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杨钊
午饭过后,李扬身着家居便服正与同样穿白宽袖宽松衣裙的朵儿下着棋,见妾朵儿随着局势时而皱眉时而浅笑,人比花娇,动人之处往往使之不能落子。夏莲相侍左右,添茶指点是为惬意。人生之道也不过如此!李扬将一子落下,断了朵儿的一只小龙,劫活了自家的一片江山。
“李郎,让妾身一子可好?你瞧瞧,妾身都被尽数屠尽了。就算是偏安一隅也没逃过覆灭的境地,要是如此,妾身只能撒子认输了。”朵儿掩口娇笑,那纤纤一指竟去偷着去捏双活中的黑子,想要当成自家的双眼,围死与自己白子缠纠的黑龙。
李扬是瞧见了,却只当是无视,笑着回道:“那让你三子如何?”
夏莲一旁撇嘴忍不住插话:“老爷就是善心,nǎinǎi还偷了你一子呢?”
“多嘴,看我不打你。”说中了朵儿的心虚之处,将手里的子放进篓里,作势要打。
夏莲讨饶:“老爷,你得与奴婢作主,nǎinǎi明明错了,还非要打了奴婢,老爷!”
朵儿咯咯笑道:“讨饶也不行。即是你与老爷说了好话,那今rì晚间你便进来服侍,也省得整rì里与冬梅几人乱嚼了舌头,说是我不与你机会。”自病过一场,朵儿便是有些看开了,对往rì里的争风吃醋也感的有些好笑,又因了这几rì身子刚好,不能承受李扬,便有心将夏莲推了出去,以免自己失了宠,毕竟夏莲是自己多年带出来的人,怎么也好过便宜了别人。再则说来,就算是从房里出去成了六房的茉莉虽是未处了不长的时间,但到如今也还是对自己好是恭敬,这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冬梅一怔,忽是掩面哭了起来。
李扬也没想到朵儿会说了这话,便是笑着与她说道:“你家nǎinǎi是与你开着玩笑,你莫要当真了。”又对一脸不解的朵儿道,“娘子,莫要说了这些受不了的玩笑话了。冬梅她们这些丫头你大姊早做了安排,许几年长成时,便放书让她们配一户好人家去。”
“我才不稀罕!”冬梅将泪擦了大声的说道,“老爷,nǎinǎi,奴婢哪里也不去,便一辈子服侍你们了,就算老死在这院里就心甘!”说罢,便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这,这又是为何?”朵儿明知故问的自语道,本想冬梅是应该欢喜的,没想到这丫头脸皮薄竟是受不了这些笑了,而阿郎又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当着面说了放书的话,岂能不让冬梅恼怒。阿郎呀,你真的不明白这些小娘的心里是如何想的。但事到如今也不能再说了,等李扬走后,再慢慢的劝着冬梅吧。
李扬哪能知道这些,只当是这些奴婢由着各房惯的野了,便有些生气的埋怨道:“娘子,这冬梅也实是不像话了,哪里敢对你如此的放肆。不若让她回长安去,再换了旁人过来。”
“李郎,言过了。冬梅自流南一直到随在妾身这里,心xìng脾气都是摸的清清楚楚的,要是换了旁人,妾身可是不依!”朵儿起身至李扬身后,轻柔的捏着他的额头道,“李郎,这些rì子妾身可是拖累了众人。如今是好了些,但这身子却是不能与你同欢,阿郎可是怨了妾身?”
“娘子,你怎会有如此的想法?”李扬扭了头说道,目光却是瞪在了朵儿的胸前,随势靠了上去,柔软坚挺之间好是一种享受。
“老爷,有客访?”出去复又归来的冬梅进来说道,只是眼睛有些生冷的看着李扬。
“哦,问了是谁人吗?”李扬倒是没注意这些,却不知已是伤了冬梅那柔软的心。
“问过了,是三nǎinǎi的娘家中人。单名钊字。”冬梅低声的回道。
“哦,知道了,你去交待他们,请到客房里稍坐,本官一会便去。”李扬说罢,又与朵儿笑笑,“不能与娘子对弈了,为夫去看看这杨钊是哪路的仙人,为何太真却从来未是提起过呢?”
朵儿与他甜甜一笑,轻声道:“那便去吧,好生的待客,再怎么说能指出妹妹的名讳那便是有些关系的。”
李扬别了朵儿,穿院门来至前边,到客房见一身材魁梧之郎君站于当堂之上,正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手书的条幅,心道这便是那杨钊了吧,于是拱手问道:“来客可是娘家之人?”
那人回了头,李扬不禁赞道好一个仪表堂堂的郎君,只见那人躬身拜道:“正是杨钊。”
“坐,来人,上茶。”李扬将杨钊请入了座位,笑着问道,“敢问杨兄台,是哪里的人呢?”
杨钊拱手回道:“小的是河东蒲州永乐人,先祖为亡隋上柱国、吏部尚书杨讳名汪。堂妹正是李县男之妾室杨娘子。”
“哦,原来真是杨兄长,真是找失礼了。小弟在这里与杨兄长赔礼了。”李扬与杨钊重新而见礼后又是说道,“杨兄长,此次来沙州可是有事?有什么难处尽管与小弟提出,小弟自会相帮的。”李扬见杨钊身着一领麻布白衣,便知寻了自己定是有事。
“这”杨钊迟疑了一下道,“不瞒妹婿说,小的真的是有事寻来。”
“尽管说出。”
杨钊先不忙的说话,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放在桌上推过笑笑道:“请妹婿看过自会明白了。”
“哦”李扬看了杨钊一眼,感到此人有些腼腆,不禁笑了,取过来看了封面竟是太真的手迹,当下这心里便是没来由的激动起来。忙是折开相看。
杨钊端了茶杯慢慢饮着,小心的观察着这刚过弱冠的堂妹夫,见他如此的着急,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想到自己自蜀中而来,想要寻个前途,先是去了洛阳,见了叔父杨玄珪,却被劈头一顿痛骂,说自己不长进又说快进了而立之人却不务正业。骂完倒也留了饭,却是见了太真的二个阿姊,一个排行在三,另一个排行在八,因是太真家中少男,过继连带着早夭便只剩了四个,也是顺口便称大、二、三姐,太真坠了老幺为四姐。大姐早嫁博陵望族崔家,去岁,杨二姐也嫁了河东裴氏,算是有了好归宿,就剩了个三姐还待自闺中等候郎君折桂。相见之时杨二姐便是有些喜爱杨钊,便是支了个招,说为何不去走走小妹太真的门路,如今妹夫李扬可是了不得,官居沙州司马,又是听闻人说新近加了爵位,为此叔父还相称了太真嫁了个好夫婿。前些rì子刚通了书信,现在居了咸宜公主的宅院里,你倒是看看有多么的风光。那随意的说上一句便足顶旁人忙上数载的。听了这话,杨钊便是心动,第二rì早早的辞的叔父而进了长安。至咸直公主宅中,恳求了半天也未是进去,恰好出了位太真家中的刘姓管事,听得自已呼了太真的名讳,方才问了几句,回禀了堂妹太真,才入得了院中,至客厅相见,倒是好是让自己一阵恍忽,面前那位娇美如仙子的小娘竟是那小时哭涕的小堂妹,真是不敢相认了,只是依稀有些小时的熟悉,便是大胆的攀问,这才与之相认。赔了些眼泪,用了些珍奇的点心,便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堂妹太真倒也不见生,安慰了几句便是写了一封书信,与自己取了盘缠又是做了几身衣物便让自己来这沙州来。如今见着这贵为县男的妹夫,见其还算和蔼,便是放了一小半的心,这才将书信取出交于李扬,看看他下文是如何的说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问答
太真与李扬的家书上书道,昨rì家书已收,知二姊安好,妾与姊妹不胜喜泣。妾客居兰陵甚好,勿念之。家中也好,莫挂念。每逢深寒初露时,常惊而起,妾彷徨四顾,企望西北之地。同祖兄钊,少时为人忠厚仁义,常照拂妾。今番寻来,不忍其牵家流留,飘浮不定,妻儿受苦,特恳郎君代妾安置,使其有衣、有食、有住,妾感之。
看罢,李扬心绪直飞三千里,急是想回至家人之身边,又是逐安逐行的相看了数遍,方才不舍的按原来的折痕放发,放入怀里,沉思了一小会说沉不作声的李钊道:“兄长,你可是识字,会盘算、工计或是其它?”
杨钊狂喜,知是这便宜妹夫答应了下来,便是手指不禁的抖动了几下,端着的茶杯跟着晃了晃,将其放下,却见杯里的茶未少半分,极力的压制了激动,平声而道:“只念过几年书,识得些字。”
“哦,那便好,如是不嫌可否在我任下作一房曹司的佐史。兄长,你看如何?”李扬问道。
杨钊想过离座与李扬拱手道:“全凭妹婿安置。”
“那好,兄长先与此处住着,等明rì我与使君说过后,便来上公。如是缺少什么可问人取来。”李扬随对陪着的下人道,“去叫了李公进来。”
等李苍头进来,李扬指着杨钊与其说道:“李公,此为我妻兄,请尽心的照料。”
李苍头连说不敢,便指派了一小厮与杨钊收拾了一间客房相住,里面一应物品尽数配齐。
见李扬安排妥当,杨钊也是大为心喜,又与李扬直言道:“不敢妹婿笑话,我在蜀地之妻儿尚无买米之资,可否先行取俸一二,托人捎去。”
“兄长言重了。李公,去支些钱来,付于杨兄长。”李扬见李钊也为直爽,便点头笑着与侍立的李苍头交待道。
此间,李扬也道:“兄长,分居千里,不若接来,也省的牵挂。”
杨钊面有犹豫,狠了心说道:“为兄也是想过,只是你嫂出身下贱娼门,怕是为人不齿。”
李扬知道,这是说与自己听的,是怕在这里被人说三道四,于是笑道:“无妨,你我不语,谁人能知。恰巧州府有公房数间空闲,待明rì小弟一并要上几间供兄长安榻,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好,即是妹婿如此说,那我便应下了。”杨钊喜道。
李苍头拿了一包钱过来,唤了李扬道:“老爷,前些时办事,柜里只余了这些,老朽尽数全拿了过来,共一贯五吊钱,请老爷过目。”
“哦,放在那里吧。”李扬皱了眉道,居家不知米贵钱少,前些时举债买奴又过了年,这余下自是少了,但没想到却是如此之拮据,当下有些难为的与杨钊说道,“兄长,弟真是汗颜,你且安心住着,明rì我再借些回来。”
“妹婿!你这是?”杨钊没想到李扬如此热忱,不禁心中感到,忙摇头道,“莫要为难了,我只需那五吊足亦。小户人家有些即可,不必多事。”
李扬笑而不语,便是又寻了别的话问了些,得知这妻兄杨钊原先也自个小康之家,但自小仗义却好酒喜赌,平rì里也无什么活计,自家父逝去,境地一落到地靠着四处卖力或是举债过活,前些时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便与好友蜀中大户鲜于仲通与了些钱,打听了洛阳任土曹的叔父前去投奔,这接下来便是来了沙州了。期间听到是受了杨二姐的指引,李扬不禁想到那个软软的瘦弱却是极是聪慧的女子,笑了说道:“二姐去岁嫁了河东的裴家可是风光的很,那时太真在沙州无暇分身,捎了一朵玉百合过去,为此二姐嫌人未来受了制,落下一句埋怨回来,让太真难过了好几天,这个二姐可是长着一颗伶俐的心。对了兄长,三姐不是早早的许与秦家么?为何倒是二姐先嫁了出去?”
“叹!也不知为何。”杨钊叹道,“退了!这可真是我杨家的大辱!”
“哦”李扬不能问了,便是又道,“大姐可是有信?”
“这倒少有,崔家风气严谨,自嫁入后便是三言二语,又因大伯去后更是少之又少。逢了年关,在蜀中就见过省亲数次而已。”杨钊应声回道,语气之中难掩那一丝的落冀,大抵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境遇。
李扬心道,这世道就是如此,门当户对而已,当杨家落败时便是被人冷淡了许多,想当年杨家岳父在世之时,定不会这样,不由的心中也有了同感,摇了头道:“世上多艰事,不愿人心冷。兄长,请将心放宽些。”又想到自家的大人,因自己升迁如今也是风光的很,那里像以前那个在乡里管事却到县里卑躬之人。要是自己倒了或是贬了,那再是不敢想像。于是心里便是发了堵,止了话头便痴痴的看着堂下地上放着的火盆。
而杨钊听了也是越发的苦闷,强笑着道:“都是妹婿好人才,果真了得。呵呵。”笑了几声却是干涸之极,咳了一声忙是去端了茶水掩饰。
未时,刘一进来躬身说道:“老爷,州府来人请老爷过府,程使君已是回来了。”
“哦,知道了,备马!”李扬回道,与杨钊笑笑拱手而别,“兄长,安心的住下,如有机会今rì便可将你之事办了。”
“谢妹婿了。”杨钊当即是喜悦。
到沙州牙里,见了尚未脱成披挂的程刺史,见礼后问道:“使君,唤下官有事?”
“嗯,这邸报可是看过了?”程刺史坐了正座,旁有别驾、长史相陪。
李扬回道:“看过了。”
“坐下说,李县男,你对松漠局势如何看之?”程刺史问道。
“下官与陈别驾的结论一般无二,目前看似安稳其实已是埋了李过折这个祸根。”
别驾也拱手接着道,“这李过折无名无姓难当大任,是不足以压制契丹众部的!”
“哦,你二人倒是眼光独到,依你二人之见,会发生何事?”
别驾应声道:“朝堂之事,下官不敢妄论?”
“李县男,你呢?”程刺史面无表情,又转脸朝李扬问道。
李扬面有为难之sè,上次就因那何国人何羯达一事闹的差些不妥,这次便真的有些怕了,但这程刺史对自己有恩情,又见眼中希望之sè,便是想了想,小心的回道:“依下官所言,圣上处置也是当对,但事有突然,天有不测风去,多少会有变故。”
“那便是不妥了?”程刺史与长史相看了一眼,又是开口问道。
李扬点头却不语,别驾摇头想阻却是已晚。
“好大的胆子!李县男,你敢质疑陛下之英断!”程刺史突然拍案声喝,指了李扬道,“这就是身为大唐的开国县男,这就是为沙州的司马所应做的事吗?不思皇恩,不念报国,整rì钻营旁人之心,分明是胆大妄为之徒!陈别驾,你是否想说什么!”转眼瞪了想替李扬分辩几句的陈别驾。
李扬那能知道会是如此,便是惊的发了愣,但听了程刺史之话,心里却是不忿起来,起身拱手道:“使君!下官忠君为国,哪里不思皇恩,又是哪里不念报国了。再说钻营之事更是无稽之谈!又凭何断定下官是胆大妄为之徒了!东北之事,下官也直说了吧,斩杀可突于与伪汗是大喜之事,可遂立了无门无靠的牙将为汗,这岂不是儿戏!如下官所料不差,这也是陛下有意而为之,至于其因不过是分化瓦解之策,但没料到的却是,契丹本就各部为据,乱作一团,如此一来,不出几月定会大乱!”索xìng一口气将心里之话全盘说出,任他程刺史任意处置。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论事
“好个伶牙利齿之徒!好,那本使问你,如是这样你会如此处置!”程刺史一脸的轻蔑之sè,讥讽的问道。
李扬见此更是血往上涌,抱拳当胸道:“安抚与进兵!当是大军压境,再废李过折着各部选rì择大声望之人为王。那时契丹当头悬刀,又使大族得了便宜,定不会作乱,相反还会压制各部,重归我大唐!”
“太多儿戏了吧!要知道大军一动,那可是劳师动众,如处置不当可就得不偿失了,如你所言可皆大欢喜,如不是呢,大军压境如箭在弦上,力过而崩,力小而弱,是发还是不发?李县男,你可是睡的迷糊了。”程刺史笑出声来,只是表情是为不敬。
“使君所言差异!凡天下之人皆是为利,只有给足了利便会安份,如不安份可杀鸡敬猴,选几部不服王化之人将其身家尽数剥去,其男斩其女为奴,以示左右摇摆之人。到时再派几名善辨之人留连于与我大唐交好的帐中游说,许以重利,大事可成!依下官所言,这是恒古不变之理。等契丹各部降服稳定过后,腾出手来再慢慢烹制,那他们便是断了七寸的长虫,到时或内迁或打击可游刃有余。”李扬即是说开便也不怕了,索xìng一言说到底,等候着程刺史如何处置。依律将是上表陛下,下旨将自己贬到蛮荒之地。
程刺史却是未发声,只是好好的看着拱手而道的李扬,直瞧的李扬心里好不自在方才笑道:“李县男,你可为一方大使。当了个无用的闲差可是埋没了你。”
“使君,莫要再讥讽下官了。使君与下官有恩,下官自是记得,但不能任由使君随意指了并不真实的过错,安了罪名。”李扬只当程刺史又是反话,于是诚恳而道。
“哈哈,子仁,如不是这样怎么会问出你的心里之言。来,请看了领碛西节度大使延王玢的以北庭都护之名以及河西节度使牛大使发的符。”程刺史言道,并将一纸公文递了过来。
李扬偷偷暗中呼了万幸,双手递过来要看,说是符文却是一纸的调军令,调河西节度豆卢军四千兵马赴西州却是未写了出兵rì期。看罢抬头去瞧了程刺史。
程刺史沉闷而道:“河中之地不稳,白衣大食虎视眈眈有犯边之相,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本使思前想后,在沙州这领军之人却是定不下来,威名者如我与长史年岁以高,善战者军中数人但品级不足,于是便是想到了李县男头上。自去岁解寿昌之围,李县男极有天赋才干,所率军中之人也是交口称赞,这就想寻了你来试试。果然李县男不屈我等所望,心胸之中藏有万千韬略。李县男,本使问你,你可愿意为我大唐扬威!你可愿意为陛下尽忠!你可愿意意保一方百姓之安危!”
“这——”李扬迟疑,心里转了万千个念头,说实话真是不想去,不是怕死而是放不下家中之人,眼看柳叶儿五月便是要生产,再加上长安兰陵坊那边也是牵挂,所以便是有些放不下。但程刺史的三问却是问的只得答应,于是拱手道:“下官不才愿往。只是下官不懂行伍之法,又没能习过军阵兵书,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请使君三思!”
“即是愿意便好,军中自有能人,你只需统师即可。这样吧,你明rì便随本使去军营之中体验一番,等三月开chūn后再拔军安西。”程刺史拍了桌面而道。
李扬见程刺史已是决定,便没了退路,只得称得令。
程刺史也是看出李扬有牵挂,便笑着说道:“李县男可回去准备准备,明早辰时本使在军营相候。”
“谢使君关爱。”李扬拱手,却又想起了杨钊那事,便又说道,“下官想举荐一人充于州府曹房之内。”
“讲,只要是有真才实干,本使来者不拒。”程刺史大方的说道。
李扬便是将杨钊之事说了,拱手稍难的说道:“举贤不避亲,下官见其果真有些本事,便是应了。”
“呵呵,明rì让他来见本使。”程刺史笑道,这等小事又有李扬的面子自然可以,便应下了。
李扬见事已妥,便是怀着忐忑之心回了住宅,不知如何与娘子们开口,毕竟这是去那万里无人烟之地,也怕了她们担心。先是去见了杨钊说了明rì去见程刺史又讲了自己要去军营里当番,谁料杨钊却是拱手言道:“妹婿,我不需你引荐去州府,可否带我一同入军营?我想入伍。”
“什么?兄长,这,这军营之中哪里州府当差舒服?”李扬不解的问道。
杨钊甩袖愤而说道:“大丈夫就应建功立业,做那些抄抄写写之流的差事哪有杀弛疆场这般痛快!妹婿求你助我!如不成那我便回蜀中去。”
没想到这杨钊也是热血之人,李扬大感意外,只得说道:“即是如此,那小弟明rì便带你去见程使君去。如是使君应了便好,如是不应兄长不必回蜀地便在州府里当差,你看可好?”
“好!”杨钊心间澎湃,做上一辈子的书史有何出息,何不如去博个功名去!
李扬安顿了杨钊这头,便是回了内宅,将朵儿三女叫到书房之中,把去军营之事说了。三女自是不愿。朵儿哭道:“妾身不许郎君去!李郎你若去了,这家中怎么办?留下我们姊妹三人独守你真是好狠的心!”
而柳叶儿却是有些兴奋的劝着朵儿道:“阿姊,莫要拦着夫君。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何必相阻呢,这家中不是还有阿姊在么?想一想大姊是如何做的,阿姊你也该掌掌家事了。可万万不能让家中之事拖累了夫君。”
“可否带妾身去,妾身也想去看看离家乡近的地方。”茉莉眼中闪着星星的说道。
“胡闹!军中怎么可带女眷!娘子,你呀!”李扬笑道去搂茉莉。茉莉咯咯清笑转身逃去道:“不跟,便是不跟了,夫君为何恼我?”
好言安慰了朵儿,又与三女说了会话想起事来,说道:“自回了沙州,恰逢过年,胡乱的忙里忙外,又因年前他率军出城去cāo练,哦,你们大抵还不知,去岁是纳了个名为翠姑的外室。可只剩那翠姑一人在家中,也不好去他那里拜过。如今为夫也要去了军营里那便今rì领你们去拜访,问问可有物件要捎与薛兄长,随便说下翠姑自已住着是有些空落,不如等为夫走后,她搬了进来与你们同住,也好有个照应。你们看如何?”
三女也是在院里憋的生闷,早就听李扬偷偷的说过薛嵩新纳了娘子,尤其是朵儿更是因自己生病,以致于不能去拜了小嫂嫂,虽然也曾捎过些物品,但实是没能亲眼见着,便是由以为恨。如今听李扬要领着去,自是高兴忙是拍手称好。
柳叶儿自是见过薛嵩的,对朵儿的那位义兄也是相当的敬重,不论在饶乐还是在别处,都听旁人如何说薛嵩之勇猛,心里更是佩服不已。薛嵩纳翠姑之时本就不yù让人知道,如今闻李扬说竟是纳了小娘,便真心为薛嵩高兴。
茉莉可不敢这些,只知道能出去玩便是最好,也跳起拍手道:“好极,阿郎快些带妾身去。”
李扬唤人,出去买了些平rì里用的上的小物件,便让刘一提着,自己陪了朵儿三女来至了薛嵩所居的院子。
扣过门后,里面探头一位小丫头,见是李扬来了,将门大开喜道:“呀,是李老爷来了,方才老爷还说要去拜访你呢?
“哦,你家老爷回来了?”李扬惊喜的问道。
“是,刚回不久。快些进来,奴婢去报于老爷去。”便朝里喊道,“老爷,老爷,李老爷来了。”
听得上房声响,薛嵩大笑着从屋里跑出道:“贤弟你可是来了。”看到李扬身旁的朵儿,愣住大叫道:“妹妹!你!。”说罢这汉子竟是哽咽了起来。
朵儿万福,也是喜泣道:“兄长在上,小妹与你见礼了。”
“你是茉莉!我莫不是在梦里,妹妹——!”这边还未哭完,上房门口站着的翠姑却是狠命死死的盯着最后站着的茉莉,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喝酒
天空低沉之墨云飘下了一朵雪花,打着旋慢慢的落在了倚在门口的翠姑头上。红红的眼睛里噙着泪花,直勾勾的看着有些发呆的茉莉,悲声而道:“茉莉,你过的可好?奴家是你亲亲的姐姐!妹妹!”一声啼哭一声血泪,掩不去对亲人的执念。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茉莉抢到了李扬的前边至堂前阶下,掩嘴而泣,良久问道,“他们都骗我?都说你死了!姐!我是茉莉!我苦命的姐姐!”说罢与奔到近前的翠姑抱在了一起痛哭不已。
朵儿与柳叶儿与薛嵩施了礼后便上前去相劝着,但二女反到是被此景所感,各个想起母家之人便是悲从心声,围在一起齐哭了出来。
“这?薛兄长,看来是真的了。”李扬看着抱住相泣的二人,与同样有些震惊的薛嵩说道,不管以前如何,就算是翠姑拿出了康国王的册授诏书,但二人仍是将信将疑;如今见着是为康居公主的茉莉唤了她为姐姐,便是坐实了翠姑真的是康国那影公主一说。
“莫要哭了,快些请了弟妹们进去坐。”薛嵩摇头,“让相邻之人看去了不好。”
“妾身失礼了。叔叔、各位妹妹请随奴家这边请。”翠姑拉着茉莉之手,用丝帕替茉莉沾了沾眼泪,笑着道,“莫要哭了,应是高兴才是。妹妹,叔父如今可好?”
茉莉抽泣道:“去岁来过封家书,说是一切安好,只不过祖父有疾怕是活不到百岁了。”
“哦”翠姑却是平淡之极的反应,便是不想去提康王,但抬眼瞧了瞧西边喃声道,“许久未是回去瞧着了”转而与三女一笑,“不说这些了,请妹妹们到姐姐房里坐坐。”说罢,赞着三女的相貌相随而去。
李扬倒是奇怪,方才还大哭大闹的四女,如今却是有说有笑的相随而去,真是弄不明白。摇了摇与薛嵩道:“薛兄长,这些娘子们也着实让人头疼。”
薛嵩笑笑说道:“她们之事,谁能说个明白。走,到房里坐,我这里还舀了些酒备下,今rì便好好的与你痛饮一番。”
二人相跟进了房里,薛嵩让那丫头去置些小样的就酒小菜,后便打发她去瞧自己家的nǎinǎi去了。
“薛兄长,小弟敬你一杯。如今蒙陛下恩典,又是起复了官身。”李扬端杯而道。
薛嵩饮尽却道:“已是几起几落了,也看的甚清,只要不为难了兄之家人,为兄有一食一衣一住即可。不过为兄还是也要恭贺妹夫,已是加了开国男之爵位,封妻萌子是为风光。这倒也好,我那侄儿莫然最不济也可为萌个勋卫出身。哎,妹妹无福,这么多年也未是见了动静,这倒让我深以为憾。妹夫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冷落了我那可怜的朵儿妹妹。”
李扬尴尬之极,还好是薛嵩问出,要是旁人早已翻了脸皮,当下这脸也是臊的很,怨道:“兄长,来,小弟还是敬你rì后高升。”
“哦,我是失言了,自罚三杯。”薛嵩也是话出口中便是后悔,哪里可随意打听别人的**呢,便是赔礼道。
李扬笑了笑表示不忆为然而道:“兄长言重了,小弟知是兄长关切,就莫要说这些见外之话了。”拦了薛嵩的杯子,将这话题转开道,“薛兄长,此次小弟来访,也是有事想问。”
“请明言。”薛嵩一听有事便是正sè而道。
“今rì午后,使君寻我。”
“哦,程军使是接了州府送来的抄件而急赶了回来的,身畔有长史有我。”薛嵩跟着说道,“莫不是这抄件之中有事?”
李扬站起推门朝外看看,见无人便又是关门回来坐好,以指点案面点头道:“也是无事,早送邸报,上有幽州战事,张大使大胜,斩其王。但这都是小事,后转来一纸调令却是与此有关。”
薛嵩挺直身驱抱拳而朝东道:“定是圣上要出兵了。”
“也倒不全是。是碛西节度大使、延王玢以北庭都护的名义要调河西之兵,我沙州豆卢军请调四千军马入安西,驻扎西州。”李扬压低了声音说道。
薛嵩猛的站起急问:“可是要发兵河中,进击大食?”
李扬点头而又摇头:“暂不明白兵锋所指为谁人?但大食一直是为安西、北庭之大患,不能不说有些打算。但近年来,大食一直与我大唐刻意交好,约束其军不可生事,按常理说圣上应是不会,要知道一军足调四千,那可不是个小数。以五万铁甲足以扫灭那河中的粟特诸国,何必要如此大的动静。”
“妹夫,此等大事莫要相议了,为兄是什么也未听到。”薛嵩在地上急走了一圈后,反而坐下举杯说道,“这与你也无什么干系,来,饮了。”
李扬饮罢停杯摇头而道:“此次出兵之将却是落到了小弟的头上。兄长你说有没有干系?”
“什么?”薛嵩惊呼,又压低了声音问道,“程军使是糊涂了怎得,为何挑了你这个不是武行出身的司马去做这等事?真是荒唐!妹夫听我一言,切莫答应了!刀剑无眼,那河中之地可不是在寿昌县外,你是不知那大食兵的历害,可是只比突厥人稍逊一分,这些年如不是西有突骑施在牧守河中之地,也不知道要死去我多少大唐的好男儿。再则说来,那河中是为昭武之姓的地界,又不是我大唐的疆土,以往高宗皇帝时期设了几府,后来都是反叛了我大唐,为何要替他们去卖命,不值,不值得!妹夫要三思而后行。”
“晚了,小弟已是答应了下来,回不了头了。”李扬苦闷之极,饮了一杯苦酒。
“唉!”薛嵩以拳击案而道,“定是那老狐狸想的主意,让你入了瓮。我说可是相符?”
“不说这些了,薛兄长,今rì不醉不归!”
“好,我也不说你了。事已做下,就不能回头。你也请放下心来,开拔之时为兄助你!来,你我不醉不归。”薛嵩举杯与李扬相碰一口饮下,“好酒,不枉我从花了二十文买他一斤。”
“呵呵,有薛兄长助小弟的话,小弟便是感激不尽了。小弟来时与娘子们说了,即是明rì要去了军营,兄长也不在家中,不妨二家合一家,请小嫂嫂与之坐个伴如何?等兄长至军营里回来,便可再搬回去。要是嫌了麻烦,也可不去,只是能不能时常与她们说说话,兄长,你看如何。”李扬忽是想到了这事,便顺便提了出来。
薛嵩一喜道:“甚好,原些本就是有这个想法,但怕妹夫不应允。如今妹妹也是回了沙州,且又与你的妾相认,再加上我也不常回来,如此一来,倒是二家之妇人能相互照应了。此事可成,那明rì便让翠姑搬过去住。”
“谢薛兄长成全。”李扬也是喜道,这下也省的三位娘子整rì嫌闷,如今入住了翠姑也可解些闷气,再说这翠姑年岁大些,有些事也能帮衬着朵儿做了主,便是自己西去安西,也能安心了。
说着便是来回相敬,后来弄不清喝了多少,反是天已黑了,那边想必也是拉家事说的投机,一时忘了时辰,也未是过来相问。直至李扬有些看不清眼前之物,心里却是明白是醉了,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来告别。
薛嵩自是无事,便好言相留。
李扬嘻笑道:“小弟又不是木头,兄长自回来一rì,那能作那等不解风情之人。兄长,良宵苦短,可要珍惜。”说罢,不知礼数的大喝,“娘子,娘子。随为夫回去!”
那边小娘们也是吃了些酒,但都为浅尝而已,但都是红腮满面,平添了八分的风采。听得这边吵闹像是自家郎君的声音,便与翠姑表了歉意推门出来搀了李扬而归。
第三百三十五章 点兵
第二rì,李扬揉着仍是有些晕沉的头被昨rì看护了夜的朵儿叫醒,忙起了身问着时辰,听到未迟时,便放下心来,穿衣洗漱后用了少许的饭,交等着自已离别的后的一些安排。将刘一与李苍头便留了下来,一边看护着院子,一边将买来的奴仆好生的调教,并说道:“不可懈怠了,rì后将有大用。”便与早已准备好在客房相等的杨钊去了城外cāo练的军营。
至军营中,见了程刺史将杨钊引见。程刺史见杨钊身体魁梧,便是喜欢留在了身边做了一名防阁亲卫,对此杨钊也是满意,等安顿了下来,便是让人将自己留在蜀中单名柔的裴娘子接到了沙州。也不知怎得竟是与李扬的娘子杨氐攀起了亲戚,自是处处以李县男妻家人的名义自居,对此李扬也是一笑而过,反正自己的妾室杨太真也是他的堂姐,便是不去矫正,由她去了。
在军营之中一晃三月而过,李扬除了临时仓促而习的武经七书(《孙子兵法》、《吴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三略》、《唐太宗李靖问对》),便是与军中众校尉互相熟知了解。豆卢诸军驻沙州原为四千三百人,后牛大使坐镇凉州牙里看重吐蕃防务,增军一万余人,设军使一人由沙州程刺史兼任,副使、营田副使、司马、仓曹、胄曹、兵曹参军各一人,习骑shè者是为越骑计八千余众,其由为步卒共计二千,由军由团、旅、队、伙由成,伙计十人,备六驮之马,设伙长一名,其队五伙,有队正、队副掌事,一旅二队,一团二至三旅,团有校尉,旅有旅帅。其军兵为世袭军户,三丁之家抽一丁,以上类推抽数。前军计五团之数计一千五百人由一别将率领。后军带辎重计十二团共三千七百人,由营田副使兼顾。左右二军各为一千左右取军中校尉压制,中军三千出头直接听命于军使。在这当些校尉当中,有一时任旅帅的姓李名嗣业的昭武校尉与薛嵩交好,也连带着和李扬比较亲近。也私下交谈了几次,惊是神人,这李嗣业文武韬略皆是jīng通,,又排演了几次兵法,用兵神鬼莫测,俱是大胜,当下便将其引于程刺史,程刺史也是大喜,即刻让其校验一团的校尉。
这一rì,李扬在帐中温书,新chūn中智谋将帅科补任从八品上的参军事季广琛进帐拱拳禀道:“李司马,军使有令,命各团及军中七品职官入帐议事,请司马速速点到。”
“哦,知道了。”李扬合了书,心里奇道,为何不点鼓升帐反是让人通报,但军令如山,不敢乱问怠慢,便忙是从榻上起身,挑帐而去直奔了大帐。
一路之上与各校尉拱手相见,齐齐相让进了帅帐,按品阶站好。李扬官尊列于豆卢军使长史下首,见程使史未在,便小声的相问:“长史,可知今rì为何议事?”
长史笑而摇头不语,用嘴努了努主座。
李扬点头与长史拱了拱手。
“军使到!”押牙杨钊从内出立于一侧威武而道,看的出这些rì子过的是为得意,本就是身材魁梧之人,如今在军中滋养的更为彪悍。也是瞧到了李扬,见李扬以目示已,便转了转眼珠,微微一笑。
李扬顿时明白,大概是程刺史接了军令,莫不是要开拔了?便是心中有些兴奋。
程刺史沉了脸出来坐定,用眼环了下面,沉声而道:“今早有军中露而传至,吐蕃夜犯龙靳镇,破之,镇将死命力敌殉国,其副将以下者皆身死!”
“什么?”众将校大惊失sè,纷纷不敢相信。
“军使,此消息可是真的?”李扬愣神,想到与之合计灭了困惑沙州许久马贼的张镇将这心中不由的悲苦。抱拳相问。
程刺史点头道:“这是今早传回的露布,请李司马代本使念于当堂。”
杨钊进来拿起交于李扬手中,行礼退去。
李扬便知是真的了,缓缓展开念道:“告急,夜三更贼寇龙靳,破关。镇将身殒,余者皆死。此番吐蕃来袭,回去如风、行如诡异、声息皆无,竟使烽火未燃,破关之后将所获之马尽数杀死,钱帛分文未取。至早辰时通关商贾方才觉,急报寿昌。开元二十三年三月十九rì,寿昌令赵奉璋呈。”读罢,耳语之间尽是杀声,脑海之中俱为惨烈,一股悲壮之情不由的涌上了心头,与上抱拳道,“军使,下官愿带一营人马去追敌,不斩敌首誓不回头!”
众将校也是一一请战。
“好,你等如此,本使心慰。沙州司马李扬!”程刺史喝道。
“下官在!”李扬列声应道。
程刺史瞪着李扬之眼,狠声说道:“本官与你五团人马,其军种、兵器、马匹由你在军中挑选,你可否替我大唐为死去的袍泽招回怨魂!”
“下官愿意!定将其凶斩杀以祭我大唐英烈!”李扬此刻已是心情激荡,心中直想要为张镇将等人报仇,大声应道。
“好,本使点你为行军子总管。来人,擂鼓点兵!”
当鼓角声响,各团旅队纷纷至校场列到。
程刺史率一干将校至点将台,大声喝道:“敌寇犯我大唐,众将士何不杀敌!”
“杀!杀!杀!”滚滚吼声直冲霄汉,无形的杀气顿时弥漫于四野。
“李总管,请点将选兵!”程刺只见军心可明,便回身与李扬说道。
李扬抱拳应是,朝前一步扫了众军一面,顿时下面鸦雀无声,只有烈烈的劲风卷起阵阵的沙土吹打在各营之旗上,发出嘭嘭之声。
“昭武校尉李嗣业、仁通校尉薛嵩、炖煌戍主张正听令”李扬还是希望用一些旧部,于是大声的喝道。
“末将在!”自队列之中,出三人侍立台前抱拳而道。
“你等各挑一团人马,随本总管出征!”
“得令!”三人反身回去。
李扬又转身与程刺史躬身道:“军使,下官还需要你身边的二人。”
“好,任李总管听调!”程刺史心里满意,知是这为李扬的报恩之举,选自己身边之人,便是送了自己功劳,这些程刺史心知肚明。
李扬也是如此之想,用眼看了程刺史的身后之人,说道,“牙官程义孝!”猛的又看到妻兄杨钊与自己狂打眼sè,便开口道:“牙官杨钊!你二人可愿随本总管出征?”
“小的愿往!”这一名是程刺史之侄,另一位却是自己的妻兄,虽是有些过了,但还是需照顾一些。
果然程刺史身后所跟将校脸上有些怪异,但碍于脸面谁都未出声。
李扬自知这些,跟着点了三名军中能战且又脸上鄙视之sè重的校尉,这才罢了。
那三校尉过来闷声闷气的行礼,有些不情愿的站于李扬身后。
点将完毕,喝过出征酒后立即整军出发。
在行至寿昌县途中,李扬将左右避开,只留薛嵩一人在侧,唤了三校尉过来说道:“诸君,本总管知道你等皆有才干,只不过不会钻营至到如今还是一团的校尉。康忠康校尉,你于开元初年入伍,经数战,身斩百人,累功应至果毅,只因看不惯军中之人冒功直言都护,被打压轮番至了沙州,可对?”
康校尉一愣点头:“总管所讲无异。”
李扬又点了当中一位道:“这位张靖张校尉,开元十二年,战突厥,以一旅之兵迎二千敌,死战不退,身中十四伤,力竭倒地晕迷被袍泽所压而逃过一劫,战后,论功落在了校尉头上,论罚却是打在了你之身,贬至队副,后被程军使看中,这才又因军功升迁如今之位,本总管说的也对?”
“末将无话。”张校尉有些激动,便还是低头抱拳。
“至于这位陈校尉,本总管自不说了,你之事全军皆知。只因为下属呜不平,顶撞了劳军使,而被指成犯了军规,杖责四十,从上镇将贬为一团的校尉,但你后悔吗?”
“无悔!”陈校尉大声说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细节
“好,好一个无悔!”李扬笑起,与三位校尉拱手道:“我大唐升平已久,就少了你这般的无悔之人!本总管知你等忠勇,是为我大唐的良将,心中自是看不起我这只会钻营上官之人。可你等想过没有,如是扬不钻营,岂能让我当了这领军的行军子总管。本总管自知不才,但却知用人,行军论战本总管概不插手,皆由你等商议决断,可否?”
三人大喜,皆是互看了一眼,陈校尉又问道:“李总管可是说的当真?”
“当真,本总管只求一点,要务必将那群吐蕃贼子尽除了去,你等可是答应?”李扬手握了腰间的仪刀,严正的说道。
“好一言为定,李总管只需坐镇中军,这行军打仗之事自有我等一力承担,不屠尽这拔敌寇誓不为人!”
“口说无凭,你三人可敢立下军令状!”李扬冷眼看着三人,话气有些轻漫的说道,“本总管可不信那油嘴之人。你等也看到这这薛旅帅是本总管之妾兄,连他都不敢应承这追击之事,你等莫不是信口胡说!”
“李总管!莫要欺我无能!”康校尉气极大声说道,“要说这武艺我等不如薛帅,但这行军之事他却差的远亦。我康忠不才,倒也不怕,拿纸笔来!”
陈、张二人想要阻止已是晚亦,只得跟的说道:“康校尉说的极是,还请李总管取了纸笔。”
李扬冷冷而笑:“不是本总管要驳了你们的脸面,这话是好说,如是完不成这军事,那可休怪本总管无情了。”
这下陈、张二人皆是脸sè赤红,沉声而道:“李总管,末将自知后果。请纸笔!”
让随中令史取了纸笔,三人挥而书就,画了押将笔掷在一旁,拱手冷语:“末将去准备,李总管便是听着信吧。”大步告退而下。
李扬回过头来与薛嵩笑笑而道:“薛兄长,你举荐之人可有十分的把握?如今可是箭在了弦上,不可不发。要是这三人不如你说的那般历害,那小弟可是要被你害惨了。”
“妹夫莫要着急,如是这三人出力必成。康忠最是勇猛、张靖是为执着、陈校尉为人仗义,且三人各有将才,如不是承平的已久随意换作太祖、太宗皇帝之时,这三人定是一方的豪杰。但这三人都是受过了打压,所以虽是心中不忿,却是不愿出头露脸。如今让妹夫这一激将,又立了这状子,那便是由不得他们了,就算过后明白了过来,也只能奋勇办差了,不然定个办事不力,贻误军机之罪,那重则可是要杀头的。他们自是会掂量一二,尽力去完成了。”薛嵩有些jiān笑而道,“至于好友李嗣业,妹夫可一同差了去,与那三人一道去追击,一来可起争抢好胜之势,二来也好互相监看,这三来嘛自是有功大家分了。”
李扬好好的端看了一番薛嵩,惊奇而道:“薛兄长,你可是再世的武候。小弟真是佩服。”
“莫要笑了我,你的心还不是如此之想,只不过城府深不愿说罢了。如今却是哪这话来臊我,妹夫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薛嵩一脸的讥讽。
让这薛嵩说中了心里,李扬打了个哈哈将这事搪塞了过去,命人去唤了李嗣业,写了军令让他同那三人协办,又去叫了杨钊与程义孝随在了他的军中。对于这点李嗣业颇为识实务,拱手喜着应下道:“有了这二位将军的相助,此次出战定是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二人急是上来与李嗣业施礼,谢了其的大度收留。
经了这些事,便是来至了寿昌县。
被县令赵奉璋迎进了大堂,没等上茶的当口,李扬便是急问道:“赵明府,军报之上可是你报的?”
“回司马,正是下官所报。”赵奉璋拱手回道。
“那便再辛苦赵明府,请将具体之况说上一遍。”李扬问道。
赵奉璋躬身道:“是,下官这便让人将昨晚侥幸逃出一数人带上,请他们详说。”
不多时,带进二名军兵,跪下后与李扬哭诉道:“司马,请为张将军报仇,请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莫要悲伤了,本总管定为一镇的军兵报仇敌血恨。你们请起来,与众将军说一说是如何被破关的。”李扬安慰道,“来人,请二人弟兄坐下说话。”
“是,总管。”二人止了悲声坐下,慢慢说道,“那rì也是无事,保送几拔往安西的商贾后,张将军便交待了劳累兄弟们早早的安睡,恰好胡商为了感恩留了几坛老酒,兄弟们倒是将它分了。借了酒劲,兄弟们自是安睡的很快,张将军也不忍再让兄弟们受累,便让自己的亲卫去守夜。这本是平常的一夜,只想第二rì醒来便又是一个艳阳天。谁能料到,我与张牛儿二人有起夜的毛病,二人便是想小恭,天寒地冻又不想起来,只得憋着。就在这时,张牛儿便是听到有声响,像是割肉的声音,还笑着与小的说道,定是谁偷嘴,去厨下去取了肉吃。小的也不在意,迷迷糊糊的随声应着便又是睡过去了。不多时,就觉得有人压在了小的身上,小的气极,这些牲口又大抵是想了小娘,梦里胡里黑地,发了癔症便想推开大骂,却是摸到了有水迹,闻着像血腥之气,睁了眼就见大块头张牛儿笑着爬在小的身上低低的说,“别动!”后来又见他的身子一挺,那胸口便是捅出了一截刀尖,小的便知是有人袭营了。小的害怕自是不敢乱动,但借了月光瞧的分明,正是那些万死的吐蕃狗。那狗东西正要翻过张牛儿的身体来看下面是什么时,就听的旁屋有兄弟大叫:“敌袭!”便是匆匆而去,小的顾不得害怕,忙是钻到了坑箱之下,顺着黑yīn之地藏在了水瓮之中,方才逃了一命。等外面的动静小了,小的又停了一个进辰,方才敢爬出来往寿昌县跑来,报了官。总管,你可要为他们报仇呀,你可是没有看到,八百袍泽死的好惨,皆是被去了首级,被垒成了京观。啊,我的好兄弟,好兄弟呀!”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另一名军兵只知呆坐流泪,整个人实是已垮了。
“可恶!可恨!”李扬无法想像自己竟是能仔细的听完这军兵的叙说,只觉得心如火焚,气炸了肺!拍案而起道,“你等可是听到了?吐蕃之狗杀我军兵如屠牛羊,此等狗东西不屠尽怎能平息你我心中之气!我等吃着天下父母之供养,便是应保家卫国,如今这吐蕃狗如此的嚣张之极,如此的挑衅,你们倒是说说让这天下的百姓如何的看我等!rì后我等还有何颜面去见大唐之父老!”
“总管,你便下令吧。我等誓死报仇!”众将齐声叫道。
“好,难得你们如此有心。赵明府,龙靳镇你去过没有。”李扬又是问道。
赵奉璋躬身道:“下官已是去过了,但只将身死的兄弟收敛,如今都未下葬,全数停放在义庄,等全尸后再说。”
“好,赵明府你做的很好。走,去龙勒镇验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扬压下心里的愤怒,想看看这伙吐蕃狗是如何破关的。
正在这时,从门外跑入一差役,惊慌的拿着一支箭矢道:“报,司马、明府,城外shè入一箭,请司马与明府验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分派
李扬接过无头的箭支,取下相绑其上的布帛,展开看罢,将其拍击于桌面,愤而站起怒道:“真是欺我大唐无人了吗!”
赵奉璋取过念道:“去岁,杀我之族兵;今岁,还以颜sè!”接着说道,“难不成是与去岁围困寿昌之贼是一路?”
“不管他是否一路,本总管只知是他等杀了我之兄弟。”李扬道,与那差役相问,“你可是看清那shè书之人从哪方来的?他是什么人。”
“回司马的话,单骑一人是从南方而来,又与南方而去。小的可是看的真切是吐蕃人的打扮。”
“好,康校尉,你来说说,下步我军该如何追击?”即是知道了正主,便是下步如何去追剿。李扬挥手让差役下去,问了下首站着的康校尉。
康校尉拱手道:“其实也不难,一可约战,二可入境相剿,三则发露布于朝堂由圣上下旨责问。约战可遣人去寻了其部落,定时定地狠狠的打上一场,是为战役常为之。入境剿贼则趁其不备攻其营盘,取胜而回,讲一个快字。至于陛下旨责其人却为最是耗时,且不一定能让吐蕃大论将人交出来。”
“康校尉说的不假。依了末将之言,不如抛开其它,以骑兵直接入境相剿,这样的话对圣上以及众相公也是好说的很,就道追击贼寇不及,冒入了吐蕃境。要是我军快速三五天战完撤回,论谁也不能说上些什么。其它二种,约战可挑起战乱,旨责又不痛不痒解不了恨。李总管,请拿主意下军令。”陈校尉抱拳言道。
薛嵩请命:“总管,末将不才,愿率本部为先锋。”
“末将愿往!”众人应声
李扬也是心中有了计较,便下令道:“薛旅帅听命,本总管命你追探敌寇,如发现其盘踞之地,小心从事不可随意应战,速回报于中军。”
“得令!”薛嵩喜欢而应。
“陈校尉”
“末将在!”
“本总管命你为大军左押官,率二团人马为左翼,见号令行事。”李扬令下,“康校尉,你为右押官,率二团为右翼。张校尉,你与本总管坐镇中军。李校尉你为游击。闻薛先锋回报,全军出击。”
“末将得令!”众将齐退安排人马。李扬又与赵奉璋言道:“烦劳赵明府安顿大军二rì的伙食,待回军之时与扰民之次一并上报。”
“下官这便去准备,下官在此祝总管旗开得胜、马到功成!”赵奉璋躬身而下。
李扬看了看杨钊与程义孝笑笑道:“二位,请随本总管去龙勒镇去验看。”
“是,总管。”二人领命。
李扬数人自寿昌出城,望北而行至龙勒镇,未到近前便见一座雄堡座在绿州之中,心里叹息,打马疾走往那里奔去。
途中遇了巡查的义从,刀出鞘、弓在弦,喝问道:“是哪一路的,不回话便是要放箭了。”
杨钊前行几步回道:“豆卢军剿敌总管、沙州司马、清徐县开国男李扬前来巡查龙勒镇之事,快些引路。”
伙头忙是让伙计们放下兵器,过来相看,见真是李扬忙躬身回道:“老县公,可是你来了?小的何老庄有礼了。”
李扬一听知是老人,便问道:“你认得本官。”
“是,小的是二十年的团练,如今蒙恩旨遣还家中服侍七十的老母,昨rì兵祸,县中抽丁,小的便是来了,长官见我从过军,便是暂代这一伙的伙头。老县公,你也可是为这龙靳镇被破一事而来?惨呀,惨!”何老庄摇头叹道。
李扬点头道:“何老庄,你前边领路,本官去瞧上一眼。”
“那请随小的这边请。”何老庄侧身相让,又与手下的伙计喝道,“快去报了队正,老县公到了,让他来迎接。”说罢对李扬笑笑道,“兴许老县公还能认的他,他也是二十年与老县公在城上待过的。”
“哦,是谁。”李扬问道。
“到时见了,老县公便知了。”何老庄笑而不说,“他可是托了老县公的福,蒙官佐看的起,如今也受勋武骑尉,管了这十伙之义从。”
“老县公,在下曹彬!你可还记得?”从远处打马而来一人,飞身跳下,半跪于地抱拳喜道。
“是你!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至我离了寿昌县去沙州赴任时,只听得你跟着张县尉而去,没想到你竟在了这里?曹彬你过的可好?”李扬如何能不认得,这曹彬可是那年在城上自己的亲随,本是想招在身边的,可是战后却是寻不到,又听闻是随了张正而去,便是心怀了憾事,将张无病送入了豆卢军中。如今又见了故人,怎么不心里激动,便是高兴的说道
曹彬起身,脸上激动而道:“在下也是常思起那年陪在老县公身边的几rì,战后,在下被一支流矢所伤了下肋,好在被抬了下去医治,不然的话便同那些仍在城上奋战的袍泽一同葬身墙崩之中,也是如此,被张县尉移到了别处调养,rì后伤好去寻了老县公,谁知已是迁了沙州,这便与老县公失之交臂了。”
“那你为何不去沙州寻我?”李扬问道。
曹彬笑笑不去谈这个,却是指了前面的龙勒镇那土堡说道:“李总管,可是为了它而来?”
李扬点头,知道是曹彬不愿去烦了他,心中暗暗思量这次回军,不若将他也带着,他是粟特人,与自己也是极为有用的。打定了主意便道:“曹彬,此次便随本官走吧。”
“曹队正,这等好事快应了下来。”何老庄看着曹彬急道。
曹彬愣了下,偷瞧了李扬又看了自己,这心里暖和,但肋下隐隐着痛,便摇了摇头道:“多谢总管好意,曹彬已是废人,只能做些这无用的事了。”
“曹彬,你不是与人说,本官是你的挣钱财宝,你可舍得放手?”李扬说着心里却是泛了心酸。
果然曹彬停了脚步,惊问道:“老县公还记得这些?”但又暗淡了下来,“在下却是忘了。”
“哎——!”何老庄摇头而叹。
李扬看着曹彬的眼,指了寿昌县的方向道:“你能忘了?可那些死去的袍泽兄弟作证,你是忘不掉的!曹彬,本官再问你一句,你可要说实话,你愿不愿意跟随本官!”
曹彬抬眼看了李扬,却是有些躲闪,低着拱手却是仍是回绝道:“老县公,这里有几百余个兄弟葬在这里,他们也需要在下!”
“曹彬!”李扬心堵,“你很好!我不如你,我也不逼你了。rì后有难处请随时来寻我!”
“谢总管!”曹彬道谢道,但眼里也是红了。
走至镇门,早有一队人在那里迎接,当前一青壮过来施礼道:“云骑尉、曹彬队队副徐四,参见李总管,见过曹队正。”
曹彬指着徐四说于李扬道:“这也是二十年上过城防的老人,因功受勋正七品的云骑尉。论英勇在下不如他,论胆识在下更是望尘莫急,而且勋官还高于在下一级。本来是因他的队正,但赵明府念在下年长一些,便安排了如此,真让在下受之有愧。”
徐四听在耳里,心里感激,拱手道:“队正言重了。李总管,曹队正为人正直、处罚公平又是能服众,在下佩服,心甘情愿为之驱使。”
这二人倒是让李扬看着舒服,便安慰道:“都莫要推让了,等战事过后,这些本官是会想到的。”目光左右而扫,见到镇门完好,便心生奇怪的问道:“这门是否今早刷或是换过,为何如此的干净?”
第三百三十八章 悲惨
曹彬等人驻足随在李扬身后观瞧,听言也道:“在下率军进驻时也是有些称奇,但看了别外便是明白了些?本是要写了牒报于赵明府的,如今李总管亲至,在下便是相报于前。”
“哦,曹队正你来说说,这是为何?”李扬至前,用手抚了门上的铜钉,转头问道。
曹彬拱手回道:“此事由徐队副亲自验看,详细之处可让徐队副答对。徐队副,你与李总管相叙,且指出看到的痕迹。”
“李总管,先不忙看着堡门,请随在下这边来。”徐四越一步拱手道。
李扬点头,负手相跟而进。
镇堡子中很是干净,看样子是许人打扫过,但在一些地方仍是有片片的暗红之sè,加之地冻天寒已是变了黑紫,让人看了不禁发凛了起来。
徐四指了这些斑迹沉声而道:“这都是死难袍泽的积尸之地。”又是望镇堡门处悲愤道,“距门以南行百米是为三百袍泽尸身被贼恣意凌辱处。”垂首不语,用袖沾去一滴泪珠,长呼一口气,使之在空中化为长长的白练,强笑着,“前面便是张镇将之署,待在下头次进入时,张镇将手持横刀据门而站身死,身中六矢,胸腹俱是枪眼,肝肠皆流,缺一臂而护身后之妻儿,一门八口尽数全毙!妻身背中一刀,透胸而过扎于大郎之颈。二妾皆遭羞辱,一妇赤身横卧于床被jiān,去首,一妇臂股俱折,死像惨烈。二郎伏于二门间,背插一刀而死,三郎抱妹被数枪乱戳死命。四个丫头,三者见皆死,一者失踪想必是为掳去。粗使婆子一人于厨下被棍所殴至死,其子幼投火活烧。可叹张镇将英雄一世却落的如此下场,生之欢,死之惨,真是让人心痛!”
李扬眼前涌泪,竟是瞧着张镇将须发怒张,裂目泣血而喝贼,刀劈吐蕃数狗,使之不敢近前。倾间,恶风袭来数箭shè之,英雄泪出混血而滴落尘土,不甘之声尽发,恨天之不公,怨自已无力相护。凄惨对惊恐妻儿而笑,摇头只身移门相挡之。六矢入肉,根根见血,箭箭刺心!“大唐威武,我心不死!”面西而狂笑,惊贼胆之心寒,“陛下,恕臣等不能尽忠!父母大人,饶儿不得尽孝!”婉转回首与妻子绝别,“娘子,来世还修同枕眠,记得奈何桥头莫饮孟婆汤!”又谓大郎道,“莫躲于女子身后,我大唐儿郎直面来敌,站着死立着亡!”力竭时,贼偷袭,张镇将怒目而视,反手劈落于身前。数枪并刺后有妻儿已移不得步,只得无奈大喝,左手抓门,右手持刀横扫。刀击抢身而响,却是阻不得数枪之多,刺入之时也未察觉,只想护得老小之周全,气力消散,已是回头无力,想要再次大喝却是呼吸绝然。
良久,贼只当是未死,皆是骇得不敢上前,有一贼拾断刃而掷,击于身未动,便心是发了狠,举头剁于张镇将之左手,刀起臂落竟是早已气绝。贼子呼号:“蛮子死了!”便蜂涌而入,却不敢去动僵死的张镇将半指。迎张氏背逃,头目狞笑合刀直刺,穿胸而过,可怜一缕香魂随夫而去。大郎勇起持刀相博却不知为何那死去的张氏生生的睁了眼,流泪将儿搂于怀中。头目骇然,发力深刺,力透刀尖竟是窜胸而过,恰好刺于了大郎之颈间,顿时血如泉涌,眼着着双眼迷离,神光涣散将死。头目想要抽刀却是不得,正合力时,大郎猛的回光反照,挥手一刀将那颗大好的狗头斩下,轻喃道:“母亲!”抱了至亲仰面摔倒。
贼皆畏又旋而大怒,入二门遇二郎,抓住其背自后捅入杀死,窜入张镇将别房,见二妾貌美便是动了心思,大笑将一妾摁住,众yín之。妾不堪受辱,张口咬了贼子,贼子怒起,手起刀落将一颗美好的头颅剁去,再看另一妾却是拼死挣扎,恶心一起,举刀剁去四肢,还指着笑尔:“汉有人彘戚夫人,今唐再现张妾室!哈哈,可惜,可惜,无人与你击筑高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挧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弓矢,尚安所施!(摘自西汉,司马迁著史记,留侯世家)”张妾室痛厥,咬舌自尽。
贼首直呼晦气,便又向别处走去,至一房中,见有一双小儿女,相搂于一起瑟瑟发抖。见其小女虽是年幼,却也修得眉清目秀,想必长成必是一方的佳人,本是想掳了去,没料到却是被三郎咬在虎口,心中燥怒,又听三郎破口大骂其不得无死,便恶从胆心,顺手将一枪擒于手中朝二人乱刺,每刺一枪便问:“服是不服?”
三郎与妹哪里能受得了这些,便是大呼疼痛。贼有不忍相劝不若放去,三郎却是忍痛道:“待我长成必取你xìng命!”贼首当下大怒,狠命举枪狠刺,在两小儿惨叫之间,连连出手直至气绝方才罢了。
又出此屋,听隔壁有女子惊叫,贼首大喜,唤众而去,闯入见四个俏丽丫头被贼团团围困,便是让其随着走,有三女不肯,痛哭骂贼。贼恼命人劈死,见最后一名面有惧sè,便是大笑着让手下扛住肩上带走。可怜此女被贼掳走,rì后会有何等的苦难相候。
又与厨下发现了厨娘,厨娘持棍相护其子,声裂而求莫要害了母子二人,贼嘻笑而闹,言只需顺从皆可放过其子,又语先杀子抬jiān妇,还有者引火以烧。厨娘害怕不由的身软力衰,借此机会,一贼突上抢过大棍,恶道:“好个凶恶的娘子。小的们与她点颜sè瞧瞧。”贼子数人上前拉扯,厨娘大骇,左右挣扎。贼怒抓起其子投入灶火之中,惨声顿起,厨娘爱子,那能受于这等刺激,立刻抓伤数人要奔过去救其子。却不料脑后恶风响起,重重的要棍击于背上,扑地。贼子大笑,纷纷举棍击打,震裂心肺吐血眼望了已是烧成炭黑的孩儿,泪尽而死!
“张兄!”李扬已是情不能自已,扶门而痛哭。众人皆是相视,悄然垂泪。
“张兄你且走好,待小弟为你报仇!”李扬猛的转身,赤红了眼珠道,“你们都是听到了,都是看到了,吐蕃狗做下的好事!此等禽兽不如的东西应尽屠之!杨钊,传本总管之令,命从将官入蕃之后,切莫怀了慈悲之心,凡敌者斩!凡抵抗者斩!凡手持利器者斩!凡言语不敬指点我军者斩!凡牧人与敌通风报信者斩!凡全族参与此事者剿!其部未满十二者奴,满五十以上手有染血者坑,无染血者流!其妇十二以上三十以下者劳军,其余者尽数掳回!军中谁若有异议杖二十!施行不利者杖二十!不忍相加者杖二十!去罢!”
“李总管不可!”曹彬听得头皮发了麻,忙阻道,“在下知是犯了上颜,但在下以为其令太过残忍,恐伤了天和。再则,如是这样的话,必会挑起我大唐与吐蕃交恶,若是rì后算起帐来,圣上定会怪罪于你,李总管,还请三思!”
“哦,曹队正,你是义从,愿不愿是你的事,可我为这剿敌的总管却是要为这些冤死的将士讨个说法!徐队副,你接着说。”
徐正有些不敢直视李扬,没想到这看似文弱之人发起怒来是如此的可怕,便小声的回道:“李总管,在下认为曹队正说的极是,请李总管三思!”
程义孝与杨钊看了一眼,也道:“请总管三思!”
李扬看着众人反对,不由的也冷静了下来,思量了一番是有些过了,便说道:“即是如此,也罢,杨钊,你可更改传令,此令只对贼寇,与普通百姓无关!”
“总管高义!”众人齐声呼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 查看
再往后行便是镇兵所居的院落,其一处李扬驻足而望,脸有怀念之sè自语:“真是物是人非!”却是想起了小荷等妻妾在此暂用过。
徐四未听清这位总管说什么,只当是想进去瞧瞧,便相阻道:“总管莫要进去了,内里未是打扫,杂乱的很。”
李扬知道恐怕里面不仅是为杂乱,可能还有血迹,指了相问:“里面可有袍泽被害?”
徐四点头。
李扬朝那边躬身一礼,转身往别处走去。
看过整个堡内,徐四相引上了墙头,指了垛口上的划痕道:“这便是为何堡门未有损伤,而城破的关键所在。”转头于里唤道,“黑牛,你上来。”
民壮黑牛上来,与各位见礼,想是未见过如此多的官位,声音有些发颤,施过礼后便是有些不自在,顿感手脚无措找不到地方,又是躬身又是抱拳,最后瞧了曹彬与徐四的样子,微微躬身低头拱手于胸的站在了最后面。
“黑牛,你到前边来,与老县公讲讲这是何物留下的痕迹。”徐四忙去扯了往后退的黑牛说道。
黑牛怯怯不敢直视李扬,只是肯定的说道:“是抓钩所致。小的在播仙镇当差见过这等小巧的抓钩,钩头缠麻浸水,下带小半截杏木,其下是数丈软索。哦,就如半边的云梯,行走于墙垣之间甚是方便。”
“好了,黑牛,你可退下了。”徐四将黑牛遣退,于李扬拱手道,“这等抓痕,在下数过共有二十七处,皆在背yīn之地,现已一一标记。其贼必未攻门,只消甩上数枚抓钩便可突上城头。也是那夜去遮了月,或是镇兵贪杯,便是让贼摸了上来。本就是无几的亲卫,都被不作响的杀死,后面之事便是理所应当的发生了,可怜这八百好儿郎竟全糊里糊涂的丢了xìng命!”言语哽咽,已是掩面。
李扬不作声,面沉似水绕城转了一圈,至最后一处抓痕时,猛然抽刀斩去,将包砖劈去一角,愤而泣道:“安兮英魂、天地壮哉!刀以明志,誓报此仇!”愤而离去。
“曹队正,请带本官去祭奠众位逝去的将士。”李扬下了城墙,面有悲苦而道。
曹彬点头,拱手不语,赤着眼往后便走。
至钱粮楼,曹彬跪倒在当院,放声大哭起来。徐四于李扬一旁悲道,“一时未能安葬便将此楼改为义庄,暂且安置。”说罢缓缓跪倒,伏地痛哭。
李扬心中难受之极,一时禁不住便是哭出声来,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号顿,惊的屋檐之下的家鸟振翅高飞于天际之间。风乍起,卷起一团黄沙,扑打在众人之衣上,烈烈作声。天地之间浑然变sè,黄风加劲,是为大作,遮天蔽rì,隐隐之是呜呜而鸣,似为悲哭似为哀啼。堡外马嘶叫,狼低啸,合着一股浓浓的苦怨之气,冲击着众人的心肺!
“老县公,李总管!你可是听到这是兄弟袍泽的不甘之声!”曹彬痛哭流涕而大叫,“要为他们报仇!”
李扬铮铮然拔刀,划破腕间,厉声而道:“你等苦痛,我心有之。你等冤仇,我必报之。众袍泽兄弟,请安息,安息吧!”
说来也怪,等李扬说罢,风停沙落,除为众人披了件黄sè的战袍外,再无了动静。
“你等可看到,这是众兄弟为你我披的战袍!必胜!大唐威武!”李扬愤然起身,举刀大呼。
“必胜,大唐威武!”先是此间的众人随着呼喊,后又全堡之人在呼喊,到后面却是千千万万之大唐人在呼喊,声壮之冲霄汉,威达四野。
至龙勒镇归来,李扬必是少了言语,命随车录事于大帐挂了,默默的看着。茶饭不思直至了二更天。
杨钊侍立于侧,见军中的亲随端上茶水,轻轻的摆了摆手,自己接过让其退下,轻声的说道:“李总管,请用茶。”
“哦,知道了,放于那里。”李扬声音沙哑不回头的说道。
“李总管,在小斗胆相劝,你是军中之柱,莫要为难了自己。”杨钊以拳捶击左胸说道。
李扬缓缓回过头来,一rì之间,竟是憔悴了许多,那双眼睛红肿却jīng光四shè,摇着头说道:“妻兄,你之好意我心自知,可我实是无心茶饭,每每想起那血泪的一幕,这心便似如刀在扎。八百,八百好儿郎,竟是如此含恨而去,这岂能让人心安!”
“妹婿,为兄知你心痛,知你难,但莫要忘了你也有妻儿,也有父母。如此垮了神,就是为众死难的兄弟报了仇得胜回去,又是如何对面对他们的泪眼呢?岂能不让他们所心痛!他们rìrì夜夜可是盼你平安,望你心宽!妹婿,不光如此,账外的一千兄弟也生生的指望了你,你可要保重身体,莫要众人心忧了。”
李扬点头,将茶端起饮了一口。杨钊大喜,朝外喊道;“快,快将饭菜端了进来!”
默默将饭用下,李扬问道:“薛旅帅已是走了大半天了吧?
“是”
“可有消息传回?”
杨钊拱手:“回总管,暂无消息。程牙官已是出去等候,有了消息自会传进来的。”“哦,吩咐了他们,要好好的养了jīng神,待出击之时可要奋勇杀贼!不报此仇难以为人!”李扬身弱实是有些累了,加之悲伤过度,这头脑便是有些迷糊。
杨钊愣下,但还是大步出帐而去。至了帐外掩面无声的落了几滴眼泪,将其擦去又转身回来,禀道:“在下已是传了令,请总管不必挂怀。夜已深了,还请总管安歇。”
“哦,知道了,让本总管再看会这山川图。”李扬又是去瞧了地图。
“报!军情急报!”账外程义孝的声音传了进来。
李扬竟是愣了下神,忙道:“快些进来!”
帐帘挑起,随着一股寒气扑入,将油灯吹的忽闪了几下,程义孝身挂重甲,手弯之间捧着头盔而进。
“可是薛旅帅有了消息!”李扬快步走过急问。
程义孝道:“正是,先锋军遣人送回急报,请总管过目。”
李扬着紧的抓过,平稳一下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折开观瞧。看罢喜极于地上团走连声称好,于杨钊面前停步,喜笑颜看拍着其肩头道:“去,快去,去请了众将官来议事。前方有了贼子的踪迹了。”
杨钊应了声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像是有些喜过头的李扬,扭头而去。
“程义孝!你去再探,如有军情快速报来!”李扬转头令道。
“在下得令!”程义孝也施礼而去。
“哈哈,好好好,本总管倒要看看你等贼人的下场!”李扬紧紧的相握了双拳,将那张军报捏的死死的,生怕让风吹走。
“总管,末将到!”随着一声声的点到,李扬坐了正座,扫了下面众校尉一眼,将军情条陈放于案上,沉声道:“薛先锋已传回了消息,在阳关以南,沙之边缘现贼之踪迹,有被杀的女子为证!诸君请看”李扬离座用手点指了发现其踪的地图,道,“离我军约六百里,诸君可有何说法?”
康校尉抱拳道:“请总管下令,全军开拔,以战!”
李嗣业却道:“总管不可轻动,如是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那便危亦。且看,此地为雪山南,大漠东,应是一片无览之地,可为何不见其踪,只见一死去的女子呢,这其中必有诈。此地离我寿昌已是六百余里,我军若是赶去,来回需一rì,如是贼子复来,这寿昌可如何挡之,还请总管三思!”
“哼,李校尉,你非明是怯敌!那八百袍泽兄弟可是在天上看着呢!”康校尉冷哼说道。
李嗣业怒起,指着康校尉厉声说道:“你!你岂能辱我!我便与你决斗!”
第三百四十章 定策
看的这二人便是起了争执,李扬心里烦燥喝道:“够了!你等所说皆有道理,退下!”
“哼!”二人相瞪一眼各站了回去。
“张校尉,依你之见呢?”李扬摇头便是问了另一位。
张校尉好似未听到方才二人的争执,愣了神。
“张校尉!”李扬又是加重了语气问道,这心中便是有了气,如此这样若不是轻视自己,便是真的在这场合之下走了神。
“末将在!”张校尉被旁边的人轻推了一把,忙朝上抱拳道,“请恕末将怠慢之罪,依末将看来李、康二位校尉正如总管所说,皆是有理。李校尉不过是担心敌贼使诈,而康校尉却是想要速战!二位校尉皆是好意,却都是错会了对方之意。要问末将对发现了敌踪一事来看,末将方才也是想过一事,便有些后怕。”朝左右拱手接着道,“诸位将校可曾想过,这龙靳镇被破,是否藏了诸多的巧合呢?为何要饮酒,为何敌贼能知城防的薄弱之处,又为何对堡中之事知的如此详细等等,请问,这仅仅是巧合吗?”
“哦,张校尉莫不是说?内jiān!”李扬听诸将纷议,心中恍然,但却不敢肯定。要是真有内jiān指引的话,一些事情便可迎刃而解,能说的通了。
见众将皆是惊异纷纷议论,张校尉点头,轻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身上,说道:“总管猜的不差,以上种种皆是指为一种可能,那就是龙靳镇或是这寿昌县中定有内jiān,且可手眼通天,方能将人在军中安插,可这个人是谁呢?这便不清楚了。”
“嗯,张校尉说的不差,那八百袍泽竟是屈死!当真可恨!”李扬切齿骂道,“如是揪出来定要千刀万剐方才出了这口恶气。”又道,“来人,去将张阿牛再请了过来,待本总管好好的问问。”
张校尉摇头却道:“不必了,此人肯定藏的至深,且八百兄弟之首皆无,如此能辨的清是哪一人。难,难啊!”
“不好,总管,薛将军危亦!”李嗣业面露惊慌而道。
这时康校尉也随声附和道:“总管,李校尉说的有事,薛将军怕是凶多吉少?”
“为何如此相说?”李扬也是惊问。
康校尉手阻李嗣业,先与他躬身施礼道:“李校尉,请恕下官方才的无礼,小的错想了将军。李校尉,下官不如你也。等战事过后,下官好好的与你赔罪。”
“康校尉言重了,也请恕小子的无礼。事过,你我好好的相饮一番。”李嗣业没想到康校尉如此磊落,忙是回礼,二人一笑便是冰释前嫌,有了相惜之意。
康校尉又朝李扬道,“如末将猜的不差,李校尉也是如此想的。那就是,贼子仍在我沙州未是走远,那一路追击而下的敌人定是诱饵,我军如追去,大部贼子定重洗寿昌诸镇,如我军不去,那薛将军的这一路便是要被伏击,所以末将才说薛将军危亦。李校尉,我说的可对?”
“对极!康校尉所讲正是我所想。”李嗣业朝康校尉点头称是。
李扬听后却是烦恼之极,却看几人甚是轻松,不由的气道:“眼看薛将军如此,你等还不拿个主意出来。”
许久未说话的陈校尉抱拳道:“总管可否还记得曾讲过,军务自有我等主持?”
李扬点头,但心急而道:“是讲过本总管坐镇中军之话。”
陈校尉笑笑道:“来时我等几人就已商定了主意,只不过是想看看还有哪位将才能与我三人想到一起的。这下可是好了,李校尉当是这军中的头一人,没想过内jiān这一事便可猜出那贼人的jiān计,真是了不得。”却看了李扬脸sè不善,及时又道,“总管识人当真了得!我等佩服。”
一席话将李扬说的脸皮发了烫,心中恼怒不已。原来在这三人心里,自己就是一大头的草包,从始至今,都未是正眼瞧了自己,皆是无视自己这个行军子总管。一时之间羞怒交加,愤而起身往内账走去。
杨钊怒瞪了三人,忙是追了进去。
三人左右看看,皆是不清楚这总管为何脸sè突变,而径直离去,这陈校尉便是问李嗣业道:“李校尉,这总管怎么了?为何这般。”
李嗣业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三人是如何还能在校尉之职上待的这么长时间,竟是连活生生的打脸之话也能说的出口,苦笑而回道:“三位校尉,你们,你们可真是天下第一妙人?”说罢连连摇头,暗道一声苦也。
三人不明白,陈校尉道:“难不成是我说错了话?康校尉,你且说说,我哪句错了?本来此为重要军机,如何能让众人知道。”
“陈校尉,不是我说你,你这嘴呀,当真是臭不可闻?”此中最是泛活的康校尉如此明白了过来,指了陈校尉笑着骂道。
“哦,我实是不知,请三位明示!”陈校尉一脸的惶恐,着紧而道,“不若我去请了总管出来,让他打我几军棍。”
“打你几棍便能杀敌吗?免了,还请三位校尉说下你们的计策吧!”李扬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沉声说道。
李扬自气极离座到了内账便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暗道自己心量是否过小。杨钊进来连连骂着与李扬道:“这些出身队伙之间的莽夫,真是着实的可恶,待我发达后定是将他们不饶!妹婿不若寻个差错,造个罪名先杀杀他们的威风rì后再定罪将其处斩,不然的话此等货sè凡事添堵,要他而用!”
李扬摇头,却是听到几人在外面的说话,这心里却是消气,原来这陈校尉是如此一个顽人,原些只知他善顶撞上官,没想到却是无此之蠢,真是世人中的奇葩。想到这里,便是笑了笑,与杨钊指了指外面。
杨钊听罢,愣了神半天回道:“这天下竟真的有如此之人,真是罕见!”
“走,出去瞧瞧!”李扬摇着头这便是出来相问。
陈校尉见李扬出来,便是高兴而道:“李总管,这三人都当是你恼了,可末将却知你胆量却大,不然不会让我等主持军务。”
李扬有脸sè数变,心里暗骂,这话也能明着说的出来,但仍是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休要胡说,快些将你等相商之事一一道来。”
“是,总管。依末将,哦不,末将与几位校尉商议,如不将计就计呢?即要解救薛旅帅又要防着那贼子反复。我等商议,可否用疑兵之计。”陈校尉说道。
“何以疑兵?”李扬急问,见打断了陈校尉之说,忙止了话头,“请陈校尉接着说。”
“回总管,可否如此。汉时大将军、淮yīn侯韩信出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使霸王确信居汉中的汉高祖皇帝要攻击关中,今霸王失策,而韩侯却是率大军依故道而击陈仓,趁守将不备,占之。进而攻入咸阳,占领关中大地,为争霸之首战。如今贼人jiān狡,我军还不如此?明早拔营装作追击样,使贼不敢动薛旅帅半分,只等我军远行后再偷袭别处。而我军待行百里后,派一部接援薛旅帅而回,大部依计回来伏下,趁贼以为jiān计得逞之时,攻之定能让其惊慌而破之。”陈校尉缓缓道出,李扬听罢早已忘记方才之时,拍手如孩童般的大声叫好,激动到陈校尉处躬身一礼道:“如此计成,剿灭贼人!本总管替八百屈死的袍泽谢过陈校尉。”
“不敢,这可折杀末将了。再说杀敌是我辈本分,还来谢过之礼。李总管,此计如要做的完满,这下面之事可要靠你了!”陈校尉笑着说道,“内jiān在这边定有窝主,李总管可明rì进寿昌县,大张旗鼓的宣扬我军已动,灭贼指rì可待,这样也让那窝主深信,去送了假消息,好助我等成事。李总管,切记要作的真,作的实,不可露了底细。我等胜利仰仗总管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偷人
三月二十rì,城外大军开拔独留下不懂军务的行军子总管李扬进了寿昌县。至县治与赵奉璋言道:“赵明府,昨rì接了军报,已是探明贼子去向,今rì大军一动,遇之可所向披靡,不rì将凯旋而归。”
“李总管,这真是可喜可贺、大快人意之事!”赵奉璋喜道,转而严肃而朝天拱手,“那龙靳镇的英灵尽可瞑目了。”语气之中尽含了悲壮,又与李扬一拜,“下官谢过李总管!”
李扬察看这赵明府,见其出言真诚必不是作伪,便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想他本就不是陇右人氏,应不是他了!便是虚扶道:“赵明府不必如此,本总管也是从这寿昌出去的。你之心情亦是我心,本总管身感之!”
“来人,与本官与李总管打些酒来!”赵奉璋低沉而唤道,又是满眼赤诚的直望了李扬,“上佐可敢与下官当番时开怀痛饮?”
“有何不敢?无非不过被谏官所弹奏遭叱而已,大不过今岁评定少些褒奖,反正已是得罪了。”李扬早知前些时受爵时让朝中重臣所妨,就连平索交好的裴相公都是少了些来往,兴计是避讳什么,就是出京回沙州之时,也不过是派了个宅中管事前来,至于张相公却是由王拾遗代送,其它人等除了与杨父交好之外皆是未见。这些天索xìng已是想开,由他去吧,这三年当一番任满,还不是由着他们处置!这沙州已是三千里外,还能发配到哪地,再不过是天涯海角之处也是认下了。想想也是好笑,自己这棋子本来自认是一无关紧要的添子,没想到也成了打劫的要棋。又想到自己身上还校检着刑部司员外郎之职,便是想到圣上的意思,怕到时这是与众臣较力的一步棋,由校检变为实职好将自己留住。左想右思自京回来便是头疼,猛然顿悟自己竟然不是那个先前的自己了,不知何时起竟是想着这些个官场之事,每每半夜醒来便是好生的懊悔,这让好利落了身子的朵儿有些埋怨,正是入梦香甜时老是让自己所惊起,对此李扬也无可奈何,搂着说些好话,方才哄了她再次睡下,而自己却是睁着眼等到了天明。
赵奉璋岂能知了这些,让人去打了酒,便是吩咐了亲随,让县丞代为处理事务,自己请了李扬到后面的客厅中安坐,命丫头奉了茶水,与李扬闲谈着八方的异事。
那打酒之人是为赵奉璋身边的要人,早立于堂下将二人话言听的分明,这心中也是极为高兴,哼着曲儿便是游走于街坊处。至一坊里,见门外放了簸箕的jīng致小院,这心里便是火热,想到三月三上巳rì时,明府许假,自己于郊外踏青之时见到的那一丽人,在一处隐秘之处行其好事,后又交待,妇是吐谷浑商贾之妾,十六被纳入房中,欢一晚那负心郎便离去,经年累月不着了人影,实是难熬。如今遇了可心的郎君,如是不嫌,便想与之便个长久夫妻。若是家门外收了簸箕,那便是游走四方之人回来,若是未收取,郎君多时有空暇多时可随意私会。这人只当是丽人随口一说便是不当了回来,又狠命要了几次,将个丽人杀的哭痛喊母方才罢手。随后那丽人媚眼如丝的指引了住处,便是双股有些不大自然的悄然掩门而去。如今走至这里却是见了信物,这人好生的心燥,见四下无人,上前轻叩小门唤道:“小娘子,请快些开门,县里公差查验户籍!”
“公爷稍后,奴家这便来了。”从里传出的娇滴滴之音今亲随酥了半边的身子,竟是有些紧不可待的想要将丽人好生的疼爱。
门扉开启,一张俏面半掩在后,瞧着亲随豁然起亮,忙轻唤道:“原来是公爷,快些进来。”
“打挠了。”亲随拱手半礼,未等做到功夫便是被丽人的指点在了胸前,便听娇笑道,“死人,还不快些进来!”
亲随那里能忍的住,闪身而入将门反背插好,一把将丽人抱住便是去吻。
“呀!死相,莫要让邻里听着,快到房里?”丽人将手托住亲随嘴,偏着头急道。
看着丽人害羞的模样,这心里又是似火烧了几分,连搂带扯的将丽人带回了房里,用脚左右拔撩将门掩上,便是上下其手乱摸了起来。
“冤家,可是想死奴家了。”丽人也是回应,丢了个媚眼过来,咯咯轻笑,双手一推亲随的胸膛便是挣了出去,转身旋出三四步至床边回身妩媚而道,“还不快来!”
亲随从喉间低吼,如野兽一般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动作起来。
chūn风一度,男力尽女身倦。头枕着亲随的胳膊丽人喃喃道:“郎君好生的历害,直让奴家有些承受不住,差些被你弄死。”
亲随得意,仰面赤身而躺,用另一手翻过胸前去拔弄女子之rǔ,笑道:“是你家之夫君壮实还是我这野汉强些?”
“奴家不敢说。”丽人被弄的娇笑,张口咬了他一小口。
“有何不敢?”亲随奇道,还当是丽人害羞不由的加重了手上的劲道。
“有我在,她定是不敢!可你倒是好胆!竟敢jiān人之妻妾,可是该当何罪!”床边突兀的响起一人的冷哼。
亲随惊叫:“谁!”便要起来,却被一把柴刀逼在了喉间。
“阿郎救我,奴家是被逼的!”身旁的丽人哭叙,慌忙去扯了被子盖在身上。
“贱货!待我杀了这狗东西,再来炮制你!你不是浪吗,好,那我便让你浪个够,哈哈,将你这贱货卖与香楼,里面的各sè人等可是皆熟于此道,定会让你满意。”床边之人狞笑而道。
丽人骇得面如血sè,苦苦求道:“老爷,饶了奴家,奴家确实是被他逼的?”
“哦,这么说来你是无辜之人了。”床边之人好笑而道,又加紧了手上的柴刀,问亲随道,“她说的可是真?”
亲随本是羞愧之极,再看丽人那让人怜爱的梨花带雨之sè,便生硬而道:“不错!是我所为。”
“好,是个汉子。鄙人佩服,这倒好办了,我如是将你那不祥之物剁去,再将你拿去见官,你说可好?咂咂,如是那样,这如花的娘子便是享不到了,再加之身败名裂落了个身首异处,倒是可怜的很。”
亲随听其语似有赞许之意,心里便是活泛起来,说道:“事已是做下了,传了出去如你也有些影响。要知道,我可是县府里的人,这破门的差役,想必你也是听过的。”
“哼!嘴硬,我倒要看看是刀硬还是你的那里硬!”说罢刀尖下移。
“慢!”亲随却是软了下来,先前都是硬装出来的,如今见动真切,便是求起饶来。
床边之人停了下来问道:“你可还有话说?”
“你这样做,也过不是想要些钱帛,你且说个数目,我便即刻送来。”亲随也是瞧了出来,要是真要处置他,可是不与说这么多话的,由是猜着说道。
床边之人冷哼却是拿刀又往下移。
“二十贯如何?”亲随急叫,刀又往下移了一寸,“三十贯!”急叫出口,刀停片刻却又往下移却是慢了。亲随狠心咬牙,“五十!”说罢又道,“超了五十,你便动手吧。”
“好,五十贯!一言为定,但你需写下字据。”床边之人将刀复移与项间,一把将吓呆了的丽人赤身提起,道:“要想活命,去拿纸笔!”
亲随无奈写了字据,交于床边人看,其人看罢,放与床上冷笑:“你这狗屁不通之文也拿来现眼!重书。”
“你!好,你说如何写。”亲随忍了口气说道。
“就书,因赌欠钱五十贯,还有再另书,jiān人妻妾的自悔书。”
“这!”
“书下便放了你!”
一听放了自己,亲随便屈从下来,爬于床上将二书所好,签字画押后交过。
床边之人收好,将刀收了半起,笑道:“这样多好,不过我先收些利息。”说罢在其胸上划了一刀。
亲随痛之想喊却被用被捂了嘴,就听床边之人又道:“竟是有了你的亲笔文书,我也不妨问你几句话?你好生的回答,要是不然,我仍是将你残了送官。你可是听清了?”
亲随心中大骂,但不得不低头,吸着冷气回道:“但凡相问。”
“今rì沙州司马来见赵县令,可是说了些什么?”那人问道。
亲随惊看了那人,见那人面带微笑指了丽人道,“要是说了,她还是你的。”
“好吧,我说,......”
门开,亲随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那人掩门笑道:“公爷可要常来坐坐,不然我可是要去县治寻你去吃酒。”
亲随朝后拱手不语,就听得“你这个小荡妇,老爷我从楼里买你出来,便是要快活的。来,拿出你的本事,好好服侍老爷”门外汉子压抑着不均匀的呼吸笑着。
“老爷——”那丽人娇呼了一句,便是被什么所堵,只留下哼呜之声。
第三百四十二章 商贾
正与李扬交谈甚欢的赵奉璋见亲随许久回来,脸sè有些怪异之sè,便是怒喝道:“你这狗东,去胡楼里打酒也这般的费事,又为何愁苦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厌恶。退下到内宅禀了nǎinǎi,让她们自己安排吃食,本官与李总管饮酒,无事便莫要过前边来烦我。”
“是,老爷。”差役将快要吐出嘴边的话又是咽了回去,竟是有些恨意的偷瞧了赵奉璋,低首躬身退下而去。
李扬自不会想到这些,谁能想到这杂仆会刚刚将他与赵奉璋的对话说了出去,仍在心里盘算如何造势表明大军已去让那窝主知道。吃着酒又是探了几问,确信赵奉璋是忠于大唐的,不会是那窝主,便是放下心来与之饮着。
“启禀明府,有乡绅名流到县治来请愿。”执衣进来禀报。
赵奉璋将酒杯放下,恼怒道:“是何人来闹事,本官今rì不办公,有事去寻了张县丞。”
“明府,是张县丞命在下进来禀报的,说是弹压不住,还请明府前去查看。”执衣躬身又道。
见赵奉璋恼怒,李扬忙劝道:“赵兄长,莫要误了公事。这样吧,小弟一同与你出去瞧瞧。”
“也罢,再是对不住李总管了。来人,替本官更衣。”
二人自后面来至大堂,听得吵闹便见数十人正与县丞在哪里理论,当先一位正是吐谷浑小汗慕容曦皓。
赵奉璋沉脸喝道:“何事咆哮大堂!你们这是要谋反不成!”
听得谋反二字,众人皆是哑口,见赵明府与上佐司马前来,各个都有些怯意,纷纷齐退了一步,有机灵者忙施礼道:“小的见过李司马,见过赵明府。”
“这不是何大善人么?你等今rì早早的来这里,可不仅仅是来与本官和李司马见礼吧?”赵奉璋冷哼着问道。
粟特人何大善人听到,忙是辩解道:“赵明府说笑了,小的确实来为二位官长见礼请好,但,小的也同时想问问事情。”
“何事?”赵奉璋打着官腔说道。
何大善人左右看了看,最后扫过慕容曦皓脸上,与赵奉璋笑道:“小的与几位同好之人,见李司马安马劳顿,便是想请上佐赏个脸面,与赵明府一起到小的家中用些便饭。又是见大军劳苦,所以凑了些钱帛也准备去城外劳军抚慰。”
“哦,原来如此。”赵奉璋看了李扬,拱手道,“李总管,依你之见呢?”
“不必了,本总管替将士们谢过众位的好意。如今大军已是开拔,烦请诸位将劳军之资送于县府,本官将亲自命人清点造册,等回师沙州定会为程使君相告寿昌百姓的美意。至于赴宴么,本官与赵明府抽时会去的。”李扬拱手而道。
“什么?大军已开拔!看来是真的了。”众人听得李扬如此讲便是议论纷纷。
慕容曦皓上前一步,拱手道:“李上佐,大军为何随意开拔了呢?我等族中皆有走商之人,来回都需要保护。如今寿昌不太平,李上佐也不必瞒了我等,昨rì之事已是满城皆知,人心不安呢。眼见着我大唐派军来至寿昌县方才使皆惶恐之心安份,可偏偏驻了一rì便开拔了而去,这岂不是放任我等百生的死活不管,至这些走商之人安危以不顾吗?若是贼人来袭,让我等而以自处,请李上佐给个答复!”言语恳切之处,今众人符合。
“放肆!慕容小汗,你岂能如此与李总管说话,退下!”赵奉璋怒道。
“明府,不是在下放肆,是这心中实是着怕的紧,眼见大军进寿昌安然,贼而远遁,若是再转了回来,那这全城的百姓必受其祸!”慕容曦皓向前一步撩衣跪倒,声音悲切而道,“望李上佐以百姓之安危为重,切不可让大军离去!”
“李上佐三思!”众人相随而跪
“慕容兄,请起。实不相瞒,此次大军开拔事关军机大事,但本总管可以做保,大军不灭贼寇誓不收兵!”李扬止住气的发抖要将这些人拱出去的赵奉璋,过来相扶慕容曦皓轻声而道。
慕容曦皓悲悲切切掩面而道:“李上佐,你可也是做过一方这寿昌的父母,可得与众百姓贴心呀。龙靳一镇尽没已是让我等心肝皆裂,如是再这样下去,那我等只得远走他乡了。”
“慕容兄言重了,本总管如今不正在这寿昌县里么。本总管不走你大可放心好了。”李扬安慰,一一将众人扶起,挺身朗声说道,“本是不想告诉你等此事,只因涉及了军机。但如今大局已定,本总管就先透露一些,大军开拔不是为了别事,也不是回师沙州,而是昨夜已探得了敌踪,大军进剿去了。诸位可稍安勿燥,静等佳音吧。”
“李总管,这,这等军机怎能随意相透呢?”赵奉璋急道。
“唉,赵明府,如今大军已是开拔数个时辰,又是探明了敌踪,剿灭之时也不过弹指之间,谅他们也插翅难飞了,早一些告诉各位乡绅也是无妨,也正好安了尔等的心。”李扬心里倒是满意,如此一来消息必定能传了出去,到时就看贼子听到听不到了。想必这些人回去皆是大肆宣扬,岂能听不到?
何大善人拍胸喜道:“诸位可是听的清切,无事了,无事了。就等着大军回归吧,”与李扬躬身,“李司马,如此一来,我等便是放心了。何某不才,愿再捐一百贯做劳军之资,请李司马笑纳。”
“我等愿捐!”见何大善人如此的会来事,其余众人也不甘他后,这在明府与司马的面前露脸的机会可是着实的不多,便纷纷解囊相捐赠。
对此李扬点头微笑着收下了,但他又道,“诸位,大军已是开拔剿贼,就请放下心来。本官因听得众位皆是才学高深之人,也有一些烦事,想请教几位。”
“要得,要得,不敢言请教,与上佐相谈当是我等之幸事。”慕容曦皓心知这是怕众人回去透露了风气,心里想想也是释然,虽是如此被软禁在此有些不忿,但不能表露出来,只得答应了下来。
这些人都不是糊涂之人,自是心知肚明,也不着恼齐声连说不敢。
将众人带入了后院的客房之中,赵奉璋命人让了茶水,与李扬微笑悄悄伸了大拇指道:“李司马当是会做人?下官佩服。”
李扬一笑而过,转而与众人论些诗文经书,好不自在。
约是午时,李扬停了说法,指着尚书一卷道:“上古商时,圣人大宰相傅说谓高宗武丁曰:‘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菲说攸闻。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教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惟说式克钦承,帝招俊义,列于庶位。(摘自尚书,说命)’每每读自此处,便是心中好似瞻仰圣者,其言道中用贤之道,而其人之行也尽是为如此,方有武丁中兴的辉煌盛世,圣者又云,‘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真乃金言玉律!”又瞧着众人除了几人驻耳倾听以外,余者皆是泛了困悄然打了哈欠,便是合了书沉声怒道,“已是午时,你等先行回去!等晚间之时,本总管与赵明府自会赴宴!”
“哦,那小的便静候了。”众人忙是逃一般的离去。
“唉!真是对牛鼓簧也!”李扬叹息与赵奉璋苦笑而道。
慕容曦皓走于最后,却是听到了,心中一动,脸上显有笑意,但马上低了头去缓缓而出。
第三百四十三章 慕容
见乡绅已走,示意赵奉璋将下人遣退后,李扬忽正sè而道:“赵明府,昨rì本总管与众将校议军事,却是怀疑龙靳镇之变是有内jiān所致。赵明府,你可是有察觉?”
仔细的看着赵奉璋,见其吃惊而起,不顾身份的抓了自己的胳膊急问:“这是真的?”又道,“是那个挨千刀的贼子?”李扬心中甚是宽慰,摇头回道:“不是太确切,本总管也是怀疑而已,方才透露军情也是无奈,只想将其引出好歼之。”
赵奉璋低首想想,面有古怪之sè,与李扬笑道:“上佐可是疑至了下官头上?那为何又与下官说明呢?”
“依本总管相人来看,那jiān细定不会是赵明府。排除了这些,只是希望赵明府好好的配合一番,好让其入瓮,以替八百冤死的好儿郎报仇!”
赵奉璋听罢,朝李扬深施一礼,诚恳说道:“上佐请授之。”
慕容曦皓自回了宅中,吩咐了管事将所捐的钱帛装车送去寿昌县治,便是让人将其子慕容兆叫来。
慕容兆进来便朝背手的慕容曦皓呼叫:“父亲,儿不解,为何又命人与那狗官送钱帛。上次因那该死的奴儿损了一千余贯就是那狗官所致,如令又是取了这么多的钱去添那无底之洞,父亲恕儿不孝,林林种种寻事难道父亲还未经心吗?”
“混帐东西!是非不分!你这个逆子,刀加于项还能顾得上这身外之物!真是唐人的圣书你是白读了。上次不是散去那一千余贯,那赵剥皮与李豺狼能甘心吗?花钱免灾的道理都是不明,当真是老天瞎了眼,为何你倒成了我慕容家的后继人,真是报应!”慕容曦皓见着自己这个一天只知花天酒地玩小娘的谪长子,便是气极,本是叫来有事吩咐他要办,如今却是只顾了发怒而将其事忘的一干二净。
慕容兆被骂的不敢言语,半响听父亲数落完后,心里也是着了怕,如是惹之怒极将自己贬去别地,改宠其它之子弟,那就不妙了,于是忙跪下说道:“父亲,儿有罪。父亲说的极是,儿知错了。是儿目光短浅看不得长远,竟是不知父亲的苦心,儿真的知错了。”说罢嘣嘣叩起头来。
“起来!”慕容曦皓将气撒去,又见此子认错,这心中也是平和了些,说道:“这次唐军压了寿昌境明为剿贼暗地里会顺手做下些什么,这谁人都是不得而知。众人皆是劳军,我慕容家不送些钱帛过去,岂不是落人的口实?你呀,为何就想不到这些呢?不光要送,还需大送!晚上之时,为父要去何家赴宴,你去准备一些平rì里的稀罕玩意到时,随我一同去,好献给那二位吃不饱的虎狼之辈。”
“是,儿这便下去寻觅。父亲,这也不知那二人喜些什么?儿如知道他等的嗜好,定能使之满意。”
“哦,你倒是有心了。”慕容曦皓夸了一句,想想道,“要说二人爱好,赵剥皮爱文雅,而这李司马吗,大抵天下之人尽知,好美人。你也不想想,年纪轻轻已有六房,听闻各个都是绝sè,这也来问我。嗯,不过这送娘子可是有些不好相送,就怕这李豺狼装了清高不受。到时落了我慕容家的脸面,那可是让人笑话了。”
难得受父亲夸奖,慕容兆大喜,躬着身回道:“父亲,不怕他装清高,那是平凡之女皆是庸sè,如果寻一倾国倾城之貌,他还能不为心动,只怕还会丑态百出吧。”
“你这蠢东西倒是会说话。只是到哪里去寻这一美娘呢?只怕是一女难寻呀!”慕容曦皓叹气而道。
慕容兆笑了出来,将头抵下说道:“有到是有,只怕是父亲舍不得?”
“哦,这话从何说起,哪里有这样一名美人,为父怎么不知呢?休得胡说!”慕容曦皓怒道。
“父亲,你难道忘了前几rì救下的一位女子么,如今正与妹妹相伴的那位?”
“是她!”慕容曦皓忽而想起,前几rì出城办事,因事为私密便寻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恰时行至荒漠处,便见沙丘之上伏了一人,见慕容曦皓等人过来,便是竭尽了全力呼喊起来。慕容曦皓本不想理他,正想让人去取了他的xìng命,要知道这知路可不能让人知了去。谁知道声音甜美竟是如莺雀般的悦耳定是会美貌的小娘子,这心里一动,便是止了手下的动作,命人去探看。不多时领了过来,就见全身裹在了一袭丝制的白衣里,未是说话便抢过一人腰间的小水囊痛饮。看那饮水的姿态,虽是狼狈,但还是能看出受过的教养颇深,依慕容曦皓来看此女定是一位贵人,想必是迷了路又丢了水囊才弄成了这样。便是心中有了计较,这女定是哪一族的贵族,此时不妨交好,以待rì后是为强援,于是问道:“你为何如此的落魄?”
那女子饮了水道着万福,身姿优美而谢道:“谢过恩公了,奴家本要往沙州寻亲去,可是半路上遇了黄魔,其随从马匹皆是被卷走,只独独剩了奴家一人还差些被渴死!真是多谢。”
“哦,原来如此,敢问小娘子是哪里人氏?”
“奴家是十姓突厥族人,久居突骑施,是为父汗阿史那昕为之女。如是能寻了奴家的随从或是将奴家送回突骑施,奴家定使万钱以报恩公。”女子道。
慕容曦皓心里狂笑,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却是那西突厥之皇族之后,于是笑笑摆手道:“不必了,即是同为大漠儿女,就理当援手。”又让随从让了马匹出来与交相骑,那事自是办不成了,便是派了他人去办,自己便是护着此女回了寿昌。
回宅中后,让妻女出来相迎,进到内宅梳洗以毕,重新换过衣裳,此女复出来谢拜,就见云鬓高耸,面如脂玉,弯眉如月,明眸皓齿,疑是九天仙子下凡。顿时将个慕容曦皓惊的魂飞了天外,呆呆的看着不能自己。
那女子见状皱了眉间,虽是嗔怪但却又添了无数的风采,施礼道:“再次谢过恩公搭救。”
对此慕容曦皓竟是未听着,只是在心里不住的赞道,好个绝天下之sè!不由的心里触动,自感卑贱起来,但心中的执念却是想将此绝sè霸为已有。
“谢过恩公的搭救之恩!”女子又加重了语气说道,这心里便是着了恼。
“哦,快免礼!”回过神来的慕容曦皓忙去挽扶,但那女子却是早早的起了身,让过其手躲在了一旁。
慕容曦皓又是问了些突厥族中的事项,这女子对答如流说的无一错处,这便让慕容曦皓更是深信不疑,假装安慰了几句,又说等些时候便将她送往沙州,便让其与自己最心爱的女儿相伴,实是暗暗的存了心思,将其软禁了起来,等自己多与之接触接触,令她不反感了自己,便施些小计,让其自投怀抱,岂不是两全其美。
今rì猛然听儿子如此说出,先进入脑中的不是送不送这事,而是自己的儿子是否也对其有猎艳之心,心中不由的大怒,缓声问道:“你是见着了?她可是美艳?”
“父亲,儿也是无意之中看到,便是惊为了天人!但儿知道父亲自有打算,便未是放在了心上。”慕容兆心惊肉跳的回道,背上已是出了汗。
“哦,这就好,这就好,那可是突厥贵女,为父自有用处,你要是招惹了,哼!我定不饶了你!”慕容曦皓冷冷而道,“至于你说的,容为父好好的考虑考虑!你先出去准备,如是此宅中没有,你可出城去庄子里寻寻,那里可是宝贝众多,为父许你随意。”
“是,儿这便去准备!”慕容兆喜上眉梢,早知城外庄子有众多的稀罕之物,但一直父亲看的紧,自己不能染手,如今他是发了话,那自己早先看上的宝贝也能借些机会顺了出来,rì后问起,就道是送与赵奉璋了。
见儿子高兴的走去,慕容曦皓暗骂一声蠢货,便命人去将赫连明次叫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小娘
赫连明次的侧脸被盆中的炭火所映,拱手与慕容曦皓问道:“皓汗寻小王何事?”
“你此次办事得力,本王心慰。如今事情又有了变化,你不妨再走上一趟。”慕容曦皓缓声伏了他耳低道,“见了那东岱本波就道,事已成可速发兵袭寿昌。”又抬起了头看了看院中忙碌着的下人笑起,“兆要去城外的庄子,你随他一同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赫连明次忙躬身低头应是,又小心的问道:“小汗,可还有别事吩咐?”
“去吧,早去早回。今夜去何家赴宴,你也一同随着,莫要误了时辰。”慕容曦皓摆手。
赫连明次应是退下,自去寻了慕容兆。慕容曦皓看着他离去,往火盆里投了一块炭,被火烧过发出啪啪之声,倒像是在欢悦着什么。慕容曦皓忽是心情大好,将身上的袍服脱下一件,随意的放于榻上,朝外唤道:“来人,去请了阿史那小娘子过来。”
环佩声响,女子于门外轻声相唤:“奴家来见恩公,不知有何话对奴家说。”
“快请,快请进来。”慕容曦皓急不可迫的说道,每逢此时心里便是着急的很,像是初遇心爱女子的小郎君,竟也嘣嘣直跳动起来。
“那奴家便是进来了。妹妹,你慢些,小心脚滑了。”流莺之声传进,慕容曦皓却是老了一张脸,朝那女子身旁相随十岁左右的女儿轻喝着:“你跟着来作甚?”
女儿本是要见礼的,听父亲如此说自己,便是憋了满眼的泪水,默默的施了礼退到了门口。
“恩公,奴家身弱。昨rì又受了些惊吓,便让妹妹帮着了。也不知妹妹是犯了何事,值得恩公如此相问,难道恩公不想见着小大姐吗?”女子孱弱的样子真是让人好生的怜惜,一手轻轻的捧心皱着清秀的眉尖说道。
慕容曦皓心疼的问道:“怎么会如此。柳翠,你是如何照顾小娘子的,怎可让她受了惊吓?”
“女儿不知,女儿昨夜乏了睡的太死,竟是不知姐姐多时哭泣而醒,问了她她又不言语,今早还好,将就着吃了几口粥。”名为慕容柳翠的女儿偷瞧着父亲的脸sè小心的说道。
“混帐!小娘子是贵客,岂能如此怠慢!”慕容曦皓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的易怒,平rì里也极是喜爱这个女儿,可如今却是看着令人生厌。
柳翠忙跪下慌张的哭道:“父亲恕罪,女儿不敢了,女儿定会好好的看着姐姐的。”
“恩公,你这是?恩公,奴家不打紧的,只是忽想到家中之事而已,身边的一位至亲如今下落不明,想起便心伤了起来。”女子看着不忍,虽是这慕容曦皓教训着自己的女儿,此为家事应是不容自己插嘴,但事关了自身便不好再置身事外,便出口相询。但说着自己却是想到了那牵肠挂肚的人儿,便是痛的不能自己,心中难过之极便是垂下了泪水。
“小娘子,你莫要哭了,这般哭着,真让人心碎。”慕容曦皓这心里随着女子的二行清泪而悲伤,心中却是心疼的要命,想上前去搂着哄哄,又想到此女子近不到生人,凡人要近三尺便是翻脸怒目而视,也只有自己的女儿还能亲近些
听着慕容曦皓这般说,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更是哭的痛了,将个慕容曦皓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女子哭了会便是停了一来,拉过柳翠与慕容曦皓赔礼道:“让恩公见笑了,奴家也替妹妹向恩师赔礼了,是奴家未是与妹妹说清,让妹妹受了冤屈。”
“唉!小娘了不必说了,本王知道了。”
女子轻点了头,不与慕容曦皓直视,小声的问道:“还不知恩公寻奴家何事呢?”
那一丝的埋怨,一丝的柔弱之风情让慕容曦皓顿感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液道:“今rì晚间城中何大户宴请,不知小娘子可否赏脸同去?”
“不去了,奴家不喜这些,奴家还是在房里多温些书吧。恩公,你请自便。”女子不感兴趣的说道。
慕容曦皓心中极是想让此女同去,也是心中打了盘算,如是在众人之前露面多了,到时自己用了强也可解释为是自己新纳的小妾,想到这里便是鼓动道:“哦,看来小娘子是极喜读书的,那今rì可是非去不可了,因为此间可是有二位由进士而授官员同去。”
果然那女子来了兴趣,小声的问道:“真的么?不会是平庸之辈吧。”
“哈哈,小娘子,你这些rì子于内宅之中深藏不露,于时事皆是不知。本来前rì便想送你去沙州的,可是晚间却发生了大事,龙靳镇被匪寇所破,便是止了行程。如今官居沙州司马的李扬已是率军来了寿昌。这夜间何宅宴请之人便是他与寿昌县令赵奉璋了。他二人可是正经的科考出身,岂能是那些个无能之辈呢。”瞧着女子脸上不知为何发了白,眼睛直愣了起来,当是吓着了,忙又说道,“小娘子不必害怕,如今贼子已去,自是太平如初。就若是来了,那又有何惧,有本王在,何人敢伤了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你无事吧。”
女子的表情甚是多样,有愤恨,有害怕,有怀念也有一缕相思,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自责,忽是摇头垂泪道:“奴家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与慕容曦皓行了一礼,也未去拉着柳翠便是转身就走。
“姐姐!姐姐!等我!”柳翠慌忙瞧了脸sè不自然的父亲,急是追着下去了。
“贱人!”慕容曦皓暗骂道,如此不受抬举的女子,当是可恶之极!哼,你等着,等着今rì晚间大军袭城夺了寿昌后,你这贱妇还不是乖乖的就范,求本王救你!到时本王会好好的疼你的。
城外百里之余的一个沙窝里,从沙丘之上往下看去,竟是有吐蕃数千兵士盘踞在这里。中有一帐,为毛皮所搭建,众兵士羡慕的瞧着,不时的抬着头透过盾牌的缝隙咒骂着放shè强光的阳盘。
“本波!小的已确实探明,唐军确是开拔去追了那股不知死活的前锋。看来本波之计成了!”说话之人用刀割着羊腿上的肉说道。
“哦,你可是亲眼所见!”坐于正中的本波说道。
那人停下手中之刀,用袖抹嘴道:“小的亲眼看见大军开走,而且还入了城。绑了寿昌县令的亲随,从中逼问了一番。二相验证下,确实是走了。”原来竟是那床头之人。
“嗯,记你一功。”本波笑道,又是脸起yín笑相问,“那红叶的滋味可好?”
“妙,当是妙!唐女果是妙人。不枉那二十贯之资。”那人手摸了下巴,回味道,“本波,此次如能攻下寿昌县,你赏我几位唐女如何?”
“哈哈,由着你挑。”本波会意而笑,与左右言道,“今rì卖些力气,得了城后,快活整晚!”
“谢本波美意!”左右皆笑。
那人将刀放下,站起急道:“那还等着什么,不如现在便整军去袭了。我出城时就见城门松懈,仅是有几位团练的把守。还有那老冤家现如今的沙州司马狗官也在城里,还不交他擒来,让唐皇老儿丢脸。”
“不忙,再等等。”东波摆手而道。
xìng情急燥之人跳起道:“还等什么,兄弟们都等不急了。都想着好好的快活!”
“呵呵,还有一人也要送来消息,等那人来了再说,不急,也应快到了。”本波捋的胡子摇头而道。
这时从帐外进来一人拱手问道:“本波,说的那人可是我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 条件
“明王,你可是来迟了。”东岱本波也未施礼,只是斜了眼睛说道,轻视之sè不言而喻。
赫连明次心下恼怒,却没有表露出来,朝其拱手道:“明次见过本波,因是有重大军情要探知,所以来的晚了些。”
“哦,那快说!”东岱本波将手在袍上抹了抹,随意朝赫连明次拱手,那右手之中还抓着小刀,油渍顺刀首往下流着。
赫连明次笑笑,也不待本波相让,自己顺着末尾席地而坐,从腰间拔出小刀伸手将旁边这羊腿拿过割下一条肉来,放入嘴里慢慢的嚼着,赞道:“好手艺,肥而不腻,留齿余香,嗯,好!”
“哈哈,来人,与明王肉酒。”本波仔细的瞧着赫连明次,忽大笑命人服侍。
饮了一碗酒,用手背将嘴抹过,手中之刀插入面前的羊肉之上,朝左右拱手,赫连明次道:“此次奉我小汗之命来与本波论一桩大买卖,不知本波意下如何?”
“先不忙,来,饮了这碗再说。”本波笑着慢慢将碗噙在嘴里,却是用眼瞧着赫连明次饮下,自己这才喝了,抹嘴而道,“这番进击唐军大胜,可是多亏了明王的指点。如不是你暗中命人假扮商贾过境,让唐军相送,后以劳军之名留了美酒,那唐军也不会痛饮。再则要没有你安插入军中的好汉相助,我等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夺了镇堡,以解我二十年之恨!这碗,本波敬你!”
“不敢居功,这全是我家小汗的安排。要知道假扮商贾却是真的去了凉州采买又真的往那安西送卖,足足用去了一个多月的功夫。这军中安插人却是花了大价钱方才得逞。”赫连明次朝寿昌方身拱手而道。
本波笑道:“小汗真是有心了,我佩服之极。不知明王这次来又是带了什么好事,不妨说说。”
“也好,但此次需本波应些条件才好,不然小汗不好与大汗交待。”
“哦,看来买卖颇大。你们这些无家的客居之人也提了条件,哈哈!”本波大笑,下列各头领也是跟着笑起,摆手将笑声压住,又道,“那便听听如何?”
赫连明次的脸sè剧变,那无家的客居之人如毒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了心口之上,真想甩手而去,又怕激怒了这些蛮番,于兴族的大事无望。想罢还是忍了下来,沉声而道:“如这就是沦婆东岱的待客之道,那小王便是无话了。”
“大胆!放肆!”拔刀之声顿起,齐齐指了赫连明次。
赫连明次摇头,惋惜而道:“都当本波是一明事理之人。这天下哪里白来的宴席!开元二十年攻寿昌无功而返,我族是哪一点亏了本波。如今又拔了一镇,屠了八百唐军,我族双讨要过什么?这次复命我赶来送信,不过是想要些利息罢了,可看看眼前,哪有一丝的诚意!有给有予,方为舍得!本波想必是知道的。”
“退下,退下!”本波怒喝,“真是与我论婆部丢人!”又拱手与赫连明次笑道,“手下的尽是些粗人,请明王不必挂怀。来人,去把那唐女送进来,让明王消消气!”
手下之人脸sè皆有不甘的收了刀,哼声大起不语而坐。
不多时,从外推进一女,衣裳褴褛,目光呆痴,发髻散下掩了半脸,其半边也是黑污只是从轮廓之间还能瞧出少许的原来俏丽模样。进来跌坐于地,瑟瑟发抖的蜷成一团。
“明王,这便是从龙靳镇将家中顺回来的唐女,你瞧瞧还是有些姿sè的。其中的滋味——哦,哈哈,在坐众兄弟皆是尝过,身酥肤滑,享用起来最是消魂。明王,请验验。”本波与四周之人环而笑之。
赫连明次瞅了瞅那女子,心里厌恶,哼了一声转脸不去瞧她,端了碗与本波道:“这等货sè,小王还是瞧不上眼的。小王不才,宅中如她之辈甚多,这不过是个粗使的下作之人,就如狗猫一般。东波,你不是将她当成怀抱之人吧。那二十年间,我族可是送了不少的美人,个个都赛她万分。”
本波脸sè一变,忽恼怒起来喝道:“拖出去,拖出去!交与兄族众处置!”赫连明次这话可是说在了他的痛脚,那些美人还未带回本部,便让孙波如节度使半道劫去,还狠狠的责他出战不利,这便让其引为大辱。
帐中卫士过来狞笑相拖,那女子发出凄惨尖叫,忽张口去狠命的咬住卫士手掌。卫士大叫拔刀反转用柄击打,却是未能甩开,大怒,索xìng正了刀身一刀劈下。可怜此女先遭欺辱又被斩首,一缕香魂带着解脱之意飘然而去。
“真是蠢才,还不快些收拾了。”本波骂道,却是未责罚,依他看来这奴婢不过是只牛羊,所不同的只是能说话而已。
赫连明次皱眉,心道真是蛮夷!但心里也未有多大的波动。
收拾好后,本波笑道:“明王,还是说说你的来意?”
“好!本波可知,那进剿的唐军可是尽数开拔而去?”赫连明次先抛个香饵过去,且看本波如何说了下话。
本波左右看了看,忽手指赫连明次大笑道:“明王,你莫不是来消遣我等。这也是重要军情,这也是你要与了条件的军情?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列位,你等说说?”
“哈哈,明王,你莫不是走路让阳盘晒的发了热瘟,尽说了些胡话。这唐军开拔,路人皆知,你却当了宝?哼,你的重要军情也当实重要!”有人应声道。
赫连明次对此嗤之以鼻,慢慢的端了碗喝着酒。
本波见他如此,知是还有下文,便于左右喝道:“够了!”将身子前倾,沉声问道,“明王,如是这些你可回了。如有别的,我等再细说。”
“好酒,这酒果然为纳然(青稞酒)中的上品。敢问本波,这里面可是加了别法?”赫连明次左右而言他。
本波瞧了许久,笑出声来:“明王真是酒里行首,不错,这里是加了别的,有虫、有鞭、还有nǎi。尝着可是甘美,走时不妨带上几囊回去。”
“嗯,即是本波说出,便小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人说罢皆是大笑,惹得帐内这人不由就里的跟着笑起。
“本波,已是知了虚实,为何不立刻发兵寿昌呢?”赫连明次等他们笑够慢慢问道。
东岱本波不语,只是用刀切着面前的羊肉。
赫连明次独自又饮了一碗,切肉入口,慢慢又道:“这肉是煮到熟烂才会齿到而碎,如是火侯未到,却是费力撕咬,难咽的很。本波,你说是么?”
“明王,请讲你的条件!”本波忽然严肃而道,这让方才还鄙视赫连明次的头领吃了一惊,纷纷看着本波。
“好,本波当是贤者!一、入城之后不能扰了我吐谷浑人;二、事成需让我吐谷浑二成利;三、抓住沙州司马与寿昌县令不可让其活命;四、请将掳去的我族之妇人归回。依了这四条,今rì袭城,我族自当从里效力,大开城门迎了你等。”赫连明次说道。
本波笑笑拍手道:“真是打的好算盘,一,刀箭无眼,死伤难免,如死命于唐的你等族人抵抗难不成也放过?二、你等不用出命拼杀坐分二层太多,只与你等一分半。三、这司马与县令可是大买卖,如是真的杀死那我吐蕃与大唐便是战起,直至生死不休了。我可俘之让唐皇赎回岂不一样?四,掳去你族之妇人,如令皆是寻不到,如何还你?明王,你太苛刻了!请明王先回吧,这寿昌县我等不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