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访客
今夜无月,只剩朔风阵阵吹拂着这牙帐之中各顶帐子上的呼呼声。同样李扬也是心里难安,吩咐了二女早早的安睡,自己独自坐了外帐掌了灯火坐于毡上闭目胡乱想着事情。
帘起风进,李扬猛然睁眼,就见着一件窄袖胡装的韦纥齐齐格一手握剑笑嫣如花的俏立于面前。
“韦,娘子!你是怎么出来的!”李扬急起身奔过执手相问,“这般的危险,快些逃去!”说的便往外推着。
韦纥齐齐格痴看了李扬,目光迷离之间温情而道:“阿郎,妾身此时便是身死也心甘了。”不舍得用力推托,由着他扯了自己的手,又笑道,“阿郎,你莫急,听妾身说上一言。”
李扬怔住,看着那如花的脸庞摇头道:“我已是让左察克捎了话去,你为何还要来此,要知道我这边无聊之人太甚,你呀,这是何苦?”
“无事,阿郎,是他们么?”韦纥齐齐格笑的有些狡猾,将李扬的手握住,用另一只手中之剑将帘挑起道,“妾身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去告密的。”
“这!”李扬见外面齐齐的跪了一圈平rì甩不掉的那些侍卫,如今皆是被身后所站之人以刀放于脖间制住,不由的问道,“娘子,这?”
韦纥齐齐格笑笑未解释却道:“阿郎,可否与妾身去观一局棋呢?”
有些明白过来的李扬点头应是:“就依了娘子!”
韦纥齐齐格朝外挥手,随从将人押下,又换了几人侍卫于帐前,凑与李扬耳边柔而轻声道:“这下放心了,你的那二个小娘子无事的。”
本是闻着女子的体香,又听酥软的声音,这心中便是一荡,却被这句话弄的脸上发了臊,李扬便是哑了言。
“好啦,都是妾身不好,莫要生气。请随着妾身走吧,不然就瞧不上好棋了。”韦纥齐齐格暗笑了一声,也不避讳手下,挽起李扬的胳脯左右瞧了一眼,冷声说道,“这rì后便是你们的家主,待他有如见我!走!”
李扬随韦纥齐齐格顺帐子之间的空隙处钻了进去,韦纥齐齐格好笑的看了一眼有些奔走不便的李扬,挥了挥手让队伍停下,自己侧如妻子一般矮了身子将李扬袍子的衣角撩起掖入腰间,上下看了看再无枷绊之处方才行进,悄声伏耳低笑道:“阿郎,你这是要当番上公么?”
“我们去哪?”李扬知是被韦纥齐齐格所笑为何,脸sè一红叉了话头问道。
韦纥齐齐格如只夜莺一般转到李扬的另一侧,用手将他的手轻轻的握了,撅嘴嗔道:“要你管?”见其吃憋,轻笑而道,“好了,小心的跟着妾身就是了。”神情欢快,像极了一位天真无暇的小娘。
至一处帐前,李扬惊呼:“这不是可敦的大帐么?”
韦纥齐齐格忙是捂了他的嘴,嗔怪道:“小声些,好好看着。”回头朝随从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这顶大帐。
身后之人鱼贯而出,纷纷寻了早已看准的目标袭去。
李扬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着一个个侍卫被从黑影里奔出的人偷袭得手,不免看了看韦纥齐齐格。
韦纥齐齐格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着别样的风采,见已拿下守卫,轻轻的将李扬之手握了握起身拉着他便朝帐子走去。
挑帐帘而入,里面自有奴婢上前喝问,韦纥齐齐格轻笑,拔剑刺死一女,便用滴血的剑尖指了其余之人道:“都安分一些,本千夫长不yù多杀无辜!”
“齐齐格,你,你这是何意?可敦可是怀有好意!”李扬用手扯了扯她问道。
韦纥齐齐格偏了头轻声而道:“阿郎,莫急。”又朝内帐而唤道:“可敦可在,奴家有礼了。”
里面婆匐有些惊恐之声传了出来:“韦纥齐齐格,你这是造么么!快些退下!”
“不敢,奴家只不过是想与可敦说说话而已。”韦纥齐齐格拉李扬边说边往内帐走去。
“大胆!啊!”奴婢有人急是挡于前面,却被韦纥齐齐格一剑刺入心窝,斜斜的倒在地上。
韦纥齐齐格瞧也不未瞧那死者一眼,转了头左右看了那些奴婢,那些奴婢皆是低头战栗不能自己。
眼看着帘将要被手中之剑挑起,里面忽是扔出一件皮袍来。韦纥齐齐格将李扬护在身后,一剑挑飞,嘴角露了一丝微笑,轻声说道:“还是判阙特勤了得,要是再扔出什么东西来,那奴家便不得不得罪了。要不这样,奴家在外面相等片刻,特勤且安慰好了可敦后可否与奴家说上几句话呢?”
里面直起了上身,手中将一方烛台擎在手中的判阙特勤脸露苦笑的将其放下,拍了拍紧紧爬于自己背后尤如小白羊的婆匐,让其放心,吐了心中的闷气说道:“请韦纥齐齐格稍等,本特勤这便出去。”
等出了内帐来至外面时,看到李扬与韦纥在一起便是愣了一下,摇头而道:“本特勤早就应该想到的,真是造化弄人!”又是不自觉得瞧了一眼内帐处,拱手说道,“李县男,韦纥齐齐格,有何需求请明言。”
“呵呵,判阙特勤风采仍是如昔rì一般,阿爷老是对奴家说判阙特勤如此的风雅,这下奴家总算是相信了。奴家与特勤见礼了。”韦纥齐齐格笑而施礼道。
判阙特勤脸sè红白相间变幻无数,坐于婆匐的软榻之上,沉声道:“免了,还是说一说你们的条件!”
自判阙特勤从里面出来时,李扬便是知道了那里面的好事,此时也是有几分的尴尬,毕竟这关乎二个人的声誉,要是传了出去,那可要乱翻了天地。同时心里也是想通了为何韦纥齐齐格要拉着自己这到此处,原来是抓jiān来了,只不过她是如何得知,这就不大清楚了。但肯定的是此事对自己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多抓了几人的把柄在手,那自己的胜面便更大一些,再不济到时就是与韦纥齐齐格相逃时,也能顺利些。于是便不作了声,凭由韦纥齐齐格来cāo作一切。
“特勤真是爽快!奴家与李县男也没有其它的要求,只求现在能抱回奴家的孩子而已。奴家想这点依了特勤的手段想必是能够做到的吧。”韦纥齐齐格慢慢说着,“yù投鼠而忌器(出自
汉书,贾谊传),想必特勤也是知道的,小宝在他处奴家实是放不下心。”
判阙特勤点头道:“这倒是有可为之,好吧,本特勤答应你们了。”却又扫了四周一眼道,“孩童自会交于你手,但此时之事,韦纥齐齐格,你不需与本特勤一个交等!”
“好!一言为定!”韦纥齐齐格将手中之剑插入地上拍手说着,与李扬一个欢喜的眼神,便朝外面喝道,“来人!”
外面涌入数人拱手听令。
“将李县男请出去,你们便将事情办了。”韦纥齐齐格淡淡的吩咐。
李扬被一人相请,便急道:“韦纥贵女,你,你这是何意。”
韦纥齐齐格笑着温声说道:“有些事情,你还是莫要问的好。”摆手让他出去。
李扬被带出帐子,转头瞧着里面却是被帘相挡。
“家主,请这边来。”随从拱手相证。
李扬点头不语随着往前边走去,心中想了想大抵二人是商议一些事情吧。但未走多远,就听身后有闷声的惨呼声,不由的停了脚步。
“家主,请再往这边些。”
“哼,真当本官是本岁的孩童了!”李扬这次听的真切,非明是人临死之前的惨叫从可敦帐中传出,便是心中烦闷,冷哼出声。
那随从有些不自在的低头施礼道:“请家主可怜主子的一片心!”
还能说些什么呢,李扬心底叹了一声,摇着头往前边走去。
等过几时,随从感到差不多了,便请李扬仍回去,与帐前相站的随从点头未意下,便挑了帐帘请他进去。
一股浓香扑鼻,帐中只剩了三人,一为韦纥齐齐格,那二却是判阙特勤与已穿好衣物出来的婆匐,而方才的奴婢却是一个都不见了。
韦纥齐齐格见李扬进来,脸上有些歉意的说道:“这里太乱了,我让他们清理了一下,那些个奴婢都打发到了别处。”
“哦,知道了。”李扬心中对她有些怒意,但也知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又想到不过是些奴婢,被杀就被杀吧,也许是一种解脱,来世宁可转为良人家的狗,也切不可再为人之奴了。
婆匐却是好好的看着韦纥齐齐格,一种女人的嫉妒使她怒火中烧,如不是今rì被她撞破了好事,让她抓了把柄,想必此时低眉顺眼的应该是她吧。再瞧了如今的自己,只是站立在一旁小心的陪着笑与她商议着事情。不由的有些懊悔为何当初就迷了心窍,与判阙特勤行了苟且之事呢?再后悔也是无济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如果保了xìng命再说,方才也听了韦纥齐齐格与判阙特勤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二人早有了各自的打算,判阙特勤要起兵谋反,而那可怕的韦纥齐齐格却是想弑君!
第三百九十二章 等待
也不知道韦纥齐齐格与判阙特勤谈论了些什么,再次进来的李扬被请坐下来,瞧着将成为自己娘子的韦纥齐齐格递过来致歉又显无可奈何的眼神,他的那丝恼怒感便是消散的无影无踪了。此时就听判阙特勤说道:“即是韦纥贵主如此说了,那本特勤也就明言,你我联手这样胜算便是极大。不论你我如何计划其主要目的还不都是想活了下去。”顿了顿看了站立的婆匐,转正了脸又道,“并且想活的舒畅一些而已。”
“特勤说的极是,那便说定了。你做你的安排,奴家再去忙乱奴家的事,奴家留下几人助特勤,也望特勤分了几人与奴家,等事成之后再聚。若是无事奴家先告退了。今夜真是个美妙的夜晚!可敦,嘻嘻,如是要认真的说起来,奴家可是差了你好些。”韦纥齐齐格伸了个懒腰,将错落有致的身子表现了淋漓尽致,掩口笑道,“忘记了说下,李县男是我韦纥部的贵客,如是他有个什么闪失,奴家定当誓死报仇。”而又与李扬嫣然一笑,“李县男,请随小女子再去观棋,好么?”话语之间竟是撒娇与少许的哀求。
见李扬顺从的随韦纥齐齐格而去,婆匐跺脚恨道:“好个浪妇!凭谁看瞧不出是她的恩客!”却是将其骂为香楼里的阿姑。
判阙特勤冷冷的扫了一眼婆匐,将她下面难听之话堵在了喉间,对外唤人道:“来人!”
二人进来施礼,其一却是韦纥留下之人。
“吩咐了他们,该出手了。”判阙特勤将手一挥仿佛执刀立劈一般,“牙帐百米任何人不得进入,违者斩!再吩咐了下去,速去回纥汗帐里抱回长生天的使者。”等人走后,转脸与婆匐道,“不必担心,凡事已是安排好了,你且放宽了心。”
出了帐却是往别处走去的李扬轻轻的问着:“娘子,这又要回了何处?”
韦纥齐齐格将手朝后一摆作了几个手势,随行之人皆是隐于暗中不见,这才拉了李扬之手低低的伏耳道:“阿郎,妾身有些累了,寻个地方先小睡一会。”也看不清脸sè是否起了红晕,反正话里带着一丝颤声。
“嗯”李扬感到手心之中的小手有些温热,像是出了汗,心中对她好生的爱怜,便回道:“随娘子的意。”
韦纥齐齐格怔怔的看了李扬,忽尔笑了,俏皮的将他的手放于脸上,将身子倚在其身上道:“抱着妾身。”有些无力的朝一顶帐子指了指,“那里,那里有秦儿守着,安全的很。”说罢便是身若无骨的软了下来,紧紧的用手环了李扬的脖子。
李扬岂能不知这时该如何做,一把将佳人抱于怀中,瞧了四个无人顺着黑暗之处到了帐子间,轻唤道:“秦小娘子,是我。”
帐帘挑起,唐女惊喜的看着二人,忙是施礼相让,又左右看了看将帘放下,至李扬面施礼道:“家主可与主子去内里休息,外面自有奴婢守着。”
李扬点头只觉得有些奇怪,低头一头佳人却是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进了几帐,见已铺了被褥,轻轻的将韦纥齐齐格放于其上,心中怜惜万分,将她的刘海拂起,吻了一口。见佳人皱眉又笑起,却是心疼了起来,随也躺在其侧轻轻的搂着,眼中怜爱的瞧着她。
也许是一个时辰左右,忽听外面大乱,怀中的佳人猛的睁开了眼,见自己被李扬抱着,手足无措的用力推开,却又后悔了起来,探手将李扬拉住,红了脸低头喃道:“阿郎,妾身真是没用,竟是睡着了。”不等李扬说话,又唤了外面,“秦儿,是否有了动静?”
唐女于外面轻声道:“主子,是,想必左察克等人动手了。”
“阿郎,陪妾身出去瞧瞧。”韦纥齐齐格见李扬有少许的紧张,便是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环过,低头轻轻的说道,“若是一辈子如此,妾身便是今刻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李扬心中一痛,将她搂过抱于怀中道:“如是不嫌,事后带着小宝便随了为夫去沙州。”却是没看到低声嗯了一声的怀中玉人先是喜悦后又暗淡的脸sè。
至了外帐,将帘挑起一角,朝外看去,瞧着那火红的方向,李扬惊道:“是那里!”
韦纥齐齐格吃吃而笑:“这还多亏了阿郎说的那个阿罕,也就出了不到百头羊的价值,此人便是如此的拼命,看来还是阿郎看人看的准些。”
“阿罕?”李扬轻道,“这不是我的挠敌之策么,本想是逃命用的。”
“阿郎,你不怪妾身吧,如今逃也逃不得了,只能放手一博了。”韦纥齐齐格仍是笑着说道,哪里有一丝的惧意,“再等等,一会请随妾身去寻了某人的晦气!”
李扬疑惑的看了她,她却是淡淡的说道:“妾身非是三姓之人,今生今世只会许阿郎为夫!其它之人休想染指,就是他为天地的至尊那又如何!阿郎,你明白么?”
“娘子!”李扬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歉意与爱怜,紧紧的将其搂与怀里道,“娘子,是我对不住你!”
韦纥齐齐格安心的伏在了李扬的怀里,将平rì里的坚强收了起来如今的她便像个邻家的清纯小娘子一般,只想好好的待在爱人的身边。
喊杀之声渐大,已从一方转至四处,一道身影窜出,于帐前拱手道:“主子,各部已是俱动,如今牙帐之中驻军皆大部为判阙特勤人所控制,正与忠于伊然可汗之兵混战,请主子示下。”
“计划不变!”韦纥齐齐格回复了平rì之sè,手握了剑柄冷冷说道,“如是有人相阻,不必请示可杀之。”
“遵命”
“阿郎,看来人心向背伊然完了!”韦纥齐齐格瞧了渐大的火势,将这寂静的夜空染成血红之sè,又闻听尖刺的惨叫之声不绝,直感苍生所活的艰难。心如坚石的她也与心底有了一丝的叹息,转头瞧了一眼面有不忍的唐女,又看了无所表情的李扬,轻轻的问道,“秦儿,你恨他们么?”
唐女眼底的害怕被这一声问询所击碎,心中涌起那时所受的劫难,也随便将那丝不忍消去,跪在地上低头悲声说道:“恨!恨不得提刀杀之!”
“那,那是否也恨我呢?”韦纥齐齐格握刀之手加了劲道,却是温声问道,“我也是他们的一类。”
“不,主子,你与他们不同,你是好人,他们,他们欺我都皆是坏人!就应被杀。”唐女不回思索的说道。
李扬摇头,一把将韦纥齐齐格的握剑之手抓住痛惜的说道:“娘子,你难道也还恨我?”
韦纥明白过来,唐女也是明白过来,爬于地上忙是哭泣说道,“主子,奴婢错了,求主子杀了奴婢。”
“唉!”韦纥齐齐格将李扬的手推去,却也松开了握剑之手,过来将唐女扶起道:“到底男子要比我等女子要明白,起来吧,过去就当过去了,你如今是我身边之人rì后将还是。”
“主子!奴婢万死难报主子之恩情!”唐女复又跪倒用力的嗑头,再起之时脸上带了一丝的决然。
“报!主子,不知从何杀出一股人马,如今死死的抵住了判阙特勤之人。”一人跑过禀报。
韦纥齐齐格稍顿了一下问道:“可是阻我?”
那人点头道:“只是要通过之人全部被阻。”
“那这伙人马在何处?”
“在去往回纥汗帐的路上。”
“什么?阿郎——”韦纥齐齐格身子晃了一下,立刻看向了李扬,李扬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无助,心中便是疼痛,往她身边挨了挨,扶住了她的肩头,回头于报信之人道:“按原计划行事,那边,那边不必理会!”
“阿郎!那里有小宝!”韦纥齐齐格情绪失控,猛的推开李扬,用手指了历声问道,“那可是你的孩子!”
心知此时不能有所差池的李扬狠下心不去看她,怒声对报信之人道:“本官是家主,还不速速通传下去!”
那人迟疑了一下,施礼后退入了黑暗之中。
韦纥齐齐格这时却是用愤恨的眼光看了李扬,仿佛不认识他,慢慢的朝里退去。
李扬一把将她拉过紧紧的搂住,不顾她的挣扎与尖叫,痛苦的说道:“娘子!冷静冷静些!”胳膊上一痛,就瞧见韦纥齐齐格赤着眼睛狠命的咬着。
“如是因此搅了全局,不但救不了小宝还会累及到你!若是事成了,那旁人定不敢加害于他!这些你要明白,想必那伙人马也是清楚,其目的不过是想想坐收渔人之利,求得最大利益罢了。”李扬温声的在韦纥齐齐格的耳边说道。
“唔———唔——”韦纥齐齐格哭了出来,放松了自己伏在李扬的怀里紧紧的回抱着。
“报,那伙人马是仁寿郡主所部,现在已奔出了牙帐,直往北去,瞧其样子是要回回纥部。”又一人奔过报之。
“是她?”韦纥齐齐格将泪擦去,却没有从李扬怀里出来,想了想带着悲痛的声调道,“由她去吧,你等不必阻拦了。”说罢仰看了李扬道,“阿郎,妾身要去回纥,这里的事妾身不想管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逼迫
李扬瞧了瞧被火光映红了的天,轻轻的用手抚了韦纥齐齐格的脸道:“娘子,箭在弦上,岂能由了你的愿?若是就此撒手离去,那仍拼命的左察克等人又该如何呢?娘子,莫要乱想,等此间事了,我再陪你走一次回纥!”
韦纥齐齐格点头,将身子站直了,却仍是靠了李扬的身上,瞧了瞧四周而道:“阿郎说的极是,是妾身未想周全了。”又低了下声音道,“妾身谢阿郎。”强挤了笑意转头朝北望去,喃声低语,“小宝,等着阿娜。”
天际边的火红sè愈发的亮堂,而方才还是激烈的喊杀之声却是小的许多,李扬瞧了一会问道:“娘子,胜败可是定了?”
韦纥齐齐格的脸上被透过的光亮映的有些cháo红,这时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狂热与激动,细细的听了喜道:“阿郎,你听听,是不是在喊着狼神?”
“是!娘子,难道说?”李扬忽然兴奋起来。
韦纥齐齐格点头,转而有些悲伤道:“可是小宝?阿郎,你真的愿意再陪妾身走了一次么?”
李扬未语,只是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不肯放手。
“报主子,大局已定,伪汗伊然被困牙内。主子要不要?”来人急奔,躬身低头禀道。
轻轻的有些嗔怪,但脸上却是满为幸福之sè的韦纥齐齐格笑了数声,挥挥手道:“莫让他逃了去!”转头轻笑于李扬道,“阿郎,陪妾身去看看一个无耻之徒的下场。”却是让李扬先行一步,自己退了半步随在其后。
李扬出了帐,心中也是好奇为何别处热闹,独这周围好是平静,等走了出来却是看到,从各帐之中涌出众多的侍卫各个猫身又潜入了黑暗之中,已是了然,回头对韦纥齐齐格笑问:“娘子,他们可都是你安排的。”
“嗯,妾身哪里敢让阿郎涉险,这里早就布置了人手。”韦纥齐齐格吃吃的笑着,指了前边引着路的几人道,“都是妾身族中的好手。”
李扬却是不想再问了下去,因为已是知道其父大抵也是参与了进来,不然这娘子哪里的底气。而韦纥齐齐格这时却是当他是自己的所有,紧走一步,伏了其耳道,“阿郎,十设之部,妾身可是掌了六部。今夜漫说是废了伊然,就是立了妾身的阿郎为汗又能如何?”
“娘子,莫要乱说。”李扬心惊胆跳的忙止了她话,低头急走。
韦纥齐齐格顿了顿,眼睛弯成了月牙,掩了口吃吃的笑起,忙走了几步紧紧的相随在他的身后。
随着前方之人相引,路经数队执刃的军士,皆见韦纥齐齐格行礼,想必是认得的。又经了几顶完好的帐子,见众多脸露急sè的族众等在外面,又听其里面有男丁的大笑与女子的哭喊,李扬心中便是叹了一声,不论哪方相胜,最是苦的还是百姓。但对此胜者的权利他也无任何的办法,对这种事早已习已为常了,也无什么说出来让人笑话的怜悯之心,只是感到心中有些烦燥罢了,于是便紧走了几步快速的离去。
韦纥齐齐格看在了眼里,与一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侍卫点了点头,吩咐了几人分了二队,一队先行,一队分进了帐中,不时里面女子的哭喊之声顿止。侍卫出来将滴了血的刀子往身了抹了抹,点手将带队的头目叫来,喝了几句,那头目低头小心的陪着说了几句话,便是让手下之人纷纷扛了几名女子去了别处。
在此之后,李扬便是再没有听到帐里有女子的哭叫,只当是没有了,却没想到早已让人清了场,不为别的,只因韦纥齐齐格不yù再让他烦了心。此等娘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家主,请与主子前行,小的就不进去了,里面自有头领等着。”至了可汗牙帐,前行之人拱手退与别处。
李扬回头与韦纥齐齐格相视一眼便走了进去。
穿过数排兵士进了牙帐,就见伊然高坐正中,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众人,正在沉声的说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你等敢谋反!逼本汗退位?可笑,真是可笑之极!本汗是长生天亲选之人岂是你等凡夫所能废了的?苏达干,你若是将兵退去,本汗将不与追究你等今rì做下的事情,而且仍可命你为叶护。”
“伊然,这汗位本就不是你的,十设之部也没有共推了你,是你举兵欺人,强行自封的可汗,我等自是不愿!如今你也瞧了除了你亲率的一部未到外,其它九设之头领皆是叛你,你还有何话说。”被严密监视的苏达十却是活生生的站了当堂,指着伊然回道。
“哈哈,老匹夫,那rì就该杀了你!本汗倒要看看,谁敢逼我退位!”伊然可汗站起大声喝道,“你等谁来,谁来!”
众人凛人的气势所迫齐齐退了一步,看着有些发狂的伊然不由的低了头。
“伊然,事到如今你还不悔吗?”韦纥齐齐格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顿时众人皆是看身了她。
“你,你也要反我!”看见是心中所爱之人也是如此,伊然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大声的喝问。
从众人自觉的让出的路中走到了近前,韦纥齐齐格回身与众人见礼:“各位叔伯长辈,奴家有礼了。”仰了脸自视了伊然淡淡而道,“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伊然,杀先汗而夺位的狗贼,我为何不能反你?”
“韦纥侄女说的极是,你这个丧心病狂为了汗位而指使旁人杀自己的阿爷的狗东西,早就应该死去!”苏达干怒道,与左右而言,“大家想必都暗中听闻,梅寻啜贼子为何要给极是看重他的毗伽大汗下毒,就是受了他的指使!这个不仁不义的东西,为了早rì登了汗位,与那贼子密谋,毒杀大汗造成暴毙的假象,好使他如了意,没想到大汗却是一时未死,诛杀了梅寻啜,但心知是何事,却不在死时立谁为汗,想必大家都是在场的,这合理么?后面这伊然竟然私自带兵从漠北回奔,又威胁了各特勤让其不得与他相争,并且不等诸部共推便急急私立为汗,并遣使于大唐求册封。等众多老臣赶来时,唐使已是册封完毕,这让我等是有苦难言,只得认了。原想他登了汗位会体恤族众,共创我族的辉煌,但没想到的是却是rì迷于幻想不能自拔,若不矫正必将让我族灭亡!”
“老匹夫,一派胡言!你这是污蔑!”伊然可汗跳起大骂。
韦纥齐齐格冷笑,朝众人施礼道:“苏伯父是乱说?真是天大的笑话!”转身怒视了伊然喝道,“你到了现在还是如此的执迷顽抗,真是死有余辜!”
“妖女!你与那孩童都是一般的贱种!你有何证据在此信口雌黄!”伊然大叫。
“伊然,你太恶毒了,哀家看来是不得不说话了。”从人后传过婆匐的声音,众人俱是施礼,婆匐做为毗伽可汗的可敦缓缓而走到前边,与韦纥齐齐格眼光复杂的快速对视了一下,转过身于众人说道:“哀家证明,苏达干与韦纥千户长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大汗确实是这逆子勾结梅寻啜所害!是大汗亲口告诉哀家,说早就查明伊然勾结外臣要害了自己,没想到却是自己最为亲信的梅录啜。当初是哀家胆怯,这逆子以大汗数位特勤公主的xìng命相要胁让哀家诫口,如今他去了苏达干的兵权,又要暗中谋害大汗的余子,好除去后患。哀家这才明白了过了,此等狼心狗肺之徒是天下最可耻之人,如是让他坐稳了大汗之位,我族势必成了众人之敌,而我等众人皆是被杀之人!诸位,你们可要看清了他!”
众人先不说别的,只这婆匐所说rì后伊然必杀自己,便是怒极,纷纷乱嚷着。
“胡说,婆匐,你胡说!”
“看看,我虽不是你阿娜,但也是大汗的可敦,如没有按祖制再嫁与你,哀家之名也是你随意乱叫的!”婆匐冷冷而道,“看来不与证据,你是轻易不低头了。好,那哀家就与你!”举掌相拍高声说道,“出来吧,看看你的亲兄长变成了什么模样!”
伊然用眼死死的盯着从外走过来的苾伽骨咄禄,忽是大声笑着说道:“是他么?哈哈,真是笑话,笑死人了。谁不知道他是你的亲子,他必是向着你,可敦,你太过儿戏了吧。”
“那本特勤呢?”从外又走进一人朗声而道。
“是你!你也要叛我?!”不甘、不相信的声音从伊然的口中而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其弟特勤苦笑着说道:“兄长,请退位吧。”
“叫我大汗,大胆,谁让你称我兄长的,本汗是大唐皇帝册授的大汗,谁人能夺了去!你们,你们都是该死!本汗要请求唐皇发兵,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杀光!”伊然可汗狂叫,说的急了,咳嗽了起来。
其弟特勤有些怜悯的看着伊然,眼中的毅然使他做了决断,将手挥了挥说道:“大汗病犯了,上药!”
“你们想干什么!本汗不喝!”伊然往后退着跌坐于王座之上。
判阙特勤走了出来,躬身施礼道:“为了突厥一族,请大汗服药!”
“请大汗服药!”众人齐齐施礼高声呼道。
伊然可汗脸sè惨白的看着众人,无力的自语喃道:“父汗,儿无能,儿也无力了。”慢慢的端起了碗。
PS:得病后状态不好,写的难免不尽人意,在此与各位道歉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回来
开元二十三年四月,伊然可汗病毙,众部共推可敦亲子苾伽骨咄禄为可汗,遗使大唐表奏开元圣文神武皇帝陛下请封,因其未加冠,毗伽可汗之可敦婆匐参政事,众部因利益分派不均而心生不满起哗,为平其意,又以可汗令封判阙特勤为左杀,右杀之位则为众部选了毗伽可汗之一弟而为,这才平了怒意。苏达干年事已高三辞叶护之职,其弟特勤受叶护,而远于北漠平叛的骨咄叶护于几rì后上书新任可汗表示归服,苾伽骨咄禄可汗依了众人言仍让其为叶护,统率北漠之军。韦纥齐齐格依密定加其父为五部吐屯,仍领韦纥部俟斤。
等大唐抚慰使右金吾卫将军李质领诏来牙帐册封苾伽骨咄禄可汗为登利可汗时,李扬已和韦纥齐齐格去回纥的路上。
这几rì二人恩爱异常,韦纥齐齐格回复女子的本xìng,让李扬享尽了鱼水之欢,至一rì李扬醒来摸了枕边却是摸了个空,轻声的唤了几声未听到如先前那娇美的回声,便心下着急,起来唤了人相问。
急冲冲奔进来服侍的梅花与兰花脸sè异样的拿出一封书信给了李扬,李扬便是心感不妙,急折开看过才知韦纥齐齐格已是奔了回纥,并要求自己不必跟来了,算了rì子柳叶儿是该临盆,也应回去守护。再则回纥汗侧妃仁寿郡主对李扬不好颜sè,怕是去了反而寻不回小宝误了事。最后隐晦的提到小宝是私生子,去了大唐便是低人一等,恐为下人一般,还不如让他鹰飞于这广阔的草原做个真正的男儿。尾末道了妾身感恩阿郎之宠爱,如是有缘便会寻来之云云之语。
李扬愣了半响,急披了衣袍冲出了帐外,夺过一侍卫之马,狂奔向北。
至土包高处马踏鼠穴而失蹄前仆倒地,愤怒捶地而悲声大叫:“娘子!娘子!”已是泪如雨下。
遥远之北,韦纥齐齐格深深的凝望了天际,掩口哭泣,如珍珠的泪水滴落尘埃之中,在那边可是有她身心俱属的阿郎。
“主子,该走了。”一侧的左察克不忍她如此的伤心,便是轻轻的说道。
韦纥齐齐格最后一次望了望,将泪擦去转了马头,狠命的甩鞭大喝:“驾!”回复了往rì的颜sè便是朝着远处奔去。
五月初三,身心疲惫的李扬回至沙州,朵儿三女皆是喜而泣下,抱头痛哭起来。
无奈李扬已哄了半天,许了好多的好处,又发了誓不再私自出行,这才罢了。但对梅花与兰花二女却又是端看了半响,直将本就看了朵儿等女的才貌自惭形秽,如今又是让这般瞧着更是慌了神,行礼过后皆是低了头不敢乱动一下。
“她们皆是服侍过为夫的奴婢,虽是贵人相送,但也不可看作了下人。让婢女扫一间屋子出来好生的安置。”李扬坐于软榻之上,由着茉莉揉捏着涨痛的额头,瞧了一眼屋中躬身站着的二女,却是想到了远去的韦纥齐齐格,心中暗然便是作了主张。
朵儿点头道:“即是阿郎如此安排那便是了,梅子,你与夏莲二人去准备吧。”又瞧了一眼躺于软床之上静养的柳叶儿道,“妹妹的rì子快到了,兴许就在了这几rì,屋中自是不可缺了人手,这样吧,让李苍头再卖几个手脚勤快的丫头回来,稍加了调教先分二个于妹妹,做些粗苯的活计,顺便也与二位小娘子配上一个暂时对付着。”又是微笑道,“夏莲,你手脚利索,又熟知你的本xìng,这些rì子你便暂时去四nǎinǎi那里帮衫着,等过了这段rì子再回来。”
不知为何有些愠意的夏莲气鼓鼓的看着梅兰二女,听自家的nǎinǎi如此说,眼里却是有了雾气,,委屈的应道:“是,nǎinǎi。奴婢定不负重托。nǎinǎi,还有事么,无事,奴婢便是与新来的小娘子去腾屋子了。”
安顿了这些,见李扬已是昏昏yù睡的样子,朵儿便让柳叶儿陪了,自己拉着不舍的茉莉出去了。
一觉好睡,起来已是初四清晨,李扬睁眼瞧着怕碰了胎气在另一床上安睡,又经了调养气sè大好已是圆了脸庞的柳叶儿,心中便是温馨。起来轻手轻脚的到了外间,让冬梅与夏莲与自己穿好了衣袍,洗漱完毕出了门,与朵儿、茉莉用了饭,便出外院领了刘一去州府销假去。
来至州府,见着喜气洋洋的程刺史,才知因了寿昌一役,朝中早就有人通了消息,可能去梁州去任刺史,没想到会有如此好事,这岂能不高兴。说了几句勉力之言便是让录事参军事进来销假备了案,并道:“子仁,以后有事可随时来寻了本官,切莫不张口。”
李扬谢了,便是退下去处理政务,各房曹判依次将卷宗拿进,静立于外候着。要紧之事也无和,大多为一些乡里的田亩闲事,处理完毕便是让其拿去,自己让小吏泡了杯茶慢慢的品着。
“李县男,快些请出来,吏部有行文。使君命下官来请了司马前去。”司仓参军事急着进来禀道。
“哦,知道了。”看其样子较急,便收拾了一番复又去了程刺史处。
进来,程刺史手里拿着部符正来回的走到,见了要扬喜道:“李县男,呵呵,大喜呀,吏部行文,你即rì便回dì dū任职。快来看。”
李扬接过折开看,正是自己的调令,上面押红写着其意为,沙州司马李扬政工显著,评为上上,依圣上之诏,请调秘书省秘书郎。看罢心中也是高兴,终于可回了长安。
此时程刺史却又是请出一纸制书,笑道:“圣上可是对你不簿。”复又交于李扬。
李扬躬身双手高举接过,小心的展开,上书果真如程刺史说的一般自己改授梁州刺史,又于第二列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上写沙州司马、奉议郎并集贤殿书院直学士,加清徐县开国男,校检刑部司员外郎李扬,自为任以来,勤政有加,可为国之英才,朕慰。书尧典云:“协和万邦。”又云:“辑五瑞。”即五等诸侯所执玉也。夏、殷已上,其制难详。至周,则云“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始有封国大小之制。其后各有制度,皇朝因之。然户、邑率多虚名,其言食实封者,乃得真户。(摘自唐六典,改动稍小)特加清徐县开国男爵清徐县食邑三百户以资,望李扬再接再勉,以报天下之百姓。
这竟是封了实爵,当真是未想致力之事,李扬顿时怔了起来,过尔明白,忙撩衣朝东而跪谢恩,叩头不已。
二人相庆欢喜,自是连带着州府上下皆是喜气,又道明rì端阳节,便是约好一同出游去。
下公回了宅中,李扬与朵儿说起,家中之人更是高兴,命厨娘多烧了几个菜,取了一小坛酒出来,分于家人,美美的喝了小会。又见天气尚早,便让丫头吩咐了外头,让张阿牛去薛嵩处去请了人来,过来好好的庆贺一番。
不时薛嵩与翠姑过来,自有朵儿几女过来将翠姑拉去内宅之中,让李扬与薛嵩二人也好说话些。
“兄长可知,小弟不rì将回长安?”李扬举杯问道。
薛嵩点头敬道:“岂能不知,全营都传开了,各位将校皆是嫉妒了妹夫。如今成了实爵,真是可谓封妻荫子、拔宅飞升了。来,兄长敬你。”
李扬饮罢笑道:“兄长也莫要说了小弟,此次兄长出力甚多,怎能少了赏赐。”
“不过是加勋一级,原职不变仍为旅帅,哪能比的了妹无的风光。好了,不说这些,祝妹夫回京进了中枢rì见高迁。”薛嵩呵呵笑起,又带有遗憾道,“只不过,如此一来,你我便是见面少了。”
李扬饮下此杯,以箸击杯道:“君住沙州山之南,我为天子殿下臣。若是天涯存知已,何必相逢是友人。”
“好,说的好。妹夫,饮了。”
二人不觉相饮甚多,冬梅添酒数壶皆是几杯见底,便是小声的提醒道:“老爷,请与薛老爷少用些,用多伤身。”
见这些丫头让各房惯的有些放肆了,李扬微怒便要斥责几句,却让薛嵩止住,挥手让冬梅下去,将杯倒扣了,将身子爬过半个,支在几上,小声而道:“妹夫,不可!趁着清醒,我有事要与妹夫相说。”
见薛嵩面sè沉重,也将身子前倾着问道:“兄长有何事,但讲无妨。”
薛嵩转头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妹夫进京赴任,为兄只一事担心。切记,莫让一些人等瞧见了妹妹等人。”见李扬不解,拍了拍其肩头道,“妹夫之家眷绝是绝sè,要小心些。”
李扬推开薛嵩,笑道:“兄长醉了。”
薛嵩摇了摇头,指了指天叹道:“信则信之,不信也罢。这天,这天的心有时是你我难以知晓的。唉!妹夫,你好自为之。”
“什么!兄长,你?”李扬心中惊起,竟是吓的将腹中之酒尽数化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二子
自薛嵩走后,李扬恩过后怕之余,心中忽是惦念了长安的妻妾,忙是回了内宅唤了朵儿问道:“这些rì子,家中可有来信?”
朵儿点头:“嗯,让人捎过一封,不过是些问候之词,又见了夫君方才回来,还没顾得上拿过让阿郎看。”笑起,“阿郎想着阿姊了,这便要回去了,多则一月,少有十余天便可见着。”
“娘子,快去取了。”李扬瞧着仍如几年前一般娇美的佳人,不竟让其的美丽失了神,心中却是又是想起了薛嵩之言,顿时心中慌张了起来,忙催着让她去取。
朵儿见李扬神sè紧张,这心中也是不由的着了急,急奔回房里自柜中取出家信交于李扬之手,心中忐忑的问道:“阿郎,到底有何事?”
李扬见自己的情绪吓着了她,便摇了摇头笑道:“无事,不过是心中惦念了莫然与瑶儿罢了。”随即将她拉过同坐于榻上,一手搂了一手展信看着。
“阿姊也未是说了别的,家中俱是平安。”依在爱郎之怀,脸sè早已羞成了红霞,这尽一月的守盼竟让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圆房的一夜,心中很是紧张,看了一眼房中并无他人,又瞧了李扬有些专注的表情,不由的又是窃喜,在有些期待爱郎的宠爱时分却是生中一丝的害怕,要是真的白rì荒唐,让茉莉撞见了,这脸可就丢尽了。胡思乱想之间便是寻了话说道。
瞧着那娟美的字迹便知是太真捉笔,这上面也未写些什么,如朵儿所言俱是平安之类的话,又问询了柳叶儿如何,除此之外只在末了之处写着妾身企盼四字,隐隐道出了心中的想念。心中稍定,出了压在心间的闷气,低头瞧了如猫一般缩在怀里满脸通红,早已呼吸急促紧紧将眼闭上的朵儿,见其美艳不可方物,不免怜心大起,轻轻的摇了摇温声唤道:“娘子”
“啊”朵儿轻叫,见李扬笑看了自己,知是自己出了丑,却不知是自己太过诱人的原故,忙低了头蚊声道:“夫君。”
“娘子,去将稳婆请来。”李扬极力的压了心中的火热,挑起朵儿的俏脸,于唇间浅尝了一口,见其已是紧紧的抓了自己的前襟,知道不可再深入下去,便轻轻的拍拍了其背。
“哦”朵儿有些失望的自李扬怀里出来,小嘴撅起白了一眼,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问过稳婆知柳叶儿一切安好,瞧着rì子也就在这几rì之中,便命了丫头扫出一间闲房,只等阵痛时分好去临盆。又叫了安坐于自己房里的茉莉同着朵儿三人去了柳叶儿那边坐了少许,未说了些话便是让面皮薄又是想问些女儿家事情的朵儿赶了出去。出了房冬梅迎着说道:“老爷,前边的李管事寻你。”
李扬至了前院,见李苍头与刘一在屋中等着,又瞧了外面没有了下人,便是问道:“可是有事?”
李苍头躬身回道:“高将军来信,望老爷验看。”从怀中取出密信双手交了过去。
李扬忙是接过,将火漆除去展开看过合上,脸上yīn晴变幻,心中想道,好个赵奉璋不简单,真是不简单!此时旁边的刘一吹燃了火捻,将信凑去烧了直至成了灰烬这才说道:“李公,你与刘一将发遣的探子名册以及探得的消息拿来。”
二人互望了一眼退下,不时双双递于李扬,李扬将其放入怀中说道:“此事,你二人皆是忘去!备马!刘一随本官出行。”
骑马出沙州,望了方向奔了寿昌县,直入县治见了赵奉璋,将旁人遣退,李扬将怀中之名册递于赵奉璋,其不语接过之后看了放入怀中,与他相视一笑,拱拱手道:“辛苦。”便说了旁事,就若没有过般事一样。
二人闲说了几句,各自觉得无话可言,李扬便是告辞而去。
回沙州安顿了家里,就等柳叶儿生产过后,见过孩子的头面便起身前往长安。
自朵儿房中睡起,睁眼就瞧了朵儿手拿了一只艾虎在玩耍,见李扬醒了,只着了内中的朵儿复又扑回了床上,与其嘻闹了一通方才不舍的起了身。
家中有产妇在即,今rì的端阳节便想在家中陪几女相度过,却又想到与程剌史的相约,便换了一身的常服领着刘一等几名执衣、直白,去了州府,也因程剌史无女眷,也不好带着朵儿等人相去,不过行游水之畔,与程刺史二人倒也尽兴。
回时遇了货郎,停马买了些小物什,想必朵儿见了必是喜欢。还未回到宅中,便见李苍头急sè匆忙的迎着跑过,满头大汗的让小厮掺着唤道:“老爷,老爷,快些回宅中,四nǎinǎi要生了。”
李扬听罢,将手中玩耍的小木偶惊的掉于地上,也顾不得旁事,纵马飞奔回宅,却是惹了众多的百姓怒,一纸供状告到了州府,后来李扬不得不出来与众人说明了情况致歉方才平息。
冲入了内宅,奔了产房被同样心焦的朵儿拦下:“老爷,你这是做甚,快去前边等着,晦气不吉利!”便让冬梅与夏莲二个丫头将李扬请到了前边的书房里等着。
一位报喜的稳婆出来道生了个男丁,李扬大喜,赏了喜钱,便提笔与纸上写了莫为二字送了进去。
而此时不远的之处,一处大户人家为其二子娶进了寿昌何大户之女若情。娶亲的障车之内,面呈惨白的何若情手捧了一本被火烧过的诗经,一滴大大的眼泪滴在了封面,飞溅开来几点泪渍扑打着子仁二字。
得子莫为,李扬宅上自是上下高兴,这赏钱便是不要命的撒了出去,直疼的李苍头呲牙咧嘴跑来与李扬诉苦:“老爷,家中已是无财了。”
欢喜的李扬一怔问道:“官奉不是已领了么?”
李苍头看着一脸糊涂的李扬,摇头道:“去岁买奴相贷于胡商之财难道不还了么?好在这些都是还上了,如今添了二公子的大笔花销还是二nǎinǎi舍了自己攒的私房钱,老爷,你真是糊涂。”
“这,你莫急。刘一,去与薛兄长这里挪一些过来。”李扬无奈,这庆生的喜宴还是需要办的,只要恬着脸与薛嵩那里去借了。
不管如何,添丁之喜总算过去了。在家中陪着几名恩爱了多rì,眼见起赴之rì在即,便安顿了朵儿与茉莉留在沙州陪着坐月子的柳叶儿,自己领了刘一与张队牛二人起身奔了长安。
开元二十三年五月,李扬再次迈入了京都。
先去秘书省递了吏部调任文书,领了官印以及牙牌、章服,与秘书监行礼后去子部见所属校书郎、正字官员,又召集令史、书令史、典书、亭长、掌固等流外之史,巡查库藏,与前任走时所离下的公文交接后便下式上任掌乙部藏的秘书郎。
秘书郎魏武初置,皇朝龙朔二年改称兰台郎,咸亨元年十二月复旧名,天授初改为麟台监,神龙元年复旧。掌四部之图籍,分库以藏之,以甲、乙、景、丁为之部目。
甲部为经,其类有十:分易、书、诗、礼、乐、chūn秋、孝经、论语、图纬、小学。
而李扬所任的乙部秘书郎则为史,其类十三:一曰正史,《史记》等六十七部。三千八十三卷。二曰古史,《纪年》等四十四部,六百六十六卷。三曰杂史,《周书》等七十部,九百一十七卷。四曰霸史,《赵书》等二十七部,三百三十五卷。五曰起居注,《穆天子传》等四十一部,一千一百八十九卷。六曰旧事,《汉武故事》等二十部,四百四卷。七曰职官《汉官解诂》等二十部,三百三十六卷。八曰仪注,《汉旧仪》等五十九部,二千二十九卷。九曰刑法,《律本》等三十五部,七百一十二卷。十曰杂传,《三辅决录》等二百一十七部,一千二百八十六卷。十一曰地理,《山海经》等一百三十九部,一千四百三十三卷。十二曰谱系,《世本》等四十一部,三百六十卷。十三曰略录,《七略》等三十部,二百一十四卷。
景部为诸子,其类十四:分为儒家、道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小说家,、兵法、天文、历数、五行、医方。
丁部为集,其类有三:一曰《楚词》,、二为别集,三是总集。(以上摘自唐六典,有删节)
秘书省出来,让人通知刘一早早的去了咸直公主的兰陵坊别苑去报信,自己问询了尚书省外的小史,知各位相公正在议事,便候在外面等着众相公出来。
瞧着已是当午,听大鼓通响,当先出来为侍中、同中书门下三品裴耀卿,其后相随中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张九龄,黄门侍郎、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林甫二人。见道外相候着的李扬躬身施礼口称相公,见是许久未见的李扬便便驻足相问。
未说了几句夸赞之语,从宫里奔出一寺人高叫:“秘书郎李扬,圣上有旨,速速见驾!”
裴耀卿与张九龄相视一笑便摇了摇头而去,只是李林甫站于当地目光复杂的看着李扬离去,嘴边露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客宅
京大内由一堵高墙所隔的内廷两仪殿中,唐皇李隆基脸sèyīn晴不定的瞧着忐忑不安的李扬足有半刻,忽是开口唤道:“李扬!”
“臣在!”李扬顾不得去猜圣上为何唤了自己之名,忙是应着。
“卿所做之事孤心慰,李卿自突厥归已是表奏于孤,很好,很好!”李隆基脸sè却是yīn沉的说道。
李扬心惊大骇,跪倒于地叩道:“陛下,臣该死,臣担大唐之职,却私自于北,实是大罪。臣愿请辞回乡孝父母!”伏于冰冷的地上,额头身背皆是出了汗,心中无怨只待陛下圣裁自己的结果。
“起来!孤都说了很好,卿这是作甚,莫要说些胡话。”李隆基对李扬的表现满意,于站在下边的高力士递了个眼sè。
高力士忙是走过来扶了李扬,轻声的问道:“陛下让李秘书郎起来,那你就起来吧。”
“谢陛下!”李扬也知圣上不会杀自己的头,只是天威难测,心中实是害怕的很。叩头起身规矩的躬身低首站好。
“那个韦纥齐齐格也是甚好,为了你这个郎君竟是胆敢将朕亲封的伊然可汗废了!此等女子,卿当如何对之?说实话!”李隆基淡淡的说道,但内里的意思却是让人深思。
李扬心头狂跳,心道该来之事还是来了,却又不由的对陛下的手眼通天之术深感畏惧,怕是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在了陛下的案上,心中实是惶恐,将身子躬的更低,二耳仔细的听着动静,按了心中早已想好的对词小心的回道:“陛下,恕臣欺君之罪。臣与韦纥齐齐格早于饶乐都督府认得,后在突厥牙帐又会面,应了一些事情,此女对臣有了微词,便三番二次的欺辱了臣。此次臣私去突厥只因先前一事对其有愧,所以不得不去。臣常闻陛下教导,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又闻得黄金百,不如得季布诺。臣有负陛下重望,臣无颜呀。”
“哦,你倒是老实。”李隆基点头,缓声又问,“那什么长生天的使者又与你有何干系。”
李扬听李隆基话语平稳不似动怒,但却是称了自己为你,这心中便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是摸对了其意,便平静的回道:“这臣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李扬,你是要想让孤治你的欺君之罪么?你与那女子之间难道无事?”李隆基眼中的厉sè一闪,不免重了口气。
“陛下,臣与韦纥齐齐格两厢情愿有过几夜夫妻,这实属自然,可她并未与臣说起过什么使者之事。”李扬有心中打着鼓,这圣明神武的圣上今rì这是怎么了,为何说着这些事情,要是让天下人知去了,还不惊死。毕竟之是臣下的私事,为何这般的津津乐道呢?
但李隆基却是不然,也不知心里是如何想的,听罢好似不大满意,但也没在这事上再问却是又说的别事:“那孩童已被仁寿郡主收养,改名药罗葛-移地健,是为回纥汗药罗葛-骨力裴罗的第二子。”唤了高力士道,“将军,拿过于他看。”
李扬心情复杂之极,却不敢表露了一分,双手高举过顶平稳的接过一纸,慢慢的移动眼前相看,吓的撒了手却是跪到在地叩头道:“臣不敢,臣该万死!”
“哈哈”李隆基笑起,“将军,念于李卿听。”
高力士应是,小心的将回纥的上表捡起,漫视了一眼李扬,正sè的念道:“启奏大皇帝陛下、天可汗:微臣敬叩。前rì仁寿抱的一子而归,喜极认为次子,取名药罗葛-移地健。跪请吾皇赐福,臣感恩流涕。”
“卿可是听清,孤想授此子为爵,位在五等,卿可愿去授旨?”李隆基看着李扬说道。
李扬仍是伏地而道:“臣谨听陛下之意。”
“哦,传旨,朕二rì后驾临东都,清徐县男李扬随驾!”李隆基却是打消了主意说道,“赐车三乘,有无封命的妻妾皆同行,位在众命妇之列。”
“臣谢恩!”李扬叩头谢道,陪王如东都这可是殊荣,顿时心中再次涌起为圣上效死的决心来。
“退下吧!许是未归,卿的家中可要怨孤了。”李隆基心情大好而道。
而李扬躬身退出了殿门却是被风一激,打了数个冷战,忙轻轻的活动了一个有些僵硬的身子,擦去了一头的热汗。心道:“陛下,难道已是盘算了回纥?”想了想不免身子冷了几分,忙是走下了台阶。
“将军,此子可甘为朕所用?”殿内的李隆基直看着李扬退去,沉思而问。
高力士陪笑轻声的道:“陛下莫要忘了,他的一切可都是陛下所赐!”说罢将头低下,默默的站在那里。
“呵呵,将军,你真是个妙人。哈哈”
回自兰陵坊,门子见是李扬自是拱手相让,进了内宅之中就瞧了莺莺燕燕十数女在亭中相望。李扬驻足相凝视却是心中激荡万分,差些落了泪来。
小荷早已哭成了泪人,倚着亭柱而迈开了脚步,只是痴痴的看着。
“娘子!”李扬奔过,将小荷搂在怀中,轻声的说道,“我回来了。”
小荷点头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夫君,痛声哭起。太真与喀秋莎自小荷背后走过,轻轻的将二人抱了而哭,各丫头皆是放声而泣,一时之间连天地都被感染,轰隆隆晴天白rì里打了个响雷。
被妻妾拥着回了院子,又见着了一双儿女,抱起左亲右亲,除了莫然有些怕生外,瑶儿咯咯而笑倒是让众人破泣为笑,齐齐围上欢颜了起来。
“万安公主凤临。”丫头秋娘急冲冲的闯了进来叫道。
小荷嗔怪的撅了嘴鼓囊道:“她到是来的好快!”
“娘子!”李扬摇了摇头笑着,趁她不注意,搂过亲了一口,令其脸sè大红,只顾了害羞却是忘了心中的委屈。
太真偷笑,拉过喀秋莎嘀咕了数语,后者则是眼光大亮,而又红了脸偷偷的瞧了一眼自己的爱郎,
“快请到客厅。”李扬吩咐了下去,自己将三女一一抱了抱皆是耳边低语,“可是想死为夫了。”
自是知道此话何意的三女羞的无地自容,而李扬也大笑着出了房门。
至客厅门口站定,李扬望着那俏立着的孤独倩影,心中也是想念着她了有种想拥她入怀的感觉,但还是慢慢的走了过来。刚想开口说话,万安公主却是这时转了身,有些受了惊吓的躲了躲,瞧了是他,甜甜的微笑,自行的走了过来,紧紧的拥着,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阿郎,你还知道回来,妾身,妾身想死了。”
没有想到往rì宁静的万安公主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心知万安是真的想极了自己,这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好在宫女皆被阻于院门之外,此间只有佳人一人,便也放开了心怀,探手将其搂住,低声说道:“便是死,也要回到这里!”
二人再也未说话,只是相互感觉着彼此的心跳,渐渐的忘了身在何处。
许久,万安公主轻轻的推开了李扬,将小手放在李扬的手掌之上,有些羞涩的低首寻了话道:“妾身知阿郎回来,便是由皇姑那里跑来,如今见着了,那妾身也该回去。”却是眼睛深情的痴望了李扬,并未移了半分。
“莫要走!”李扬只说了一句,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柔荑。
“可是?”
“莫要走!”李扬复说着。
“嗯!”万安低头轻声的应下。
李扬一把将她抱住望了东边,轻轻而道:“她呢?”
万安知是那个她说的是咸直,心中便是有些悲伤的小心说道:“在东都。阿郎,你要知道妹妹是身不由已。”
李扬点头,用脸轻轻的蹭着她的脸,笑道:“我知道,只是心里难过而已。”
“阿郎”万安公主心疼的看着李扬,轻声的唤着。
“无事了,走,与为夫一同用饭如何?”李扬与万安一个微笑,将心中伤感压下,淡淡而言。
“嗯”万安公主此时哪里是大唐的公主,现在只不过是个深迷于情的小娘子而已。
用过了饭,万安公主便讨好的与小荷等女说着话,而李扬则坐于一旁乐呵呵的不言不语,好像痴呆的瞧着这边。谁知却是惹怒了太真,太真自万安进来便是心里不舒服,往rì里有个朵儿与她做对,如今朵儿仍在沙州未归,这家中她又寻不得对头,小荷是正室,她就是再不愿也是不敢,喀秋莎自知身份低卑从不与人相争,这般如水的xìng子也难是挑起火来,前几月咸直公主在时,二人也是惯了,动不动相争几句,不过恼过再会时又和好如初,全然没了那个火气。今rì倒好,万安公主来临,自己的夫君却是瞧她比瞧了自己还多些,便心中酸意大起,与万安公主说话之间也带了少许的硬气,但万安公主xìng子平静,从未多想也未争执,只是顺着她意而谈,便又让她无从发的火来。现在瞧着李扬坐了那里痴痴呆呆,看着自己与姐妹像极了登徒子的模样,不免好笑起来,便起身来至李扬的身前,出手飞快的揪了他的耳朵,将了一幅恶人的嘴脸说道:“你这个坏人,看着我等姐妹双是想了什么坏主意,还不如实的召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驾行
一句我等姊妹说的万安公主顿时局促起来,不安的看着小荷。小荷对此心中却是有些着恼,这个三房太过放肆了,也不瞧瞧是什么场合之下,要是闺中亲昵一些也倒罢了可以胡闹,这可在大面之上仗了夫君的宠爱也是如此,真是实实的丢了脸面,让外人笑话,而于嗔怒道:“妹妹——!”。太真吐了吐舌头也觉的有些过份了,但也未放于心上退在了一旁,却是小心的嘀咕道:“万安姐姐早晚还不是一家人么?”
“放肆!”声音虽小却是让众人听了个真切,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万安乃大唐的公主,难能如此的论说。,太真,你真是糊涂!小荷是吓着了,同时也怒起喝道,“来人,chūn桃将你家nǎinǎi送回房去!”看了一眼也被惊到了的李扬,狠了心又道,“执家法压指!”
太真听到压指这才怕了,知道自己犯了禁忌,脸sè惨白的跪倒求着小荷:“阿姊,妹妹错了,饶过这一回吧。”
喀秋莎也求着,却遭了小荷的责怪:“莫非你也想受罚不成?”便堵住了口。
“还不快些请三nǎinǎi下去!”小荷偷眼见万安公主深深的低了头不语,道是其心中已是恼了,不由的叫了声苦,也只得狠心了,于是朝几个门外的丫头喝道。
太真见求小荷无果,忙是抱着李扬的腿哭求道:“阿郎!救妾身。”
就要见心爱之人受了家法,本来不yù对这内宅之事说话,但见太真梨花带雨的样子李扬心中哪能好受。好在万安其实也不算了外人,自己之事自己最是了解,便厚着脸皮而道:“娘子,太真兴是无心之说,不若罚她静思吧。”
“小荷姐姐,无事的,太真妹妹是开着玩笑的。”万安公主终是红着脸开了口,虽是欢喜太真的那句话,但让人就这般说破,心中也是好生的难为情,瞧着太真因此要受了罚,自己便是rì后莫要登门,更别说能见着李扬了。于是便开口为太真开脱着。
见正主不追究,小荷这般本就是作于她看的,见此怎能不顺水推舟,又怕真的罚了,李扬会轻怪了自己,便对太真冷言道:“还不快去谢过公主不追究之恩。”
太真转身又去谢万安公主,却是被万安公主扶起安慰了几句,这才有些怕怕的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经了这以后,太真这才真正服了小荷,她也没想到平时静若幽兰的正房发起火来也是骇然,自此也不敢与小荷起了争宠的念头。
万安公主见因了自己弄的差些让太真挨了罚,也不会再待了下去,不舍的告了辞,并由众女送出了门,轻拉了小荷的手道:“父皇如东都时,姐姐的车驾不妨跟在妹妹的左右吧。”便朝里望了望,见李扬站于廊下看着自己,心里窃喜脸上平白添了红晕出来,怕被人瞧了去,忙是转头上了车离去。
回了院中,小荷将太真叫到了房里,紧闭了门窗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见出来的太真眼中有泪渍便知被斥责了。
等晚上安歇时,自然是睡在了小荷房里,李扬便是问起了此事,小荷恼了起来,将背对了李扬不高兴的说道:“妾身就知道阿郎会问了这些,你即是最爱了太真,何必又来招惹了妾身等姊妹。”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李扬忙是好哄道:“娘子说的哪里话了,为夫的心里旁人不知你难道还不知么?我哪里最爱她了,分明是娘子呀!要知道你我自小玩大,为夫早就立下了非你不娶的誓言,才冒冒失失的跑于岳父大人家中,想一想你那时才是不理我呢?”
果然小荷被哄的轻笑,转了身子白了一眼,嗔怪道:“你乱说什么?你分明是个花心的郎君,还来怪了妾身。”大抵是想起初见之时,顿时羞红了脸喃声道,“我哪里不理你了,人家心里早就扔不下你了。”声音甜腻婉转,真叫人心里如揣了只猫的痒痒,再借了灯下观了佳人,更是美艳之极,流留的目光渐是痴迷,轻轻的唤了声:“夫君,早早睡吧。”
李扬哪里还能忍的住,马上化身为魔,深深的迷失在了温柔之中。
时间飞快,一rì转眼而过,又是一夜的与太真恩爱便是迎来了圣上驾临东都的rì子。这rì,李扬将章服穿好,让刘二与张阿牛守在这里等着朵儿等人,自己领着小荷三女,乘车赶往承天门前与诸东行之官员汇合。
见了裴相公问好,裴相公说了几句却小声的言道:“上月,信安郡王受累贬任衢州刺史,子仁,如是有空暇可是看看。”
李扬吃惊急问:“为何?”
裴耀卿苦笑:“莫问!”眼睛却是飘向了正与襄州刺史兼山南东道采访使韩朝宗说话的李林甫身上道,“如今李相公可是兼了兵部尚书一职。”
“他?”李扬不禁朝那边看去。
李林甫恰时转头与李扬对视,怔了一下,便笑着与这边拱了拱手,后与朝刺史告了罪移步朝这边走来,笑着说道:“李县男,此次能陪着圣上如东都,真是可喜可驾,听闻贵属或也同去,更是殊荣!本官道贺了。”
话一出口,众人之目光便齐聚了李扬身上,表情复杂之人不在少数,皆是嫉妒之sè。
好生的历害!李扬心中暗道了一声,却也躬身施礼道:“李相公,下官真是惶恐。”
裴耀卿一侧笑起道:“老夫那边何有事情,就先告辞了,你等慢聊。”说罢便是走回了自家的车前。
“李县男,以前之时多有得罪,还请不往心里去。本官也是为了圣上,才不得已而为之。”李林甫见旁人自觉得闪开,便是笑着低声的说道,“都怪那时本官不知清徐乡君已是嫁入了县男之门,还望恕罪。”说的却是小荷差些被先为花鸟使之事,而当时的心里却是想控制了李扬,谁也没想到那时一介白身的李扬会有如此的地步,这倒是他没能想到的。
李扬早知是他捣的鬼,不然也不会对田老四说的那般明白。云州之此虽是有恩于已,但如此一来恩怨已是了了,自不会有什么恨意,便拱手道:“李相公说的哪里话了,有些事下官还需仰仗了相公。”
听李扬说了仰仗,李林甫之心又活泛了起来,他知陛下与武惠妃之女咸直公主与李扬之事怕是十之仈jiǔ为真,如是能拉拢了李扬,那便是拉过了咸直公主。自己虽是极力的讨好武惠妃与高力士,但如是咸直公主从中乱插了嘴,自己的怒力便付之东流了,所以才屈了身份来与李扬化解,又加李扬如今确实被圣上高看,更是需安抚了。心中想了数转,笑道:“即是李县男如此,那一会行走之时,不妨与本官一列如何?”
李扬哪里敢忙道:“下官谢过李相公抬爱,下官品级为五品,可是同紫袍之身差着远亦。”
“哈哈,是本官忘记了,只当是好友一般游玩了。那到了东都,可要多亲近亲近。”李林甫不着痕迹的与李扬拉着关系。
此话是为受用,李扬心中也是感激,相公与自己交好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便对李林甫又好了几分。
“李县男,回了京可是习惯。”听了南方之调,李扬便听是张相公,忙是回身与之施礼,“张相公,下官有礼了。”
张九龄与李林甫见了礼,复回礼于李扬,笑着问道:“二位,说些什么这般的高兴?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乎?(摘自孟子,梁惠王下)不若说出来,与老夫听听。”
“无他,不过是风月而已,老相公你也好此道。”三相公之间数李林甫资历浅,因而才大肆的拉拢官员以抗裴、张二相公,对于张相公的强势,他只得拱手随意找着说辞,李扬自是不语而微笑。
“哦,此为妙事,如何不美。”张相公捋须而笑,全然是一派邻家老翁的样子。
“哈哈”李林甫与之相视一眼笑起,也不知道二人都是想了什么。
忽听鼓伟音至,众人皆是静声。
从门中而现,黄门侍郎裴宽与赞者二人夹引至尊身着平巾帻服坐于象辂之上而出,千牛将军夹路而趋。
出了承天门,裴宽乘马奏“驾少留,敕侍臣乘马”。早有裴相公前承制,退称:“制曰可”。裴宽退又称:“侍臣乘马。”赞者承传下来。侍臣皆上马。在黄麾内,侍卫之官各督其属下左右翊卫皇驾。在黄钺内,车后紧随符宝郎奉六宝与殿中后部。裴相公、张相公以下夹侍于路前。侍臣乘毕,裴宽奏“请车右升”。裴相公前承制,退称:“制曰可”。裴宽复位,千牛将军前行。裴宽又奏“请发”。这才由万年县令先导行,次之京兆牧、太常卿、司徒、御史大夫、兵部尚书,皆乘行,以下各官皆依次。(改自新唐书,仪卫上)
各卫皆由将军所领护在两厢,各亲、勋、翊卫率车而行。其余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皮轩车、安车、四望车、羊车、黄钺车、豹尾车以及内外命妇之车随后,各麾、旗、扇、花盖、幢皆在其间,一行数里浩浩荡荡直奔东都而来。
PS:唐制,天子行曰“驾”,以上为驾行的略写,可详见新唐书仪卫
第三百九十八章 晚宴
六月七rì至驾幸东都洛阳,自定鼎门入穿过万民相踏而观的坊市,过星津、天津、黄道三桥而架的洛水,进端门送驾入应天门后各部侍臣皆入官署,李扬所在的秘书省则位于端门左侧第二,东挨了御史台,右为尚舍局、太仆寺,而随行内外命妇各穿诰命由内谒者相引去拜凤驾武氏。
当晚圣人至尊于洛阳宫西的上阳宫大宴群臣,五品以上官员皆在此列,李扬爵为五等开国男自是应邀之列,随众臣伴驾自宫正门提象门入,其女眷随内命妇自此分开去了芬芳殿,而圣人一行则穿各殿院而过,自东入玉京门来至小上阳宫中。此院当中有客省院、荫殿、翰林院、飞龙厩等,而今rì之宴席则在正殿上阳宫之中。(洛阳宫、上阳宫资料以唐六典为主,图可见陕西人民出版社一九五七年出版的长安与洛阳地图一书。)
席上李扬位于右列二排末,好在殿内烛火通明,倒是能瞧的见。
三呼躬请圣安,李隆基自龙榻之上起身回道:“圣躬安。”便挥手又道,“众卿不必拘礼,今rì之宴为朕答谢众卿之劳苦。杨将军,宣诏吧。”
左侧而立的骠骑大将军、虢国公杨思勗捧论事敕书而宣,其意不过为环宇升平、百姓乐业,百僚守职安业,又慰抚了些好话便结了尾。而右侧所立的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则低眉顺目一派慈悲之像。
宣了诏,李隆基方才举了玉杯与众臣开宴。
李扬随众臣起身答敬,三杯过后,便是宫中的jīng心调教的梨园弟子与太常寺各乐署奏起燕乐会之调,殿中自有内教坊的歌舞伎起景云乐之舞、庆善乐之舞、破阵乐之舞、承天乐之舞等。
此等宴席最是费人,李扬跪坐以久便是有些麻木,也不敢随意乱动,只得规规矩矩的看圣上如何就食,圣上用著便吃了一口,圣上举杯便站起相敬,真是受苦了罪。
好容易盼着歌舞到了晚声,这位兴致勃勃的至尊却又想到了诸命妇的一边,起身大笑道:“众卿何不与家人同乐?来,随朕去芬芳殿。”
暗道一声苦,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膝盖,李扬起身随在队末躬身低首的朝北而去。
芬芳殿在上阳宫西北的芬芳门内。由教导官伎的宜chūn院、如金花落一般调教宫女的仙妤院、各随东而来封号低下的内命妇而居的妃嫔院、冰井院、露菊亭和住了女道的上清观等。(摘自360百科)
自相连的内门而入,避过宜chūn院至芬芳殿外,未至便是闻到股股香腻之气,想必各家女子皆是上足了心思。
寺人高呼陛下驾到,直让这些个命妇们各各都慌了神,纷乱的寻着自己的位置以迎了圣驾。正在这时,前行的队伍停下,李扬就听得圣上相问一人,且声音柔和之极道:“你是谁家的娘子?”
又听道武惠妃急道:“陛下,这是清徐县男的正妻,受封清徐乡君的杨氏。大抵是听闻陛下将至,慌乱之间冲撞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李扬心中大惊,忙从尾后急奔至前,就见自己的娘子小荷身子发抖的跪在了一边,伏首不敢动弹。急至她的身边跪倒道:“陛下,贱人冲撞是臣之责,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却是笑起道:“这哪里能怪她呢,分明是朕没有注意走到了迎接的队伍之中,是朕之过。李卿请起,娘子也请起。你们也都起来吧。”
李扬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身边还莺莺燕燕的相跪了许多惊恐的命妇,大抵是圣上走错了路吧。于是轻轻的碰了碰小荷,谢道:“谢陛下。”小荷也起身低头退与李扬身后不敢语。
“呵呵,朕之错就应罚。那朕就赋诗一首以做小惩如何?前先所做过的一首诗与此却是相近。”却是眼睛瞧着小荷而道。
“陛下,臣等惶恐。”众人皆是躬身齐道。
李隆基笑着念道:“撰rì岩廊暇,需云宴乐初。万方朝玉帛,千品会簪裾。地入南山近,城分北斗余。池塘垂柳密,原隰野花疏。帟幕看逾暗,歌钟听自虚。兴阑归骑转,还奏弼违书。(唐,李隆基,同二相已下群官乐游园宴)”
时任李扬官长的秘书监、太子宾客崔沔闻声叫好,却又去瞧了请辞退隐于东都的授府仪同三司,进爵广平郡开国公宋璟而笑道:“老相公,可是记得?”
“记得,记得。”身体衰弱的宋璟捋胡而道,像是想起往昔的岁月来不禁脸上浮了笑意而应道。
“陛下大才!”众臣齐赞。
“哈哈。”李隆基大笑,用眼角瞧着躲于李扬背后那如花的俏脸分明是赞赏之意,心中没由来的高兴起来,当下搀过武惠妃这手道,“爱妃,可否与三郎共游。众卿不必相随了请自便。”
武惠妃自是心花怒放应着,用凤临天下之视低俯了众女。
没走了多远,李隆基又瞧了一娘子,不禁心中再次舒畅了起来,停步轻唤道:“太真,可是你?”
正要往小荷那边去的杨太真没想到能让李隆基还记得自己,便笑着施礼道:“贱妾与陛下见礼了。”
看着杨太真梳了妇人发髻,李隆基忽是想起她如今也是李扬之妾,心中便又yīn沉了下来,笑了又问:“可是有些rì子没瞧见你了,那时你还与咸直常玩的,如今却嫁了夫君未见着了。”
“陛下,随妾身来这边,这是徐夫人。”武惠妃如何不知圣上之意,大抵是又见着太真心里活泛了起来,便是指了那边的二品的郡夫人介绍道。
李隆基却是又瞧了位在杨太真身侧的喀秋莎好奇的相问:“这位小娘子又是谁?”
喀秋莎忙是施礼回道:“贱妾是清徐县男的妾室。”
“哦,倒是与朕的爱妃有些相像。”李隆基说的是其妃曹野那姬。
怎能与圣上的妃子并提呢,本就xìng子胆小的喀秋莎跪下叩头道:“贱妾惶恐”
“哈哈,你们,你们都很好!”李隆基轻笑回了一声不明就理的话,便转身去了徐夫人那边而去,但谁也没有发现其眼中闪过一丝的贪婪。
至三更,宴席方才结束。李扬陪了三位妻妾于洛阳只识得小荷的姑母,于是便到景行坊的任东都大理寺直的尉迟勇之宅客居。
轻叩了门后,下夜的仆人问过后开了门,先将李扬的随从安置于前边,又提着灯笼于前边朝二层院子引去。至了二门,唤过守夜的丫头相替,仆人便是自行离去。
“是谁?”在二层院子相等着的尉迟思义听了动静,便推开书房之门问道。
“表兄,是小弟。”李扬回道。
“哦”尉迟思义按下心中的一丝厌恶,其脸上打着哈欠说道,“表妹夫,回的真是晚了。家父已是吩咐过,回的晚了就不必请安了。那边的房屋已是打扫了出来,东过的跨院可也安静,早来的丫头都在那边守着。不早了,快些睡吧。”说罢出了门唤了相候的丫头提了灯往后宅走去,转身之时仍不忘往李扬的身后瞟了一眼。
“谢表兄。”李扬拱手,便领着三女朝东跨院而去。
至了院门,早早的迎上了秋娘与chūn桃,喜道:“老爷与nǎinǎi可是回来了,公子自几rì前早到了这里便是难服侍的很,今rì奴婢哄说老爷与nǎinǎi要来,便是好歹也不睡,哭的nǎi娘也没了辙,如今chūn月正哄着呢。”
“哦,快些去看看。”李扬回头看了看早已着了急的喀秋莎笑道,“娘子,不急。”
喀秋莎将快要流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紧紧的跟在李扬后身,却不敢越过一步。
小荷轻拉了喀秋莎之手,安慰的笑了笑摇着头。太真则是心里不知想着什么,眼睛又狠狠的瞪了李扬之背,那委屈的小模样真是让人怜爱又让人可笑。
自了房中,果然莫然见着了父母,张开手哭着大叫着父亲与母亲,跑了过来将李扬与小荷拉住,唤过太真为四姨母后,又乖巧的唤着娘亲扑入了喀秋莎的怀中。
喀秋莎脸sè复杂怯怯的想推开孩子,却是有些做不到,只得抱紧了唤了一声莫然而大哭起来。
小荷与李扬笑视一眼,便道:“以后莫然便还是由妹妹带着吧,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放心的很。”
喀秋莎感激的朝小荷点头,唤道:“阿姊,妹妹谢你的恩情。”
将喀秋莎这边安置好,小荷将李扬往太真那边一推,也心急火撩的去瞧了瑶儿,并且小声的说道:“阿郎,莫要偏心了,也与太真妹妹一个孩子。”
让太真听去了,羞涩之余也是知了大姊明白自己的心里,不由的也感激了万分。朝小荷的背影躬身施了礼,抬头偷眼去看李扬,就瞧了他早已眼露了sè相狠盯了自己,便狠狠的白了一眼扭身朝chūn桃所站的房门走去。
看着太真那纤细的腰肢,李扬嘿嘿的笑了几声,便紧走几步一把将其抱起,用嘴堵了快要尖叫的小口,一脚将门踢开冲了进去。
chūn桃苦笑,回身将门紧紧的闭上。
窗棂之上,红烛摇曳了几下便被人一口吹灭,不久便轻轻的传出一种听了让人脸上发燥,身上起热的声响来。
上阳宫中,李隆基在一具白嫩的躯体上痛快的驰骋着,全然不顾身下已是痛呼连声的人儿,青丝掩印之间露着忘秋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许久停息了下来,李隆基起身穿了衣袍却是未瞧忘秋一眼,便径直走了出去。床上的忘秋如死人般的瞧着床帐,耳边却听着寺人唱喝:“起驾武惠妃处!”,拉过冰冷之极的锦被慢慢的盖在了头上,传出一声哭声。
而行走于花草之径的李隆基却是怎么也忘不了那三张绝sè的脸来,不由的心恼之极,加快了脚步。
第三百九十九章 遭弹
第二rì四更时分,李扬被在外守夜的chūn桃小声的唤醒,看着仍团缩于怀中贪睡的太真,不忍惊其好梦,小心的起身便要唤了chūn桃来服侍穿衣,却被迷迷糊糊的太真探手拉住,不禁将唤声咽回。等了一刻有余,见其翻了身子背对了自己,马上轻手蹑脚的下床,从衣架上取了衣袍撩了帘子将chūn桃让进来为自己穿衣洗漱。平rì本是早上陪着妻儿用饭的,但做为陪王来至东都的近臣是需上朝,再加上是客居别处,是来不及了,只得怀揣了二个胡饼匆匆的带着刘一等四人出了门去。
此时的天还是未亮起,街上早早的却有了人在走动,不是运水之役便是以是当番的官员,有见过与没见过的于马上互施了礼,结伴同行又小声的谈论一些闲话,倒是也不孤单。
至端门外,便瞧了一大片官员早已来至,忙是与同行之职官拱了手双双下马,让执衣牵了去,李扬便同其它官员一样等着鼓声起宫门开。趁此当口,与相站一起的官员彼此相道一声久仰,再微笑着拱拱手便是熟悉了。
宫城之中应天门上的大鼓响起,各门由掌钥的城门郎与门仆缓缓开启,各级官员噤声依品级而排列好入了皇城各官署。李扬位于中列,低首躬身趋步随在三师三公都省台寺监之后入了含元殿。
殿上设黼扆、蹑席、熏炉、香案。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硃衣传呼,促百官就班,文武列于两观。监察御史二人立于东、西朝堂砖道以涖之。平明,传点毕,内门开。监察御史领百官入,夹阶,监门校尉二人执门籍,曰:“唱籍”。既视籍,曰:“在”。入毕而止。次门亦如之。序班于通乾、观象门南,武班居文班之次。入宣政门,文班自东门而入,武班自西门而入,至阁门亦如之。夹阶校尉十人同唱,入毕而止。宰相、两省官对班于香案前,百官班于殿庭左右,巡使二人分涖于钟鼓楼下,先一品班,次二品班,次三品班,次四品班,次五品班。每班尚书省官为首。武班供奉者立于横街之北,次千牛中郎将,次千牛将军,次过状中郎将一人,次接状中郎将一人,次押柱中郎将一人,次押柱中郎一人,次排阶中郎将一人,次押散手仗中郎将一人,次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凡殿中省监、少监,尚衣、尚舍、尚辇奉御,分左右随繖、扇而立。东宫官居上台官之次,王府官又次之,唯三太、三少、宾客、庶子、王傅随本品。侍中奏“外办”,皇帝步出西序门,索扇,扇合。皇帝升御座,扇开。左右留扇各三。左右金吾将军一人奏“左右厢内外平安”。通事舍人赞宰相两省官再拜,升殿。内谒者承旨唤仗,左右羽林军勘以木契,自东西阁而入。内侍省五品以上一人引之,左右卫大将军、将军各一人押之。二十人以下入,则不带仗。三十人入,则左右厢监门各二人,千牛备身各四人,三卫各八人,金吾一人。百人入,则左右厢监门各六人,千牛备身各四人,三卫三十三人,金吾七人。二百人,则增以左右武卫、威卫、领军卫、金吾卫、翊卫等。凡仗入,则左右厢加一人监捉永巷,御刀、弓箭。及三卫带刀入,则曰:“仗入”;三卫不带刀而入,则曰“监引入”。(摘自新唐书,仪卫上,此为西京大明宫含元殿上朝)
依班次站好,李扬被寺人相引因爵为开国县男,故班次排在洛阳令之后左右拾遗,左右补阙之前,但只为闲职位却在了后班未入前班,自是与那拾遗、补阙差了些。
大殿之中龙阶之上,背北朝南面向群臣之位当是天子之龙案,此时鼓乐未起,自是至尊未到。
等了少许便听鼓乐齐奏,自是中宫大驾出,各官员自是低首大气不敢出。此时内谒者四人、内给事二人、内常侍二人、内侍二人,分左、右二列并骑,内寺伯二人,领寺人六人,分夹重翟车至殿。右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引圣上自殿西序门进,座于御案。
众官员施礼呼万岁,圣上言道:“免”各官员归班。
高力士自阶下喝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唐皇李隆基左右看了说道:“众卿有事尽可奏来。“
众臣低语,太子右庶子、侍读、工部侍郎贺知章出班执板奏道:“陛下,臣尝闻陛下求才若渴,几番下诏令天下举之。今有绵州昌隆县人氏自号青莲居士的李白上大猎赋,请陛下御览。”
“哦,呈上来。”李隆基言道。高力士下阶自贺知章处取得呈于龙案之上。
“白以为:赋者,古诗之流。辞yù壮丽,义归博远。不然,何以光赞盛美,感天动神?而相如子云竞夸辞赋,历代以为文雄,莫敢诋讦。臣谓语其略,窃或褊其用心。《子虚》所言,楚国不过千里,梦泽居其太半,而齐徒吞若仈jiǔ,三农及禽兽无息肩之地,非诸侯禁yín述职之义也。《上林》云:左苍梧,右西极者,其实地周袤才经数百。《长杨》夸胡,设网为周*,放糜鹿基中,以博攫充乐。《羽猎》于灵台之囿,围经百里而开殿门。当时以为穷壮极丽,迨今观之,何龌龊之甚也!但王者以四海为家,万姓为子,则天下之山林禽兽,岂与众庶异之?(摘自唐,李白,大猎赋)”李隆轻声念道,却是怒上心头,将此扔于殿下沉声而道,“荒唐,荒唐之极!贺卿,此人哪为才子,实属狂人!无事便退下吧。”
贺知章心中暗叹了一声,便施礼退了原班。
“众卿还有何本奏?”见众人不说话,李隆基又是问道。
众官员这些哪里还敢出来,自已觉得也是一些小事便是算了。
颜真卿却是朝后瞧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李扬,便出了班道:“陛下,臣弹劾一人!”
“哦,颜卿可是要庭奏谁人?”李隆基有了兴趣问道。
“臣要弹劾清徐县开国男、秘书郎、奉议郎并集贤殿书院直学士、校检刑部司员外郎、实食三百户的李子仁。”颜真卿执板奏上。
众人大哗皆是看着二人。
李扬心中惊吓不已,也不知道该如何,只是忙出班朝圣上对道:“臣不知颜御史所说为何?”
“颜卿,你可不要乱说?”李隆基也是好奇,自是沉声问道。
颜真卿将板放下,跪倒叩头而道:“臣没有胡言。李县男居官以来风闻俱佳,品绩优上。只是于二月前私自出突厥牙帐,并与韦纥部一女子有染,自使我大唐脸面不存,让四夷笑话。此事有陇右道监察御史探得,已今其下判官至东都禀报。”
“陛下,臣,颜御史所言不差!”李扬听闻自知此事已让人知道,索xìng于朝前认了,“请臣下责罚。”
“颜卿忠心可嘉!朕心慰之。此事朕是知道的,李卿此去漠北是事出有因,而那女子之事不过是你情我愿,此也无可非议。退下吧。”李隆基却是替李扬掩了过去,大抵是一月之前所说的要不追究此事的缘故吧,但眼中的厉sè扫于跪倒于阶下的李扬身上,嘴角带了一丝的笑意。
“陛下,是臣错了。”颜真卿真为君子,当殿改之并与李扬躬身施礼道,“李县男,是下官错了,下官与你赔礼。”
李扬听圣上如此说来,这心算是落了地,方才背上所出的汗竟然将汗衫湿了个透,如今却是感的贴在身上散着阵阵的冷气,见颜真卿如此,苦笑着回礼道:“颜御史说的差异了,这是职责所在,无事,无事。”
二人退回班次,李扬的腿却是有些发了软,惊骇的余劲过了许久未是缓过,耳中昏昏然不知此后众人又说了些什么。
此次朝会也未用时多少,又针对表奏之事下了几道敕书后,便是退朝了。
见圣上自东序门而去,众官各卫放仗后。有心眼活泛之人瞧出了至尊的意思,纷纷来与李扬见礼,并说着一些安抚之言而话语之中皆是带着对颜真卿的贬意,李扬只得笑笑回礼不语。
自这些人散去,王维过来轻轻的说道:“颜兄是实诚之士,论事不对人,李县男可莫要将此事放于心上。”
“李扬自是知道,多谢了。”李扬拱手回道,王维点头笑了笑便是走出。
李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的,摸了摸胸口之间,又似心猛然的跳到又似不跳,摸来摸去摸到了准备朝会自午时未完准备的二个胡饼,便是掏了出来狠狠的咬了一口,有些干涸的咽下。
“李县男,下官等你许久了,朝堂之上是下官糊涂,多有得罪。如是李县男不解气,可打下官一通,下官自是不动。”出了端门见人已是走光,冷冷清清之间便听有人与自己说话,回头一看正是颜真卿。
李扬苦笑,将咬了一口的胡饼举了举道:“颜兄,你可是吓死了小弟。正如这饼,小弟差些忘了还存在这世上一般。”
第四百章 夜遇
要说心中真的无怨恨那是要哄骗了自己,但此刻颜真卿诚恳致歉反而不能怪罪了,若是甩袖而去那便让人说了自己小气,于是笑笑摆手只说了无妨,对颜御史随后的相邀,却是婉言相拒了。
颜真卿也知李扬对自己必有羁绊,暗道一声问心无愧便不再坚持了。
二人自天津桥上而分,自端门大街各骑了马,互道一声告辞便拨了马头各奔了东西。
回了尉迟勇的宅子,在望柱之前由迎出的门子将马牵入马厩之中,自己入了院子,径直去了书房与可能先回的尉迟勇来见礼。
早上在端门外因了人员众多,自己又是新到之人不便四下乱走,因此许多熟悉之人是未见到。至于这妻姑父为留司官员,自也不与上仗的自己同列,因而是未见着。今rì午间若要再不去问安,就怕是要让人笑话了。
果然尉迟勇坐于书房之中品着茶,眼睛却是不住的看了门外,见李扬朝这边过来,脸上便是露了笑意出来。
李扬进门执子侄礼与他问安,并道:“姑父风采仍然如旧,可是气煞了岁月。”
尉迟勇大笑起身至近前,用手扶了李扬起来,赞道:“少年郎,当是少年郎!比之汉相萧何更胜一筹!”
“姑父谬赞了,扬何德何能敢与先贤而比,实是惶恐之极,惭愧惭愧。”李扬心中自知的斤两忙是退二步以施礼。
尉迟勇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自是不去计较,便拉了李扬而坐。
李扬不敢,实是不忍违长者意,便半坐了回话。
攀谈了几句朝中之事,便见下人进来禀告是该用饭了,二人便一先一后的去了后面。
也是心中高兴,尉迟通吩咐了不另将女眷在别处开饭,让在饭堂加了桌子令自己的娘子与李扬之妻小荷过来,至于太真与喀秋莎不管如何只是个妾室则不在此列。
席间其子思义心不在焉,有些答非所问,便是引了尉迟的不满,冷哼了几句草草的食了些就停了著,低头想了心事。
一旁的尉迟妻杨氏则悄悄的与小荷说道:“侄女,姑母有一事烦你,还望你应允。”
小荷点了点回道:“姑母请讲。”杨氏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瞧了你兄,自与宋相公小女的亲事未成后便是如此的模样,姑母这心中也是着急的很,你看看身边所识之人中可有品xìng人才上佳的小娘便是留意些,再说如今侄女婿又圣恩正隆,何不也请他帮衬帮衬。”却是心焦了这最小的儿子。
小荷羞红了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这娇美的模样让留心的尉迟思义偷偷的瞧了去,便是心被重锤所敲差些不能自已。
“哼!用过了。”尉迟勇将箸放平,一脸平静的说着,但语气却有一丝的怒意。
当下李扬等人也都停箸,由一旁的婢女奉上漱口茶水,漱口净面后尉迟勇吩咐了李扬与小荷去小憩,便唤了其子离去。
太真与喀秋莎早已用过等在外面,见李扬出来,与众人施礼也相随回了东院。
过午,李扬至书房请尉迟勇一同入皇城官署当番,只不过与其不同的是,需随时听候圣上传唤以解史之惑。
至酉时下公,李扬却被告知今夜留值,心中不甘之下也不敢发声,吩咐了令史去传言于执衣,令其回去禀了主母,就道老爷今晚不能回来了,让各房早些安睡。
自皇城官署出,沿左掖门街向北至模街,入长乐门验牙牌过宫城,穿广运门至集贤殿书院守值,与知院事,尚书右丞相、集贤殿学士、金紫光禄大夫、徐国公萧嵩见礼,便分于右部听宣。
暮鼓声响,一更天之时,有寺人进来宣旨赐宴,用过御赐的汤饼(馄饨)一碗,肚子有了些底,见众学士只食少许,自己便也不敢造次,谢过恩后,心有不舍的望着寺人退下。
与众学士说了一会闲话,却又见寺人至萧嵩之耳小语了几句,眉眼之间却是瞅了李扬数眼,心里便是一跳,果然萧嵩听罢点头,朝李扬唤道:“李县男,陛下宣你入内。”又小声的吩咐着,“莫要乱走,要小心懂得规矩。”
李扬谢过,在几位同僚羡慕的眼神中低首跟随寺人而去。
穿明德门,一路之上过院穿殿,寺人也不言语,自一院前才躬身说道:“李县男,大家正在里面,请随里面的内臣相引而去。奴在外面相守,等县男出来时,奴在送你回去。”
“谢天使。”李扬知是已在内里,心中拘谨万分,拱手后而入,里面却是宫女数人相候,上前问道:“可是李县男?”等确认后又道,“请随奴婢这边来。”
又过了几座殿阁,瞧着众多的宫女,女史以及宫官皆是回避,李扬不禁疑心起,圣上为何在这里?但不敢随意乱问,只等低首相跟着。
至一座殿前,宫女躬身施礼言道:“李县男,请。”便是侧身相让。
李扬深吸了一口气压了下心中的疑惑,便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悬着的匾额上书临波阁,心问怎么到了此地?但也不敢相问,一步一步迈上了阶。
“李县男,请这边。”入了阁中,有宫女迎上来相请。李扬好似木偶一般又随着此女往北行去。
出阁至九洲池边,有舟等在岸边,跃上往西行便至一洲,上有阁殿,其名丽绮阁、与凝华殿。李扬大惊失sè,这岂是自己来的地方,便顾不得旁的吓的跪于地上不敢起身。宫女相请了数语见不动,便留了数女,其一女去里禀报。
不一会,出来数人,李扬也不敢抬头相瞧,骇然之下将头紧紧的伏在地上不动。
“李县男,可是好生的小心。”一女子声音传过,却如一把尖刺深深的扎于李扬心上,李扬急抬起了头喊出了声:“咸直公主!”
那笑语如嫣的佳人掩面而轻笑,嗔道:“还不快些起来?”
“臣”李扬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心中的紧张与激动早已充实了整个心胸,望着近在眼前的咸直公主,真想一把将其搂在怀中,以慰心中的相思。
咸直早已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心中甜蜜之极,明眸流离之间不禁带着丝丝的情意,笑着挥手让宫女退下,自己却是猛然扑入李扬之怀,咽声道:“冤家!夫君,你真是好狠的心,是否将妾身早已忘记了。”
佳人入怀,李扬此时却将那sè字上的刀忘了一干二净,用力将佳人抱紧而道:“我哪里忘的下,只是苦于无法相见。但娘子你可知我心中的苦?”
一声娘子赛过千言,咸直公主顿时身子燥热起来,软软的不想动弹,伏于李扬身上温软喘道:“阿郎,还不快些将妾身抱了进去。真是妾身万世之中亲亲的冤家。”
李扬哪能听不懂这话,一把将其抱起,直往殿中走去。
相思之苦得已解除,李扬却是后怕了起来,手拿了一件衣物怔怔的想,这可是大内之中,还自己方才又是与即将下嫁的公主胡闹,这,这要让人听去一言半语,自己还有命在!便是身子颤抖了起来。
“阿郎,你乱想什么?”咸直公主自锦被之上伸出如玉的胳膊,轻轻的拉着李扬,见其不动,支了上身起来瞧着李扬惨白的脸sè便是一笑,于其脸上一吻,又伏于他的怀中笑道,“莫要想些胡乱的事情,她们皆是要随妾身出嫁之人,哪个敢胡说出去,妾身便是活剐了她!”又拱了拱道,“这里的奴婢已是调教出来的人,她们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的。阿郎,要知道妾身可是想你想的着了紧,来,外边有寒意,快些过来。”说着便是将李扬的头捧在手里,不住的亲吻着。
李扬看了那今人喷血的身子,便是又有了冲动,复又压了上去。
许久,二人满足的起了身,洗过之后,咸直公主忽是哭着扑入怀中道“阿郎,自今晚后又不知何时能与你相会,妾身真是恨了自己。阿郎,rì后就让万安阿姊多替妾身相与阿郎了。”
李扬心中也是难过不已,紧紧的将其抱紧了。
二人泪别,咸直将李扬送出了西洲,却是眼睛转了转,吩咐了宫女几句,便让李扬出去了。
至了与寺人相别之处,寺人不言不语侧身相请,慢慢的往回走。行至半路,有宫女拦下道:“大家特请李县男过去论史。”
李扬心惊胆战之间便是脚一软坐于地上,心中暗黑了一片,差些吓死。
那宫女忙过来扶起,却于耳边小声道:“公主交侍,无事,请李县男放心而去。”
“哦。”李扬转过脸瞧了一眼那宫女,宫女轻轻的点了头离去。
寺人面无表情的引着李扬转向东面,遇盘察的各卫皆是口称有皇命便一路无阻的至在大殿前。
“李县男,你可是来了,陛下都着了紧。快些跟奴这边来。”殿下高力士下了阶小声的埋怨,又转过头喝责寺人,“你这个狗头,难不成迷了路?为何现在才引李县男过来?真是该死,去寻了内寺伯自领十苔。”
寺人惶恐之极下去。
李扬心中不安的轻问:“将军,陛下寻了下官何事?”
“何事?你做的好事!”高力士脸sè变幻,瞪眼冷冷而道。
第四百零一章 临摹
见李扬被骇的六神无主,高力士方才笑了又道:“李县男,不是老奴要说你,凡事要多想一想,再若如今rì这般被御史拿着了短处,那陛下也不好再与你开脱了。好了,快些进去吧,陛下都等得着紧了。”
李扬回着礼暗道一声真是吓死了人,也知方才之事未是泄露出去,这心中也安定不少,将脸上淌下的冷汗擦去,紧紧的跟在高力士的后面拾阶而上。
看了一眼巍峨的大殿,见其名为流杯,心中也是打了鼓。这流杯殿本为禊赏之处,屯田员外郎、职方吏部二郎中,集贤殿书院学士、知史官事韦述曾于东西京记中载道,“流杯殿东西廊,殿二边皆有亭子,以间山池;此殿上作漆渠九曲,从陶光园引水入渠,隋炀帝于此为曲水之饮。”
至殿上通宣而入,李扬未见了至尊之面,却便被殿中名士之文画所吸引,不由的忘了规矩礼数,信步踱到近前品味其中的儒雅之道。
“卿看此幅晋陵无锡、通直散骑常侍顾长康(顾恺之)之女史箴图如何?”李隆基自殿后出,就见李扬沉迷入道,便陪着站了少许,笑而出言道。
“哦,陛下!”李扬惊回了神,忙是躬身施礼道,“臣一时端的入了神,请陛下治臣的不敬之罪。”
“免了,今rì孤不过是让你过来写文论史的,就莫要拘谨了。”李隆基摆手道,仍是问着,“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回陛下,顾常侍之用笔如chūn蚕吐丝又如chūn云浮空、流水行地,以张留候(张良)之孙司空、壮武郡公张华所著女史箴为题所作的此图,更是线条循环婉转、均匀优美。陛下请这边看,仪态优美、修长婀娜的各位女史虽面sè娇美,但xìng之不媚,以身着百sè衣裙皆以形态各异、颜sè艳丽之披肩丝带,或飘渺或风sāo,尽显其飘飘yù仙,雍容华贵之sè。然其用墨之极,人物之构思,均以细线勾勒其轮廓,只在头发,裙边或丝带等处傅染以艳sè,微加点缀,不求晕饰,还典雅宁静之中的亮丽活泼,真及国手大家也。”李扬赞道。
李隆基抚须而微笑,赏过忽问:“卿可善笔工泼墨?听子仁所言是jīng通此道了。”
“臣不敢,臣只知陛下jīng通音律,善书画是为宗师,所臣只是略绘临摩过一些拙品。”李扬躬身回道。
“哦,卿太过谦虚了。孤也无它意,只是想百年以后此图便要陪孤而葬,便心中不忍。只是太过爱于此图,又放不的手,于是便想让卿将此图临摹以观后人。”见李招兵买马要推辞,便摆手止其语道,“卿就莫要其推托了。孤却是知你为王右军之遗传门下,拜宗族李典为师,岂能不善于此?莫非是想欺孤不成!”李隆基笑而说道。
却是将李扬吓的不轻,忙是躬身解说道:“陛下,要说写几个小字臣还是有些把握的,可是,这,这毕竟是顾常侍之佳品,恐画虎不成反类狗,致贻笑尔。”
“无事,卿只管放胆的作,孤不怪你。”李隆基便是定了。
见如此,李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下。
命寺人取过案几笔墨,李扬将袖挽起,以水点墨将其淡化,提小毫看其风骨近一刻有余。高力士善意而提醒道:“李县男,墨快凝了。”
李扬忙是谢过,下笔润之而至黄麻纸之一尺余停滞,复又观图。
李隆基意在其画又在其人,左右而观之,不禁点首又似摇头,眼中迟疑之sè浓厉,好似心中有主意未定。
终是笔落,如丝之法以勾其女身,李扬心神皆沉于画中,将图中之女史骨肉分离,端得解为自然,一笔一画皆是用心。
未及多时,亭亭玉立一小娘子跃于纸上,似嗔似笑,模模糊糊看着竟是图中的有贞静之态,以照箴文中“静恭自思,荣显所期”的一妃子。虽是寥寥数笔,也彰显李扬之功课。
李隆基慢步走过观之,轻轻点头,眼中的迟疑之sè尽去,复回了清明,心道,“百年一才,万不可因此而废。罢了,芳草遍天涯,一才难可求。李扬,寡人不折了你便是了。“
而此时的李扬却不知自己在圣上的褒贬之中走了一遭,其原因大抵为三害,一来妻妾之美害人,虽说早些已放下,但自这位至尊见过小荷等女真人后,那好sè至极的xìng子,便是心中扎了根,每晚之间必是想过一二,又怨为何当初不选进宫来之事。二来与咸直公主之非议被害,长安之人好事,无影之事也能说出七分真来,更何况是有其实,虽然咸直公主掩的尚可,但做为天子要想知其事也不废多大的劲,又知李扬被jǐng告后仍是与公主来往,这心中便是极为愤怒。虽说公主明着暗着都开放的很,但落在了最爱的女儿身子,这心中无论无何都是难过的很。三来几多的小事相叠加积多致害,李扬于任之上虽是勤恳,但与朝中数位重臣皆有联系,虽是未违背过意志,但一个结党之疑还是强扣在了头上。此外还有其他之因便不必详说了,就连李隆基也不知为何要想着心中便是不舒服。但听李扬之言,又观其书画,当下爱才之心顿起,便生生的将那些理由全都淹灭,看着其人也顺眼甚多。至于颜真卿所弹之事,李隆基也不是未想过要拿李扬是问,但不管如何此子是自己扶起之人,就是贬了打了杀了也是应自己来,用不着由着他人之手。
唐皇此中的想法作为侍臣的高力士是能猜出来的,京都之中咸直公主的风流之事岂能逃过他的眼睛,就连万安公主与这李扬有意也是瞧了出来,但李扬坐拥了二位大唐的公主,这倒是未能想到。有时见李隆基与咸直公主相见之时,观陛下尽是慈爱之sè,又瞧见有时看李扬是一种厉sè,便很为李扬捏了一把汗,所以有意无意间也提醒了李扬。今rì圣上宣了李扬至流杯殿,他便又是与殿前点拔了几句,就看李扬听没听明白。
李扬现在未想了他事,图中之妃已现真貌,需再加jīng力完善,便将一切抛开,手中之笔勾、点、泼、滚用尽了技法,约用一更之时,将此图画出。猛的更鼓响起,惊醒了过来,忙与李隆基道一声:“恕罪!”便放笔躬立于侧,慢慢的平息身子的疲乏。
“好,真是神来之笔!”李隆基硬是观至最后,至到李扬止笔画完方才赞出声来,微微的弯了身子细细的瞧着,不免又对李扬高看了几分,心中便更是不忍罚了。便是唤着高力士道:“将军,你看如何?”
高力士虽是残缺之身,但也习过文书知道好赖。与原图对比,心中也不由的大赞,神sè相符,真为一人所笔。惊异之间小声的回道:“李县男果真不错!陛下,依老奴所言,李县男的功力竟有陛下的仈jiǔ分之多,可见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哈哈”听了此话,李隆基岂能不喜,笑过了几声便是吩咐下去裱糊了,再令金石匠刻石伪印之,便好好的看了一眼仍是有些乏累的李扬道,“卿受累了。本是孤要问些事的,今rì罢了。”又唤了高力士道,“将军,可送李卿回去,让他好好的歇息。明rìjīng神好些再来此处。”但又唤止,指了女史箴图道,“将图摘下包好,让李卿回去临摹。传朕口喻,秘书省秘书郎、奉议郎并集贤殿书院直学士,加清徐县男,校检刑部司员外郎,食邑三百户李扬。自东都以来,rì夜cāo劳、以至疲惫成疾,特许假五rì于宅中静养。”
“谢陛下隆恩!”李扬心中激动,跪下叩头谢恩。
李隆基笑道:“五rì后,孤要看到与图一般无二之作!”
“定不负圣恩!”李扬领旨,轻手蹑脚的随高力士而退。
下了阶,高力士唤了寺人相领,又传了圣上的口谕,便与李扬笑道:“李县男,你可真是圣意眷顾,此次陛下许假之恩可要好好的报之。”见李扬与自己回礼后,朝殿躬身相拜正sè而再次谢恩后,心中也是满意,但在转身之时小声的告之:“小心为人!”便紧走了几步上了台阶。
李扬被说了个糊涂,怔怔的看了高力士的背影,想过才知是提醒了自己,心知必是咸直公主之事,便朝其重重的施了一礼。
让寺人引着回集贤殿书院,见萧嵩于殿外宣了圣上的口谕,李扬方才过来与萧嵩见礼。
萧嵩眼瞅了一旁捧画轴的寺人,笑着与李扬回礼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便是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状。
李扬哪敢放肆,连称不敢,直让萧嵩先请。萧嵩微笑不语,将手背过身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流杯殿中,李隆基手端一杯凉州进贡而来呈琥珀sè的葡萄酒,卧于榻上笑问归来的高力士道:“将军,你可是又去做了好人?”
第四百零二章 杜甫
回至尉迟宅中的李扬在这五rì的时间里将其它几图临摹出来,仔细看了也是极为满意,心知大功告成后便将心放下,专心陪着小荷三女游了次东都。
六月十一rì,门前车马嘶鸣,chūn桃兴冲冲的跑过来禀道:“老爷,二nǎinǎi等人到了。”
“哦,快去唤了其他家人。”李扬急是起身朝门外奔去。
至宅门处,正巧朵儿由夏莲搀下了马车,四下相顾之时瞧见了自己的夫君出来,便是惊喜望外,浅笑似嗔轻轻的施礼唤了声阿郎。
李扬竟是被那娇美的模样印的失神,好若见到了顾长康的洛神赋图里的洛神,不禁念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chūn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摘自洛神赋二段)”急走了几步至近前,执手轻笑道,“路上可辛苦?”
“阿郎—!”朵儿着羞,流莹的明眸闪烁,低了头嗔怪着自己的夫君有些放浪了。
李扬见其如此,又观了四下之仆人皆是躲闪着偷看,便笑了几声却是未放开手。
正值小荷等人出来,朵儿便急抽了手,迎着上前施礼。
李扬笑着来至后车,轻声的说道:“娘子,该是下车了。”
车帘挑起,露了气鼓鼓茉莉的一张俏脸,撅了嘴道:“阿郎,抱妾身下来。”
李扬伸手将其抱出,茉莉却是借机在他的腰间掐了一下,恼怒的低声道:“阿郎眼里只有阿姊,让妾身气着了。”
李扬哑然,知是吃了干醋,正要说句哄她的话,而其却白了一眼跑开至小荷面前去说话。
车中就剩了柳叶儿,只因刚坐产身子连虚弱的很,心中虽是极想出去,但还是强忍住自己。听着夫君在车外唤着自己,便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就瞧见从外伸进一只手来,忙是紧紧的握住,心里却是有些难受,流了泪出来。
李扬于车外将她的手握住,听里面有哽咽之声,便安慰道:“娘子,可是苦了你。”
这时小荷等女也纷纷在一旁与柳叶儿说着话,并让丫头二人将带蓬的榻抬过来,小心的搀着她出来,一家子便高兴的回了院中。
等nǎi娘将莫为也抱过房中时,众女便是齐齐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孩子如何的喜人,却将李扬忘在了一边。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李扬心醉,笑着痴看了自己的家人。
晚间,李扬却被众女排挤在了柳叶儿房中。
十三rì,李扬复旨,将其余之摹本交于圣上。圣上瞧过大喜,便说道:“朕听闻卿的家眷已齐至洛阳,卿可享天伦之乐,真为人间可赞之事。来人,吩咐太官署赐清徐县开国男李扬及女眷五品膳食。”
“臣实感惶恐,臣谢陛下!”李扬改拜为叩谢恩。
君臣二人又说了些史事,李扬便怀着激荡的心情退了下去。
几rì无事,李扬除去当番上公之时,每rì也不去寻朋访友只愿坐个田家翁,陪着妻妾儿女独家而戏。这让尉迟勇大为光火,但也不能说些什么,只是小荷去拜姑母时,见着隐晦的提了几句让捎与李扬,李扬听罢受教了许多,至旬假时便约了王维同去游了雍关之西的白马寺,二人如香客信女漫步于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毗卢阁、齐云塔之间,见历来文人sāo客之提文绘画,道也受益匪浅,直呼不枉此行。
“二位兄台,请慢行。”正于王维品诗的李扬听有人唤着,转头朝发声之人瞧去,见是位与自己同年上下之郎君,便是问道,“可是唤我?”
那人过来拱手道:“正是,正下河南府巩县杜甫见过二位兄台。”
“哦,回礼了,正下云州云中县李扬。”李扬见其姿态清秀,面似善辈,吐言有礼便心生一丝的好感,笑的回礼而道,“敢问兄台,唤我等何事?”
王维笑笑也是回礼,却未说了自己是何人。
杜甫道:“无事,只因见二位兄台品诗,小弟这附雅之心便是作祟,所以才相挠了兄台。”
“无妨。”李扬笑道,知此子是好诗文之人,也算了同道,便是起了相邀之心,去看了王维,见其有赞许之意于是又道,“敢问杜兄,可否与我等同游?”
“求之不得。”杜甫忙回道,心中觉得也是高兴的很。此次历游郇瑕、吴越等地再回东都选乡贡,虽是有些不愿,但不能违了父亲(时任兖州司马,名杜闲)之意。在宅中苦闷读书,实是忍不得,便带了一仆出门至了这白马寺,不想遇了二位儒士之人,静听说文论诗好合自己的脾气,便是起了相交之意故才出言而唤。
三人结伴互为探试,李扬与王维便对此子不由的另眼相看。呤诗,此子别有洒脱之意味,大气且敢枉言,说文,又好似守成的高士,论史,先秦诸子尽数道来,一路之上可知杜甫真的腹中有真才,便是笑着道:“子美,你有此才,这乡贡头名定能探手而得。”
杜甫得意,笑着道:“言过了,真是惭愧。”却是并无多少谦虚之调。
见此,王维皱了眉,也见时光飞逝已近午时,便提议午后再聚。
李扬虽是奇于王维如此,但还是与这杜公子告辞了。
二人别了有些不舍的杜甫,李扬便说道:“摩诘兄,为何急sè归来?”
“呵呵,子仁,你是否起了爱才之意?”王维倒是反问。
李扬点头,瞧了王维如何回答。
“实不相瞒,此子,我是识得的。其祖为则天皇后时国子监主簿、修文馆直学士,后景龙二年赐箸作郎的杜审言杜必简,父为其幼子杜闲,现为兖州司马之职,而这子美则是杜司马之长子,为清河崔氏所生。”但又摇了头道,“此子命薄之极,未及多时便克死其母,其兄也不明所已的夭折。哎,这些也是天意,但杜子美虽是有才,但xìng子张狂,且放浪不羁,常与狂士走徒相交往,这便是自身之短了。今岁乡贡不愁高中,但来年想跃龙年却是万难!”笑笑摇头再道,“此种人物,常口出清狂之言,我等需少与来往,以免带来其祸。要想与之相交,还需将其xìng子磨炼后,那时便可了。只不过需十数载,到时还不知是死是活了。哎!”拱了拱手,“子仁,就此别过了。明rì还需上仗入朝,午后我便居家应对凡事,不见客了,望莫要怨我。”说罢神sè有些暗淡的而去。
李扬也是叹了一声,瞧了瞧白马寺的山门,又看了看已是骑马归去的王维,自己还是唤过了牵马的执衣,跃上背而行向洛阳。
至了尉迟宅中,先与尉迟勇问安见礼,说了些闲话便告退出来,返回院中,问了丫头却被告知,除了柳叶儿在房里不善行走,其余几位娘子皆是被咸直公主邀去别宅之中玩耍。
至午时,还是未见回来,却等到了报信的刘二,刘二道:“老爷,诸位nǎinǎi让小丫头告之在下回来,说是不回来了,大抵是要与公主喝花酒赏牡丹。”
李扬哦了一声说了知道,便无jīng打彩的将他又打发了过去。进了柳叶儿的房里,见柳叶儿正忙着逗莫为,自己便来了兴致,也不知怎么了,莫为见了他便是哭起,最后还尿了李扬一身。李扬笑起,去抓了儿子的私处摇了摇道:“小莫为,你也作弄了父亲么?”
柳叶儿将他的手打去,娇笑连连,将莫为交于nǎi娘之手让她下去,便朝李扬抛了个媚笑,将某人勾的魂飞天外,而忽被引的燥热不安,抱着一身nǎi香的美人便要胡闹起来。
柳叶儿哪里敢,忙是推开,张了小嘴轻唤道:“阿郎,莫要胡闹了。妾身有话要说。”
“何事?”李扬怎能让到嘴的佳人飞走,一手揽了已是回复如初的纤腰,一手已探入衣物之中玩弄着说道。
柳叶儿被他挑逗的也是有些意动,但还是用手按了那作恶的手道:“阿郎,妾身想回饶乐去省亲。顺便也想看一眼妾身的nǎi娘。”
“哦”李扬停了手,好似在思索一番,这让柳叶儿也十分的着紧起来。
“好吧,等过了七月再行如何?”李扬终是应下,于那红唇之上亲吻了起来。
正要闹的不可开交之际,丫头东梅进来见此,低首禀道:“老爷,姑老爷让去用饭。”
李扬将已是羞红了脸身子酸软的柳叶儿轻轻的抱着,无奈而道:“哦,知道了。”又与柳叶儿笑笑,“回来再让你好看。”说罢有些气呼呼的在佳人翘起之处抓了一把。
柳叶儿瞧着自己的郎君如此,便是轻声脆生生的笑了起来。
第四百零三章 下嫁
直至晚间众女才由已开公主邑司的咸直公主指派仆人相送至了宅子,回来之时聚在了一起莺莺燕燕的谈论起公主邑司里的景sè。太真眼尖就瞧着捧书观听着的李扬脸sè有些不大对,便轻声的提醒了姊妹:“不说这些可好,奴家好累,想回房睡下了。”又伸了个懒腰表示真的乏了。
“那都散了吧。”小荷轻笑,“就你懒散,好了莫要扰了儿女的清静,都回房里吧。”
众女相伴而去,小荷方才过来与李扬道:“是否说到心里了?有些不快?”
“哪里有的事。”李扬矢口否认,见小荷笑似非笑的瞧了自己,将书放下把佳人之手握于掌心道,“莫要取笑为夫了。”
“咸直下月便是下嫁了。她想邀妾身等前去,阿郎可否?”小荷低首问道。
“去吧,都是称了姐妹的,不去让人笑话。”
小荷轻笑,将李扬拉起,眼睛闪闪发着亮,抱了抱夫君便推了出去,红了脸道:“今rì妾身多有不便,恐阿郎沾了晦气,还是去别的房里吧。”
李扬却是的把将她横抱了起来,朝床上走去。乖巧的丫头秋娘低首退出,轻轻的将门掩上。
转眼六月逝七月至,这原为神都的洛阳又仿佛回复了往rì的辉煌,只因圣上今rì要将最疼爱的咸直公主下嫁先帝之女长宁公主与驸马都尉杨慎交之子卫尉卿杨洄。
这一rì各官署依旨意除留值之官佐外,其余之人皆去观礼。
被迎娶咸直公主身穿翟衣两鬓饰以九树宝钿,乘二马并头,驭者十人的白铜饰犊厌翟车,随行青衣六人,偏扇、团扇皆十六面,执者身着间彩裙襦、彩裳、革带,由内给使十六人左右夹车,从车有六乘,各有繖、雉尾扇一面,团扇二面,由内给使执之,执戟者六十人。(改自新唐书,仪卫下)并由前后二部鼓吹者一路吹奏。
李扬站于众官之后,见往昔恩爱的佳人如今便是要作了他人妇,这心中便是悲痛不已,低了头不忍相看,只怕瞧着了那心碎的娇容会落下泪来。
“李县男,你可是身体有恙?不若先去少许歇息片刻。”同僚善意而道。却是让神sè怪异的旁人轻轻的肘顶了一下。
李扬强笑摇了摇头拱手谢过,但是未移半步。
鼓乐已近,便是能瞧到了障车相来。李扬还是放下不了心境,不禁探着望着,却是被层层的锦纱相隔瞧不到佳人。
车内咸直公主心中痛苦之极,四下的相望着相列的官员,从宣诏之时起,她的心已是死了数次,被搀了车时除了心中仍是有一丝能看到爱郎的企盼外,其余的只剩了无尽的悲伤。这时却是从里隔纱看到了那rì思夜想的人儿,眼泪便是止也止不住,哭了起来。好在外面的鼓吹之音,还有开道、庆贺之声将哭声掩了去,要不然这哪像相喜庆的rì子,非明是一场生离死别的悲剧。
看着车过,李扬的心也随着而去,茫茫然不知所措,好在一人知晓其苦,挤过来拍着他的肩道:“李县男,又是见面了,可否赏脸与在下痛饮几杯!”
回看一看却是左千牛备身裴愿,如今的他脸sè惨白,好似病过一场,而双目浊黄之外却是露着一丝的真诚。李扬轻轻的点了点头,复又将目光瞧向了远去的障车。
咸直公主邑司之中,小荷六女依夫之品穿着花钗礼衣混与各sè女傧之间,至公主入府,齐齐相迎了进来,依了礼制请新人见礼,杨父行臣礼,二公主平礼,新郎杨洄复与公主见礼后,便拥着公主入了新房之中。
而六女之貌却是让贺宾瞧了个真切,一时竟有夺主之嫌,让人流连失神直叹来了瑶池之间,于是纷纷打听了小荷等人是为何方仙子。
护卫公主至府的右卫勋二府右郎将韦昭训将嘴角的口水擦去,以袖掩了眼叹道:“真是天下之绝,岂能由我等这凡人亵渎。”
众人醉时,寿王瑁却是赤红着眼狠狠的盯了众女之面,脸sè发青,双手紧握于袖中,神sè竟隐隐显了狰狞之sè,草草的说了几句,便急急的以复旨为由离去。
主持礼法的徐国公萧嵩瞧了个真切,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便将脸别在了一边,竟是当作未瞧到。
李扬却是与裴愿此时坐了胡楼之上,默然的喝着闷酒,几杯下去便是有些沉醉,而后相扶着暗自神伤的拱手而别。
至此见也没有见到过裴愿,第二rì便上表请求去边府,以至二十四年正月,征突骑施时不顾生死冲入敌阵之中将帅旗斩下,大败其阵,却身中十余处刀箭之伤,伤疮崩裂于二月身亡,后帝谥号勇。
酒后回尉迟宅,众女未归,由着丫头服侍喝过醒酒汤水,晕沉之感稍弱时,便唤了李苍头等六人,前去公主邑司外等候。
宫中,武惠妃听闻儿子李瑁病了,便起了鸾驾来瞧。见了无jīng打彩又面似愁苦之sè便是并切而问道:“我儿如何成了这样?莫不是不肯惜了妹妹开府下嫁?”笑而又道,“又莫非是瞧上了哪家人家的小娘,这般的丢了魂落掉魂。”
李瑁哪里敢说是看上了有夫之妇,只是唔唔的作了几声,抚了头道:“母妃,儿臣大抵是饮醉头病而已。”
“不善饮酒就莫要多饮,好在即时回来,若是在贺宴之上丢了丑那可就笑死天下人了。”武惠妃想过来摸了儿子的额头,却是顾及了身份未动,便是唤了宫女道,“可是唤了太医瞧过?”
宫女跪于一旁小声的回道:“殿下说无事,但阻了奴婢去传唤。”
“混帐的东西!看是如此了还见不得灵**恤你家王爷,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武惠妃怒道,“速去太医署传太医。”
“母妃,真的无事,小睡即可缓过。”李瑁忙道。
武惠妃溺爱的用手阻了儿子,轻声的说道:“小病得看,不然成了大患,那便不好了。”说着想起了夭折的夏悼王、怀哀王与上仙公主,心中好是悲伤说道,“许是母亲的不对,怕你如兄长一般,便是让人抱了去,如今你也长成了人,但母亲这心里始是对不住你。”
“母妃,儿臣无事。”李瑁打断了武惠妃之言。
“唉!无事最好。”知儿子与自己心有隔阂,便叹了一口气。
二人却是无语可说了。
“臣,与惠妃娘娘,寿王殿下见礼了。”太医由宫女引着进来与二人施礼说道。
“哦,宋助教。”武惠妃眉头皱起,早些听闻此人差些将一官员之妾医死,本来是要问罪的,但京中有人替他求了情,便由从七品下的太医令贬为从九品上的医助教,见是此人,心知便是有些厌恶,便问了宫女道,“为太医署是如何办事的,为何让一带罪之人前来,真是荒唐!”又将脸别过一边喝道,“快些换个人来。”
宋助教尴尬之极,忙是边施礼边退了出去。
“母妃,莫要气着了。回头儿臣将她们打发了便是。”李瑁忽是想起此人医的正是李扬之妾室,便忙是阻道,“索xìng来了,便让他瞧瞧也好。”
“回来!好好的给寿王瞧病,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定会奏与陛下取你xìng命!”
宋助教急又回来,谢了恩后,搭了寿王之脉,号了一刻脸sè怪异的瞧了眼紧瞪了自己的寿王,见其眼中有别意,久混与此道的他如何能不知,假意思索了下便与二人施礼道:“回禀娘娘,寿王殿下血热含毒,需凉血收凝。微臣写一方子,可照此用上三服,包可见效。”
“哦”武惠妃点头。
李瑁忙道:“母妃,儿臣真的无事,你莫要担心了,瞧宋助教之言不过是小疾而已。”
“好吧,宋助教,你尽心的医治,本宫自是心中有数。来人,赐宋助教银锞子。”武惠妃见儿子面sè这时好了许多,又听二人的话便放下心来。
李瑁却是心中想了别的,又道:“母妃,儿臣已是无事,母妃便不必沾这晦气了。儿臣恳请母妃身体圣安。”
“呵呵,又想让母亲走了。好了,母亲听你的。来人,回宫。”武惠妃笑着起来。
“恭送娘娘!”众人相送。
武惠妃走至半道停下回头轻轻的朝了李瑁说道:“若是有什么要求,可派人告之。”便让宫女相扶走了出去。
等武惠妃走去,李瑁却是遣退了宫人,一把将宋助教的手抓住,冷声而道:“你这狗头,竟敢欺人!”
“殿下,冤枉!”宋助教心知肚明这寿王肯定会问自己一些事,故才有如此的表现,心中也不当紧,只需在面上做足了功夫即可,便假装着慌的喊道。
果然寿王李瑁忽是笑起,将他的手腕放开而道:“听闻你的胆sè是大的无际,除了哄骗母妃外,还敢将人差些医死!可有此事?”
“殿下,不能冤了微臣,那只不过是秘书郎李扬的妾室体质过激罢了,怎可怨到臣的头上。可怜微臣受了这无妄之灾,差些丢了前程,真是冤枉,冤枉啊。”宋助教痛哭流滴的说道。
李瑁看着有些做作的姿态,便心生了烦燥,喝道:“起来。”背过了身子轻声的相问,“宋医监,你观那李扬之妻妾当中数谁人最美?”
宋助教听寿王唤了自己为医监,顿时心花怒放,不由的脱口而道:“皆是绝sè,尤以张、杨二氏为最!”说的却是张朵儿与杨太真二女。
第四百零四章 道隐
瞧着李瑁之背,宋助教咽了口水又道:“李县男这妻妾有六,容为张氏最绝,但说到极品娘子还是其三房杨氏为佳,其余皆是差了这二人一等。微臣自幼学过观人之术,杨氏身有异彩,恐rì后?”
“说!”李瑁心里也是赞了一声张氏,顿思起一张仙子之面,却马上摇头将其从脑海中删去,此等娇娆不是谁人可享用的,只怕是会折了寿,自己也是学过一些相面的左道,自知无那禀福还是不染的为好。
“恕微臣斗胆,那杨氏实为凤体!”心中有私的宋助教兴许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胡乱的说道。
李瑁猛的回身斥责道:“大胆,荒唐!宋助教,本王看你是昏了头,如此之言也能胡编乱造!下去!”
“殿下,殿下!臣所说的可是实话,若是不信可请有道之人观之。”宋助教一听又改了称呼心中便是一跳,但话已出口不能再收,只得硬着头皮扛着,却是深知此般尊贵人家定是不会真的去请了人来验看自已所说的话,尤其还是朝中之官员的女眷,故而收放胆一博。
李瑁在地上走了几步,心中也是肯定了宋助教之说,脸sè缓了下来便道:“你退下,此事莫要与别人相说。本王自会与都省打了招呼,你且放心。”
宋助教暗暗道了一声侥幸,又庆幸押对了宝便兴高采烈的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李瑁坐于锦墩之上不禁沉思了起来,想及小时道教宗师,老神仙俗字子微,法号道隐,自号白云子的司马承祯曾与自己说过,成也杨氏败也杨氏,心中便是激动起来,举头瞧了一眼父皇所居的方向,那丝激动便更是活跃,眼前好仿佛看到自己登了大宝面临天下得意的样子,于是嘴角便是笑起。
“来人,随本王出宫去拜王屋山阳台观。”想过,李瑁压下了诱人的枉念,却是又升起了一股求证之想来。带了自己的仪仗,连夜直奔了王屋山而去。
等咸直公主邑司门前奴仆进去禀造后,李扬又坐候三刻之时,其邑司丞出来相迎道:“李县男久等了,只因公主与贵眷谈起了兴致故留下用宴。公主吩咐了下来,请李县男一并进去。”
李扬却是不敢,这里面谁能知道有哪位国公、夫人在,自己这般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银么?真真让人看了笑话,还嫌非议不够?以前公主是未嫁之身,如今刚下嫁了此时进去,那可说不过去了。想罢连连摆手不去。
邑司丞面露为难之sè,公主是这般吩咐的,也瞧着那时的声sè俱是当紧,这李县男又不入门,这可如何去回了公主,思前想后也拿不个主意,只等命奴仆请李扬到门子房里坐下品茶,自己跑去与邑司令作个商量。
邑司令听罢无奈只得说道:“此事不是你们相管的了,还是禀了公主再说。”却是将驸马都尉杨洄瞧也未瞧在眼里。
正与小荷等女说笑的咸直公主此时哪里有新妇的味道,全然如个小妹妹一般上下的讨好小荷诸女,早早的将衣裙换作了平常的襦裙,正遣退了下人说着礼宴之中哪哪个夫人、谁家的小娘如何如何。
见丞遣宫女进来禀报,又瞧着后面已是无人,心里便是难过起来,知道李扬是避闲,于是强笑了笑与小荷酸酸的说道:“姐姐,你家的夫君来迎你等来了。”
小荷早已知二人还有万安公主之事,却也奈何不得,如今见咸直公主如往rì一般与自己说笑,可神情之间却是陪着讨好,便是心中也是可怜起她来,好歹自己是嫁了过来,可她却是如此下场,想想对其的恨意又淡了一分。于是领了众女与她施礼后便要告辞。
咸直公主自是极力的挽留,见小荷紧坚持要回去,心里好是酸苦,便让宫女吩咐了下去,将一些小巧的玩意包了一包硬塞了过去,不舍的将她们送到了门口。至门口又见了从门子房里出来的李扬,便是心痛的落了泪,狠狠的看了一眼,就猛的回身朝里走去。
“阿郎,陪妾身回去吧。”小荷见李扬的有些呆痴,这心中着急又有着怨气,但知此时不是让人看笑话的时刻,忙是唤着。
李扬回神心惊之下便轻轻的点了点头,领着妻妾而去。刚刚出府门下了台阶,那门便咣的一声合上了。
邑司之中,咸直公主伏与床上放声的痛哭。
门外宫女轻叩了门唤道:“公主,驸马来拜!”
“让他滚开!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此房里一步!”随着咸直公主的话落,大唐又多了一位如张果所说的“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之受气驸马。
而那位因尚公主已去卫尉卿的驸马都尉等了多时,却是盼来如此一句,脸sè发青的甩袖而去。
李扬将妻妾接回了院中,聚在一起说了些话,皆是故意不理自己的夫君,便各自回房歇休。李扬讨了个无趣,知是娘子心中都是有怨气,便低眉顺眼的后缀了朵儿来了房里。等热火打好,朵儿白了他一眼,自己独自己入了浴。
“娘子,为夫与你擦背。”李扬嘻笑着拿了丝巾站于桶外。
朵儿不理。
“娘子,水有些凉了,可否再添些热水。”又是探手来试了水温。
一记大大的白眼飘过。
“呀,好大的耗子”
“啊!哪里,哪里!阿郎,快抱妾身。”美人出浴自是赏心阅目,李扬瞧的直了眼,忙是将她抱在怀里,上下其手再配了脸上一丝别样的笑意,真真好似jiān计得逞的样子。
果然,未得意多久,就被朵儿的贝齿咬在了胳脯之上。
不痛却是麻痒之极,李扬此时如不知接下来该如何,那便白活了。自是将怀中的佳人抱起,急步走到了床边。
激情过后,朵儿复成了只小小的懒猫,团缩在李扬的胸前,闭了眼轻声的问道:“夫君,你是否还想了咸真公主呢?”
李扬就是心中再想她,此刻也只能摇头着回道:“哪里有的事,此时只想了为夫的好娘子朵儿。”
朵儿甜甜一笑,却又在他的胸前咬了口,嗔怒道:“想了便是想了,还在骗了妾身。哼,不理你了。”轻轻的打了个哈欠,爬在李扬的身上便是睡去。
李扬一手将其搂住,一手枕与脑后,却是无心睡眠。
王屋山上急急赶路至阳台观前,抬眼瞧了匾额之上的制建阳台观几字,压下心中的事情,轻轻的下马叩门。
小童自门中探头出来,迷糊的相问:“敢问贵客何事?今rì老师不与课。”说罢便要关门。
“慢,敢问老神仙可在,小王瑁有事求解惑。”李瑁忙是用手抵住相问。
小童看了看不语。李瑁身边的帐内府典军校尉上前一步道:“大胆!竟敢如此放肆!”
“等着!”小童没好气的说道,将门关紧而去。
“请殿下治臣罪。”校尉躬身施礼道。
李瑁笑笑道:“何罪之有,本王还需谢你才是。”要知道这司马承祯就是父皇亲至也不见得要与面子,昔时,则天皇后曾召他入京都,亲下手敕赞他道行高cāo,而祖父睿宗又赐以宝琴及霞纹帔,至父皇之时几请入宫,并下制书亲造这阳台观以供养道。
不一会,门开,小童侧身相请道:“老师在道德经堂请寿王进去叙话。”李瑁与他拱手道:“仙童请。”
进观门,过老君殿、三清殿,至道德经堂,童子躬身而道:“请寿王自己入内论道。”
李瑁拾阶而上,轻轻的推了门进去。此殿四壁写满道德真经,正中有一布蒲团,上坐道人,借了一灯火之光亮,正是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宗师、法号道隐司马承祯法师。
“殿下可是来了。”闭了眼的司马承祯瞧着面貌好似五十许外,但李瑁却知如今已是八十开外,真是神仙。
忙是施礼道:“老神仙,是弟子瑁来。”
“来有何事,去又有何事。来去皆是何事?”司马承祯又是轻问。
“弟子实是不知,还请老神仙以解。”
司马承祯睁开眼,一道jīng光盯在李瑁脸上,望了望却又是垂下眼脸道:“尘事烦心,大可不必多想。如是解脱不了,后必受其害。你来之意,我已明了,不过这为天机,恕贫道不能说已。”
“老神仙,你曾说过,成也杨氏,败也杨氏。弟子不明,请解也。”李瑁见其大有逐客之意,忙是快口说出。
“唉!终来的还是来了,是谁都逃不掉的。寿王,难道你还是如此的执着么?真是看不清这滚滚红尘?”司马承祯却是叹道。
“老神仙,即是终来,为何还要逃之。请老神仙告我?”
“痴念,真是痴念!有故事一则,仙界一颗草,因天河千万年一泛,殃及受害。有人为其落了滴泪,也有人为其捻土筑坝以护,还有人却是移到了别处安活。”司马承祯面有慈悲之sè,又道,“而寿王却是落泪之人,其它二人却是不能说。”
“老神仙,我不懂,我只求那句话的真意。”寿王却不是来听故事的,只想解开这句话之惑。
“心怀慈悲其人必是善者。寿王,贫道一时心cháo为你说了一句话,却是少了十年之寿。如今又点你是滴泪之人,又少十年,再若说出这意,那贫道只能活于今岁。”
寿王怔住,但却不信又是求道:“老神仙,请赐言。不然本王便长伴于老神仙身畔做一童子。”
“天意,真是天意!看来贫道命不久亦。好吧,你且慢慢听来。成也杨氏,败也杨氏此句,应在!”司马承祯忽是瞠目将话打住,急道,“快走,快走!”一把将寿王推出殿门。
李瑁惊着,复想回殿中却被里面之声阻住:“你回去吧,万事不可强求!”
殿内司马承祯掩口,吐出一口血,看着苦笑,以指沾血写了二字,一为玉,一为洄!
第四百零五章 太白
事过几rì,当咸直公主下嫁之时的风光成为洛阳街坊之中的说料时,尉迟宅前家主尉迟勇以衣客居于此的李扬各领了家人早早的候在了门外,只因刚刚回宫后的咸直公主突然要会了往rì相好的姐妹,便是下了教令来访李扬妻妾,这倒让东都百姓又多了茶余饭后的闲话。
在这些无聊的话语之中多是各种版本的才子佳人相恋,最后却因各种的原因而泪别,一人奔东一人投西的悲伤与无奈,让那些平rì里深居宅中的文人sāo客、怨女贵妇没少赋文与陪泪。但也有少量的语调在同情那位便宜的驸马都尉,一说是自己不愿又不得已违圣上以及父母之意,又道公主赐宠时怕是跪着陪笑不敢多言,还有甚者言这杨洄是不能人事等等。
这些流言广为传诵,比在长安里的文雅又是不同,在这座商贾居多的东都里尽显了露骨,其言多为秽语听不得耳,就连那香楼里的阿姑也都纷纷与各种招式起了名字,就连入幕之恩客都皆称了才子,那自己便是那佳人了。低众之俗有时也带起贵族的胃口,除了几家名深望重之人外听后笑笑以外,大多的官员之家与富户们都乐得听上一段这能勾在心头痒痒的风流之事。
李扬不可能不知道,从尉迟宅中不经意的知道,又有那些下人们偷看自己的神情时就明白了,虽是这些传言俱是换去名字,但人的联想之强大往往能找出才子佳人是谁,对此,李扬也无可奈何,除了喝斥以外别无他法,后来尉迟思义抓住几人打了鞭子这才消停了少许。
今rì咸直公主又要临宅,李扬却是一丝也高兴不过来,虽然明里说的好听,但有心人一想就知是又来会情郎了。
巳时过一刻,公主依仗往这边过来,李扬忙跟在尉迟勇身后相迎了上去,躬身行礼后将公主车驾迎入了宅中。
等公主入座客厅后,李扬与尉迟勇称了臣陪着说了几句话,见咸直公主脸上有些不耐,老于jiān滑的尉迟勇便寻机领着妻儿告了退。
咸直公主命随从退出去,便复了往rì调皮的模样,走了过来拉着小荷的手甜甜的唤着姐姐,又与众女见着礼,最后却是给了李扬冷脸,有些怒意的说道:“李县男,此时无你的事情,你先退下!”
“臣告退!”李扬心中正想如何脱了身,这般咸直就发了话,忙是施着礼急退。
“唉——呆子!”可咸直公主却是更是怒起,便脱口唤出,但话一出了口就知坏了,看了小荷等女变了的脸sè,忙是陪笑小心的说道,“姐姐,妹妹不过是乱叫而已。”
小荷缓着脸sè,有些尴尬的笑笑道:“无妨,奴家夫君即是为臣,那便随意由公主处置。”
李扬还哪敢在此,忙是三步并成二步逃了出来,便起了出外走走之意,想必到时访了自己不见,要是依了咸直的xìng子必是寻了自己,到时自己夹了中间还不是个受气之人?还是硬顶了欺上之罪也不要让众女难堪的为好,心中想罢主意更加坚定,便悄悄的换过衣袍往外走去。
将要随着跟出的张阿牛阻退,李扬独自一人出了宅子,就瞧了侍卫将闲人远远的隔开,李扬低了头与侍卫亮了牙牌后便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想起来洛阳rì久还未去拜座师,心中有愧,都是同殿为了臣子,虽是常打了交道,但正式的去登门却是没有,再回上近来朝中之臣对自己有些抵制,自己也不yù给贺学士添诸多的麻烦,此事便一拖再拖。如今咸直公主凤临此宅,也为自己能脱少许的嫌疑之说,正好去谢恩。
进宝行买了些笔墨,多许了几文钱让店中的货郎挑了担子,慢慢的去往太子右庶子、侍读、工部侍郎、集贤殿学士贺知章宅。
至宅前递了名刺,于阶下执后辈之礼相等。不时,大门洞开,贺季真贺学士大笑着从门中走出唤道:“子仁。”
“弟子拜见恩师!”李扬忙是施礼拜道。
贺知章过来相挽道:“莫要虚礼,来,进来说话。”
进了院子至客厅时,见厅堂之上立有一人,面sè白净,留有小须,看年岁为三十许,儒风彬彬带有一股清新洒散的意味。
“子仁,此为字太白的李白,是我的忘年之交。”贺知章相引介绍道,又指了李扬说,“这是子仁。太白,rì后你二人多亲近亲近,如今子仁官拜秘书郎一职。“
“久仰!”李白忙是来见礼道,“早闻李秘书郎年轻有力,果真不假,李白有礼了。”
“过奖了,李兄台文识过人,真为我辈之是的翘楚。”李扬听其人正是前些时座师力荐之人,那rì又听了其作大猎赋的头段,心中便是也惊异此人之才,忙是回礼赞道。
“呵呵,你二人都不必过谦了,坐下说。”贺知章笑起说道。
三人落座,重新上过茶水。李白呼了惭愧道:“李秘书郎见笑了,小民不过是作了些哗众取宠的文章罢了,哪里敢称的上为翘楚。”话里带着轻微的愁伤,让人听了顿生几分怜悯之心。
“脱鬐鬣于海岛,张羽毛于天门。刷渤澥之chūn流,晞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凭陵乎昆仑。一鼓一舞,烟朦沙昏。五岳为之震荡,百川为之崩奔。(摘自唐,李白,大鹏遇希有鸟赋)”李扬摇头而轻吟,“尔乃蹶厚地,揭太清。亘层霄,突重溟。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背嶪太山之崔嵬,翼举长云之纵横。左回右旋,倏yīn忽明。历汗漫以夭矫,羾阊阖之峥嵘。簸鸿蒙,扇雷霆。斗转而天动,山摇而海倾。怒无所搏,雄无所争。固可想像其势,髣髴其形。(同上)太白兄之高才无人可及!子仁唯有叹而。又有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yù衔半边rì。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唐,李白,乌栖曲)之佳句,太白兄莫要太过谦虚了。”
李白笑笑饮茶道:“都是些陈词之言,不足为傲。”
此时贺知章插言道:“鹿门处士孟浩然之处流出一诗,写道,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唐,李白,赠孟浩然)此五律亦为太白所写,真为刻木三分,夫子之貌印于人之心底。可见太白真为谪仙人。”
“不敢当,真是不敢当。”李白忙是摇手并起身朝二人拱手。
李扬拱手道:“鹿门处士之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chūn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唐,孟浩然,chūn晓)少时相读以为经典之作,可恨未能识面。听太白的五律之作,这孟大家便是活了,就若生生的站于面前一般。太白兄,高才,高才!”
三人相谈甚欢,见是快午时至,贺知章便留下用饭,李扬推辞,贺知章便沉了脸道:“怎么,至陛下圣恩宠信,你便是否有些拿大?”
李扬哪里敢再说不字,只求了座师遣了奴仆去与家中报信,并隐隐说了咸直公主此刻正在宅中。
此时实为门客的李白听贺知章说了李扬又有爵位之时,又听了圣上宠爱至极的咸直公主真的与其不明不白,这神sè明显的一淡,情绪低沉了下来。
让厨下做了菜,也不过是些煮猪肉与平时的小菜,又命奴仆去北市之中胡楼上点了几样,贺知章取出一坛越州元红老酒出来以青瓷之杯盛了与二人分食之。
未等将一坛老酒品罢,那送信的下人进来急sè的禀道:“老爷,李县男这边派了人来,说咸直公主寻不到李县男大发了雷霆,现在千牛卫正于门外要捉了回去。”
李扬心道,完了,看来自己是逃不掉的。于是起身忙道:“恩师,都是弟子的错!只因弟子想公主驾临是寻了贱内的,可没想到会这样。弟子这便回去。“
“子仁,你呀!”贺知章如何不知二人之间的事,只不过此等有违德行,就当是笑话而过,对于这个座下弟子也是极为欣赏,不想因此受害,便想说上几句,但外人在场苦于不能言,因此化为一声叹息,“凡事不可过份了,你好自为之吧。”
李扬知是为自己好,便点头记下,退出了客厅。出门与千牛卫道:“本官李扬,敢问公主寻本官何事?”
“李县男,公主下教令,命你快速回宅中。”带队的备身左右拱手而道,“请李县男上马。”
而此刻李白却是以眼询问贺知章,贺知章轻笑道:“太白莫要多想了,要想凭李县男进言。”摇了摇头,“他锋芒太露,又因了许多的流言,敢是不rì将受贬了。”又复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子仁,你为何就断不了这儿女之情呢,恐怕要害你一生!
当李扬回去时,正瞧了咸直公主气呼呼的瞪了自己,而小荷等女却是不知去向。
正当咸直公主要开口责其为何要逃时,从外奔入一宫女慌道:“公主,陛下有旨,请公主速速回宫。”
“呆子,等了本宫回来,敢逃,要你好看!哼!”咸直公主示威的举了举小拳头,又展颜笑道,“阿郎,怕了么?妾身先行了,姐妹们都让妾身打发去了后宅。本想与你说上几句话的,看来再寻了他rì吧。”说罢便着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