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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扬传全文阅读

作者:李家郎君     大唐李扬传txt下载     大唐李扬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哭笑

    自信安郡王李祎那边出来,李扬茫然的看了看把持在门外的禁军,心里好是悲痛。方才这信安郡王本是笑呵呵的说着话,忽而话风一转说道:“子仁可曾听说,帝女咸直公主明岁(是我疏忽忘记了,应是开元二十二年,现推迟至二十三年,请见谅)七月将在东都正式下嫁长宁公主之子杨洄?”又是紧接着暗中点拔,“人切莫不可贪心,恐引来祸害,殃及家人。李司马,你可是在听着?”

    听了这句话,李扬顿时如被万道雷霆击中,直炸的双耳轰鸣,嗡嗡直响,又是头晕眼花,看不清眼前之物,心里堵闷似压了千斤重物,浑浑噩噩之间不知如何应答了信安郡王,也不知道是如何出得了门。

    如令被冷风吹过,使的清醒了过来,失魂落魂的离开了皇城。

    又是来到了河西会馆,命张阿牛去打了些酒,便让其回家去探望母亲,李扬也不理那会首的好意,将一干河西游落于长安的名士晾在了客房,自己独自苦闷借酒消愁。孰不知愁入愁肠愁更愁,刀断水流水还流。将五斤的酒尽数饮了个尽,心里却是更加难受的要紧,原来在自己的心中却已是将咸直与万安看成了自己真的娘子,不由zì yóu的二行清泪流出,小声的喃喃道:“咸直,原来这一刻却是来的如此之快!你可知我心的痛楚。一丝白发愁千古,满腹心伤痛万年!我无能,无能啊!你可是怨了我?那便怨我,恨我吧!咸直,我心好疼,好是难受!娘子,娘子!你我缘份尽了,就请忘了我吧!”

    “阿郎!我在这里!”耳边忽是听到了心中人的唤声,李扬睁了眼透过泪去寻,却是没有。他发了疯的大笑、悲声的大哭,也是低声的唤着。

    “阿郎,你这是怎么了?”眼前又是出现了幻觉,咸直公主泪眼婆娑的哭扶在门框之上,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李扬摇头低咛道:“咸直,为何我看到了你?却寻不到你,你是难道是托梦于我吗?你可知道,明年便是你生生的从我身边被抢走的时刻。我想见你,想抱着你,想对你说,娘子,为夫爱极了你。”

    “阿郎!”咸直公主哭叫着扑入李扬的怀里,痛哭的说道,“妾身在这里,妾身要听你对妾身说的话。阿郎,你好好的看看,妾身是咸直,是你的娘子咸直!”

    李扬如在梦里,却是能感到怀里抱着一位活生生的咸直,但他还是不敢相信,搂的是那么的紧,直让咸直公主受了疼,轻轻的呻吟出了声。

    “是你,真的是你,娘子,咸直!你竟然真的在此?”李扬半响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咸直真的在自己的怀里,正与自己紧紧相拥着。

    门外,万安公主扶着廊前的柱子,慢慢的哭着滑落了下来。但不多时却是站起,将房门悄悄的关上。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花印在床上时,一对肢体交缠的人儿动了动。李扬睁开了眼,好好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咸直,看的有些专注,有些痴迷。

    咸直嘤咛了一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慢慢的张开了眼,正好瞧着李扬正瞧了自己,心里好是着羞,一抹的红晕爬上了俏脸,羞的不能示人,将头埋入李扬的胸口,张了小口轻轻的咬了李扬一下,嗔怪道:“都是你害的妾身这样,你真是个坏东西。”话语轻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媚态含在其里。

    顿时李扬亢奋了起来,引的咸直小声的惊叫了起来,用手捶打责道:“坏死了,让妾身怎么见人呢?阿郎,莫要这样,已是早晨会被人听见的。”又是仰了头对上了李扬的眼,坚决的说道,“妾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莫要看我会开府下嫁杨洄,可是他休想动的一根手指!妾身仍旧是你的!”说到最后忍不住那羞意,声音好低,向乎是听不到了。

    李扬好是幸福,也好是得意,能让天之娇女如此对待自己,怕也是大唐自立国以来为罕见。

    “阿郎,妾身整天除了陪着阿姊,真是好寂寞。不妨让小荷姐姐她们也一同来长安吧,妾身在兰陵坊有父皇赐的一处宅院,尽可安身,这样平rì里妾身与万安阿姊也有个去处。阿郎,你说可好?”咸直公主撒娇般的在李扬胸前拱了拱。

    李扬只得连声说好,咸直公主这才罢了,停下了让人从心里难受且快乐的动作,默默的躺在怀里不动。忽小声的惊叫起来:“阿郎,快些起来了,妾身这下可是要死了。”

    “怎么了,慌什么?”李扬问道。

    “昨rì,是有人见了你去部省,这才在一旁小说,却是让出来闲走的妾身听了个清切,于是便去寻了万安阿姊。白rì里也不要见你,只得苦等到天sè渐晚。妾身与万安阿姊二人xìng急如焚便是与人说了去瞧玉真姑姑,便是偷偷的溜出来会你。妾身二人说好了,万安阿姊将妾身送到这里便赶快去玉真观,让妾身与你稍会也便是赶去,谁知道你这个坏人却是不放妾身走,这下怎么办,让玉真姑姑问起,妾身该如何回答呢,总不能说是私会了李郎吧?你真是个坏人jīng!”咸直公主幽幽的说道。

    李扬头大起来,也是说道:“这怎么办。万安,她近来可好?”

    咸直公主顿时恼了,从床上爬起也不去穿了衣裳,反身压着李扬气着骂道:“你就尽数记着万安了,可是想过妾身?rì后便去找她,莫要来寻我!”说着,咬了李扬一口,便要下地。

    李扬忙拦着将她拉回身边,小声的赔罪道:“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与万安都是为夫心头上的肉,总不能对她不闻不问吧。真是小xìng子,莫不是吃了醋?”

    咸直脸sè一红,狠狠的瞪了李扬一眼,责问道:“莫要转了话头。妾身问你,你是否已是将万安阿姊也是办了?”

    “嗯”李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本是不想说,但又不能骗她。

    “好哇,你当真是想欺负死我们。好好好,即是如此,那你总不能做那负心之人,你去上表让父皇将妾身二人下嫁了你。要是不然,妾身便将你送入内侍省,交了高将军处置。”咸直听后却没有动怒,只是有些假装恶狠狠的样子,用眼飘了飘李扬的下面,呸了一口骂道,“丑东西!要他何用,不妨切去,也省的祸害我们女儿家。”

    听这意思咸直不恼,话里哪里是威胁,非明是带着调笑,李扬胆sè也壮了起来,问道:“娘子,你是否已是知道?”

    “哼,如何能不知。三眼就看了出来,莫要小看了妾身。后来妾身又逼问,万安阿姊当然合部就说了出来。谁像你呀,鬼头鬼脑,这里都是坏水。”咸直公主用手指点着李扬的头说道。

    李扬却是有些着慌问道:“那要是让旁人看出来怎么办?”

    “谁人敢?再说谁人又有看出来,妾身也不看着阿姊那几rì有些不对,不是呆坐就是傻笑,心里便是有了怀疑,便套着话的相问。阿郎也是知道阿姊那人不会编瞎说,这便让妾身给套了出来,再细细的想下不难想到这事上,便又诈了诈逼问,便是什么都明白了。先前妾身也是心里好生的难过,恨你多情,也恨阿姊夺爱,可又是一想,妾身与你相遇,还不是全凭了阿姊么,阿姊又是那么的可怜,没人爱没人痛的,如今这样其实也挺好,我们两姊妹rì后也有个照应,还怕斗不过你的那些个娇妻美妾!”咸直边说边挥着小拳头在李扬的眼前晃动着。

    李扬想到家中如今已是斗来斗过,这二位再掺了进来,那便天无明rì了,不由的在心里哎呀一声惨叫,老天爷,这哪里是在享福,非明是在受苦!

第三百零二章 面圣

    等得又闹了一阵,咸直公主早已将如何去说忘的干干净净,起身后与李扬穿好了衣,收拾了一番又是将窗户大开,让室内的空气流动,将那丝丝的情气放出去,已见天sè大亮,便不舍的说道:“妾身要走了,如有空暇自会来看你,阿郎莫要着急。你待在屋里,不要送妾身,妾身会难过的。”便踮起脚尖亲了李扬一口,欢快的推门跑了出去。

    李扬用手抚着脸上的温润,听着院里咸直公主小声的吩咐贴身的宫女,又听着一阵轻轻的稍有慌乱的脚步声离去,这心里怅然而空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只是默默的站着。

    许久,门外有人唤道:“李司马,李司马。”

    李扬听是会首,便唤道:“进来。”

    会首推门进来,躬身施礼道:“昨晚那些个小娘好生的历害,将小的阻在院外,小的想与司马送一些饭食都是不行。听为首的那小娘说道,人家可是奉了nǎinǎi的命令守在这里。即是nǎinǎi到了,小的便是不敢乱说什么。今里又是接了罩纱的nǎinǎi出去,小的便想进来问司马,要是司马看的起小的,那小的在宣平坊有处宅子,虽是小些但住起来舒适。这是房契,请司马验看。”

    “你这是何意?竟敢来贿赂本官!收回去,此事你莫要上心了,本官自有计较!”李扬背手而厉声道。

    会首将手中的房契收回,拱手赔笑道:“小的不敢,小的也无此心,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本官难不成买不起一处房产吗?你之好意本官心领,此事你不必cāo心。不然的话本官立刻搬回去!”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会首脸上堆笑应是,又是说道,“李司马,早上厨上做了饼汤,可是要盛一碗?”

    李扬听有饼汤,便是腹中饿了,再加上昨夜的疯狂,体力实是损耗巨大,于是笑笑说道:“那便盛一碗过来。”

    “是,司马稍候。”会首喜冲冲的跑了出去忙乱。

    李扬想了会首说的话,便在心里暗道,看来要圆了咸宜公主的话,这小荷等人不接也得接了,只盼望几位娘子莫要闹下什么才好。

    上午也无他事,便去拜访了一些同年,等午时想着该是杨父回来,就去了杨宅见岳父。杨父自见了李扬也是就兴,索xìng让常随自己执衣去中书外省请了假,便与李扬喝起了酒。

    翁婿二人边吃边饮了酒,不知不觉已是申时过了,这时门外有下人慌忙进来,躬身道:“老爷,姑爷,门外来了天使,有旨意到。”

    二人不敢怠慢,忙是将酒菜撤下,穿戴整齐去见天使。那天使李扬有些面善,但杨父却是认识,恭敬的问道:“杨副端,可是圣上宣诏本官?”随小声的与李扬言道,“此人为殿中侍御史杨万顷。”

    殿中侍御史杨万顷看了看笑道:“可不是寻你这主书,圣上口谕,宣沙州司马上兴庆殿觐见!”

    李扬忙躬身接了旨意,那杨万顷又是有些埋怨的说道,“李司马可是让下官好找,寻了半天才是在这里找着了。”

    李扬回道:“天使劳累了,扬心存感激。”

    “李司马莫要这要说,下官与你泰山大人可是至交,说不得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快走吧,陛下还在那等着呢。”杨万顷笑着与杨父拱手,紧促着李扬。

    二人入兴庆宫,中书舍人裴敦复在兴庆宫外相候,见了二人忙道:“圣上已移驾勤政务本楼,让本官在这里等着李司马。李司马,请随本官前往。”

    “有劳了,下官来迟还望上官恕罪。”李扬拱手赔罪道。

    中书舍人裴敦复摆手道:“莫要说这些了,快随我来,圣上可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出大同门过龙池,遥望花萼相辉楼而至勤政务本楼。

    经人通传,李扬有些忐忑不安的随中书舍人裴敦复进楼,也不敢乱瞧,只是瞪着自己的脚尖与裴敦复的袍后下摆进了楼里,听得裴敦复交旨,自己便跪倒于地道:“臣沙州司马李扬叩见吾皇,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起来回话。”上面有些温和的声音说道。

    李扬知道那便是陛下了,便低头起来,又听得上面问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李扬低垂眼帘将头抬起。

    “果然年少的很,朕问你,今岁可是正式加了冠?”

    “回陛下,微臣今岁刚二十。”李扬忙低头回道。

    李隆基叹道,可真是年轻的很,又是说道:“好像爱卿是二十年中的进士,本是那年能见着面的,只因幽州局势混乱才将你遣出,才将这见面推迟到了现在。想想也快,这短短的几载,你已是一州的司马,真是令人深感岁月的飞梭。呵呵,不过爱卿可是人缘大好,有众多的大臣看重于你呀!差些为了你闹的朕下不了台,唉,想想也是有些可笑的很。当初宋卿家去岁也是今月致仕,但为了你竟是追到这南内来,一时大展雄风将朕逼的不得已改了主意。还有你们,都各个的讲着道理,说什么什么的,也是来瞎掺合。本来朕是想许上几年再将爱卿堪为大用,却不料让众卿弄的rì子提前了。不过这样也好,早些担了重任,好好的在地方上磨练,以后回了长安,朕还想重重的用你。”这时的李隆基哪有原先想着使了小主意让李扬自灭的念头,现在见了李扬真人见如此的年轻,倒是有了收拢之心。

    李扬躬身感恩泣泪道:“陛下,臣,臣时刻心向陛下,也时时念着臣的本份,不论走至哪里,任在何方,都以忠于陛下为天!都以忠于大唐为天!”

    “你们都听听,都好好的听听。这才是为臣子的本份,莫要一天天的与朕的心里添堵。”李隆基环了阶下站着的几名重臣,心里对李扬此方大为满意,借机数落了几句,便又是与李扬说道,“子仁爱卿,你于流南、寿昌二县做的皆是上佳,这到了沙州司马任上又是立了大功劳,朕心慰的很。你好好与朕好好说说,这寿昌之围是如何解的,又是如何杀贼的。”

    李扬忙是将寿昌战事说了一通,最后说道:“陛下,这全是将士用命的结果,臣无才,只是率军而已。”

    “居功不傲是为真君子!爱卿莫要自谦了,你的功劳,这兵部的表奏上已是写的明白,那沙州的露布上可是标的清楚。我大唐需要爱卿这样的英才!裴敦复拟旨,加沙州司马李扬为清徐县男,以示恩宠。”李隆基忽然封李扬为开国男,这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没等李扬表示什么,左班出一人,是为尚书右丞相、徐国公萧嵩奏道:“陛下使不得,实是使不得。李司马虽是功高,但还不至于加了爵位,请陛下三思!”

    工部尚书韩休也道:“臣附议”

    暗与李扬结盟的张相公、与李扬交好的裴相公,信安郡王、兵部尚书李祎也出班符合。

    “你们!降罪要驳,加官也要驳,真不知你们想着什么!也罢,朕亲写!”李隆其气极,伸手取了笔,取出纸自己亲写了皇帝手扎,取下腰间的私印盖了上去,交了一旁的高力士道,“宣旨吧!”

    高力士扫了一眼众臣,宣道:“沙州司马并奉议郎并集贤殿书院直学士李扬,自二十年为官以来,事事躬亲于大唐,朕心大慰,又十月率军解寿昌之围,杀贼以效国,特回开国清徐县男。大唐开元二十十年十一月二十一rì(应为天干,怕看不懂就没写)”

    这下,没人再说什么了,众人皆是摇头各回了班去,也有心眼活跃着暗思道,怎么没有实封之户呢,莫不是陛下忘了?难道只是一虚名而已,当下便是有些明白了这圣上的心意,不由的眼观鼻,鼻观口不yù出声了。

第三百零三章 赏罚

    身在朝堂之上,李扬自知自己成了群臣与圣上之间博弈的棋子,但却是什么也不能说,有心抗旨讨好众相公与权臣又怕得罪了陛下,那便是立即贬官的下场;谢恩接旨却得罪了众臣工,rì后恐自己的rì子也为难过,恩来想去一时愣在那里。

    高力士见李隆基人脸sè难看了起来,咳了一声道:“李县男,快些谢恩接旨。”

    李扬打了个冷战心里有了计较,先顾了眼前之后吧,rì后再说rì后的,忙跪倒接了旨意,谢了恩后,那李隆基的脸sè顿时缓和,又勉励了几句,无非不是些忠君报国的话,但兴致已是索然,让李扬退入班中,李扬看了看众臣沉闷的脸sè,自己低了头走了二排最后站定。

    前位为七品之袍服者瞧着李扬冷哼一声,便将头朝一边扬起,这让李扬好是难受。

    由于过午只是议事而必非朝会,众臣有一事无一事的启奏着,许多本是政事堂或各部都堂所办的事,也都拿了出来,听得李隆基竟是有些睡意,知道这是众臣在无言的抗议,不由的心里烦躁,喝道:“各部司各安职守,尽快处置手中之事,无其它要紧的都退下吧。”

    “陛下,臣有本上奏!”一人从班中尚书员外郎身后走出,不是躬身施礼而是撩衣袍跪倒,但头上皆汗,手中的竹板还不禁的发抖。

    李隆基一看却是新进的甲科进士,授御史台正八品上监察御史的京兆万年人颜真卿,因此人写的一手好字,这心里有很深的印象,又见他如此失态便知有大事发生,于是沉声问道:“颜爱卿,你有何事?”

    “陛下,臣要奏弹司农卿陈思问赃私之罪!”监察御史颜赵卿叩一头坚定的说道。

    “颜清臣!你这黄口小儿莫要血口喷人!陛下,颜御史无端栽赃陷害老臣,请陛下为臣做主,臣的一世清名被这小子一言贻尽,臣要请陛下治他的罪,不然臣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列班第十一的司农寺卿陈思问出来厉声骂着,又朝上而跪不住的叩头哀哭。

    李隆基皱眉问道:“颜爱卿,你可有证据,不然便是枉告了。”

    “臣有证据,臣这里有证人证言可做佐证,如能与陈司农家搜出证据与之对上,那便是坐实了,如是没有,臣自当领罪!”颜真卿铮铮然而道,从怀里掏出一本簿高高举过头顶。

    众臣皆是大哗,都不敢胡乱说话,一时之间这大殿之中除了颜真卿回荡着的话语之外,只剩了司农卿陈思问的大骂声。

    “呈上来!陈爱卿,你这般成何样子!还有没有读书人的斯文,真是丢脸!”李隆基拍案沉声道,心里也是有些不满。

    果然陈思问寒战不敢再嚷,只是伏在地上不住的痛哭。

    高力士接过,躬身交于李隆基。

    “高将军,念!”李隆基不受,轻轻问道。

    “老奴遵旨。十九年七月,永丰仓临盗取仓粮卖于商贾,事发,贿二千贯。十九年八月,导官署令择九谷多报损耗,获利一千八百贯,许八百贯之资买的金牛像贿之......”

    “够了!”李隆基拍案而喝道,“陈司农,你还有何话说!这上面所载是真是假?给朕一个交待!”

    “陛下,老臣糊涂,老臣一时糊涂呀!”陈思问到了如今也不敢瞒着了,只想能将罪小些,于是哭号道,“陛下,都是属下不争气,出了纰漏,但事后臣已是严令让其补上,如今俱是补上了亏空,还望陛下明察!”

    “好,那你是认了?”李隆基的心中极是愤怒,这大大的硕鼠竟是藏在了自己的眼皮下,而且还是以清水官员之称的司农寺里,真是极大的讽刺!

    陈思问瘫做一团,叩头道:“臣认罪!”

    “你糊涂!你无耻!”李隆基终是暴发,拿起案上的玉龙镇尺便砸了下来,没打着人却是击在地上,但飞溅起的碎渣打在了臣工的袍服之上,发出扑扑的闷响。

    “来人,拖过去,押入大理寺,待案情落实,明chūn问斩!其家眷正妻陪斩,余者发配掖庭宫永不放逐!”李隆基大怒下旨。

    “陛下,看在陈司农已是将亏空都补上的份上,请恕他一死!”与之相交的工部尚书韩休出班言道。

    “请陛下三思!”几位相公皆是出班。

    皇太子李瑛也离座跪倒求道:“父皇陛下,这陈司农虽是罪大恶极,但念在其为国也曾效力,且已是改悔才令属下补上亏空。昔楚襄王爱四君,纪郢人庄辛以劝。王不从,后秦兵伐楚占鄢等地。王悔之,庄辛对曰:‘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摘自战国策,庄辛谓楚襄王),王听善,以辛为君,收万里地。父皇,陈司农不至于死,请三思。”

    “怎么连你也来驳朕的脸面,好,好,好!是个做皇太子的样子,竟然会看风使舵!传旨,陈思问品行不端,赃私狼藉,流配瀼州!其余处罚不变!”李隆基对李瑛也是失望之极,但也是改了主意。

    “谢陛下,谢陛下圣恩!”随着一声声的呼喊,陈思成被拖了出去。

    李隆基朝下扫了一眼又道:“颜爱卿据理求真,当是纯心扑实,迁殿中侍御史加阶宣德郎。众卿可有异议?”

    “臣等附议!”见是盛怒之下的李隆基,这颜真卿又是做的对,便纷纷表态。

    “好,裴敦复拟旨中,下发门下,尚书二省。”

    “臣遵旨!”中书舍人裴敦复领旨。

    “清徐县男李爱卿。”李隆基忽唤李扬。

    李扬出班躬身回道:“臣在!”

    “你与朕走一趟,并颜爱卿领右金吾长史张旭率金吾卫去查秒陈思问,揖拿其家人,寻访证据!”李隆基严厉的说道。

    “臣领旨!”李扬与颜真卿相视一眼,领旨下去,出兴庆宫奔皇城右金吾卫去寻长史张旭。

    路上,颜真卿面sè愁苦,与李扬言道:“李县男,如今下官与你可是树为众臣之敌了。”又摇了头,“恐怕rì后不大好过了。其实奏弹陈思问下官已是想了好久,直至最后才忍不住发了声,如今想想一言便将从三品的官员打入覆灭之地,真是可叹!但下官却没后悔,此等祸害如不尽早铲除,那我大唐的赫赫基业便是危急!李县男,请与下官说真话,你是否也是如他们那样的有怨言或恨意,怪下官多事?”

    李扬想了想,也不知轻重的说道:“颜御史你做的极对,本官自是赞成。如今你难道没有看出,本官因这县男的爵位,也是将众大臣得罪了。”

    “是呀,你我都是官小职卑之人,不比那些高门大户里走出的重臣,人家皆有资本,连圣上都让了三分,而你我呢,一道旨意便能使家破人亡了。那时未是做官时极想着做官,可谁能知道这做官的苦,即要顺着陛下之心思,又要随着重臣与座师的意,当真是难做的很。还不如不做这官,回家卖字去!”颜真卿叹道。

    李扬虽有同意,但不知这颜御史的深浅,自不能说出,只能拱手笑笑算做是回话。

    二人骑马不时便进了皇城,入右金吾卫所,寻长史张旭宣了旨。

    张旭不敢怠慢,点齐金吾卫弓手三百,执戟士三百,皆快步奔向陈思问的宅地。

    将陈宅围住,李扬挥手,金吾卫破门而入,将宅里诸人控制。

    有校尉禀报后,李扬与颜真卿、张旭这才进入院中,在凄凄惨惨的陈家人面前宣了旨,顿时陈家之人大声号哭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 查抄

    妇人奔号被金吾卫一脚踢倒于地,怀抱婴儿朝远远站着的李扬等人哭叫道:“天使,请你放过我儿,奴家就是再世为牛为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求你了,求你了!”不顾地上之寒冷,身着单薄之轻纱跪于地上不住的叩头。

    押解的队正有些厌恶的呸道:“你这恶娘子,也不知道吸了多少百姓的血汗,仗着貌美独霸了一间大房,有人为你烧着暖阁,吃着河西的萄萄,又指使着数名艺伎与你歌舞。这倒是罢了,是你家老爷与你的,可你不该为了肤白面嫩竟让下人yín乱侍女,怀上孩子后,将其打掉或生下活活的扔掉,将那有了rǔ汁的侍女当成了nǎi牛。你倒说说,这些人难不成不是父母所生,就任你糟蹋!呸,你也有今rì,本官倒要看看你的下场,等本官将你等押了回去,与将军定将你讨要过来做做营jì的滋味。那千人骑万人压可是舒服的很,比之你家老爷,本官营中可有的是青壮的郎君,包你快活!”

    “啊!”妇人惊呆,一时之间哪里能接受了这些,一想到那些未成的婴儿都个个变成了历鬼在自己的眼前乱晃,便是迷了心窍,发了疯的乱叫起来。方才还是视若珍宝的小儿,如令却成了烫手之物,急急的撒手扔于地上,好在小儿包裹严实,未是摔死便也哇哇哭起,也将暂迷了心的妇人哭神,扑了上来便是要拾起自己的孩子。

    “退下!”队正嚓的一声将佩刀抽出,厉声喝道,“好狠,好毒的贼妇人!天下竟会有你这般的东西,来人,将婴孩抱起。”

    妇人见孩子被人抱起转而走去,便是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朝那边扑去:“还奴家的孩子,还奴家!”

    队正冷冷一笑,支出了一条脚,将妇人绊退,用刀指了她哈哈大笑起来,戏弄道:“起来呀,贼婆子,你家老爷可是犯了贪墨的重罪,苟且了一命还是老天开了眼,你还相作甚!你难道想随他去襄州,本官可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没分份的小室,人家正妻才有那福份,而你,来,给爷笑一个,爷兴许心情好会每天少安排几名青壮弄你,不然的话,你可要受苦了。小的们,过来看看这贼妇人姿sè好赖,明rì诸位可有福了。”

    几位胆大的卫士过来嘻嘻的瞧着,其中一名伏下身子,蹲于妇人跟前,伸手捏起小脸,嘻笑道:“队正,小娘子长的不错,可否让小的第一个先上,小的可是未娶过媳妇。”

    那妇人不管这些,仍是求道:“请军爷,将奴家的孩子还于奴家,奴家只有孩子,奴家任凭军爷处置。”

    啪!那人反手抽了一巴掌骂道:“真是晦气,这般恶心的母狗,小的才不要呢?小的相对了坊里的小娘可比你这恶毒的母狗强上万倍!呸”

    “什么事,何事喧哗!”李扬注意这里吵闹哭号,便是问道。

    “回县男,这陈罪人之小室意yù逃走!”队正撇了一眼仍是哭叫的妇人,脚下使了力的踢在她的脸上,顿时哭声一停,却是晕了过去。

    “莫要生事,快些作事,将人犯分类关押,财物尽数堆在院中,由军中主薄、录事清点造册。”李扬心里已然知是何事,便吩咐道,“将那妇人与陈罪人之妻妾关在一起。”

    “是,来人,将她清走!”队正领命。

    颜真卿看着叹了一声与李扬说道:“由着他们去吧,县男莫要用强,恐对已不利。只要不出了人命能交了旨就罢了。”

    李扬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却有种凄凉的感觉。看着一院跪倒的奴婢,齐齐发抖不敢作声的样子便道:“这充入官奴婢的侍儿,是等内侍省来人领走,还是由我们押回?”

    “应是内侍省领旨过来领走吧,反正不过是换了家主人,他们倒是无所谓了。这其中指不定能几人就是换了好几家了。”颜真卿笑着回道。

    “哦,那便等等,一并等核准了财物再行处置。”李扬点头,朝院中乱碌着的张长史唤道,“张长史,请过来些。”

    张旭将手上之事交待与军中录事,过来与李扬见礼道:“下官右金吾卫长史张旭见过清徐县男,敢问县男何事唤了下官。”二人职官品秩相同,但李扬还有从五品上的开国男,这样称呼也是恰当。

    “张长史,你可否让将士们轻巧一些,虽然张罪人已是判了流,但他家中之人大多是无罪而受了牵连,不至再多受苦。你看可否?”李扬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只因又是看到执法卫士在打骂着几名人犯。

    “哦,下官知道了。”张旭回头往叫喊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县男宅心仁厚,下官替陈罪人家中谢了。”说罢朝李扬拱了拱手,忙赶着去阻止。

    就是这样,小小的责骂还是禁行不止,只因众卫士有受过杨思问之气的,借机报复罢了,对此李扬等人也是无可奈何,自己总不能事事皆到,整个查抄都跟在身后监督。好在大多为推掇,不会肆意的打骂了。

    门外有卫士进来禀报:“天使,内侍省来人,清点家着奴婢,问天使可是整好了。”

    “请进来吧,快完毕了。”李扬回道。

    进来数人,当先一位寺人朝李扬拱手道:“下官内侍省奚官局令见过清徐县男,下官前来是奉旨来陈罪人家中领人的。”

    李扬笑着与之见礼,将清点的张旭又是叫回说道:“张长史,这人数可是清点完毕?”

    “已是清点完毕,这陈罪人一家共有人数二十二口,陈罪人正房,妻一名原为郡夫人现奉旨剥去,子一人、女一人;媵六人,共出子四人,女六人;妾二人,出子一人,无女。另有奴四十六,官配三十,私户十六;婢一百四十一,官配一百三十,私十一;其部曲三百二十一户,计七百八十二口,部曲妻同数,客女六百七十二。所雇随身二十,充任门子、打更等职。寄身的亲戚有四户,分别为族堂弟、族人、妻弟,妻侄共计十八口,充任管事等。这是名薄,请县男验看。”张旭念完后,双手递过。

    李扬接过未看内容却是赞道:“真是一手好字!”便大略看了看,便在上面用了印,转交了奚官局令。

    奚官局令看过问道:“这些人等现在何处,这院中怕放不下吧。”

    “回内官,这只是一部分,大多今其待于屋中集中看押,陈罪人之妻妾也是如此。这都是清徐县男所交待的。”张旭回道。

    “哦,县男可是有心了,下官也省了好多的事。即是点清,那下官便是领人了。凡十三至十九间的女子,十三岁以下的童儿皆是领走。”奚官官令对身后之人说道。

    李扬奇道:“为何不尽数带去。”

    “回县男的话,内宫之中只能接收如此,那其余的自有别处来人领去。下官带走时可与县男写清的。”奚官局令笑着回道。

    李扬笑笑道:“原来如此。”便不多语了。

    一时之间,从各房赶出符合之人,乱哄哄的吵闹尖叫。

    奚官局令皱眉道:“胆敢抗拒者立地格杀!”,从人群之中拖出二位闹的最欢的小娘子,看样子是像陈思问的女儿,被金吾卫一刀一个砍杀于当院,这便镇住了,各个战颤着排好了队。

    奚官局令与李扬笑笑道:“都是律比畜产的奴婢了,还当自己是个人物,真是好笑。李县男,对待如此贱民,不与些颜sè是不好好听话的。”

    说的李扬身上也是直愣愣的打了个冷战。

第三百零五章 奴婢

    命人将两具尸体抬了出去,李扬有些气恼便要责问。

    内侍省奚官局令一边命人挑着合适的,一边有些觉察的对李扬道:“李县男,莫要想的多了,她们想要逃脱,立斩是能交了旨的,再说,点齐了后奴婢是会将这两人添在上面的,都是奴婢的事自与你无关。”又是看了规矩了的人冷嘲的说道,“这陈罪人可真是会享受,依了奴婢来看,他司农寺管配官家奴婢,你是瞧瞧,自己先配了官婢女一百三十人,而且各各都是不错之人,上好的货sè。你再看看奴婢领来的宫里人明显差着一个档次,要这么说这陈罪人还真是该死!自己将各个当成什么了,难不成他想与大家争人么?”

    一番话说的李扬不能再说什么,但这话又有了别意,如是有心之人听去奏了去上,那陈思问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也让李扬不知如何的回答,好在这时门外金吾卫街典进来禀报:“刑部部官司奉旨交接各奴婢。”

    “县男,这不是来了吗?大抵是怕奴婢将人全挑尽了,那老郎中着了慌亲自上阵了。”奚官局令笑着说道。

    李扬忙说了:“请进来。”

    从门口又进来数人,中间是一位五品的老年官员,远远的朝李扬拱手道:“见过清徐开国男,下官刑部部官司郎中陈明有礼了。哦,见过奚官令,见过颜御史,见过张长史。”

    李扬等人回礼,奚官局令笑的问道:“陈老倌可是来的迟了,奴婢早已挑完,剩下的你便是将就吧,反正有些都是老人了。”

    “不与你见识,本官依律便是了。”都官郎中陈明冷冷的回道,看来是没少受过奚官局的气。又与李扬拱手道,“下官奉旨来交接奴婢,凡内侍省挑完的全由下官带回,再进行分配。”

    “哦,那陈郎中请自便。”李扬拱手回道。

    “这是本部的王员外郎,具休事务由他来定。”都官郎中陈明回身指了身后的一位从六上的员外郎说道,“过来见过李县男。”

    “下官都官司员外郎王实见过李县男。”显的有些jīng干,年纪在四十许的官员与李扬施礼道。

    李扬回礼,笑道:“请王员外郎快速的点检,圣上还等着交旨呢。”

    “是”王员外郎应了声,便与带来的人上去清点。

    这时奚官局已是挑好了人,那令便说道:“奴婢是挑完了,李县男,这是花名请过目。如不差那奴婢就先走了。”

    李扬看过,见上面已是写的清清楚楚,又用了皇后专用内侍省的印,这便放下了心,说道:“那内官可是辛苦了,慢走。”

    “奴婢的差事本就是苦,当不得辛苦。李县男,rì后有用的着奴婢的事上,还请张口。告辞了,陈郎官、颜御史、张长旭,奴婢先行一步。小的们押好了,要是半路跑了,你们可都吃罪不起。”奚官局令说着便是将缚了手并连在一起的妇儿押了出去。

    李扬等人自是出去相送,回来时,颜真卿与张旭各自过去查点。

    “这个内奴倒会讨好!李县男,莫要与他深交了,这些残人的心狠着呢!”都官郎中陈明与李扬站在一处忿忿的说道。

    “呵呵,陈郎中将这些人等押回去将如何的分配?”李扬不yù接话,将话头转了说道。

    陈明也知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干笑了几声,将尴尬之sè掩去,指了院中之人回道:“大抵多是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chūn坊。罚没这罪官之家人为官奴婢,并打印于臂上。男年十四以下少儿者,分配司农;十五已上者,以其年长,命远京邑,配岭南为城奴。按律官户者分番、杂、良等,经大赦宥后,一免为番户,再免为杂户,三免为良人。或是年至六十岁及废疾,虽赦令未有,也可免为番户;到七十则免为良人,任所居乐处而编附当地。凡初配没有伎艺之人,依其所能而配诸司,如太子家令寺等;妇人工巧者,入于掖庭;其余无能,则充各司杂役。凡诸行宫与各监、牧及诸王、公主应给者,则由分割于司农寺之户以配。有伎艺者则择诸chūn坊教司之户教充,每年十月,按比例,男子奴婢年十三已上,在外州者十五岁巳上,容貌端正,送太乐署;十六岁已上,送鼓吹及少府教习。有工能官奴婢亦准此,如分配将作监等。凡配出官曹者,长输其劳作;番户、杂户;则分为番。其中番户一年三番,杂户二年五番,番皆一月。十六已上当番请纳资者,亦听之。而这些官奴婢刚长年劳役不得轮番。(稍改动,摘自唐六典卷六,尚书刑部)”

    “原来如此,这倒都是报应。如妻妾不贪享受,子妇不贪富贵,亲友不贪便利,那便能自足,也便是坐不得事,犯不了罪。凡事皆逃不出一个贪字!”李扬摇头道。

    都官郎中陈明点头应道:“李县男说的极是,自身不过一口,住不过三尺,用度不过双手。死亦带不走,活着能用多少?说到底还是贪念所为,要应妻儿,要应亲朋,还要应自己的脸面,这便要贪了。唉,无力者终年劳苦只能裹腹,有力者用权不劳却能富贵,这老天便是这便的不公。”

    “陈郎中是为真君子,不过你却是看看眼前的这些都不也遭了报应么?自己贪些无妨却是累其家人受罪,凄凄惨惨好不悲凉!要说还是莫要伸手,伸手便是早晚被擒。按说我大唐月有月俸,年有年禄,更有各种的费用,还是要贪,真是天作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摘自孟子,孙丑上)实是罪有应得。”李扬也是想想这陈思问贪墨之巨,为百年罕见,不由的心生怒气。

    “李县男,下官看走眼了,原来你也是这等嫉恶如仇。我辈不孤,下官当施一礼!”都官郎中陈明整了衣冠便是一拜。

    李扬忙闪过一边,用手扶了道:“不得无此,可是折杀后进之辈了。”

    二人说了这些,都是觉得有些惺惺相惜了,又是谈了些话,李扬便又是问道:“奴婢虽是比畜产,但终还是人,也不知这些奴婢被押回后能否被当了人?”

    “李县男想的多了,我大唐律定,男子入于蔬圃,女子入厨膳,乃甄为番、杂、良三等之差,以此给于其衣粮。按四岁已上为小,十一已上为中,二十已上为丁。chūn衣每岁一给,冬衣二岁一给,其粮则季一给也是定量,是不会冷饿而死的。其衣有丁奴岁chūn头巾一,布衫、鞋各一,牛皮睡毡一。十岁已下男岁chūn给布衫一、鞋一。女婢给布衫一、布裙一、鞋袜一。其粮:丁口rì给二升,中口一升五合(读ge,十合为一升),小口**;褚户留长上者,丁口rì给三升五合,中男给三升。凡居作各有课程,凡二十的丁奴,三当二役,中奴比若二十岁丁婢,二当一役;中婢,三当一役。又在元(上中下)、冬至、寒食、丧、婚、rǔ免咸与其假焉。其元rì、冬至、寒食放三rì假,产後及父母丧、婚放一月,闻亲丧放七rì。另有生病疾,太常给其医药。男、女既chéng rén,各从其类而配偶之,按有sè当婚许(稍改,摘自唐六典,尚书刑部)。他们还是不差的,比之私奴婢可是强上百倍,起码不能任意打死,生死病老还是有司来管。”

    李扬点了点头,但看了排成数列,惊慌失措的罪人眷,又瞧了那滩已是冻上并显暗红的血迹,心里却是叹道,真的是这样么?却是有此不敢相信。

第三百零六章 财产

    李扬正是有一句无一句的与都官郎中陈明说着话,那边颜真卿手里捧着账薄过来,有些闷声的说道:“李县男,陈罪人之家中财产已是清点完毕,请过目!”说罢一言不发的盯着房沿上的飞椽,好似有诸多的堵心之事。

    “颜御史,可是还有事情要与本官说?”李扬看了出来问道。

    颜真卿忽是激动起来,切齿道:“该死,真是全都该死!一顿酒肉臭,十年贫寒家!李县男,下官要面圣,治那张罪人死罪!”

    一旁的陈明叹道:“能让颜御史如此失态的,怕都记在这账薄之中。还是请县男过目后再说吧。”

    李扬点了点头,翻开头一页,见上写道:“现钱一万五千贯,藏于后宅卧房下的钱窖。”不由的大惊问道,“果真有如此之多?”

    “李县男可去看看便知了,时长未动,钱已生了绿锈,而牛筋的串子都烂了,还有许多的散钱未是清理出来,只是先堆放在一边,等待多叫些人手复核。李县男,凭他张罪人的俸禄他几何能挣下这如此多的钱财!真是该死!下官已是无话可说,只留了一腔的愤怒!”颜真卿重重的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

    李扬又是往下看到,“帛五千三百段,藏于左库里。”“什么?这么多!”李扬看着惊叫了起来,“五千三百段,颜御史这可不是你我在开了玩耍?”

    “下官上有君父长辈,下有子女孝男,可是与县男开玩耍之人?下官现年已是二十有六,岂能在此事上儿戏!李县男,你再往下看!”颜真卿狂笑道。

    都官郎中陈明则是瞪大了眼睛,不顾礼制,也不管违越,一把将李扬手中的账薄抢过,往下念道:“房产长安三处,一处于此保宁坊,为四进多层院落,计大小房屋三十七间,加之花园占地五十余亩;归义坊一处,占地三十亩;升平坊别院一处,占地三十七亩。东都洛阳二处,淳化坊院占地二十亩,教义坊院占地十九亩,以上皆为房契为证,契约人张思问。”

    “好好好,好哇!”李扬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只是不住的冷笑着说着反语。

    “田产共计一万七千三百亩,其一千亩位在万年县南郊的田庄,五百亩东都洛阳永通门外,五千亩晋州,五千亩郑州,三千亩许州,其余二千八百亩皆是几州县分散,大处五百亩,小处一百亩,是为各地仓监所赠。”陈明翻自二页念道,“另存监马二百匹,现藏郑州田庄内。”

    “他这是要干什么!”李扬怒道,“自高祖皇帝受命于天登大宝以来,定下了凡天下之田,五尺为步,二百有四十步为亩,亩百为顷。度其肥瘠宽狭,以居其人。凡丁男、十八以上中男以一顷;老男、笃疾、废疾以四十亩;寡妻妾以三十亩,若为户者则减丁之半。凡田分为二等一曰永业,一曰口分。丁之田二为永业,八为口分。凡道士给田三十亩,女冠二十亩;僧、尼亦如之。凡官户受田减百姓口分之半。凡天下百姓给园宅地者,良口三人已下给一亩,三口加一亩;贱口五人给一亩,五口加一亩,其口分、永业不与焉。凡给口分田皆从便近;居城之人本县无田者,则隔县给授(摘自唐六典尚书户部)。就按他张罪人全家二十二口,皆授百亩,也不过为二十二顷,他却独霸一千七百余顷,让天下失地或流离或自贱为奴者难以为堪!硕鼠!硕鼠!”

    “李县男,还有下文,请听下官念之。以上田产分为田庄十八处,大者驻随身,奴婢数十,小者租调,驻亲戚一户看管,以上人等共计四百五十二人,皆有收租凭证。此院建有粮仓,存粮一万四千石,其他二院也计有粮七千石,洛阳二处合计一万四千石。此数已进出用度账薄为证。”都官郎中咳嗽了一声,又是念道,“西市有米行一处,东市有珍品行一处皆是以家中亲友所开,获利年百贯。”

    “来人,张长史何在!”李扬唤道。

    “下官在!”张旭跑过听令。

    李扬怒道:“去将这二处查封,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许走漏!”

    看着张旭领命而去,李扬压了压心中的愤怒道:“请张郎中念下去。”

    “哦,各房之中搜出金器八百六十四件,共合斤两七百四十二斤三两四钱;银器三千七百件,合斤两二千四百斤五两一钱;一尺高的红珊瑚二十只,象牙四十根,犀牛角三十二根,虎皮二张,上等无缺裘皮一百件,中等小瑕四百件,大小玉石二百八十九件;七两以上山参一百二十九根,党参三百二十一斤,渤海国贡参十九根,火寻国玉制棋具二套......”

    “够了,陈郎中莫要念了。”李扬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气愤便将陈明叫住,又与颜真卿道:“颜御史,无是无误便上报吧。”

    “下官领命,下官这便去一一对照验看。”颜真卿与李扬拱手,自陈明手里接过账薄而去。

    李扬满脑子如今都是那天大的数字,摇头气道:“真是该死!流徒千里真是便宜了他!”

    “李县男,也莫要气愤了。来时下官已是听说了,本是要处斩的,可众臣工,哦还有太子殿下”陈明压低了声音说道,“都是与这陈罪人求了情的。县男难道看不出来些什么吗?”

    “请陈郎中指点!”李扬只是觉得众臣与圣上争权,但也不敢明说出来,只能借由他口说出,由是问道。

    “呵呵,先说这陈罪人,正室娶的是高门望族之女。一女嫁于裴家,一女嫁于张家,长子娶了崔家之谪女,二子拜朝中重臣为恩师,如今已是押了,可那二个女儿也因已是他人妇,便是免罪了。但如此一来裴家、张家与那崔家俱是重臣,那能干休了,此中错综复杂,结树盘根之关系是你我想不到的。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呀,难啊!”陈明叹道,“圣上也只是一个圣上,天还需云朵趁着,不与谁人面子也是不行的。李县男你可是懂了?”

    李扬点头,暗道,百年之家就是剩了绝户,也是为大树,难撼也!

    “禀李县男,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请见。”守门的金吾卫进来禀道。

    “不见!”李扬正在恼怒,听的有入道之人也来搅和,便一口高声的回绝了。

    “好大的口气!是谁说的不见本师的!”门外有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李扬回看见是一位风资绰约的女道人从外进来,却是不认识,但后面跟着的那个小人儿却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对自己眨着眼,也用袖口掩着小口非明是在偷笑。

    李扬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咸直公主,忧的是她来这里干什么,这女道人又是谁人。

    李扬忙上前去与咸直公主见礼,躬身道:“臣清徐县开国男、沙州司马见过咸直公主,祝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咸直公主却是未说话,用眼与李扬打着眼sè,直往那女道人身上引去,见李扬不开窍,不明白的与自己摇头,气极骂道:“你死人呀,快些过来见过本宫皇姑玉真公主”

    什么,玉真公主,皇家的姑nǎinǎi!这怎么回事,怎么叫了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呢,我怎么没听说过,正在纳闷着就听都官司郎中已是躬身施礼道:“臣刑部都官司郎中陈明与玉真公主、咸直公主见礼了,祝二位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罢李扬的头差些炸了,真的是她!

第三百零七章 玉真

    李扬忙也躬身施礼道:“臣见过公主殿下,祝”

    “莫要称我为公主,请称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玉真公主冷哼着将李扬的话打断,随意的摆了摆手,不满的说道。

    李扬顿时好生的尴尬,用眼角的余光瞧着偷偷发笑的咸直公主,见其将眼斜看了天,不付爱理不理的样子,知道那小xìng子又是犯了,也莫要指望她说上句话,于是只得又复施礼道:“下官见过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

    “你不必称下官,本仙师不是什么公主千岁,只不过是一化外之人,莫要胡乱称呼。都是身有爵位的人了还这般的不稳重,毛燥的很。”玉真公主再一次的说话,直剥李扬的脸面。

    “皇姑。莫要与这等人说话了,还是说正事!”咸直公主好容易开了口,却是让李扬心里十分的恼火,直想现在就将这小人儿捺在床上好好的作弄一番,让她讨了饶才放过。

    玉真公主听罢笑了,拉了咸直公主的手道:“还是你这个鬼jīng灵知姑母的心。”转过脸朝李扬冷言道,“去将陈罪人之妻请到这里,本仙师要带走。”

    李扬心里便是一跳,这公主来要人,可圣上那边该怎么办,于是小心的问道:“仙师,在下斗胆问一句,仙师要人可是有圣上的旨意?”

    “怎么?本仙师要个人也需要惊动了皇兄?李县男,你太放肆了。”玉真公主将秀眉竖起,语气带着生硬的说道,又朝站于一旁的都官郎中陈明道,“陈郎中,你呢?”

    陈明立刻拱手回道:“弟子遵法旨,这便亲自去提人。”转身便飞一般的逃了去。

    “陈郎中此人不错,咸直,回去与你父皇说,有些人该升迁而有些人却是该贬谪,我大唐不能要那种不听话的官员,就算他有些本事也是无用,还不如一无是处听话的奴婢的呢。”玉真公主左右的看着院中道,似未将眼前站着的李扬瞧在眼里。

    “你不许跟来!”咸直公主忙拉了玉真公主的胳膊往一处空落之地走去,小声的说道:“皇姑,严重了!严重了。看说恼了的,他会不理我。”

    “是吗,有些人是该敲打敲打,不然的话还能将李家的女儿放在眼里?”玉真公主也是低声的回道,并用眼瞧着李扬与咸直公主道,“怎么,心疼了?要是这样,我便不管了,由着你让他作贱,真是个傻小娘子。”

    咸直公主红了脸撒娇的蚊声道:“哪里有,皇姑,你竟是说了些什么?你也来欺负咸直。”

    “姑母能欺负你如何,可他欺负了你,你可是要遭罪了,要知道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整rì的与他相缠!也不打听一下如今疯传成了什么样,这说什么的都有,也不怕害臊!”说的咸直公主要哭起的样子,又软声道,“姑母说的是重了,但也为了你好,不然的话姑母也不会给你与万安那个丫头埋话,也不会任由你们借的姑母的旗号去与他私会。我李家的女儿虽然向来dú lì,自己的事自己做了主,这些姑母也不怪罪你们,但此事毕竟不好入耳也需收敛些,更要做的隐蔽些。咸直你懂吗?”

    “侄女明白了,那侄女也要入道?”咸直公主开了窍的说道。

    “混帐话!”玉真公主真是有些气苦,这绕了半天怎么将自己绕了进去,又恼咸直公主怕是爱李扬爱疯了,有些什么都不顾了,便小声责骂道,“你瞧瞧自己如今哪有一个大唐公主的样子,非明是个市侩的妇人,这李子仁有什么好,照我看也是稀疏,竟让你如此的着魔?先不说别的,就说你要悔婚,那你父皇、你母妃还有杨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咸直你快些醒来。”

    “皇姑,这些咸直都是知道的,可”咸直公主低喃道。

    玉真公主看着咸直的样子,这心中一软,想到了一个让她至今心里难已释怀的人。当年妙年洁白、风姿郁美的妙人于开元九年经兄长岐王李范的推荐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为自己怀抱琵琶奏了一曲郁轮袍,那一年自己是三十年,那几年间二人如胶似漆的整rì待在一起,当真是“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摘自唐,卢照邻,长安古意)”,但好景不长,因是皇兄的告诫,自己不得不将他放了手,而他却是一直心中念着自己,为了无声的抗争命运,他痛而入了佛道,并自称摩诘居士。这便成了自己永远的痛,这眼前的小侄女还不是如自己当年一样吗?便是柔声说道:“咸直,莫要怨了姑母,姑母也是过来人,对此也是明白的。方才也是说了,姑母不怪你们,要怪就怪了你们生错了人家。”便是不说了,其中的意思自是让咸直去理会。

    果然咸直公主听了眼中一亮,笑嘻嘻的仰了头道:“侄女就知皇姑是最疼我的。”哪里方才的一丝悲痛,竟是让玉真公主感到这丫头莫不是在假装悲痛,好让自己表态,不由的又朝那边站在那里不动的李扬狠狠的挖了一眼。

    这时都官郎中陈明领了陈思问之妻过来,见二位公主远远的站在一角正在说着话,自己便是不好找挠,只得与李扬拱手道:“李县令,罪妇已领到。”

    玉真公主瞧见了,拉了下与自己撒娇的咸直公主便是走了过来,对陈妻道:“老姐姐,你可是受苦了。”

    陈妻这一天里经的打击太甚,一时之间恍忽竟是不识了玉真公主,见一女道人问了自己,也不管是谁,便是跪倒说道:“罪臣妇王氏见过仙师,敢问仙师可是有我夫的消息?”

    “老姐姐,我是执盈,玄玄呀!你莫非是忘了?”玉真公主心里难过,上前来将她扶起。

    “执盈,玉真公主!”陈妻念了几句,便眼是有了光亮,大叫一声抓了玉真公主的胳膊求道,“公主,看在你我相知一场的份上,请救救我家郎君,求你了。”

    玉真公主神sè暗淡的说道:“你的郎君罪孽深重,天也不能恕!老姐姐,你就莫要为难我了。”

    “这,这可让奴家怎么活呀!夫君!夫君!你这天杀的,为何要坐下如此重的事呀!”陈妻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县男,陈王氏本仙师便是带走了。”玉真公主哄了半天陈妻后,转身对李扬说道。

    李扬拱手道:“即然是公主要带人那便带去,不过,需在名薄上署名,下官也好交旨去!”

    “你!”玉真公主想要发作,但看了身边的人,朝旁人摆手道,“你们都先退下!”见人都下去,只留了自己与侄女,还有李扬时,冷哼一了声,“李县男,你是看本宫的名头不值吗?莫不是这刚刚加了爵位便是目中无人了!”玉真公主冷冷的看着着李扬道,“莫要以为有皇兄看中你,你就敢对本仙师不敬!咸直,听说有人可是一直对某位公主有着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好大的狗胆子,要是让我发现了,非要剁了那双狗爪子!我的好皇侄女,你说这等人不加以惩治,老天会不会笑话我们皇家呢?”不等羞的低了头的咸直回话,话锋又是一转道,“李司马听说你很会办事,不妨替本宫查查这个人倒底是谁,将他找出来,正好与这张罪人作个伴去那襄州,并也将他那人人都称道的娇妻美妾罚没各司牙里,这样处置可好,李司马你给本宫一个说法?”这一会本宫一会我又转本仙师的自称,便是代表了此刻心中一些别样的意思。

第三百零八章 回京

    对不住各位,这几天心里有事弄的jīng神有些恍忽,唐开元时期的人数众多,以致混混淆竟是连连将陈思问写成了张思问或张罪人,真是不可原谅,在此给大家道歉了,并改过。

    一番话将李扬惊的不轻,额上便是见了汗,低着头偷偷的去看咸直公主,只当是咸直公主将话说漏了,却见咸直公主面无表情的似入了定,一幅不喜也不悲的样子,这心才安稳了下来,心道,应是这号称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的玉真公主可能是听风而言,是在试探着自己,于是打定了主意拱手回道:“回仙师,弟子实是不知有此事,这也有可能是谣传罢了。”

    “谣传?如是这样那便是极好的。好了,本师也不与他一般的见识了,那人之事你就看着办吧,如再要有绯言传到本师的耳朵里,那便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了,李县男,你说是么?”玉真公主见有刑部的官员走至陈郎中处低语,便不yù再说,方才那话也不过是在点拔李扬,莫要张狂,自己因当注意自己的身份,隐隐还有一层意思便是凡事做的小心些,弄的动静大了对你与咸直二人都是不好。

    李扬也是听了出来,只得点头说是。

    “拿过名薄来。”玉真公主瞪了一眼李扬喝道。

    李扬此时的心里已是转了几个圈,罢了,就由她领去吧,反正这事大家都是瞧见了,就是圣上问起,也能与自己做个见证,于是便是想通了。听这玉真公主又要名薄,这冷汗便是下来,真的有些害怕这皇姑还要做下什么事情来,忙说道:“仙师,陈罪人之妻,弟子自会处理,仙师竟可领去。”

    “多嘴!”玉真公主骂道,“陈郎中,将名薄拿与本宫。”

    都官司陈郎中早在听到头一句时便是捧在手里,双手高举过顶,躬身奉上。

    玉真公主又要了笔墨,在名薄之下划了又写了几字,并盖了小印,扔给李扬冷冷道:“好好看看!这人本仙师便是领走了,你也好拿着交旨去!咸直,我们走。”说罢便转身就走,早有金吾卫二人过来将陈王氏挽起交了院门等待的宫女手里。

    李扬与众官员将二位公主送出门外,李扬抬起头时就见了咸直公主对他抿嘴一笑,本来是百媚生的样子如今却是让他又爱又恨,心里真道,好个小妖jīng!

    将名薄打开,就见陈罪人正房,妻一名原为郡夫人现奉旨剥去那行被一笔划去,下落小花楷字,玉真观留用,上盖了玄都洞天之印。李扬不解,叫过陈郎中道:“这是否与制不合?”

    都官司郎中陈明笑道:“合适,如何不合适。李县男可是忘了这玉真公主可是号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正是上清老子弟子玄都大、法师座下的三景师,不用此印,难不成还用开府的玉真公主印,要知道公主府已是另赠辟为仙家道场了。”

    李扬点头原来如此,回头见了员外郎王实站在身侧,便又是问道:“陈郎中,是否已是清点完毕?”

    “正是,凡男女皆是点清,等叫了一营军士便要押回刑部了。”陈明回道,“相关的手续已是在颜御史那里办好,等下请县男验看。”

    “哦”看着都官司郎中陈明也不似原些那样顺眼的李扬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便是不再说话,等着拿过相看。

    看过相关公文,与颜真卿将刑部官员送走,李扬看着院中已中已是分类堆放整齐的的财物,还有大部分数额巨大,只是将所在的房屋封好,以待来人清点,便是说道:“这户部也应是来人了吧。”

    话未说话,有人进来禀报,户部度支郎中奉旨清点财物,李扬说了声请字,便与颜真卿笑了起来。

    这度支郎中是位严谨之中年人,进来报了官名与李扬、颜真卿见礼后,便指使了主事、今史、书今史等人也不带李扬等清点的财薄,又是重新的清点一番。

    李扬与之说了几句话,却被不软不硬的以公务在身为由轻轻的回绝,这让李、颜二人好是尴尬。

    等去往二市的金吾长史张旭回来时,眼看着天sè已是晚了,李扬便是命人将火掌起继续清点。

    直至二更天响起,方才清点完毕,度支郎中拿了新编的财簿沉着脸与李扬手中的对比,见一丝不差,难得了挤了一丝笑脸说道:“本官便要回去交差了,不若一起相随而行?”

    李扬回道:“不了,本官还需将这里逐一封好。郎中可先回去,慢行。”

    度支郎中告辞,临走之时对颜真卿点了点头,躬身真诚而笑道:“颜御史,你,极好!”

    这让颜真卿眼里泛红差点落了泪。

    等将院门最后封好,李扬带着众人回兴庆宫中交旨。

    李隆基于兴庆殿里未眠相候,看了李扬递上的财簿,气极将龙案上的一干物什扫于地上,指着相伴的数位重臣。大骂道:“硕鼠!陈思问你该死!还有你们好好的看看!”说罢将账簿扔于阶下,怒目而看着众臣。

    当值的左监门卫将军杨思勖急跑下捡起,先交于当排头一人尚书右丞相萧嵩。也不知是被李隆基的气势所摄,还是被杨思勖那yīn沉的目光相扫,萧嵩竟然差点没能接住。

    “小心些,萧丞相。这人上了些年纪当真是不行了。老奴已是七十余,这手便是抖动的不停,让萧丞相差些难堪,真是该死!”杨思勖看笑着,而话却是冷冰冰的。

    萧嵩怒起一句残人也敢如此的话刚要出口,但看了账薄头一页,便是改为惊呆,急急往下翻看,看完半响闭眼摇头未说话,但神sè萧然,仿佛之间老了几岁。转手递于了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九龄。

    张九龄接过,先是好奇的看了看萧嵩,便低下了头相看手上的账簿,看罢拍腿哎呀一声竟是跪倒在地,朝李隆基拜道:“臣该死,臣该死!”

    “该死,该什么死?律法明道凡计赃者,以绢平之。其六曰坐赃,其刑徒。坐赃者,谓非监临主司而因事受财者,一尺笞二十。每一疋加一等,至十疋徒一年,每十疋加一等,五十疋罪止徒三年。你无错!你难道有错吗?你们好的很,都是朕的好爱卿,好重臣,都明礼懂律。倒是朕不对,想到立刀杀人以jǐng世人。”李隆基冷冷而道,“看看,都好好的看看,这一个司农卿竟是顶上六雄州之一了,好哇,好哇,朕真是小瞧了陈思问,小瞧了一些人呐!”

    下边之人也不会看了,见陛下与二位如此失态,皆是肯定了这陈思问坐赃之巨实为罕见,于是齐齐跪倒在地不敢发声。

    “颜御史,你来与他们念念。好好的让没有看到的人听听。再试问一下自己与之陈思问还有多大的距离!也好发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一些事上做的过了。”李隆基又道。

    随着颜真卿平稳而又清晰的话语,众人皆是听着大惊失sè,任谁都没有想到有如此多的财物,各各脸上不自在起来

    “都可曾听清了?”李隆基扫了一眼众臣,看到其脸上的神sè感到满意,于是开口问道。

    萧嵩当先跪倒,摇头痛心道:“陛下,臣惭愧!”

    “臣等惭愧!”相随之人也齐声说道。

    李隆基开心之极,近来这些臣工越来越不像话了,动不动便将颁下的旨意封回,大事小事皆是由政事堂而出,虽是换了人但仍是我行我素,就是换的勤了也依然照旧。借了今天陈思问之事,将这主动又是移到了自己的手里,这感觉真是痛快,不由的多看了李扬与颜真卿几眼后开口道:“陈思问一案交于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三司会审,清徐县开国男、沙州司马李扬校检刑部司员外郎参审,殿中侍御史颜真卿代朕巡视,限三rì内结案!”

    “臣等遵旨!”李扬心里一跳,自己这便又回长安了。

第三百零九章 相谈

    众臣领旨,尚书右丞相率众臣返尚书都省值夜。李扬随在最后也不知该去哪里,再者监门已上锁,除奉旨外不得出入,自己虽是校检刑部司员外郎,可看了那刑部尚书崔隐甫瞧了自己不善的脸sè,便是打消了念头。

    “李爱卿留步,陪朕说会话”正在发愁间就听李隆基在唤人,一时不知在说了几位李受卿,汝阳王、太仆卿李琎,御史大夫李适之等人皆停步回身等圣上定夺。

    李隆基大笑指了李琎道:“花奴,你却是凑的什么趣,快去!”又与李适之道,“快些拉着花奴去斗酒。”却是目光落在李扬的身上,“子仁,你且留下。”

    “遵旨”李扬拱手侧立站定,心中忐忑地等着陛下说话。

    李隆基看了看夜漏,走下阶前,来至李扬面前道:“李爱卿,陪朕走走。”又与杨思勖说道,“天寒了,去将朕的那件狐皮披风拿来与李卿御寒。”

    “陛下!臣,臣惶恐!臣不敢!臣......”被感动的李扬一时之间激动的竟是有些话不搭言,立刻跪于地上不由的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陛下,臣万死难报皇恩!”一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起来吧,你之表现朕是看在眼里的,有这份忠心朕便心慰了!起来!”李隆基亲自挽了李扬,见李扬二眼通红便是笑道,“好好的为朕办事就是了,来,朕与你披上。”说着从杨思勖手里取过披风,亲自为李扬披上。

    李扬此刻的心里热血沸腾,真想将心掏出来呈在面前与圣上相看,哪能让李隆基再为自己披衣,忙退后一步,跪倒说道:“陛下使不得,可要折杀臣了。”

    李隆基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即是如此便随手交于杨思勖道:“此披风便赠与李卿了,

    “李县男,还谢恩!”杨思勖提醒着。

    李扬忙谢恩,忙中出错竟是多呼了一万岁,这让李隆基大笑起来。起居舍人王仲丘皱了眉,提笔写道,沙州司马李扬字子仁,于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rì,先取悦上,加清徐县开国男,又奉旨查抄罪臣陈思问。上大悦亲点校检刑部刑部司二员外,夜,上恩赐其披风,感激之间语无论次四呼万岁,真是世上之一大观。

    “此为私事,莫要记了,划去!”李隆基自是看到,便交待了说道。

    王仲丘躬身应了声:“遵旨”便将上写之言划了一道。

    李扬倒是对这些不在乎,他如今在乎的是陛下对自己的态度,见李隆基如此看重自己,这心里的激动自是不言而喻,当杨思勖将披风交于自己手上时,李扬哪里敢穿上,只得伸了双手将这披风捧在胸前。

    “李卿,有些事过去就当过去了,希望你莫要怪罪朕,朕那时也是听了小人的谗言,被蒙在了鼓里,朕与你认错了。”李隆基忽说道,并且眼睛直盯着李扬的脸sè。

    李扬听罢,心里知道就是小荷被选花乌使的那件事情,自己都已是忘记了,可没想到圣上还记着,还就是现在与自己认错,这岂能不让自己感动,并生出了为之效死的决心。这时什么的百官同僚不待见,什么自己的前途,都是想不起了,唯有一腔的热血愿献于陛下,于是又一次跪到在地,轻轻的将披皮放于一边,重重的一头嗑于地上,发出闷声的嘭嘭声,话里已是泣声甚重的说道:“臣万死,臣该死,臣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之恩情!”

    “起来,朕不要你谢恩,朕要你好好的为大唐效力,为天下的百姓效命,你可愿意?”

    李扬复叩一头道:“臣愿意!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站起躬身侧立。

    “好,说的好,难得你有如此之心,朕心慰。”李隆基见李扬面sè真诚,依自己的观人之术能看出此时的李扬绝对忠心,于是决定再加一把火,便回头对殿中之人说道,“你们后退五步,朕有话要对李卿讲。”

    见众人退后,李隆基目光一冷,背后缓道:“听闻你与朕那不孝女儿咸直来往密切,你与朕说实话,可是属实?”

    “这,臣,臣不知。”李扬被此话惊的差些将心跳了出来,思过想后就是死也不能说出,只等着降罪,已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哼,莫要骗朕了,看你的神sè便知是真的了。李扬,你知道为何朕对此事放任不管吗?”出乎意料的是李隆基并未生气,只是反问道。

    李扬心慌意乱,哪里能知道,只是低头死硬的说道:“陛下难出此言,臣确实不知。”

    李隆基对李扬所说大抵已是知道,不去理会李扬所说,自顾说道:“听闻李卿是有了儿女,可朕也是位父亲,自是不愿儿女受磨难。咸直之心朕是知道的,但她是大唐的公主,有些事却由不得她的想法,这是不光是她难受,也为朕痛心,也为朕所无奈。朕不为别的,只想与李卿说一句话,你要好好的待她,切莫使她伤心了,等到她想好时,还请爱卿放手。这件事情朕只当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想rì后再听到,子仁,你可明白?”

    “臣实是不知,陛下放心好了。”李扬心中似波涛激荡,却一丝都不敢表露,怕李隆基看出什么,只得躬身低首说道。

    李隆基知话点到为止的好处,于是便不在此事是说了,反正已是表明了态度,就看你如何的理会了,于是大声的说道:“走,陪朕去龙池走走。”李隆基见李扬已是被完全的收服心情大好,便是朝外走去。

    “陛下不可,如今夜已深,若是有了闪失那老奴死都不能抵罪!”杨思勖忙跪于李隆基脚下叩头说道。

    “真是扫兴,李卿你也是瞧见了,朕有时也是身不由已。”李隆基叹了一口气,但也打消了念头,随即说道,“罢了,本想让爱卿陪朕走走,如今看来诸多的不便,那就不为难他们了,朕去就寝总可以吧。思勖,你将李县男引到新shè殿去安歇,明rì送他出门。”

    “老奴遵旨!”杨思勖将李扬领到东边之新shè殿,寻一空闲之院落说道,“今夜还请李县男在此安歇,明早老奴再带你出去。这本是四王所下榻之处,自今岁薛王业毙后,陛下也是时常来此怀念便将此院关了。老奴与这里的寺人已是交待了,可睡于岐王处,李县男如是闷了也可在院中随意走动,但只限此院之中不得出了院门,不然被巡查的禁军看到是要是按诸阑入者定罪,李县男当是知道的。”此时的杨思勖至见了李隆基对李扬如此看重,哪有原先的高傲样子,自称了老奴介绍着。

    “下官晓得,律定,诸阑入者,以逾阈為限。至阈未逾者,宫门杖八十,殿门以內遞加一等(阑入:乱闯,逾:越过,阈:门槛,遞:递)。下官谨记于心。”李扬恭敬的回道。

    “这就好,那老奴便去交旨了,李县男好生的休息,明早再见。”杨思勖拱手告辞而去。

    今rì之事太多,李扬思来想去没有头绪也是睡不着,与看管的寺人相说一下,随了二位宫女在院里来回的走动。正在烦闷着,忽从敞开的院门看到有一人从这边相过,好生的面熟,细想了起来,隔门唤道:“牛兄弟!那位可是牛兄弟!”

    那人正在行走,不防被吓了一跳,寻声看过,也是疑惑了少许,便高兴起来,跑过止了院门五步外兴奋的小声唤道:“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第三百一十章 偶遇

    如今的牛仙童可不是李扬在王进宅中所见到的样子了,个头冒高一截,原来鬼灵jīng怪的小脸也长的开阔了些,见着李扬自是高兴,又是问道:“李大哥可是蒙恩安寝这里?”

    “是,牛兄弟,你这是何往?”李扬笑着说道。

    “哦,小弟是往金花落那里去,江娘娘宫里的江宝林要收几名调教好的花鸟使来用,这便遣我过去。奴婢真是该死,一时口快,竟是忘了李大哥如今可是六品的司马,这可是犯上之罪。”牛仙童猛的瞧见了李扬身后跟着的宫女,忙掌了自己的嘴说道。

    李扬急道:“牛兄弟这是为何,你我之间的私话而已,不必如此。这些年你可过的好?”

    “回李司马的话,奴婢过的甚好,多谢司马的关心。自江娘娘升了美人后,一些用度之上也是宽裕了许多,添了些新宫人,对奴婢这些老人也是照顾,给了奴婢一个内侍省书今史的位子,执掌殿里的大小事务。”牛仙童答道,“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去做事了,等闲下时再来相谈。哦,忘记问李司马,此次进京是长住还是短居,现安榻在何处?rì后有了恩旨出去,奴婢去寻你。”

    李扬知道牛仙童急着要走不光是有事,更重要的是为了避闲,便点点头拱手道:“本官如今带职校检刑部司二员外,可能暂住河西会馆。”

    “奴婢记着了,有时间一定前去拜访。”牛仙童躬身施了一礼便是要离去。

    “牛书今,你在与谁人说话。奴家交待你的事情办了吗?”一道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牛仙童一时走不了,便快速小声的与李扬说道:“与李司马说话可是误了事了,这正主却是找上了。李司马一会问起,你可要替小弟打个遮掩。”又是朝说话的方向躬身道,“奴婢正要去呢,这不遇了熟人说了几句话。”

    “哦,可是哪位?奴家江娘娘宫里的宝林见过贵人。”夜深天黑,又是无月,李扬虽是听着有些相熟,但近几年相识的人太多,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宝林虽未不是正经的内官,但也是圣上的宠幸之人,李扬本是要回避的,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应了声:“本县男沙州司马,校检刑部司员外郎。”

    牛仙童心里一惊,这李司马又怎么成县男了,看来我得多与他亲近亲近。

    “原来是,什么?你是沙州司马!”那宝林惊呼着,本要往这边走但立刻停下,并像是跌倒的样子,随身的宫女急唤着娘娘将她扶住。

    “可是云州人氏?”镇定了的宝林远远的又是问道。

    李扬虽是奇怪,但还是如实的回道:“正是云州人氏。”

    牛仙童眼睛转了转笑道:“俗语道,人生有四喜,其一便是他乡遇知已。李县男,奴婢说的可对?”

    “牛书今,你好大的胆子!”未等李扬说话,那宝林却是怒起责道,“看我不回了江美人将你处置,这背后议论主子可是重罪!”

    牛仙童未曾想到一句想巴结二人的话却是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心里也是害怕,忙跪道求道:“江宝林,奴婢该死,奴婢只想让你们感受一下同乡的人亲近,并无他意。求宝林莫要告了江美人,奴婢求你了。”

    “哼,你自称奴婢,可是将我放在眼里?让你办事你却是与人闲话,说你大胆你竟敢妄议主子。你还哪里是奴婢,非明你才是主子。来人,将他押下,回宫!”这宝林面都未露,李扬也不为奇怪毕竟是圣上的宠幸人,但这般的较真挑理,还是与他有些异样,但也不能说什么,这是人家宫里的事,与自己无丝毫的关系。便是不能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看着牛仙童被二个宫女左右夹起。

    牛仙童着了慌,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便是苦苦的哀求道:“江宝林,奴婢错了,请饶了奴婢!李县男,你与奴婢说句话呀。”

    “李县男,这是我宫里的事,你莫非要也要插手吗?”江宝林见李扬的所动作,便冷冷的说道。

    李扬叹了一声只得罢了。

    看着牛仙童被押了去,那江宝林借着院内的烛光看了一眼在院门之内的李扬,心里好是酸痛,一行清泪不由的流了下来,心道,还是莫要见的好,你我已不是主仆了。我也不是那个天真的想要嫁你的奴婢秋儿,如今身子已是污了,那条路已是断去。云州那rì,我对不起你,但也是遭了报应,被二个人劫了去,要杀我xìng命之时,巧是来路上过了人,便刺了一剑推入了护城河里。那一刻我只当是自己已经死了,但被水呛了便知还活着,正要呼喊时却是被水中的浮木撞在了头上,已致失去了知觉。等醒来时已是物是人非,眼前竟是换了天地,浑浑噩噩不知迷途,已知那户人家便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待自己也是好的,但千不该万不该原来的好,竟是骗自己去当这害人的花鸟使,结果自己被一辆牛车载着这便来了,后来发生的事情,真是不堪回首,想过都是心痛。李扬,我恨你!如不是你,我岂能着了魔,如不是你,我怎能成了这样?可笑,可悲,可怜,那唐皇不知,原来我这个忘秋竟会是太平镇国公主的亲外孙女。哈哈,那江美人还去查了云州的那户人家,却是什么也没能查到,这便是天意!我们走着瞧!江宝林嘴角露着笑,慢慢的转过身去,轻轻的走了。

    李扬望着这边,忽然宫女引路的宫灯一闪,照亮了那江宝林的脸,什么,秋儿,这,这是怎么回来,她不是死了么,为何活生生的站在那里,我道怎么声音好是熟悉,原来是她!她为何没死,而死的那个又是谁呢?为何她如今是宫中的宝林,她是怎么进的宫,好生的奇怪。不对,是我看花了眼,不可能的,世上同名之人多亦,同相貌之人也不少见,大抵是长的相像罢了。于是摇着头笑了笑,不去想她。

    见夜是深了,宫女有些冷,不由的牙齿相碰在一起。这让李扬听到,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将这宫女吓的跪了说道:“奴婢不敢了,奴婢该死!”

    “好了,怎能怪你呢,是本官的不是,起来吧。本官也需安歇了。”李扬笑了安慰道。

    “谢李县男不责之恩,请随奴婢来。”宫女心中高兴,难得遇上如此通情达理的官员,以往四王在此还好些,不过是侍寝而已,但有些官员却是xìng子冷的很,不光是侍寝那么简单,还要弄着花样,要是稍有不愿,便是明rì去告了宫正或内侍,一场是极惨的,轻了说苔打,重了生生的掉半条命还要发往别处做苦役,更有甚着,被打的肚子破裂不能生养,拖出去医治好了便送了军营里,听话未过三rì便被那群军汉们活活的糟蹋死。每每服侍恩赐的官人,都是加倍的小心,生怕被挑了毛病,落了没了下场。

    将李扬带到房里,宫女施礼问道:“县男,可是要洗浴?”

    “好”李扬点头道。

    二位宫女相视一笑便进了内间里,不多时里面传出宫女的声音道:“李县男,水已烧好,请进来。”

    李扬将章袍脱去,挑了帘进来,却是大吃一惊。只见里面是一汤池,水汽缭绕之间,二具洁白如玉的躯体正一丝不挂的站在里面。

    宫女见李扬直直的瞧着自己的身体,这脸上也有红了起来,低声唤道:“李县男,请入浴。”说罢,从汤池里出来便来脱李扬的衣服。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宫女

    李扬忙躬身低头退了出去,心里实是着了怕,这宫中的女子不论是嫔妃还是普通的宫娥、女史那都是陛下的嫔御,这如是有了逾越,那可是死罪。却是不知这院中的女子虽是花籍在册,但都是陪寝的花鸟使,是为娱乐所为。地位看似高出普通宫娥一般但做着低贱的营生,以博陛下恩宠的臣子一笑。

    二宫女相视一眼面面相觑,皆是觉得此少年县男怎得如此不开窍,昨rì里骠骑大将军杨内侍已是交待过了,要好生的照料这李县男,一想到那杨大将军的凶残,这身上便是着了冷,心中俱道,就是拉也要将这李县男拉进来,便是在里面换了腔调娇声唤道:“县男,快来入浴。”

    “请二位仙娥回避!”李扬用袖掩面,背朝内里说道。

    “县男,难不成我们姐妹不堪入目吗?”一只软软的粉臂轻轻的揽上了李扬的肩头。

    李扬急躲了去,眼角却是看到二宫女自里面出来,身上仅披了一件纱衣,各种妙处一览无遗,心里也是火热,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狠了心不去看,不去念。

    “呵呵,县男可是厌了奴家?”又是在心里拿了主意,二宫女更加放浪,将那纱衣除去朝李扬抛去。

    这下可不得了,李扬虽有娇妻美妾,但如此的阵势还是头一次,狠了心不去看,可恨的是越是如此这心里越是着痒,不由的偷偷眯了一只眼。当下看了个真切,便是口干舌燥,差些不能把持了自已。心里直道,众人口传,妻莫如妾,妾莫如偷,此言果真不假。自三皇五圣以来,piáo与外情都是讳莫如深,但哪能禁的了,无非不是明面上来往罢了。想众官员与大户都妻妾众多,可哪个不去香楼,哪个又没养个几个外室,索xìng大家都不说,都不讲,一切尽在风月声中。如此一想心里反至是平静了下来,将衣袖自脸上除下,睁眼找了软榻坐下,笑看二女言道:“当真是天香国sè,娇娆无边!”

    李扬这样一来,倒是让二宫女愣住,从内心深处升出一股羞耻感,一手横在胸前,一手下放掩住又腿所夹的妙处,半蹲半矮的站在那里,将头低着,一脸又羞又臊的神情,急着颤声道:“你,你还不快些转过身去!”真是好奇怪,方才还热情如火,这一转脸却是如此,倒让李扬摸不清头脑,但值得庆幸的是二宫女借着李扬转头之际,纷纷逃也似的捡了纱衣跑进了内间。

    “哈哈”李扬摇头轻笑,原来如此,正如对虎,心里着了慌便是让它吃了,你坦然相对,它便惦量一二,有时竟会离去,想到这里,心里便是恍然了。

    待二宫女穿扮整齐出来含羞相见时,李扬笑道:“二位宫娥,本官不需你们服侍。你们且看这有手有脚,还怕不会做事吗?”说着举了举一臂。

    这话将二宫女逗的笑出声来,却也将那份尴尬与羞涩除去。当中年长的一位万福道:“服侍县男入浴是我等奴婢的本份,如是不需奴婢,奴婢可是要受罚的。奴婢与妹妹已是想好,县男是真君子,与那些道貌的人不同,方才奴婢是得罪了,请县男不必放在心上。要说着洗浴之事来,奴婢别的不会,却是会几手推拿,不妨请县男浴后,奴婢试上一试。”

    “甚好,那便依你之言了。”李扬点头,起身进了内间。

    入汤池洗浴却是为好,比之檀桶要强上百倍,又宽敞又解乏,等李扬出来时,顿感jīng神爽快。出来躺在软榻之上,由着宫女推拿,倒是快活似了神仙。心神放松之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李县男”宫女见李扬不动,却是呼呼均匀,忙是唤道。

    李扬打了个战醒来,嘴边黏黏,知是流酣了。忽想到这是哪里,只怕是让宫女看到了,情急之下用手背擦去,却是将二宫女逗的大笑起来。

    “二位仙娥,本官失态,让你等见笑了。”李扬好是尴尬翻身坐起,但下意识的动作还是用手去擦嘴角。

    “县男,让奴婢来。”宫女忍笑,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的为李扬蘸去。

    李扬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云州,小荷也是如此,每每自己睡醒时,都是这般轻轻的将自己所遗之物收拾了,方才与自己穿衣。便是眼里涌现温柔之sè,反手抓住宫女的手道:“娘子,为夫好是想你。”

    宫女一怔,身子僵住但立刻又放松了开来,轻轻的说道:“县男,是奴婢。”

    “哦,本官认错人了。对不住”李扬回过神来,忙是放手,有些手足无措的与之赔礼。

    “县男言重了,奴婢本就是迎来送往服侍人的,你这般可是折杀奴婢了。”宫女也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后退了一步,红了脸低头轻声回道,“夜了,请县男安歇吧,奴婢二人守在外头,有事请呼唤。”说罢,拉着另一宫女退了下去。

    李扬也是累了,方才就小憩一会,让宫女提醒夜了,便是不由的打了个哈欠,也不敢脱衣,合着衣物便是躺下了。

    外间宫女发着呆,不由自主的看着李扬睡的地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是年少不那么的憧憬,也不会兴高采烈的与同州一十二名美貌的小娘被二辆牛车所拉到了京兆,更不会因自己没有才艺天生又苯,在金花落里学了一年除了祖上会推拿以外,什么都没学有jīng通,便被发配到了这里,想一想自己的身上已是留了太多的印迹,此生竟是已毁!旁人十八无宠幸能放出宫外,可自己呢,人不人鬼不鬼的怕是要终老于此,最后死后落个被埋众香冢的下场,与那些无主的宫女相伴yīn间了。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宫女睡眼迷离的起身问道。

    “没什么,这么长时间的相伴,我除了知你是苏州人氏外,还不知你的家里还有谁人?”

    “嗯,有阿父与阿母,兄长、还有一个妹妹。姐姐,我好想他们。”

    “那你为何也要进宫呢?”

    宫女有些难过,低声回道:“还不是被逼的没了活路,原先家中是有田的,可是母亲病了一场,加之那年发了水,所得收成颗粒全无,一家之人眼看要饿死,本地的里长便寻上门来,说有善人要买地,无奈之下阿父只得将百余田尽数贱卖,才养活了一家。之后阿父便去与大户做了随身,乡里见其可怜,也让阿母做个针线缝补的营生,才苟且活着。原本就这样一辈子过去了,可没想到,我因长的美貌有时无意之间让苏州的录事看到,便要纳我为妾。要知道他这人品xìng不佳,一连纳了七房小妾,但都是玩过后便扔掉,不是送了达官就是做着下贱奴婢的活计,我自是不愿,阿父心疼我便是回了。谁知道没过几天,阿父却是因为一桩主家的失窃案被卷了进去收押在牢里,这时又是有人上门道,只需我嫁过去,此事就会了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都是个yīn谋。无奈之下我便想要答应了,可老天也是有眼,偏偏奉旨的选使来了苏州寻访佳丽,我一狠心便是投了名状。呵呵,真是好笑,自我被定了花鸟使后,阿父却是回来了,那失窃之物竟是被找到了,我家的田地那善人也是半推半卖的送了回来,这一切都是我的缘故,他们怕有一rì我被圣上宠幸,到时会与他们为难。为此我也是值了,就是分配到了这里,也是无憾。如有一rì有机会被赐了臣工做了侍妾那便心安了。姐姐,你不是说也是有过此事吗?”

    “嗯,前些时太府卿严挺之赴河南赈给有功,陛下龙心大悦便赏了十二名姐妹,听说如今都过的很好。妹妹,你如此的貌美应是有机会的,另外多存些钱财来,到时也好贿赂寺人,将自己挑出去,到时姐姐这里还是有些,你就一并拿去吧。”

    宫女喜道:“多谢姐姐成全”又是见她不住朝里相望,便是问道,“姐姐莫非是看上了这李县男?”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刑部

    随着一声叹息,宫女默默无言,苦笑着只是抚上了那一位宫女娇嫩的脸庞。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宫女也是乖巧的很,不再相问,将小小的身子盘缩在一起,紧紧的挨着她躺着了。

    夜sè如墨,不知几时上了一钩残月,似血的火红sè显的如此yīn暗无比。

    院中萧然,兀立的光秃树木,好似一团黑影,正如一方潜伏的怪物在黑暗间盯着房里的人们。

    “母亲!”宫女不知何时睡又不知何时入梦,或被梦景所惊,或被寒冷所袭,喃叫着哭泣。

    “做梦了?莫要大声吵了,嘘——”年长之女轻拍着她的身子,指了指内间小声的问道。

    “嗯,梦到母亲了。”宫女不好意思的轻笑,却是将眼角的泪迹悄然擦去。

    “我也时常梦到,只不过不说而已,只是藏在了心里,也不知道今世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们?”叹着气的说道。

    宫女支起了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感受着她的温暖说道:“姐姐,我好冷。能不能将火弄大一些。”

    看了看房中小小的火盆里四、五块炭,点了点头道:“你等着。”下地走到近前,用火钳子拔了拔,夹入六块,又想了下,从里面又取出一块来,凑过去吹了吹,将炭吹的红了些,便又是回来,仍是搂着宫女笑道,“看,暖和了吧。”心里却是难过,今冬宫里的用度少了许多,本是一rì三斤,可实发到手里不过一斤多些,且成sè不佳,或是未燃尽后的废炭相充数。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宫女点了点头,本是有些白sè脸上渐渐的红晕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姐姐,我再小睡一会,然后替你好吗?”

    “睡吧”替宫女披好被子,拍着她入睡后,自己将衣披了下地,小心的进了内间,拔了拔里间的火盆,有些贪婪的伸出了手烤了烤,又是伸他个懒腰,见李扬合身睡着了,因是不舒服将被子蹬开一角,心里暗暗埋怨,要是受了寒明rì腿疼了,可如何是好。便过去将被子盖好,转身之际,却是又看到李扬的嘴边流了涎水,心是便是柔情被触动,掏出了丝帕伏下身子去为他擦拭。

    这些李扬自是不知,仍在梦里相会着谁人,从他脸上的憨笑便是看了出来。

    第二rì,宫女早早的将一些用着之物收拾好,隔着门帘唤道:“李县男,可是起来?”

    “进来吧!”早已知道外面的宫女在悉悉索索的起来,打水等,李扬便是起来了,将衣袍穿好,坐了床边只等她们叫唤。

    进来与李扬收拾好,服侍着洗脸漱口后,门外寺人端着早点于门外请道:“李县男,该是用早饭了。”

    在外间坐好用了饭,收拾了下去等了一会,便听外边有人问着守门的寺人:“李县男可是起来?”

    “回祖宗的话,已是用过饭了。”

    “哦,知道了”听脚步的声响,外面传过杨思勖的声音道,“李县男,老奴可否进来。”

    “快请”李杨忙迎门施礼道,“杨将军,下官与你见礼了。”

    “昨晚可是睡的安稳?”

    李扬回道:“安稳”

    “那就好”转身对二宫女道,“你们服侍李县男有功,圣上怜惜,又闻李县男未带着家眷,特恩旨赐于李县男左右,按奴仆一应服侍。可是听明白了?”

    二宫女相视看了看,心中狂喜,皆是跪道谢恩。

    “起来吧,回去收拾了东西,随着他去尚宫局司簿那里勾销了名禄,移了内侍省那边,验了正身便于宫门外等着。”杨思勖交待着,命身后相随的一位寺人领着去办理获恩旨出宫的相关手续后,又对李扬道,“陛下可是着实的看重李县男呀,李县男你可要知恩!”

    李扬顿时跪于地上三呼万岁。

    杨思勖很是满意,便又说道:“那李县男,就随老奴走吧,去刑部看看去。”

    出了兴庆宫,果然二宫女相候在门外,即是陛下所赐,李扬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交于她们自己的名刺,吩咐去河西会馆去寻馆首安排,自己便随了杨思勖前往皇城的刑部。

    至刑部,尚书崔隐甫、大理寺卿杨諲、御史大夫李尚隐、奉旨巡查的殿中侍御史颜真卿早早的在大堂坐定,见二人来至,都离座与杨思勖见礼,随便对李扬拱了拱手说道:“已是正时,再误半刻便是过了,李县男正是赶的好点。”

    李扬知是自己昨rì里得罪了一干官僚,也不着恼,与诸位拱了拱手问了声便坐在了尾末。五位主审之间,自己身份更是尴尬,不说三位上卿,就说颜真卿那可是奉旨巡查,而自己不过是个校验的员外郎,说白了就是个临时的角sè,这不禁又是让人浮想连连,只当是陛下的耳朵,谁能知道多时会跑去相告。想到这里,便打定了主意,不问只听,看结果。

    这杨思问一案,也倒是明白,不过就是盘根错节,相牵连的人广了些。过了一会堂,杨思问自知罪孽深重,也不用众人相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刑部郎中本是要多问几事,但见这杨思问如此开窍,也乐的如此,急让四个书令快笔疾书,一字一句的跟着叙说而写。

    整整四个时辰的时间,陈思问方才告一段落,身子实是挺不住,午时已未进食,眼看着口齿不清了起来,刑部尚书崔隐甫忙叫停。与四人拱手道:“今rì只能如此了,这陈罪人怕是吃不消。诸位,明rì再审如何?”

    “好吧”四人也是瞧的真切,至于杨思勖则入了二回侧,也是点头应是。

    将书令整好的供词,交于杨思问看。杨思问无异议便是画了押,命人将他押下。便是又拿回与五人相看,五人逐一看完,封好交于杨思勖,崔隐甫道:“请杨将军回于圣上。有劳了。”

    杨思勖笑着收了,说道:“这三rì可是委屈五位了,等案子落实了,圣上会记得你们的好处,老奴就先告退了,明rì再相见。”

    将杨思勖送走,刑部尚书崔隐甫、大理寺卿杨諲、御史大夫李尚隐三人站在一起说话,谁也没有理李扬与颜真卿,这让二人好是难堪。李扬笑了笑与那三人拱了手道:“本位都堂,下官今晚可是睡于何处:”

    “哦,近来刑部房屋修缮,完好的也无几了。这三rì你便与颜御史挤一挤,就睡在刑部左司客房中如何?”崔隐甫说道,“烦劳张主事领了李县男与颜御史过去。”

    即是如此,李扬也不好说些什么,与颜真卿随了那张主事来至一院中。

    至一厢房,开了锁,张主事侧身相请道:“请李县男与颜御史将就几rì,实是房屋紧张空不出来,请二位上官多多包涵。”

    李扬环了一眼房里,见是多时未用过,蒙尘已久,皱了眉头道:“还好,可否命人来打扫打扫。”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请二位上官稍等。”张主事说罢,唤了几位下人进来。

    趁着打扫的当头,张主事交待:“这三rì内,请二位上官莫要乱走,凡有需求可随时唤人。依了旧例,下官当是二位的伴同,走时同时行,归时一并回,下官就往在门子房里,方便的很。”

    “哦,本官知道了,那便在这三rì里有劳张主事了。”李扬知道这是隔封了,防止与外人勾通,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于是说道。

    “好说,好说。时辰已是不早,一会有人会与二位上官端过饭去,用过后要是无事便睡吧。”

    颜真卿这时说道:“张主事,可否请寻几本书来,本官睡前有个嗜好,要温着些才能入睡,你看可许通融。”

    “这个,好吧,待下官禀了都堂再与上官回话。”张主事想了想,并是出去了,临走时命人将这院子看好,就如李、颜二人坐了监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争执

    开元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rì,是三司会审原司农卿陈思问赃私案第二rì,此次相来候了结果的仍是骠骑大将军、左监门卫将军,内侍杨思勖。

    这一rì主问为刑部侍郎,问道:“陈罪人,你抬举亲友为下属佐官,贪墨已实。上念你往rì功高,赦死为徒,你可是感恩?”

    “罪人陈思问谢陛下隆恩。罪人万死不能抵其罪,原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以报陛下之恩情。”陈思问嗑头无数悲道。

    “那为何不说出你与同党之人?莫非你是想与他们遮掩,让他们继续为害大唐,欺骗圣上吗?”刑部侍郎厉声喝道。

    陈思问一哆嗦,忙伏地道:“罪人不敢,罪人不敢!罪人愿说,请众长官听着。”

    又是三个时辰的陈述,洋洋洒洒寻了上百张,将一干人等尽数供出。

    画押完毕,押下陈思问。刑部尚书崔隐甫将供词看罢,转手交于大理寺卿杨諲,与杨思勖道:“还请大将军禀了陛下,依此拿人。”

    “这个自然,老奴来行时,圣上已是交待了,让老奴便宜行事。这样吧,请将此供词抄录一份,本将军也好着此去抓。”杨思勖笑笑回道。

    五人齐齐拱手道:“有劳了。”

    在等候抄录的空暇,杨思勖发出阵阵冷笑有意无意的说道:“听说昨rì里有人要书读,可是好好的查了?”

    颜真卿一惊,忙起身拱身道:“回大将军,是下官与张主事要的书,有尚书一本,说文一本,都是经门子查验后经张主事带进的。”

    “哦,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这陈思问赃私一案陛下可是着实看的紧,你们这些个主审可要严谨些。虽是小事,但总不能让旁人说些什么。崔尚书,这张主事夹带书藉之事就立个案吧!先押起审审再说,如此的大胆,也不知在欺了谁?如是陛下问起了,老奴也不好去说的。”杨思勖眯了眼说道。

    刑部尚书崔隐甫怒起,拱手说道:“杨大将军,这事也是请教了本官的,也是本官允许才办的。圣上要是问起,便是问本官好了,本官一力承担!”

    “哟,原来是这样呀,即是崔尚书力保,那便是算了,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不过这张主事已是不能在胜任刑部之职,崔尚书可否换了?”杨思勖哼了一声,端了茶水慢慢的说道,“依老奴之见,不如去工部水部司再任主事吧

    “大将军你!你这是武断!不能凭大将军的一面之词,便将一名作事勤勤恳恳的主事随意的调动,再说吏部未行文,这张主事仍是刑部司主事。”好脾气的崔尚书愤而说道,这分明是在打脸,不说从刑部到了工部虽是同品同级但实为贬之,就说对着一部的主官,恣意判定下属的来去,这实属大忌!

    杨思勖仍是那般的漫不经心,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忽是滑手将茶杯脱落,破碎的清响将在坐的人皆是惊的心跳,而这杨大将军却是冷冷的说道:“哦,手滑了。崔都堂,你的心情老奴自然是知道的,爱护下属也是应当。但杨案事关重大,不能不慎,即是如此大的案子,这张主事都敢夹带与人之物,那若是平常的刑案,还不知道能通多少的人情!诸位,你们看呢?”

    李扬低头不语,此事与自己无干,要说只能是个见证,如是插嘴必是二面都是得罪,与其不如装个糊涂。

    “敢问杨大将军,这也是圣上的意思?”御史大夫李尚隐问道。

    杨思勖朝东南拱手道:“圣上之意,做奴婢的不敢妄论。照李大夫之意,你认为呢?”

    “这,本官只知为天下百姓能论个公道,为圣上做个家奴即可。”李尚隐避而不谈。

    “呵呵,李大夫果真了得,事事不忘了自己的本分,这些老奴会与圣上说的。”杨思勖笑而拱手,也不去再追问。有些事点到即可,就看谁人的领会了。

    果然,刑部尚书崔隐甫脸sè一变,坐了下来无力而道:“即是如此,那便与吏部与工部打招呼去吧。”

    “这就对了,崔尚书严谨治吏而又忠于圣上,圣上听道也会高兴的。”杨思勖看似满意的回道,但转而杀气腾腾的站起,“哦,看样子是秒录好了,那老奴便去拿人了,老奴倒要看看是哪些跳梁的小丑敢如此的妄为,看来不严惩几人是不行了。”

    众人立感身上有些发紧,左右相视,这才想到这杨大将军别号杨剥皮!神龙三年,节愍太子李讳重茂不满韦庶人,起兵玄武门,时任宫闱令的杨思勖,请战于中宗皇帝,阵前万众之前击杀随节愍太子起兵的辽阳郡王、时封右羽林军大将军靺鞨李多祚的女婿羽林中郎将野呼利,至使其军心大乱,至此次政变失败。后又在诛除韦庶人中立有大功,被封右监门卫将军,人称杨将军。开元十年,平伪黑帝梅玄成,募十万,以奇道进击,生擒阵而斩之。十二年,五溪蛮族首领覃行璋作乱,杨思勖率军讨伐,生擒覃行璋,斩其党三万余级,以军功累加辅国大将军。后从东封(东禅),又加骠骑大将军,封虢国公。十四年,邕州贼帅梁大海坐拥宾、横等数州反叛。杨思勖又统兵讨之,生擒梁大海等三千余人不算,斩余党二万余级堆复积尸为京观。十六年,泷州首领陈行范、何游鲁、冯璘等贼聚徒作乱,陷四十余城。陈行范自称伪帝,何游鲁称定国大将军,冯璘称南越王,割据岭表。杨思勖奉旨率永、连、道等州兵马及淮南弩手十万人进讨。至泷州大破敌军,于阵上活捉何游鲁、冯璘,斩首之。追陈行范至深州,生擒斩首。杨思勖虽为内侍,但生xìng刚毅果决,、xìng情凶暴,每次俘敌,大多生剥其面,甚至剥去头皮。今手下士卒与敌贼皆是畏惧,因而所向披靡(摘改自杨思勖生平,百度百科)。

    待杨思勖走后,崔尚书面有累像,轻挥手道:“本官今rì坐的疲乏,便去睡了,你们可随意。哦,对了,李县男与颜御史的陪伴之人可换班主事。来人,去寻了班主事过来。”

    “有劳崔部堂了,都是下官的错!”颜真卿面有愧sè,朝崔隐甫躬身说道。

    崔隐甫看了一眼颜真卿,砸了下嘴未说话,抱拳朝几位拱手,点头朝后走去。

    “唉!”大理寺卿杨諲不知因何而叹,用一种异样之sè看了李颜二人,与御史大夫李尚隐苦笑道,“你我皆老,江浪推前浪,一波胜一波。走,何不手淡一盘。”

    “是极,天下之大却如棋中,你我如子,游戏于世。活的难,过的难,做的更难!走,何不随波逐流落个清静!”御史大夫李尚隐

    大理寺卿杨諲却是不走了,摇了摇道:“李大夫说的可是不对,为何要随婆逐流呢!因如大浪,一波平一波又起,虽是粉身碎骨也要拼上一拼。路有不平,可助之。天有不平,莫怨可拼之!”

    “好,还是杨寺卿还有傲骨。小弟佩服!但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有数十口,皆由我养,儿不成器,几番跃门都败北,女嫁人已为别人妇,但夫婿生xìng耿直,常烦之。不愿实为不敢!兄长可明白?”李尚隐无奈而道,又指了李、颜二人相笑,“尔等如rì中天,而我却是为老朽,能苟活即可。天对小弟而言还是天,而小弟却是蝼蚁。不敬天便是死,兄长,能否原谅?”

    “哈哈,好好好,原来如此!李大夫,本官当不得你兄,你也莫在称弟。从此之后,你我二人不同道不同谋亦难合!告辞!”大理寺卿杨諲甩袖而去。

    而李扬却是傻了眼,这本是二好之人,为何说散就散了呢?真是好伤脑筋。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结案

    与颜真卿回了院中,那班主事脸上堆着笑道:“二位上官,有事招唤下官。”便不再说多一句,拱了手急匆匆的离去。

    “都是我误了张管事。”颜真卿瞧着班主事急急的离去叹道。

    李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颜御史大可放宽心。不过是换了个牙里,又不是治了什么罪,也许过些rì子便能调回,莫要自责了。”

    事已至此,也无了办法,颜真卿看着床头的二部书,心里烦燥合认未去靴便躺下瞪着木质的顶棚发呆。

    李扬摇了摇头,知道此时怕是颜御史也是将自己怨上了,肯定怪怨当时没有为那张主事说话,对此心里只能为其惋惜,暗中说声对不住。二人各怀了心思等着最后一天的来到。

    第三rì,杨思勖早早来至,言道:“圣上有旨,杨案事实已清,就此销案吧。”

    “不审了?”五人惊异道,“那杨罪人可是还有事情要吐露的,岂能如此的草率!杨将军,陛下真的是此意?”

    “这何能有假,莫非老奴长了天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旨,诸位,反正现在你们就随老奴去面圣,有什么还是当面问与大家。”

    众人不解,但仍是将案卷整好带着随杨思勖去往大明宫。

    出延喜门,顺永昌坊、光宅坊进建福门,过下马桥,经右金吾仗院,穿光范门,望鼓楼而过,来至西朝堂。

    “请诸位在此等宣,老奴这便去交旨。”杨思勖拱了拱手,径直离去。

    等奴婢上了茶水,五人候于未点火盆的朝堂里,刑部尚书崔隐甫与大理寺卿杨諲二人相站在一起,一旁的御史大夫李尚隐眼光复杂的看着二人,想过去攀谈又是罢了,独自寻了个锦墩也不嫌冰冷坐下不语。

    李扬自与颜真卿呆在一起,二人自早上起来便是忘了昨rì之事,小声的交谈着。

    这三天的审理,李扬秉承了自己原些的想法,不问不语、只看只听,尤如一尊哑巴尊者。此刻审完了,心情放松了许多,对颜真卿拱手道:“颜御史,几时去河西会馆,你我二人小酌几杯?”

    “改rì,改rì定去。原先定的这几rì约几位同年同游大雁塔,实是脱不开身子。”颜真卿客气的回道。

    李扬笑笑心道,这颜御史莫不是在推辞?哪里有如何巧合的事情,非明是心里还存有间隙。于是便将此话岔开,又是说了自己二十年中进士时,与同年相游的一些趣事。

    颜真卿听的真切,闻到开心处自是小声的掩笑。

    “宣刑部尚书崔隐甫、大理寺卿杨諲、御史大夫李尚隐、沙州司马校检刑部员外郎李扬、殿中侍御史颜真卿觐见!”

    “臣等遵旨。”五人相望了一眼,按品级大小相排,依次随金吾卫至含元殿。

    等见了皇帝陛下李隆基,五人施礼后,刑部尚书崔隐甫将杨案一一道来,并呈上案卷于龙案。

    这些李隆基早已看过,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又翻了翻,便说道:“众位爱卿辛苦。颁旨中书门下,杨祸危害甚巨,其家徒襄州,永不放还。涉案一干人等皆入罪。”

    一句话便是完了,大理寺卿杨諲有些不满,躬身说道:“陛下,臣等审这杨罪人,越到后来越是罪行累累,牵连之大,涉及之深为罕见。臣恳请陛下多许二rì,臣定将他所知的事一一审出,好正朝纲。”

    “杨爱卿所说非假,但案情已是明了,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李隆基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原先初闻此案时,发了雷霆怒,而如今却是急于结案,二相差异之大,实是让人不敢相信。

    “陛下,臣”“陛下,臣以为陛下说的极是,此案已是清楚,便就此结案是吾皇的英断!臣附议。”御史大夫李尚高声的将崔隐甫的话打断,躬身说道。

    “好,李爱卿你亦是主审,你认为呢?”李隆基甚是满意,又许身问了李扬。

    李扬自上了这朝堂之上,便是打定了主意,见圣上问起,自是回道:“臣以为陛下圣明!”

    “呵呵,那颜御史呢,你替朕巡查可是有什么疑问?”

    “启禀陛下,臣没有。”颜真卿也不是苯人,自是看出了陛下的结案想法,于是也就顺着意思相说了。

    李隆基笑了笑又道:”即是如此,那便结案吧。”心里想着,非是朕要结这个案子,实是涉及到了皇室,不得已打住已保他们的脸面。朕难哪!

    众人呼万岁而定论。

    李扬朝会之后回了河西会馆,见了馆首,其恭敬而道:“可是盼着李县男回来了,在下恭喜县男加爵。”

    “哦,休得乱讲。”李扬停身转身问道,“你莫非又是有何要说?”

    馆首怔住随又惶恐而道:“李县男真是神人,如此便知在下心中所想。”

    “莫要贪嘴,着实了说。”李扬皱眉道。

    “李县男,如今你已贵为县男,这身边防卜、执衣岂能无人,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小侄,今岁十六,禀xìng善良,长的又为粗犷。李县男,你看不若取之。”馆首小心的边看李扬的脸sè边说道。

    李扬想了想,见馆首紧张的样子,便是笑道:“等下过来让本官瞧瞧。”

    “好,在下这便与他去说。哦,对了,那二位小娘子,在下已是安排进了县男的院中,又拔了二位婢女相伺候。”馆首又道,“李县男,听送来的人说,这可是圣上恩赐于你的,李县男,莫不是你要纳入房里?这二女依在下所看,身上的贵气稀少,怕是与李县男身份不合。在下女儿已是十五,县男你是见过的,要是不嫌弃,可做个贴身端水倒茶的丫头。”

    李扬心道,你的算盘打的可真是好,便冷声说道:“馆首,你的女儿已是有了意中之人,你难道就痛打鸳鸯不成?”

    “女儿年岁小不懂事,那次是心里害所便是乱讲。想在下女儿平rì大门不出,就守在家中做些女红,哪里能认得旁人。李县男,在下说的可是实情。”馆首忙是回道。

    李扬不yù在此事上多说,也不想生拨了他的脸面,便道:“此后容后再说。馆首如无他事,本官便要休息了。”

    “无事,无事,请李县男先休息,等午时在下再来唤县男用饭。”馆首面带一丝的沮丧,想必是未能让女儿进了李杨家中而表露。

    李扬也不去看他,自是回院中。

    “老爷回来了。”张阿牛自正房一侧的房屋前与内里正兴奋的说着话,见李扬从外进来,吓的忙跑过躬身相问。

    李扬问道:“你与谁在说话?”

    张阿牛喏喏不敢言,忽跪倒求道:“老爷莫要赶阿牛走,阿牛知错了,阿牛该死!阿牛见二位姐姐来了二rì,显的寂寞便是与她们说了几句。”

    李扬便是明白过来,这张阿牛正与那二宫女在相说,便是皱了眉头。这内宅之人与外人私通之事在大户人家中已不是稀罕事,但没想到竟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虽是说话,但瞧着那热乎的劲头让人不由的怀疑是否止于这些。不论这二女是否为陛下恩赐之人,也由不得他人染指,不由的心里着恼,冷冷说道:“你倒是好心!”说罢,甩袖冷哼一声朝正房里走去。

    张阿牛由跪变为呆坐,用手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懊悔不已。

    “老爷回来了,奴婢吩咐她们与老爷茶。”未进房门,李扬便听见房里有女子的声音传过,抬头一瞧,门帘撩起,露出一张紧张的小脸来。

    “是你!”李扬皱了眉头,有些惊异的看着面前的小娘。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太华

    “怎么,李县男不欢迎奴婢服侍你吗?”方才还是一脸的紧张,转眼之间便冷声带着怒气的说道,“是不是本宫的阿姊来了,你就高兴呢?”

    李扬也没想过会是她,回过神施礼道:“臣李扬见过太华公主殿下。”

    “该死的家伙作死呀,真是不好玩,进来!”太华公主恼怒的将帘放下,叉腰指了李扬说道。

    这太华公主李扬是见过二次的,不过都是伴有今人生怒的事情,一次遇刺,一次遇裴愿,也许这小小的太华公主真像世人议论的是某人的后身?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却不敢乱了礼制,见这小大人说着童话,眼里却是jīng明的很,自己可不想再次的得罪了,于是忙拱手回道:“臣遵公主教令。”

    进了房里,地上跪着二位圣上赐的宫女,挨窗户与床尾那边各站着二位宫女。李扬见了心道,那张阿牛与之说话的不是这二人,那又是谁呢?想过便躬身问道:“公主殿下,寻臣可是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这难道不是大唐的地界?李县男你管有太宽了!”在地上蹦来跳去的太华公主也许在宫中憋的久了,规矩而又严谨的光景让这小公主厌烦的很,而在这里也没多少人认识她,便是起了玩心,一会拿起桌上的笔,伏在那里勾描几下,一会又是在李扬的床头之上乱翻一通。

    李扬低头只当是没看见,笑着回道:“公主说的哪里话了,臣惶恐。”

    “你惶恐?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当本宫不知你心的龌龊勾当。”太华公主蹦过来,用手指捅着李扬有前胸,小声的骂道,“与我阿姊之事,这里可是害怕过?都当我是小孩子,都当我是瞎子,都想骗我,都在瞒着我,哼,好大的胆子!”

    李扬愣住,不光是这太华公主用手指捅自己,而且还是这孩童是怎么知道的此事,头上便是冒出了汗。正想解释什么,那太华公主咯咯笑起拍手道:“好玩,真是好玩,你们瞧李县男头上冒汗了,是不是热的?来人呀,把火盆往别处移移,让李县男降降身热。”

    宫女浅笑,过来与李扬施礼,歉意的小声的说道:“公主尚小,请李县男不必着意,奴婢与你赔礼了。”说罢,将火盆入别处移了移。

    “阿娇,你作死呀!与他说了什么?”太华公主手里正拿了一把棋子,瞅了个鼠洞,一颗一颗的往里扔着,好似听到些什么,回头怒气冲冲的责问道。

    宫女忙回道:“公主殿下,奴婢与李县男说,你要好好的陪我家公主耍,不然就治他的罪。”

    “是么,李县男,可是如此。”

    李扬真想挖个地道逃了去,看着那宫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一软便是说道:“是如此,是说不与公主玩耍,就,就治臣的罪。”

    “哦,你有心了,回去赏你,要不要本宫也将你赐给李县男?”太华公主扔的烦了,索xìng拿过棋篓,往那洞里倒去。

    宫女跪下摇头悲道:“求公主莫要赶奴婢走,奴婢哪里也不去,只想好好的服侍着公主。”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往李扬与那二位宫女身上瞟去。

    “你倒会说话,起来吧。本宫就不计较了。”太华公主拍拍小手,左右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脸问李扬:“李县男,本宫把洞口堵上,会不会将它饿死?”

    “不会,不会。狡兔三窟,其鼠也是亦然。”李扬现在并不是心疼那副上好的棋子,现在只想如何把这太华公主请走了。

    “哦,原来如此,那本宫岂不是白费功夫了。那你把他掏出来吧。”太华公主转手又是祸害别的,将个锦墩踢倒,踩了一脚压着来回滚动,正好看到了那二宫女,便是问道:“你们二个被父皇赐给了李县男,心里可是高兴?”

    “奴婢惶恐”这二位也不是傻子,对答高兴那便是宫是不好,皇帝不好,回话不高兴,那又是皇帝恩赐的有错,真是二难之极,于是便嗑了个头,伏于地上。

    “真是没用,连句话也不会说,好就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本宫又不会乱说,还怕让旁人听去。看着心烦,往角上跪候”太华公主骂道,“还有你,真当本宫听不到你小说什么?”

    那宫女也委屈的落了泪,紧挨着二宫女跪下。

    “哭哭哭,就知道哭,比本宫年长了好些岁,整rì说上几句就哭个不停。再哭,本宫就将你配给那七十岁的老头,看你哭到什么时候。”太华公主厌烦而道。

    那宫女被吓的花容惨白,生生的将泪憋回。

    “李县男呀,本宫可是对你失望的很?”太华公主又是瞧着李扬,摇了摇头叹气而道。

    李扬头都木了,对这小公主实是头疼之极,拱手相问:“臣不知,臣请公主明示。”

    “父皇赐你宫女,你怎么不享用呢?方才本宫已是问过话了,你这三rì来整rì不归宿,莫不是在外面养了小室?真是让人难过,让人心酸。本宫好可怜的阿姊,每rì望西长叹,以哭洗泪却是盼来了个负心郎,唉!那个杨洄什么的,也是个苯蛋,眼睁睁的被夺了爱,却是仍装的像个学究,什么子不语,什么狗屁的道理,也不来与你打上一架,也好让本宫瞧瞧谁高谁低。你看什么看,本宫哪里说错了。”太华公主见李扬又惊又恼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害怕,却不知自己说的话可是着实的吓着房里的所有人。

    宫女且不说,齐齐的跪倒,用手捂了耳朵,就连李扬都想跳起将那张嘴堵上,便是又急又气的厉声指了太华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你,你真是荒唐!你污蔑臣,臣与你这便去见陛下讨个公道!”

    太华公主这才明白过来,急用手捂了嘴,瞪大了二只眼睛左右看了看。半响松了口气缓缓的沉声说道:“今rì之事,谁要吐露半字,杖毙!”嫩嫩的语气中含的杀气让人心神一冷,那语气和神情分明是个成年之人,又是笑起与李扬软软的道,“李县男,本宫年数尚少就爱说着玩笑话的,你何必当真的呢?”,又道,“听说李县男的家眷来了,可是有时间与本宫见见,人常道李县男之妻妾人才皆备,也好了了本宫的心愿,认个姐妹如何。”

    李扬也没想到这太华公主变脸如此之快,一时倒像自己欺负小孩了,见说了软语只得将怒气压在心里,躬身回道:“臣之妻悍子丑怕吓着公主,实是难入了公主之眼。再说刚刚来到,水土不服,还需将养几rì。”

    “哦,李县男说笑了,往年本宫可也随着阿姊见过太真姐姐的,其人国sè,xìng情又温和,哪有你说的这般,想必其它的姐姐也差不哪里去。你这非明是小气,随意找了借口便来搪塞本宫。”太华公主转身坐了床沿上,蹬甩着二只脚说道,眼光流过瞧见了一柄小小的如意,便捧在手里喜受的玩耍着。

    李扬心里悲哀一声,如意如意,你可能为我如意!便开口说道:“即是公主喜欢,那便送与公主了。”

    “真的?”太华公主抱在怀里,又松开慢慢的说道,“本宫不知何时有过这般一样的如意,可是后来找不到了,忘记扔在哪里。万安应该记的,回去问问她去。”神情就惹三十的女人一般。

    李扬一时之间真的有种错觉,好似这太华公主身子里有二个人儿一样。想到这里便是四下看看,心里有些发紧。

    “唉,本宫要走了。李县男,谢谢你送本宫的如意,本宫心慰。”太华公主此刻也不闹了,经过李扬身边时小声的道,“可要小心本宫的王兄!”又吩咐了二宫女好好的照料李扬,便唤了宫女回去。

    将太华公主送走,李扬长出了一口气,回到房里,自然的坐在了桌旁,心里想着太华公主的那句话。目光不禁四下瞧着,这太华公主也太过好动,好好的房子被她弄的乱七八糟,摇头苦笑,最后落在了桌面上,见纸上涂鸦数笔却是那阵太华公主的真迹,看了内容,李扬真是哭笑不得,恨不得追出去将她抓住痛打几下方能出气。就见上面歪歪扭扭的书道,李扬是大坏人,是负心郎、登徒子!下面所有几个小字道,要不是就吃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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