,不是与你五rì假么,怎么今rì便来了。”随手让牙官去奉茶,一边请了李扬进来。
“方镇,下官实是心里难安,请方镇将死难的军户功劳报于朝堂之上,此是功劳簿请过目。”李扬双手而奉上道。
盖嘉运脸sè沉重而接过,展了数层丝巾露了破了的包裹。也不展开看,只是轻轻的放于手边道:“请司马放心,此为本使之职责,定能会让儿郎之血白流!”
“谢方镇!”李扬离座深施了一礼,“下官替二千死去的兄弟谢了!”
不等盖嘉运回礼,李扬便扬长而去。半响盖嘉运方自说道:“这李司马也是个xìng情中人!难得,难得。”也没有怪罪他不辞而别的失礼,便是将手中之物拿起,瞧了瞧又包好,与怀中的表章放于一起,唤了牙将道:“来人,将此送至中书省,上表陛下!”
自都护府出来,李扬骑马直奔了瀚海军营地,至辕门经查验后,军兵通传副使,副使迎出营外拱手道:“李司马此来营中可是有事?”
“无事,只是想看看那些伤着了的兄弟。”李扬回礼说道,“想必他们都是好些了。”
“哦,请随卑职这边来。”这副军使不过是盖方镇自行任命的幕僚,虽是也挂着一个正八品上的监察御史之职,但怎能与陛下制授的司马相比,于是恭敬有加的相请着,又唤了行军司马、判官、掌书记这些军中之官作陪,一行数人至军医诊治处。
未等进入之前,听得里面有呼痛惨叫之声传来。副军使脸sè一变,随行之卫便要先行进去责骂。
“慢着!此间袍泽皆是有功之臣岂能由你等作践!还不退下!”李扬岂能不知他们去干什么,怒目而斥,这些军中之官脸sè红透,低头不语。
进得营中,便见草草搭起的土坯茅屋大多破烂不堪,只是能遮风挡雨而已,瑟瑟寒风吹过带着屋中少许的热气又自大洞出去,里面血迹斑斑yīn凉难当。
“为何为此?他等可是我大唐的功臣!”李扬怒气难以自制,指着这些称之为屋之地责问道。
行军司马大汗淋漓,忙是施礼回道:“回司马,军中之资本就少之又少,去岁筑城又用去大半,所剩实是无已。不说别的,就说这药材rì下也快断了。”
正说着便听一屋中一人大叫道:“莫要斩我的腿,求诸位了,莫要斩了。”
“住手!”李扬忙是冲了进去,就见五位军士紧紧的压着一人,一医者满手鲜血的执刀高举便要砍去。
“放开,你等作甚?”气极的李扬怒问,“医者仁心,为何做下如此之事!”
军医见军中大员进来,忙施礼道:“不是小老儿要如此,如不砍去废腿,怕是他这条命就没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副使,莫要怪军医,实是军中药草奇缺,如今这脚都烂了!好在天寒如是砍去了,这人还能保的住,要是夏rì,早已生蛆腐坏,就算砍了也无济于事。”大抵是学生,心中无所畏惧,替医者说话。
李扬一言不发,猛然转身冲出了屋子,面朝东而闭眼垂泪,未及一息之时,里面便传出一声惨叫,接着一条人脚被便端了出来。
“你等将所需之物急报都护府,本官批与部堂!”李扬转身面朝众人而道,“如是有人不复,本官便去面圣!”
“谢司马,谢司马大恩!”众人施礼而谢,那方自出门的军医,听罢愣了一下,忽是哭叫着跪于地上叩头道:“儿郎们,如是司马早来二rì,你等俱是活了!恨啊,我好恨!”
李扬已是失去了巡营的心情,问了封常清在哪,便急急的到了一屋中。也许是沾了谁人的光,这屋子竟也完好,虽未点火,但还是能挡了风的。一席大炕之上铺了些茅草,上面有蠕动之物便是低声唤疼的伤者了。李扬进来轻唤:“封常清,封常清。”
靠最里处,墙上有白毛之冰的角间,弱弱的呻呤道:“谁人唤我。”
急走几步道:“是我。”
“是司马”里面的人急着起身,二个军士忙过去扶了起来,将身上与脸上的草摘了去,露出一张黑污的脸来,笑着而道:“小的在此。”
李扬难过之极,过来也不嫌脏臭握了冰冷的手问道:“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再有数rì便可回家。”封常清很是满足的笑着,“只是从此便吃不上这里的饱饭了。”
边塞苦寒之极是这些rì子李扬深感到的,莫说居住之处大多低矮破烂,就是吃食上也为七分糠三分米,比之内腹之地相差甚远。自己身居五品有钱有粮自是不愁,居有府中所派之地,食有jīng米,出则乘马,入则轻裘。不说随身有防阁,奴仆服侍,就是宅中官婢就有十数人。每rì所烧之炭数十斤,所温洗漱之水浮香能流百米。而这些为国之人呢,真是想想内愧之极!一时如有物哽在喉间,无言以对。
第四百三十七章 宫里
安慰了几句封常清后,又与同屋中手足无措的其它伤者说道:“好好养伤,莫要多想旁事。”便退出了出来,沉重的心情之下再无探巡的想法,脸sè难看之极的与众人拱手了道,“本官知诸位难些,但还是竭尽人事好好的善待这些有功之人。”说罢带了亲随便转回都护府来寻了盖嘉运,并言道,“盖方镇,你可知军中之详事?”
早已有人回报知了李扬去了军中的盖嘉运笑着道:“本使自知,但有些事情太难!”
“难也得做!不然岂能对的起你我的良心!方镇,莫要忘了沙场之上还有着数千的烈魂在看着我等!”这话说的便是有些重了,盖嘉运眉头一挑,仍是平静而道,“非是本使不愿,实是上报的文牒一去皇城便沉无音信了。李司马,大抵朝中也是无钱!”
无钱!想及洛阳宫的辉煌,去岁咸直公主与寿王的喜礼之奢华,这哪里是无钱!李扬愤恼,沉声而道:“一纸数万钱,万命不如纸!今朝人心去,明rì谁守边!可恨闺中人,犹望长安月!士用命保天下之平安,全身死亦不能归乡,化为一捧土或荒骨任鸟虫相啃,这是谁之错!天!岂能如此!”
“李司马!”盖嘉运自座上起身大喝道,“你岂能如此评说!朝中自有分寸,远rì不说,莫要忘了去岁洛阳珪宴之间,圣上命洛阳三百里内,州县各率音乐集于五凤楼下,一决高下。怀州刺史以车载乐工数百,皆衣文绣,牵之牛皆饰为虎豹犀象之状。鲁山县令元德秀惟遣乐工数人,连袂仅歌谓之于为。陛下观毕叹曰:“怀州百姓,怎能堪受!”便立解怀州刺史为散,而赞德秀xìng介洁质朴,从此可知,陛下实为千古之明君!李司马,你所知实为半解,岂能如此。本使念你为义愤也为军士之好,便不追究此事了。如是无事便自退下!”
“方镇!不管如何,请为军中之士做主!”李扬深深施礼道,“本是能活之人却是死去,本是不残之人却是伤痛之极。方镇,军中之士可是rì后并肩的生死兄弟!”
“哎,莫要说了,本使都是知道的。你也莫要着急,正这般下去恕本使直言,李司马如被除了秘书省秘书郎一职,你可是回京无望了!”盖嘉运言下之意是,如今你好在原职不动又加了一职,如是去了原职其实就是遭谪了,又提醒道,“如本使记的不差,开元二十年,李司马便被谪过一次chūn州。”
李扬怔住,任流南县令之时自己就曾想过是否与咸直公主有关,也是有过要辞官不做的,但又压下了此念头,不为其它只为自己的妻妾。好在不rì便起赴了寿昌,这才免了尴尬。此次来北庭,谁不知这又是一次变相的被谪呢。
见李扬无语,盖嘉运又道:“李司马,轻言有罪莫让旁人抓了把柄。本使知是你出于公心,也是激于一时心中之气愤,可是话有可说也有可不说,这你自己好自为之。”说罢坐于了座上,翻看案上的公文。
“盖方镇,下官谢了。但下官还是要上言,就算触怒了天颜也无悔了!”李扬拱手而道,“请方镇莫要怪了下官。”
“你!哎,本使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盖嘉运无力的摆手,只道,“看来本使之言是白讲了,你真是糊涂!”
李扬想到战时那惨烈以及在军中所见,只感一腔热血冲于胸间,想要脱口再说,却见盖都护却是将头别在了一边,于是只得施礼告退了下去。
见李扬已退,盖嘉运唉了一声,心中烦极,一把将案上之物扫于地上,背身而立,一拳捣在山河地理图上。
李扬愤而回宅中,将茉莉唤过,轻抚俏脸道:“娘子,明rì为夫便公开你的身份于圣上龙案,rì后你若是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照抚你的几位阿姊,为夫再感激不尽。”
“阿郎说些什么胡话,莫不是又想及了什么坏事?”茉莉不明白为何李扬说了这些话,于是笑着问道。
李扬轻轻的将她抱着,笑道:“无事,只不过觉得你身为一国的公主却委身于我,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听话,如有可能请将公婆与阿姊孩儿接至康国,算是为夫请你了。”
茉莉紧张了起来,小手紧紧相扣于李扬的腰间,急声说道:“阿郎,怎么了,你快说呀!”
“好了,与你戏耍呢。娘子,为夫想吃你亲手烤制的羊肉。”李扬轻笑,吻了茉莉的耳珠,茉莉最是受不了,便红了脸推开他逃了。
等茉利将一盘切好的烤肉端来时,李扬已是写好了表章悄悄的藏于袖间。
长安,已回兴庆宫的唐皇李隆基坐于龙案之后,瞧着几本表奏还有一包血腥的的东西,翻看头一本,此本为北庭都护府录事参军事所上的密奏,上写这段时间以来北庭诸官的动向,当看至司马李扬时,李隆基大怒,冷笑数声道:“看来果真有了怨意!”又取了二本,是都护盖嘉运所书,上面却是就事论事,不褒不贬但却是重在说了李扬与北庭这些rì子来对本职是极为上心的,李隆基暗道,“尽是偏袒之言。”随意丢在一边,就连下面此次大胜于突骑施所列的功臣都未瞧上一眼;再取一本却是李扬之表,看了数行拍的一声合起扔于案外骂道,“好个不知进退的东西!拿下去,全都扔出去!”
一旁侍立的高力士忙是过来说道:“陛下息怒,息怒,这若是气坏了身子,这天下可怎么得了。陛下,是哪个将你气成如此的样子,将他召回长安不就行了吗?”眼角瞧了地上已翻开的字,上面分明写着子仁稽首,这心里便是暗自埋怨:“好个李子仁,李县男哟,你这官是越作越回去了,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讨上之意么?”见圣上坐下平气,自己便过来收拾着,将向本表奏收好,又探手去拿那血污之包时便听李隆基道,“将那本呈上来。”
从高力士手中接过,早年多曾接触了血淋淋之事的李隆基也是心凛不已,用玉签挑开一角,鼻间猛的闻得浓浓的血胜之味,便皱了眉道:“将它挑开。”
高力士忙是过来弊了呼吸展开,悄然看着李隆基脸sè。
“念!”
“遵旨!”高力士轻声念道:“臣北庭都护府司马......臣心急似焚......”
“大声些!”
“敌围攻三rì,二千军户死伤殆尽,余不得二百,天地惨象,神鬼顿哭。臣等大唐儿郎犹死不能报陛下之恩,臣稽首。大唐开元二十四年正月。”念罢,高力士心中已是激荡,但面上仍是平静而道:“陛下!”
“将军,朕问你。臣子jīng忠好还是庸忠好!”李隆基半响问道。
高力士道:“老奴不敢妄言。”
“三郎怨你无罪。讲。”李隆基眼光直直的盯着已放在面前的功劳簿,那血染的颜sè已是快将封面之字掩没了,瞧着粘连于一起的纸张,他心中也沉重了起来。
高力士自知自己看似辉煌是拜这陛下所赐,也知近rì里陛下自寿王喜礼之后便是无端的发怒,可知是有人恼了他,想了想这怒恼之事应是出在那玉奴身上。心道,这个李扬真是该死,杨太真已是你妾,陛下不好说什么,可是出了一位可与之相比的杨玉却不献上,而是偏让武惠妃看到了许与了寿王,这可真是让陛下生足了气。
“哼!力士,你也与朕二心么?”李隆基冷哼着,直把高力士吓的跪倒于地叫道:“陛下,是老奴实是不敢乱言。要知道老奴是残货哪能人言呢?”
“不是说了恕你无罪么,讲”
“老奴遵旨,老奴斗胆,要说jīng忠与庸忠这二者的好歹,其实是要看对陛下是真忠还是假忠了?如是真忠于陛下,jīng与庸都是忠,若是假忠,jīng与庸便是jiān。但有时忠也能误国,jiān也能救世,这便看陛下如何善用了。陛下,老奴便是真忠中的庸人。”高力士背冒冷汗的回道。
李隆基眼光一闪,笑了道:“哦,将军请起。依你看,这李子仁是真忠还是假忠?”
方才还是怒起如今又是笑着,谁也不知这陛下心中想的是什么。高力士自恃陪王伴驾时rì已久,但陛下的心事有时自己知道仅仅只是略懂而已,听李隆基唤了李扬的字,对此高力士其实早以有过对策,于是小心的说道:“陛下,李县男此人才高自傲,又识的陛下的眼sè,确实是真忠,但年少不免差了些,有时办起事来好是毛燥,这就让人有些误解了。陛下,这几年来观察李县男,还不知吗?”
李隆基点头道:“将军说的好。传裴耀卿、张九龄、李林甫、李尚隐来见朕。”
“遵旨。”高力士忙下去安排,不时四人上殿施礼相问陛下何事?
“你们都看看,这北庭大胜,如何抚慰商议的主意,再则北庭都护府司马李子仁上表请讨钱粮,你们都议议。将军,将子仁的表章拿于他等看。”
四人看过,互相看了一眼,新任户部尚书、东京留守李尚隐而道:“陛下,此时正为万物复苏之际,库中存余皆是不多,收支大抵相当,加之去岁所免州县甚多,这便拿不出多少来了。要照往年的赏赐,恐怕难以支付了。”而心里却道,天下土地兼并rì烈,百姓已不是像十几年那般好过了。
“李尚书说的极是,但有功之臣不可不赏,战死将士之抚恤不能不发。依臣之见,不若先借百官之俸来应事,等秋后各地押了贡奉再补了亏空便是。”李林甫有些低着头说道。
这话却是让张九龄听了皱眉不已,忙道:“不可,陛下不可,这寅吃卯粮之计万万使不得,如是这般下去岂是个办法?”
李隆基恼道:“这般不行那般不成,这钱粮从何而来。裴卿!你心中是否已有盘算。”问的却是淡然而立的裴耀卿。
裴耀卿施礼道,铮铮的声道:“即是陛下问及,那臣便说了,唯有动左藏的内库救之!”
“裴相公!你胡说什么?”高力士着急之下顾不得违大制,忙是说道。
“大胆!”李隆基眼中历sè一闪,喝声道,“将这阉,将高力士拉下去!交内侍省严惩!”闭了眼不再瞧了四人。
裴耀卿看了一眼被拉下去的高力士,眼中感激之极,他岂能不知方才高力士的用意,但他这人就是如此,不管什么事自身唯正而已,自是不会去刻意来求什么解辨,淡淡而笑手捧李扬的表章道:“陛下,应早做决断!军心之事万万不可慢怠,臣恳请陛下酌情处置。”
“裴相公,此事重大,可否我等几人再商议二rì呈于陛下。”李林甫心中转了数个念头,瞧过李隆基脸sè不佳,便是说道。
“那你等退下商议。”李隆基睁了眼扫了一眼,便咳声说道。
四人施礼退下,李隆基怒道:“一个个都是jīng忠,却也死忠的很!来人,快去内侍府请将军过来。”
不过一刻高力士委委屈屈的进来跪倒叩头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平身。将军,你随朕多年这心便是软了。哎,扶朕回宫。”
“遵旨”高力士爬起忙过来扶了李隆基起来。
“将那本功劳薄让人整理出来,不得少了一人之名!”
高力士面无表情而道:“遵旨”
至长庆殿,梅妃率宫中女官迎出将李隆基接入殿中,乖巧之极的过来揉着额头问道:“陛下,可是要妾身舞一曲?”
“罢了,只有来你这边才能使孤心中宽慰些。爱妃,这世上如你这般的人不多了,要是人人都与爱妃一样,这天下就太平了。”李隆基反手将梅妃搂过,笑着道,“今rì朕便是不走了。”
梅妃大喜,心中欢喜异常,便小声的哼着自已家乡闽地的小曲。
“好听的很,爱妃大声些。”李隆基听着倒是温软侬语甚是悦耳动听。
“落rì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恃爱如yù进,含羞未肯前。口朱发艳歌,玉指弄娇弦。朝rì照绮钱,光风动纨素。巧笑蒨两犀,美目扬双蛾。(摘自子夜歌)”
“子夜歌么?爱妃,你可是怨了孤?孤是知道的,这段rì子是有些勤事你这边便是来的少了。孤答应你,rì后多往爱妃这里走走。”李隆基岂能不知这才气高人的江美人心中所想,心道是有些冷落她了,便有些怜惜而道。
梅妃却是笑着流了泪出来:“陛下,国事为重,切莫将心放于妾身这里。来,陛下,妾身前年种下的一株梅花,今rì开了满枝,这也是我大唐的吉兆,不妨看看。”
“好!”李隆基大笑,挽了梅妃之手相并而出,回头正瞧到了那江忘秋,眼中便闪过一丝烦恶,但还是说道,“你也跟着。”至殿下一角果然有一树梅花而怒放,印着青砖的森严,宛如一只只jīng灵yù挣脱这世俗而飞天,让人瞧着清雅之极。
“好,真美!”李隆基心情大畅,转而观之不禁赞道。
梅妃听后这心中又是欢愉,这喜上了红颜,便更显人比花娇美艳不可方物。
李隆基抬头正瞧了,但眼前又似浮现了几女之容颜,心道,这宫中也就唯有江美人与之一比了,但若真的相比起来,还真是各有千秋不分平sè,不由的心情一暗,皱了眉头。
“陛下,天寒之极,恐冻着了龙体。”忘秋察言观sè,只当是李隆基受了冷气,便立刻讨着欢笑而道。
“哼!”李隆基冷哼一声,径直走过她的面,伸手将梅妃的手握住笑道:“回殿,与朕舞上一曲。”
这边梅妃讨着李隆基的欢心,而另一处殿中武惠妃脸sè却是冰冷的很,狠声问着跪着的宫女:“可是看真楚了,是去了长庆殿中。”
“回娘娘,陛下是去了江美人那边。还传了口谕寝与长庆殿。”宫女如实而道。
武惠妃跌坐于床,无力的挥手道:“你等下去!”而后便将手中的丝巾撕成了一条一条。
“娘娘,咸直公主与驸马求见。”寺人进来禀报。
武惠妃早已端正了颜面,露了喜气道:“快请进来。”
“母妃!”咸直公主快步进来挽了武惠妃的胳脯轻摇着唤道。
而驸马都尉杨洄却是落了好几步,进来施礼道:“臣与娘娘见礼了。”
“不必多礼,都是皇家之人。赐坐。”武惠妃轻淡之极的吩咐下去,便是拉着咸直公主上上下下的端看,“可是丰润了几分,想必是出了这宫中心宽的很。”
咸直公主脸上泛了红,自知自己的事,这哪里是丰润其实是腹中早已安了李扬的胎,不过岂能说出,忙是撒娇的唤着不停,将武惠妃哄的开怀不已。
一边的杨洄装了笑颜陪着。
“皇姐,是皇姐来了么?”殿外太华公主欢快的叫着。
武惠妃的脸sè闪过厌恶之极,咸直公主早已知道为什么,可她却不信自己的妹妹是王皇后附了身之说,平rì里与妹妹也是合的来,便道:“母妃,儿去寻妹妹玩去!”
走了咸直公主,武惠妃这才转眼瞧了杨洄道:“说,那个逆子又谈了些什么?”
第四百三十八章 猜疑
杨洄好似此事做过数次的样子,起身拱手道:“娘娘千岁,臣昨rì与太子......”见武惠妃如刀的眼sè盯过便惊道,“与郢王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在十六王府闲话,只因臣婿巧与说辞,他等三人便实实的不当臣婿是外人,先是说了些花月之事又是彼此讨教了一番诗文功夫,后来便是至午,臣婿是想要回的,但那三人却是极力的挽留。娘娘千岁,你也知道臣婿是万分为难的,这面情实在是太软,便一时糊涂的答应了下来。说起陪了三人用饮,却是就近在西市胡楼里买了回去的......”
“怪不得我儿看不上你,你这样子真是莫能重托之人!说紧要的事,莫要扯些无用之言。”武惠妃怒道,真是越看越有气,如不是需用他作事,就连多看一眼都是烦死。
杨洄脸上羞恼之sè顿起,心中的伤疤被这武惠妃揭了个血淋淋,虽然是尚公主的驸马都尉,但谁人能知道自己的苦,在外走至哪处都感的有人指指点点,讥笑不已,在内公主这里,漫说是亲近了,就是走至她一尺之前就会让宫女毫无情面的轰走,反正自己也是想开了,何种活法也是个法,不如装了个糊涂虫每rì与各sè的美人厮混也落的个快活。想虽是如此想,但心中那股恨意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消除的,恨咸直公主,恨武惠妃,尤其是恨那个挨千刀的李扬,连带的恨下了整个大唐。但自己也明白自己所处的身份,凭他的能量不说是硬憾大唐了,就是想要扳倒小小的一个李扬都是难亦,正在彷徨恨意难消之时,忽有一rì这武惠妃便寻了他去,也未说些什么,只说了寿王如何如何的好,现在又有了王妃远不是那个整rì无所事事的碌碌皇子,又说了皇太子李瑛如何如何的孝道,仁义有加。起初自己不明白是何意,直至后来才听到这武惠妃竟拿寿王与皇太子相比了一下,道,还是寿王好些,起码知道孝敬自己,而那位方才还是孝道的皇太子却大大的不如了。最后才叮咛了自己道,如今皇子们都大了,又俱是搬到了十六王府,想听他们来问安的声音是越来越难了,要是杨洄有空不妨多去走动走动,将那些皇子对陛下对武惠妃称颂之言皆是带来听听,这下就是傻子也能明白了过来,何况是混了多年官场的杨洄呢,如是他大喜,真是顺风扬土,顺坡牵驴,有了好此的机会,那些王子便是无事也要生出些事了,已达杨洄解恨的目的。
“是,娘娘说的极对,是臣婿罗嗦了。”杨洄说的乱其实也是故意的,只为让这武惠妃少猜了自己一些,便接着道,“饮的酒多了,便是胡说了起来,直道什么母妃失职实为,实为,娘娘,恕臣婿不敢说。”便是偷来瞧看武惠妃之脸面。
果然武惠妃大怒咬牙道:“真是该死!杨洄,你说,到底说了什么?”
“臣婿斗胆而言,那三王口出狂言污语,实是说的粗鲁不堪,更有甚间,那皇,那郢王还言等继登大宝后,必与清算!”杨洄一狠二狠便自加了一句。
“反了,真是反了!”武惠妃大怒,忽尔哭起,“陛下,妾身实是想死之心都有了。陛下!”便是奔跑了出去,殿外一干宫女、女官忙是紧追而去。
杨洄瞧了一眼空阔之极的宫殿,仰头笑起。
长庆殿中,心情大畅的李隆基正与梅妃郎情妾意的抚琴而歌,没来由的手指勾住琴弦未放,让划出一道伤口,数滴心头之血滴落,直慌得众女乱了起来。
正在这时,便听道妇人号哭于此,一见是武惠妃,李隆基之脸便沉了下来,争宠竟然如此,真是平rì里惯的历害了,便喝道:“惠妃!你这是作甚!”
“陛下,快些救救妾身,妾身就要被人杀死了!”武惠妃跪于地上大号道,“陛下,自妾身十三岁以来,妾身可是无怨无悔、尽心尽力的服侍陛下,谁料命苦,三个如玉的儿女俱是离妾身而去,如今有人要以母事之名来清算妾身,妾身真的不如就此随那三个苦命的儿女去了,也省的到时让他将妾身害死!三郎,三郎!”
梅妃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惊的俏脸发白,也是跪下颤着身子不敢语。
“真是胡言乱语不知所事!这是大内,谁人敢如此大胆?惠妃休的胡闹,快些回去吧。”李隆基见惠妃如此竟如市侩中人,便心中不喜沉声说道。
武惠妃也觉得这样闹起怕是反恶了自己,于止了悲声跪着小泣道:“陛下,妾身真的是怕了,妾身所养寿王、咸直公主与太华儿还小,若是应了事,那他三人还不活活被虐死,三郎,求你,看着他三人皆是亲身骨肉的份上,还是早早的剥去封号的为好,这样到时见了可怜,兴许能活一命。三郎,妾身求你了。”
“梅妃,你等先避去。”李隆基还见武惠妃这般,心下也是奇了,便吩咐了其它人退下,问道:“说吧,是何人胆敢害你这仪同皇后的惠妃。”
“妾身不敢说,妾身还是等着被那人杀了的为好。”武惠妃是深得拿捏之人,见圣上注意便哭花了脸慢慢的往外跪行。
“莫要闹xìng子了。过来,与我说说。”
听李隆基的自称变了,武惠妃心中暗喜,但仍是哭着摇头道:“不说也罢,妾身是一外人,不能坏了陛下父子的情意。”
“哼!是哪个逆子所为!”岂能听不出武惠妃话中之意,李隆基怒哼道,“说!”
“陛下,是皇太子殿下,他,他结二王尽要以往事之怨来清算妾身,这可是杨洄亲耳听到的。”武惠妃说罢又是大哭了起来。
李隆基脸sè一变,心中还是有少许的回疑便唤道:“宣杨洄进朕!”
杨洄哪能改口,便是细将当时之事说出,又编排了些莫须有的话,此中也涉及了对圣上的不满。
“逆子,逆子!”这下李隆基不由的震怒,狠拍榻面,猛的起身唤道:“宣裴耀卿、张九龄、李林甫于大同殿!”甩袖而去。
武惠妃又是掩面哭了几声,便起了身走出殿门遇了立于殿外茫然无措的梅妃,哼了一声道:“莫要以一张狐媚之sè来取悦了三郎以荒政事,如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了你!”又转头回视了一眼面sè惨白的她道,“说起美艳,你实是差的远了,要与本宫义儿仁安县主相比,便是那草雀一般。回宫。”说罢昂头得意而去。
紧随了其后的杨洄低首疾行,与梅妃称了句娘娘,又与忘秋打了个正面,却是吓的脸sè大变,心中差些呼出则天皇后来。
从中书门下被唤至大同殿的张九龄被北庭大胜弄的既喜又愁,正如户部尚书李尚隐所言,如今的大唐看似繁华似锦,可几年积攒下来丰阔的库中因近年大事土木,如今真的拿出不多少余钱来行赏,正与几人相商如何办理之时,被接了寺人的传旨,忙是赶至了大同殿。进殿就瞧着至尊脸sè怒气冲气气,便施礼后问道:“陛下,何事宣臣等?”
“逆子,逆子!朕怎能生出此种逆子!九龄,朕要废了皇太子瑛,你与林甫二位卿家商议一下便拟旨诏告天下。”李隆基盛怒之极,拍案而道。
“陛下不可!”裴耀卿失态而大叫,“陛下,岂能听一面之词而降怒呢?而是查过再言。”
李林甫眼睛的光彩一闪,只是将头低的更低。而那张相公却是不着忙,问道:“陛下立嗣废嗣是国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臣等敢问陛下,皇太子犯了何法,违了哪条制令?”
“他要杀了惠妃,这等弑母的逆子,朕岂能将江山交托与他!”李隆基便将武惠妃所说的又道了一次,“如他rì后登基,难道还要出一个隋炀帝吗?朕,不是文帝!”
张九龄撩衣跪倒,高声而道:“陛下纂嗣鸿业,将三十年,太子已下,常不离深宫,rì受圣训。今天下之人,皆庆陛下享国rì久,子孙蕃育,不闻有过,陛下奈何以一rì之间废弃三子?伏惟陛下思之。且太子国本,难于动摇。昔晋献公惑宠嬖之言,太子申生忧死,国乃大乱。汉武威加**,受江充巫蛊之事,将祸及太子,遂至城中流血。晋惠帝有贤子为太子,容贾后之谮,以至丧亡。隋文帝取宠妇之言,废太子勇而立晋王广,遂失天下。由此而论之,不可不慎。今太子既长无过,二王又贤,臣待罪左右,敢不详悉。(摘自旧唐书,列传第五十七,玄宗诸子)”
“陛下,张中书说的极是,臣深有其意。”最终裴耀卿的表态使李隆基怔了一下,扫了一眼有些畏手畏脚的李林甫,心中怒而叹之,摆了摆手道:“罢了,就且放过这个逆子!如再听到忤逆之言,朕绝不轻饶!”
“陛下圣明!”三位相公恭声而道。
“退下吧,好好的将如何抚慰碛西胜事商议出来,明rì给朕一个答复。”李隆基知道此次是臣子胜了,但他不甘心如此,便又唤道,“林甫留下。”
“爱卿,你议抚慰之时,就道朕同意从内库拔二万贯钱以支,但要说明是你竭力而为的结果,你明白吗?”李隆基目光如炬的盯着李林甫说道。
李林甫忙回道:“臣明白,臣知陛下的苦心。可臣实是一人而力不支难以憾动二位相公,请陛下明查。”
“这不怨你,是朕之错!好好的作事,朕是不会亏了你的。”
“谢陛下,臣效死以报圣恩!”李林甫哪里不知道这是变相的告诉自己,这相位要有人换了,要自己好好的替圣上办事,当好一只忠心听话的狗奴。但这是李林甫一直想要的,不然他左右巴结,内外献谄所图何事,同时如李林甫这般的人何尝不是李隆基想要的呢?二人当真是一拍即合。
此事便是这样过去了,也未有人与皇太子、二王说起,也更是不知差些遭了暗算,还如往rì一般,以杨洄为知已。而李隆基仍是破宫制夜寝长庆殿,先幸梅妃后幸江忘秋,只不过一个是爱一个却是虐了。罢了,李隆基用力的抓扣忘秋之rǔ,毫无表情的看着白嫩身子上的淤青,也好似未听见压抑的痛呼,只是生硬的问道:“你这贱人怎么也生于云州?原先可是听说过杨家女小荷么?”
“陛下,奴家未,奴家听过,早知是闺名远播令无数英少妄念,但也听的是早已配了李家的。陛下,奴家疼。”真的是疼的哭了出来,但不敢乱动,只是轻声的呻呤。
“美人,真是美人!”已五十岁的李隆基眼前仿佛又现了几位绝sè佳人,而对忘秋的呼痛看若无视,加力的捏了一把放开,丝毫未去瞧上一眼,又不顾身下的忘秋是否受的了,幻想了其中的一位美人在身下,一挺身猛突了进去,听的啊的一声惨声,yīn沉沉的说道:“贱人!朕真是喜欢你这叫声,快些再叫一些。”便用力的抽起。
主殿之中的梅妃起身相望了一眼偏殿,脸sè发白的咬了一块丝帕,团缩于床角不住的抖着身子。
半响李隆基自那处出来,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就瞧见了楚楚可怜的梅妃,这心中的暴虐之气便是平静下来,轻声的说道:“爱妃,该是睡了。”上了床榻伸手将那冰冷之极的手握在手中,爱惜而道:“莫要多想,是我在与她玩呢?”便搂在了怀中睡下。
第二rì,朝会之上,三位相公抚慰碛西大胜,于北庭与安西各拨钱数万贯,帛千段。唐皇李隆基皆依,令中书舍人即时拟抚慰制书,北庭都护盖嘉运加碛西节度副大使,北庭都护司马李扬迁长史,其余各有功者一一封赏,于庭州建忠烈祠以供此战英魂供后人拜祭,其中以原千牛备身行昭武校尉冲锋敌阵斩旗而亡的裴愿追谥为正五品上宁远将军,号勇,以其侄继为子,荫勋卫。
制书下庭州,盖嘉运大喜过望,约了本是等降罪处置的李扬喝了个大醉。李扬蒙蒙而回宅,紧紧搂住茉莉大哭起来,将茉莉弄的更是伤心,平白的比自己的夫君哭的还要历害。哭过之后,李扬望东而跪呼万岁,并将请谪表章撕了个粉碎,大声笑起,抱着茉莉转了数圈而道:“娘子,莫要怪了夫君,你怕是当不了公主了,你就好好的与为夫暖床生子吧!”
一番话说的茉莉又是哭起,夜间更尽起了温柔好好的折腾了半宿,这又让梅子担惊受怕的过了一晚,直至好些rì子都不敢去看自己的老爷,生怕起了什么坏心思将自己给作贱了,那不生生的疼死。
三月间云州小荷众女与长安的朵儿捎来书信,尽写相思之苦,又云妾身企盼之情。未及多久,咸直公主有意无意的也与之来信问及,妇人之产生子、生女哪个好?就连万安公主也借了观中之牒文相问,大郎可曾记得幽州否?这让李扬好一阵头疼,与众妻女皆回,莫盼,郎心急切,恨不得生双翼而归。搔了搔头不知何意,便在咸直公主之上写道,儿女皆是福气,此为缘份。而万安公主那边却是愁了些,将一首“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摘自昭明文选,古诗十九首)”迎西风焚之顺东而去,已表思念。
又一月,四月芳飞之时,朵儿又与书信,除思想夫君外还提到,如今长安尽传了一件事,有胡儿姓安名禄山者,是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幽州节度使张守珪义儿,又为座下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讨奚、契丹叛者,安禄山恃勇轻进,中伏为虏所败。张方镇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yù灭奚、契丹耶?奈何杀禄山!”守珪亦惜其骁勇,乃改执送京师。中书令张九龄批奏曰:“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而帝惜其才,敕令免禄山官,以白衣充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玄宗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后赦之。同时帝悦禄山其乡党史窣干之勇,赐名思明(摘改自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一十四)
“安禄山,此子好似在哪里听过。”李扬摇了摇头没能想起,又往下看却是惊了一身的冷汗,妾室朵儿又云,前rì入宫见至尊,至尊不经意的言道,朔方、河东节度使、信安郡王李祎被贬衢州刺史,广武王承宏贬房州别驾,泾州刺史薛自劝贬澧州别驾;皆坐与温昚交游有关。温昚者,故连州司马武攸望之子,因坐交通权贵而获皆,杖死(摘改自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一十四)。又闻蒲州刺史王琚贬通州刺史;是坐与李祎交书所致。
合上书信,将汗擦去的李扬知道这是陛下为自己在敲了边鼓,但想破了头也不知是哪里触了龙须,真是让人头疼。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变动
八月千秋节,诸臣上宝镜以驾帝之诞rì,中书令张九龄献书《千秋金镜录》,帝大悦;兵败的突骑施遣使胡禄达干求和,许之;汴王璥薨,帝哀之令天下州府县点素以孝。
十月,京师、华州地震。帝下祈天诏,免供顿州今岁税,复赐刺史、县令中上考;敕东西二都死罪,流以下原之。
二十rì帝驾yù行东都,顺行的仁安县主朵儿又与来书信道,咸直公主产一子取名悦,rǔ思仁,帝大喜,亲至公主府贺之,这让李扬为之震惊不已,心中犹如小刀挖心一般难受,暗道,女子无情却是如此,前番说与我长相依守,这后便是替他人生子!这便是无端的恼着了。
要说驾行东原本是二月二rì要起行的,但侍中裴耀卿、中书令张九龄上言皆道:“今农收未毕,请陛下驾行改于仲冬之时。”
李隆基不喜,甩袖而去。裴、张二相公知是又触了龙鳞,但自身清正唯有一心为忠苦劝也。
李林甫潜知上指,等二人退去独留于殿,谓寺人求见陛下,李隆基复宣入内问道:“这二老真是活活的气死朕了!”
“陛下,这长安、洛阳,及至天下,皆是陛下之有,几大内不过是为陛下的东西宫而已,在这家中来往,何必挑什么时候呢!即便过往之时妨于农收,但免了所过之地的租税那便可以了。臣请宣示百司,即rì西行。”李林甫言道,“再说,陛下这也是为京师之震而责罪方才驾行东都,实为顺天英明之道,便更要让天下传颂了。”
李隆基大笑,抚须轻拍已膝道:“卿可真是朕的股肱之臣!传旨明rì驾行东都,违者皆是违天意。”
至东都西京。朝会之上李隆基闻听右散骑常侍知河西节度事崔希逸表奏,代信安郡王以朔方节度使事的牛仙客,自方镇河西以来,能节用度,勤职业,仓库充实,器械jīng利;心中便是一动,于朝会之上大表嘉之,便yù加名尚书之职。
中书令张九龄听后,心知牛仙客无才只能据守一地而不可掌权天下,便上奏道:“陛下不可。尚书,古之纳言,皇朝兴以来,唯有旧相或者扬名中外有德望者方可为之。仙客本为河湟使典,今rì骤居六部之中,恐误朝廷重事。”
李隆基微怒,退而问道:“即是如此,那便加实封户数吧?”
“陛下。封爵位实因授于有功之臣。边将充实仓库,修器械城防,这实为其本分之职,岂能为功,若是得有大功劳,就是陛下不言,臣等也要为他求之。陛下赞赏其勤务,可赐些钱帛;若是裂土封之实户爵位,恐所是不合适。”张九龄急道,“安西、北庭建有大功,且尚未封爵,长史李子仁孤军救援,二千军户拼杀死伤贻尽,然斩敌四千有余,实为壮烈,臣恳求陛下褒奖。”
“这,哼!”李隆基被呛的默然无语,以眼扫了众臣之面,最后停在了李林甫身上。
李林甫知道,现在是自己出言的时候了,便执牙板奏道:“中书令言之差亦,仙客,有宰相之才,治一地而窥天下,一部尚书还是担当的!中书令以儒言事,实为避才不达大体,望陛下明断。”
“李卿说的甚合朕意,你等人好好的议上一议。”李隆基大喜,却也不相逼转而论了其它之事。
复rì,李隆基端坐龙案之后,轻言道:“你等商议如何,仙客勤奋加之实封可否?”
“陛下,不可!臣仍是执昨rì之言。”张九龄心中叹息道,“如是此般,鼠辈宵小皆可服紫之袍。还取什么士,用什么才!”
李隆基大怒,脸sè犀利怒道:“朕所作之事皆由张卿决断了,那还要朕这个天子何用?”
张九龄摇头跪倒殿中叩头而道:“陛下不以臣之愚蠢,以宰相之职加于臣之身,但凡事有不实,臣不敢不明言,不敢不阻之。”
李隆基冷笑数声道:“卿嫌仙客寒微无才,那么卿又有何才能占相位言事阅事呢?”
张九龄复叩头,直起身子,面sè坚毅而道:“臣生于韶州曲江实为岭海孤贱,不如仙客生于中华之地;然臣自则天皇后长安二年登进士弟,授校书郎,中宗皇帝神龙三年,又应吏部试,经邦科登第,授秘书省校书郎以来升右拾遗、左拾遗,陛下登基拜左补阙、礼部员外郎,迁司勋员外郎,又任中书舍人,开元十四年后,调太常少卿,谪冀州授正员制刺史。后改授洪州都督,又转授桂州都督,充岭南按察使摄御史中丞。直至开元十九年方才回京擢秘书少监,兼集贤院学士副知院事。后迁工部尚书、集贤院学士,升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至如今任中书令、中书门下平章事、金紫光禄大夫,伯集贤院学士知院事修国史加爵始兴县伯食户四百。此一生出入台阁,典司诰命以有多年年。然仙客未学数字,目不知书,初为边隅之县小吏,钻营事原上官陇右营田使,后以军功累迁洮州司马,开元初,王君奂节度河西,召为判官,尚书右丞相萧嵩时为河西节制大使时,提携为太仆少卿,判凉州别驾事,再迁河西节制使。仙客勤奋节俭有余,但却无治国之才干,若大任之,恐不惬众望。”
李林甫转眼而道:“胸中有才识,那是不屑而学!陛下识人用人,有何不可?”
“陛下!三思!”张九龄不予理会,重重的恳求。
裴耀卿瞧了至尊一眼,刚要出班时,李隆基便先声而道:“莫要让有识之人寒心!”轻飘飘的扫过张九龄与他一眼便甩袖而退!
“陛下!”裴耀卿轻唤一声,又于心中叹一声,这真是那位英明神武的天子么?
十一月,东都地震,帝大哀,召众臣商议,李林甫执板道:“陛下无需烦心,只需寻一人巡查安抚即可?”
“卿举何人?”这几月李隆基越发的倚重李林甫,而李林甫也着实的争气,每每有事触及圣上时便引据论典或以天子为重之名悄然的在朝中做着推手,让事情往往顺着李隆基之意。裴耀卿、张九龄有时见事不关国,便睁一只眼闭了一只眼以观,这就让朝中之臣皆是嗅到了些什么,风头为之一变大多偏向了圣上多些。
李林甫低首之时往左右扫了一眼,便道:“臣举岐州刺史萧炅。”
“陛下不可,这萧炅怕是难当此任,昔时读“伏腊”为“伏猎”之时便知不大严谨,此事关系东都数万百姓,还是再寻一德高望重之人为好。”裴耀卿出班奏道。
李林甫心中大恨,昔rì举萧炅为户部侍郎,曾对时为中书侍郎严挺之读“蒸尝伏腊”为“蒸尝伏猎”。严挺之羞怒于张九龄道:“都省中岂容有‘伏猎侍郎’!”,张九龄俱实以圣上,由是谪萧炅为岐州刺史。李林甫知后怨恨严挺之,又因张九龄与严挺是好友,举挺之为相,便谓之道:“李尚书正值陛下恩宠,挺之不妨去造访,与其融通一番。”严挺之才高自傲,瞧不得李林甫之为人,坚决不去。事后李林甫得各便更是恨之。此时听裴耀卿故事重提,这心中岂能无怒,便奏道:“陛下,人无完人岂能无过,仅凭一事定一人之xìng,这如何能让众口服之。萧炅自岐州守牧以来,岐州所治比是堪佳,这难不成也是假的吗?”
“陛下,李尚书,所说甚是,臣等苟同。”一干小人之臣附议道。
李隆基瞧张、裴二人脸sè惨然,这心中便是大乐,下旨道:“诸卿皆是为国,岂能落了生分。拟旨,岐州刺史萧炅为河南少尹,安抚镇灾不得怠慢。”
见此情景,裴张二相公只得摇头不已。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李林甫进一步又道。
“准!”
李林甫嘴角露了一丝的jiān笑,鼻中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道:“尚书右丞严挺之有妻,合离后改嫁罪臣原蔚州刺史王元琰,王罪人坐赃下罪以押三司会审。然严尚书右丞不避前事,以为之奔走,可谓同罪!”
“哦,真有此事?”李隆基奇道,怒问严挺之道,“卿有何话说。”
严挺之出班道:“陛下,臣必无私通之意,请陛下明查。”又怒目于李林甫道,“李尚书,你莫要胡言乱语!”
“那卿可是为其走动?”李隆基只是淡淡的问道。
严挺之脸sè惨淡而道:“是”
“卿等以为呢?”李隆基点头,问了群臣。
“陛下,那妇只是挺之离去再嫁之妻,不可能再有任何情意。”张九龄出往禀道。
李隆基心中暗哼,猛的拍案而道:“恐怕难吧,虽是离去还是会有私情。张卿,你举人不力,莫要推责了。”接着道,“王元琰枉法流岭南之地,严挺之明知不可为仍为之,出尚书省为洺州刺史。”又是看了张九龄一眼道,“张卿老苦功高,便为尚书右丞相,罢中书门下平章事。”
“陛下,不可!九龄实为国之栋梁,哪能一rì拆去!”裴耀卿阻之道。
李隆基笑笑道:“张卿实是安享几年吧,裴卿你与九龄结好,这中书门下平章事也除了吧,就为尚书左丞相吧。rì后多替朕出出主意便是了。”
“唉!”裴耀卿暗然回班。
十一月中,下诏裴耀卿、张九龄分迁尚书左右丞阳,罢政事,李林甫兼中书令,牛仙客迁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依领朔方节度使。尚书右丞严挺之为洺州刺史。(上以皆改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四)
当李扬知此事时已是十二月,与盖嘉运于牙中唏嘘数声,各自饮下半壶老酒,迷迷糊糊的回宅子。与茉莉交臂而哭,痛呼道:“国之师去也,国之器掩也。”而后倒头而睡。
十二月底,咸直公主产子百rì之宴,看着胖嘟嘟的儿子,咸直公主却是好像看到了爱郎李扬一般,心道,“思仁,思仁,却是思念子仁,悦岂不是与你欢悦方产了这小小的儿么?阿郎,你再等上几rì,待妾身使了手段再将你自那苦寒之地寻了回来。”见子欢乐而笑,不由的伏了身子亲上数口方才爱极的抱在怀中。
“公主,惠妃娘娘凤驾到了。”贴身的宫女轻声唤道。
咸直公主身子一抖,忙是将子将于女史手中急道:“你带我儿快此躲在别处,等本宫母妃走后再出来,切记莫要让她看着了。”吩咐完后,这才领了侍儿出门来迎惠妃。
“母妃,儿迎接迟了,再是有罪。”
“有罪!呵呵,此话怎么讲?”进了房里,武惠妃却是接了话头说道,“你等退下!”打发了众人,与咸直公主冷笑数声道,“那些天里你坐了月子,我不便过来,如今你身子也利落了,本宫便想问你,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那个狗东西与你说了?”咸直公主怒道,“真该寻个机会将他打死!”
“住口!你做下的好事!女儿,母妃可是替你瞒着你父皇的。”武惠妃痛心的闭了上眼道,“天下谁人与你亲好,还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吗?女儿,我知你心有怨意,但这也是无法子之事。母亲不想看到你被天下人耻笑,这孩子留不得!”
“你,你要做什么?”咸直公主猛然站起,摇头唤道,“母亲!”
武惠妃直视其目淡淡说道:“莫非,你为了他竟敢如此与母亲作敌!你,你真是”
“母亲,不是儿想,是儿求母亲,放过思仁吧,儿求你了!”咸直公主忽是跪倒于地,叩头有声而求道,“母亲,求你,求你了!”
良久,武惠妃才道:“本宫不为难他,也不为难本宫的外孙儿。但你告诉你一句,如要平安,便要听话,知道吗?思仁,果然如此,去,唤人将思仁抱来,让母亲看看。”
“母亲!”咸直公主心中原是有恨,现在却是害怕之极,因为她知道,这母亲也像表面这般平和,那血里可是淌着武家的血,从根子上就有让人恐惧。她真怕母亲会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便是又心中担心的唤道,“母亲,求你,求你。”
“儿啊,抱过来,莫要让母亲等的心焦了。”武惠妃拉起咸直公主,心疼的看着女儿额上的青紫道,“母亲是最疼你的,去抱来吧。”
咸直公主无奈只得唤出女史,从其怀中抱过,心中怀了万个小心,紧紧抱着斜身让武惠妃看。
“好,长的可真好,真像你母亲小时候的模样,来,让外祖母抱抱。”看样子武惠妃也是极喜的,但咸直公主却不敢放手说道,“母妃,思仁怕生。”
“这叫什么话,本宫可是他的亲外祖母。来,让我抱!”
咸直公主以眼紧盯着母亲的脸,希望能看出些什么,但那张脸平静之极却是瞧不出什么来。
“女儿,快些让母亲抱抱。”
咸直公主就要瞧着母亲的眼sè不对了,这才不舍的递了过去,哀求而道:“母妃,求你,求你了。”
“呵呵,好个粉雕玉琢的小思仁,真是喜欢死外祖母了。咸直,女儿,母亲的话你可是记着了。”武惠妃边逗孩子边问着话。
咸直公主这心此刻全系于孩子身上,哪里能记着她说的话,怔了一下点了头。
“与他捎话,好坏全在一念之间!”武惠妃转头与咸直公主说后又忙是逗着孩子道,“思仁,母亲极是喜欢,就先抱进宫里了。你若想看,随时可与朵儿进宫来。回宫。”
“母妃!”咸直公主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哭着大叫道,“母妃!我的思仁,思仁!”却是让武惠妃随身带着的女官紧紧的拉住了。“啊!”咸直公主跌倒在地,痛哭而大叫。
公主府外,武惠妃心中也是难过,抱着思仁用脸贴了贴,小声的说道,“外祖母也不想这样的,实是时间不多了。”
客居公主府的仁和县主朵儿,慌里慌张的从里跑了出来至咸直公主处,见已是陷入疯癫的咸直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喊,忙是过来扶着相问:“妹妹,妹妹,这是怎么了,思仁呢,思仁呢!”
“思仁,思仁让母妃抱进宫了。阿姊!快,快派人去庭州,让他回来!”咸直公主就若抓住了救命的草芥,抓住朵儿不放而叫道。
朵儿不知是何事,但也猜了个大概,忙将咸直公主扶进房里,将其余之人赶出去,提笔看了咸直公主,此时咸直公主哪里有什么方寸,坐在床榻上只是说道:“快让他回来,不,不能回来,回来了岂不是更糟。思仁,思仁,母亲对不起你。那怎么办,还是回来,回来的好。”将头抬起,于朵儿道,“阿姊,你,看如何?”
“妹妹,莫要慌了,母妃走时可是与你说了什么话?”朵儿问道。
咸直公主摇了摇头又想起来,便将武惠妃的话说了出来。
朵儿放笔,过来扶着咸直公主的肩头道:“妹妹,莫急,阿郎知道该怎么处置的。我这便来写。”复又提笔写了书信,让人唤进刘四、刘五二人,将信交过吩咐道,“速去庭州见老爷!”
宫中,武惠妃哦哦的逗着思仁,一会宫女进来伏耳小语,武惠妃脸上大喜,与思仁悄声的说着:“思仁,过些rì子你便可见父亲了。”
第四百四十章 回京
李扬接信已是开元二十五年的正月底,大笑数声后便皱了眉头将朵儿之书信放于一边,半响忙是将书信扔入火盆之间烧尽,方才长呼了一口气,这上面所写之事是万万不能让旁人看到的,若是让人知了一点,那便是大祸临头了。唤了刘四进来问道:“张氏还说了些什么?”
“回老爷,二nǎinǎi走时只交待了早去早回,别的没有了。”刘四恭敬的回道。
“哦,知道了,你先与老幺在这庭州待上二rì,采卖一些特sè之物捎去洛阳,所需钱财与李公支取。”李扬吩咐道,“回到洛阳不可与他人乱言。”
“是,老爷,属下明白。”
唤李苍头进来,将事安顿了,二人一同退下后,李扬忽是想起少了一人,思了半天才想到那柳思成自小碛一别竟是未寻了回来,想必是高人自有高人的想法,大抵是远走别处了。不过即是有了这少许的翁主之情,那rì后定不会来寻了自己的麻烦,这心却是安了些。又想及书信上说之事,李扬脸上现了温情之sè,原来思仁是自己的血脉,咸直公主一直都未与自己离心离情,守着心中的执意,再一想武惠妃将儿抱走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是认同了的,但转而一思,却是有些后怕,与这娘娘做事不怕,朝中那些重臣都或多或少的在宫中或是皇子中有中意的大树,就怕参与一些朝政之事,如是那样被人揭露了出来,定是贬官外放了,自己任外官占为官之时有十之仈jiǔ,但这心中一直都是想回京的,这不光光中能与妻儿相聚,而是一种被陛下看中的象征,毕竟有几人是想为外官的,这外官一是清苦、二是与自已的清誉也是不好。想想便是头疼,最后想及未见过面的思仁,还是下定了决心,罢了,就赌上一次吧,便提笔写了回信,里面除了数笔想念之意,却以诗经中卫风一首木瓜结尾,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二rì后,再遣刘四、刘五回洛阳后便等着那边的回话,没想到又二rì后,金吾卫长史张旭却奉旨来了北庭督事,以制书改授北庭都护府长史李子仁为从五品上的刑部都官郎中,掌掌诸奴男女之事,除秘书郎。
接此制书是又惊又喜,李扬谢恩后与张长史问询了几句便知这是李相公关照的,这其中的意思便是耐人寻味了。但张长史却是说李扬私下说道,李相公可是极为看中李县男,曾亲自于下官说起李县男是国之英才,可极力相交。李扬岂是不知这张长史闹了半天也是李门中人,这话中之意便是来卖好了,但自己也乐得如此。不管怎样说这李相公也数次表了善意,自己虽与张右丞相私下为交,但他们相公之间的事自己是不能乱插嘴的,弄好的诸人笑笑,要是弄歹了,那便如严挺之一般了。而张右丞阳让王恩公接拢自己时,还不是怀着想要多结善缘好把执朝堂的心思吗?如今想来,哪位相公也是如此,无非不是将自己当了棋子罢了。只是可怜了裴左丞相,无端的受了牵连,被除了政事。但心中深想一下,这汗便又出透了背,难道说陛下也对自己有了心思,眼看北庭之事盖方镇如是迁碛西节度使,那不如出左右,自己可便是接任了,这个时候将自己调回了京师,岂不是从心里不放心自己,如此看来,自己定是有事做的过了份,让陛下猜疑了。再想想这位至尊飘渺不定的心思,却是越发的像这么回事。这不过也是想想而已,但张长史下一番话却是肯定了此想,就听张旭又道:“李县男,下官与你说一则笑话,近rì右补阙杜进不听李相公之言,隔rì上言国事,没想到却是被贬为下邽县令,真是可笑之极。
“哦,那杜明府可真是无珠不识明言。”李扬随口附合道,心中却知这大概是那李相公要堵众人的嘴,好大权独揽吧。
宅中也无什么可收拾的,去辞了盖嘉运,盖嘉运倒是有些舍不得,拉于其手道:“君走后这北庭何人能职之,本使又何去来寻一畅心之人。”说的真真切切,好似多年相交之友。
李扬也感这行伍之人的爽快,本来二心有隔,没想到一次西征,便是成了好友,几多相谈又有几多豪饮,方才化为真情二字,不由的动容道:“方镇,今rì一别何尝不是明rì之会的相邀!何必如此落了xìng情,天下之天亦有再会之时,莫要送了,来rì再行痛饮。”
又是去了军中一次,却是未见了封常清,听旁人言道,少年腿已瘸,便躲着去了他处。李扬望远而眺,仿佛见了一位已是chéng rén的男儿顶天立地的站于天下。
二月过二,李扬一行自庭州行往京师来,一rì至凉州,路遇上使内给事赵惠琮,施礼后李扬问道:“上使自哪里来?”
“李县男,奴自京都而来,陛下如今已是回了长安龙踞南大内,你莫要往洛阳去了。”内给事赵惠琮笑着言道,且带着一丝的恭敬,谁人不知这李县男可是勾着咸直公主那呢,那如今不差咸直公主风采的仁安县主又是其的头妾,如今武惠妃正宠,哪个敢不看几分脸面。
李扬笑而道:“谢过上使了。这倒让本官差些走了冤路。”
“嘿嘿,不敢劳谢。李县男可是要赴刑部上任?”
“是极”
内给事赵惠琮哦了一声,笑道:“那奴可是祝李郎中高升了,rì后也好抬举奴一把,奴可是听说那小猴子可是认得你这个贵人呀,如今人家可是从八品下的内谒者了,正红着呢。”见李扬茫然掩口而笑,“还不是托了你这个不知名兄长的福吗?仙童,牛仙童可是好生的念着李县男。”
李扬笑着轻摇手道:“哪里的事,都是昔rì少年轻狂随口乱说而已。当不得真。”心中却又是一惊,这自己这个外臣岂能传出与他那个内臣有来往之事,这可是大忌讳!心道,回至长安寻个机会让朵儿或咸直公主进次宫中,好好的说下以免让陛下生了误会。
“呀,与李县男交谈甚欢,可差些误了事。李县男,你这是要拜会崔大夫吗?”赵惠琮见李扬所行之向是往节度使牙,便问道。
“是,正是要拜会崔大使。”
赵惠琮却是惊叫道:“呀,那可真是不巧的很,李县男可晚些来,今rì奴是奉旨来宣敕书的。”
“哦,那本官先告辞了,明rì再来。”李扬施礼后便走。
赵惠琮笑着恭送,而后摆正了马头往使牙行去。
后上一人陪笑坠一马头道:“天使,为何要阻这李县男?”
“你这武夫,你我之事岂能让外人知道。这李县男可是人中jīng英,要是让他听出些什么来,你我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真是个蠢才!”赵惠琮冷脸骂道,“要知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而已,露了马脚举不了兵,那沾血的刀可就要砍在了你我的头上。”
“是,是,是,天使说的极是。可是我家崔大使能听命吗?”那人又问。
赵惠琮瞪眼道:“孙诲,你连跟随崔大夫多年,连他的xìng子都摸不清楚,真是个狗头废物!陛下之言谁敢不听!更莫说这相知陛下心思的崔御史大夫了,别看他任了这河西节度使就能长了胆子,从心眼里他还是那个书生,终不是行伍决断之人!好好的跟着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可别乱说。”
二人带天使仪仗来至节度使牙,崔希逸大开中门迎了出来,含蓄了几句,赵惠琮便道:“陛下密旨,河西节度使、御史大夫崔希逸接敕。”
崔希逸忙遣退众人,躬身而待。
“自二十一年刑白狗为盟于赤岭,蕃以甥之礼番属大唐以来,各守备于边几绝战事。然吐蕃不听朕命私西击勃律,遂破勃律,实为叛逆之道,卿坐镇甘凉,何必袖手以视!朕观之。”赵惠琮口念敕书而瞧崔希逸之sè,见其脸sè惶恐便是心中大喜,知自己此次真是要立大功了。
崔希逸谢恩接旨,拿不得主意便是问道:“上使,我曾遣使以告吐蕃边将乞力徐道,‘两国通好,今为一家,何必更置兵守捉,妨人耕牧!请皆罢之。’那乞力徐回道,‘常侍忠厚,言必不欺。然朝廷未必专以边事相委,万一有jiān人交斗其间,掩吾无备,悔之何及!’(摘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四)我二人商定互不捉生以安边境之宁也,这陛下也是知道的。这要是起了兵祸,那可要连年战乱了。”
“崔大使此言差异,二边安宁不备,这岂不是大好时机,陛下的意思你也是知道的,切莫要违了圣意,孙诲此子面圣已明奏了陛下,如是不战,那陛下怎么会下此道敕书呢!奴的崔兄长,你可莫要学那不开眼、被贬的杜进杜明府呀!”
“哦,本使知道了。谢上使提醒,晚间备有薄宴,还请上使赏脸。”崔希逸谢着。
赵惠琮满意之极拱手话别,临行往驿站时便提到:“来时之路,与回京赴职的新任刑部都官郎中李子仁相遇,本也是来拜会崔大使的,但是让奴挡下来。李县男少年而坐五品,这rì后与之也少不得要打些交道,崔大使不妨交好。往rì牛相公可是与之不少的方便。”
“那,本使便遣人呼李县男一同来宴如何?上使可否?”崔希逸这官场人情倒是明白的很。
“好极,好极。奴走了。”
送走内给事赵惠琮,崔希逸便将自己的防阁孙诲叫来问道:“陛下与你说些什么?”
“回大使,陛下震怒,属下被雷霆之怒吓的六神无主,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陛下连连说了几个混帐东西,其它的实在是枉带了一双耳朵。”孙诲回想起来,这身子不由的抖动起来,满眼惊恐而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退下吧,本使知道了。”崔希逸听后脸sè平静之极,但心中却是做出了决断。
晚间,李扬接至崔大使的请贴,还自思道,“我又未去牙中相拜,为何却是让他知道了。”这时赵惠琮上门面见笑道:“是奴偷嘴说起,反正是要食这崔大使,不妨众人热闹些。”
“哦,原来如此。”李扬忙是来谢了赵惠琮。见天sè不早,让人去与茉莉告假,自己便与上使齐至河西节度使牙。
崔希逸迎将了出来,引入宴中,见坐陪有凉州五品以上官员,便知是隆重的。
席间自是谈些风月之事,已恭贺李扬再入中枢,不管品级差了二阶,却是荣归回京,rì后为相之rì不远亦。
李扬连说不敢,只得自罚了三杯方才了事,此宴宾主皆欢。
第二rì,李扬再拜时,却被告知有军机之事不便相见,送了几句贺语以表心慰,并交待了各州行以方便并让下符的书史陪走于陇右之地。
二月十八入关内道,二十二rì至岐州,与严刺史拜,严挺之自知李扬也为张党一派便放下清高与之相谈,尽管只论诗文,但语气之中的那股傲气却是难以消除的,这让李扬又是叹了一声,想劝其合软圆滑一些,却只说了开头便让严挺之打断道:“子仁,渭泾分明,一清一浊自有后人评说,我等活的开脱罢是了。”
李扬羞愧,心中也骂自己的不坚定,于是羞道:“挺之兄,为人之道小弟实是不堪,难望你之背!”
“子仁莫要多心,不管为李为张,对得起自己的本份,行天下之事报陛下之恩就足亦!”挺之大笑,又唤出小儿严武严季鹰来拜。
李扬见此子英气过人,不由的喜爱,却是想及一事便有些不敢亲近了。开元二十二年想此子方八岁就以铁锥杀挺之之妾,无他,唯是其母裴氏说一言父独爱妾名英者,事后对挺之道:“哪有厚爱妾室而远离正妻的大臣,故此儿杀之,必非失手!(改自新唐书)”又见此子眼睛直直的盯了茉莉,这心中便是着恼,忙是告辞了。
而那严武自李扬离去便与父道:“李叔父之妾形态婀娜、姿sè绝天下,何不与之讨来与儿?”一句话说的严挺子举手便打,而子却是犟强之极任凭打骂。
第二rì,心中慌慌的李扬便早早的起身上路了,却不知那严武过几刻之后来至驿站,没见到人便是将驿中之人好一通打。
二月底,李扬回京都,未见金光门便见一行人在五里之外相迎,走过几步有人哭起大喊阿郎便是朝自己跑了过来,慌得身后数人紧紧追上。李扬岂能不识,原是自己的爱妾仁安县主,忙是下马迎跑着迎上,一把紧紧的将佳人抱起。
“阿郎,你好是回来了,可让妾身想思!”朵儿哭道。
车上茉莉闻声急是下来与之相见,二女弃了李扬相抱哭起,罢了,朵儿拭泪道:“如今阿郎已是回京为官了,不如让公婆大人也一并弃云州而来长安,妾身想这样便不再受那相离之苦了。”
李扬点头,瞧了侍立于侧的奴仆婢女,问道:“这是哪间府上的侍人为何供娘子驱使?”
朵儿闻声甜甜的笑了,那令百花为之惭sè的容颜好是让众人发愣,“阿郎忘了妾身可是堂堂的仁安县主,这些皆是新近配于妾身的奴婢,妾身见有几人品xìng尚佳,且又是二年未出宫的花鸟使便让其做了头目。对了,桑娘与莲姑妾身也一并要了过来,如今在宅里忙乱着。”又道,“咸直公主在兰陵坊的宅子也分出一半,自南辟了门自成一宅送于妾身了,这几天将二个院落打扫了出来好居住。”
“哦”李扬只是笑着听她说话,见朵儿仍然如原来一样如猫似的,心中便是温暖。
“阿郎,过来些”朵儿轻唤,伏于李扬耳边道:“咸直妹妹将你的书信带入了宫中,第二rì便将思仁抱了回来,现在也在兰陵坊的宅子里,你要是想见了,便可通过二宅中的小门而过,那边便是她的寝室,而这边却是我等姊妹的内宅,这下可是便宜了你。莫说妾身心中不向着阿郎,反正大姊也是答应了的。”
这倒让李扬吓了一跳,心道这些疯女子,忙道:“胡闹,让人瞧见了那还如何了得!”
“嘻嘻,阿郎莫怕,平rì里二边皆是锁了门的,就是人看到了又能如何,除非你与她二人同时开锁方才能过去。”朵儿嘻笑,看样子已被咸直公主所收买了。
李扬哑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将二女一左一右的抱了,弃马一同坐了车而入金光门。
兰陵坊咸直公主别院中,咸直公主登楼而望,喜盈盈的对怀中的思仁说道:“那个冤家总算是回来了,不然母亲真的要追到庭州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拜会
013-11-21
李扬先将喜泣的二女送回已改为李宅的家居中,自己稍是安顿便换马入皇城刑部,拜刑部尚书的崔隐甫,有侍郎道:“崔尚书如今为东京留守,李郎中自有官关照。”递了符后,刑部侍郎问几句便唤人引李扬至都官司公事房去交接事务,等将一切完毕后,侍郎笑着道:“李郎中如此敬业堪是我辈之楷模,先不忙着办公,官与假三rì,回去好好的打理家中之事。三rì后,官静候李郎中。”
李扬忙是谢道,与之拜别,出官置自是去其它五部去拜访,一趟下来收了许多赞言以及褒奖后,心中却是踌躇起来,不知该先去拜裴、张二位丞相还是李、牛二位相公,好在徘徊之间,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领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却是自宫门而中,瞧着李仁相认了出来,便唤道:“李郎中,今rì可是到京了?过来些,与官说上些话。”
见是如此,索xìng便先拜了这牛相公,从牛相公口里而知,李中书令正与陛下说事,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就让牛相公转达对其的敬仰之情,言道,等李中书令清闲了下来,必到官署拜会。
牛仙客眼光复杂而道:“还是去宅中拜会李中书的为好?”
“尚书说的极是,下官这便过去。”李扬听劝,拱手施着礼。
牛仙客笑了笑,赞了几句便留去了。
李扬回宅,换下章服领一袭儒袍,领李苍头便又急急的出了门。先至李林甫之宅前,递拜贴进去,不时其子李岫并几子自门中相迎笑道:“家父未归,但求李郎中进来相坐。”
李扬忙是推辞道:“即是李中书未归,那官便改rì再拜。”
数子留了几句便不再坚持,拱手便相别了。
躲过相会之机,李扬忙去裴左丞相府上,这次其子官授从八品下吏部司封主事裴综大开中门而迎下阶来执子侄礼以待,这让李扬深感不安,连说不敢,退一步以平礼相待,出入落半身以示尊敬。
进客房奉茶,裴综言道:“下官兄弟等人早已耳闻李郎中之名,可惜仅见数面,一直未能如愿以谈,今rì下官借了家父之荣光,能与李郎中一席而悦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余弟皆为外任不能与李郎中相坐了,真是憾事!”
“裴主事过誉了,官不过是为一书生,何德何能敢让公子垂爱。蒙陛下着眼方才苟居于这朗中之职,实是汗颜之极。裴主事,真的莫要臊了我脸。”李扬忙是说道,“不知裴丞相多时回来,下官以拜见。”
裴综道:“家父今rì夜值,需明rì方能回来。不过早已交待我等,要好生的款侍李郎中。”
李扬得知后便也行礼告辞了。
出了裴宅又寻张九龄始兴县伯宅,倒是王维迎了出来,笑道:“子仁,若是再晚来一rì,便是见不到为兄了。”
“王兄怎么出此言”李扬施礼而问。
王维摇头道:“奉旨出凉州以监察御史之职行河西节度使判官事。这是变相的贬出京中了,子仁,你这次回来说是好也为不好。哎,还是进来说的好。”
引入客房,就好似自己家中一般,入内指一位儒雅公子而道:“张公治家严谨,只出一公子为拯,其余皆是庶出,这便是张丞相与你常说的李郎中,受封清徐县男的李子仁。”又是与之介绍。
张拯忙是施礼问好:“见过李县男,小侄有礼了。”
“莫要这般,你我平辈相交而已,张丞相为我之前辈,实是不敢当,请公子切莫如此。”李扬躲去,侧身回礼。心中却道,都是麒麟子,为何就差的如此多呢,想那张生与比相比,真是相差天地之远,好让人吃惊。
张拯又要推让,这时王维大笑,左右各执一人道:“都莫要谦让了,皆是平辈而已。”
正与闲话时,门子报老爷回来了,便见张九龄似有心事般的皱了眉头进来,见李扬在此却是一喜,笑着与之回礼道:“可是拜过裴丞相,张、牛二位相公?”
“刚送了拜贴。只是未瞧着人。”李扬回道。
“哦,这便好,这便好。老夫可不愿落了旁人的口实。”张九龄笑道,“快些坐下,今rì虽不能留你,但一杯清茶还是请的起的。”
众人笑起。
谈了少许,张九龄又道:“今来宫中传出了消息,说是惠妃娘娘身子有恙,陛下心焦之极,将尚药局中的奉御、直长、侍御医骂的大气不敢尝,更是下了旨意,如是医不好,便发配岭南之地。每次朝会之上,凡大小事务皆听李中书之言,稍有逆耳,便贬出京师。我与裴公二人曾力主陛下省事谨慎,但终是负之东流,阶上而立虽是尊崇,但政令不闻,遇事达不得上言,还不如一州之守牧。”
“张右丞相,为何会这般?难道陛下听不得二位丞相的苦口之言么?”在李扬看来,那惠妃娘娘之病无非是耗些时rì罢了,可朝中如此这便让他有些担心起来。
张九龄苦笑道:“凡事皆与中书门下,我与裴左丞相不过是南府执掌者也,政令下达,唯有执行就是觉着不对,封回上去也是无济于事。子仁是未听过那李中书令曾言道:‘如今明主在上,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应当顺之,莫要多事!诸位看那殿前的仪伏之马没有?它可是食三品料,要是不懂了规矩乱叫一声那便弃之,到时候可是后悔莫及了!’可叹那杜进不信,于rì便是上言事,陛下一怒贬之。不过李中书令作事却也了得,可谓“每事过慎,条理众务,增修纲纪,中外迁除,皆有恒度。只过过一味的顺应上意,只所未必是国之福也。”
“下官是听过此事的,如今之时堪是多秋,只要李中书令为能手,张右丞相何必那般执着呢,只要事不及国体,就由着陛下吧,不然对张右丞相却没有好处的。”李扬小心的说道,一边瞧着张九龄的脸sè。
张九龄脸sè变了几变,终是叹了一声不语,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哑言,这房中便是静的可怕。
“子仁,一会能否与我共饮呼。”王维开言道,“只你我二人。”
“有何不可。”李扬回道,知是王维在解着尴尬,便朝他微微一笑。而张九龄却是大有深意的瞧着二人点了点头又看了谪子张拯,又与李扬说道;“子仁,老夫舍服求之一事?”
“不敢,请张右丞相明言。”李扬的心中却是有一丝的低落。
张九龄起身朝李扬一拜道:“他rì如有情意,请帮衬我儿拯一把。拜托了。”
“这,这让下官岂敢!”惊的李扬跳起,忙是回礼不叠
“怎么,是还在记着那逆子所为么?子仁,老夫再次与你赔礼了。”张九龄故意如此说道,眼睛直盯了李扬。
李扬哪里还会想着早先的小事,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顽童在胡闹而已,见张九龄如此说,无奈之得应下了:“张右丞相真是看的下官肚量小了,那时之事岂能还放于心上。令公子雅之士,下官自当竭力。”
“这便好,这便好。”张九龄大笑,“老夫便不留你二人了,你二人去吧。”
李扬与王维忙是施礼而退,张拯送出了门外,回来问了父亲:“父亲为何这般低三下四?”
“儿呀,你不懂,为父老了,也无能力了,加之又失了权势,朝中得罪甚多,只怕牵一事而动了。你去吩咐了下面,让风二跑一趟剑南,令那逆子自绝吧。”张九龄好像又老了几分,轻淡的摆手而道。
“父亲,张生虽是庶出但也是你的血脉,如何能这般而作!”张拯急道。
张九龄仰面而笑:“有舍必有得,你去吩咐吧,我心中自有数。”心道,不杀这李扬不一定尽心尽力,如是杀之,则心中必有愧,则rì后在你的身上便真的是竭力而行了。
“是!”张拯心中虽是有些不忍,但这庶出之子也不过是比奴仆强上一些,家中十几兄弟,皆是庶出,隐隐之间也曾感到各结朋党,互相辗压,好壮大一方来强搬了自己。杀那张生也好,是让这些狗东西知道一下谁才是这张家的谪子。李扬与王维直伴于天街之上,二人皆未骑马也未说话,只是默然而行。
“摩诘兄,请到小弟之宅中坐坐如何?小弟之贱妾习得一手好烧烤,不如下酒。”李扬见至兰陵坊街便停步问道。
“也好。”王维点头,拐转往李扬宅中行时,就瞧见有一熟人闪过,便笑着道:“子仁,你与集贤院直学士,兼知史官事,转屯田员外郎、职方吏部二郎中韦述倒是邻居。此人可是一大儒,不妨rì后多走动走动,这样对你是有好处的。”
“哦,”李扬回身探头却未瞧着人影。
“其舅父你也是认得,是为裴左丞阳,这裴公做事公允,不论谁人也不敢说其偏袒,皆是大赞,可不比张右丞相那般得罪人。哎,人xìng难改呀!”王维叹声,随跟着李扬进了宅门。
这王维倒也不是个外人,二女皆是知道,得了信后出来相拜。却是唬的王维回礼不已道:“弟妹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一馋人而已,只慕子仁这有美酒而来,专讨个口腹之快。”
说的朵儿与茉莉掩口浅笑,忙是吩咐了婢女上茶品点心果子。王维虽自负风流见识美女众多,却也被二人的国sè所惊着,急是以饮茶为掩饰躲过了心跳脸红的囧态,心中大呼道,真是妖孽,子仁如何能降服的了。”
李扬哪里知道这王维心中的念头,唤了茉莉过来悄然准备些吃食来。茉莉有些委屈微恼的瞪了李扬一眼,便施了礼退下。
朵儿也不好多待,也一并随着而去。
不时婢女提着奴仆自西市取来的菜肴与美酒,将其摆列了开来,轻唤:“老爷,酒菜以上备好,请老爷与贵客慢用。”
二人移步而坐,有侍儿斟酒,默声而食。
一会自厨下传出肉味,将王维勾引之极,放了杯子停著而候,等盘中之物而上却是一只被烤之金黄的芦花鸡,没等主家相让,王维便且不得动起手来,食了一块将头摇起也不顾什么食之不语的规矩,大呼道:“好极,好极!”
这让李扬莞而一笑,举杯相敬。
未等用完饭,就听的婢女来禀:“老爷,咸直公主驾到。”
“哦”王维一惊急是用眼瞧李扬,那眼中让人好笑的意思分明是你二人真的是有勾当,这让李扬尴尬不已,心道,“怎么如此心急,连少许的时辰都等不得。再想,不是有小门么,为何不自那边偷着来呢?”不管如何是要见的,便赔笑与王维道:“王兄稍候,等小弟去去便来,公主大抵是来寻小弟之贱妾的。”
“呵呵,子仁请去,为兄有这杯中之物足亦。”好似一付看破了李扬谎话的样子,那眼神真是令人有种想堵上它的念头,见李扬逃也似的跑了,还摇头高声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诗经,南风,关雎)。圣人不欺我,果真是好诗,好诗!”
行于院中的李扬便是逃的更快了。
只出一院,便迎面看见咸真公主未带了随从走了过来,刘四、刘四这二个人脸露媚笑还一边的出卖着自己道:“公主,我家老爷正在里面呢。公主可是不知,是要先去寻了公主的,就因老爷还要去拜什么李相公、牛相公的,这不好好的又领了个王判官回来,这可是让我等二兄弟也着实的气愤,这公主大还是那些什么什么人大,老爷是糊涂了。呀,老爷,我等还有事情,先告退了。”
李扬差些气死,这二个狗东西,怎可吃里爬外呢,正要唤住教训几声,便见咸直公主泪眼婆娑,yīn着脸朝自己看着。便马上知了自己的不是,也如刘四二人那般腆着脸道:“咸直,你来了。我这不是正要去寻你吗,你倒是先来了。”那连自己都惊了一跳的声音竟然是出于自己之口,这让李扬暗骂一声好没骨气,但仍是笑着往过凑着。
快要跑了出去的刘四、刘五差些没摔了一交,互看了一眼,于心中大赞,“还是老爷高明,属下实是不如也,往后要勤加练习,以达老爷这般天人合一的境界。”
咸直公主却是哭的更历害了,原先还是掩了口而泣,如今见了活生生的李扬在眼前,哪能禁的了心中的想思,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扑入了李扬的怀里,恨意而道:“你怎得不去死了呢?也好让妾身断了这挖人心的想念。”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莫要这样,看让人瞧了去的。”李扬心惊肉跳,忙是看了四周。
“妾身就要这般,看哪个敢说!”话虽如此,人却是离了怀抱,只是仍是拭着眼泪不已。
李扬微笑,心中充满了温情,但也知这不是说话之地,忙是引着朝别处走去。穿过别院避开旁人,来至内宅之中,见朵儿无聊的数着那如玉的手指头,便唤道,“娘子,看是谁来了。”
“是咸直妹妹。”朵儿起身相迎,看咸直有泪痕,哪里不知是何事,便道,“是阿郎又欺负妹妹了?”
这话让咸直大羞了起来,忙是低头轻喃道:“姐姐尽说些什么话,奴不理你了。”
“怎么还唤我姐姐呢,该叫阿姊了。大姊都是应了声的,无人私下之时便与这般唤着。”朵儿娇笑而道,转眼瞪了一眼李扬,“阿郎最坏了,我等不理他。咦,妹妹,为何不自小门进入反到从正门来呢?”
咸直公主更是羞起,蚊声道,“忘记了。”
“是不是心急的忘了呢?”朵儿追问,咸直便不说话,只是来搔她的痒。
“嘿嘿”李扬独自傻笑不已。
“阿郎,快去招呼贵客,这里我姊妹说些悄悄话。”朵儿这时也不知为何,只知道越看他越恼,直直想让他快些出去。
“哦”李扬现在也不知心神在哪里落着,飘飘然的出了屋子,再遇了还是有些恼意的茉莉又嘿嘿了几声。
茉莉更恼,幽幽的道:“妾身只与阿郎一人而厨,你倒好却是处处卖人情,rì后你也休想再指动妾身。哼!”别着小脸理也不理李扬而去。
李扬撇了撇嘴,朝茉莉之背轻道:“娘子,那晚间为夫与你吃些东西可好?”
茉莉的脸大好了起来,掩了脸怀着一颗嘭声狂跳的心,急急跑了。
“难道为夫与娘子烧几粒豆子不好么?”李扬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何茉莉如此,索xìng也不去想了,便径直而去。
躺入屋里的茉莉红透了脸,呸声娇骂:“真是个坏人,每逢轮了我的rì子总是想欺负我!”
第四百四十二章 殿谈
一rì后送王维行凉州,当番之时有内侍引女官寻了李扬,称武惠妃娘娘甚是想念仁安县主,请李县男陪伴一同与明rì往大明宫紫兰殿叙话。
李扬忙是口称接娘娘教令。
三月初一,李扬并朵儿穿章服乘前来接着的马车入东大内,至紫兰殿依女官唱赞方被人引入殿中,除有武惠妃笑着端坐于正位软榻之上外,上首还坐了怀抱思仁的咸直公主。
施礼相拜后,武惠妃道:“咸直你与朵儿抱思仁于别处游耍,母亲有话要对李县男说。”
“母妃”大抵是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咸直公主yù言又止,于李扬和怀中的思仁脸上看了一眼,便是起身唤了朵儿,顺便挥退了宫女往别处去了。
已见憔悴的武惠妃看见二女离去,眼中怀有不舍以及慈爱,许久自降阶而下的身影收回目光,叹道:“她等二人皆是本宫的心头之肉,李县男莫要负了。要是听闻受了欺负,本宫绝不饶你!”
这下本已是心神不宁的李扬听后心中狂跳不已,浑身的毛也炸开了一般,骇得离座施礼强装了镇定说道:“惠妃娘娘,臣自会对仁安县主爱护,也定然对咸直公主尊敬,请娘娘放心!”
“莫要装了,咸直都早已说明了,就连那思仁也是取了你一字。李子仁,好个李子仁,你倒说说本宫对你这个胆大妄为之人该怎么处置呢?”武惠妃仍是平静而道,但那胸中似有万般之气,上下起伏不定。
李扬顿时就感天崩地裂一般,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脑中直道,怎么会是如此,怎么会是如此!
武惠妃看着吓痴的李扬又道:“你辱及大唐的公主应立毙于此!妻妾儿女,苍苍父母皆入刑司为奴为婢!”
“娘娘!臣无言可对!”李扬跪了下来,一头重重叩地。
“无言以对?那你做下那不知羞耻之事时为何不想及今rì!你,罪有应得!”武惠妃拍榻而怒问,“可是想及你如花似玉的妻妾,可是想及你的二男一女?李扬,你自裁吧。”
李扬满心已是被惊恐所充,听其言尚有一线生机,便求道:“娘娘,臣自知罪yù深种,万死难去其罪,但看于仁安县主之面请善待臣之一家老小。恳请娘娘应允,不然臣便将事挑明于天下。”
“你敢威胁本宫!好,好的很,是否想拿皇家之脸面来保住她等?李扬你打的好算盘,本宫也告诉你,对此本宫也不怕,有一人议杀一人,有十人议杀十人,本宫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敢议此事。至于那个孽种嘛,也正好一同陪你上路可好?也省的落了个路上孤单!哎,想想真是做孽,人人都道李县男家有美妻艳妾,皆是国sè,可要是充了官婢,任旁人来作贱,想必本宫是看着心中分外的舒服,不知李扬你心中是个如何做想!哈哈”武惠妃大笑起来。
李扬听着句句直刺了心头之话,心中的恐惧顿时被一股怒火而冲破,仰起头见那已是狰狞的面孔,忽起大声道:“你这妇人怎得如此心狠!我便是拼了xìng命也要先将你杀死!”直窜至武惠妃处伸手便要掐其脖子。
而武惠妃冷哼一声,却是笑了道:“这才像个男儿,来,来掐死本宫。”说话之间便是自李扬手底轻然飘走。
“妖妇,哪里走!”李扬哪能让她逃去,跑跟着追去,但怎么也追不着,眼看只差了一线却是又飘走了数步。
“哈哈,杨氏、张氐、那有那些个美人,朕都要临幸!朕要让美人知道,这天下雄壮之男儿是如何勇猛。”正在飘走的武惠妃被绊了一交,让追来的李扬抓住,正在捂其口鼻扣喉用力时,就瞧了哪里是武惠妃,分明是至尊圣人陛下。
“陛下,是臣一时糊涂,请恕臣之罪!”天生的威严使李扬退数步跪倒叩头而泣道,“臣与咸直公主二情相悦,这是陛下知道的,查抄陈罪人臣复旨那rì陛下还曾交待要善待公主,臣不敢违!”
李隆基怒容现面,指李扬之鼻道:“朕让你好好待她,你却是如此相待吗?这思仁小儿难不成就是与朕的回答!李扬,朕若不杀你,岂能解了这心中之气!”
“陛下,思仁之事臣也是方知,这事,惠妃娘娘可以作证,去岁时,可是唤了太医诊过未有喜脉,请陛下明查!”李扬大叫唤道,如溺水之人四下来寻惠妃。
武惠妃自李隆基身后转出,却是惨白脸,手捂项间道:“本宫早就被你掐死了,哪还能说的出话来。”
“来人,将这胆大妄为之徒拖于阶下杖毙!其妻妾皆削去诰命充入掖庭宫!建金雀台以住,除朕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哈哈,朕的惠妃没了,可收了如此多的美人,朕心大慰!”
“陛下!陛下!”心神俱裂的李扬大叫着从床上一跃而已。
惊的睡于一侧的朵儿急是拉住李扬惊唤:“阿郎,阿郎,可是做恶梦了。”
“呼——”李扬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梦,但这浑身上下俱已湿透。瞧了朵儿关切的脸,见被子已滑落于腰间,露出其无恨美好的身子,便笑着说道:“无事,是梦着了。快些睡下,小心着凉了。”重新睡下后却是再也睡不着了,朵儿也被他搅得无睡意,将身子贴过,紧紧搂着睁眼借着透窗纸而过的月影悄声笑道,“阿郎,你说这月儿上面那嫦娥仙子终rì守着广寒宫寂寞么?”
李扬笑笑回道“该不会吧,即是仙子定少不了奴仆,哪里会寂寞呢。”
“妾身说的不是这些,是说她独居一室的寂寞。”
“娘子想的多了,七巧的心里竟也藏着这些,为夫好是脸红。”李扬打趣着,却是突然明白了朵儿的话中之意,不由的愧疚道,“娘子,让你受委屈了。”
朵儿默然,半响却是着了恼轻声说道,“夏莲睡的可真是死沉,这若是被人偷去了兴许还迷糊着,明rì妾身好好的说教说教。”
李扬知道自己每月相陪每位妻妾而眠也不过十rì取之一二,众女虽是嘴上不说,但这心中必定是委屈的,但这也是无法子的事,谁让自己见一个喜一个呢,滥心太重,这大抵也是每位士人的真实写照吧。听外间有索索起身之音,便小声的说道:“睡吧。”
“嗯”朵儿乖巧之极,将身子缩成一团半伏在李扬的身上闭了眼睛。
外面夏莲披衣倾听片刻,里面未是唤了自己,忽是想到什么脸上发烫忙又用捂了耳朵躺下。
第二rì,宫中所遣车马俱到,李扬带身穿二品命妇彩衣的朵儿被内侍所引至东大内太极宫中,下车后又被引至紫兰殿中,施了礼后与武惠妃问安。
武惠妃伸手笑道:“来,我儿,来母亲这边来坐。”
朵儿被宫女所引至软榻一旁的锦墩谢恩而坐,而李扬却是直直的站在相看,心中却道,“昨rì之梦真是太过怕了人,还好不是那般。”
“我儿这几天的气sè可是越发的红润起来,有什么好的方子也说于母亲听听。”武惠妃打趣一句,逗的朵儿脸红后又道,“昨rì咸直来过只打了个来回便疯跑了出去,还是朵儿乖巧知道心疼本宫寂寞能坐下说上些话。母亲养了些儿女竟还不如你这别姓的女儿,真是让母亲难过,倘若他等如你一半我便心安了。”
“娘娘,八成皇子公主等人皆是有事在身吧,平rì抽不开身子,但凡心中有了想念便是都会来的,前几些寿王殿下不是便来了吗。”朵儿宽慰着。
武惠妃道:“莫要提他,自有了王妃后这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去岁喜事后,见面之数可一一道来,整rì待于王府之中沉溺于温柔乡中,也不知母亲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了。改rì你与太真唤了那寿王妃一同出去走走,也顺便说道说道。”
“是,娘娘。”
而李扬心中却是翻滚起来,在少许的微怒之外竟然更多的却是解脱,好似被女子纠缠不清忽又听到那女子说要嫁人了一般。听上面说的欢愉,便不禁稍稍的朝上转了转头,却是看到武惠妃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忙是吓的又低了几分不敢造次。心中打起了鼓,不会是又让这惠妃娘娘又看出了些什么吧,想想这背上便是发紧。
“呵呵,本宫与仁安说话倒是让李县男冷清了。来人,赐坐。”蒙恩而坐,但这茶却是无份。
“今rì,本宫也是想着女儿了,又想瞧瞧本宫的外孙儿,一会咸直便来了,你们也见上一见,瞧瞧本宫的外孙儿可是喜人?”武惠妃仍是笑着而道,但李扬二人的心里却是跳了一跳。
思仁这几rì李扬岂能未见着,那眉眼活脱脱像极了自己,抱了一次过后便舍不得离手,这让相望李扬满眼chūn水的咸直公主也是好生的埋怨,嘟了嘴恼着于李扬身上掐了数下,直至李扬明白过来卖力的在床榻之上讨好了数次方才解了气,复又眉开眼笑的与人说了话。而那位万安公主却也发了狠,每每自家的妹妹从小门而来时,也不知如何得了消息便一同跟过,合着法子的压榨着李扬,真是敲碎了骨头吸干了髓。反正那几rì,李扬是痛与快乐并存着,险些又步了前次的尘,弄坏了身子。好在二女胡闹了二三rì便放过了他,又转身一变自乞声婉转而啼的尤物复为高贵圣洁的公主,莫说是李扬再做什么了,就是稍稍挨的近一些便绷了脸说道请自重,这好让李扬吃惊非浅。后来才知道,这二女的月事竟然是在同一个时候,真是好笑。
“母妃,儿祝母妃万安。”一袭粉sè的倩影自外面进来,稍稍的施了礼便奔了过来,“是朵儿姐姐来了,哦,李县男也在。母亲,你宣了咸直做什么,不是昨rì刚刚才见的么?”咸直公主嘻笑着,整个宫中也就是她敢如此,若是换了旁人吓死也不敢如此。
武惠妃见了咸直公主也是高兴,嗔怒道:“母妃想你还不成么?过来,让母妃再抱抱我的小外孙子。”
这些天来咸直公主也是看出母亲是真的喜爱,便也放下了心。回头从宫女怀里抱起思仁交与武惠妃道:“这些rì子,思仁会爬了。百rì那天可是抓了一颗五品的印信,看来我儿长成后必像他父那般最少也做个五品的官。”这话却是瞧着李扬而道的。
“好好好,那便也做个驸马都尉好了。”而武惠妃却是又说着一层意思,李扬、咸直、朵儿脸sè便是一变。皆是心道,惠妃这是要将话挑明了,如是沾亲之人岂能尚公主?
今谁也没想到的是,武惠妃的话却是应验了,rì后李(杨)悦长成后却真是尚卫国公主而成了驸马都尉。
逗了会思仁,武惠妃将孩子送还了咸直公主,看了一眼李扬便道:“咸直你与朵儿先去别去走走,母妃有几句话要与李县男说说。”
李扬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这非明便是昨rì梦里的开始,这脑子便飞快的转了起来。
果然见二女走后,武惠妃挥手让殿中之人退下,只留李扬便冷笑道:“李县男,可是瞧见了我那外孙儿?”
“臣瞧见了,真是人中龙风!”
武惠妃不免被这话逗笑,点头道:“此话倒也说的不假,谁让他的父亲可是胆大妄为之徒,但也满腹的才气呢,以弱冠之年却已是我大唐的五品之官。李县男,你说是么?”
“是极,娘娘说的极是。”李扬躬身而道,心中却回了无数个主意,但都不可行,不过看方才的样子这惠妃娘娘绝对是有事要说,要是专为讨公道早已让人将自己拿住了,便梗了脖子道,“娘娘,昔rì臣是说了假话的。”
“是么,哪一句是假,你倒是说说看。”武惠妃好像吃定了他,缓声而问,那语气不轻不重倒好似老妇诲儿一般。
李扬狠下了跪倒于地叩头道:“臣万死!娘娘以前所疑之事确实是真!但臣实是不知会有如此结果。娘娘,此事陛下早已知道了。”
“哦,你倒是诚实。陛下知道?”
“是,娘娘。娘娘可是记着原司农寺卿陈思问一案么?”大胆抬起头与武惠妃对了一眼,见其点头便接着道,“臣复旨之时,陛下曾有言让臣好好的以待。只是臣该死,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了骨肉。娘娘,臣该死任凭娘娘处置!绝无二言。”
“你起来吧。”见李扬如此痛快承认,倒是让武惠妃有些吃惊了,原本想着吓他一吓,好再收买过来,如今看来那法子却是行不通,倒让她有些踌躇起来。想了想便又开口道,“即是做下了,本宫也不是那心狠之人,不过你可知道,此次自北庭将你招回可是谁的主意?”
“娘娘,是李”李扬心中长呼了一口气,知道不会再往下深揪了,马上张口说道便也猛的打住,抬头惊看武惠妃而道,“是娘娘?”
武惠妃点头,笑道:“久在边地不好,仁安县主也是寂寞,所以本宫便做主让你回京了。”
“谢娘娘!”李扬施礼而道,“娘娘有什么话便明言,臣听着。”
“呵呵,本宫就是想问问你,皇子之间你看谁最好?”武惠妃目光紧盯着李扬问道。
李扬心又是一紧,自己是外臣,这话要是回的不好那可便糟了。又想自己已是躲的远远的,也不与旁人格意交好,就连几位相公也是皆是做足了功夫,可事情偏偏是寻至了头上,这可怎么办,要是争入皇家之事只怕到时死都不知是如何死了,额上便冒了汗出来。
“莫怕,直说吧。”上面那催命的声音又道。
“回娘娘的话,臣不敢乱评。但却知道几位皇子皆是天之娇子,臣由心而赞。”
“呵呵,真是滑头。本宫也不难为你了,只是想与你交待,李相公那边你要常走上一走。他的话你也听上一听,最好是难随合着更好,你可是明白。如是不明白,那本宫就让仁安县主多住些rì子,回去让她好好的说于你听。”武惠妃轻言飘飘而道,就像说的旁事。
李扬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李相公在宫中所倚仗的便是这位娘娘了,自己早是应该猜出来,却是未往这边想,不过离北庭时也曾想过,无非不过是个投靠而已,张家李家也就无所谓了。如今这惠妃娘娘又拿了朵儿来说话,这心中虽是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再想及昨夜之梦,如是自己不答应了那后果却是不可想象的。人生一世怀有济世之心不假,但早若要抛弃一切而奔了理想自古以来能有几人?而且自己只要怀中有本分的良心,就是做个应声之人又有何妨,想罢心中是明亮了几分,便道:“这些事臣自是明白,请娘娘放心。”
“哦,李县男,本宫可是看好你。好了,等下本宫唤了她二人回来,你们再好好的看一看本宫的外孙儿。”武惠妃满意之极。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李宅
013-11-23
李扬满怀心事与朵儿回宅,朵儿也瞧出自家的郎君神sè不对,便小心的问了几句,李扬微笑以答方才让朵儿放了心。
回宅中见李苍头侍在门内,手执一张请贴便是问道:“李公,可是有事?”
“回老爷,方才李中书令遣人送来回贴,望老爷月上之时赴家宴,并语来者皆是密切要紧人。”李苍头施礼以递。
朵儿扫了一眼轻声道:“阿郎,妾身不想去了,与咸直公主逗思仁有些乏累,再说妾身与那些诰命妇大多又不识,去了也好是孤单。阿郎不妨唤了妹妹去。”
知朵儿不喜热闹,李扬便点头应下。
“老爷,杨老太爷遣人来接二nǎinǎi,说太nǎi想二nǎinǎi了。”门子进来禀道。
李扬笑笑道:“那娘子不若去岳父大人处,等为夫回转时再接你回来。”
“嗯,阿郎,派出的人已是走了几rì,应该正有十数rì便可至云州,到时接了公婆大人与姊妹过来,也好一家人团聚,再说义母虽是说想了妾身,但大多还是以此为念来想着阿姊的。”朵儿望北而道,又唤了夏莲去包了几包上好的针钱,却让茉莉瞧着了,出来也嚷嚷着要同去,看那样子是憋的有些可怜,又是撒娇耍赖,李扬只得无奈应下,二女高兴的领着几名婢女去了杨宅。
李扬一时无事,坐了少许后便换了一身浅sè儒袍,骑马带奴仆至李林甫宅赴宴。
至宅前,下人送过请贴与名刺,便有府中典事迎了出来展笑颜施礼说道:“李县男可是来了,家主正望眼yù穿的候着呢。快请,来人,开中门迎贵客。”
李扬哪里能与这等人上话,便当先一步拾阶而上,但抬头时就瞧了李林甫于内里远远的拱手道:“李县男,老夫与前rì犬子怠情与李县男赔礼了。”
“哎呀,实是不敢当。”李扬忙是回礼,迎上笑道,“李中书实是折杀下官了,下官岂能受之。”
“呵呵,快里面请。”李林甫也不过是与李扬做足了姿态,想想每rì所见之人不是尚书便是至尊身边的要人,一个小小的都官郎中却是看不在眼里的,但此子却也不同,一来年少便为五品,二来与宫中的瓜葛甚多,就单那咸直公主就是让人吃不消的,直至前些时惠妃娘娘遣人寻了自己让将此子从庭州调回京师,便是知道不知何时竟也入了娘娘的法眼,这就引的自己不由不得重视了,谁人能知道凭着这助力,rì后此子入不得政事堂呢。说白了自己位于此,还不是多蒙惠妃的关照么。想到如此,当李扬回京来拜时,回来听闻儿子仅仅是敷衍应付了事后,便怒不可及,连骂了几句愚蠢方才解了气。今rì又有相好的内侍传了消息,说这李郎中被惠妃寻去叙话,这心眼活泛的李中书便马上遣人执自己的名贴去回礼了。方才有下人执名刺来寻,李林甫扫了一眼上面的清徐开国县男几字,便与几位朝中之重臣告了声罪,亲自迎了出来。又瞧了李扬身后无人,便问道:“贵戚缘何不来?我家娘子还想与之结个手帕之交呢。”
“哦,实是太巧,刚回之时贱妾之义母来唤便不得不往去了。下官与李中书赔罪了,改rì必再登门相拜。”李扬见李林甫嘴是说的甚是好听,这心里也是听着舒畅,忙是应了个无限之期出来。
“原来如此,百善孝为先,贵戚真是贤女子。”李林甫哪里是赞了李扬之妻妾,实是要李扬的这句话,听了后便于心底而笑,即是改rì那便是不定期了,以此为由将来二家也好亲近。
相让了一番,李扬差些都要退出了门外这才使得李林甫先行。四下观瞧,这李宅正合了其人喜极奢华之xìng,不说那园子之中高木林森,几枝杏、梨之木挺着骨朵探出墙头,就瞧了各院各房各为雅趣,亭阁之间幽深曲静,点以湖石假山,各显其甲于他宅。
“此宅原为薛王之居,二十二年王薨,复年至尊赐与官。子仁所见其美实为薛王之功也。”李林甫微笑而道,但那丝受恩宠的得意却是无论无何都掩饰不了的。
“见过李相公。”路上巴结之人不住的行礼,皆是瞧了而后的李扬多看了几眼,那心中分明是又起了某些盘算。
引别院至一新雅的院中,此间已坐了数人在私下攀谈,李扬瞧了一眼,惊呼出声道:“竟是诸皇子与丞相在此。”
“呵呵,老夫是想行个方便,引些好友说些风月,但怎奈诸位贵人赏脸,不约而至,这倒让官有些无奈了。来,子仁,快些过来与诸君见礼。”完全是一派前辈训导后进之作派,一边与里边打着招呼一边唤了李扬过来。
李扬忙走了几步,一一与众人见礼。
肃王李琰笑与寿王李瑁道:“这便是那李县男?看其也不过是个书生而已,哪里能皇弟所说的那般好,家中坐拥一国之绝sè的样子,皇弟言过了。但为兄却是见过皇弟妹的,那才称的上为天香国sè之美人,你呀,是贪多了。”
“皇四兄此话差异,李县男之数位美人但凡随意一个皆是比弟之玉奴强上几分。若是不信,可哪rì随弟至他宅上一观,不过近rì那太真小娘子未与京都,想必借玉奴来攀亲过往是难已实现了。想必西京时皇兄是见过玉真小娘子的,她貌如何?”寿王如今有了貌为相似的玉奴,新婚之间甜蜜之极,也将心中惦记之人忘了个大概,但如何让这四皇兄又勾起了心思,便是又想到了那张俏脸,于是在心中叹了一声,实是婉惜不已。
“二位皇兄,又说了哪位小娘子,倒是也让弟弟见识见识。”一身道衣的恒王李瑱探头问道。
李琰没好气的道:“小孩子家家的,也来贫嘴,还是寻你那三清的女道梦交去吧。”也不再理会,又是问了李瑁道,“皇弟,可真是如你说的这般好?”
“这个,大概是吧。”李瑁可知自己的这位皇兄,生xìng好女子,纳了韦氐为妃尚不满足,一连气的又许了几位孺人,更别说还有那些视为某品某品的媵了,真真一个sè中之人。心中也是后悔之极,为何要说了这些,这不是要勾其的心肠么。如是太真被他盯上了岂不是让她怨自己一辈子,再说玉奴那边知道了还能轻饶了自己,便打岔道,“只是道听途说当不了真的。皇兄你看,李中书令都请人入席了,你我兄弟也过去吧。”
“好。”李琰笑笑,落了一个身子与后的李瑱悄声道,“皇弟可是有兴于兄长哪rì去这李县男宅上瞧瞧去,听说皇妹咸直可是住了隔壁,正好也一同上门访会。”
李瑱脸上先为一喜先暗淡了下来,摆手道:“皇兄,小弟不敢去,皇妹的手段你又是不知道,弟是怕了她的。”
“没胆sè,哪像皇家之人,你若不去,我另寻他人去!要是真的皆是绝sè,就是看上一眼也为莫大的福分,听闻洛阳之时百花宴上,就连父皇都是失态了。”李琰就若手拿一件巧sè的玩意在勾着自己的弟弟。
果然李瑱怒道:“皇兄真是小瞧了人,哪个不敢去了。好!你多会起身便来知会一声,弟弟随时恭候着。”
“二位皇子,请这边坐。”主家李林甫躬身相请,二人瞧了一眼不敢就坐的李扬,皆是哼了一声。
李扬在此是有些拘束,暗想,这席之上皆是王公之辈,哪里有自己的位子,便想了想一会与李中书令告罪一声与厢房之中那些王府属官一同就坐的为好。
“李县男,来,与王这边坐。”说话的是寿王瑁,不管怎么说,太真与玉奴是堂姊妹,与情与理也该关照一些。
见是寿王相邀,李扬的心中却是有些不愿,不说他先前与太真的不轨之心,就说如今玉奴已是为其妇这点上,就觉的难受之极。于是拱手婉言谢道:“多谢寿王殿下,臣还是与别去的为好。”
寿王脸上稍变,却是起身过来轻笑小声道:“李县男何必如此呢,那事是王错了,王如今心中只有玉奴一人而已。”
听寿王如此说却是让李扬吃了一惊,真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等变相道歉的话来:“殿下,你?”
“也许你不信,但王确实是如此?李县男,母妃说的对,一世之友难终,但一世之怨好解,你可是认同?”寿王的心中倒不是全能忘记,只是武惠妃曾言此时正是拉拢人之际,切莫以小乱了大局。李扬此人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切莫招惹了他,再说咸直公主那边也不能得罪了,毕竟她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如是她能说上几句话,那你想成为太子便是顺利的多。也是基于那高高在上皇位的诱惑,李瑁不得不压下其它的念头。
李扬拱手于胸道:“殿下,臣知道了。”心中却是不大信这话有多少的真诚,但寿王即然是说了这话,自己也不能太过小气了。
寿王一笑,见李扬如此便也不必太过自卑了身份,又是相邀同坐。
李扬连说不敢,急与李林甫告退。
李林甫也知这边其实也无他的位置,此到此间只是显自己与他的重视,倒不真的想让其在这里坐陪,于是相让了几下便让其一子相引李扬至厢房去了。
与各位皇子施礼退出,李扬出门呼了一口浊气。那李屿相笑道:“李县男这等人物也感压抑,下官可是汗都出来了。”经他这一说,李扬倒是觉着李中书令二十五子之中这子是为有趣,便道:“官久在边地,郎君却是面生的很,不知在哪一署中为官?”
“下官名为屿,现为太常寺主簿之职。倒是李县男下官多是见过,却是未与交谈为憾。”李屿道,“那rì真是慢怠了,皆是我等兄弟不识人之过,望李县男不必在意,屿在此赔礼了。”
“哪里哪里,太过客气了。”李扬还礼。
于厢房之中,只有开府的亲王属官,大多为年老之人,当真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相互施礼后,这些品级大为三、四品的亲王府属官也不执老,纷纷起身相让与李扬腾了位置。要知道这些人虽是为养老,哪个也是混了多年的老官僚,岂能不卖这现手中有权的李朗中呢。而李扬却是不敢上坐,不光是品级低了,而且哪个也是自己的前辈,便是推让了起来。
李屿一旁笑起道:“你等这般相让,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满桌的酒菜。要是依了下官说,不妨就依了年岁相坐,也莫要管什么官不官,职不职的。”
众人听了甚好,便含笑依些坐了,如此下来,李扬与相陪的李屿便排了尾,这倒也好,不必四下招呼旁人也落的个清静。
几杯入肚这些老臣们便是羞态百出了,不是引经论字相争便是谈及某某小娘子娇人,哪里是为饱学之士,皆是高侩之恶棍。李扬借酒醉掩耳而奔,于花园洞门处大口呼了几口新鲜之气,才觉得好了些。
李屿相跟而出,皱眉于侧道:“真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实是让李县男见笑了。”
“呵呵,大抵心中有所压抑吧。”李扬倒是也理解,自己心中不快时也往往发些牢sāo或是让妻妾来解心宽,对这些及要致仕的老者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又道,“不必陪我,我自园中走走。”
李屿哦了一声,唤过二个婢女便陪着李扬自园中走走,且吩咐道,“李县男大可随意。”
进园子,顺两旁已显嫩绿的小径而行,见绿水破冰而出的点点涟漪的初chūn之sè,心中开朗了许多,见曲折小径直通一池,便问其身何处。
婢女回道:“是池中亭,名为雅轩赏亭。”
李扬漫步其间,入假山而过便踏了曲桥,转了九曲后至这雅轩赏亭。八角为亭,立八柱,间沿飞红椽,角檐落风铃,风吹而响荡数亩之池水,虽未养禽鸟,但树枝之间已要绽发的绿红花叶苞,也是喜人之极。
正于观水之时,远处有琵琶声传来,婉转而动,弦弦动人。听其声于北,李扬指向问道:“那为何处?”
“回贵客,那为听雨小筑。但贵客莫要前往,那边有墙却是为内宅之用,我等下人是进不得的。”婢女回话,眼中却是极为向往。
李扬点头,又听了一次,却是品不出是哪段曲目,只听飘渺之极,不似凡品,不时声断,李扬也失了游玩的心思,便起身往回走。
走至叉道,从北来了二婢女,见是有客便低首相停在径边。李扬走过见一女怀抱琵琶,这心便是一动,问其道:“方才可是你弹的曲?”
婢女施礼回道:“不是奴婢所弹的,是我家十六姐所弹的一曲。”
另一婢女以肩顶了一个责道:“你乱说什么?”又矮身施礼与李扬道,“贵客错了,确实是为此货所弹。”
李扬点了点头,知道这大户人家的规矩便也不问话了,径直朝原路回走。
回至院中,正房之间已是席散品茶之时,李扬也不好正进去,瞧了李屿往这边走来,便唤道:“李公子,这边来。”
“李县男何事?”
李扬笑笑道:“无事,不过是想请李公子代官于李中书令告辞而已。”
“这可使不得,家父交侍李县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先行的。来,李县男,请先至家父的书房一坐,过会家父自会过来接待。”李屿急道。
“哦”李扬真的不知李林甫有什么话要与自己来说,但其已交待过,这自不好先行了,便随李屿穿院至书房,但见书房之上书月堂二字。
于外间落座,有婢女奉了茶水,李屿坐陪说着话。未过几刻间,李林甫便是笑声先传的进了房里。
“让李县男久等了,实是皇子等人想多与老夫说些话,老夫实在是不能先退了。”李林甫拱手以道。
李扬起身回礼道:“哪里,李中书令言过了。下官也是方至。”
李林甫自坐了上座,让儿子退下,笑着端看了李扬几眼道:“李县男,想你我二人初见还是在信安郡王府上吧。”
李扬也装了糊涂道:“是极,李中书令记着分毫不差。”
“哎,田家老四可是个人才,只可惜去岁死了。李县男可是记着这田老四呢?”李林甫又问道。
李扬吃了一惊道:“死了?”心中紧转他说的这话是何意,也不敢随意说话了。
“呵呵,死了,去岁行走不慎让人拿去了脑袋,真是死的凄惨。想那时老夫派他往云州之时,可是意气风发,书信于老夫言道识的一位小兄弟,如今这小兄弟已是参天巨树,而他却落个身首异处,这世事可真是难料的很。”李林甫似回忆着事情,半响又笑起道,“李县男,老夫也知你我之间有些误会,但今rì老夫坦言,往rì之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听李林甫了这话,李扬也是点头道:“下官谨听李中书令指教。”心中却有些忐忑。
“莫要说这些见外之言,你虽是入官尚浅但老夫可以看出你的潜力巨大,恐怕到时候老夫只配与李县男提鞋而已。“李林甫大笑,“想及此处,老夫这心里便是感概了几分。是有心与你结个善缘,可又闻李县男家中娇妻美妾皆是国sè,这才打消了此念。不过只要李县男有此意,老夫除去已嫁的几女外,尚有十七女以待闺中,不妨今rì便定上一位如何?哈哈”
李扬哪会想到李林甫竟然说出这话,一时之间又是气恼又是惊诧,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贬封
对于李林甫这般直接的拉拢,李扬实是不适,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默然以待下文。
“呵呵,看来是李县男嫌弃老夫的女儿貌丑无才难入眼了,算老夫唐突。”李林甫眼中怒意闪过,旁人多半听了自己许女之语皆是跪下欢天喜地的唤了岳父大人,而这李扬却是如个木头一般呆住,显然不大愿意了。不过李林甫也不在意,不过是个试探,反是李扬真的应承了,那还得想想自己的脸面,岂能让女儿去做了小。
李扬听其话不善便知是挑理了,如是忙起身道:“李中书,下官岂是那般的意思,只是下官”
“哈哈,先不忙着说此话。来人,唤十六姐腾空过来见客。”李林甫心道反正我这女儿已是立志向道,定也不会嫁了他,出来见见也无所谓。
李扬听十六二字,便是想及弹了琵琶那女。
“父亲,唤儿何事?”一声空灵之音传过,青衣长襦裙装扮的女子顶道寇而入,悄然挑丹凤眼瞧了一眼坐于下首的李扬后,睫毛低垂掩上了眼睑,俏脸之上不喜不悲反倒是无yù无望之念。看其年纪在十四、五岁上下,正是花蔻的年岁。
“我儿腾空,快来见过李郎中。”李林甫对女儿清心寡yù的xìng子实为满意,不管如何说在对女儿的婚事之上,这李中书是为大度,任凭女儿们胡来。
李腾空复又与李扬施礼:“腾空见过李郎中。”
“见过李贵女,在下李扬有礼了。”李扬起身回礼。
“腾空,与李郎中奉茶。”
“是,父亲。”自侍女手中接过茶水至李扬前,轻声道,“请李郎中茶。”
李扬岂敢伸手接,忙施礼道:“谢李贵女。”
“腾空,无事了,你先下去吧”李林甫轻笑,待女儿下去,转而与李扬道,“我儿腾空还好,比之仙子也不为过吧。”
凭心而论,这李腾空长相甚美,比之他人要强上几分,更可贵的是面有道气,便显了几分仙子之气,只是李扬心中无yù,便谈不上什么好不好了。又人皆闻李中书家风开放,常让女眷隔屏选婿,这等佳人早已见过佳俊数多,想必眼界奇高平常之人哪能许之。
李扬倒是实话实说:“贵女姿sè绝佳,更喜沾有丝丝灵气,此为天之娇女。”
“哦,李县男可是真心话?”
“真心而论。”
“呵呵,这就好说了。老夫与十六女问过之后,如她愿意,子仁可随时来迎娶。”李林甫画饼而说。
李扬岂能听不出这其中的意味,便叉开话题道:“李中书说笑了。下官岂能配得上贵女。如是李中书有话,不妨明言以对。”
李林甫呵呵一笑将脸上的尴尬掩去,直呼:“李县男真是直快,不瞒李县男说,本官留客只为与李县男论论事而已。即为老夫yù选一子为谪,长子不孝,二子贤明,李县男以为每个堪用?”
“这是李中书之家事,下官岂敢乱言。”李扬拱手道。
李林甫点头:“无妨,只是评说而已,请李县男明言。”
“那恕下官妄言了,既然都是为子当选有能者居上了。”李扬自为官以来,父亲就曾问过,李家将来属谁?李扬回对儿已是博下了前程,这李家之业当归弟弟。父亲以纲常不可违以驳,而李扬又对,难不成父亲大人希望看到兄富弟贫之样,或是分家不分籍么,父亲方自叹气罢了。如是试着如此回道,又加了一句,“不管是哪一子,皆是李中书的血脉。”
闻言而大笑的李林甫拍几而道:“好!李县男说的极是,真令老夫茅塞顿开,请受老夫一礼。”稍欠了身拱了拱手。
“李中书不可,折杀下官了。”李扬莫名其妙,忙是躲去。
“呵呵,李县男,老夫可看好于你,如寻婿当寻子仁!”李林甫微微点头,颇有赞赏之意。
李扬顿是头疼,谁能知道这李中书令又想着什么主意。而李林甫些时却实实在在的想将女儿许与李扬了。要知道传伯不传仲叔季,李扬敢说出那样的话,也是今人是为惊奇。李林甫本为皇族宗室,是为高祖之六叔子长平王李叔良之曾孙,其祖原州长史李孝斌,孝斌生二子,长李思训,次为李思诲,而袭父荫为陇西郡公后晋封彭国公的是为长李思训,而李林甫之父官至扬府参军的李思诲却什么也没得到,到了李林甫只是辟为千牛直长。这就使李林甫心中有少许的不满,如今李扬正说中了心中的不平之处,这便有些越看越喜爱之意。
又是说了几句话,李林甫又唤那李腾空进来奉茶一次,便送客了。
李扬如蒙大赦,慌忙施礼而别,至杨宅将朵儿与茉莉接着便回了宅中。
而李林甫却是复将女儿李腾空叫至月堂之间,问道:“女儿看这李郎中为何?”
“父亲,女儿一心为道,已是斩去儿女之情,就不要再逼女儿了。”李腾空一听这话便是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便早早的堵了其口。
李林甫哑口,叹道:“女儿,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姻缘呀!”只得做罢了,心中后悔为何当初不选别的女儿却要选这十六女呢。
而那李腾空心中却又想,有什么好的,论才不如王摩诘,还有客居玉真公主观中的李太白,论貌哪里及汝阳王戏号花奴的三分。再说了同道之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玉真公主对其大为不满,曾言道,李扬此生皆不得入道。而常去与之论道的万安公主则是每每说起此人时却是咬牙切齿,好似有什么深深的得罪之处。这就让李腾空从心中实是厌恶了李扬,还那能嫁了过去呢。
而此时对李扬咬牙切齿的万安公主却是香汗淋漓的在其人身下婉转承欢,当真是咬牙切齿的很。
三月陇西传捷报,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入击吐番二千里,斩首二千余。报于西大内兴庆宫中,李隆基大喜,厚赏内给事赵惠琮与崔希逸侍从孙诲。而崔希逸却是归来请旨内调不yù事凉州事,帝宣张、牛二相事之,牛仙客道:“此大胜固然是好,但伤者过甚,臣以为不美。而崔大使又以失信于贼而求内调,请问之,与贼何言信也。”
李隆基皱眉不语。
四月献俘,朝会之上又议封赏之事,牛仙客又出此言。
监察御史周子谅为右丞阳张九龄所举,而崔希逸又事张九龄为师,一时义愤出班奏道:“陛下,牛尚书非才苟居相位,此为乱国之像,太宗皇帝尝赞的推背图第四象言,‘飞者不飞,走者不走,振羽高冈,乃克有后。又颂,威行青女实权奇,极目萧条十八枝。赖有猴儿齐着力,已倾大树仗扶持。陛下这可是为证!”
“妖言惑众,论我无才便是,何故说我朝福祸,想我大唐赫赫盛世万年,岂是谶书能胡乱判定的!陛下,此等狂徒留其何用!”牛仙客道。
张九龄脸sè惨白,胸中气愤万丈,出班yù言。却被李林甫抢先一步道:“张右丞相,你这为甚?岂不知该避嫌么?”
李隆基大怒,拍案道:“施出去杖四十令其醒悟!”
金吾卫上殿拖喊冤且骂的周子谅而下,杖及其身,其声悲惨而呼。刑皆问道:“你可知罪!”
周子谅仍呼:“牛仙客无才误国!”
“复杖!”李隆基更怒,咆哮而道。
“陛下,不可再用刑了,再下去便身死此处!古云刑不上大夫,陛下!”裴耀卿怒目而出班,直立而道。
“陛下,开恩!”众臣附合,谁也不想步这惨死当庭的后尘。
李林甫也道:“陛下,惩治尚可,切不可致人命!”
“传旨流瀼州!”李隆基压了怒气咬牙而道,又转头面自张九龄处问:“你有何话说。”
“陛下,臣无言以对。”张九龄算是明白了过来,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称陛下了。
李隆基忽是想起以往事来,见其发根以白,这心软了下来,狠心不去看他。
“陛下,周流人实为张九龄所荐。”而李林甫却施礼而奏。
“哎!”李隆基于心底叹一气,传言道,“张九龄举力不力,贬为荆州长史。崔希逸为河南尹。退朝!”
等李扬看堂贴后,难过之极,去张宅求见,却是被挡了回来。其子张拯出拜道:“李县男恕罪,家父递出一言道,此缘已尽,切务伤怀。如是有缘,再来相会。李县男请了”施礼躬身而退,入门后微笑以关。
二rì早,李扬出送追十里而现张长史身影,大声唤道:“张长史!我之师长!”
张长史回马拱手,毅然拔马而去。一代明相就此而去。
过数rì,驸马都尉杨洄至武惠妃处,小说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这次与太子妃兄长驸马薛锈密谋逼宫。武惠妃大惊失sè,哭求李隆基处置。李隆基召李、牛二相商议此事。
李林甫道:“昔rì臣曾以一事问过李郎中,说臣有数子,yù立谪,但长不孝次佳。李朗中言道,此为臣之家事,zì yóu臣来做主。此次太子与二王勾外臣以乱,也实为陛下之家事,我等臣子自不需多言。”
牛仙客自周子谅事后,便少言多做事,听陛下问及自己,便只道:“臣等遵圣意。”
李隆基夜传唐昌公主驸马薛绣问及可有此事,薛绣闻言大惊,不知为何自己几人的私语竟被圣上所知,一时呆住不语。圣上见此只当是事已坐实,大怒,立下制书入东宫,废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为庶人,流薛绣于瀼州。家中其他亲者皆贬于别地,唯韦氏家中势大,其族私通于李林甫免之。
事毕,李隆基怒气未消,大骂逆子,下诏追城东驿将三子赐死,蓝田将薛绣赐死方为了事。
李扬知后是为呆傻,李林甫至六部得意的告之:“李县男,你之一语此为我的家事可是解了陛下的要事,至此之后,你漫说是一部之尚书,就是叩堂而问相也是有可能的。”
李扬顿时大怒,苦笑之极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回宅之后大醉一场却也无奈之极。
一rì,李扬被李隆基宣至大同殿,冷冷而问:“你是否与哥奴而道,立谪,既然都是为子当选有能者居上?”
“回陛下,是臣而在李府戏言!只因李中书令问及他之子中,长不孝次贤明而言。”李扬回道。
“那你说说,朕之皇子中哪为不孝哪为贤明!”李隆基怒问。
李扬惊骇之极,跪倒叩头道:“陛下,就算借臣一万的胆子,臣也不敢妄论!陛下,陛下!”
“你起来吧。朕只是随意说说而已。听闻哥奴曾以其女腾空许你为妾,可有此事?”李隆基压了怒气而道,如是说有,那便将此厮拖出去杖毙!
李扬不敢起身,忙道:“李中书令确曾提过,但臣是拒绝了。陛下臣家中妻妾众多,岂让与相公之女共容。陛下明查。”
“哦,如此说来是哥奴一厢情愿了?”
“陛下,依臣之见,李中书令不过是随口一说,岂是真心!”
李隆基大笑道:“那朕让他真心许你如何?”这眼中便是露了冷意出来。
李扬叩头道:“陛下,臣不愿!臣不能为一女而断家中之安宁幸福。”
“呵呵,是吗?你退下吧!看你说的是实话,朕便饶了你,如是下次知情不报,朕也赐你如周子谅一般。”李隆基挥手就若赶只苍蝇一般。
李扬心中骇意之极,早就知说那周子谅未是挺过蓝田便一命呜呼了,其子女妻妾皆是入了自己的部官司中,因是同情便暂压在别处未是发配。可是想及自己要是落到如他一般的下场,那小荷等妻妾子女,连带着父亲母亲妹妹弟弟都将落难,到时又有谁人同情他们呢。想及此处,便倍感惊恐,听李隆基让自己退下,这麻木的手脚挣了几下方才站起,打着哆嗦谢恩而去。
“李子仁,李子仁,你当朕真的容你么?你不过是那哥奴的一个替代品而已,等哥奴用的烦了,你便是下一个他。”李隆基瞧着李扬那害怕之极的样子,又是满意之极,一时却也忘了方才的杀心了。
此后一安无事,李扬仍是上公当番,在这当中,七月,因天下断死不过五十八人,帝以相公为功高,加封李林甫晋国公,牛仙客豳国公。十月,开府仪同三司、广平郡开国公宋璟于东都明教里私第里薨,陛下追封其为太尉,谥文贞公。十一月驾行温泉宫,武惠妃随时,感风疾凛身,回宫中一病不起,众医者束手无策。
一rì,宫中宣李扬与朵儿谨见武惠妃,至宫中,武惠妃避去闲人,只立贴身之宫女,默然以视李扬而道:“子仁,本宫此生无所憾事,只余我儿咸直最是牵挂,你需好好待她。”又拉过朵儿之手道,“莫要怨了母亲,母亲什么都是知道的,rì后你与咸直可以姊妹相称。切记,母亲去后,你莫让她痛着了。”交待过后,闭眼不理哭喊的朵儿,挥手命中宫之女官将二人送出了宫去。
李扬与悲切的朵儿由宫中马车送至宅中,朵儿却是拉了李扬之手入了房中,将手心里攥着的一片布帛交于了李扬道:“义母那时交于妾手中的,请阿郎相看。”
李扬展开见上写道:我儿,子仁,本宫即去,中宫自有后人至。哥奴误我,瑁恐不测,望看于薄面,请照拂寿王一二。”默然交于朵儿道:“看后损去,切不可与旁人说起。”
而此时的李隆基却是悲痛之外,唤出武惠妃贴身之宫女问道:“武惠妃与李郎中二人说了些什么?”
宫女不敢相瞒,实话实说。
李隆基仰面而叹道“惠妃,你之爱女之深,朕不及也!”与身后杨思勗道,“将军,你做事吧。”
杨思勗应是,留宫女于殿。次rì宫中传出一女尸,闻声为偷盗之罪。
次rì,有寿王妃杨玉见武惠妃,言词悲切泣道:“惠妃婆婆快些好起,若是不然寿王与媳恐遭人毒手?”
“谁人如此大胆!”武惠妃怒起,强支了身子急问,“是谁!”
杨玉垂泪不敢语。
“你等退下!谁若进殿中半步,交宫正已闯禁之罚论处。”武惠妃见其如此,知有事要说便让宫人尽数退下,方才缓言问道,“到底是谁?”
“惠妃婆婆!媳妇实实是说不出口。”杨玉伤心哭出声来。
武惠妃见此心中忽是显了一人来,但却不敢来想,摇头暗道,“不是的,不可能是他。这些年来,他可是未提起过太真一句,是否见我如此,又瞧寿王妃与其相似,这心又活泛了起来。”便是又问:“你倒是快说是谁!”
“是陛下!”杨玉声如蚊虫一般泣道。
“大声些!”武惠妃实是不想听到那人之名,但还是极想亲耳真真切切的听到。
杨玉低首跪倒,叩头仰脸,任泪水纵横而下闭眼说道:“十一月行骊山温泉宫时,陛下召寿王及媳妇于九龙殿中,说了未过几句,便让高力士将寿王唤去。陛下便”
“住口!你这不贞之妇,定是你勾引了圣上,是不是!”武惠妃如重锤击头一般,昏昏沉沉,厉声喝止。
杨玉脸sè一变,叩头又道:“惠妃婆婆,陛下未是侵犯媳妇,只是,只是围着媳妇围了数圈后便赞,便是赞媳妇肤如凝脂,犹是无瑕,还说”
“不必了。你,你退下去吧,此事切不可与寿王说起。本宫自会保你无事的。”武惠妃二次打住杨玉之言,心中如火在烧,担心什么偏是来了什么,陛下你好生的糊涂,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但愿陛下只是想着心中的执念吧,哎,看来为了寿王,只得牺牲你了。想及到此,缓了脸sè又道,“你回王府后,本宫会下一道教,让你二人去洛阳居上段rì子。”
“谢惠妃婆婆”杨玉兴高采烈而去,但心中却是大笑不止道,看你还不死!
武惠妃凝望这凄凉的宫殿,不由的想及初入时的好奇与羞涩以及与李隆基的恩爱,但这些都被杨玉的一些话破坏贻尽,心中难过之极,不由的吐了一口血出来,看着鲜红的血,她脸上好似红润了许多,朝外唤道:“有请高将军。”
高力士急赶了过来,见那一团刺眼的血气,也是惊怕不已,忙是施礼说宽心之语。
武惠妃笑道:“将军,不必了,本宫知是进rì不多了。但凡有一事相求将军。”
“娘娘请吩咐老奴。”
“本宫归天后,内外命妇守灵,请将李县男之妻妾列于头排,你可记着了。”武惠妃让宫女扶起上身而道。
高力士不解其意,武惠妃笑笑:“不必相问,去做便是。”
“是,老奴听着了。”高力士记下,又说了些往rì的事情便退了下去。
武惠妃呼了一口气,喃喃而道:“不要怪我,这是为了寿王好,也是为了大唐的颜面。”说罢便累乏之极睡下了。
是夜梦三庶人寻她,二夜又梦王皇后,三夜以前死去之人皆来寻她,过一rì,故去的父亲恒安王武攸止与母亲郑国夫人杨氏亦来接她,武惠妃连连惊起,忙唤李隆基过来。背向以对圣上道:“妾之如柳之身,如今已是败絮,万万不可惊了陛下,若是想着妾身那便想着妾身初承恩宠之时吧,妾身去了。妾身好怕,好恨,好悔!”说罢缓缓倒下气绝而去。
自先天元年至开元二十五年,武氏历经服侍陛下二十六年整终是故去。李隆基悲痛万分,下旨追封其为贞顺皇后,举天下哀。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家事
贞顺皇后武氏逝,百官缟素皆寇罩白,李扬发妾室仁安县主张氐,恩视从八品媵康氏以入中宫陪灵。
开元二十六年以临,正月,父亲辞流外之吏员,携一家老小而至长安。李扬辟一处为养心院入住,大丧之期不敢饮酒便草草率妻妾子女以拜。问及囡囡所在,母亲垂泪而道,已是外人不能过年夜,走时须停过几rì方才起行,大抵过四、五rì便可来此。”又拉李扬之手道,“你妹妹自那事之后,便少言寡语常是一人发呆,如此已是几年了。母亲这心实是放不下,我儿已官授五品,想必也认得一些与之匹配之人,不求为大妇但求能安身即可。”
李扬点头应下,母亲仍是不大放心,又与小荷说了一次。小荷陪着落了几滴眼泪,是夜安睡时,温柔之极伏于身上有些愁苦而道:“阿郎,婆婆相说你可得上心了。在云州之时每rì翻来复去便是这几句话,妾身担心姑nǎinǎi之事已成了婆婆的心病,如是姑nǎinǎi不另嫁,只怕与婆婆身子不利。”
“知道了。难不成这几年来,就无人上门来求亲么?”李扬不敢母亲只得问了妻子。
小荷枕了枕,寻个舒服些的位置接言道:“有便是有,先前听婆婆也说道,刚开始时每rì上门之人数十拔,家中的门都快要挤破了。但姑nǎinǎi却是宁死也不嫁,反倒与婆婆道,这些丑恶之人哪里是来娶我,分明是来娶大兄的官位来了。一一的回绝后,便是上门的人少了,再往后便是绝了迹。婆婆气极,打了姑nǎinǎi一次,说是这可倒好,还个上门之人也无了,你真是要气死我。姑nǎinǎi怕了,便隔墙扔了一块帕子却是招来了云中的一个闲汉,与婆婆道,母亲若是逼我,我便嫁了他。这下婆婆便不再明说了,只是种下了这心事。阿郎,你瞧瞧有哪位xìng情好的人便腼脸去说说。”
听着怀中佳人软言酥语的话,李扬却是心中有些难受,只好拍拍小荷滑嫩的背道:“知道了。你明rì还需带着她等去为皇后守灵,莫要晚睡,此事便交于为夫办好了。”
一夜而过,许是合眼许是未睡着的李扬起身,将小荷等女送上马车,自己便骑马于官署上公而去。
行至天街时见前面有人慢悠悠的溜马,瞧着像极了一人便轻唤:“是薛兄长?”
前人回头哈哈一笑迎了过来,伸手便要拍过却又装了样子拱手道:“是我薛嵩回来了。妹,哦李郎中一向可好?”
“兄长,何必与那些俗人一般呢?”李扬好笑之极,跳下马将缰绳扔与刘一,过来便是来拉薛嵩之袖。
薛嵩随意的挥手将上来见礼的刘一打发走,与李扬走至一起,笑着道:“不是我俗礼,此次来时翠姑交待,万万不可与妹夫脸上抹黑。我久在行伍之间沾了许多的习气,有时不知不觉的带了出来,要是在大面之处显露岂不是与妹夫难堪。”
“莫要管他,你我之间还落这些俗套。此次兄长回京可是有要事?”李扬问道,“能待上几rì。”
“不走啦,回来是走走门路,能否在京里谋个差事。沙州自新任一位军使,以前的老人都被折散已尽。妹夫记得那三校尉吗?”薛嵩有些恼气,“不在了,都被远远的打发去了别处,不是任了军镇的副镇将就是被夺了兵权成了参军事,还有李嗣业也是待不惯奔了安西,张正索xìng辞官回了洮州。”
“原来如此,兄长不必心急,此事需从长计议。”话是这么说道,可这心里却是已决定要为薛嵩谋个前程。
薛嵩点头:“是急不得,回去与父亲商议一下,看看做些什么好。”又嘿嘿一笑道,“定下还得去接了翠姑回来,不然有些不大放心。”
“兄长,你是担心薛郡公不答应么?”李扬笑道,“应是无妨的,只是一个侍妾而已,只要那吕家小娘子点头就万事齐备了。不是小弟说了兄长,这么些年了,也是该回来与其完婚了,莫要让人家等的太久,这如今已迁太子中允的吕向吕中允可是着急的很,遇了小弟几次绷了脸sè就差些要人了。”
薛嵩苦笑:“妹夫就莫要臊兄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为兄在外人面前是个英雄,可在这吕小娘子面前为兄便是个小兵了,自小可是被欺的惨了去,这rì后成了一家人岂是能有活路?”叹声连连像是大不情愿之极。
“兄长,那吕小娘子品貌上佳,分明是你游子习xìng招惹了她,如是兄长安份些,她岂能怨你!兄长是该收收心了。”李扬岂是不知他二人之事,都是爱极了对方,都不便先是求人出口之人,心中暗笑便是劝道。
薛嵩笑的勉强不yù多谈自家之事,便是问道:“妹夫这是当番么?我义妹如今可好?”
“她随其它之人去与贞顺皇后守灵去了,晚上便可回来,你若是能走出宅门只管来寻小弟。”
“那算了,为兄今rì刚入京师,先回家中一探,到时再说吧。”薛嵩脸露了愁苦之像出来。
李扬知道薛郡公可是家风紧的很,这薛嵩只怕一回去便出不来了。只得以手拍其掌以示安慰。
二人感叹一番就些别过。李扬自去官署上公而去。
西大内太极宫立政殿中,贞顺皇后之灵安置于此处,也以表武氏生前之愿,各内外命妇皆跪以麻衣素白为孝,大丧之乐起,众妇拜,齐悲呼皇后。三清女道士做法事,香烛夭绕,亲女咸直公主与太华公主头排顿哭,其随仁安县主张氏,余下各国夫人,郡主皆到。殿外各有品命妇依次跪为举哀,五品乡君为止。但有几女却为八品之妇,却是元顺皇后生前交待的太真、喀秋莎以及茉莉,也不知为何,以小荷为首、柳叶儿次之,其它三女却是排于五品之前相祭。
时至,诸皇子、国公,三品以上官,五品以上爵皆来拜祭。二公主与仁安县主答谢。拜退之时却都不由的能瞧见显著着的五女,本已为花之魁首,如今又罩孝白,皆是让众人一愣,单个放于一众人之中是为惊艳,如今五位绝sè扎堆一处这便为夺人之目了。虽是仁安县主貌绝天下但那可是元顺皇后之义女,任谁都不敢存了想象之心,但见于五品之列又瞧后三女皆无诰命,便是有些人在心里打了小鼓,这其中以肃王李琰最是上心。当得知是为李扬之妻妾时竟是哀叹不已,将一只玉如象生生的打碎了。
李隆基稍后至,悲痛之中的他已是无心猎美,脸sè憔悴之极,就惹病过一场,每每想及与武氏相好之时,这心便是如刀搅一般。望美人像一时痛上心头,扶灵大呼:“痛死三郎!痛死三郎!”咸直公主上扶,父女抱头哭起。
良罢,李隆基回身却是瞧到大胆抬头相望的寿王妃杨玉,竟然呆住,疯癫而指道:“惠妃,朕的惠妃!”
“陛下节哀,此为寿王妃!”高力士忙过来扶住说道。
李隆基回看武氏之像又瞧杨玉,笑泣而道:“惠妃,惠妃!你竟然如此狠心竟弃三郎而去!这叫三郎如何来活!朕有天下,还却少了你,自古谁人苦,断肠为三郎!此生还有何意!哈哈”仰头大笑,凝视杨玉道,“你为何做朕惠妃的打扮?来人!”又摇了摇头道,“是朕看错了,原来是太真。”
杨玉忙悲声回道:“回陛下,奴婢寿王妃杨玉。”
“杨玉,朕知道了。”李隆基念道,又是看了几像,却是越来越像了武氏,暗叹一声回身而下,至小荷等女处等了一下,看了她等一眼,传于高力士言:“子仁妻妾孝心可嘉,然有不足品级难服众臣,皆赐五品吧,惠妃义女仁安依旧!”便快步离去。
五女不知为何,只知皆是五品之身了,叩头以拜。
高力士瞧了五女一眼又看了似朝这边相望的杨玉,好似明白了什么,于武氏画像之上停留一时,便叹气紧随着李隆基而去了。
正月迁牛仙客为侍中,再加中书令李林甫为陇右节度副大使,以鄯州都督杜希望知留后以断其事。
二月,又加侍中牛仙客兼河东节度副大使,于敬陵葬贞顺皇后武氏。十七,李扬之妹来至长安,见其俏丽更胜从前,但那抹愁古却是如何也化不开的。小荷等女劝解了几番方才微然而笑说起话来。这让李扬又为难受了几分。
三月,吐蕃寇河西之地,知节度使事,河南尹崔希逸击退。鄯州都督、知陇右留后杜希望攻占吐蕃新城,以其地建威戎军,置兵马一千。
四月无事,五月,崔希逸去河西节度使,李林甫兼之。
一rì,李扬居家中,闻有客房门,见名刺为太子府主簿张拯,忙呼贵客出迎。将张九龄之子张拯迎入客厅之中,便是问道:“张公子今rì相来何事?”
张拯听李扬唤自己为公子,便知父情未了,又想及于荆州相探时父亲交待的话,便有些吞吐道:“李郎中,实是下官有求一事。”
李扬笑道:“老相公是我之师长,张公子亦为我兄弟,但说无妨。”见张拯仍是犹豫便道,“张老相公在时对我无不尽言,即为兄弟何不坦言。‘
张拯闻言退步与李扬施了一礼,正sè而道:“拯受教了。”又脸sè显红润,“拯闻李郎中家有一妹,特来求之。”
“哦”李扬看着张拯。
“李郎中,家父曾言,子仁家风严谨之极,观其便知其兄弟姊妹品xìng好坏。如是求一女为妇,当是我家之福。”又道,“今岁正月于街上回宅,观车出一女便引为天人,随车而至却为李郎中之宅,自感形卑不敢上前来见。恍忽几月顿是思念莫及,索xìng今rì登门来求此女,望李郎中通禀尊父以为传见。”顿了顿,“小弟家中尚未娶妻,只有一妾,生有二女。入门之门便是主母正妻以待。”
李扬心中大喜,知张家之底强,自是十分的满意,点头持张拯之手道:“你之言我定以告家父母与小妹。但请贤弟稍坐,等我唤人出来。”让婢女请茶顺便去唤太爷出来会客。
父亲自宅中出来,进而问道:“我儿子仁唤为父何喜?”
“父亲,不觉今rì有喜鹊登枝之兆吗?”李扬笑着由门而扶进。
坐下父亲瞪眼李扬道:”还是这般不稳重的xìng子,有贵客来访也不早些告之。真是传教不出来的蠢货!”脸上却是颇有自豪之意。
“见过李叔父,小侄张拯有礼了。”张拯自李父进门便是起身执子侄礼,见其坐下忙过来行礼。父亲忙是回礼道:“好好好,张侄儿快请坐下,敢问你父名讳。”
“回叔父,家父张讳九龄字子寿,现为荆州长史之职。”张拯恭敬回道。
“哦,是张,谁?张相公!”父亲也在云中县任职,岂能不知张相公之名,听罢起身施礼道,“是张公子来访真是令我李家蓬荜生辉,来,请张公子上坐。”
张拯连称不敢。
李扬道:“父亲莫要推辞了,我等皆是晚辈,难敢与父亲争坐。”
“混帐东西!这张公子岂是平常之人!你这逆子!天下谁人不知张相公之名,你这小子竟敢怠慢!”父亲大怒,指李扬之鼻骂道。
李扬自是诺诺不敢语。
张拯忙道:“李叔父息怒,小侄此次相来是有求李叔父的。”
“快讲,漫说什么求不求的,只管讲来,我李家就是破了门也得应下。”父亲看来是极是敬重张相公,竟然连此话都能说了出来。
“父亲!”李扬忙是止道。
父亲复指骂道:“你这逆子,真是妄读了圣人之书。张相公那是何人,那是我朝头一有功之臣,如今被宵下所陷被贬荆州。我且问你,你可是上书陛下为相公直言,可是相互奔走为相公明事!如今官是越做越大了,可你这人xìng却是越来越要磨灭了。当我人老不知,你近来可是与那李相公走的甚近,可是也学了他做那献谄之臣!莫要哄了我,莫要欺了自己的良心!”骂完复与张拯一礼道,“让张公子见笑了,此儿我是寒心之极,如是张公子去往荆州,请托付小老儿的问候,张相公一生为国实为我大唐之栋梁!”
李扬委屈之极,心道哪有父亲这般说的不堪,却不知自己在以家为重的同时,不知不觉的又是走了偏路。
“李叔父言重了!家父如是知道李叔父如此评说,定会以此为一生之傲!拯定会以实相告。李郎中也是无奈之极,家父之事唯有天力方可逆转,不为天地,只为这大唐与陛下足亦!李叔父,小侄叩谢了。”张拯长揖到底,起身已是红目。
“使不得,使不得,岂能受张公子如此大礼!子仁!还不快些替我回礼!”父亲闪身避开不敢受,又唤李扬平礼,“张公子不妨说下有何事要我相助。”
张拯这才红脸相告:“李叔父,小侄之请不为别的,只为求聘而来。知李叔父家有兰草,姿态优美,喜煞小侄,所以特来寻门,不知李叔父何意?”
“许得,如何能许不得!此为我儿之大幸!不敢待枕以待就是许她个以身相侍,我也高兴之极!子仁,速速去唤小女来。”父亲一听便是一口应下,忙让李扬去寻囡囡。
李扬也是高兴,出客房直父母院中,先与母亲说下,母亲细问:“他家中有几子,他是否为长?年岁几何,若是五十许就莫要寻囡囡了。是否有妻妾,又有几子女?人是怎样,可否有顺眼等等。”
李扬无奈与母亲将张拯之情况说上一遍。果然母亲大喜,但却又愁苦起来道:“自古许之门当户对之人方成美满之家。这张家如此之厚,囡囡是否被人小看了,还是多多打问为好。母亲眼见活不上几年了,这rì后她好她坏皆是不知了,可母亲却是在yīn间揪着心呢?”
“母亲,儿已问过了,实是张相公之子爱慕小妹,应是许之后不差的。”李扬宽心而道。
母亲含笑:“这就好,这就好,不过也让囡囡相看一下,我等也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如是囡囡不愿那便算了。”
李扬应是,退出房去至小妹独屋,轻叩之唤道:“囡囡,请开门,是大郎来了。”
门开,囡囡微笑一下掩了脸上的苦意,问道:“大兄不与嫂嫂坐着,何事登了小妹之门。”
“囡囡,是喜事。张相公之公子,官居太子府主簿之职张拯来与父亲求聘来了。”李扬喜道。
囡囡脸sè变白,低首而幽幽道:“谢大兄关心小妹,小妹实是无意另嫁。”
“你这是何苦呢。往事便让它过去吧,父亲与母亲皆是想你幸福。”
囡囡又道:“囡囡知道,但囡囡确实是无心再嫁了。”
李扬心痛,轻声道:“小妹,父亲已是应下了,此事你不妨先看上一看,如是不妥再与父亲、母亲相说,你看如何?”
“即是如此,那也好。小妹就随大兄走上一次。”囡囡似是心死,转身轻掩上门,慢慢相随。
李扬叹道,囡囡不过十七,这心却如七十,但愿张拯你能解开她的心结。
第四百四十六章 盘算
唤小妹来,引张拯而见。张拯惶惶不敢直视,倒是囡囡看了他几眼,二人皆是礼貌之极的对应了几句,囡囡便红着脸告退了。
见过小妹后,张拯更显拘束,往往对答失神且礼遇有佳却所答非问,这让李扬看在眼里,心中便是好笑。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明显心有所念的张拯告辞而去,父亲便让李扬送了出来。
至门前,张拯回拜,望院中一眼于李扬正sè而道:“下官之事所赖李郎中相帮了。”
“不必如此,待家母问过小妹之后便与张公子回话。”李扬也不与打包票一口应下,小妹之事还轮不动他来插嘴。
送别了张拯,李扬返回养心院中,见父亲与母亲正在相说,母亲脸上带笑连道:“可是如了我之意,这张公子为人品xìng听二郎一说倒是中意的很,就是不知他张家能否看上囡囡。”
李扬忙是进来与二老施礼接口道:“张公子是极喜小妹的,方才还让儿来说回说客。”
“这便好,这便好。你们父子等着,此事我去与囡囡相问。”母亲喜极,出门唤了囡囡便朝那屋中走去。
父亲本是欢喜的模样但见李扬却是yīn了脸喝道:“我儿子仁,你不施于张相公援手,来rì谁来与你援手!你呀,不能只想明哲保身,还要想着天下的大义!为义而仗言,我李家就是满门而徒也是心甘,如避义而去,就算是尽得荣华富贵这食住也难安呀!为父观你这些年来厮混与官场,也学得圆滑之极上下奉承之术,只要用于正途这倒也罢,如是助歹人行恶,那你将万劫不复!”
“儿明白,儿听着了。”李扬忙回道,乖乖的站于下首之处不敢动。
“你明白,你不明白!莫道口中明白而扪心自问是否真的明白!”父亲痛心疾首,只因看见李扬眼中的一丝回疑,便知儿子心中定是不服。
母亲喜冲冲的进来,见此岂能不知道又在训了李扬,便冷下脸来插身在二人之间道:“你这又是耍的什么疯症,儿未为官时你瞧他没出息,这做了官又瞧他不顺眼。我说李二郎,你也不说说自己有什么可傲的,当初如不是我父抬举于你,你岂能如此得意。不说别的就单是我那儿媳又岂能入的了你李家之门。莫要耍你的威风了,我儿如今又是五品之官,你倒也与我做个五品来看。小时就动不动怒言以对,将个好好的大郎训成诺诺之人,如今大郎争了气,你还这般来训。李二郎,我可不答应。”瞪了一眼被呛的父亲,转脸笑与李扬道,“莫要理他这个老糊涂,儿啊,你说那张公子真的愿意?”
父亲哼了一声,愤然坐下生闷气,端起茶杯复又放下,唤人道:“茶来!”
“自己去沏,有手有脚莫要使唤旁人。这奴婢还不是我儿自他那边拔过来的。”母亲如今脾气大涨,冷言冷语的讥讽着父亲,又用手拉住想过去服侍的李扬道,“你父说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但就是母亲看不惯他那绷紧的脸!走,跟母亲去那屋说话去。”瞧了脸sè发白无言的父亲一眼,朝外唤人道,“来人,去你大nǎinǎi那边,将二位小公子领过来。”说罢拉着无奈的李扬便走。
李扬忙是单手与父亲施礼而下。父亲就当没看见,一挥手扭了头去。
“爷爷!”李扬二子奔进,施礼,“孙儿与爷爷见礼了。”父亲的脸上如扭了花似的,小跑而过一把将二子抱于怀中,开怀之极的大笑道,“乖,今rì又识的几字,来,让爷爷考考。”
莫为不依,以拳捶父亲道:“爷爷不好,孙儿今rì散学,不曾学字。”
“哦,好好好,不学便不学,可是想学什么?”父亲额下之须也被莫为一把揪住,nǎi声nǎi气的道,“孙儿要骑爷爷的大马,就像父亲那样每rì骑着一样。”
父亲此时的脸上哪有严厉一sè,满脸皆是溺爱,竟然真的伏了身上任凭二子折腾。这要让每每受训的李扬见着了定是惊掉了眼珠不可。
听母亲说道,小妹对张拯之印象颇佳,自问过是否合适,竟然说道全凭母亲做主之言。如此看来这缘份世人皆是参透不到,也让李扬喜上了眉梢,忙与母亲说道:“母亲,儿明rì便去与张公子相说,让他许了媒人过来。”
小妹之事终是有了定论,母亲这心病也去之大半,只是高兴之余还道:“就怕张家仗势欺人呀。若是像了那个张家,那囡囡可如何是好。”这说着便是落了泪来。
李扬忙是劝着,又说了张相公之为人好,当家之人正气那儿女等人必也差不了哪去,方才哄的母亲转泣为笑,忙催促李扬也莫等了明rì,不如现在就追了上去,将张公子拉回来,晚上吃个家宴。
李扬笑笑道:“母亲,凡事岂能如此,这样的话会让旁人笑话的。”
母亲这才罢了,但又小声的问道:“儿啊,你成亲已是数年,为何张氏、杨氏还有那康氏许久未见了动静,莫非是不能生养。还是早早的看看为好。”
这让李扬大囧,他岂能说朵儿与太真二个较着劲,而茉莉太小不yù生产之话,便是尴尬的笑了笑。
“母亲不管了,这妇人如是不育儿那岂不是”母亲止言,摇头而道,“改rì母亲便与她们说道说道。”
李扬忙劝道:“母亲莫为,此事儿说即可。”
母亲心情变坏自言道:“都嫌母亲多嘴,那母亲便都不管了。你弟原先也是许了门亲事,只等今岁立夏之分便要完婚了,只因你等兄弟一人为官一人为民,这说出去也不大好听。儿啊,你若是在官场之上行的通,不妨与他先寻个差事。要说凭大考的本事,他是不及你的,如果能经小铨为流外之官再入流这倒也是一条出路。大郎,你便帮上一帮吧。”
“儿知道了。”李扬点头,这事倒也不难,六省、九寺、太子诸部中令史、书令史、府、史、亭长、掌固、典事、谒者、楷书手等也有白丁充任,而弟也是童生之身想必也是不难的,便应下了。
母亲累了,又安顿了一次小妹与弟弟之事,便挥手让李扬退下。
出的门,便瞧囡囡红脸含差朝这边望了一眼,轻唤了自己,李扬知是要问张拯之事,便过去开门而说道:“妹妹有事要问了兄长?”
“嗯,母亲都与我说了。不知兄长看张公子如何?”囡囡脸上有希冀之sè。
李扬笑笑道:“张公子此人兄长也只见过几面,但以兄长之直觉,应是可托付之人,小妹大可放心。”
“兄长也来取笑于我。”囡囡羞的扭过了头,“那母亲可是说了什么?”
李扬大笑道:“为何不去相问?”怕囡囡难为情过甚便加了一句,“明rì为兄将去拜访张公子。”
囡囡顿时哑言,以手掩了面躲去。
出养心院回内宅与众妻妾小坐一会,便至前边。方坐下李苍头便进来道喜:“老爷,大喜。薛公子下月便是要与吕家小娘子行吉礼了,这便是薛宅方才送过的请帖。”
“哦”李扬闻言也是为高兴,让婢女将这一事去禀了朵儿后,又问了这些月份的开销,听加了父母一院这收支大体相抵略有结余,便吩咐道:“李公,这些结余就莫要滚入我的用度上了,拔与太爷那边吧。”
李苍头应是退下。
兴庆宫中,李隆基思武惠妃rì切神sè憔悴,朝会之上皆是恍忽,这让重臣们皆是担心不已,纷纷进言至尊节哀。
退朝之后,遣退近侍独自一人于龙池之边,隐隐有人抚琴而歌,其声像及了故去的武惠妃,便身由心引急是朝那边行去。至武惠妃生前所居的沉香亭下长庆殿外,就见一丽人于池畔而跌坐,背身而扶琴,幽幽之歌声飘传:“九达长安道,三阳别馆chūn。还将听朝暇,回作豫游晨。不战要荒服,无刑礼乐新。合酺覃土宇,欢宴接群臣。玉斝飞千rì,琼筵荐八珍。舞衣云曳影,歌扇月开轮。伐鼓鱼龙杂,撞钟角牴陈。曲终酣兴晚,须有醉归人(唐,李隆基,chūn中兴庆宫酺宴)。”歌罢不知为何而泣,莺莺之声入耳却是撩人之心弦。
李隆基竟是想到武惠妃如那年倚殿而唱,深情而痴望了自己,不禁看呆了。直至,宫女来唤那丽人而去方才回转过来,轻唤一声惠妃等朕!便追了下去。
那丽人听唤而回首,见是李隆基,脸sè大为惶恐跪于一侧迎驾道:“陛下,奴家寿王妃杨氏见驾了。”
“杨玉!”李隆基哪里不知是认错人了,但却还是忍不住仔细的端看,这一看却是心下激荡不已,那眉眼那神sè分明便是朕的武惠妃么,不免心神又恍忽了起来,快行了几步忘情的唤道:“惠妃,你是否怕朕孤这一生,特又回来寻三郎了。”
“陛下,奴,是寿王妃!”杨玉大惊失sè,李隆基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忙是挣了起来,但李隆基手劲甚大,加之自己的力少,一挣起来没能挣开,羞恼之上又用另一只手来挣,但也不知怎么了这身子便是倒了,而倒的方面却是李隆基的怀里。
“啊”李隆基鼻间闻到一股别样的香气,没错,正是这种香味,是武惠妃那时极喜爱的。自己每每将她搂在怀中时就是闻着这股香气,还有这身子,温软之极但却比之要更白洁更若无骨。
“陛下!”
“哦!”一声为杨玉悲声,一声则为感到不对的李隆基的呼声,但见怀中却是紧紧搂着自己的媳寿王妃,忙是轻推了一下,但是却推在更是柔软之处,便感余劲未销,坚拔之即。
杨玉脸sè红若朝霞,但却好似吓的发抖,忙又跪倒轻声道:“陛下,是奴家冲撞了陛下,请陛下降罪!”
“你唤玉奴?”好容易镇定下来的李隆基意有所指的问道,“为何在这兴庆宫中。”
杨玉不敢抬头羞愤的言道:“是寿王殿下领奴家来的。说是来怀念母妃。”
“哦,那寿王人呢?”李隆基一听心中也是赞了寿王一句。
杨玉吞吐而道:“奴家不知,兴许殿下还在里面吧。”
“嗯,平身吧。”李隆基好好的看了一眼杨玉,只觉心中嘭然狂跳起来,好似为新婚之时一般,而胯下却是坚如铁。忙心道一声罪过,吸了口初夏之气压了燥动,强扭了脸朝长庆殿那处道,“你随意而行,孤去那边瞧瞧去。”说罢急忙行去。
杨玉目送其远行,嘴角眉梢皆是笑意,心道,“此番功夫倒是没费,只看这天下的至尊入不入瓮了。”
李隆基行长庆殿中,宫女内侍叩拜,问道:“寿王可在殿中?”
“回陛下,寿王早已离去了。”尚寝局司设司掌设回禀。
“哦,平身吧。”李隆基听后点头,心中已是有些微怒,李瑁此来仅是做个姿态吗,李哥奴履次在自己面前提寿王仁爱有孝,是为储之不二人选,又加以李子仁那言有能者居上,不管哪子皆是陛下的血脉来佐证。本来自己也有此意,但爱妃刚去就如此是否有些着急了,不由的就静下心来想了一遍,还是再瞧瞧也好,这才未动立太子之心。如今听闻寿王来长庆殿中,自己也为高兴,但听那女宫官而道早已离去,这就于情于理不合了。不过想是这般想的,李隆基岂能因此等小事动态,便随意安顿道,“你等不必跟着,朕随意走走。”进了长庆殿中。
于昔rì与武惠妃欢悦之处静坐少许,悲痛之极落了泪来。
“陛下,李中书令有事请见。”殿外高力士赶至,小声的唤着。传禀李中书令之事是小,关切之心却是真。
李隆基拭了眼泪而道:“知道了,传见勤政务本楼。”而出。
至方遇杨玉之地,不禁四下巡看了一遍,见人迹不见,这心中好是落寥。
至勤政务本数,李林甫见礼,奏道:“启奏陛下,突骑施忠顺可汗苏禄自去岁被北庭都护盖嘉运击溃,破胆连夜逃回碎叶大牙,中邪风而致四肢麻痹,一手挛缩以不复当年之勇。其众不服,rì巡木昆部,被其首领阙律啜莫贺达干所袭杀。今突骑施大乱,莫贺达干遂私拥苏禄之子尔微特勒据怛逻斯城,而都摩度不服以立骨啜为吐火仙可汗于碎叶城,如今二者皆分黑、黄二部正乱伐之。陛下,此时可是一报以往突骑施不遵圣命之仇,请陛下明断!”
“哦,以卿之意,该是助哪一方呢?”李隆基问道。
李林甫道:“以臣之见,何必搅乱其局,今二者相攻更烈,而陛下则可以随意控之。”
“好”李隆基大喜而道,“卿可下道文符与盖嘉运,今他择机而处。”
“臣遵旨。”李林甫领旨,但仍然不下。
李隆基便问:“卿还有事?”
“陛下,如今国泰民安,大唐是为千秋盛世,而寿王瑁人品有佳可谓诸皇子之上。”李林甫小心而道。
李隆基皱眉喝止:“朕知道了。卿无事便退下吧。”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自三子同rì诛,每每想起便是心中难过,但已成大错岂能随意认下,只得吞了这苦果。如今李林甫又提寿王事,自己却是举棋不定了,要说这寿王有才那还不如说是心中对他自小让兄长宁王抚养的愧疚罢了,比之忠王李玙要差的远些。这忠王居十六王府以来,仁孝恭谨,又好学,曾以贺知章、潘肃、吕向、皇甫彬等名士为侍读,学得满腹的才学,加之又为第三子比这其他皇子皆是年长,这便难断了。又念及先帝玄真大圣大兴皇帝旦生年五十有四,而自己如今也已有五十三岁,若不再立太子,恐怕再有几年驾崩之后,国之将乱。一时之间又思起武惠妃,这心里更是难过了。
“陛下,这些天来陛下jīng神恍忽之极,不若让御医来瞧瞧。”高力士见其近rì所食茶饭甚少,又整rì恍忽,这为臣子数十年岂能不知所思为何事,但又不敢明言,只得从旁而点醒。
李隆基苦笑唤了声将军道:“你陪孤长久,岂是不知孤所虑之事?要真的猜不着那岂不是有愧老奴二字。”
“陛下,是奴不敢言。”高力士低头。
李隆基笑笑:“人等皆是不敢语,那孤岂不是真的是寡人了。你我相交已久我不怪你。”
“恕老奴斗胆,陛下可是费心于立太子?”高力士心中感动,脱口而出。
“正是,朕千秋之后谁来替朕守护这大唐天下!孤实是难也决断。”
高力士闻言,眉头一跳,想及邓国夫人窦氏的交待,便复低下头去道:“陛下,为何如此的虚劳圣心,长者为先,推长而立,谁人胆敢争议!”
李隆基想了想,脑中忠王与寿王来回显过,最后竟是现了杨玉的脸,又好生的看了高力士一眼,当下笑道:“孤不如将军,此言是极,此又为朕之家事,也正好来堵那人之嘴。将军真乃我的良友也。”
六月三rì,诏告天下,立忠王李玙为太子,却是恼了李林甫。
第四百四十七章 腾空
013-11-27
李扬这几rì也是忙乱的很,先是以父亲之名来回访了张拯,可笑这些天来惶惶等及的张主簿听了准信后竟然失态的连连以子侄之礼相拜李扬,这让李扬好是尴尬不已,但知是张拯真心喜了小妹,也便放下了心来。去罢张宅又来薛宅,见到勇猛无敌的薛嵩被薛楚玉唤过后那可怜兮兮且规矩异常的样子,差些让李扬不敢相认了。见礼后薛父问了薛嵩的功课如何,其诺诺吐不得完速之言,这让薛父气极,也不论外人在场,自墙上取下宝剑带鞘便打,薛嵩不敢动龇牙咧嘴的吸着冷气,瞧着也是力道不小打着疼痛。
李扬忙上前来拉住薛父,小心的劝着。薛父这才罢手骂道:“如不是瞧在你义妹婿之面上,我今rì非打死你不可。在这边军之中久待习了些匪气,让你做些经文功课好也学学孔贤之法,也好让人莫笑话了去,你却是整rì憋于院中与那小娘厮混!你若是再这样,我定将那荡妇赶了出去!”
这个薛嵩怕了,好说歹说也求了母亲这才让翠姑进了门,如是因此被赶了出去,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当下急跪于地上哀求。
薛父也不理他,又与李扬说道:“子仁,你多时让仁娄县主过宅一次,贱内要好好的看看。”
“哦,明rì便让张氏过来。”李扬心中大喜,知是薛父话中的意思,那是让朵儿过宅来认义母了,不然只是薛嵩口头上的乱称实在是让人听去笑话,当下忙是应下。
薛父笑而点头,脸sè怒气对跪在地上不敢动的薛嵩道:“还不起来!若是再有下次一问三不知,可别怪为夫家法严厉!”
薛嵩起身,规矩的站于其父后面,却朝李扬挤眉弄眼、努嘴呲牙,看样子是有些在宅中憋的慌了,极是想出去走走。
“郡公,可否让薛兄长随小子一同出去走走。”李扬无奈只得顺了其意说道。
薛父岂能不知自家儿的品xìng,也瞧李扬来了这儿子更是难以相忍,便开了恩让薛嵩出去小半rì,但走时却也交待:“不得吃酒,不可生事,更不可去吕宅。”
薛嵩忙是满口应下,与父亲施礼便拉扯着李扬跑了出去。薛父脸上转怒为笑,摇头道:“真是与我小时一般无二。”
二人出去,薛嵩就如放飞的茏中鸟,瞧这什么都是喜欢,大步迈开左瞧右顾的好不乐哉。可苦了李扬,哪能跟的上,走紧了几步,这脚便是打了颤,气喘如牛抚胸而吁了。
“妹夫,不若你我到那曲江上一游如何?”薛嵩回身瞧着李扬如此,哈哈大笑,“你也在庭州数月,怎么回了京师便成了如此样子?”
李扬闻语没无好气的说道:“兄长,你整rì于军旅之间,而小弟却每rì除去宅中与子女相乐外便是缓骑马而当番去,哪里还能如了往常。走走,去曲江杨柳岸上耍耍,要是遇了佳人垂青便也是件喜事。”
“那便快些,莫要走的迟了,让那些混帐东西登了先头。”薛嵩一把拉着李扬便走。
李扬直翻了白眼喘气道:“兄长,可否慢些。谁人不知你薛霸王之名,就是那些公子走于了前头又能如何,见了兄长还不鸟散而去。慢些,这又不是中和、上巳、重阳三节,又少了高中的才子与怀chūn佳人的曲江大会,怎能热闹呢。这哪家的小娘子不与岸边别院里看景偏偏要了跑出来。小弟实是跟不上了。”
“也倒是如此,那便慢些走。”薛嵩极喜热闹,听李扬一说便也认为如此,便放了手缓步左右观望。
后随二人的侍从也都放下心来,刘一等人眼看着老爷累如那样,再若让薛公子拖扯定是虚脱,这要是回去了几房nǎinǎi岂能饶得了。而薛宅之人却一直揪着心,只怕这公子发起狠来,一路跑下,冲撞了人可就难以交待了。
二人出启夏门,沿城外之豪宅大院而下,远望芙蓉园中的阁楼,相与之相印的大慈恩寺中的大雁浮屠(塔),又看缓婉而东流的曲江,树荫连天,杨柳垂梢,野花烂漫,这心中便是舒畅之极。李扬转脸正要与薛嵩感叹一番,就瞧着薛嵩两眼放光的瞅着那二岸的高墙之内,好似一好sè之人,喃喃而道,“子仁不知,这边可是有好风景。瞧瞧嫣姹红绿道不尽撩人之姿。”
李扬随目就见不知哪家小娘倚墙而探,小脸红通,眉眼如画正抿嘴而浅笑,一声沉喝从里传出,小娘子似受了惊吓,立刻将头缩了回去,只露头上的双角让人连起不限的瑕想。又看阁楼之上轻摇团扇隐约间一美妇轻眺,对于李扬之目光却也不惊异,只是含chūn带笑的嗔目一下便又放开了目光扫了身边的薛嵩。李扬心道,与薛嵩相站一处,自己真是愚蠢之极,且不说薛嵩本来就是翩翩佳公子,就说二人相站一起,那魁梧的身材便是将矮上半头的自己比了下去,不由的稍稍拉了之间的距离,着恼的说道:“薛兄长,这哪里是来游曲江的,小弟分明是来印衬你这红花来了。去去,你先走,我坠后些。”
“哈哈,妹夫也有吃味的时候。那我便躬着身子好了。”薛嵩得意而道,果然弯了一下腰,显的滑稽异常。
李扬大笑道:“兄长莫要胡闹了,还是至哪边的亭子坐坐。”
二人至亭,随从忙是张罗着,有扫土吹尘的,也有四下巡走,还有分立其后装腔作势的,更有随身带有小炉舀水沏茶的,不过还是刘一好些,硬是取过一付棋盘放于亭中只等自己老爷对弈。
“莫要这般忙乱了。稍稍休息一下不定还需游走。”薛嵩摆手而道,“看不出如今的妹夫确实与当初真的不一样了。”
倒让李扬脸红了一下,也是连忙让人将棋盘收了起来,这么些年来在不知不觉中已养成了士人的惰xìng,好在今rì是拜访如是换了平时还少不得让各房硬让带着几位婢女而来,虽不会大众之下歌舞,但捶背捏腿总是会的。忙是说道:“卢新都有诗云,‘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唐,卢照邻,曲江荷)’当是此时的景之美,又于意气风发之时的感叹,‘风烟彭泽里,山水仲长园。由来弃铜墨,本自重琴尊。高情邈不嗣,雅道今复存。有美光时彦,养德坐山樊。门开芳杜径,室距桃花源。公子黄金勒,仙人紫气轩。长怀去城市,高咏狎兰荪。连沙飞白鹭,孤屿啸玄猿。rì影岩前落,云花江上翻。兴阑车马散,林塘夕鸟喧。(唐,卢照邻,三月曲水宴得尊字)兄长,你如今又意yù是何呢?”
薛嵩大笑,高声道:“我如今哪有还有得意之时,不说这么些天来被整rì关于一院中,苦闷之极,就说过些rì子便是成家之时,想及rì后内宅之中有人管束,这浑身便是不自在。也不知你是如何过来的,想一想六位娘子可真是头疼。”
“薛兄长,你,你怎可说于小弟的身上。”李扬莞尔,其中的滋味又怎么能说的清楚,多一人便是多一事,如今表面看不见争吵烟火,可是自己是知道的,除小荷这个正妻外,其余等女都是互相憋着劲的,今rì与这个好了明rì又与那个恶了,好似一个无形的战场,好在小荷贤惠,能调合了内宅不至于大乱,要是偏袒一方,那便是天无宁rì了。就连平rì自觉卑其他之妾的喀秋莎,心中也是有着争宠之心,每每宿于其房里,使尽了花招来讨自己的欢心,便能看的出来。
薛嵩瞧李扬如此,又是大笑道:“烦吧,我虽康氏一人,但每rì叽叽喳喳烦个不停,何况六位之多,哎,快活之rì也是苦恼之时,又有几人能分清呢?吕家小娘子又是个强硬的主儿,只怕是不相容的,如是到那时,我该如何办呢,总不济眼看着她受了欺负。”
“兄长多虑了,吕家家风严谨,那小娘子又是深受太宗文德顺圣皇后所箸女则之熏染,rì后定是兄长之佳偶,哪里能看出有不容之像呢?莫不是兄长少时被她欺负的怕了,故才有此一说,哦,哈哈”李扬打趣而笑。
薛嵩哭笑不得,以指点了李扬数下,终是不能说话,想必是说中了心思。
“小娘子,我看你孤单一人,不妨有雅兴同游。”二人正是说笑,便听有男子之声自那边传过。
“你这狂徒快些离去,不然等我奴仆寻至这里便要你好看!”
“哟,好泼辣的小娘子,可真是爱死我了。你倒底是哪家的小娘子,报个名号,我定改rì登门以媒。”
“啪!”的一声脆声传光,“你竟敢打我,小娼妇,今rì定让你好看!”
“你敢!天下脚下你敢如此!”
“嘿嘿,要说城中不敢,这曲水之畔如今人不多百,我岂能不敢。谁人来时只当是我家妹妹出逃,我绑了回去谁敢说三道四!”
“无耻!来人呀!”
“快些绑了!”
李扬听罢大怒,光天乱rì之下岂有如此行径,朝那边大喝道:“住手!”站起身来怒目以视,却是愣了一下。
那身着青衣的小娘子也是愣住,张了小口,忽然脸上红通,甩手又与那狂徒一巴掌,便朝这边跑来。
那狂徒被打掉了幞头方才醒了过来,心中大怒骂道:“从哪里蹦出个管闲事的烂人,小的们给我打,一并将小娘子抢回来。”
薛嵩早已怒起,从亭上一跃而下,当先冲了过去,一拳将正要抓住小娘子衣带的小厮打飞,与那小娘子说道:“李小娘子,这边。”
李小娘子也不回话,径直跑上亭子,却是叉腰瞪着李扬问道:“你躲在这里多久了?”
“李小娘子,这,这不干你事吧。为何你独自一人来此处,侍人呢?”李扬拱手施礼,“你这般做,李中书令可要急死。”原来此女正是李腾空。
李腾空白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要你管,你倒好怎么与那个霸王待在了一起?”
对于她的倒打一耙,李扬不觉有气,便道:“要不是薛兄长,你还有脱了身?”转眼去看,等刘一等人冲上时,狂徒一方只剩了主谋一边退着一边与嘿嘿而笑的薛嵩叫唤道,“你敢作人,光天化rì之下没王法了!来人呀,打人了。”
薛嵩听的心烦,扬手重重的赏了一个耳光,那人便是转了几转,吐出一口血水倒在了地上。
“反正不要你管!”李腾空咬了下唇,这样倒显的更俏皮一些,又感的如此好似与情人嗔骂,脸上便又红了少许,跺脚背了身去。
李扬也不知怎么得罪她了,不就是李林甫说过要嫁入自己么,又不是真嫁不过是句戏言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女子,于是拱手道:“还请李小娘子唤过侍人,早些回家的为好。”
“嗯!”李腾空轻嗯了一声便走,停了停又轻道,“你,你多时来拜我父亲。”却是越说越低了。
“什么,李小娘子你说什么?”如此小声如蚊蝇一般岂能听到。
李腾空闻声便是咬牙切齿,眼中红润了起来,提了裙角跑了出去。
“刘一,去护了李小娘子周全。”李扬莫名其妙,但这李女公子又怕还遭方才之遇,便唤人去追了上去。
不远处的李腾空忽然低头笑起,却是跑的更欢了。
“哎,妇人!”薛嵩回来不着头脑的说了叹了一句,点了点头说道,“罢了,今后为兄便是由着她们管了。哈哈”
李扬不解问道:“兄长为何如此说,方才不是怕了那吕小娘子么?”
“哦”薛嵩脸也是一红,转而恶狠狠的朝那些已被随从抽去丝绦绑好的狂徒骂道,“这些天杀的狗头真真破坏了你我的雅兴。都绑实了回头送于长安县治罪。”
“是,公子”随从大呼小叫的又踏于狂徒身上,用力的紧了几分,直勒的那些贼人直唤了疼痛。
经此一闹便也无了相游的心情,又加之绑了好几人,观上去实是不雅,再看时候也是不早,二人便回了京师,因曲江为长安县治,李扬让人取了自己的名刺将这些人等押去了光德坊的县治,待审后才知,这伙强人已作案数次,坏了许多的良家妇女。长安县令不敢瞒下,忙是报了京兆尹。于次rì朝会已知其事的李林甫共同上奏李隆基,李隆基大怒批立斩。
李扬听到后心中害怕不已,这如是李腾空要真的被掠去那还得了。想过之后又是喜起,早在心中想要为薛嵩求个前程,如今倒是也好,有了这次关系,自己求的门去,李中书令定会答应的。于是借送文牒之即,亲身寻了李林甫。
李林甫早已知道当时之情况,大赞了李扬之义勇,又赞薛嵩之勇猛。李扬借机提出薛嵩迁调之事,李林甫当时便应下了。但走时又是用一种别样的目光与李扬说道,“如是有空闲之时,不妨来宅中一叙。”
李扬施礼答应,回去坐等了消息。果不出所料,未及二rì,薛嵩便成了右卫骁骑勋二府正七品上的队正,按月当番。
这下薛嵩也是高兴之极,也连带着薛楚玉有了笑颜,大手一挥让薛嵩来寻了李扬。李扬正托了人为其弟说了差事,在秘书省谋了个流外六等的亭长,掌门户启闭之禁令诸事。食俸虽低但也算有了个前程,只等任满约七、八年后,经吏部小铨到时再打点关系,人上进一些不愁入流弄个品级,不过最多顶死也就止于六品了,像侍中牛仙客那般的异数实是千古也遇不上几个。就是这样,母亲也是高兴不已,忙是准备了迎娶之物,只等时间一到便打发弟弟上云中娶弟媳去。
当薛嵩寻了李扬便要拉着吃酒,李扬却是笑道:“兄长,先不忙,还是做正事要紧。”便在薛嵩不解的眼光中,让人去内宅将朵儿唤上了车,一同又返了薛宅。
这下薛嵩却是高兴了起来,直唤:“妹婿!”大笑。
入内宅朵儿正式要拜薛母为义母,薛母却是执平礼道:“仁安县主是为贞顺皇后之义女,身份高贵,小妇人岂能乱来。”坚决不受。
无奈之下,只得改唤了干娘这才受礼。
转眼六月底,薛嵩与弟弟各自迎娶了新妇。薛宅之中吕娘子倒也合气,生生的咽下了酸气,承认了翠姑的妾室身份,但出身不同,常常唤来唤去令她做些营生,又告于薛嵩道:“算她有良心未生了子,如是真的妾身进门便有儿的话,妾身就是负了骂名也要推了你的亲事。不过,你也休要得意,妾身不生子那她也莫要生了出来,要是不听,妾身可真的禀明公婆要将她赶了出去!”
薛嵩连连说好,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于情于理皆是符合。待婚后几rì,再看了吕娘子却是柔情似水,娇滴滴的唤了薛郎,一心的扑在了他的身上。对翠姑渐渐的也称了妹妹,此事经得意洋洋的薛嵩口中而出时,这倒让李扬差些咬了舌头,连称兄长勇猛。
而弟弟之妇是为云中之大户次女,小家碧玉的样子,就是身子弱了些,说话也小声小气,但执家倒是好手,婚后二rì便起来张罗着事做。与李扬这边也显着敬重,不光对小荷就是对妾室也尽了弟妇的恭敬。哄的小荷高兴,便与李扬商量了一下,将紧挨着养心院的一处婢女住的小院子自洞门封死后便送了弟弟,这让弟妇更是敬重异常了。
办了这些事情,一时无事李扬每rì依然是当番上公,不过至七月初二这天,却是于街上被人拦下,瞧着拦着自己目光哀怨的李腾空,李扬这心中便是感到要出什么事情,不由的七上八下起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李宅
李腾空依然是一身灰白之衣裙,平静而优雅略带出尘的仙气,而此时的眼光却是幽怨之极,与早已下马躲开众人眼的李扬低声而道:“李县男是否嫌奴家门槛太高而不敢来访呢?”
“李小娘子,实是在下这些rì子忙了些,改rì一定登门。”李扬忙拱手尊敬回道。
而这李家女公子却是不依不饶起来:“前些rì子听闻你家办了吉礼,又与那薛霸王忙乱了一气,这如今已进了七月,大小事务皆是完结,为何还不前往,分明是故意不与我李家之门的托辞。”
李扬笑笑但仍是说道:“李小娘子言过了,在下确实有事。不若这般明rì旬假,在下定登门来访。”
“嗯,那奴家,让父亲等着你。”李腾空脸上红透转而疾走而去。
“李小娘子,李小娘子!”李扬唤了几声但见她走的更快,不由的摇了摇头,如今看来这李家女公子定是因那场事情从而留意了自己,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想想父亲,真想想这李相公,也不知为何当真的是对头,李相公还好,可这父亲这头肯定不愿意,到时可要得罪了这李相公。再说自己的内宅之中平静之下暗藏着争风吃醋,如再立强势的七房,那可是要打破往rì的宁静,闹的不可开交了。不过也想了想,这也许是李小娘子表达的一种善意吧,完全只是出于报答的一种,自己真是多虑且多情了。想想越发的判断应该是如此,相比之下那薛嵩可是比自己强的多,有他在旁印衬,谁人还会注意自己呢。自嘲的笑笑唤过脱也不花,飞身跃马朝皇城走去。
李腾空脸红之极顾不得旁的,只觉这心快要跳了出来,本是想有许多责问的话却生生的咽了下去,瞧过李扬之面后,这心更是慌的历害,疾步而走暗自骂了自己,好不要脸,好不害臊。骂过之后又不知为何要骂了自己。自那事以后,每每无人之时,眼前总是想及这个冤家,也不知道为何就想见他,与他说上几句话,烦心之及就是念上几遍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也是压制不住那颗跳动的心。罢了,知是自己已是喜欢了他,这可真是奇妙之极。顺自然而动,也便有了心中烦燥的胎动,只得面对其情方才求的大道,于是便有了拦马一说。但自拦马之后,面对实人李扬,这心却是如揣鹿撞,左右乱冲,冲的胸间好生的难受。急是脱身,又有似留恋他的一言一行,转身而去,却是难以自制脚步,只想远远的逃离这万分难堪之地,而心却是永远的寄在了他的身了。
回了宅中,随意吩咐了一句婢女:“老爷回来后,明rì请切莫出去,有贵客至门。”便慌慌张张的跑入静舍,不住的念着四真人之经。
李林甫这些rì子真是忙乱的很,陛下之意要办,各部之文牒需上达,但那位牛侍中果然如张九龄所说胸无点墨,只会谨慎小心办事,心中便是气苦但又隐隐高兴,这毕竟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便更是开怀了。但有一事却也烦心之极,这便是女儿李腾空,前些rì子卢龙军使安禄山也不知从哪里求的消息,胁去岁二月破契丹之功奉诏回京,受贺政务勤本楼时,曾私下哀求了自己,rì后以婿与之请嫁女腾空为妻。当时自己只是笑笑未答,因为自己还想让此女入主东宫,将那韦氏挤下去,受封太子妃呢,这如何能答应,至于那rì与李子仁的话更是随口而道,更是不作数,要真的要嫁便与他家大人说了,而必多此一举。
趁陛下宣自己时,李林甫便于至尊言道:“陛下,臣有一女已年十五,正是花好之时,愿意尽心服侍太子。陛下可否?”
“哦,卿方才说以萧炅为河西节度使总留后事,鄯州都督杜希望为陇右节度使,太仆卿王昱为剑南节度使,分道经略吐蕃此策甚好,那便拟旨吧。”李隆基心中显为不满李林甫插手立太子之事。
李林甫低头道:“臣领旨。陛下”
“渤海郡王求书之事,就以《唐礼》、《三国志》、《晋书》、《三十六国chūn秋》为回复,一并办了吧。”李隆基止其话而道,且声音大有烦燥之意。
“臣遵旨!”李林甫是彻底的不再提了,同时也更恨了太子。
回宅之后大怒咆哮,将受惊摔掉茶杯的贴心丫头不由分说的让人拉出去责打,直至惨呼连天,声音渐少眼看便是要活活打死之时方才让人止了手,拖于偏房去。这下奴婢更是大气都不敢说,皆是寒颤不已。
“今rì宅中可有事?”渐渐消气的李林甫静了下来,眼皮不抬的问道。
管事忙小声而道:“新任户部度支员外郎王鉷递拜贴,还有十六姐回宅时留言,请老爷明rì不可外出,有贵客至。”
“哦知道了。派人与那王员外郎传话,无事莫要登门了,还嫌他这员外郎来的不够光彩吗,要让满天下的人皆知是走了我的门子,真是愚蠢。再唤了十六姐到书房来。”李林甫的心中却是想着这爱女又要领些什么入道之人而来,不过也好如今大行其道,就连玉真公主,万安公主、恒王都一心向道,如是将这些皇子贵妇以道之名拉拢过来也是一桩美事。
不时,李腾空满脸的不高兴进来与李林甫施礼道:“父亲,唤了女儿何事?”
“你今岁怕是有十五了吧?”李林甫问道。
“是,父亲,过了四月便是足十五。”李腾空心中一惊,玲珑之心转了转,便是急了,父亲问了年岁,莫不是想让自己出嫁?这,这可如何是发,若是嫁得李县男可是随了意,但若是嫁了他人,那自己还不如死了去的为好,便又急道,“父亲,女儿近rì参学经文,实是无心论他事。”
李林甫也不奇怪,知自己的女儿太过灵俐,必是又想至了别处,便笑笑道:“无他,只是随意问问。”便见已女那神态松懈了下来,便是好笑又道,“今rì陛下有意让你入东宫。”
“不去!”李腾空尖声打断,目光楚楚似垂泪道,“女儿不去,就是死也不去!”
“唉!为父也知你的心思,便是推辞了。”李林甫接着道,“宫苑之中凶恶尚比官场之甚,为父岂能将自己的心中珍宝投了暗尘呢?没事,女儿可放下心了。”
李腾空心中感激便道:“女儿谢过父亲了。”
“近来,万安公主可是与你来住?”
“是,每每应节之时,女儿与公主便可在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福地玉真观互相论经,私下之时也是常来往的。父亲为何问及道门之事。”李腾空不解而问。
李林甫笑笑道:“无事,只是近些rì子心烦意乱,想参经书一试。你若有心可将玉真公玉和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请来宅中。为父可专辟一处静院置之以便上师说道。”
虽是知父亲举一事能反三策,但想及对子女的疼爱,李腾空还真是当李林甫为自己着想,欢天喜地的拜上一拜,实实在在的谢了。
与女儿装模作样的论了会道,借机来问明rì是哪位贵客来访,十六姐却是闭口不说直做了糊涂,对此李林甫更是猜想定是尊贵之人,不外乎哪几者了,于是心中高兴也便忘了烦心事。
开元二十六年七月初三,李扬有假也想起了与李腾空之约,拜过父母亲又与妻妾儿女说了会话,便带着随从出了门,也未骑马只是步行顺街过坊,入东市采买了些小礼物便是来至李林甫宅前。
宅前的奴仆眼毒,见有人朝奔了过来,便马上恶狠狠的奔了下来,见是李郎中知是老爷着意之人,马上转了笑脸,施礼道:“敢问李县男可是要拜会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说了,但凡有李县男来拜不必通禀,直接引入便是。”
“哦,多谢你家老爷了。本官正是要拜访李中书令。”李扬虽不宵与这下人多说话,但这门子一关却是许多的官员都巴结不来的,自知其为李宅的耳舌,也就稍微而笑的回了句。
门子知道这李县男的尊贵,也不敢刁难,更不敢索要资钱,听的李扬之话,便马上侧身相请,又急是打发另一人快些跑去报于老爷。
“下官新任金州司马赵慎求见李中书,烦请小郎君去禀报。”正要过门的李扬听身后有人言说,知是报恩的官员来了。但见那门子将躬着的身子直挺了起来,仰头眯眼道:“金州司马?好大的官呀!你——等着。”口里又嘀咕了几句什么,引着李扬往里,边笑道,“李县男,莫要理他,每rì门开来的什么使君、司马甚多,都是求见我家老家的,我家老爷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应付,早就交待了小的,凡是求官、拜访之人一律打发了,省的给朝庭多事。可是就是有人还要来,真是烦死。
声音不大,恰好附近的人刚能听到,几个奴仆便私笑,想必那金州司马也是听到了,不知又作何敢想,但肯定的是那赵司马仍是未走,还在门外真的等着。
随门子行前院花厅,自有人奉茶,还未饮到唇边,就听李林甫笑着自外进来道:“哈哈,今rì喜气盈风,老夫便道是哪位贵客来了,原来是李县男来了。来人,快上茶。”
李扬忙是站起施礼道:“国公说笑了,下官岂敢妄称贵客,此番前来不过是来谢国公与薛公子的厚爱。”
“哦,他未来却是李县男来了。哈哈,老夫知道,想必那薛家还不知这其中你是说了话的,也难怪以那老匹夫的xìng子,岂能接受老夫的好意,如是当真知道那队正之职是老夫安排的,还不辞官不做?唉,往rì的恩怨都是老话旧事了,不提也罢。不过李县男来了,老夫还是十分的高兴,如今有你这般知恩图报之人是越来越少了。来,请坐下聊。”李林甫笑着与李扬还礼。
重新落坐后,李扬拱手道:“不管如何,还是谢过国公。”
“免了,老夫也不是记小之人,那时也不过是个陛下的近侍,不过说了几句为国的公道话,却也被薛郡公记在了心里,这便恼了。街遇之间明里暗里都要与老夫相争上一回,李县男大抵也是听说过前岁,上朝会相遇,老夫见他马过来便是相避,岂不知这薛郡公却是得理不饶人,生生的将老夫差些弄的从马上摔了下来,见老夫出丑方才打马狂奔而去,真是气死人了。”李林甫摇着摇说道,“不过这厮也倒会做好人,事后睁眼说白话言道马受了惊吓,还专程登门来赔了礼。不管如何,老夫的脸面总算是挣了回来,也不与他计较。再说其子嵩也是个豪爽之人,在这京中一百单八坊中常常仗义,倒是挣了个霸王的美号。父是父,子是子,老夫爱材自不会将薛嵩埋没了。”
李扬也是听说过此事,早有与之相好的官佐说起。只道那rì薛郡公确实是马受了惊吓,不过也是可笑,受惊的原因其实也是怪这李相公一分。薛郡公所乘之马是未经煽去的儿马,而李相公所队之中竟然混有一匹母马,这便是了,儿马寻了那sāo处还不尽欢,只可怜俯首来戏之时,李相公随从见状喝了一声,又加之儿马那物什被叮咬了一口,这下可就受不了惊起冲撞了李相公,好在李相公身手也了得,死死的抱了马脖方才未被撞掉。而薛郡公那是马上的将军,见状收敛马匹,方才未将事情弄大。但狂奔之说却是子需乌有了。
“哦,竟有此等事,国公可是受惊了。”李扬本着谁人也不得罪的心情,只得如此说。
“老爷,新任金州司马前来拜会。”门子进来禀道,从那脸上略带喜气的样子,想必是收获不菲,见李扬低头品茶,本是有些尴尬的脸sè也平缓了下来。
李林甫听罢如吃了一只苍绳般恶心,快速的挥手道:“去回了他,让他早rì赴金州而去。叫他记着好好的为大唐、为陛下办事。”
“是,老爷。”门子转身下去,未及多时,传出那赵司马的声音:“下官谨记晋国公教诲。”
李林甫皱眉想要说话时,门口俏丽的身影一闪,李腾空竟然身着粉sè衣裙转了进来,偷瞧了李扬一眼,过来与李林甫行礼:“女儿与父亲行礼了。”说罢,脸sè泛红微转身子又与李扬行礼道,“见过李县男,奴家谢过李县男的相救之恩。”
本是看惯了李腾空一般的灰白衣裙,这如今换了相艳的一件出来,竟是有别样的美。李扬忙是起身回礼道:“贵女多礼了,在下只是仗义喊了一句,要说谢恩当谢薛公子。”
李林甫却是无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与平rì不一样的女儿,又看了看李扬,心中有了明悟,却也不点破,只是抚须而微笑,其心中所想谁也是不知道了。
李腾空低首轻道:“那也需谢过李县男。”
这下李扬只得连说不敢了。
“禀老爷,卢龙军使安禄山求见。”门子又进来禀报,这脸上自然更是带有喜sè。
李林甫哦了一声,与李扬拱手道:“李县男,如不嫌弃,可入里院老夫的书房一坐。”
“国公,下官有事还是告辞了。”李扬马上明白过来,起身回礼而道。
“好,那老夫便不远送了。”李林甫笑着拱拱手,送到门口。
见李扬走后,李林甫笑与李腾空道:“这李县男莫非就是我儿说的贵客?”
“父亲!他可是女儿的恩人。”李腾空羞道。
“哈哈。即是女儿的贵客那为父便不管了,但为父要与你说的是,他家中可是已有了妻室,且爱妾就有五位之多。我儿可要想明白了。”见李腾空脸sè变白,又不禁长叹一声道,“不是为夫要拦你,实是这李县男有些不配。我儿岂能与他人做妾为小呢,这样为夫的脸可是没处搁了。一会这安军使来了,你也见见,要是看的中意了,那便是正妻之位。”
“父亲!女儿谁也不嫁,要是嫁与这安军使,那女儿便是一个死字!”李腾空凄惨一笑,闭眼滑出大大的一颗眼泪,掉头捂面跑了出去。
女儿,莫怪为父,只怪这李县男实在是太弱小了,如是强势之人,为父便真的能遂了你的愿,唉!想罢,李林甫唤道:“去请了安军使。”
李扬自李宅门出,便见有一队强壮军士分列左右,如星拱月的拥着一位三十许岁胡儿将军。瞧那碧眼曲发的样子好似突厥人却又沾着一丝昭武九姓的相貌,便知这位身材魁梧略胖的将军定是那以功迁卢龙军使安禄山了。下台阶与之拱手微笑,扶了马鞍而上,领防阁而去。
安禄山与李扬拱手以礼,见李扬走后,微眯小眼却是以手指之问道:“登堂入室相公宅之宅,此人是谁?”当牙兵问过门子回禀后,安禄山点头以笑,自语道,“此李县男有大用,来rì本使定登门以访。”说罢正巧有人唤安将军请,便整了整衣冠挺胸拾阶而上。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杂乱
安禄山此来为两事,一是为虚,来李府讨一位娘子,最好是十六姐腾空,二是为实,来与这大唐的相国投忠诚。第一件自是泡汤了,自己也知不说是李家之名珠腾空了,就连那些不怎么待见的其它女儿也是瞧不上自己这胡儿的,不过这也是个说话的借口,真正的用意便是笑哈哈的以义父张守珪用名送上的几份小小的心意。
果然李林甫大为开怀,笑着便是请安禄山里院客厅里上坐,说着一些与张大使的往事。
安禄山注意倾听,不时的插着恭维的话与三、二声恰在好处的笑声,倒是宾主皆是欢喜。
说至腾空之事时,李林甫才显了一丝的愁意,不经意的说道:“贤侄真是来的晚了,也是方才老夫已是有意将女儿嫁入李县男为妾了,真是不巧的很。”
“李国公,不可!堂堂国公之女岂能为他人做妾,这传了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安禄山急道,心中暗暗骂着,老匹夫,你不愿嫁女便是不嫁吧,为何又将旁人拉了过来,真是yīn险之极,如果此时坐于我处的是另一人,还不顺了你的意,与那李县男结仇。
李林甫叹气道:“老夫也无法子,小女寻死觅活的要与他为好,这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这李县男救了她一命的话,贤侄倒是我李家之佳婿的不二人选,可惜,真是可惜了。”
“李国公,爱女心切才不得已而为。禄山无福,只恨来的晚了片刻,不然与那李县男也比较一番。”安禄山忙是离座相拜。
“罢了,不是贤婿无福,是小女无福才对。此次回京,贤侄可是蒙大家之赞赏,又加授卢龙军使,可谓少年得意催马紧,千树万树皆chūn风。”
安禄山却是惶恐之极,长揖到底道:“国公过赞了,小侄能有今rì全赖义父与国公的栽培,如不是国公说话,那禄山早已身首异处了,想当年之事就似昨rì一般,张九龄那厮批斩时,别人不知,小侄岂是不知,国公可是出了大力的,方才有至尊的那句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之语。国公的再造大恩,禄山唯有一死才能报答。rì后但凡国公所言,禄山自当为头牌。”
“唉?莫要如此说,贤侄做事要想及陛下,还要想及这大唐的天下才对,岂能成了老夫的私兵。”李林甫微微恼道。
安禄山却瞧出了李林甫那丝不轻意流露的得意,岂能不知这话实为堂皇之语,便撩衣跪倒拜道:“国公高洁,禄山实是惭愧。不过国公之恩情,禄山决对是没齿难忘!”
“快快请起,莫要如此大礼。贤侄此般让老夫何以颜面去对张大使。”李林甫稍稍欠了身,以手虚扶着。
“应当的,小侄是诚心以拜师长。”安禄山坚持不起。
李林甫点了点头道:“难得贤侄有如此之心。快些起来说话。来人,扶安将军起来。”
不等婢女来扶,安禄山叩一头而起,躬身谢过相坐。
李扬回宅之途,后有一女轻唤:“李县男稍候。”驻马回观,见一婢女自后而上,香汗淋漓却是不认得。
刘二阻之相问,回李扬道:“是晋国公之奴婢。”
婢女上前与李扬施礼,低首说道:“奴婢之主十六姐有话带与李县男。请否行个方便。”
李扬点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女儿家的私语,于是下马行至路边相问。
“十六姐以言李县男,今晚酉时,曲江小亭上可否一会?”婢女显然为黄花之身,未曾说话便是先羞了几分,好容易将话捎过,便是低首不敢瞧人了。
李扬听后愣了一下,先不说这话中之意如何,就是遣人来追自己,这腾空可是胆大的很。又听话中之意,分明是佳人相候以待郎君,这,这就让李扬心中惊了一跳,怎么就惹上了风流之债,真是不敢相信。忙是拱手道,“这位小娘子,本官今rì家中有事,怕是不能去了,请回告你家小主,就道是李扬失约了。”说罢转身而去。
“唉!”婢女轻唤,也未能想到是如此的结果。只得替自家的主子由羞变恼,暗骂不识抬举。转而又担心起来,这要回去了一说,十六姐还不得气死。翻来想去也思不出个好的办法,只得一咬牙回去实话实说了。
果然回去与李腾空一学说,这李十六姐脸sè惨变,狠狠的打了婢女一个耳光后转身跑去清静之处哭了起来,同时也在心中恨死了李扬,但也更是想着他了,真是矛盾之极。
这些李扬就不知道了,回宅后只知,太真与朵儿又不大对眼了。小荷身边一左一右互相鼓腮怒目隔人相瞪,旁人只是暗暗的偷笑。见李扬回人,二女便同时扑了过来,又瞧了是她,便生生的止了步,各自哼了一声全然转过身去,让已是张开手臂想一同搂于怀中的李扬好是尴尬。
“阿郎!”小荷迎上笑着唤道,又瞧了一眼二女责道,“莫要没了规矩,阿郎回来也不懂的过来相问!”
朵儿与太真这才与柳叶儿过来相拜,轻唤阿郎,但声音里面却是委屈的很。
对于二女的争斗,李扬是向来不管的,内宅之中自有小荷为主,二女也不过是蝇头蚊脑之事不必理会,再说在李扬的心中还是愿让二女争执,因为他知每每争完还不是便宜了自己,不管夜宿于哪一房中,都可享尽幸福。
“都是因为一只猫而已,二位阿姊不知为何却是争了起来。阿郎要听么?”茉莉不管这些,伏耳悄悄而说。香气暖风袭来,让李扬不禁心痒了几分。
午时用饭,朵儿与太真却是又好的如一个人似的。晚上果不出李扬所料,太真温柔之极的服侍着李扬洗漱。至床弟之间更是极力的卖好,百般的手段耍出,让李扬暗呼快活。事罢咬着耳朵说道:“阿郎,要为妾身做主。二姊仗着仁安县主的名份,又攀了薛郡公的门槛就有些瞧妾身不起了。但凡有事总是得先让着她,妾身等人只得无奈瞪眼,就说了今rì之事,四姊房里的碧眼跑了出来,妾身见着喜欢,便讨来抱抱不就说了句,有人如猫,就爱依了身好皮毛来讨人喜欢,却不知猫这货sè也最是讨人厌。她便当是说着了,便生硬的回着,猫怎么了,即是讨厌为何还抱在怀中。这猫好乖巧、听话又会撒娇,不像那阿狗,只会吠个不停,也不看看猫狗当中,哪个最美。阿郎,你倒说说,这话怎么说的如此难看,她岂不是在说妾身话。妾身依了相颜是不如些她,但也差不得多少。阿郎,妾身知道你是最爱了妾身的,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呀。”说着话,那光洁滑软的身子便是在李扬的身上扭动了起来。
李扬大感快活,只顾哼哼了闭目享受,却也不搭话。
“真是讨厌!”太真气苦,张口便咬。
李扬忙道:“莫要淘气,都是一家之人何必认真呢。娘子即是知道为夫爱极了你,为何要与她一般见识,倒显了自家小气。”
“妾身不管,你就得罚她。”翻身伏上,两团柔软紧紧相压李扬之胸不住的搓动,太真情动媚眼如丝的喘气轻唤着。
李扬只得又是嗯嗯了几句算是应下,便投身入火热之中。
二rì,当番刑部,有官婢喊冤,呈上供状是为去岁五月间坐赃受流古州的原夷州刺史杨浚之妾,冤道,奴家本是良妇,家住夷州东南之偶,父姓施。只因狠心之父贪财,收受杨浚礼金二十贯,将奴纳入浚为妾。五月事发,奴还尚未过门,但却受牵连,被罚没入chūn坊。奴不甘如此蒙冤,特请复核。
李扬看过唤员外郎过堂问话,确有此事,又调案卷出来查看,见上果真有未嫁之妇施氏之名,上注未是礼成,但已纳礼,便视为杨门之妾。李扬便是怒极,唤声荒唐,便与李尚书禀了些事,李尚书提笔而批,吉礼未成便视为杨门之妾,如遇行人说上几句岂不也视为同坐之人!责令有司发回原藉以孝其父母,另嫁他人。
李扬转批下司,命人去chūn坊提人,不时施氏带到,跪于当堂泣谢不已,领盖刑部大印发敕符文,抱于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待李扬唤声,施氐方才醒了过来,叩头无数,额间鲜血迸流只是不觉。
送走千恩万谢有几分姿sè的施氏,又有员外郎上文牒,言称各犯今夏衣鞋未发,李扬批准,今报尚书。
下午回宅就瞧兴高采烈的太真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甜甜的唤着阿郎。又瞧脸sè低沉的朵儿坐于别处扭过身子以背示人,却是恼了。
入夜之时,柳叶儿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与朵儿打着眼sè的将李扬推了过去。
朵儿真是恼了,也不知太真白rì说了些什么话,让佳人泪眼婆娑轻沾了丝巾。
李扬过来笑着哄了,她才幽幽而道:“都是妾身的不是,明rì阿郎要是觉得妾身哪里错了,便寻个由头将妾身休了吧。妾身此后好寻万安妹妹一起做个入道的女冠。”
“娘子,说的什么话了。”李扬摸不得头脑。
朵儿又泣道:“莫要唤了妾身娘子,李家只有一位大姊才是阿郎的娘子,妾身只不过是个妾而已,但不得此唤。”
知是太真定然说了些难听的话,不然这平rì温柔的朵儿不会如此伤心,李扬便是轻轻的将她抱起,从对襟之处伸入手去,一把抓住她的胸前,轻轻的抚着道:“定是太真说了什么闲话了,怎得将为夫的心肝说的如此伤心。”
朵儿顿时脸sè红了起来,听心肝二字心中一喜,身子本是想扭动摆脱李扬的侵犯,但又想及了这种感觉,小手轻推,嗔道:“阿郎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了妾身,那为何你与她说,她是阿郎心中的最爱!那我等姊妹在阿郎心中难不成都是厌恶之人么?莫动那里,妾身痒。”
“哦,话是由她口所说,那你便是信了?好娘子,莫要闹了,你才是为夫的心肝宝贝。”李扬也耍了个心眼,心道,你等二人一个是最爱,一个是心肝宝贝,不能说我是偏心了吧。
果然朵儿满心欢喜,那泪也神奇的止住,嗔怪的白了李扬一眼,轻轻的将系着的丝带一拉,便将衣襟拉开,露了内中出来,羞着低头轻问:“阿郎,妾身与她的这里谁的大些?”
李扬见那两团白嫩的柔软晃在了眼前,哪里还能说的清话,忙是低头来亲。
朵儿得意,反了身子将李扬的头抱在了怀里。
早上起来之时,李扬自朵儿房里出来,正好遇了太真,太真便是瞪了一眼,气呼呼的跺了脚,愤愤的回了房。
李扬回头却见后面的朵儿掩嘴偷笑,不由的苦恼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娘子,这下你可满意了。”
“哼!”朵儿转身便进了内室。
少不得自认命苦的李扬又跑去哄了太真几句,太真不理不睬的也扔下他推门出去。等李扬用饭之时就见了太真与朵儿坐于一齐有说有笑的好极了一对姊妹。直至小荷咳了一声方才罢了洗漱用饭,让李扬感叹真是不明白女子之心。
过几rì又是一旬假来至,杨父登门来访,杨母同来下车即是埋怨着小荷与朵儿:“昔rì离的远了尚且一年能探一、二次,这如今都居长安却是久盼也不来,可是将母亲忘了!”
小荷忙是上来告罪,声声的与朵儿唤了杨母几声母亲便是将其哄的高兴起来。杨母喜笑不已,但瞧着其他几女面有不善的问道:“她们可是欺人?如是,那便以家法从事,这为正妻者需掌家,自家的老爷在时帮衬着,不在时你就得挺起这个家来。”
太真几女听后脸sè一苦,心中虽是不服,但也不敢顶嘴乱说话,皆是心道,阿郎疼我,干你何事!
迎了杨母入养心院去见母亲,李扬陪着杨父来见父亲,二老相见自是高兴,便相拉座下说话,见李扬实是碍眼,便打发了出去。
李扬这下倒是院中最无事之人,想想隔壁的咸直公主这心中便是痒起,上楼以石子击窗,对面窗开,咸直公主幽怨之极的脸便露了出来,见了李扬娇羞万分,呸了一声急急的下去。
开了小门,咸直公主便扑入了怀中。李扬忙小声道:“娘子,你那边可是有人?”
咸直顾不得说话,轻摇了摇头,小嘴便寻了李扬亲来。
“娘子,莫急,为夫这边有人。你我何不去了你去。”李扬搂紧了咸直。
咸直公主猛是点头不已,二人遂过了这边。
至咸直公主寝室,二人岂能从容,各自撕扯着彼此之衣袍,未及几下便剥了个干干净净,双双倒在了床上。
贴身宫女羞起,忙将门关好,此院的门口守着。
兴许是十多rì未亲近,咸直公主分外的疯狂,接连几次直将李扬榨的所剩无已,自己也疲惫无力不堪争战方才满足。
二人正相搂说着相思之苦,门外宫女急着叩门道:“公主!寿王妃来了。”
“什么,她来作甚?”二人皆是如此想,互看了一眼。
咸直公主此时哪里还有力气起身,只好吩咐了:“请寿王妃至客厅等候,本宫一会便去。”羞恼的看了满地破碎的衣裙,又浑身无力之极,嗔骂道,“都怪你这个冤家!还不服侍本宫起来。”
“臣领教喻”李扬笑起,伸手在公主身上游走。
咸直公主眉眼快似化了,勉强按住作怪之手,哀求道:“莫要弄了,快些帮妾身。”李扬这才罢了,光着身子轻车熟路的至衣柜取了衣裙,顺便也取了里面所放自己尺寸的衣袍过来,连摸带穿的起了身。
“阿郎,你莫要走开,就在房里等着妾身,待妾身将她打发了还要回来与你有话说。”咸直公主上下看着身上的衣裙,觉得挺好便出了门。
李扬点头而等,无聊之极,又身上好困,便躺在床上睡会。似睡非睡猛的惊醒,哎呀,这可糟了,公主走时只顾了身上却是未梳理头发,这可是失礼之极。正于着急之间,便听得外面咸直公主高声说道:“王嫂,这如何能使得,本宫岂能让你来梳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劝住寿王妃。”
杨玉却道:“殿下说的哪里话了,你我姑嫂二人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使得使不得,不就是梳个头吗,正好奴家也练练手。这不到了么,呀,殿下,莫非里面你放着不洁之物,按说月事也该去了吧。”
里面的李扬听着大吃一惊,急是将地上未收拾的破碎衣裙往怀里一抱,四下乱找也未寻个安全之地,慌不择路顺床下一滚便藏了起来。正在这时,门被推开,笑着的杨玉与苦着脸的咸直公主走了进来。
而这杨玉进来却是嗅了几下,疑惑之极的看着咸直公主,说道:“殿下,你这是哪里的香料,为何味道这般的不纯正,好似有股臊味。”
一句话说的咸直公主脸红之极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四百五十章 闲事
杨玉说过之后见咸直公主害羞,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让这薄面皮的公主恼了,再说闻着好似那股味道,但也不敢乱猜,说笑可以却不能乱说,于是笑笑说道:“来,让嫂嫂与你梳头。”
咸直公主岂能让她来梳,便唤了宫女过来打埋,杨玉自有人招呼坐下奉茶。
有机灵的宫女将门窗打开,让外面花草的味道涌了进来,顿时空气为之清新,让人闻着也不似浓香那般的昏昏yù睡。
盘了个双环望仙髻,以一只展翅孔雀步摇别在髻前,发上又插了繁多的金花饰,映衬着白晰的肤sè,更显得咸直公主艳美如花。
“呀,公主,方才未梳之时公主是闲散倦疏之美就若方自沉睡而起的jīng灵,如今这未点绛唇,只勾了少许眉眼的公主却是高贵艳丽之美,直当了那月儿中的嫦娥下得凡尘来。奴家真是看花了眼,这若是抛面行走于街上,还不得让全京师的公子为之倾倒。只恨奴家是女儿身,要不然定会抢了回去做家中的金丝小雀,整rì抱于怀里的美娇妻。”杨玉舍了茶水,起身来至咸直身后赞道。
咸直羞的低了头,小声的道:“王嫂说笑了,你才是貌美如花,让人为之疯狂。”
“呵呵,公主这才是说笑了。不说别人,就单说隔壁院中那李县男宅之私藏的娇妻美妾随意一位便是将奴家比了下去,莫要说那花中之魁首仁安县主了。”杨玉笑道,目光却是望了那边,眼里有一丝浓浓之情自然的淌露了出来。
只顾低头绞了手指头的咸直公主听后,借羞涩之机,忙是四下寻了李扬,未是听清杨玉说了什么,应付的哦了一声便不作声了。
“自嫁入寿王府后,奴家有好些rì子未去看看堂姐了。不若这样,公主如是闲着无事便随奴家一起去登门相访去,也好互相交好一番。”杨玉说些话之时也是脸上有些发烫,心中猛然慌了几下,若是见着他,那自己是否能自若了下来,是否能与旁人一般视而不见呢?压下心中的乱想,又道,“想必公主也是常与之来往的,奴家这般说倒是有些多余了。”
“哦,那便走吧。咸直公主见床下隐约有yīn影,心中惊了一下又好笑起来,原来阿郎藏在了过里,也难为他了。但又想及这里还有个寿王妃,那还是早走打发了的为好,正好借了杨玉话中之意,让阿郎逃之夭夭。忙是起身挽了杨玉之臂道,“王嫂,早些过去,不然都快午时了。”说着便拉着出了门,临行之时将二个宫女留下吩咐道,“将房中好生的收拾了。”
杨玉不免奇怪,笑问:“公主怎能屈尊说这话?”
“哦,都是跟随本宫多年的老人了,有些散懒了些。王嫂,这边走。”
“这倒也是,用惯了的人手便有时舍不得责罚了。公主真是好心肠。”
听外面人已走远,李扬长呼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床上爬出,起身急了,腰臀被嗑在了床边“哎哟”一声唤了出来,忙用手扶着。
“什么人!”二宫女推门进来,见是李扬马上低头轻道,“奴婢该死!不知李县男在此,请责罚。”
“无事,你们莫要管本官。去取火盆过来。”李扬就如自己的家中一般,交待着这二个宫女。
“是”一宫女出去取物,一宫女过来相扶。
看着宫女红着脸将一干衣物烧了个干干净净,李扬这才下楼顺小门回了自己的院子,正要去换了衣物时,被茉莉逮了个正着,拉起袖子急道:“咸直公主与寿王妃来了,公公婆婆与你快去,都寻了你一阵子了,你到好躲到哪里去了。什么味道,阿郎,你身上怎么有烧糊的味道。快,快到妾身房里将衣袍换了。”
由茉莉服侍换过了衣袍,还未说上句别的,便被推出了门外。瞪了一眼偷笑的婢女,茉莉骂道:“都去服侍着,谁要是偷了赖,就扒了谁的皮!”想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却是貌美怎么也凶不起来。不多婢女也知她是由大姐熬成nǎinǎi的,又加之年岁小,又好与下人们说话,这便使婢女平rì里也不大怕,只是施着礼该做什么便是做什么去。
但这让李扬却是瞧在了眼里,心中有了怒意,反手将茉莉的手抓住问道:“可有哪个奴婢与你脸子看?”
“阿郎,没有啊,怎么问起了这些,快些来,阿姊等人都在候着呢。”无心无肺的茉莉仰起天真无瑕的俏脸,不解的问道。
李扬笑了笑摇头道:“做主母的就该有个主母的样子,以后莫要与奴婢们施以好脸sè,不然定会欺你。”
“嗯!知道了阿郎。”若不是在了院中,满意小星星的茉莉定会扑入李扬的怀里。她的心中好是甜蜜,知道自己虽是个番国的公主,但自始自终这心中感到阿郎还是疼爱别的房里多些,自己不过是个小可怜罢了。成为阿郎的妾室也许是他的一片怜心所至,或又见自己貌美不差那几位所起的占有之心,如今听他如此的关心了自己,方才知道,原来自己于他的心中也是有位置的。一时之间又是感动的很,小手紧紧的相扣于李扬的大手之中。
李扬起初对茉莉确实是见其貌美又好似在她的身上见到了囡囡的影子,可慢慢的经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是成了爱,虽不极小荷、太真、朵儿那般,但也是真的喜欢的。喜欢她的天真,喜欢她的活泼,也喜欢宿于她房里的娇憨。
至客厅中,见咸直公主坐于正面,杨玉相陪,上首坐了父亲与母亲,下首坐了杨父杨父,其小荷诸女只坐了锦墩,小荷为上,朵儿为佐,其余妾室环坐。
见李扬进来,父亲忙是唤道:“大郎,快些来见公主殿下与王妃。”
“臣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寿王妃。”李扬躬身施礼,虽是私下里床弟间男上女下了许多次,但在这别人面前,这礼数还是不能少。至于寿王妃则是一份尴尬。
咸直公主道:“免礼吧,在李县男的宅中,便随意一些,莫要称臣了。”
“是,公主殿下,臣记得了。”李扬拱手回道,目不斜视好似正人君子。这让诸女的心中又气又好笑,但碍于大人之面皆是正襟以坐不敢露半分马脚。
此来李宅,依了咸直公主之说是寿王妃有些想堂姐太真了,故而登门。说话之间数目于李扬,李扬忙是答应下来,rì后定回拜寿王妃。
杨玉一直未说话,目光不定的四下飘着,看谁都是一扫而过,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
问了父亲母亲几句闲话,父母规矩施礼作答,又问过本是回避的杨父杨母,二位大人倒比父母镇定的多,口唤了臣恭敬回话。
因是以探亲的借口而来,父亲与母亲也不好多巴结了公主与王妃,借口有事便要拉着李扬告退,至于杨父杨母也相随而去。
“李县男稍留片刻,本宫有话要问。”咸直公主阻了李扬下去,又与杨玉道,“本宫虽是与李县男住的甚近,倒也未好好的瞧瞧这院子,王嫂与太真姐姐你们聊着,本宫让李县男与诸位姐姐随意走走。”
杨玉点头,怔怔的瞧了一眼李扬,这才开口道:“姊夫,多时你也能与堂姐陪我走走?”
“这,有空吧,王妃可问太真。”李扬躲闪着杨玉的眼睛,拱手而去。
至内宅之中进房里,心中怀心事的李扬便被咸直公主一把拉过,见其怒气冲冲的责问道:“阿郎,你与这杨玉是不是有什么瓜葛?阿姊,你等可是瞧见阿郎的眼睛,好似做了贼的心虚。”
小荷笑道:“哪有什么瓜葛之说,不过是在洛阳之时住过三、二rì罢了。妹妹多心了,阿郎哪里就是有心却也没那机会。”
“娘子说的极是,咸直你真是冤枉我了。”李扬也忙道。
咸直公主追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为夫是臭的。”李扬坚决而道,心中却是苦闷,你们哪里知道是真的有其事。
“哼!就怕你不老实,朝三暮四的到处留情。”咸直公主放手,款款坐于最下首,于小荷道,“阿姊,不是妹妹多心,实是就是有人喜欢这臭味道。”说罢,好似说了自己,掩口倒是笑了起来。
朵儿大笑,身份放在了那里,也不避讳手指了咸直公主道:“贼喊捉贼,妹妹倒是jīng通此道,说,快些说来,是拜了哪位高人为师偷的此艺。”
“义姐,当然是拜了你为师了。”咸直公主嘻笑而道。
诸女皆是大笑起来,李扬更是开怀笑起。
午时,杨玉要回寿王府,太真红着眼进来说了此事,李扬与诸女安慰了一通便齐齐出来相送。
看着杨玉与咸直公主而去,小荷让喀秋莎去小门处等候咸直公主过来,反正自父亲与母亲来此,这公主便是不敢再偷过,今rì有杨父杨母作陪,定然是不过来了,不如就让这可怜的妹妹也相聚相聚。
咸直公主自是高兴,知是小荷的态度,急冲冲的过了院,诸人于一起用了次饭,虽是家常所用,却让咸直公主吃的哭了出来。
过后咸直公主独占李扬于一房中说话,幽怨之极的道:“阿郎,妾身手中有些钱财,不如与你父母再觅一处吧,这样妾身也好来往自在一些。”
李扬不语,但也是对咸直公主微微有气,本是紧搂着她的手也松动了些。
“阿郎,是妾身的不对,莫要恼了妾身。”咸直公主岂能感受不动,忙是搂住李扬脖子求道。
李扬心中感动,复又搂紧道:“不是为夫说你,父母为天岂敢不孝!我知你恋我,但也不能如此做法。咸直,这些rì子是让人受委屈了,rì后,为夫常往你那边走走可好?”
“嗯,阿郎。妾身实是不能离了你。思仁还小尚不知爱父,妾身也不想让他自小去与那杨洄亲近。反正妾身的府上也不想再回了,就长住这边,你每月可要多过来几次。”咸直羞着而语,渐渐的身子软了下来。
眼看咸直这个样子,李扬暗暗叫苦,这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众女的索求,忙是转了话题道:“太子将受册命,那仪仗有中严(中庭戒备)、外办(jǐng卫宫禁之官)及绛纱袍(天子高山冠之服)等,太子谨慎,岂敢而受?”
“此事倒是听太子兄长说过,怕是会改吧。”咸直公主媚眼如丝,轻咬下唇,chūn水一潭的深眸满是chūn情而道,身子却是不大老实,扭着触及李扬之身。
李扬但也是怕了这chūn情,如今这腰眼还是有些酸疼,哪里还敢提枪来战,狠了下心,用手重重的捏了一下坐于怀中的佳人小臀。
“哎哟”咸直公主未防着,被捏的疼了,但眼神却是更加的迷离起来,一手搂其脖间,一手杵着李扬的胸口,幽幽嗔怪:“冤家!”
李扬一看坏了,反是寿了倒忙,看见已是如此,只得单刀赴宴了。
好在此时有丫头在门外轻唤道:“老爷,有位名为安禄山的卢龙军使求见。”
这下李扬开心起来,好容易来了个救星岂能不紧紧抓住,忙道:“快请到客厅之中。”又笑着悄声道,“娘子,有客到。”
“不敢,让他去!”咸直公主恼了,又亲又咬的说道。
李扬由着她,但仍是说道:“这不好吧,见见又能如何。”见咸直公主又露了一颗闪闪发亮如玉的虎牙,忙是加了一句,“晚间小门切莫不要锁上,你可是要等着为夫。”
咸直公主这才消了少许怒意,抓过李扬胳脯咬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不来,妾身就一辈子不与你好,就便宜了那杨废物!哼!”自他身上坐起,背身而坐于床上生了闷气。
李扬知她胡说,但也不能让她这般气着了。过来轻轻搂住道:“为夫岂是无信之人,你好生等着就是了。你可是为夫的心尖尖。”吻了如珠耳垂,便走了出去。
咸直公主以手捧手,眼中发了光的喃声道:“心尖尖,真是羞死人了!”
至客厅,就瞧那胡将手中奉了茶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chūn桃。李扬便是有了一丝怒气,咳了一声进门说道:“安军使可是稀客。来本官宅上,可今本官蓬荜有光,照达十里之外。”
安禄山忙从俏丽的侍女身上收回,站起身来施礼道:“李县男,卑职早该过来相拜,只是来京未有几rì,加之又恐为县男所陌生,所以才惶惶而去,请李县男莫要怪罪。”安禄山是外官,只是幽州节度使下的幕将,身上虽也有个领员外左骁卫将军之职,但那只是虚名而已,岂是能与李扬这实实的都官朗中相比,便显的恭敬异常了。
“安将军何必如此自谦呢。那rì于李国公之宅前已是见过一面,便不要太过拘束了。请坐,来人上好茶。”李扬当先而坐招呼着安禄山。
安禄山谢过而坐,拱手道:“李县男,禄山久在边关也听闻李县男之风采,李县男可谓我辈之头一人。每每想及县男之功绩,禄山实是心中仰慕之极。此次来登门以拜,禄山实诚心诚意。边关苦贫产不得什么玩意,此物是禄山自突厥时偶的,此等文雅之物卑职等粗人自是暴殄天物,请县男笑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寸方的鸡血石来。
李扬接过左右看罢,心中极喜,手中正好缺一方斋馆之印,这块品像极佳的玉石恰好合适,品玩了一番,正好看到安禄山那抹得意之sè,心中忽然一震,忙是又推了过来道:“安将军好意本官心领了,此等珍重之物,岂能无功受之。还是请将军收回的为好。”眼光真的不舍瞧着那品石。
“唉?李县男,禄山先前已是说过此等文雅之物只配由李县男这等风流人物所得,若是留在了禄山手中还不如一坛老酒来的畅快。李县男,请笑纳!”安禄山早就瞧出李扬是极爱的,送出之物岂能再收了回来。
李扬心中盘算了一下点头道:“也罢,chūn桃,去与内宅说下,将老爷的那块自chūn州带回的阳chūn石取来。”
chūn桃应了是,早就想离了此处,不为别的,只因那安军使的目光太过霸道,死死的盯在身上真是又羞又怒,好是难受。
安禄山目送chūn桃而去,着眼之处皆是细腰肥臀,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赞道:“李县男真是雅兴,就连这身边的小娘子倒是这般的文致。李县男,此等佳人可堪折桂了。”
“哦,安将军说笑了。君子有予也有不予,良家之女岂能让人随意乱来。哈哈,不过,除去要紧之人,安将军如是不嫌,这堂下之女尽可挑之。”李扬岂不知这话中的讨要之意,旁人可以许之,但各房的贴身丫头却是自己早已答应了的,要放书让其自选人家的,怎能随意应了别人。
安禄山瞧了瞧所立的其它之女,虽是姿sè可以,但却是差了那小娘子一头,便是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