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乱
“真是不甘心,就放了几把火杀了几个人而已!”风五一行借着无月的夜间,左右躲闪而行。
风六轻笑道:“那你还想如何,难道想把毗伽汗一刀结果了。五哥,你又不是那飞来飞去,怀有仙术的神仙!”
“哈哈,老六真是会猜,五哥我倒真想杀光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是就怕未到近前,就让人先剁成了杂碎!”风五瞧着齐三挤着眼说道。
齐三面沉似水,仿佛这狼心狗肺四个字说着了自己,于是闷声闷气的说道:“你想怎样,倒是说了出来,我等兄弟随着便是了。”
“我倒是没什么主意,只是这一夜间有些憋屈罢了。死了身边的诸多兄弟竟换得如丧家之犬的逃命,真是不甘心!”风五恨恨的说道。
“风五爷说的到是实在话,我田老四也是心有不甘!”
风六轻笑:“那又能如何呢?”
“虽是杀不了梅录啜与毗伽汗,但杀几个别的狗官还是可行的,最好是那些个突厥人在意的老爷们,杀了他们我看突厥人如何交待!”一旁久不出声的马六冷冷的说道。
“这位兄弟说的极是,只要能引起大乱,杀谁人不是杀,我看就这么定了。”风五止了脚步道。
“好!我等赞成。”众人摸着黑躲入一间堆杂物的帐篷里齐齐应道。
“要杀就杀个大买卖,田某不才愿提大唐金吾将军的头来见。”田老四当先说出自己的首选,不因别的,只愿张去逸有些不识抬举,几次都与贵人作对。让贵人无数次的在自己面前说骂此人不可留。
“也好,就是他了,谁让他为众多官员身份之最呢!要怨就怨不该来这个地方。”风六也是怀有私心,只要是张金吾被杀之,那大唐就会与突厥交恶,弄不好就要刀兵相见,自己本是将系,少不了出征,到时名正言顺的杀突厥人,正好报了这次来时身边兄弟的仇。
众人齐叫道:“好,就依二位兄弟之意,去杀张金吾。”
“这可是李校书郎老爷的营帐!草民将你家奴婢送回,请老爷接收。”李扬帐外此时有人喊道。
李扬与李苍头笑了笑,二人出了帐高声说道:“本官正是。”
“老爷救我,奴家是秋娘。”见是李扬出来,秋娘不停的挣扎。
突厥带兵之百夫长见是如此,已是知道了,挥手让手下将浑身发抖的秋娘往前一推,抱拳道:“老爷可看好了,莫要让她再乱跑,若不是报了老爷的名讳,差些让我等抓了。”
“本官谢过将军了。”李扬轻轻的接住,与那百夫长还礼,“可否告知这喊杀之声从何而来?”
“老爷言重了。只是今夜不曾太平,请老爷保重。”百夫长带了部众转身而去。
李扬见秋娘还是有些惊恐,这心里有一丝的愧疚,便柔声说道:“让你受惊了。”
“秋娘该死,没能去得了张将军那里,还让人误认成jiān细给送了因来,奴家真是该死,求老爷责罚。”秋娘有些感动,跪于李扬的脚下说道。
“好了起来吧,也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来,回帐里。”李扬扶起秋娘,与李苍头摇摇笑笑,进了帐里。
秋娘还是惊惧非常,依着李扬紧紧抓了他的胳膊,脸sè发白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李苍头拱手道:“秋娘小nǎinǎi怕是吓着了,老朽那里有些自制的药物,请老爷与小nǎinǎi服下,可宁神静心,去去晦气。”
李扬知是李苍头要出去看看薛嵩如何了,便点头说道:“你多小心些,拿了药就马上回来。”
“是,老爷。”李苍头言罢转身出去,只留了二人在此。
李扬正想对秋娘说些宽心的话,猛的听到外面大乱,呼号之间顿起。
刚出去的李苍头闯了进来,神sè慌张的急道:“老爷与小nǎinǎi快躲起,不知哪来的强人流窜到此,见人就杀,逢人便砍,那边帐边已是被砍杀了好几名前来吊唁的外番头人。“
“啊!”李扬大惊,怀里的秋娘身子猛的剧烈抖动起来,好似想起了什么,仰了惊恐的小脸对李扬说道,“老爷,你快些躲起来,奴家好怕。”
“躲,往哪里躲!”看着帐里一览无遗,李扬叹气道,心中也是好笑,自己派人出去劫杀旁人,而旁人却是来杀自己。
李苍头四下也是看了看道:“老爷不妨到我等下人住的帐里,再将衣服换了,应该能逃了过去。”
听着喊杀之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外面喊道:“大唐的李校书郎何在,出来受死!”
李扬这下倒是静下心了,轻轻的拍了拍秋娘的背柔声道:“不管我是喜不喜欢你,如今却是跟了我受害。你且放下心来,我自会出去顶着,你在这里好好的待着,莫要露了头让贼人瞧去。”说罢将秋娘推出身边,又对李苍头笑道,“许是老爷无缘与你共事了,但即是你认本官为主,那本官就命你看好了秋娘,莫让她乱跑。只需坚持到薛校尉回来就好。”
“老爷!”二人齐声叫道,秋娘哭倒在地。
李扬摇摇头道:“莫要再说了,我出去瞧瞧到底是哪路的好汉!”
“不能啊,老爷!”李苍头扑过来抱了李扬的腿哭喊道。
“快些出来,不然就要放火了。”外面之人急道,又有好几声的惨叫传了进来。
“本官这就出来!”李扬瞪了一眼李苍头并将他的手从腿下捌开,大声的朝外面喊,
秋娘无神的双眼瞧的李扬,竟让李扬有一丝丝的心痛,但李扬忍过头去大步迈出大帐。
许是一世的情缘,只注定,今生万般心痛。
谁人料,迷茫之中的冥冥,竟在婵娟泪洒桂树中。
一叹,一悲,一泪眼。
回首却是隔世的空
今昔怜我明rì弃,直恨天地道不公。
李扬出了帐,正对了一人拿着刀将手中的突厥兵士砍了首级,见李扬从帐里出来,满是血迹的脸上呲牙露出一丝笑意,用刀指了说道:“呀,原来是一少年郎。真是难过,为何让我来杀!”转头对不远处挥刀的人说道,“马六,这个你来吧,我是有些下不了手。”
那人却是挡了前面涌来的突厥人,砍翻了几人呼了一口气道:“要不等四哥来了再说,那厮最好杀这些狗官。”
这些却是风六他们一伙,自决定了要去杀张去逸,因齐去了有些碍眼,风六便想到由自己等人去各使节处引起混乱,趁乱之际由田老四偷袭结果了张去逸,这才是有了如今的局面。
“你等下不了手,那让我来。”齐三砍翻前面一人,提了刀过来嘻笑道,“呀,真是个少年郎,枉你少年俊才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做我刀下之鬼!”
“你等何人,为何要杀这些无辜!本官仍大唐九品的职官,你敢轻笑!”李扬虽是心中有些惧怕,但已是如此,只能横了一条心,于是大声喝道。
齐三闪过一人挺枪的偷袭,抓住那枪杆用力的拉,将突厥人从远处扯过,随手的刀锋于咽下一抹,那人双手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一时竟是死不了。
李扬被眼前飞溅的鲜血惊呆,从未如此近的看着别人被杀,这腹中便好生的翻滚,一口没忍住便吐了出来。这倒引的齐三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太过残忍,简直是一群畜生!”李扬弯身指了齐三骂道。
齐三冷笑一声,反手把手中抓着的长枪捅入别人胸口,冷冷的说道:“休的多言,你就认命吧!”举了刀就朝李扬胸口刺去。
“不,老爷”在李扬因惊恐愣神时,身后被人推了一所堪堪躲过这一刀,但身后那人却是娇喊一句便被刺了个正着。
“秋娘!”李扬回头大惊,忙扑上去将替了一刀的秋娘抱住,悲愤的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老爷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吗?你这是为什么!”
秋娘胸前已被血所染红,张口吐出一股血沫,在脸上挤出笑容道:“老爷,奴好冷,奴家好疼。但奴家只想着老爷!”
李扬抓着那只颤巍巍想要摸自己脸的手,将她贴在脸上,红了眼睛问道:“这样值吗?秋娘,这样值吗?”
“老爷,秋娘是个苦命的人。母亲从唐地被掳到这里,受尽了主家的欺辱。十月怀胎怀了秋娘,但奴家只长到二岁时,母亲实在是受不了rì复一rì的折磨便上吊去了,留下了秋娘独自一人。秋娘长大了些,他们便打骂奴家,让奴家当狗,替他们放羊,看小崽子,不与奴家饭吃,不让奴家睡觉。直到十一岁那年,那畜生想到强暴了奴家,只因奴家长的好,恰好被默啜看到,便用一只羊换了过来交认了干亲。本想奴家可是会好过一些,那默啜也好生的培养奴家,谁人能料到奴家竟然只是他想送人的玩物。还好老天开了眼,让奴家的第一次遇上了老爷,奴家知道老爷不喜,但奴家只是想好好的待在老爷身边,看着老爷笑,看着老爷睡着的样子,虽然老爷没有正眼看过奴家,可奴家知足了。哎,老爷,秋娘胸口疼的历害,老爷,奴家不想离开你,真的好想陪在你的身边,好好的看着你!哪怕每天能远远的望着也好!老爷,老爷!”
李扬脸上的手渐渐的落了下去,却落下了一道血印与眼中流下的泪水:“秋娘,都是老爷不好,老爷真的错了,我!”
“真是郎情妾意,让人感动!但我却无悔!李校书郎,你还是与这娘子一同去吧!”齐三的心如坚铁,早已习惯了生死,冷笑一声又是举刀相劈。
而李扬却是沉浸于自责,对此浑然不知。
“老爷小心!”李苍头脸sè惨白的挡在前面。
齐三收了刀皱着眉道道:“真是罗嗦,你与我起开!”伸出一脚将李苍头踢飞,复举刀相劈!
“谁敢伤了他!”远处飞过一柄弯刀将齐三手中之刀碰飞,薛嵩大步赶来冷眼看过。
“你是谁,也敢阻我杀他!”齐三空了手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但只当这搅局之人是土鸡瓦狗。
薛嵩瞧了一眼李扬怀里死去的秋娘,眼睛咪了起来,冷冷说道:“是谁杀了她?”
李扬这时却是小声的哭出,用手不住的摸着秋娘的脸,温柔的说道:“秋娘,老爷知道你是最喜欢和老爷待在一起的,老爷答应你,会将你带着回家,让你能每天都看着我。好吗?秋娘。”
李苍头爬了过来,指了齐三道:“是他,想要杀了老爷,又是他杀了秋娘!”
薛嵩将拳握的啪啪直响,对齐三摇头道:“你还想说些什么吗!”
“杀你!”齐三大喝着举拳朝薛嵩胸前击来。
薛嵩摇了摇头轻声道:“死有余辜!”迎着来拳也是举相击。
“快退!”“停手!”二声叫喊齐齐响起,风六急向这边冲来,而从远处奔来的田老四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
嘣!的一声紧接着“啊!”的惨声叫起,齐三脸sè惨白的抱了胳膊快速向后退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留了命来!”薛嵩大步赶上,单手为抓,将齐三的肩头抓住,狠命往下一扯,一个膝顶正好击在齐三的前胸。
“不!三哥!”马六拼命的朝薛嵩shè出一箭。
薛嵩手里一扬,齐三的身体如一片落叶挡在了面前。扑的一声,箭支shè入了身体,但齐三却是未发出一声。等身体落地时,胸口早已血肉模糊的塌了下去,原来早让薛嵩一膝顶死!
“你们都要死!”薛嵩随手抓了一杆大枪,抖了枪花,将风六挡住。风六见势不妙急退,但那枪又是扎向马六,马六大骇,见这漫开的枪影急用手中之弓挡了,就觉得手上一轻,弓已破损,又觉得下腹一疼,低头一看却是多了一个窟窿。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事了
“李扬!你快些让他停手,你可记得李八与贵人吗!”田老四见马六命悬一线,忙大声叫道。
“什么?”李扬猛的想起这人是谁,忙将薛嵩唤住,“薛大哥,你且住!”
薛嵩呸了一口,将手中的大枪扎在地上,大步回到李扬身边站立。
田老四抽刀将面前碍眼的突厥人杀死,到了李扬跟前,将手中的刀远远的扔了,抱拳道:“李扬,李校书郎,可还认得我!”
“田老四!”李扬脱口而出,但顿时怒道,“是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田老四看了看齐三的尸体,看了看已是重伤的马六,又看了看仍在拼杀的众人,凄惨的一笑低低的说道:“为什么?我说是为了大唐,你信吗?”
“真是好笑,要杀朝庭的职官,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唐。田老四,田大侠,你真将本官当成三岁的小儿了!”李扬怀抱着渐已冰凉的秋娘,厉声说道。
“我知道说什么你也不会轻信了,可我还是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圣人!”
“你莫要说了!”李扬将田老四的话头打断,摇头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好吧,你们走吧,今rì之事只当未有发生过,也算还了昔rì李八相助之恩情,还有烦劳你回去后请与你家贵人说,就说我妻杨氏被选花鸟使之事本官也在心里放下了,望他莫要欺人太甚!”
“李校书郎,这你又从何得知!”田老四大惊道。
李扬呵呵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本官不是个庸人,自会想到前因后果。要想让本官为他驱使,大可不必使这种手段!如是真的想与本官结好,本官到是欢迎的很,毕竟还有些昔rì的情份。”
小荷被选花鸟这件事情,李扬一直闷在心里,也就想过许多。倒也是想过那位不知位的贵人在里面兴风作浪,但一直未敢确定,今rì只是拿出来一试,果真如此,这心里便很是愤怒,但转又想到那位贵人肯定有一定的势力,自己势弱如今还不是翻脸之时,就借今rì这个机会,将话挑明了,但又不能说死,稍稍留些余地,想必那贵人也是个聪明之人,定会想到其中的意思。
“好,谢过李校书郎了。”田老四也是个聪明之人,既然如此再多话无用,便拱手说道。
李扬抱了秋娘对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隐隐约约的人影,淡淡的说道:“本官烦了,田大侠随意,除了你我和贴身之人外,本官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们之间的话。”说完迈步进了帐里。
田老四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扬的背影,心中叹道,“这小郎君终是大了,贵人所想实是简单了些,看走了眼!”想罢,大声对众人喝道:“诸位兄弟,我等且杀了这些个狗官,自去逃命吧!”,快步移动马六身边,配合着风五将几人杀死,弯了腰扶起马六,单手执刀朝人群杀去。
李扬将秋娘放下,默默的用麻布沾了水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去,悲痛着强笑说道:“秋娘是个好娘子,只是命不好,没遇到个真正爱惜她的人!”
李苍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庆幸自己在最后取得了李扬的信任,但又看了死去的秋娘,这心里好是伤心,在一旁擦了泪道:“老爷,你莫要伤心了,如是秋娘活着,她听到老爷如此说,定会开心的。”
“终是我负了她,要早些知她的心多好。薛大哥,明rì你去请了几位小娘将她好好的打扮一番,我要将她用火化了,带回云州。”
“唉!”薛嵩叹气,迈步出了大帐。
李苍头上前想去帮李扬,却被李扬推开说道:“老人家你不必如此,让我好好的守着她。”
李苍头无奈,朝李扬拱了拱手,用袖掩了面而出。
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薛嵩也告知了李扬,去杀梅录啜扑了个空,梅录啜自混乱之中早早的就去了牙帐处,再也没有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回来,恰好遇上李扬遇险方才出手,至于刘二等人仍在监视那边,想必一有动静就会飞报。
早上,金吾将军张去逸早早的派人来请李扬。李扬无心洗漱,只是换了件衣服,将秋娘用白麻布裹了放在帐里便赶了去。
到了张去逸的帐前,就见旁边齐齐的用白布盖了数具尸体。李扬大惊忙拉过忙乱的吕朗中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张将军又如何了?”
吕郎中神sè暗淡的回道:“张将军无事,只是可怜了这几名忠心的侍卫!”
李扬放下心来,经人通报后进来。只见张去逸裹了一床皮毛,露了个头坐在地上,见李扬惊奇,自己先笑了说道:“李校书郎不必多礼了。本将军昨夜怕是被了点风寒。来,坐下。听闻昨rì李校书郎是痛失了爱姬,真是今人婉惜。李校书郎可要节哀才是。”
“是,谢过张将军关爱。下官无事。张将军,你这里昨rì也是?”
张去逸点了点头道:“你来时想必已是看到了。昨rì防备松懈了些,差些被那贼人钻了空子,所幸手下侍卫拼死才将那贼人惊走,我是无恙,只是苦了这些用命之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还在苦苦的等待!”
“张将军不必如此,将士用命也是他们的本分,请不必过分的自责了。”李扬虽是可怜那些死去的将士,但还是替张去逸宽心。
“哎,等回到长安,自会请命将他们厚恤!”
“张将军,毗伽汗命人来请你过去。”吕郎中进来拱手道。
张去逸摆手道:“知道了。李校书郎,我去去就回,你若是想等着便可让吕郎中陪你。”
“下官还有些事情要去办理就先回了。”李扬告退。
自回了帐里,已有请过来的突厥族里女子为秋娘化着妆,并有萨满在一旁祝福。李扬看了一眼,对众人深施了一礼便默然不语的看着那美丽的娇颜。
不知不觉众人已做完,各处过来施礼退下,李扬木然的回礼,再回去看了静静的秋娘,想起往rì里的好,自己却无动于衷,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妹夫莫要伤心了,你这样子秋娘会哭的。张将军在外等你多时了,只是不忍打挠不肯进来。”薛嵩进来拍拍李扬的肩头说道。
李扬点点头将泪擦去,出了帐笑而迎道:“下官失礼了。”
“李校书郎真是xìng情中人,何有失礼一说。来,陪我走走。”张去逸让随从退后几步,唤过李扬说道。
李杨紧跟了几步,落了半个身子慢慢的随着张去逸走去。
“李扬贤侄,你回去大唐吧,这里的事已是了了,你可是居功头一。”张去逸终是开口,并且是喜上眉梢道。
李扬停下脚步,望着张去逸,而后者笑笑又道:“方才我去见了毗伽汗。他自是大发雷霆,将梅录啜对着我的面痛骂了一遍,说是养了些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又道全是废物。这都是与人作样子的,我必未当真。可是又盘算起昨rì之事,不知为何听到你与那些强人谈论了许久,找了我去就是要问个明白,但是这秋娘死的好哇,竟是你解困的方子。听了我之述说,那毗伽汗方才罢了,但也明言你不必替信安郡王吊唁了,限你七rì让你自回了幽州,如若不然就派兵押解。”见李扬yù言,摇摇头又道,“你不必说了,我自知道你想问些什么。那毗伽汗骂完之后,与我击掌保证,绝不会接收可突于。可巧的是,这时韦纥俟斤派人禀报,契骨部落大乱,可能要叛乱不遵号令。于是这毗伽汗更是坚决的表示,决不会在幽州之事上出一兵一卒。哈哈,李校书郎,你以前所说的后手怕就是这事吧!”
李扬笑笑道:“真是可喜可贺,终是完了使命!哦,张将军,是不是后手难道还重要吗?”
“哦,对极,对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开心便是了。”张去逸也是大笑道,“李贤侄,此番回京,你可要上我府去,可别忘了你我相约之事。”
李扬躬身道:“不敢忘!下官自会上门求教的。”
“去吧,将消息送往幽州,让老王爷定夺!”张去逸罕见的回身拍拍李扬的肩头,“李贤侄,我可是看好你!”
李扬自是谢到,又是闲聊了几句,便往回走。
待李扬回到帐前,就发现多了些突厥兵丁,心中自是明白是何事,也不理会。叫了众人将秋娘抬了出去火化后,齐聚帐里将张去逸的话托盘而出,众人自是高兴不已。薛嵩压了兴奋低低的说道:“李校书郎,送信之事就由我去办吧,我本是大总管的侍从,一并也可留在幽州好替国效力。至旁人就随在你的身边,一同回了云州。”
李扬虽是舍不得,但想了想此事就待薛嵩去办,便应道:“如此极好,那就烦劳薛校尉了。”
于是众人分派,各回去收拾东西,李扬带了秋娘的骨灰,与薛嵩在郁都军山洒泪相别。回头看看了盘踞了几rì的突厥牙帐,又瞧了瞧刘二背上背着的骨灰,长叹一声挥鞭朝南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遇
“驾!”三月里的风吹拂着草原上的白云,朵朵高洁的飘浮在碧蓝的天空上,随着一声喝马的声音,有如受了惊吓般的慢慢向南飘去。
“李校书郎,今rì怕是有雨!”一面sè不似中原之人说着绕口的唐话,与前面骑马奔跑的少年郎说道,“瞧着光景,一个时辰之内必落甘露。”
“哦,刘二,那我等就寻了人家早避避为好,此地离云州还有千里,也不着急于这一时。”李扬吁的将座下之马慢慢的喊住,搭手朝南望了望说道。
乌素达恒在马上拱手道:“安答,往前不远就是一个小部落,我们可去哪里讨个檐下。”
“好,就依安答所言。走,驾!”摆正了方向朝部落奔去。
果真让乌素达恒说对了,也就一息的脚程就远完看到有炊烟斜斜的朝南飘着,仿佛还能闻到一股牛粪中草料的清香味。
等到了部落,与部众见了面,由着他们相引去拜会了头人。头人见是贵客临门立刻让浑家宰杀了一只羊,劈开大块用白开煮了只放了一把盐,又去野地里拔了香葱洗净切成大段放于锅里。不多时,肉香飘出味来,将李扬众人馋的暗暗吐了几次口水。等八分熟了,用盆盛好端上,将羊头放于李扬面前,又将自己的三个女儿招呼了出来,与众人斟酒添食,宾主自是尽欢。
不多时,从南刮过一阵歪风,随着一道雷霆闪过,轰轰之声遥遥传来,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打在帐篷上发出嘣嘣的闷声。
头人帮李扬从羊头之上切下一只耳朵和当头顶的皮肉,但让女儿端去便众人享用,又端起银制的酒杯敬了天地,狼神与祖先后,方与李扬碰杯相饮。
晚chūn的草原是极美的,嫩绿sè的青草极力的吐着泥土的芬芳,一rì一见高的向着大地母亲撒着娇。早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已是绽放,点缀在广阔而又自然的天地间,如同丹青大家用最好的笔墨绘就的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这幅画卷又经了雨水的滋润,显的是那么的轻茵和纯洁。往远处看去,迷迷的雨雾里,一座座洁白的帐篷沐浴在这天地之间,上面青的花纹又像是jīng灵一样像活了似的,在摇曳的微风中翩翩起舞。
李扬与头人对饮着nǎi酒,大声的拍手起歌,那突厥的女儿竟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如三朵盛开的花儿,在众人面前或弯腰或甩袖又或是左顾右盼、明眸迷离,尽显草原儿女的舞姿风采。
头人左右逢人便与大家说道:“我的三个女儿是这草原的金花,让那些个愣头汉子无不掉了魂。这位小郎君,你看是否可为珍宝?”
李扬笑而答道:“头人之话差亦,这哪里是三朵金花,分明是瑶池的仙子谪落投了凡间。”
“哈哈,那小郎君可是相对了哪个,我便让哪个去服侍你!”头人喜上眉梢的说道。
李扬这时惊的酒醒,真是该死竟是忘了还有这般风俗,当下忙举了酒杯相邀道:“头人的酒真是极好,让人yù罢不能。可惜,我等只是过客,无缘长此品味了。”
头人也没有再强调,也许只是种客气话,或者还想用这三朵金花待价而沽,许是几个南来的唐人是不值得如此的看重吧,反正只是与李扬相饮一杯,便又说了些别的。
此时雨已停了,族里的人们纷纷钻出了自家的帐篷,忙着去将堆好的牛粪去翻开怕里面的火气散不出去自已着了火,就在翻的时候,人们脸sè一变,将手中的牛粪扔与地上,都朝一个方向惊慌的瞧去。
李扬坐着不知是何回事,但看了手中的酒杯里水波一圈圈的荡漾,脸上也变了颜sè,急对要站起来的头人问道:“有大队的兵骑!”
头人顾不得与李扬说话,只是将手压了压,自己走出了帐去看。
李扬自是不会坐着,也起来身随着出来。
“是可汗的亲卫狼骑!”头人仔细的辨让但立刻惊喜道,马上将已是持刀背弓的放里赶回,自己跑着迎了上去。
李扬不知为何,这心里却是有些不安,与身后的乌素达恒等人相视了一眼,也是看出了丝丝担忧。
那人奔了过去,伏在狼骑的前面,不住的嗑头并举了双手唱着赞歌。
此时骑兵朝左右一分,从里奔出一女将,大声的斥问。
声音传达室来竟是在问李扬这一行人,李扬当时大惊,但却是没有动弹。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就凭自己这几人,没跑出几步就会被抓回,还不如静观其变的为好。
那头人听到马上用手朝李扬指来。女将大笑一笑,将手一挥,百余骑直朝李扬冲来,未及瞬间就将李扬团团围住。
李扬争着眉的看着这些骑兵,也不说话,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为何?
“李校书郎,你与本郡主当是有缘呀!哈哈”缺口打开,那女将来到近前,竟是毗伽汗的女儿,大唐陛下册授的仁寿郡主。
李扬心里凉到了极点,心知这仁寿郡主可是一点都不仁,但无奈还得上前躬身见礼道:“下官给仁寿郡主见礼了。”
“大胆,见了郡主这般轻视,跪下!”早就有人喝道。
李扬直了身子瞧了仁寿郡主道:“郡主未说话,这里竟然有奴婢在咆哮!分明是在藐视郡主与下官!”
“多嘴!”仁寿郡主反手就是一鞭抽在方才说话之人的身上,但却让李扬仍不舒服,好似这多嘴与那一鞭是抽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李校书郎,你还是这般的能言巧辨。不过你着紧的赶路,可是心虚了不成?”仁寿郡主用手掩口嘻嘻的笑道。
李扬拱手道:“郡主说笑了,下官一无杀人放火,二无徒案在身,只是奉了张将军之命与可汗的许可方才离了牙帐,并无什么可心虚的事。”
“真的么?”
“下官所说属实!”
“那我怎么听说父汗帐里的一件珍宝不见了呢,可是你拿走了?”本是笑语如嫣的脸sè忽变的铁青,冷冷的说道,“可是有人看到,却是你李校书郎拿了去!”
“郡主,你这可是在污蔑下官!”李扬怒道。
“污蔑不污蔑可不是你说了就是的,你敢让我搜上一搜?”
李扬气极又问道:“敢问郡主是何物?”
“何物?当然是父汗的狼头大印了。李校书郎,你是否不敢让他们验看?”
“有何不敢,刘二,将包裹打开,请郡主验看!”李扬一听此话,心道怨不得这郡主如此心焦,原来是这样,那便让她看看也好,却是没有看到那郡主深藏在眼底的笑意。
仁寿郡主复又笑了道:“来人,去看看有没有?”
有数人下马,将李扬随身的包裹简单的翻动,最后抓起秋娘的骨灰坛摇了几下。李扬忙道:“且慢,这只是一可怜之人的尸骸罢了。”
“哦,打开看看,看看里面是否藏匿!”仁寿郡主眼睛一亮的说道。
李扬跑过去将坛子夺过,抱在怀里高声说道:“侵犯逝者安息可是大不敬!”
“李校书郎真是得罪了,你也都瞧见了,这里除了这里没能查看外,其它的都验过了。如是不让看,这怎么能洗脱那偷盗之名呢?李校书郎你还是让他们验看的为好。阿骨力,你去,需小心些。”仁寿郡主瞧着李扬的脸慢慢的说道。
李扬实是不想再让这苦命的秋娘受到一丝的打扰,于是说道:“请郡主明查,想必大印是极重的,可这尸身之地却是极轻的,请郡主慈心放过这可怜的秋娘吧!”
“哦,不验过如何能知。阿骨力你去小心的掂掂看!”仁寿郡主有些意动,但还是坚持要看。
李扬无奈,轻轻的将坛子交于阿骨力之手,细心交待道:“将军试下便知,却不可惊了秋娘。”
阿骨力冷着脸接过,用手掂掂点了点头,就要往李扬手里送回,李扬忙去接了,但就是未到手之际,阿骨力忽然将手撒开,顿时秋娘的骨灰坛子掉落于地!
“啊!”李扬看着雪白的骨灰从坛子里面溅出,在青青的草地上散成一朵洁白的花朵,心都碎了,一股剧烈的痛苦涌上心尖,疼的跪在地上,呆呆的着着说不出话来。
“呀,阿骨力!你是怎么弄的,如何失了手!”仁寿郡主怒道
阿骨力跑过跪于地上回道:“不是我失了手,是李校书郎未能接了去,怨不得我。”
“李校书郎,李校书郎,真是失误,请不必在意。不就是个卖笑的女子吗,收起装回去便是了,莫要大惊小怪的。诸位说是不是。”仁寿郡主嘻笑道。
“是极,是极。”众人大笑道
也有人说道:“郡主说的极是。李校书郎不如请郡主再送你几位活生生的小娘就是了。”
李扬明白了,这哪里是在找大印,分明是来羞辱耍笑自己,可怜的是秋娘又生生的遭了次罪,可恼的是自己竟然未能察觉,可恨的却是为何三番二次与自己过不去,顿时怒极起身大声喝道:“这是为什么?郡主,你这般耍笑下官,到底是为什么!”
“李校书郎,你在说些什么,本郡主听不明白,但你这般对本郡主咆哮,分明是在冲撞本郡主,却是不能饶过,来人,给我拿下,鞭打二十!”仁寿郡主脸sè一沉,恶狠狠的说道。
冲过几人便要拿了李扬,李扬哪能挣扎的过,几下便被摁在地上。乌素达恒几人见事不妙想要上前,没能几下便被绑在一旁。
李扬赤红了眼瞪着仁寿郡主大声喝道:“本官是大唐陛下亲授的官员,你动不得的,你这样做是在藐视圣上,藐视大唐!”
“本郡主差些忘了,你是大唐的正品职官。可本郡主告诉你这里可是我突厥的地界,是我父汗的领地,可不是你那什么三郎陛下能说了算了。哈哈!”仁寿郡主哈哈大笑。
“你!这是谋大逆之罪,我定当禀明陛下!”李扬仍是大喊。
仁寿郡主如看一只小蝼蚁一般笑着说道:“谁人听到了,谁人听到本郡主说大逆不道的话了。不过李校书郎你请放心,你是见不到陛下了。来人,这厮竟敢屡次对本郡主不敬,还不快些动手将他打杀了!”
“是”一人拔了腰刀就朝李扬走过,那脸上的狞笑与刀尖上的寒光分明写着必杀二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家
“姐姐住手!”远处奔来的小娘高声喝道,那狼骑头领便迟疑了下,并未立刻将刀砍下。
仁寿郡主见是她过来,便有些气苦的说道:“韦纥齐齐格,你跑来做什么!”
“妹妹来当然是报仇敌了!”韦纥齐齐格咬着牙的回道,待打马过来跳下鞍,将那狼骑头领用力的推开,举了手中的马鞭就朝李扬抽去。
李扬本就怒极,如今见韦纥齐齐格扬了鞭子劈头盖脸的抽来,心中原些那丝愧疚早已去的无影无踪,只是忍了疼大声的叫道:“来呀,你将我快些打死了才好!”
听得李扬如此喊道,却是没有发觉原来自己是流着泪的,不知为什么这心中好是难过,于是停了下来,将手中的鞭子扔在一旁,扭过头去厉声说道:“你与我滚!”
李扬虽是身上被抽的疼痛,但听到韦纥齐齐格如此说也是惊讶,抬起头想说话瞧见了伤心难过的她,这心里便似堵了块东西,只是凝望着说不出话来。
“没听到她的话吗?滚回你的大唐去!”仁寿郡主过去扶住了韦纥齐齐格的肩头,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转过头朝李扬冷冷的说道。
下手的狼骑也都松开了手,冷着眼瞧着李扬等人。
李扬此刻的心情五味俱有,被李苍头扶了起来,也不转身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背对着自己,明显是哭泣着的韦纥齐齐格。
“没听到本郡主的话吗?让他们滚!”仁寿郡主又是厉声喝道。
众狼骑齐齐的抽出了刀,上前一步将李扬逼后。
“走吧,老爷!”李苍头低头躬身的扯着李扬的衣袖说道。
“唉!”一声长叹道尽了李扬的心中所想,转过身却又回头深深的瞧了韦纥齐齐格一眼,与收拾好东西的众人齐身上马朝南奔去。
“他走了!妹妹,你呀!”仁寿郡主轻拍已是听到马蹄远去显得有些呆板的韦纥齐齐格,低声的说道。
韦纥齐齐格控制不住自己朝远去的李扬方向看着,将双手相握,十指紧扣,咬了发白的嘴唇,心中默默的痛苦的念道,“就这样走了吗?走了的好,永远不要再见了。”
“即是放手,就让一切都过去吧。走,我们回家!”仁寿郡主见韦纥齐齐格这样,心里也是难过,但又劝道。
“嗯!”韦纥齐齐格点头应道,与仁寿郡主上了马,又是朝南方瞧了一眼,如今已是看不到一丝李扬的痕迹,猛的一夹马腹,轻叱驾声便朝这相反的方南奔去。谁能料到二人这一别竟是许多年,到再会时又不知该如何相处。
三月二十rì,李扬众人穿单于都护府址东受降城,打马狂驰至云州饮马河畔。看着近在咫尺的云中县,心中实是激荡,真想片刻就回到家中。寻河宽水浅之处纵马趟过饮马河,憋了一口气向西直去蔡村。
到了村子,四邻八舍之村人俱怀着一丝敬畏之意远远的将李扬围住观望。许有大胆之人也忙是作辑躬身不住的行礼,方才开口称:“李校书郎”却没有原先的那股亲切。
李扬岂能未是察觉,知是官尊民卑等级不同,但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得一一回礼应道:“谢过众乡亲。扬不论身在何处,都终是蔡村之人!”
这时有人在围外朝李扬作揖喊道:“李校书郎,你父在家中等你,快些回来!”
村人这才怀着羡慕的目光跟着李扬的背影而去。
等李扬走远,便又聚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道:“打小就看这长风之大子不凡,你看看让我说着了吧,自去年一走便得了个九品回来。早知如此,我就应将自家的侄女早早的许他为妾。”
“王四郎,你倒是也敢说出口,你那侄女能比的上人家杨家小娘的美艳,还是能赛过那看一眼都身软的李家张氏?那二位大家都瞧过了的,哪个不是天上的仙女!就你那侄女连人家一勾都比不过,你这个腌臊货还真是妄想!”一人听着便骂道。
“好了,你也莫要说了人家,想那时,你家的狗儿还不是与李校书郎是一起的伴当,可你偏要让狗儿不去读书,为了几个铜臭退了学去山上沟里的刨食,如今人家可是校书郎,连带着家里都使着了官奴,雇贷了随身。可你的狗儿呢,还不是娶了一房悍妻早早的辛苦成了老头!”
不论众村人如何谈论,李扬急匆匆的回了家,与父亲见了礼后自是与母亲抱头痛苦,连带着将囡囡与弟弟也一齐抱了哭个没完没了。父亲虽是高兴的在一旁抹了泪,但还是沉着脸将李扬一通责骂:“这像什么样子,都是有了妻妾的老爷了,还这般的不稳重!大郎,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却让母亲扭过头来呸了一口:“当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我自心疼管你何事!哎呀,我的大郎呀,你可受苦了,可真是想死母亲了。”又是一阵大哭。
哭罢,李扬起身与父亲出了屋子去院中拜了来访的村里的头面和亲戚,又去与祖先上了香,便又让母亲拉着手问长问短,哭了半天。
待午时,早被父亲派人知会了的小荷等女眷齐齐赶来。父亲将仍想多看几眼的母亲拉走迎客,与李扬、小荷等人将大屋让了出来好倾诉相思之苦。
“阿郎,你终是回来了,奴家可是等的好苦,你真是个恨心的人!”小荷怀着如今看出来大碍身子,扑到李扬的身上就哭。一旁的朵儿早已泪花扑所的咬着丝巾痴望着李扬,也想扑了过来,但还是尊卑有别不敢越了身份。
李扬早已看到了,心里即是高兴又是愧疚,伏在小荷的耳边轻道:“真是苦了你了,我也是想你想的紧。这相思之苦我是再也受不了了,这次回长安复命,你们便跟着我吧。”
“嗯”哭过之后,小荷终是脸皮薄了些,嗔怪的轻轻离了李扬的怀抱,交朵儿拉过塞给李扬,白了一眼李扬道:“朵儿这些rì子真是想你想的瘦了。”说到想你这脸便红了起来。
李扬感到怀里的玉人身子在瑟瑟发抖,却是欠了太多,于小荷笑笑,紧紧的将朵儿抱紧。
朵儿也许是累了,或是心安了,渐渐的哭声小了,而是也紧紧的抱了李扬不放。
在一旁还站了喀秋莎,但这几rì喀秋莎也是知道了许多,在这二位妻妾的面前,自己守着自己的本分,虽是早已哭红了眼,痴痴的望着李扬但脚步却不敢移动半步。李扬自是瞧见,但只能好好的看了一眼她,便将心神放在了怀中的朵儿身上。
李扬闻着朵儿身上的清香,心中一阵陶醉,一伸手又将小荷搂过,轻轻的闭了眼静静的享受着心灵的温馨。
这时囡囡推门进来,朝三人刮眼道:“大兄、嫂嫂好羞!”将三人惊的忙放开,二女皆是低头红脸看着脚尖,一双玉手绞着衣襟,暗自骂道:“都是大郎害的!”
“囡囡,你来作甚!”李扬被妹妹撞破好事,真真的些羞恼,当下绷着脸轻轻的问道。
囡囡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挠了头道:“大兄莫恼,囡囡真是糊涂了,忘记还有嫂嫂们在这里,也未敲门便进。请嫂嫂罚了囡囡。”却是脸上笑着必未有丝毫的难为,上来就拉了小荷与朵儿的手又道,“唉,杨姐姐,哦,杨嫂嫂怎么未来呢?囡囡可是极喜了她的。哦,还有那个什么咸直的,是不是也要成了我的嫂嫂?”
小荷怔了怔,忙掩了囡囡的嘴道:“莫要瞎说了!你杨嫂嫂脸皮嫩了些想来又不敢来,等过了门自会常在。囡囡,今年你也是要许了人家,是么?”小荷本就与囡囡小时玩耍,当下也开起了玩笑话将囡囡的话掩去。
朵儿却在一旁掩口偷笑。
“不与你们说了。父亲让我寻大兄出去见客呢。”囡囡急道。
李扬听到杨太真也到了云州,心下高兴正要想问时,又听了咸直心中有些疑惑,与小荷望了一眼,不解的问道:“囡囡所说的咸直是谁?”
小荷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却不说话。
李扬见是如此便不敢问了,想是自己哪里又出了错惹了小荷不高兴,便干干的笑笑,拍拍囡囡的头道:“走,去寻父亲。”
“真是的!”小荷见李扬离去,有些气恼的跺了脚。又见朵儿眼里失神,过来用手晃晃道,“妹妹,你又在想些什么?”
朵儿立刻脸红似晚霞,不去看小荷却是低下头不语。
小荷心里泛起了酸意,但还是拉了朵儿的手勉强的笑道:“这次阿郎回来,阿姊便让你如了愿。”
“阿姊,又在取笑妹妹。”低如蚊声的回道,但任谁都能听到里面的羞意。
“好啦妹妹,阿姊如今身子不便,不能服侍阿郎。这几rì就你替阿姊多关心关心阿郎。”小荷瞧了一眼那边也是呆着想事的喀秋莎,忽然心中想开,“除了已有名份的太真,这里还有个公公婆婆极看不顺眼的喀秋莎,家里还赖着二位不知何意的公主,这几人都不是让自己省心的。如今看来也就是这朵儿心里还纯真了些,往后我便也存个心眼,多与机会让给朵儿,到时也省的自身一人单薄。”于是才出口说道。
朵儿却是再也忍不住羞意,双手掩了红热的脸,扭过了身子偷偷的开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父母
李扬与父亲再一次的迎来送往,等到用饭时手里却是接了十几长的贴子,不由的苦笑。
父亲自是高兴,平rì里严刻谨慎,今rì里让二弟去打了一斤酒来,亲手斟了一杯递于李扬之前,这让李扬实是一惊好悬未跳起。直至父亲将自己摁住,又瞧了另一桌上偷偷抹泪的母亲,方知二老心中是极为高兴的,这才低了头老实的坐下。
席间父亲说了平生里最多的一次话,到了最后竟是摇头叹息,直嘁自己无能不能让祖上荣光,不过到生了个好儿郎,替自己还了愿,也蒙恩旨赐三等的录事,真是让人感叹不已。
母亲却在那里泣出声来,见二位儿媳不敢动著,忙将泪擦了招呼大家用饭。
喀秋莎身份卑微,率了二名官婢各端酒壶,侍立于小荷之后。也被母亲瞧着了,说了句苦命的孩子,便去拉了喀秋莎来坐。喀秋莎哪里敢坐,用企求的目光瞧了小荷。
小荷出声道:“即是婆婆让你坐,你就坐下吧。”说罢也不去瞧她,自与母亲说着宽心的话。
喀秋莎这才从旁边搬过一只胡墩,闪了半个屁股陪着笑坐下,见李扬与父亲酒杯里饮尽时,忙起身去斟酒,一顿饭下来也不知道吃上一口没有,但这心里却是极是兴奋,终于能坐下与爱郎的父母妻妾一同用饭,看来自己的辛苦没有白下,一时之间竟是落了泪来。
待用过了饭,父亲便唤李扬随自己来了大屋,如母亲与小荷等人则是去了别去,而喀秋莎则留下指着二娘子收拾。
进了屋子,父亲自是问了些别后之事,李扬怕将父亲惊着了,便将一些危情删节,捡了些轻快之极的话语将事情轻轻的带过。这是这般也让父亲摇头不已,直呼那番外之人胆大妄为,其心可诛。而又话锋一转,聊起了喀秋莎,直言道:“此女不同我之唐人,虽是倾身于你,但决不能入李家为妾!”
“父亲此话偏激了,此番去了边陲,也感外番之中尽是xìng情中人,不能以一谬而误十呀!”李扬知是大急,忍不住为喀秋莎争辩了几句。
“混帐东西!你也敢顶撞于我!是不是你如今是老爷了,就敢不将为父放在眼里?你与我站起来跪着,背一遍祖训!大声些!”果然父亲拍案而起怒声骂道。
李扬忙跪下低头大声背着祖训。
“李长风你个挨千刀的,你这是作甚!没当了几天的官老爷,就拿了架子跑家里耍威风来了。大郎,你给我起来,这个家还由不得他这流外三等的录事乱来!”母亲听着不对,本是进来瞧瞧,又看到李扬被父亲责骂,这火气就上来,过来一手扶着李扬一手指着父亲便骂。
“这成何体统!你倒听听你这好大郎竟与我说些什么?”父亲这些年明显有些惧了母亲,见母亲强出头,这气势便弱了下来。
母亲见父亲服软,便好言对李扬说道:“大郎,你究是说了什么,让你父如此生气。”
李扬于是将那几句话又重复了一次,父亲接口说道:“你都听的清楚?这可是你也认同的理字?”
“我多时说了?你这个老糊涂虫,我那是说旁人,又不是说我自家的媳妇。喀秋莎这孩子我瞧着就不错,我认了。你下午就去祠堂那里与她添了名去,顺道去县里也一并入了藉。”母亲瞪着眼睛就将事应承下了,“莫说你老糊涂了,你也不去想想,那村里的癞头闲汉哪个不是唐人,个个都偷鸡摸狗不学了好去。你又瞧了县里的走行番商,哪个不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这人呀,只是心正便是好人!”
父亲怒极手指抖动不已,气的说道:“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父亲、母亲,都是扬不孝惹老人生气了。请息怒,请息怒。”李扬忙朝父亲与母亲嗑头道。
母亲却是哭了出来,扶了李扬泣道:“大郎也是我的大郎,好不容易死里活里的回了家,没能疼爱一场,却是让恶人责骂。别人不知我的大郎,母亲自是知道的,这人在外面可是受了多大罪呀,可有人偏偏还要正他的家风,不让我儿好活。啊!大郎这是怎么了,为何有如此多的伤疤,可真是心疼死母亲了。”在拉扯间,将李扬的衣襟拽开,露出伤好后的白印来,当下母亲尖叫着不住的翻看。
“无事,不妨事的,都是儿不小心碰的。”李扬扯着衣襟去遮掩。
父亲也是瞧见了,顿时所有的怒火都消的无影无踪,慌忙奔过来验看。
“滚开!这是我儿,不是你的大郎!我苦命的儿呀!”母亲怒道,将父亲的手推开,独自抱了李扬大哭。
父亲被推的一愣,但看了李扬身上的伤疤,这心里起了万丈的悲痛,不去细想也知这几月里儿子经历了何种事情,当下眼中红肿了起来,复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去摸儿子的头顶。当真的摸到时,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与几个月的挂念之情,将李扬与母亲搂在怀里,悄声的流着泪。
“父亲、母亲,儿不孝让你们伤心了。”李扬无话可说,只是痛哭着不断的重复这一句。
“大郎,父亲错了,你母亲说的对!父亲是太过迂腐了,番外之人怎样,唐人又如何,也都是忠jiān混杂,各sè人品都有。父亲准了喀秋莎入我李家之门,以后我儿如是看上哪家的小娘只管娶过来罢了。”父亲轻声的说道。
“父亲!”“阿郎!”李扬与母亲叫了一声,三人又是哭了起来。
却不知在侧屋,无缘与小荷二人相待的喀秋莎,独自咬了嘴唇流着泪无声的笑着。
此事就这样定了,午后父亲在族谱之下于朵儿之下另起一行添了妾外氏喀秋莎姬,又赶了县里将添了户藉为妾,未加室字。也算是给了个名份,母亲与小荷商议了,小荷身为正妻却是不能犯妻妨,心里难过不能表露出来。母亲握了手说了些好话陪着落了些眼泪,又将李扬身上这伤说了出来,小荷心里大惊之下便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了。母亲见说通了小荷,便寻了婆子写了婚约交与李扬,由喀秋莎向父亲与母亲、小荷、朵儿敬了茶,就算正式的入了门。
喀秋莎虽是未能被李扬用轿抬了进门,但被李家承认了这心里终是开心极了,自是低眉顺眼唯恐有什么失过的地方,这也让小荷长出了一口气,对此也就顺着婆婆的意思睁一眼闭一眼了。至于朵儿却是小孩子xìng格,只当是自己又多了个姊妹,而且貌似自己的地位还是那般,除了正妻小荷就数着了自己这个偏房了,也不去胡思乱想什么。
下午,父亲与母亲一碰头索xìng挑个好rì子,用一顶花轿也将杨太真娶过来,也莫要等五月了,团团圆圆的岂不更好,于是也招了众人当场将话说开,众人之间各有各有心事,各有各有想法都未表示有什么不满之意,反倒觉得如此也好。
见天sè不早,父亲与母亲便雇了车,将李扬一家送到了云中县便回去了。刘二等人自去拿了李扬写的条贴去了云州团练,说明都是自己的随从,请宋之问代为照看,等明rì里约了刘兄三人再好好相聚。
等到快要到家时,李扬就瞧着有禁军在巡视,这心中一紧便问了小荷。
小荷撩了帘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惹的什么麻烦还来问妾身,阿郎自去瞧瞧便是了。”
后面朵儿偷偷掩嘴而笑,自是如桃花绽开,美艳非凡差些让李扬看的呆了。
喀秋莎自恃身份,不敢苟笑但也是忍的辛苦。
还是朵儿无心些,笑够了,红着脸看了看小荷,吐了吐小舌刮了脸皮道:“家里可是来了二位公主,也不知道是为何,自住了进来就赖着不走。”
李扬心里大惊,忙止了车马苦笑道:“夫人,我们还是莫要回去的好,这要是回去了,为夫可真的要被赶了出来。”
“这是为何,难不成不让夫君回家了,真是怪事!”朵儿急道。
小荷却是偷笑了一回,拍了朵儿一把道:“不是怪事是实事,你当你我皆是妇人自是住着无事,可夫君可是男子,住了进去,你让这大唐的颜面往哪里放!”又笑迷迷的道,“许久未和朵儿回去看父亲与母亲了,不如随了妾身回家如何?”
“好!就依了夫人所言。”李扬想想这样总比面对那二位公主要好,也只能如此暂借身居杨家了。
可偏偏不能顺了他的愿,这时从家的门口一声尖叫,一队禁军立即朝李扬冲了过来。当先一位有些面善的小将军迎着李扬抱拳说道:“本官千牛备身裴愿,奉公主之命来请李校书郎移步别馆。”
李扬这才回想起这人是谁,好似自己迷糊时见过此人,但听了裴愿的话心中却是着急的很,也拱手道:“下官怎能当得了请字,即是公主有命,下官便随了备身。可是,下官还有家眷随同。”
“呵呵,校书郎真是说笑了,诸位nǎinǎi可是与公主为手帕之交。来,请!”裴愿侧了身相邀。
这时也不知车里说了些什么,传出一阵娇笑,而李扬却是心神不定的慢慢跟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见了
在李扬满心踌躇之间,也就是几步的光景就到了家门口。看到院门外一排新起的长蓬以及坐在里面候着的官员,李扬差些没认的出来这是自己的家。
小荷众人所坐的马车自是有宫女引着径直驶了进去,而李扬则被勤令下马,由裴愿指了个禁军带着去院门处见了守门的寺人,那寺人又引着去二门处见了万安公主家丞,也未交待是谁只说道是公主要见的人便退着离去。这位家丞见无了外人,又瞧了李扬只穿了件灰sè锦衣袍服,只当是流外的吏员便鼻眼朝天的哼了一声尖着嗓子说道:“来人是谁?”
“下官云州李杨。”李扬拱手应道。
“哦,凭你也称下官,那你可知这二位公主的规范?”
李扬自知这是在要打点钱财,但自己本就不想去,也装了不懂道:“卑职愚钝,本是山民出身,未知礼宜,还请家丞明言。”
“哼!”家丞哼道,“这裴千牛备身也真是糊涂了,任凭什么人也往这里领,这要是冲撞了公主,怎能当的起?”话锋又转,老声缓缓的言道,“看你也是个少年郎,不过是侥幸授了个芝麻大未入流的官品,不过本官是极爱惜人才的,不忍看你大好的前程被毁,要知道公主是陛下圣人的金枝玉叶,凡人见上一见也是平生积了多世的yīn德,你这小猴子若是见着又能得几句赏话,那可是一步登天,就等着吏部行文入流吧。”说完用眼瞧了李扬,只等李扬明白痛快的掏些钱来。
李扬暗笑也不点破,只想再装了下去,让这家丞将自己打发了去最好,于是拱手道:“那真是谢过家丞了,只是公主有命,让卑职前来参见,走的匆忙未能带着小玩意,不如这般,下次再来时一定全数补上。”又看家丞脸上有些灰白,于是在身上摸了摸,夹出二文开元通宝来,攥在手里不舍得张开,面露为难说道,“这是内人与卑职备的午后饼钱,如是不嫌少,卑职愿献于家丞。”
家丞越听越是着恼,又见李扬这般,这心中便怒火冲天心道,待我问清了你是谁,看我不在使君面前损你,让你滚回家中闲坐!并小声的恶道:“公主今rì有些乏了不yù见客,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去去吧!”
“这!”李扬惊讶道,“可是公主唤我来,如今见不着,这可怎么办!”
“退下,快些退下!你再这般挠本官办理公务,本官可要命人拿你!”家丞见有宫女过来,于是直了身子怒道,将那宫女喊过,“来人,将这狂徒送出门去!”
李扬心中大喜,忙惊恐道:“家丞莫要生气,卑职这就退下。”说完便连退两门,被宫女直逼的出了自家的院子,到篷中坐下,自有寺人端过大叶粗茶举到嘴边慢慢的用着,想着那家丞的模样暗暗好笑。
喝了通茶水,又与一些同坐之人谈了些风情,李扬也坐不住了,几次站起想让守门之人相告诸位娘子出来,但都被禁军远远的挡住,如不是也是自篷中出来,怕是当下就被抓了,这让李扬好生的郁闷,又折返了篷中与众人打着哈哈。那些人倒是看着李扬吃瘪有些同情,各各都说道:“少年郎,大可不必灰心,那公主可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看你也是刚从里面出来,定是被人轰了出来,唉,就算递了名刺拿了重礼,那也得看公主的心情。呵呵,我自托了门路奉上万金,已是五、六天了还不是一个样?来来来,品茶,品茶。”
李扬摇着一笑,不去争辨端了茶杯自与众人相邀。
“咦,李校书郎,你为何还不快去见了公主。如惹的公主不高兴,那可遭了。”带队巡到此处的裴愿瞧着原本就应参见的李扬坐在那里与一些乡绅及下等的官员说话,但开口问道。
李扬拱手与相谈之人告罪,回过头来笑道:“已是见完了。”
“哦,原来如此。那本官便不打挠校书郎的雅兴了。”
“慢,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应承。”李扬忙叫住,见裴愿小心的样子,便直说了,“裴千牛,下官恳请将内子带出回家省亲,烦劳裴千牛给通禀一声。”
裴愿哦了一声,面上为难的回道:“不是本官不与校书郎通禀,实是我为外臣,进不得里,只能让寺人、宫女层层上传方可。”
“那可怎么办!”李扬真是的些后悔。
裴愿面有愧sè,告了声罪带队离去。
“原来小郎君竟是校书郎老爷,老朽真是瞎了狗眼,方才的些话请老爷不必放在心上!”将对话听的分明的麻袍老者探过身子拱手说道,“草民张士窑万富仁,有礼了。”
这一声将篷内许多人说的都朝这边看过,李扬忙低了头压声道:“都是乡亲,莫要这样见外了。”
但已是迟了,人们纷纷过来见礼,都想见见这云州百年出的英才。
一传十,十传百,未及多会便将李扬围住。
围在内里的自是与李扬见礼,抢着说些话,而外围的只能高声的说道:“本官云州司户参军事陈明见过李校书郎!”“下官经学博士王正有礼了。”“草民镇川张为愿礼见校书郎。”“......”
李扬被围了中间动也动不得,只得一一回礼,但也是回了这个还不了那个,实是人数太多,怕有三、五十人。
“何人在些聚众,还不速速散开,要是惊了鸾驾,你们可担当的起!”随着一声斥责,禁军围过将人群冲散,将李扬解救了出来,如今的李扬就像是被人狠打了一通,浑身出尽了汗水,又被腾起的土气所袭,弄的从头至脚狼狈不堪。
“呀,李校书郎,为何未有多时,你竟然如此狼狈!”裴愿未走多远听的喧哔又赶了回来,一看就看到了坐在胡凳上喘气不住擦汗的李扬,便忍笑好奇的说道。
李扬心道,还不是被那那大嗓门给害的,但笑了笑回道:“与众同乡民党相认时,下官有些激动罢了。”
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位宫女,上下左右的看了看李扬,有些不敢确认的问道:“哪位是李校书郎?”
李扬起身躬身忙道:“下官便是。”
“哦,那老爷请随奴家进来吧。”那宫娥低头偷笑了下,转身朝内里走去。
李扬与裴愿拱手,又向已是篷里安静下来的人群作揖,起身随宫女走去。
目不斜视低了头随宫女走至二门处,自有健妇领二个寺人上来,将李扬搜了一遍方才放了过去,闪过照壁,看着自家的院子未有几月竟是变了模样,本是三层后花园却是与二层打通,也不知左右后排谁家被征了地,都被扩了进来,西边也挖了一处水塘,里面已是生出了许多的莲叶,在边上植了些杨柳桃李,一条石子所铺的小路若隐若现的在修的平整的青草众里显现,顺着小路又通了几处假山,又往远了瞧去,一座三层的小楼屹立于后面,上面有匾,中层为听风,上层为观月。再往西些便是簇簇嫩绿的花草,现想远处看便看不清了,只见有一堵几丈的高墙将这满园的chūnsè紧紧的关在里面。东面哪里还能看到原来的样子,新建了许多的房屋阁楼,曲桥相通,廊道荫深,点缀于几层院落之中。如不是当先还留着一间原来的大屋,怕是李扬将眼睛擦出泪来都不知这原是自已的家中。
宫女回过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扬,掩口一笑,轻声道:“李校书郎,请快些走,二位公主与诸位nǎinǎi都等的着急了。”
“哦,这就来。”李扬回过神,心里暗道,“这哪里还是我家,这分明已成了皇家的别院了,这rì后可怎么办呀!”步下着紧了几步随上了宫女,低头不语。
“李校书郎到了,请小心候着。”那宫女将李扬弃在一屋外,自去通禀。
李扬不敢乱看,只盯了自己的脚尖,身边香风阵阵来回有宫娥出入,直熏的让人想睡。
“李校书郎,公主令你进去。”还是那位宫女出来,轻声的说道,“小心着些!”
李扬感激的朝这位宫女躬身施了一礼,跟在后面慢慢的走进去。
“请李校书郎洁面!”上来二位宫女,手里端了水盆与丝巾。
李扬将面与手洗过后,又上来宫女道:“请漱口!”
又经了洁身,最后又搜过了身子,便被引着穿了曲廊来到一处大屋前,门前众宫女福了一礼道:“请李校书入内”
李扬跟着被宫女推开的门进去,未等适应屋里的光线,背后咣当一声门被人拉上了。不禁的转身去看,这时就觉得一阵恍然如梦中熟悉的香风扑过,惊的猛回头,与一位美艳的佳丽便对了个正面。
李扬一瞧却是咸宜公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能肯定的是那心里隐隐在疼。只是还得守了做臣子的本份,忙退后一步作揖道:“公主殿下!”
“你这个呆子!”咸宜公主满心欢喜的愣了一下,然后使劲的用拳头打在李扬的胸前,眼睛却是红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又瞧了李扬的脸,止住了想要扑了他怀里的念头,暗然道,“却是你忘记了,你应叫我咸直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言情
“咸直?”李扬愣在那里,但这二字却没能叫的出来。仍是往后退了一步,躬身低头不语。
“你难道真的是忘记了吗,在幽州时你是答应的。”咸宜公主见此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了身,心里那种得而复失的滋味真是让人心痛,“李扬,你可真是对的起我!”待失魂落魄的走了几步,跌落在地上伏地而哭。
李扬将头低的更低,心里实是不敢去想,不想去看那咸宜公主,听的嘤嘤的哭声,心中好乱,将激荡的情绪压在心低,缓声说道:“公主,臣!”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见咸宜公主越哭越是伤心,血气往上一冲,走了几步伏下身子小声的唤道,“咸,咸直!”
咸宜公主身子猛的一颤,抬起那长梨花带雨的俏脸,惊喜的问道:“你唤我什么?”
“咸直!”李扬索xìng顺利的说出了口。
“嗯!”方才还是yīn雨霏霏,只因咸直二字便雨过天晴了,忽闪着一双明眸好好的看着李扬,而又红霞映脸,羞得将头别了过去,低低的说道:“你,你转过身去,不许这样看我。”
李扬依言往后退笑了笑转了身子,但又听到咸宜公主嗔怒道:“回来,谁让你退了。”无奈只得又退回。
“你这几个月还好吗?”背后有股热热的香气吹来,李扬不禁心跳快了些,抱了拳道:“甚好,谢公主挂念。”
“一直叫我咸直好吗?”背后的声音又道,“私下无人时这样叫我,好么?”
李扬停了一下,点头不语。
忽然李扬有股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这后背竟是像针扎的那般难受,正好逃离时,一个温软的身体印了上来。李扬什么都知道了,这头皮一麻就要强行的跑开,但身后那个抱了自己的公主又哽咽的说道:“别动!让我听听你的心!”又轻轻的唱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见128章)”
“公主!”李扬一出口便知不对又急道:“咸直!使不得,使不得!”却不敢乱动一下,也许是幽州同车的一幕,也许是那个在河边半醒时的回忆,还是心中早就藏了一个小小的她,李扬的身体僵直只是轻轻的问道,“在易水河畔,那人可是你!”
背上的那张小脸摩挲着轻轻的说道:“你的心跳的好快!就像那天我伏在你的身边一样。”
李扬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原来那不是个梦,是真实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是一种轻松的解脱又是一种深深的愧疚,这里面即有感动,又有万般的心痛。但有些话必须得说:“咸直!你对我的心意我自明白,但这是不可能的。你是圣人的公主,而我却还有妻妾!”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就是不住的想着你,念着你!说是要回长安,但还是忍不住要等你,于是我便来了。老天开眼,你终是回来了,也不枉我这一番凄苦之心。”咸宜公主闭着眼,感受着李扬身上的温度,喃喃的说道,“你记着吗,在幽州你与我和阿姊说过什么吗?当时我问你‘如是一女子,为了救人不顾自己的名节,与一男子做了不雅之事,你说说,这女子该怎么办!’你可是说了,‘如是不嫌,可为妾室!’。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好高兴,李扬,你是怎么想的?”
“我?”李扬苦笑,听着一位女子如此的迷恋自己,而自己不感动那是在骗自己,又加之在幽州时就怀有莫名情意,这下心中自是如波涛拍崖的激荡。只是二人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是没有可能的。这下公主完全没有自己所问,又反过来问自己,这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于是渐渐的放松了自已慢慢的回道,“我是说了那话,可你我身份悬殊,你只当是句玩笑话吧!”
“什么!玩笑吗,哈哈”咸宜公主的心觉得好疼,离了李扬的后背,指着他冷笑道,“玩笑话,我与阿姊怕你死去,不顾廉耻与你赤身相对,却是换来一句玩笑话!李扬,你好狠,你好狠的心!还说什么‘一弱女子亦是如此,人心为肉的生,那男子不为禽兽,当报此恩情!’。原来都是玩笑话!”
李扬听得万安公主也对自己如此,耳中回响着一个女子的责问,心中顿时如刀绞的痛苦,扭曲了脸转了身子,用手指了心口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摘自尚书)我是不愿意去说是玩笑话!但这可能吗?咸直,如是来生,我定不负你与万安!”
“不要来生,我只要今世!”咸宜公主哭着过来拉了李扬的袖子说道,“李扬,你娶了我与阿姊好吗?”
李扬抬了手去擦咸宜公主脸上的泪水,但又觉得自己不配,又落了下来,但咸宜看在眼里,心中一甜,又是看到他扬没胆这心中又是本酸,觉得有了天大的委屈,也不顾什么了,扑了李扬的怀里就吱吱唔唔的哭起。
李扬轻轻的用手扶了咸宜公主的肩头,决然的说道:“陛下!陛下呀!真是希望咸直你是平常人家之女。”
咸宜公主也许在李扬的怀里哭够了,将泪在李扬的怀里擦过,红着眼却是含笑幽幽的说道:“好了,不为难你了。我也不逼你,只要你心里有我,还有你记着自己的话就好。”
事到如今李扬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说道:“我自会记着我说过的话!”
咸宜公主听到,心里大是开怀,挽了李扬的袖子在原地转着圈,快乐的哼着无名的小调,分明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见过万安公主!”屋外宫女在远远的见着礼。
“为何离了咸宜老远,不去近身侍候?”万安公主却是奇道。
宫女万福道:“回万安公主的话,公主见客,让奴婢不得在十尺以内。”
“哦,见的是哪位贵客!”
屋内听到问答,李扬忙用眼对看咸宜公主,咸宜公主吐了吐舌头,离开李扬几步,高声唤道:“阿姊,你快些进来!”
万安公主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下那宫女,随口说道:“那就在这里候着吧。”自己摇着头心中又道这妹妹在搞什么怪,便走过问着:“又是寻着什么好玩意了?”
“阿姊,你莫要带她们进来,你自己来便是了。”咸宜公主偷笑看着神sè不自在的李扬,对外面回道。
“你们和她们几人一起远些候着,本宫与公主有闲话要说。”万安公主极是溺咸宜公主,由着她胡闹,自己推开了门进来。
咸宜公主跳过去把门关好,挽了已是瞧见李扬顿时石化的万安公主过来,指了李扬说道:“看看,是谁!”
“下官李扬见过万安公主。”李扬虽知那天也有万安在内,但还是不敢造次,因为在与万安第一次见面之时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就像事隔多年的人又一下子见了面那样,是极为珍惜的。
“你!”万安公主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人是李扬。
“阿姊,你rì里想夜里梦的难道不是他吗?”咸宜公主在中间打着趣。
万安公主却是浑然未觉,只是呆着着眼前的人儿,眼里流下了泪来,直到温温的感觉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时才知道这是苦涩的。忙用袖覆了口,将哭声掩了回去。
“公主,你好吗?”李扬痴痴的问道。
“嗯”万安公主狠命的点着头。
李扬不知为何竟然能伸出手去摸着万安的俏脸,用指尖轻轻的擦去她的泪水,心痛道:“有些消瘦了。”
咸宜公主心里泛了酸意,在一旁恼怒道:“真是虚情假意!为何不这样对我!”
李扬如受惊一般,将手缩回低了头朝万安公主说道:“下官该死,请公主责罚!”
万安公主则脸红红的将瞪眼的咸宜公主拉了过来小声说道:“李校书郎是无意的。”
“哼!”咸宜公主挣脱出来,上去挽住了李扬的胳膊对目瞪口要的万安公主说道,“谁要你要说,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始是有你!”
“咸直!你们,你们?”万安公主的心里酸痛万分,见咸宜公主将整个身子就贴在了李扬的身上,不由的恼怒说道:“咸直你怎么这个样子,不顾自己的身份。李校书郎,你可知罪!”
“不要!阿姊,我都与他说清楚了,那rì在易水河畔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咸宜公主直接将事挑明了。
“啊!”万安公主那些恼怒随着这句话而变的害起羞来,用手捂了脸就要往外跑。
“阿姊!“咸宜公主放开了李扬,一把将万安公主抓住,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李扬道,“呆子,还愣着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阿姊对你的情意吗?”说着用力将万安公主推进了李扬的怀里。
“啊!”万安公主又是惊叫道,身子挨了李扬的怀里,脸红的似朝霞,一双玉手想推开自己的身体,但还是迷失在自己的内心中,浑身无力使不出一些劲道,只能软软的靠着,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万安,咸直都与我说了。真是苦了你们,今生今世虽是做不成夫妻,但我心中深深的记着你们。”李扬如是说道,又将一旁的咸直拉进怀里。
“嗯!”万安公主认命了,将脸贴住了李扬的胸膛。
第十百八十八章
“公主,李校书郎家的大,nǎinǎi求见!”外面宫女的一句将沉迷于幻想之中的三人惊的差些喊出声来。
万安公主心神不定的推开李扬远远的跑开大口的呼着气,媚眼无双的横了一眼李扬轻嗔道:“冤家!”
而咸宜公主却是转到李扬的背后,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
李扬心中直呼好险,差些忘了东南西北,眼看着二位公主各自怀着chūn意,都在偷看着自己,这心里也好是得意。
“哦,本宫知道,等本宫问完了李校书郎的要事。”咸宜公主说到要事二字,不免又羞又恼,白了一眼李扬,便又道,“请她在花厅稍微等待。”
“是,公主。李家nǎinǎi请这边来!”听得有人走远。万安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担忧,轻轻的叹道:“我们不该如此的!”
李扬让她说的心里实是堵的很,低沉的回道:“万般的错皆是我一人犯下,如是老天要罚就罚我吧!”
“呆子,我与阿姊已知你心,今生今世就自足了。你万万不可自责了,许是我与阿姊钟情于你。但莫让小荷姐姐知道了,她是会恨死我们的。”咸宜公主走到万安公主那里,相扶着幽幽的说道。
“嗯,李郎。我与妹妹有你的心就足亦,你不必做什么的。”万安公主也是强笑着说道,但谁都能看到那丝丝的不甘心。
李扬对着二人长揖一礼道:“此情不敢忘!”
“快些去寻了你家娘子吧,她许是等急了。”万安公主又朝李扬笑笑。
“嗯”李扬深深的看了二女一眼,慢慢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李郎,自今rì见你,无憾了,明rì我与妹妹便回长安了。望你记着我们!”万安公主在背后凄惨的话让李扬停下了步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猛吸了一口气道:“如是相信我的话,那就等着我!”说罢,推门出去。
咸宜公主抱了万安公主的身了,哽咽的问着万安公主:“十年吗,还是百年!”
“一辈子!就算海枯石烂,天地反复我都要等着!”万安公主反手将咸宜公主的手紧紧的抓着。
又随了引自己进来的那位宫女来了花厅,见着了焦急不安的小荷。
小荷见李扬无事,眼里快些掉下泪来,急跑过也不顾别人急着问道:“她们没有为难夫君吧?”
“无事!放心。”李扬看着急的满头汗的小荷,心里的愧疚越发的强烈,轻轻的牵了她的手道,“走,我们回去!”
小荷看了掩嘴偷笑的众宫女,红着脸甩了甩没能甩掉,只好低了头悄然的跟在李扬的身后。
等回到了头层院子,李扬早早的瞧见了守在屋门等候的朵儿与喀秋莎,又在屋子里窗边看到一闪而过的俏影,知是以被告之要嫁过来而害羞的太真,于是心情好了起了,拉了小荷的手直朝这屋子走来。
二人看是李扬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小荷手牵了手,这心里都是酸了些但也甜了些,知道自家的夫君极是疼自己的,一见李扬与小荷直直的奔这里来,只是羞的闪进了门里,悄悄的掩上门,强拉着已是无了主意大羞的杨太真躲进里间,面面相看,都轻呸一口好羞,各想各的扭过头去,再也不理旁人。
当推开门与众人相见时,这些个娘子们都有满心的话要与李扬说,只是碍了众人的面,各个推来推去的就是不肯头一个来说,小荷与朵儿相看了一眼,唤了喀秋莎去了别处,独独离下了李扬与已是羞的快要滴出水的杨太真。
二人互相看着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眼神在叙说着相离别的真情,于是二人慢慢的走到了一起,一个去拉另一个的手,另一个很是自然的交手放在那个人的手心里,相看了半天终是另一个忍不住哭着扑入了怀里,还那个也是紧紧的将她搂住。
直到晚间出来用饭时,杨太真的眼还是红肿着,但是脸上却是喜笑颜开,用眼不住的瞧着李扬。
这一天就在欢乐与痛苦中过去了,李扬怀里小心的搂着小荷美美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三月二十二rì早上,有宫女过来请了李扬说:“公主今rì要起鸾驾回长安,请李校书郎与nǎinǎi过去小叙。”
等李扬与小荷去了二层院时,这里已有了众多的外命妇在候着。见李扬二人随宫女直接进了院子,纷纷打听是哪家的贵人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知是一个小小的校书郎,都露了一丝的鄙视之意,无非不是占了些地主的便宜,方才得了这般的便利。
随宫女进了屋子,二位公主都是激动非常,二双明眸直勾勾的瞪着李扬,直到小荷见礼时这才挤了笑容拉过小荷问长问短,但那不时飘来的目光却让李扬与坐针毡,只要小荷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发现这目光中的柔情能将钢铁化了,这可让李扬时不时的冒出一头的大汗。
其实万安公主与咸宜公主这般做,只是想临走时再多看李扬一眼,见李扬坐在那里不住的擦汗,心里忽是一笑但又觉得心疼。万安公主便开口说道:“即是讨饶了许久,本宫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吧,本宫与咸宜公主各书一贴,只当表个谢意。”
小荷自是满口答应,却不知这是二位公主想让李扬时刻记住她们的一个念向。
先是万安公主书了一幅诗经,魏风的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写罢抛笔笑道:“真是盼着能与小荷妹妹一同居于长安!”转而对李扬道,“本宫先行一步,李校书郎陪了小荷妹妹可要着紧些了。”
“下官知道”李扬深知此意,最难消是美人恩,在此处又不能明说什么,只能躬身道,“等将事了了,便和内子去长安。”
小荷不疑有他也笑着说道:“公主可是说着了,大郎是曾说过,要带奴家去长安的。”
咸宜心里酸酸的,也不言语,提起了笔就写“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见128章),写过之后心里烦躁,冷冷说道:“真是丑陋!”堵气便将字拿起撕了。于是又写道“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王勃,别薛华)”写罢自是笑了起来,捧起递与小荷之手道,“姐姐,妹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句子,这王参军的别薛华就先送你了,等你到了长安后,可要找我,不然妹妹可真是要凄断百年身了。”
小荷忙回谢道:“奴家当不得公主的姐姐二字,到了长安,奴家便去拜望。”
咸宜公主听后偷着看了李扬一眼,见这呆子又是发了痴,便心中恼怒回瞪了个要你好看的眼神后,笑咪咪的回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了,即是生月比妹妹大,那便是我咸直的姐姐了。”
万安公主看到了心道,还是早些走吧,不然可真让杨氏看出什么来就难做人了,于是清了嗓子说道:“咸宜,我们走吧!李校书郎你带了杨氏就随在驾后。”
“哦”咸宜公主虽是不舍,但也知到了时候,便随口应了。
当下二位公主唤人起驾,当先是二队禁军,后有鼓角齐奏。宫女举着偏扇、团扇各十六面,排次而出,二位公主当中坐了四马驾的大红锦厌翟车,左右各青衣六人相伴,车后执物宫女、寺人依次出行。李扬携小荷承教恩随尾,各内外命妇齐万福后缀相随。各杂役,奴婢皆朝外跪向。各屋中紧闭门窗自有执刀禁军卫士把守。
出了大街,云州各大小官员皆在大道相送,二位公主在车里发教令曰:“免送!”便直直的出了南城门,浩浩荡荡的朝南而行。走出十里之外,各官员、命妇才遥首相望而回。
李扬与小荷看着远去之影渐没,正要回家时,在人群之中遇上了岳父,又是说了几句,却知这岳父大人早一rì已是接了吏部行文,迁中书省从七品上的主书之职,也算进了中枢所在,当是比这一州的录事参军事要强的多。恭贺之后,岳父大人便让小荷随着一同回了杨宅去看岳母。至于李扬未等与岳父说完便让那宋之问宋团练逮了个正着,这宋之问好好的瞧了一眼小荷,嘻嘻一笑先与杨父打了个揖算是见了礼,又装模作样的拜了拜弟妹,之后便拉扯着李扬也不怕被人说了有伤斯文,高声叫道:“刘兄,大头,你在哪里!”却是在唤了刘仲达。
刘仲达早就瞧着了这二人,在一旁挥手道:“这里,快些过来!”
宋之问便一脸兴奋的拉了李扬朝那边奔去,边走边赞道:“兄长今rì算是见着了弟妹之姿,果然是天上之人,怪不得有人说是北国第一,兄弟真是好福气。哎?想起来了,你家中可是藏了位千娇百媚的胡娘,哪rì得了闲也一并带出,让那个刘大头也惊艳一番。”
李扬摇了摇头,知是这兄长是无心之说,但这样说自己的娘子,这心里却是即得意又是着恼,只怪自己是否太招人,娶位美娘子都让满城知晓了。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兄长,你可是要顾一下小弟的感受,凭谁听了你这话,都有想打你一通的想法!”
“哦,哈哈!”宋之问大笑,一拍李扬的肩头笑骂道,“去,这也能拿来给我添堵!别人是想让人夸,可你倒好,却是怕了。不行,一会你可要多饮几杯与我赔罪。”快到刘仲达处时,又叫道:“刘兄,你倒是往这边也走动走动,今rì又不需你来破财,你怕什么?”
刘仲达笑道:“说的倒好听,就怕你这个讨吃货到时不认账。”
三人碰面齐齐击了一掌,大叫道:“飘香楼!”惹得未走的众人暗道,“真是莽夫行径!”纷纷侧目不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规矩
吃过了花酒,宋之问拍了小几的应下了刘一的安置,先在团练里委屈个队正,如有机会再行提拔,反正是行伍之间胡将不少,也显不出多了这几个。
李扬这下放下心了,自是对宋之问感激不尽。
三人惜别后,李扬也是无事就去了岳父家中去接小荷,又与杨父谈论了会时事,再次恭喜左迁之喜,见时辰不早,唤了哭红眼的小荷出来,自有丫头过来替小姐罩了皂纱掩了面,李扬又道:“多会想回就回来看看。”要知道嫁出的女儿就如泼出的水,没有夫家之言,谁人敢私自回了娘家。见李扬如此说了,这才让小荷有了些笑意,杨父命人出门赶了车将二人送回了家。
下午,母亲来过,拉了太真商量了一下过门的rì子,将个太真羞的不敢言语,只是如蚊喃一般说道:“全凭婆婆做主!”。就偷偷去瞧了满脸着急的李扬一眼,又恨恨的在心里暗道,“都是你这个呆子害的人家。”
做为李扬的妻子小荷却是心里极不舒服,但见婆婆已是拿了主意,也只能无奈的暗叹一声罢了。
这边rì子已是定下了,就定在了大后天二十五。至于婆子是现请的,只到时请了四邻吃吃喜酒拜天地观礼就成。
说定了此事,母亲却将小荷叫却别处,又是好生的开导了一番。小荷红了眼点着头,母亲知道她心里难过,喊了声:“我苦命的儿啊”便抱着哭了起来。
这事也让小荷下了决心,在晚间终是狠心的将李扬叫进了朵儿屋中,对着二人的面说道:“阿郎,你是答应了的,过年与朵儿圆房,如今已无他事,莫让妹妹再空等闺房了。”说罢将羞的差些掉头就跑的朵儿推了过去,自己却是退出了屋子紧紧的将门关死,倚在门框里掩了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屋子里,油灯里的灯芯打着爆花,不住的摇曳,将二个人的身影拉长。朵儿站在地上双手绞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看着紧关的屋门,心中即是紧张又是企盼,直想如今怎么办!
李扬见朵儿那娇羞如猫的样子,顿时怜心大起,心道实是苦了她,于是走过去想将她搂了。
朵儿见李扬过来,心中不由的害怕起来,忙往后退了一步,睁了水茫茫的大眼睛瞧了李扬,有些吐字不清的软软的求道:“李郎!你,你莫要过来,奴家害怕。”
李扬愣在当场笑笑,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床上坐下。
“李郎,你,生气了么?”朵儿见李扬转身,这心里好是失落,慢慢的移步过来,也坐了下来将身子依在李扬的身上,幽幽的说道。
李扬暗想,这妇人之心真是难测的很。轻声的绷着脸回道:“娘子,我未生气,只是想?”
“想什么?”朵儿紧张的抓了李扬的胳膊道。
李扬脸上偷笑,忽抱着朵儿往床上一滚,伏了挣扎的朵儿耳边柔声说道:“当是想行周公之礼。”
朵儿身子一僵随即便软了下来,眼泪婆娑的哭了起来,张嘴的李扬的胳膊上狠咬一口,莺莺的哭道:“只会欺负朵儿!”
李扬感到朵儿心中的柔情,紧紧的抱着又道:“我愿意一辈子都欺负你!”
灯火终是被一口气吹灭,随着朵儿的一声痛呼,门外哭着的小荷顿时感到心都碎了,强迫自己站起跌跌撞撞的朝自己的屋子奔去。
三月二十二rì,喀秋莎早起出门去大屋与小荷请安时,就瞧了朵儿的门开从里面走出的李扬,又瞧了李扬用手牵着好似行动有些不变,但比往rì里还要美上几分的朵儿,就一下什么都知道了,心里好是酸苦,呆了一下迎上万福道:“郎君早安,朵儿阿姊安好。”
“娘子,你这几rì住着习惯?”李扬有些愧疚的问道,自回来就未与她说下几句话,真是对不住她。
喀秋莎仍是瞧了羞红了脸低头的朵儿,口由心声回道:“大郎,奴家不好!你都不来看看奴家。”
朵儿听了此话有些恼怒,抬了头说道:“妹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样争宠的话莫让阿姊听到了。”
喀秋莎心里一惊,忙万福道:“奴不敢了,阿姊莫要生气。”
“好了,莫要说这些,娘子,你去命人准备早饭,大家一会一起用饭。”李扬听的心里烦躁,便摆手让喀秋莎先下去,自己摇了摇头用手轻轻刮了朵儿的鼻子,“你呀。”
“夫君可是恼了朵儿,可朵儿却觉的是对的。凡事都有个规矩,不然可是要乱了。”朵儿皱了小巧的鼻子,落了半步在李扬身后小心的说道。
李扬想想也对,但回手拉了朵儿的手说道:“今rì不说这样,我便这样拉了你,看看谁人敢说。”
朵儿吐了吐小舌心道,是自家的宅子当是无人敢说了,但是这样被爱郎拉着心里好是甜密,由于笑眼迷离的自己陶醉了。
去大屋见了小荷,却见小荷脸sè发白的披了衣物躺在床上,有小丫头侍候,见是李扬来了,便想起身。
李扬大惊急走了几步,探手摸了小荷的额头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有些烫手”
“nǎinǎi病了。”小丫头施着礼回道。
“可是请了郎中?”
小荷笑着回道:“大郎,她们已是去请了女博士。”又见朵儿上来见礼,瞧着朵儿又是美了几分心里暗痛,却是笑笑说道,“妹妹辛苦,屏儿,去让厨娘煮些鸡蛋送到二nǎinǎi屋里。”
“是,nǎinǎi”屏儿退下去。
李扬心疼的又问道:“怎么这般的不小心,莫要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子。”
“妾身知道”小荷委屈的说道,心里暗道,还不是你害的,只管新妇笑欢颜,那顾旧人默然哭。心里一叹用手将朵儿唤过拉了,“怕是这几rì里有些忙过头了,一时虚火上来就这般的憔悴,让大郎cāo心了。朵儿,你来坐下,如今这李宅人口rì见多了起来,妾身又有了身子,莫不是有了朵儿妹妹从中帮衬早不知躺到几时呢?眼看着二十五就在后天,妾身这个样子怎能不让人见笑?如是阿姊到时起不来,你就抛了脸面去与郎君招呼招呼。”
“阿姊!瞧你的样子不过是风发而已,今rì用了药,明rì就好起来了。妹妹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哪里能见过世面,万事还需阿姊出面才是。”朵儿小心的回道。
李扬也道:“娘子,身体要紧。莫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着才是正道。”
“郎君,阿姊!奴家将饭端过来了。”喀秋莎听屏儿听到nǎinǎi病了,便亲手煮了清淡的汤,早早的端过。
“是妹妹来了,快些进来!”小荷忙道,“放在那里便是了,来,过来坐。”
喀秋莎不敢去与众人平坐,让屏儿搬过个胡凳,围着床边轻轻的坐下。
“屏儿,你去将小nǎinǎi也一并叫来,顺便把饭都端到我屋里来。”小荷见是人都快齐了,这心里就想有了话说,又是吩咐丫头道。
不多时杨太真也急着赶了进来问道:“阿姊怎么了,都怪妹妹贫睡,如今才是知道。”又见朵儿奇道,“朵儿阿姊今rì好美!你是用了那家的胭脂?”见朵儿羞的别了头去不理自己,就朝抓了李扬的胳膊撒娇的说道,“郎君偏心,你就是惯了阿姊!”
喀秋莎有些羡慕的看着杨太真,知是这院子里除了小荷,就算这个是老爷心里最为当紧的。早就听下人们传言,小荷是青梅竹马天定的亲事,朵儿是经了生死的亲事,这太真可是夫君自己争下来的亲事,而自己却是别人送的亲事。自是身份低微还要攀着夫君,虽是有了名份,但终是比不得这几位nǎinǎi的,又想到了如今怕是逍遥自在的拉祜,忽然在心里冒出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
“妹妹!莫要胡闹了。”小荷笑着责怪,太真扮了个鬼脸,和朵儿坐在一起,抱了朵儿说道:“朵儿阿姊的身上就是香喷喷的,人也是极美,真让我羡慕。”
朵儿羞的用手去捶了太真一下,红着脸朝小荷道:“阿姊,你要管管才好。”
李扬看着这位娘子,各有各的颜sè,各是各的风采,心中又是一番得意,不由的喜上嘴角。
“nǎinǎi,饭都好了,请过来用。”屏儿借着机会开口说道。
吃罢了饭,小荷将屏儿喝退,支了身子坐起说道:“今rì姊妹们都在,我便将话说明了,郎君多心,这rì后不定又要多几位。”白了一眼尴尬的李扬,李扬忙说道:“娘子,说的重了!”而小荷哼了一声又道,“这众姊妹之间要融洽相处,不得争风擅起口舌,如是犯了,大郎这里依了,我也不依!”有心将那句便将她逐了出去,也一并说出口,但又怕自己得了悍妇的名头,就忍了未说。就是这样,也让李扬与众女发现原来柔静如兰的小荷竟也能硬了心肠,众女不由的互相看了看,规矩规矩的听着。
“这进了四月,每逢一、五之rì,夫君自去与朵儿妹妹房里,太真妹妹过了门便放在逢二、六之rì,还有妹妹你就让夫君在每月的三、七rì去屋中,至于我这里自是排在了五、八rì,逢九之rì与初十、二十或大月三十皆为夫君自洁之rì,谁都不许去扰了夫君,如是夫君在这几rì里想去谁的屋里,那是他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说了这么多的话,小荷有些气短,在最后咳了几声。
李扬忙去抚了背道:“这是何苦呢,娘子!”
小荷匀了气息就势躺了李扬的怀里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冤家!如不是这样就会乱了,如是哪个妹妹发了痴将你缠在身边,那余下的妹妹可要怎么办?真说了各各都要恩泽,你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绕指之毒!”
“阿姊,我等都知道了。”朵儿羞归羞,但还是知书达理了,忙接了话头说道。
太真与喀秋莎一个难掩心酸一个自是高兴,却也是点了头。
第一百九十章 纳妾
这二rì过的飞快,李扬沉溺于温柔乡里不知岁月几何,夜间待到病愈的小荷伏在身上,朝耳边吹着气轻轻的说“明rì可就是太真妹妹的正rì子”,这才知道是隔过了夜便是二十五,于是这脑中不禁想到了这二rì里老是躲着他的杨太真,笑了笑回了声:“我知道了。”便轻拍佳人的香肩,哄着睡着了。
二十五rì早起,小荷与朵儿领了喀秋莎将家里官配的自己带过的杂役、奴婢,以及二位公主临走时离下的,挪了宫中用度买来的私婢共九人都分了工,将整个二层院中除了公主住过的不动外,其余都挂了彩披了红。作主新房的太真屋子檐下坠了风铃,左右各挂一盏红红的灯笼,,新裱了窗花,剪了数杖红布喜字(单喜不是双喜,双喜北宋才出现)各罩在箱柜、被褥之上。由于是纳妾,有些过程如迎娶只是坐了婚车在街上转了一圈便开了角门(因不是娶妻,不开正门,这也是母亲心软了些,不然只配从后门进来)送入了院中,而那些下婿什么的就自然省下了。
到了夜间,请来四领八舍的乡亲与亲朋好友齐来观礼,待李扬用红花牵了太真出来拜了天地喝过合卺酒后。宋之问便叫道:“慢着,我等皆是观礼之人,不看了新人的颜面,这样一来一去岂不是亏了?”回过了身与刘仲达递了个眼神,刘仲达早就从宋之部的口中得知李扬之妻妾各个都是天香国sè,于是卖力的应道:“还是去了扇,让我等瞧瞧。”
早就有附合者拍手大叫“极是”
李扬暗道看来这次这去扇之礼又要想法躲了去,真要让这些个人看了这心里却是极不舒服的,于是说道:“我自是才疏学浅作不出什么好文章,那就请诸位努力代劳了。”说完得意洋洋的瞧着宋之问。
宋之问拉了刘仲达嘻笑着跑了出来朝李扬笑骂道:“小气鬼!”便朝太真长揖一礼道,“李家嫂嫂,叔叔得罪了。”回身负手在背摇头晃脑的念着,“青青今夜正方新,红叶开时一对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出自敦煌写卷《去扇》头首,作者不详)”念完从几上端了一杯酒相敬众人道,“可好,请嫂嫂去扇!”
众人齐声拍掌喝采。
李扬苦笑不得,真想将这个摇头晃脑卖弄的家伙掐死,但不得已只能对太真说道:“娘子,请去扇吧”
太真羞的将头低下,将手里的团扇拿下。
惊艳,实是惊艳,虽是还隔了层薄薄的丝巾,但那若隐若现的娇容还是在烛火的照耀下显的异常的美。
宋之问见众人都呆着朝身后后,也举了酒杯含在嘴里转头瞧去,却是被太真经jīng心的打扮所惊到,失神之下杯里的酒顺着嘴边流了下来,有少许呛到了,立刻咳嗽了起来,忙用袖掩了赞道:“此颜只为天上人,那能配得凡人间!”
“你做的好事,这下李贤弟可要恨死你了!哈哈!”刘仲达在一旁打趣道。
闹了闹了,扇也去了,上来二个小丫头扶着羞红了脸的太真下去进了新房。而这些个亲朋自是不依了,纷纷上前恭喜李扬,一通下来,将李扬灌了个迷迷瞪瞪,找不到方向。
还是父亲出面挡了些方才众人罢了,各寻了相熟之人相饮。
等李扬被丫头扶到新房外,便由陪嫁过来的chūn桃将李扬接了过来,慢慢的扶进了新房。见到太真如个乖宝宝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扬怜心大起,急走了几步走了过去,将那双绞了丝帕的玉手抓了起来,放在手里细细的抚着说道:“娘子受委屈了。”
“没有”太真由着李扬抓了手,但头低着不敢去看,只是小声的回道。
“来,为我为娘子去了盖头”李扬轻笑道,取过红布包好的簪子,将那轻纱挑去,看了太真如花的脸庞,心中好是得意,挥手让在一旁替太真高兴而泪下的chūn桃退下,自己挨着太真坐下。
太真一惊不由的往旁边移了移,用方才李扬放天的手推着他的胸,急道:“夫君不要,婆婆说了,太真太小,恐经不起夫君折腾,需过二年才行的。”
李扬一怔心中已是明了,肯定又是母亲在作怪,但身上却是火热,也不管他了,只想要了这眼前的爱人,于是嘻笑道:“母亲那是骗你哩。”
“大郎,你出来些,母亲有话要说。”没等李扬动手,这屋外母亲便喊了一句,将个李扬吓的身子一哆嗦,忙回道:“母亲,扬这就同来。”
起身要往出走,却被太真拉住,只听太真好似蚊声的说道:“一会,你可要回来。”
李扬回身将太真抱了抱,吻了一口,将已是软成一团的太真放在床上,轻声说道:“母亲也是好意,娘子就忍上一阵了吧。”
“嗯”太真心中原是害怕大过紧张,如今爱郎要走,这心中的不舍又强烈起来,努力的使自己笑着说道,“快些去吧,婆婆在等着呢。”
李扬又是吻了吻,便推门出去。
果然母亲见李扬出来,便上前拉过埋怨的说道:“怎么这般不懂事,虽是太真的好rì子,但今rì你却是应该到小荷那边去。这里就能母亲守着了。”
“母亲,扬错了。”李扬无奈,只得小声的应着了。
母亲叹了一声道:“我岂不知你心里的不愿,但也实是为了你们好。先前是朵儿如今又是太真,老是让母亲拦着,你心里肯定是恨着母亲了。”见李扬惶恐想说什么,又摇了摇道,“你不必说些什么,母亲都是知道的,但母亲还是要这般做。你可记着有位亲姨母的,小时也曾抱过你,她那年嫁人时也是十三岁,当年怀了身子,没想到产时逆生大崩......”母亲哽咽了起来,竟唔唔说不出话来。
“母亲,扬真的知错了,请母亲莫要说了。”李扬跪了下来,抱着母亲的脚说道。
“好,母亲没事。这人一上了年岁就容易怀旧,都是许多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你去吧,母亲在这里静一静。”母亲将李扬扶起,朝小荷的屋子方向一推,自己转过身去,用手掩了口,想必是又想起那妹妹的好来,呜咽之声又起。
李扬默默的看着cāo劳的母亲难过,心中也是难受之极,流了泪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一会就见父亲慢慢的走了过来,将母亲搂在了怀里,李扬便缓缓的退在了yīn暗里,将泪擦了,小心翼翼的轻轻迈步走到小荷的屋前,敲了门应声进去,将小荷紧紧抱住,低泣了起来。
这一夜又是有许多的人在伤着心而眠。
李扬自娶过太真后又是几rì一晃而过,在这几天里,杨父离了云州去长安赴任,李扬与小荷送出城外,泪洒而别。
至四月六rì这天,宋之问匆忙而来,喜sè而泣,抱着李扬急急的屋里走了几圈,忽朝南跪倒大呼:“陛下万福,陛下万福!”看陪着自己跪在一旁不得不嗑头的李扬一脸的呆然,拍手大叫道,“幽州大捷,幽州大捷!”
“什么?”李扬惊喜道,抓住宋之问的手腕急问道。
宋之问有些神经制的说道:“今rì八百里传来的邸报!信安郡王兵分三道伐逆,于二十六rì在白山击溃敌酋!斩俘无数,那可突于如丧家之犬北奔而去。归义王李诗率大头领琐高喜迎王师于饶乐都督府!哈哈,真是陛下的洪福,真是大快人心!”
“在哪里,在哪里,兄长快给我看!”李扬着急的狠摇着宋之问。
“这里,你看!”宋之问从怀里掏出文书,未等展开就被李扬夺去,将手指了被李扬展开的文书上说道,“可突于大败,仅率余骑不过百,仓皇而往北逃避。”
李扬细细的观看,上面写道:河东、河北道副大总管李祎率副总管裴、幽州赵等分道伐之,含章军先与奚、契丹兵接敌,敌奚、契丹望风遁去。含章率部追赶,遂与契丹和奚众在抱白山展开激战,遇可突于伏兵。见势不对,平卢军乌承玼激励本部兵马由西面向契丹发动突袭,与含章夹击,敌抵挡不住,遂向后逃走。二十六rì,大总管率主力赶到,奋勇追击,大破敌于山北,俘斩甚众。可突于率残部百余望北远逃,其余众流窜山谷。都督李诗、琐高劝率5000余帐来降。大总管随引兵饶乐,不rì将凯旋而归。”
“好!杀的好!”李扬跳起用拳击掌大声叫好,“来人!去吩咐了上酒菜,我与兄长痛饮几杯!”
“不必了,不必了,还是出去吃去,一道叫了刘大头同乐!”宋之问忙推辞道。
李扬也没有再坚持,叫了chūn桃过来去告了小荷等人自己出去了,便随着走路都飘着的宋之问出去寻了刘仲达。
这刘仲达是恩荫的云中县从八品下县丞,平rì里也无什么事,就是有事了这上有陈县令,下有主薄、县尉;再往下了各房的录事、佐、史、典狱、市令、仓督等人,他这个佐官实是闲的很,当下一叫便出。三人又奔了飘香楼,饮了个大醉而归。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封赏
四月九rì,信安郡王借道云州,与突厥的众权贵猎于东受降城。天威之下,毗伽可汗回想却是后怕不已,将梅录啜又是痛骂一顿,令他将与契丹有关的诸多痕迹悄然除去,又将其手中的兵权分了部分于默啜,这就叫梅录啜暗暗怀恨在心。
而副总管裴侍郎却留在云州,李扬自被招了去,裴公见后大为高兴,在众人面前直夸有为之才,但私下又问道:“那柳叶儿该怎么处置?那归义王可是等着消息,如你不去,那便给你送了过来,到时我看你怎么办!”
将李扬问了个大红脸,见四下无人回道:“那是权宜之计,下官可未是当真。”
“糊涂!即是换了信物那就是真了,你快去禀了父母,赶着提亲去!莫让归义王李诗等的着急了,如因为这事,让信安郡王再次东征,那你就是天下的罪人!其中的道理你好好的想一想吧!”裴耀卿甩了袖子沉了脸而去,独留下李扬在那里暗恨自己当初为何就应下了,这可如何去和小荷她们开口呢?
回了云州,李扬终是与小荷说了此事,小荷一听便扭过了身子去哭:“妾身一而再再而三的准你纳妾,是知道朵儿与太真那是天定的姻缘,而那个番外的已是那样我也不想说了,可又从哪里出来个柳叶儿,你让妾身怎么办才好!”
李扬慌了,左哄右哄,又将当初与好柳叶儿的对话说了一遍,好言的说道:“只不过是个假夫妻而已,等接了过来,我不与她相与就是了,只当是养个闲人而已。娘子,你看都是为了国事,为夫也不得不答应。”
小荷这才破泣不语,想了半响挖了李扬一眼道:“即是如此,那妾身就准了吧,不过你可不能碰她,如是成了真夫妻,妾身就死给你看!”
李扬吓的忙指天指地的立了誓言决不去碰那柳叶儿,又是抱了小何伏在腹上听了听动静,这才让小荷的脸上有了笑意,羞着脸将他推了去说道:“那你还不快去禀了公婆!”
去和父母说了下,差些让母亲骂出门去,倒是父亲大声赞扬我儿做的甚好!不管怎么说最后终是定了下来,十一rì,父亲随李扬去见了裴侍郎,满口答应请求裴侍郎保了媒。
在云州休整了一rì,四月十二rì,裴耀卿先行率出征的右龙武军回长安复旨,随行将李扬一并带着。信安郡王则坐阵东受降城单于都护府奉旨监视突厥异动,因忠王李浚为遥领都护和河北道行军元帅,所以安北、单于一切都以信安郡王为尊。
四月十九rì,大唐陛下起驾至长安十里效劳台亲迎裴耀卿等凯旋之有功将士。跪拜陛下过后,李隆基亲牵裴耀卿马匹僵绳顺紫陌朱雀大街缓缓而行,两旁欢腾的官宦贵戚不住的尖叫,楼上贵妇将鲜花不断的飘洒。直至朱雀门时,中书舍人裴宽宣旨慰军并斥责可突于不思皇恩、不守本分,将所俘之人献于太庙,斩数十人敬先祖。
四月二十一rì,李隆基登承天门宴请还征将士,赏下布帛百余匹,下诏免饶乐都督幽、营二州赋税三年。
四月二十二rì,大明宫含元殿中,李隆基看着裴耀卿所呈的奏表,目光落在了第九列之上,上书秘书省校书郎李,智勇无双,先入饶乐安定归义王李诗,结大酋琐高,终使奚五千余帐以降是为大功,后深入突厥牙帐与金吾将军败契丹归路又为大功,合二功以列第九。心道,这都不死?真是个小小的麻烦!”却不知正应了他格外关注于李扬,而让众臣工都认为是陛下想要重点培养,才弄成如此的结局。
下边裴耀卿奏道:“此次饶乐大捷全赖陛下洪福,众将士用命才能得胜。不过陛下,幽州节度使赵含章刚愎自用,不听番将所言,轻率追击被伏是为失职!请陛下明辨”
李隆基心中乱想未答,高力士在旁边瞧着,轻轻咳了一声。
“哦,可有此事?不过念其忠勇又有大功,此次就功过相抵吧。裴卿家,还有何事?”李隆基回过神来问道。
裴耀卿又道:“归义王李诗曾提出将女下嫁于李校书郎,还请陛下恩准。”
“什么?”李隆基皱眉问道。
裴耀卿便将那事说了一遍道:“如是准了,可就能稳了归义王的心!请陛下三思。”
李隆基暗暗想了想便道:“拟制书,授归义王之女柳叶儿为清河乡君,不rì与李校书郎完婚。”却是心中笑翻了,我给你这个妾室加个封号,看看你的后宅能闹出个什么笑话来。也着实的荒唐了一次。
众臣工面面相觑,有人低头竟用袖掩脸而笑。
“还有他事?无事退朝吧”李隆基心情颇佳,也不会因李扬这个小事而烦恼,那也只不过是当时的一点小心绪罢了。
退朝之后回到后宫去了武惠妃处,止了宫女的通报便径直走了进去。见咸宜公主正抱了武惠妃那里撒娇,便想到咸宜一去云州便住进了臣下李杨的宅里,心中就有些恼怒,便咳了一声沉了脸道:“真没个规矩,天天的乱疯没个女子的淑德样子,rì后怎么去出嫁!”
“请父皇安,女儿才不嫁呢,要永远守着父皇与母妃。”咸宜见是李隆基,马上与武惠妃过来给李隆基见礼。
“起来吧,真说了些胡话,哪有不出嫁之理。来,好好与父皇说说,那几rì在云州作了些什么?”李隆基扶起顺着坐下问道。
武惠妃也道:“快与你父皇说说,都做了些什么,自幽州回来没过几天就又跑去了云州,也不知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作什么,只是想去玩耍而已。”咸宜公主眨着眼睛信口说道。
“胡说,那为何一住好些天不回,难道不想父皇与母妃吗?”
“想,当然想了,只是玩的过头了。”咸宜哪敢说出实情。
李隆基火气上窜,将桌子一拍怒道:“都是假话,到现在仍在哄我!你当朕是三岁孩童,看来对你有些太溺,反是让你不知轻重!”
武惠妃吓的拉了咸宜公主跪了下去说道:“你与你父皇说实话!”
“父皇莫要生气,女儿只不过是有感李校书郎的护驾之恩,想去慰问他的内眷而已。”咸宜公主也是有些害怕,忙将与万安公主二个编好的话说了出来。
“是吗?”李隆基消了少许的火气
咸宜公主偷眼见李隆基不似方才那样,便壮了胆子抱了他的腿小声的说道:“是,女儿不敢骗父皇,所说的都是实情,不信可去问万安阿姊。”
“万安?来人,万安公主私自出宫有伤皇体,幽闭三月!”李隆基对万安公主却是没有多大的印象,开口便传了旨意。
咸宜公主大惊求道:“父皇,放过万安阿姊吧!都是女儿强拉着她去的。”
“你怎么这样不懂事!武惠妃倒生的个好女儿,来人起驾梅宫。”李隆基不理威宜公主的求请怒道。
等李隆基走后,咸宜公主摇着呆坐的武惠妃问道:“为何父皇要责骂我!”
“你呀”武惠妃心中也是有气,好端端的就把陛下气到江才人那里去了,于是没好气的回道,“总得与众臣工一个交待吧,你与万安虽都是至亲的骨肉,但二者相比,你比万安要在你父皇心中强些!咸直你是大人了,有些事要好好思量才行。”
四月二十四,大唐皇帝颁下诏令,斥责契丹可突于为叛逆,信安郡王李祎加开府仪同三司,兼关内支度、营田等使,兼采访处置使,裴耀卿加正议大夫,二人各赏布帛千段等。其中,迁秘书省校书郎李扬为岭南道chūn州流南县令加散阶给事郎,并今他八rì内携内眷即刻赴任,算是一脚踢的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来烦。但众多大臣却不这样想,都是有些羡慕,要知道流南县虽是下县,但县令却是正经的从七品下,虽是离了中枢,可谁能知道这不是陛下对他的磨练呢。
李扬一时接了旨呆在那里,直到同僚上来恭喜才缓过神来,就这样被远远的被扔在了岭南,那可是流配之地,虽是升迁了但这心中还是仍想离在长安。但陛下圣意以下由不得自己,还得赶紧去接了家眷早早的走吧。立刻修书送往云州,并说如是等不着自己就先行了,赖着不走那就是抗旨了。又去了杨父那里拜别,倒是让一干中书省主书大呼升迁之快实为罕见,直道杨主书找了个好女婿。
在这等候的rì子里,李扬去吏部领了官袍、文书、印信。恰好信安郡王也回来复旨,又惊喜的见到了薛嵩。
薛嵩领了一位汉子指着李扬介绍道:“这是李校书郎,哦不,是李流南,李明府。”却没有说是自己的义亲妹夫。又指了这三十几许的汉子道,“这是我的恩公,德州蓨县(河北衡水景县)高适。”
二人随即见礼,待寻了一酒楼坐好,打了几斤雍城秦酒(西凤酒),饮了几杯下肚又是说了几句,都是大为投机互生好感,已是引为了知已。
在席间李扬已知薛嵩因功升了正九品下的下戍主,算是脱了有散阶无职官的尴尬局面,如今回京去兵部述职,等候差调。
高适则叹息不已,看着二人年数尚却是已是职官,心中不免有些挫折感,又yù随了李扬南去,但又怕落了面子,于是见二人在闲谈自己却是喝了几杯闷酒。
三人之中,以薛嵩肚量为最,二斤下去只是脸sè微红,而高适有心事,李扬量浅几大杯浮下都是醉眼朦胧,酒气冲脑不免说的声音高了些。却是恼了临座之人,纷纷侧目看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打斗
“是谁人在那里大声喧哗?扰了我家公子的雅兴!”一家奴出头,双手叉了腰站在当厅问道。
茶博士见过李扬与薛嵩二人身上皆未着麻布,知是那边坐了二位官员,不敢得罪,只得过来与这家奴问安道:“许是客人吃酒吃的开怀了些,不免声音大了,请你家公子多担待一些。”
“呸!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管我,我家公子听曲儿真是兴头之上,却是不知从哪来些野汉吵聒,诸位都是说说,这是可是能吃在心上?你这博士倒好,不去止了旁人的吵嚷,来我这里讨情面来了。真是该打!”说着便拧住了博士的前襟。
博士忙用手挣了急道:“慢来,慢来!我这便去说,这便去。”
“嗯,也不打听打听,今rì可是我张公子在这里,你们哪个敢得罪了!还不快去!”将博士推了个踉跄,抱了二只胳膊瞪眼骂道。
博士无奈,暗自呸了一口,转身进了李扬这边,作揖道:“三位官人慢用,如是有何需求,尽管与我说来。”
“不需你来,你只管再打二斤酒便可。”高适拍了桌子,摇着头道。
“好,嗯,不过”
“怎么?不怕少了你的酒钱!”薛嵩站起,从怀里摸出二吊扔在桌上指了说道,“你先拿去,余了就上些肉食。”
“这”博士站在那里不动,为难的搓着手。
“什么?这钱可是少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
李扬看出有事便伸手止了二位兄长,从怀中拿出一吊放于博士手上道:“莫要听我兄长乱说,你只管去打了酒过来。”
博士一看李扬身穿丝锦袍服,知是位能主事的人,便小心的陪笑低声道:“小郎君,不是我给三位添乱,实是三位声音有些大了,影响到了旁人,方才有官人便说了声,所以我便恳请小郎君能否小声些。”
“哦,我知道了,你去打了酒过来便是了。”李扬笑着应道。
“谢小郎君,谢小郎君。”博士自是兴高采烈而去。
薛嵩问道:“你与那厮说些什么?”
“薛兄,无事的,只不过是你我兄弟痛快惊到了别人而已,且小声些。”
“这是什么规矩!酒肆之间难不成让我等细声细声去学那香楼的伎子?”薛嵩大怒,便要捋了胳膊就想出去寻那博士。
李扬忙拦着,急着说道:“薛大哥止住,人家也是小本生意,需体谅一二。”却是将私下的称谓叫了出来。
高适也道:“算了,何必与这些个杂户怄气呢。有**份!”
“真是吃的晦气,不吃了,走换别家去!”薛嵩便要离座,一时之间动静又是大了些。
“这是哪家的狗东西这里撒野!”雅间里一位公子本是就要将手摸上了那小娘的大腿,被这一声弄的兴趣全无,朝了外面的随从就叫道,“听个曲儿都是这般的难,你们这些个奴婢们,也不替公子出出头!真是要你们这些个东西有何用!”
挨了骂的家奴心中大怒,方才的那个便领了二人来寻了李扬这边,就要用手砸
博士正好打了酒来,见是如此立刻上来阻拦道:“几位息怒,我再与里边的官人说下。”
“滚蛋!”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脸上,当胸又打了一拳骂道:“你这个狗才到是会装了好人,又去卖乖又能卖酒,真是可恼!”
李扬三人听到外面有人打骂,将门拉开去看,不料那家奴回手又去砸门却是打在了高适的头上,一下将头上的袱头打落露出发髻。
薛嵩见状大怒一把将那家奴当脸抓住喝道:“你奴婢好生没理,为何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去,寻了你家主人过来赔罪!”将他一推力道大了些,直扔了一米多远,撞在立柱之上。
那家奴自跟了公子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也细看薛嵩,只当是有钱的商贾,立刻大叫道:“反了,与我打死这个狗东西!”
那其余二人骂骂咧咧的便往上冲,薛嵩这气未有发泄之处,也正好就了手,一把一个当胸提起,齐齐扔到了方才家奴的身上,三人滚成一团,甚是滑稽。
“你敢打我!来人啊!快告诉公子,我被人打了。”家奴知不是对手,又知自己是个贱户,就是被良人打了,也是减一等,而自己如是打了良人却要加一等,当下也不动弹,扯了脖子大叫。
雅间里的公子听到也是大怒,心道是谁敢在虎口里拔牙,便一脚将个媚眼迷离,坦胸半露已是水汪汪一片的小娼jì踢了个仰面,猛的拉开门朝外面站着的几人喝道,“是哪个狗东西?你们还不快去!”正好瞧了李扬在里面,心中更是恼怒,吼着道,“出了事自有本公子顶着,只管与我狠狠的打”说完将用负了背后,沉着脸yīn生生的死盯着李扬不放。
李扬等人见对面雅间里衣冠不整的穿出个锦衣公子,恶狠狠的指了家奴朝这里打来,心道这是正主!
李扬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见那公子的恶样,这气就冲了上来,也不见礼直接喝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敢指使了奴婢蓄意伤人!”
那公子见李扬未认出自己是谁,心中更是怒火冲天,也顾不得什么,直指了李扬恶叫道:“在蒲州你百般羞辱了我,在云州又让我失了脸面,授官又压了我一头,如今又敢打我的家奴,不装作不认得,你这分明是不将我张生放在眼里!今天我非要好好的教训你一次,让你长长记xìng!”
“原来是你!”李扬顿时火气冲天,原来云州之事竟是这个狗东西在使坏。如今见着了,真想一下将他打死,于是提了只胡凳就要冲出去。被薛嵩一把拉住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李扬红了眼转头对薛嵩叫道,“他就是想要染指朵儿的那个狗东西!”
“什么!”薛嵩虽然置身救了李扬与朵儿,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幕后之人,也是大怒,当下放了李扬自己倒是冲了上去。
张生说完就有些后悔,但事已明了也是叫着家奴与我打!
二伙人顿时就打成一团,薛嵩发怒这下手就没个轻重,往往是一拳一腿之间不是折了就是断了,更有一人被在前胸稍微碰了下便口吐鲜血倒地晕迷不醒。
李扬赤着眼,不知何时已是披了头,身上也是溅了不少的血迹,直勾勾的盯着张生,如吃人的野兽,提了已是零散了的胡凳腿,嘴里怪叫着便朝张生冲去。
高适虽是不愿,但已是如此了,也便上了手,只不过是将薛嵩手下的人一脚脚的踢开,或是一个个的拉出推在一边,倒是未能出了人命。
张生见自己的人未有几下便被打倒在地,如今却是怕了,忙指了大叫道:“我是新任的易县丞,你们可是要反了!”
未说完就见李扬已到了身前,举了手中的东西就打,但张生的嘴角却是露了一丝的笑意,另一只手从后背探出狠狠的握拳击在了李扬的前胸,将李扬打的倒退几步,胸口如被重锤击中,一口气差些没上来。
“贤弟!”薛嵩扶住李扬用手揉了,看着张生说道:“没看出来,原来也是个会家子!”,将李扬交于高适,自己拧身上前就去抓张生的前胸。
张生只见到薛嵩出手极快,没仔细的看地上躺的家奴如何,只当是个普通之人,反手就去抓薛嵩的手腕。
薛嵩冷笑,手势变抓为掌让他抓住腕间,但让张生吃惊的是,一股巨力传来,手掌竟是抓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印在了自己的前胸之上。
“啊!”张生被这一掌打的飞退,直直撞到窗口,被墙挡了下来,胸腹之间如尽碎了,吐了一口血出来,眼中一黑却是昏死过去。
那娼jì被喷了一脸,大声的尖叫而后二眼一闭也跟着晕了。
“薛大哥,慢!”李扬见薛嵩又要走过去,忙喊道,“不能取了他xìng命!”。让高适扶过,取了一壶酒倒在了张生的头上,那张生缓缓醒来,想动却是动不得了,全身上下不知哪里都在疼着。只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李扬。
李扬伸了手左右扇了几个耳光骂道:“这是替死去的秋儿打的!”又握了酒壶狠劲的击在张生的头上,,“这是你的妄想,替我娘子打的!”,胸口之间还是生疼,又伸了腿踢了一脚道,“这是替我自己打的!”而已呸的一口喷在张生的面上,对薛嵩说道,“我们走!让他去自己报官去!”
没等走过楼梯口,就冲上一队领军卫,将腰刀拔出厉声道:“谁在斗殴打闹!”
其它看热闹的饭客齐齐想跑却被顶了回来,都低了头不敢乱说话。
李扬三人不作声,冷冷的看着被人抬出来的张生。
但让李扬奇怪的是张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但对领军卫司戈道:“我等都是自己不小心碰的!”
那领军卫司戈又将眼光看了李扬三人,李扬见张生如此,自己更是不想将官司上身,于是也道:“我等是喝多了自己碰的。”
领军卫司戈大笑:“你当本官是三岁的孩童!明明是打斗还说是碰的,来呀,都与我扭送到卫所。”
这时有三旬军官进来,众领军卫见礼道:“风司阶,这里数人打斗,我等yù将他们带回。”
张生眼中一亮忙挣扎的说道:“我等必无打斗,只是喝多了碰的。请司价明查。”
风司阶正是风六,风六看了看张生的伤势,至于那些个奴婢只是些说话的畜生就无视了,又狠狠的看了李扬三人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等也是喝的多了,自己不小心碰的。”李扬也回道。
“你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报案!”将博士拉过问道。
博士左右看了看便叫道:“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你们有谁看清了?”环了一圈问道。
那些饭客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惹了官司,打定了主意作揖道:“我等没能看见!”
“混帐东西!”狠狠的踢了一脚博士,风六皱了眉对众领军卫道,“即是无事,那就走吧。”又对李扬等人说道,“喝酒忘形,损坏物品折价赔付!”便扬长而去。
“李扬小儿,咱们走呢瞧!”随手扔下二锭大银,张生恶狠狠的说道,被人扶了下去。
李扬呸了一口,摸了摸生疼的胸口,看着可怜的博士,与薛嵩商议:“兄长可有钱都赔了吧。”三人也凑了几吊钱递于博士手里问道,“要是够了?”
博士看了看掂了掂手里的银钱说道:“够了够了,可我这腰间有些疼痛!”
“滚!”薛嵩晃了晃拳头,吓的博士就往下跑。
“哈哈!”三人相视一笑,虽是不明白那张生为何要瞒下,但却是极好的结果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路上
想不通索xìng就不去想他,李扬别了薛嵩二人,回到云州会馆与先生交待了几声,便回了暂借的屋子合衣躺下。
五月三rì,是离京的rì子,李扬终是未能等到家眷,薛嵩倒是想与李扬买个童子相伴,但也让李扬拒绝了,写了一封书信留于薛嵩让交于后面赶到的小荷,推辞了杨父、薛嵩等人的送别,去拜别了裴公,自己怀着一丝遗憾惆怅的独自去了驿站打马上路。
出了京未及多远,后面赶过一人高叫:“李明府请留步!”回首一望却是熟人千牛备身裴愿,于是在马上拱手道:“裴兄有事?”
裴愿打马与李扬齐头笑道:“我是无事,但有人却是有事,你往启夏门南五里别亭一去就知道了。”说罢止马拱手道,“公务在身不能远送,一路顺风!”
顺着官道随了人流朝南走过五里,远远瞧着有几辆马车在那里等候。马声啸啸,时而低首食草时而相互摩挲。走的近些,就瞧着当先站着一位丽人执手相望。
“咸直!”李扬大为感动,急下了马跑到近前躬身施礼,“咸宜公主,臣李扬有礼了。”
“李流南,你,你随我来。”咸宜公主的眼就要红了,但忍了挤出一丝笑来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本宫与恩公说几句话,谁若是跟上了,本宫便将她打死!”将想要跟着的宫女厉声止住,扭过身朝远处走去。
李扬无言默默的随了身后,待走的远了咸宜公主猛的转过了身,眼里却是落下泪来,凄凄的说道:“你这便要走了么?”
“是,臣要走了。”
咸宜公主用袖掩了嘴止了悲声,呜咽的又道:“你真是个狠心的人,为何也不来看我?”
“咸直,非我不去,而是我不能!”李扬自嘲的一笑接着说道,“我连承天门都进不去,何况那公主府呢?”
咸宜泪眼迷离的柔声说道:“不怪你的,只是就这么想说你。万安阿姊不能来送你了,你可知道因她被父皇幽闭三月?”
“什么?”李扬心神有些乱,不由的惊道“为什么?”看着咸宜公主用一只手指了自己,脸sè暗淡了下来,愧疚的说,“难不成是因为我么?”
“嗯!”咸宜公主忽笑了起来说道,“我来时去看了她,她好可怜哦,就连来看看你都不能,李郎,你说,我是不是比她幸福多了呢?”而后又将一滴泪水挤出了眼眶,幽幽的说道,“幸福又如何呢,终是不能陪你去岭南,还不是与她一个样么。”
“咸直,我”咸宜止了李扬的话头,摇着头又道:“李郎,你不用愧疚的,这些都是我与阿姊愿意的。就算心里再苦、再痛,我们也能吃的下,不要忘了,我们等你!”
李扬笑了,但眼中已是红了。
“好了,走吧,不然又要麻烦了。”咸宜公主轻轻的说,扭过头去不让李扬看到眼角处又涌出的大如珍珠的眼泪。
等二人回到了车边,咸宜公主被扶上了车,招手将李扬唤过:“李流南,你上来,本宫在车里有要事交待!”
“公主,这与礼不合!”年长的女史跪倒说道。
“你退下!本宫面授之事还要由你来管!来人,拖下去掌嘴十下!”咸宜公主沉声说道,二宫女拖起,由一宫女手拿木掌噼噼啪啪的抽起。
咸宜公主沉了脸朝四周扫过,各寺人、宫女都低下了头。见李扬低头站在那里不动,又是唤道:“来,李流南,本宫的话你也敢违抗,是否也要像那贱婢那样?”
“臣遵教令”李扬方上了车,便被咸宜公主拉了进来一把抱住,温软如玉,美人恩重,直直寻了樱口吻了下去。
罢了,咸宜公主无声的流了泪,依在李扬的怀里,抓起胳膊狠咬了一口,如泣如醉的说道:“你便这样记着我了。”
“嗯”李扬紧抱着咸宜,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你快些去吧,莫要误了时辰!”咸宜公主忽大声的说道,却是流着泪轻轻的用手抚着自己咬过的地方。
李扬深深的看了一眼咸宜公主,将她的此时凄惨娇容刻在了脑里,转了身挑帘下车打揖道:“多谢公主面授机密,臣告退了。”说罢,牵了马走出几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车里咸宜公主哭成了泪人,喃喃的小声说道:“李郎,一路顺风!”又听得远处飘来李扬的歌声,“明明上天,烂然星辰,rì月光华,宏于一人(尚书大传,八伯歌)。孔雀东南,五里徘徊,相落孤枝,泣血子规!”,咸宜公主听罢,字字如锥,声声剜心,不由的心疼非常,吐出一小口血来,虚弱的伏倒在车里。
“可恶!”啪的一声将茶杯摔于地上,躺在床上的张生脸sèyīn沉的骂道,心里却在想,“如不是怕让父亲知道,也怕丢了自己平坦的前程,自己真想当时让风六将他们全都抓起来问个罪名,让那些言官上谏好好的奏李扬一本。”
丫头吓的躲在一边却也不敢动,前rì有正当受宠的小娘,眼看着就要放书才了小妾,就因为多说了一句话,被这少主生生的打残了身子,最后扔在了柴房等死,如今少主又是这般,还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少主,为何这般生气,莫不是这些小丫头们不合胃口,如是那样的话?”进来一位头陀僧人说到此处,死鱼眼看着那几个丫头的身子露出一丝丝的贪婪的目光,“就赏得贫僧做个欢喜道场。”
几个丫头被那贪婪的目光扫在身上,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齐齐起了鸡皮疙瘩,心里泛着阵阵的恶心与极度的恐惧,要知道几rì前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娘子被少主赏了此恶魔,等二天过后整个人都脱了形,成了一个傻子,而且下体也被弄的血肉模糊,就像被狗咬去了一般,想到此处,其中一个丫头竟然活生生的晕了过去。
“晦气!你们还不快些把她拉下去!”少主也极是不喜这个变态的假头陀,偏偏是一个阉人非要装了个佛爷还做些恶心的勾当,如不是身手了得,自己万万不会收留于他的,方才见他那恶心的目光又在自己身边的几名侍女上面扫来扫去,没来由的就泛了恶心,于是出口骂道,“大师今rì倒是说的差了,本公子却是另有其事。”
“哦,说来听听,贫僧最爱与人解闷了,不过,只需再给贫僧物sè一位娇丽的小娘便好。”头陀僧自是先将条件讲出来。
张生的眼中立刻就出现了一名天香国sè的小娘,如猫似的甜美,丝丝抓的骨子里痒痒不已,但又想到那婉如仙子的人儿如今却是与李扬卿卿我我,这心里又是恨的发狂,如是jiān笑一声道:“大师想要天仙一般的女子么?明眸皓齿的洛神如和她相比也需稍逊一筹,真真是个万年的妖jīng,绝代的尤物,本少主也是阅花无数,却无一女子比的上她!”
“哦”听着张生在说,头陀的眼睛眯了起来,用舌头舔舔下唇,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即是妖jīng,那贫僧却是将她降伏了。”
“大师,不过却是有些难办!”张生捂住胸口咳了一声,见头陀的眉头皱起,笑笑道,“那小娘的夫君可不是一般的凡人,却是个七品的正牌县令!”
头陀jīng光一闪,一双死鱼眼盯了张生冷冷的说道:“少主,你这笑话可是开的大了,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可是官家的nǎinǎi,贫僧得手后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么?”
“哈哈,那如果她不是官家的nǎinǎi,在人不知鬼不觉之中成了寡妇,岂不更好!大师你说呢?”
头陀口诵佛号忽笑道:“少主说的极是,但不是那短命之人如今身在何处,正好贫僧也要做一场水陆法师,一并替他超度了吧。”
“哈哈,大师真是慈悲为怀!伏耳过来,我与你交待清楚。”张生一脸的兴奋与那颗恶心的头陀聚在了一起。
李扬自是不知道这些勾当,他如今正在商州驿换了马匹坐小船顺汉水往襄州赶路。
此时在蒲州,五辆车马在十余名骑马侍卫的守护下,缓缓的驶入这河津要冲之地,朝向邢户曹家中驶去。
头辆车里,母亲拍囡囡的肩头指了前边说说道:“看,那便是你二姥爷家,等见着了姥爷可不许怕生?”
囡囡乖巧的点头道:“知道了母亲,囡囡已是大人了。”转过头朝小荷笑笑,“嫂嫂,这有几rì便能见着大兄了,你可是想他了?”
“小姑真是没羞,什么话也能说出口,将来你也要嫁人的。”最里面挤出杨太真刮了脸皮的替已是红了脸的小荷说话。
“太真,你放肆了,莫要与小姑这样说话。”小荷羞的脸红戏的,白了太真一眼道。
太真与囡囡年岁相近自是能玩在一起,平时说话也不太注意这个,见小荷生气了,朝囡囡做了个鬼脸,高兴的说道:“到了我拉你去找姨姨玩?那可是这永济有美的人来疯。”
而第二辆车里的朵儿与喀秋莎则隔着窗帘看了这城里的风土人情,朵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忽而看这里,又忽而看着那里,看到高兴处,则抓了喀东莎的手道:“看,看,有卖糖人的,哎呀,那里有小货郎......”
喀秋莎一边随着朵儿所指看着外面,一边又看着眼前这比自己美了许多的二nǎinǎi,心里十分的羡慕,不禁说道:“阿姊真是天上的仙女,且不说大,nǎinǎi与三nǎinǎi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可真要硬是比较起来,还是二nǎinǎi强上一分,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让你这个美人生出来的!”
“说些什么呀,不理你了。”朵儿有些生气,二手柱着尖尖的下巴真得不说话了。就在喀秋莎真的当朵儿生气了,却见朵儿又瞧见了外面有拿大顶的小猴子,拍了手指了说道:“看,小猴子!”
喀秋莎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被制封为清河乡君的柳叶儿则是愁容满面坐了第三辆马车,自己就这样离了部族,虽是达到了目的,但真是有些不舍那些昔rì的玩伴,自被父王派人送到云州,也见了李扬的父母姑叔与妻妾,果然如人所说,各个都是绝sè,随便哪一位都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但自己也看的出来,人家都能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说话,而自己却像个路人一般坐在旁边傻笑,根本就溶不入这个小小的圈子里。不过也好,本就是一段假名的夫妻,待与那李扬拜了天地后,过了几rì就求了合离,还自己个zì yóu。想到这里,心中的愁闷少了许多,脸上也露了一丝的笑意,扭过头去看了这六大雄城之一有何不同之处。
陪着过来的rǔ娘却是轻轻的一叹,直道这柳叶儿真是好苦的命呀。
第四辆则是以chūn桃为主的四个大丫头,分属四个房中,这时都怀里大包小包的提着各自nǎinǎi的贴身用品,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听chūn桃给他们说起老爷那时在这里王家大院里的丑事。
第五辆车里则是一些路上的用度和一位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李苍头。
这随行之人当中刘一兄弟占了五人,其余九人皆是柳叶儿随行的护卫,都是族里的一把好手,同时也是柳叶儿的暗中仰慕者。
就这样的车队终是停在了邢家大院前,未等下车就听得外面吹起了敲乐,母亲撩了门帘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亲舅舅笑呵呵的站在前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沔州
汉水之上rì夜泛舟顺流直下,二rì间到了襄州。这几rì也是与船家相熟了,白rì里没少与之交谈,船家乃是津关令的亲戚本为良人,见是水路利大,便舍了身子做起了cāo舟的贱业,却对外称是主家恐失了脸面,平rì里在船上也是穿了短衣,只是每每上岸时便换了襦袍,这都见惯不怪了,李扬只是笑笑随即在心中念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摘自史记,货殖列传)’,便自掩了耳目只当是瞧不见,随主家一起进了襄州。
采办了一些的货物后在襄州花几文钱买了一些山货特产,便匆匆回了船,又南下直向沔州而去。
五月初九在睡梦中被船家唤醒,说道已到了沔州,因船只的执照只能最远到了这里,不能往远处走了,请公子上岸自理。
李扬由于相熟,这几rì也是跟着船家吃在一起,如今要离去了,便是有些伤感,从怀里掏了四十文递了过去说道:“谢过船家,这几rì承蒙照顾,这些你拿了去只当是我的饭钱。”
“不可,公子的船资里已是有了饭钱,怎么还能再要你破费呢?使不得,当真是使不得。”船家瞧了李扬手中的铜钱,有些不舍的说道。
李扬哪能不知这船家所想,便笑着放于他的手上,出仓立于船弦道:“莫与我客气了,如有可能我们改rì相见。”说罢跳上津口摆手相送。
“此位公子是位贵人!”船家掂了掂手中之钱,含笑与余下的船客说道着,又瞧见船工在那里打着瞌睡,便张口骂起,“杀千刀的货,养你们吃用,难不成都是我在遭罪,还不如养几条狗来的实在!呸,今rì莫要吃饭了。”
李扬自离了津口,想想还是先去驿站住下为好,这几rì行舟jīng神实是不好,又因留书在沔州驿站相等,那便缓上二rì等着小荷等妻妾一同寻船再走也不迟。于是寻了人问了路,便朝驿站而去。
竖rì,李扬洗漱完毕,驿丞进来问安,拱手言道:“李流南住的可曾习惯?”
“甚好,多谢照料。”
驿丞忙回道:“不敢,只要是老爷住着舒坦,就是对我的最好赞誉。这里有本汉阳县志,望老爷无事之时解解闷子。”从怀里取出双手递过。
“哦,正合我意。”李扬抚了书皮点头赞道,“难得你有心了。”便翻开一看,却是惊的合上,扔在地上怒道:“你这是什么居心,怎么拿这yín、秽之物来污我的眼。”里面却是chūn、宫图。
驿丞忙躬身说道:“是卑职拿错了,请李流南恕罪!”抬起头但那眼里分明没有任何懊悔的意思,却是有些异样的意味看着李扬。
“念你不知,就饶你一次,快拿去烧了。”李扬不yù惹事,便没有再追究。
驿丞看了看李扬年轻的样子,心道,莫要假装了,哪里少年不爱俏的,于是将书拿起拍了拍土,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李流南真是正人君子,真让我等佩服。不过这毕竟是死物,当不得活生生的娘子,让老爷发怒也是应当的。从驿里往北走,有座四通楼,这几rì正是摆了chūn风擂,不妨李流南去看看,与人同乐此等雅事岂能错过。如是碍了脸面,我知当替李流南走上一走。只不过这钱财......”
“且住!”李扬越听越不对,心中恼怒不由的沉声说道:“你莫要再说这些了,本官要静静。”
“哦,那我便退下了,如是想起什么来,李流南尽管吩咐。”驿丞心中暗骂,装的什么清高,别的老爷一听有风月之事立刻二眼放光的打了赏钱,这位李流南到好,竟是个木头。嘿嘿,莫不是小小年轻不能人事了,嗯,倒是这个样子。
“王驿丞请留步!”李扬唤道,那驿丞心中一喜便回头拱手道:“李流南可是想通了,这就对了,哪个少年不风流,趁着正是大好的年岁好好的快活才是正道。”
李扬不悦道:“王驿丞!本官想问这汉阳县可有什么好玩之处?请莫要提什么四通楼,八方楼的。”
“哦”驿丞睁大了眼睛,如被打了一拳,张了嘴半响未回过神来,见李扬不似玩笑,便拱手摇头没好气的道:“南边江水里有鹦鹉州如是想食鳞白而腹内无黑膜的团头鲂(武昌鱼)可去,如是起去登高则去东南鄂州有费祎大将军驾鹤临幸,小崔进士提词的黄鹤楼,想要怀古不妨去吴国夏口古城和那些和尚待着的宝通禅寺以及我教长chūn观。”
“谢过王驿丞,来时匆忙未能带些礼物,这些就请收下以表谢意。”李扬察言观sè,心中想过便从怀中摸出二十余枚制钱放于桌上拱手谢道。
驿丞心中欢喜,过来拱手将那些钱扫入袖里,忙笑着说道:“不敢,不敢,怎能让老爷破费呢,今rì午时我与李流南打些酒来,吩咐下面炒几个本地的菜端来尝尝。”
李扬笑而伸手说道:“有劳了,谢过王驿丞。”
“哪里,哪里。李流南请自便,我便吩咐去了。”驿丞边说边退出了房,摇了摇袖出的钱财暗道,“原来这少年明府却是个游方的xìng子,嗯,这次没白来,总算又捞了几个,回去让婆姨温些小酒美美的饮上几杯。却将方才的与李扬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李扬又在屋子里待了待,便推门出去信步走到大街之上。
问了路人黄皓山的所以,便挤进了来往的人群朝东南行去,乘船过了江,远远就瞧见山顶之上建有一座二层高楼,金顶红木、翼角嶙峋,气势雄壮。不禁加快了脚步,随了众人的游人朝那边行去。
拾阶而上,二旁各有茶摊,奉着小点心已备未用饭的人食用,也有货郎担了挑子不住的叫喊,锦衣麻布各sè人等上上下下络绎不绝,竹杆软塌皆是富贵指手谈论,带了皂巾的女眷相伴嘻笑,不时的透过轻薄的丝纱看着过往的少年郎君。
终是上了阙台,仰头望了这闻名的楼阁,此楼外为二层,也见不得多高,正面呈方形,下层宽大,上有匾写有黄武二字,二层较小,挂有黄鹤之匾。各有题跋却是看不清是谁所书,想必其一必有崔进士手迹。(乱写,因为唐时此楼没有资料可查,本就是为了观敌所用而建,开元年间中,崔颢提诗之后才闻名的。)
登高远眺,看江面烟雨茫茫,点帆飘过,山下绿树成荫,视人如蚁而行。江风吹过,拂人的脸面,顿感凉意。不由的想起上楼时在墙上看到崔颢所题的诗句,便轻声念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rì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崔颢,黄鹤楼)”念罢摇头叹道,“楼在鹤去,崔公未留。”忽在心里暗笑自己,也不就是一过客么,扶了拦杆呼一口浊气,转身往下走去。
“小友留步!”有人在唤,李扬当是别人也未注意,只是闷头往回走。
“前边的小友请留步,贫僧有话要说。”听声音洪亮就是左右,李扬回身瞧是一头陀立于身后合掌诵道,“阿弥陀佛,施主走的快了。”
不知为何瞧这和尚有些不大舒服,但还是稽首道:“大和尚,可是唤我?”
“正是”那头陀笑而露出二粒黄牙将胸前的佛珠握在手里道:“正是贫僧唤了施主。敢问施主可是流南县明府李扬?”
李扬顿时一愣心道,与他又是不识,怎能知我,不解的问道:“大和尚,在下正是流南令李扬,不过,我与你素未谋面,你许是认错人了吧?”
“不是,确实未是认错了。贫僧也是受人所托,来与你取一样东西。”
“哦,我必未欠过何人之物,还来借取之理?”李扬想想摇头道。
头陀看了看渐来渐往的行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施主可随我这边来,那人还在等着。”侧过身子单拳当胸,一手旁伸道,“请”
李扬不疑有他,伸手还道:“请”
复又上了山,绕过黄鹤楼去往南小亭处。
到了小亭仍不住了脚,那头陀又往树林密、处走去。李扬问道:“大和尚,有些过了吧,这都没有了路,那人倒底是谁,可是我相识的?”
“认得,许与你有二年的关系。来施主,请这边。”头陀转过身回道。
李扬笑笑想了想还是未能想起是谁,便下了一脚又是问道:“到底是谁了,不请大和尚给个明白,如是这样走一去,里面yīn森黑暗恐有虫兽,还是让他让亭来为好。”
“这?”头陀为难道,“不是那人不想出来,实是不好见人。”
“大和尚说笑了,又不是钦犯,怕些什么?”李扬实是不想下去。
头陀无奈上来与李扬看齐,回头看了南亭里面无人,便开口说道:“真是得罪了!”不等李扬有所反映便用手往下使劲推了一把,将个李扬推的滚落下去,随即跟着跃下。
“啊!”李扬哪能站稳,伸手抓了几棵树木,却是未能止住去势,眼瞧着正中有一棵大树,也顾不得伸了胳膊紧紧抱住。
这时头陀跟下与李扬笑道:“李流南,这样可好?”
“你想做甚,那人在哪里,为何这般对我!”李扬气极,任谁被无防备的推下都会生气。
头陀见已是入林深了嘿嘿的笑道:“那人便是贫僧!”
“什么?”李扬心中猛跳,紧张了起来,怒视道,“你这大和尚好生无礼,为何诳我!”
“嘿嘿,自有原由。”头陀冷笑道,忽露出惊异之sè指了对方道,“那是什么?”
李扬不由的转头去看,却是感动脖子一紧,被一物勒住,怒力看去是那头陀所带的佛珠。心中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要自己的命,努力的出声道:“这是为何!”
“不为何,要问自去问那阎王去吧!”头陀狞笑,手中使力像是要生生把李扬的脖子勒断。
李扬挣扎起来却是身单力弱,眼看坚持不了多久就要命丧此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受伤
正当李扬快要意识弥留之际,就遥遥听得有人喊了句:“好大的胆子,光天化rì之下竟敢行凶!”,这脖子就紧接着被松开,努力的睁了眼看去,就见好似有二人在打斗。
当的一声,一物被击飞,正好落在李扬的身边,迷迷糊糊的看着像是那串要命的佛珠。
“你是何人!”那头陀见手中的佛珠被击飞,心中大骇,随即起了逃走之意,暗暗从怀里抓了把飞煌石子。
那人也不回话,冷笑着举剑便刺。
“看招!”头陀见此人武功极高,是个使剑的高手,撒出满天的石子便急往后退,随手将佛珠提在手里,眼中寒光一闪,出拳在李扬心中狠劲拍了一掌而逃。
那人将宝剑划了个大圆,当当之声不断,将石子扫落,眼睁睁见李扬受了一掌却是无可奈何,但也心中大怒,敢在自己的面前伤人而逃,真是让人听了笑话,于是也不顾李扬是死是活,大叫道:“哪里逃!”便紧追了下去。
李扬被头陀一掌击的心血翻滚,不由的心中发闷,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方好了些,只是还是头昏胸涨,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等缓了缓,咬了牙慢慢的往上爬去。
正好往南亭之中走过一人,李扬瞧着便叫道:“救我!”
那人忙跳下将李扬扶了问道:“小郎君,你这是为何?”
“快去报官!”李扬虚弱的喊道。
那人也倒实在,将李扬扶上小亭,又跑了出去喊过几人来照看,自己跑着去报了官。
不时鄂州武昌县差役随着来过,转头问那人道:“何人报官!”
那人指了还是虚软的李扬道:“差爷,正是此人!”
差役走过,将众人推开对李扬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报官,又是谁人将你打伤?”
“本官流南县令!现住汉阳驿。咳咳”李扬胸前实是疼痛,说了半句话便疼的晕了过去。
“呀,快起来,快将老爷抬走!”差役一听慌了,忙招呼众人将李扬抬起往县府跑去。
到了县里,武昌令听闻也是一惊,这还了得,在自己地界竟发生刺官的丑事,立刻将李扬安顿客房,唤了郎中医治,又传唤了驿丞,确为从七品的县令。心中大急命人将报官之人锁来。这报官之人也不知为何,但此时也说不清了。见他支支唔唔,着急的武昌令看着烦心,便让打了几板子,直唤了冤枉。武昌令一挥手,众差役给那人上了枷锁扔进了大牢。
一会朗中过来号了脉,看了舌胎,翻了眼皮道:“明府,此人胸前受力,腑脏移位稍有破裂......”未等说完便被武昌令一脚踢在地上骂道:“尽说了些屁话,你只需说要不要紧即可,真是急死人了。”
“回明府,此人无妨,我开几个方子好好调养就是了。”见这位xìng急的县令又要踢人,忙快口说道。
“还不快去!蠢货。”武昌令骂道,又爬了床过看了李扬的气息尚稳,这心总算是平了下来,寻了小塌坐下,慢慢的想着这事该如圆满。
等郎中开了方子煎了药出来喂李扬,李扬牙关紧咬,无奈只得捻住下颚灌了一口,李扬无意识的吐了,又跟着吐了一小口淤血,这胸中好过多了,缓缓的睁了眼见围了一圈人,开口问道:“痛死我了,这里何处?”
武昌令将众人推开,笑道:“兄台可是醒了,本官武昌县令。兄台可是李流南李县令?”
“正是下官,真是谢过兄台了。”李扬忍了疼慢慢说道。
武昌令见李扬说话清醒,这心可就彻底放下了,又是问道:“兄台为何被人袭击!可是仇家,可瞧见了像貌?”
“不是”李扬摇了摇头,扯动了胸口,嘶了一声说道,“是一头陀,下官却是认不得。”
“哦,来人,将治下头陀全部锁起,等李县令验看。”武昌令命道,又回过头笑道,“兄台好好的在这里养伤,过几rì本官自会与你个交待。”
李扬点头,又想到救自己的那人,慢慢的说道:“下官可是承了救我那人的恩情,求兄台与他发些钱财,等下官好些了,回到驿站与兄台送来,莫让好人寒了心。”
“哦”武昌令大囧,心道不是他提起,我都快忘了,忙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是安尉了几句,就退出了屋子,唤过人来吩咐道,“去牢里将某某提出,你们凑上几文给了他,就道本官错怪了,让他回家去吧。”
那人被提出无缘无故的被打了几扳子,正在牢里懊悔,没料到被提了出来,还被赏了十几文钱,又亲耳听到明府让差役与自己说是错怪了,当下痛哭流泣,口呼青天,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这边李扬在养着伤,小荷那边早与几rì前与母亲分手,来到长安。去了云州会馆却是扑了个空,但也等到了薛嵩,从他手里拿了李扬的留书,这心中着急便在众人的护卫之下,于商州直接包了商船,挂了流南县令内眷的灯照顺流而下,穿州过府rì夜赶路,如今已是过了襄州。
而那头陀自被剑客惊走,又被追上差些丢了xìng命,被那游侠剑客一剑刺了个对穿,刚下运起少时练过闭气之功封了七窍,让那剑客上当不疑有假而去,醒过暗想自己结的仇家太多,如今伤势太重,就是康复了这手脚也是由不得自己,心下一狠便远遁东边,至东出海跑的无影无踪。许多年后在檐罗之国出了位得道高僧,看面像道是与这位头陀有些相似。
又是过了二rì,已是五月十二,早与那rì由武昌令亲执笔向吏部报了李扬受伤之事,算了rì子,报上去后也能多复批几rì,于是也就放下心来每rì与这武昌令谈些经文,论些诗篇,也是谈的甚欢,便互称兄长贤弟了,再加上药效得当,这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这rì便能起身在院里慢慢的走动走动。
“贤弟,快,快回去躺下,莫要乱动,恐再动了筋骨就不美了。”武昌令齐立颜急忙上前将李扬扶了,又转头责骂侍女,“你这个该死的贱种,让你好生的看好老爷,你却是当了耳旁风,是不是非要再回去那里才好!”
那侍女大惊跪地求饶道:“求老爷不要将奴婢送了回去,要是送了回去重新被配了营中,那奴婢还不是死路一条!求老爷开恩,求老爷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实是不敢了。”
“兄长,是小弟硬要起来的与她无关。”李扬笑道,这几rì也知道这武昌令xìng子有些急燥,好似个武举出身的一样,应去行伍不应当了文官。虽是嘴上严厉,但心肠却是极好的,往往脾气上来便要骂人,但又能知错就改,过后就忘了。
果然齐立颜听李扬如此讲,也就顺了台阶而下,便虎了脸对那丫头道:“还不快起来,是要等老爷去扶么,以后好好的照看着,不能凡事由着旁人,以后有事需告过我再说。如是再让我发现一次,定不轻饶!”
“是”那丫头却是假装用袖沾了沾未流泪的眼角,想必也是将武昌县令的脾气摸的差不多,只是小心的跟在了后面。
李扬自是看到,心里也是暗笑不已。
这时,就见差役跑了进来,对二人说道:“那汉阳驿丞找老爷有事禀报!”
“知道了”齐开颜挥手让他下去,又是恨恨的说道:“这个狗东西,这里又不是汉阳县,有事不去那里倒是跑我这里来了。这厮也是这几年凭了这驿站发了财,竟做些男盗女娼的下贱营生。”见李扬脸上有些怪异,便问道,“贤弟,你住的那几rì,这厮没拉你做别的吧!”
“没!”李扬听到这男盗妇娼几字,便想到那本汉阳县志,忙回道,“倒是对小弟极好,凡事也招呼的尚可。”
“因你是老爷,他不敢如何。为兄倒是听说,这四通楼的买卖可是有他的一份子。”齐开颜忽又笑着说道,“回头为兄与那汉阳令说说,让他另选别的富户去捉驿。如是那样,这肥头大耳的东西还不气死!好了,贤弟你稍等,我去瞧瞧有何事,一会让他出些饭资,好好的为贤弟压压惊。”
李扬哭笑不得,拱手话别。
那丫头接过手自语的说道:“这里的阳盘是太刺眼了,不如回去的好。”扶了李扬就要往回屋里走。
“还是再走走的为好。”
丫头顿时急了求道:“老爷莫要与奴家开玩笑了,再让发现一回,奴家就惨了!求老爷怜惜。”
“哎!”李扬摇了摇头不再坚持,被她扶着慢慢的转身。
“贤弟,喜事,喜事呀”没等李扬回到屋中,那武昌县令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大叫道,“贤弟,你的家眷到了,如今正在汉阳驿!”
“什么!兄长,你再说一次!”李扬忙是去抓齐开颜,将丫头推的远远的。
齐开颜脸上发光的接住李扬喜道:“她们如今正在汉阳驿,那狗头没敢说你受伤,让驿丁安顿着就急来报信了。”
“娘子!”李扬喜极大叫道:“兄长,快随我去!”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急不得。”齐开颜将李扬抓住说道,“贤弟,你需小心着些。来人,备车!”
不多时,一辆马车急驰而出,朝汉阳驿奔去,紧跟着在马上双手忙于穿便服的齐开颜,在后面大叫:“等等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