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拉拢
金吾将军张去逸的帐中,梅录啜应是得了什么保证,满面chūn风的与张去逸笑谈着,见那时离去的吕朗中进入帐里,伏在金吾将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知趣的告了声罪,由二人送了出来,话别之间见那小年官员拱手侍立于侧,又惊异的说道:“这不是李小郎书郎么?你的事办的可妥当。”见李扬笑笑,又似关切的念叼着,“年少之人必是心火极高、燥而不稳,李校书郎未及弱冠就担当了大任,凡事都要多看多思多谋才是正道。本啜不才,虚活了五十余载,有些事情倒是可指点一二。”
张去逸哈哈笑了几声,拱手道:“即是梅录啜说了出口,那李校书可要上心了。”
李扬听了出来其中的意思,忙恭敬回道:“下官改rì必上门请教。还请梅录啜不要将下官扫了出去。”
“哈哈,这李校书郎可真是让人喜爱。本啜应下了,你可随时前去,谁要在我帐前挡了你,本啜定要他好看。”梅录啜打趣道,又深深的看了李扬一眼,便将手一拱告辞而去。
“李校书郎,看来这年轻就是了呀”张去逸无头脑的说了一句,与吕向笑笑道:“金鞍银镫翩少年,恰为小妇隔窗见。一朝浅游跃龙门,满目皆是桃花面。吕郎中,真想再回二十年前呀!”吕向微微一怔,马上就想到原由,用手一指仍未回神的李扬,对金吾将军张去逸道:“将军莫非是有些妒忌了。”
李扬顿时明白了过来,忙拱手陪笑道:“张将军这话真是让下官汗颜不已,下官只是侥幸而已,哪里能有张将军这般的高贵血脉和诸多的功绩。”
张去逸笑而摆手,搭了一请字,将二人让进帐里。上了茶品后,问李扬道:“老早就闻得李校书身上的酒气,看来与默啜谈的甚好!”
“回将军的话,下官只是与那默啜随意的说了几句,除了早已知道的收留可突于之人乃是这梅录啜之外,也无实质可言。”
“呵呵,李校书郎是心急了些。来与本将军说说,你对默嗓的看法。”
“默啜此人依下官所言,真是难成大器,比之那梅录啜也是差了少许。莫怪下官如此说,别看与梅录啜未说上几句话,但此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而默啜虽是装的深沉了些,但自然流露出的却是一种弄巧成拙的小聪明。就拿今rì来说,去了默啜处,他未说几句便将话往梅录啜身上引,又是拖了数人下水,这就让人看出他的本xìng,而这梅录啜却是千话万话只在边上游走,从未透露出一丝的真正心迹,恐怕这也是他的为人之道。二相看来,默啜不如梅录啜也。此上是下官的一点猜测,不必当真。”李扬低头想过缓缓说道。
张去逸听后微微一笑道:“哦,如你说来,这默啜倒不必让我等在他身上下大功夫了。不过,事为反常必为妖,本将军还是看好默嗓的,李校书郎,你还是多想一想的为好。”
“下官管中窥豹实为不智,多谢将军指教。”李扬虽是还是不明白,但仍是点头应是。
“唉,李校书郎自谦了。你若是不嫌麻烦,我与吕郎中倒是想听听你与那默啜所谈之内容。”
“张将军说的极是,还是请李校书郎出来听听。”吕向在一旁附合道。
李扬于是将和默啜之对话复说了一遍,说罢看了二人的脸sè。
“如此说来这默啜倒也会拉人助威,即是这样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呢,打压了梅录啜对我大唐也是极有好处的。吕郎中你去拟了奏表,就说梅录啜与可突于互有私通,请陛下降旨斥责!”张去逸缓缓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吕向退下。张去逸又道:“李校书郎,不是本将军信不过吕郎中,实是你所办之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你可明白?却不能入了第六耳,不然你就有杀身之祸了。”
“下官明白,谢过张将军。”李扬本就不想让旁人知道,见张去逸如此说,那丝对吕郎中隐瞒的愧疚感就少了很多。
“默啜所说的这几位贵戚,我都认得,不过你也不能冒然去拜见。这样吧,午时你随了我去默啜处赴宴,要不出我之所料,这些人必定有几位要出现,到时让那默啜引见一下,也好找些个堂皇的借口。待互相认识熟悉了,你便可行事了。记住凡事不可急燥,让人看出漏气,反误了幽州之事。”见李扬想开口辩解,张去逸摆手止住道,“你之想我都知道,无非就是事情紧急,已无时rì。呵呵,也许事情之转变就在最后的一刻,只要你用心就好。李校书郎,你不是还留了一手棋吗,我想也必定在这几rì内发生吧?”
被人看穿的感觉真是不好,仿佛被脱去了衣袍,里里外外让这金吾将军看了个遍,李扬有些尴尬的笑笑,二手在几下互握了说道:“张将军真是慧眼,下官的一切安排都被看了个透。即是如此拙劣的安排,那下官还是不去做的为好,省的到时让他们看穿了,下官被羞辱事小,可失了大唐的颜面那下官就担不起了。”
“呵呵,李校书不必如此,也不必自责。我是知了内情方才能说出这些,别人还是一时看不透的。如你多对旁人说些与默啜所说之话,久了,便会让人明白过来,所以说,为何本将军让你凡事不可急燥,多思量一些的缘故。”
李扬站起身来,庄重的长辑一礼道:“扬谢过张将军!”
“不必多礼,你我都是陛下之臣子,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我有一双子女,其子清今幼三岁,聪慧过人,甚得我心,如李校书郎不弃其顽皮,可否收与门下,做个早随晚奉的弟子?”张去逸终是说出心中之语。
李扬倒未怎么想,只是受人点拔炎恩惠自当报答,又听这张清才为三岁,也不见得是真的要拜师,怕是为拉拢自己之法,当下也笑笑道:“即是张将军说了,那下官等回了长安必去府上拜望。”
“呵呵,好,一言为定!”张去逸得了信,心中也是高兴,这李校书郎倒不为惧,只不过是一九品小官,可他的拜师李长史可是一方的大助力,再加上陛下像是对他有些上心,恐rì后圣恩眷顾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张将军,下官似好了奏表,请用印。”吕向这时进来手捧了写好的公文,请金吾将军验看。
张去逸看罢点头,从怀中将印信拿出,盖了上去,卷好交与吕向说道:“派八百里的加急,即刻送往长安。且住,加派一队人马同时,务必安全送到。”
吩咐了吕向,张去逸下了主座与站起的李扬说道:“走,同我去默啜那里看一看这些个风流人物。”
李扬躬身侧让,落了一个身子随了出去。
郁都军山外五百里处,一列车队蜿蜒而行,崭新的斗大的张字旗插于头车之上迎风招展。
风五一脸疲倦的躺在大车之上,朝手拿了一件新衣袍的刀手骂道:“穿什么新衣!一个个都快要死了的人,还弄这些。你们也不睁了眼看看,这一路上的拼杀,还剩了几个兄弟!”
那刀手红了脸将手中之新衣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几下,蹲在上面掩面而泣。
“好了,五哥。大家兄弟都是死里活出来的,捡了条命都不容易。眼看着郁督军山已到,你我总不能如此模样去见那些个狼子突厥人。”风六将刀手拉起,指了自己身上留下暗红血迹的衣袍,弯了腰将地上的新衣拿起,拍打了几下,塞在刀手怀里说道。
“真是好恨,都是那些对头那些腌臊货使的鬼!一路散布信息,不是马贼就是不名的突厥部众,见车就抢,见人就杀,真真弄的如此的狼狈。而更为可气的是,明明知道是谁,可你我兄弟竟连人家的面都未见着。如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牵走了一批人马,怕是你我兄弟都要去寻了死鬼老九了。”风五吐了口水,瞪圆了眼珠说道。
风六摇头道:“五哥,这使鬼之人不见得是对头,相助之人也谁能知他心中想了什么?这一路上虽是凶险,但绝处逢生之机却是无所不在,你我不过是大人物手中之棋子,他们对弈只是为博有人一笑,而我们都是流血厮杀,哭天泣地。五哥,原些我所说之事,你可想的好了,却不能这般糊涂了。”
“我是哪根香火,长短自知。你所说之事,我也想过,可如是那般,就要与众兄弟rì后反目。”风五二眼苍凉的望了南边说道。
“五哥,难不成你能改变了?不去扶一位公子,老是这般左右摆动,只怕我信你,别人却不会信你。五哥,趁着我扶的公子势弱,要是rì后成了势,那可是有拥立之功,不必像现在这般替人出面卖命!”风六还是劝道。
“为兄怎么不知这些,可我终是累了,待此次事情办妥了,我当是回去与三哥相商,辞了差事回老家。”
风六只是摇头,跃上车头,坐于风五之侧幽沉的说道:“五哥,你想的简单了,既是入了,还能抽身而退吗?五哥,你我是最好了,兄弟是为了你好。”
风五沉默不语,将身子往旁边移了移,闭了眼想了心事。忽然睁开眼大喝道:“敌袭”,手中寒光一闪,三牧铜钱打出。
“啊!”一声惨叫响起,那方才扔衣哭泣的刀手,睁大了眼睛看着穿胸而过的箭支,慢慢的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中染血的新衣,又扭着望了望来的路上,那里有他亲手埋了的兄弟,而如今谁又来将自己埋了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立誓
二刻后,待闻风而动的突厥快骑赶到。车队里刀手与老板默默的收拾着凌乱的东西,任谁都没有多朝这边看一眼,几名伤者由着别人裹着伤口,巨大的疼痛虽使脸上的青筋崩现,但都咬紧了牙关哼都不哼一声,加上地上的斑斑血迹,一股苍然之感扑面而来。
突厥快骑冷冷的看了这些人,丝毫未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当中一骑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与人打斗,难道不知这是圣山吗?”
“滚,都给我滚!这就是你们的圣山,这就是你们的王地!被人欺到如此的地步,还有脸过来!你们这些个天杀的突厥人,都与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车前站起一人,胸前手弯里横抱着一具尸体,二眼喷火的朝这边吼着,转又低了头瞧了死者的脸软软的说道,“傻蛋,你这个蠢货。明明知道这一路上危机四伏,可为何到了这该死的地方放松了自己,难道说,你真信了这些个腌臊货的话,有圣山的保佑就得平安?傻蛋你错了,大错特错,错的丢了一条xìng命!”又是凄凉的一笑接着道,“你不是想穿新衣吗?好,五哥让你穿,这么多的兄弟之中,如今也只有你能穿的上。”扭头唤了风六,“老六,把傻蛋的那件新衣拿过来,让他体体面面的去随了先走的兄弟。”将尸体放在地上,接过默默无言风六所递过的新衣,轻轻的盖了上去,半跪了说道,“都是五哥不好,那阵子说了你,你要怪就怪了五哥,五哥现在给赔不是了。”忽尔全跪了,低低的哽咽了几声后仰天大声的叫道,“傻蛋,五哥送你!”
车队之人齐齐的跪倒,面朝的南边喊道:“兄弟,哥哥们送你回乡!”
悲愤的喊叫带来无尽的伤感,如水纹荡漾一般扩散到远方。车队里与突厥人骑下的马匹被惊的倒退了一步,摆头嘶嘶而呜。
突厥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擦的一声齐齐将腰间的弯刀抽出,只等令下就要将这群辱了自己,辱了圣山的唐人砍杀。而百夫长却是抬手止了受了羞辱的众快骑,默默的摇了摇头,又朝后摆了摆手令道“退”,这一队快骑转了马头朝别处奔去。
“呸!”风五朝突厥的背影吐了一口。
风六红了眼珠过来帮着将傻蛋的尸体用麻布包好,有些哑着嗓音说道:“五哥,你倒是说说。我们这些人倒这里究竟为了什么?为了家主?还是为了大唐?还是为了那人!还是那句话,我受够了,还是那句话不想再做如傻蛋一样的棋子,我也要将别人当成自己的棋子。五哥,该是下决心了!”
“我知道。老六,你莫要说了。如今你我还是这局棋中之子,那不妨先走完再说。如是有命回去,我风五自是随你!”风五反手按往了风六的手,紧握了一下,又慢慢的放开,起身将尸体抱了起来,放在了板车之上。用眼扫过看着这里的众人,跳在车辕之上大声说道,“诸位兄弟,你等皆有兄弟姐妹、严父慈母、娇妻爱儿。为了一些养家的钱帛,拉拢亲友,结伴兄弟听随我等之令来了这大漠。这一路之上的流血争斗你们也都看到了,有十数名兄弟相随而去,对此我风五有愧于心。这些天来,我等拼杀在一起,生死与共,虽不是骨肉之亲却胜似亲生之兄弟,我风五在此立誓,如我在世一天必当与诸位同甘苦、共富贵!如是违了此誓,定为天之不容,让我风五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众兄弟,你们可愿同我誓死相随?”
风六也跳了上来,指了风五对众人喊道:“诸位兄弟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五哥风五。这就是侠肝义胆的风五,这就是胜似兄长的风五!我风六立誓同五哥一同赴死!”
“五哥,我黑虎愿意!”
“我李泽永随五哥”
“......”
“好,即是诸位兄弟看的起我,那我风五就率兄弟们闯出一个大好的前程!”风五长揖了一礼。
众人齐齐回礼:“五爷言重了。”
车队后面远远的跟着几人,其一人说道:“老是这般的造些小事,真是憋的慌,还不如扑上去杀个痛快!这几rì咱们兄弟花了多少钱财,做了多少小人,又低三下气的抹了多少脸面!我马六真是受够了!”
“呵呵,如不借了别的人手还能如何?就你我这几人还想扑上去拼杀,马六,你难道忘了五儿是怎么死的!虽是那贼子偷袭在先,让五儿失了先手,但能在几个照面将五儿杀死,可见功夫有多高!不说别的就说前边的风五与风六,他们哪个人你能斗的过,你扑上去难道不是去送死吗?要知道去岁,我们可是四杰斗一个风六都难分了高下!”
马六不作声了,将腰间的刀柄握的嘎嘎直想,甩手从箭壶里扯出一支箭来用力的折断,甩了脸去,眼圈已是红了。
“齐三哥。五儿那件事,马六是最为难受的!看着自家的兄弟在眼前被人杀死,他,他能活了下来不去自己做了断就难得了,为的就是想报了此仇。齐三哥,你言重了。如是这样下去,他心中必有怨气。”田老四驱马去扳马六的身子,马六却是打马跑了出去,叹气摇头缓缓跟在齐三之左,幽幽的说道。
齐三叹了一声,拍拍田老四的肩头道:“我何尝不知这些,我就是怕这马六一心寻死才出重言去刺激,好保了马六一命。马六心里如是有怨,就让我齐三担着,总比送死好些。”
“齐三哥。你这般做可是用心良苦,为何不明明白白的与马六说个清楚?”
齐三苦笑道:“说了清楚,马六就找不到了方向,整个人就会让仇恨垮掉,废了。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齐三哥,你真是辛苦!”田老四忍了话头将头低下不语,许久从怀里取出一件布偶,痴痴的看了几眼,狠了心递给齐三红了眼笑道,“有三哥这样的兄弟,夫复何求!呵呵,兄弟有事需麻烦齐三哥,如是此次有命回来,我亲向你讨回,如是回不来就请三哥与我捎回青州老家,见了我家娘子就说我出远门也许这辈子都没指望了,让她与母亲商议着另嫁吧。
“老四!莫要这样,你这无非就是在安我的心,你的意思我明白,但这托负之事,你另寻他人吧。话又说了回来,谁能料定生死,哥哥也要求了你。如我不在,你家嫂嫂rì后恐要多烦了你些,如不嫌她sè衰人丑,也可收在房里。还有我那二子,你愿抚养愿过继同族,与他们一条活路即可。”齐三将手中的布偶扔回了田老四手中,仰了头别过脸去说道。
田老四将布偶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用力的捶着自己的前胸,庄重的说道:“你我兄弟就此说定了,如一人不在,另一人之子视如已出,另一人之妻视如已嫂,另一人之父母视为亲生。如违了此意,天地不容!定让五雷轰顶,万马踩踏!”
“嗯,你我头顶黄天在上,脚下之处大地为证!”齐三伸了右掌与田老四相击三下,二人大笑相随而去。
身后几人相视一见,齐齐点头,默然互相击掌过后,拍马紧紧相随。
过后不久,从地上忽钻出一人看了远去的人影点头赞道:“风五、风六皆是人中之杰,齐三、田老四、马六均为义薄云天!”
“柳师哥,怎么么赞起他人来了,难不成我吴师哥不如他们吗?”娇柔声音从背后传来。
“师妹!你这一心放了吴天身上自是看不到他人的好处。莫要小瞧了这世上的每一人,这里不乏有英雄之辈!”柳思成回过身来看着,站在身后不动,任由吴天小心的拍打身上土的小师妹说道。
小妹妹将吴天的手握住,放在脸边,幸福的笑道:“我的心放于吴郎身上又如何?谁让他是我的夫君。反正我是不管,只要吴郎陪了我,我就生死相随,永不离弃!”
吴天现在哪里像个有名的游侠,如今分明是个情痴之人,一手环了师妹的腰间,长身而立,自是衣衫飘飘,满眼柔情的瞧了师妹道:“莫让柳师哥笑话了,尽说些没羞的话。你之心意难道我不懂,为何还要说了出来?这次如是回了门中,我去与老爷请求,将以往的功绩算了,那些赏下的钱财也是不要,只是准了你我脱离门里,从此自在逍遥,天地随意快活。到时再生养一双儿女,你于家中cāo持,我在田间耕作,幽然似神仙。”说罢,深深的闻了一口娘子的体香,有些陶醉的闭了眼。
“嗯,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做娘子的自当相随。”师妹眼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将身靠了吴天的身上,低声的喃喃道。
柳思成看了这眼前恩爱的一对,先是极为欢喜,却又思绪一转,想起那位远在天边的可人儿,心中一阵酸楚,转了身坐向了南边,痴痴的望着。“小荷,你近来可好?可知有位痴情之人在每rì在念着你,想着你吗?”
chūn风难度,郁督军山外,一抹相思让人泪眼。
昔年惊艳,蜀山云州际,几载守望哪能了却。
堪是难消痴情处,坐等秋花又一年。
今夕见,已是人妇,梦里还是那年芙蓉面。
唉!天地之际莫相忆,回看黄昏月,已是泪泣难抑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宴席
李扬随了金吾将军在午时到了默啜大帐,默啜听奴婢通报,忙迎了出来,与金吾将军张去逸见视,又与李扬相视而笑有所指的说道:“李校书郎酒量有限,不过倒是个守约之人。”
李扬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何事,躬身回礼:“下官只是据实所说而已。”
迎进帐中,默啜与张去逸争让了半天,便随势坐了主座。
张去逸看了无旁人的大帐,随而笑道:“默啜怕是让我等将好友拐了去,全都吩咐了让其避之不许见么?”
“哦,将军真是说笑了,哪从何说起。只是来些那些个粗野的家伙们,说了什么胡话,怕污了将军的耳。”
“唉?不妨一同叫了过来大家熟知一下,也好rì后碰面时心中觉的面善些,也许有时说起话来都能附和一二,你说呢默啜?”张去逸被让了上首坐下,侧了身子面对默啜说道。
“哦”默啜眼中jīng光一闪,朝张去逸点了点头笑道,“即是金吾张将军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去请了常来的伊然特勤、苾伽骨咄禄、骨咄叶护等老爷过来,就说本默今rì得了一珍品,请各位前来品鉴。”说罢,朝站于张去逸身后的李扬微微的笑了笑道,“李校书郎快些坐下,今rì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别,只有诚心相交的朋友。”
“下官不敢”李扬自是拱手回道。
张去逸也道:“李校书郎,你就坐下吧,可不能辜负了默啜的好意。”
“谢张将军,谢默啜。”李扬找了席末之位坐下。
自有奴婢上了茶水点心,并罕见的摆了四、五只比核桃大一些的花红果。
默啜笑着举手相让道:“张将军,李校书郎,你等大唐之人自不稀罕这平庸的柰,可在我大漠,却是稀罕之物。来尝尝,是否依旧芬香。”
李扬倒是也见过此物,只在过年时买上几个供了祖宗王朔,或放入衣箱之角熏出果香。小时每每抱着母亲的腿哭闹讨要时,母亲总是捡了最小的擦了干干净净,用布包好系上一根红线挂在了自己的脖子。就是这样出去寻了童伴玩耍,也香的那些个稍贫苦人家的孩子为了闻上一口,伏在自己的脚上拜自己当了大王。就这样一直要挂到养的红透了,才将已是沙烂无味的果子吃下。稍大了些有了阿弟与囡囡后,自己就不在和母亲讨要了,可每当看到弟弟妹妹挂着一只果子在自己的面前跑来跳去的时间,还是忍不住将他们抱在怀里,深深的闻上几口。母亲看到此间便红着眼,背过身子不去瞧了,但过了正月初八后,早上起来就会发现枕边会放着一枚红透了的花红果子,不会问也知道是父母送走了祖宗王朔,供完了的。也许母亲不会知道,自己从哪时起就再也没有吃过此物,总是将那枚果子找上一只麻纸细细的包好,藏在书桌下,一直到烂掉。
如今又见了此物,闻到这花红仍然浓浓的郁香,不由的口出生津,仿佛又如见到了枕边那红透了的果子,仿佛又见到了cāo劳的母亲甜甜的笑容,一股思乡的情绪强烈的涌上了心头。
听的耳边有呵呵的笑声,李扬回了神,见张去逸拿了一只,自己也假装无所谓的随意取了,没有立刻去吃,先放在鼻间深深一嗅,香气沁入心肺,这时再也忍不住便轻咬一口,甜酸的滋味立刻充实了舌尖,也不知是如何的存放,竟是清脆香甜,让人回味。
“呵呵,味之如何,是否入了二位之口?别看就这几只花红果子,可是放在冰窖数月不敢动,如今如不是贵客,恐怕本啜还真有些舍不得,要是在放个二、三月,那要拿了出来可是比价万金。”默嗓也尝了一只,品味的说道
张将军对这花红早已吃腻,那怕是五、六月份,在自己家中还是随意取来品尝。但碍了脸面还是将那只果子吃了,将核放在弃盘之上,便再也没有去取。不过主家的好意还需领了,含了漱口水净了口,笑着回道:“谢过默啜的款待,此物这时节到是稀罕的很,就怕如今在大唐也是没有几只了。”
果然默啜自是得意,虽从这张将军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来,但看了那李校书郎的样子却是看出对这花红果子的珍重,于是前探了身子说道:“即是这样,那便多送几只。来人,再去包上几只分送到张将军与李校书郎的帐中。”
“默啜的好意我等心领了,这般贵重之物,还是留与别人享享口福的好。”张去逸忙劝道。
李扬虽是有些感慨,但也不能为了此物而失了脸面,也拱手符合道:“下官实是不敢受。”
默啜自是不依,仍命人送去。
“默啜,你倒底是得了什么好宝贝,让人去寻了我等前来?”帐帘挑起,几人不等侍卫通传便闯了进来。
默啜起身拱手相迎道:“几位兄弟可是倒了,来来来,我与你们介绍一下。”
当先一身穿裘皮,头插八羽的三十许较瘦小汉子,也等默啜说项,自是对张去逸拱手说道:“哎呀,这可不是大唐的金吾将军张公吗?”
张去逸心中已是隐隐知道是谁,但仍是站起回礼装作不识的说道:“正是鄙人,看着这位王子眼熟,敢问是寻位?”
旁边的也是八羽的年岁较小,且英俊非凡王子说道:“他是我大哥伊然特勤。张将军可认得我么?”
“哈哈,竟然是伊然特勤。早知大可汗有一王子名伊然,多年驻守威镇回纥、铁勒等部,没想到今rì一见,果真是盖世英雄的人物。真是失敬失敬!”张去逸随口就是赞言,又是朝那有着唐人一些面孔的英俊王子回道:“至于苾伽骨咄禄,你可是突厥的英才,通大唐、突厥、突施骑等地之律,熟当地之民风,又长的潇洒俊俏,这万里之地可是何人不识,何人不知。今rì可是又见了你的风彩。”
“哈哈。哪里,哪里。张将军真会说话。怪不得父汗常说唐人都长了一颗八面玲珑的心,让人从哪里都觉得舒服,今rì倒是让本特勤见着了。来,张将军,我与你介绍下这一位,也是我弟,是名骨咄。”伊然特勤也许在漠北待的时间长了,不懂的客套,将心中所想直直的说了出来,也不管众人的脸sè,拉了身后的人与大家见面。
张去逸面上十分的尴尬,不过仍是与位居叶护的骨咄见了礼,侧目瞧见了自己身右的李扬便笑了,让了半个身子将李扬露了出来,指了他对众人说道:“来来来,本将军也与你们介绍一少年人物。此人名叫李扬,是本年的二甲头名,陛下亲授我大唐秘书省的校书郎。你们都是同年上下,可多亲近亲近。”自是不去说这校书郎是几品几级,又摆了点老人的资格,存了一丝的贬低之意。
“见过各位王子,下官李扬有礼了。”李扬长辑到底。
“哦,你是实职校书郎,看年数不过二十吧。”伊然特勤果真未能听出,见张去逸让出这少年,样子十分恭敬便心生好感。
李扬拱手道:“回王子的话,下官差一岁加冠。”
“本特勤就是识人有一套,看一人仈jiǔ不离十。来,李扬,你过来与我同坐。”伊然特勤过来抓了李扬的袖子就走,全然不管众人。
“大哥!”苾伽骨咄禄忙开口叫道,又朝张去逸笑道,“请张将军上坐。”
张去逸倒是不恼,心里却是笑开了花,看着那伊然如此,早就起了盘算,如是那毗伽可汗毙了,让这伊然特勤上位倒是不错的选择,至于有唐人血统的苾伽骨咄禄则是第二人选,至于骨咄叶护吗,看样子也不是个与大唐亲近之人,自然而然的被张去逸略去了。
“哦,是伊然鲁莽了,失了礼,真是该罚!来人,开宴。本特勤自饮三碗求张将军见谅。”伊然特勤见自家的兄弟着急,也是心里转了转,自是自己失了待客之道。于是赶忙谢罪,却不知又将默啜的主人位份夺了去。
默啜却是深知这位的品xìng,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手,马上有人进来,被默啜吩咐了几句,点头下去准备。
等几人坐下,李扬哪能依了伊然特勤之言,自己得守了本分,还是陪在席末不没人问起自是不再言语。
一会的功夫,一群身着寸缕的艳丽女子如蝴蝶般的端了银盘款款而入,忽尔笑嫣如花,忽尔踩了胡茄的步子,或半蹲、或反弯蛮腰将手中之物竟放在众人面前的小几之上。
大家忍不住欣赏之际,这些小娘又摇曳身姿,轻拂小袖,将薄如细纱的坎肩脱下,露了大片如玉的肌肤,含羞带笑,扭怩着各各如无骨的奔到各位的身边,寻了些空隙竟自钻了怀中,并扭上几扭,也不知从何处藏了一只红花,含了嘴里,媚眼如丝,娇柔的环了众人的腰身。
这让众人大感稀奇,又觉得分外刺激,有些把持不住的便也动手动脚起来,最是不堪的竟是这英俊的苾伽骨咄禄,早已嘴交香唇,不能自己。
李扬自是凡人,不能免俗,见怀中的二八极美的小娘闪了碧蓝的眼睛,忽闪的长长的睫毛瞧了自己,竟有些像了喀秋莎,这心中便起了一团火,不由的轻轻拿去那小娘嘴叼着的红花,放于鼻上嗅了,轻轻的念道:“窗开夜未重,
花红三月生。
几番风雨后,
难消美人恩。”
又觉得有些艳语,便笑笑暗恼自己失态了。
但那小娘却是听懂了,脸上布满了红霞,将眼微微的闭了,一幅任君采摘的样子。
这时,一声大鼓击响,将众人惊醒,不由的朝外看去。
整齐的踏步之声从远渐进而来,这次帐帘被高高的挑起,众人眼中一亮,一队身着甲胄,身配短刀,表情威武但仍是美艳的小娘排队而入。进到帐中,齐齐娇喊一声,将脚重重一顿,立刻寂静如深谷。又是鼓分二击,这队小娘左右列开,相向而立。忽拔刀大叫,身形前冲,二刀相击当当有声,旋而转身,刀锋各自鼻前而过,复又二刀相击,声响不断,竟是真如沙场拼杀。三声鼓响,众小娘又齐喝一声,分左右二队往前一步,将手中之银刀奉于众人之前。
“哈哈,食肉怎能没刀,又怎能无美人!”默啜见众人惊奇,便高声说道。
伊然特勤是方才最镇定之人,即无去挑逗怀中之美人,又不似旁人那样被人沙场所憾,只是拍手叫好道:“好好好,妙妙妙,默啜之家伎竟是如此的赏目,真是让人惊叹。默啜,你方也说了,食肉不能无刀,无美人,那怎么能无酒呢,还请默啜让我等试目以待。”
“伊然特勤说的好!来人,上酒!”默啜大笑着高声叫道。
“酒来!”又是帐外大声的有人应道。这次却是八人抬入一大缸,放于帐中,又手脚极快的架了火,将缸支了起来,不一会就酒香四溢,泌人心肺。
众齐齐瞧了默啜,心中都在想,“这么大的缸,你让我等如何去喝的到!”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点火
“让奴家来”李扬听得怀中之小娘一口正宗的唐话,不由的仔细看了几分。那小娘竟被看的羞了,神情忸怩了下悄悄的解说道,“奴家母亲是唐人。”
“哦”李扬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又看了看此女。见此女面带讨好的笑意,一时心软便点了点头。
那小娘大喜,起了身朝主座的默啜拜了拜。默啜笑着挥手说好让她下去,随即对不解的众人说道:“还是少年郎讨人喜爱些。这些女子都是本默认的义女,均是二八的妙龄完璧之身,如有贵人赏识自是她等的荣幸。不过要想俘了美人心,请出来为贵人斟酒,还需拿出些手段来。如是像方才的秋娘出来替李校书郎出面一样,那就本啜恭喜了,从此之后她便是你身边之人了。”
默啜的话说完,李扬就皱了眉头,心中着恼那秋娘有些利用了自己,也着恼这默啜送礼下的好套。但事已如此,在这众人之前万不能扫了默啜的脸面,等宴席过后再去找他相说。
不过下面各人怀中的娇娇女都是嗔笑回转,让人心颤。不多时,又有二人出来拜去,其余二位不知是何原因,却未有任何动静。这二人之中除了金吾将军张去逸仍是一本正经的端坐,而另一人却是方才最为猴急的苾伽骨咄禄,他如今只是用刀割了肉递入小娘的嘴里,一双大手在女子身上来回游动,并无讨要的意思。
这时秋娘却是回来,手里拿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竹杆,这次却是未坐在李扬的怀中,只是跪坐在旁,将一头插入了酒缸之中,另一头含在了嘴里,轻轻的一吸,尔后有些羞涩的仰身环了李扬的脖子,竟是要用嘴来度酒。
李扬本就是有些着恼,又见秋娘在众人的面前如此,便哼了一声,轻轻的将她推开。
一刹那,秋娘的面sè惨白,一双明亮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盯了李扬的眼,见李扬不来瞧了自己,只得将嘴里的酒咽下,默默的直了身子,低头不语。
众人齐齐的看了这里,大感失望。伊然特勤笑道:“都说难消美人恩,看李校书郎这般却是真能狠了心肠。莫不是这秋娘不美,还是与本特勤坐怀之女换过?”
秋娘听罢更是显的有些惊恐,也顾不得别的,用手紧紧抓了李扬的胳膊,将整个身子依了过来,仰着头有些让人怜惜的看着他。
李扬感到手臂之上的温软,回头正瞧见了秋娘眼中的企求与一丝的泪花,必定是自己心软,竟笑了笑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方回过头朗声说道:“哪里能怨的秋娘,是下官上午就已用了些酒肉,如今还是有些头痛,故不能饮。特勤如不信可问问默啜。”
默啜本是沉着脸看着那秋娘,听李扬一说倒是举杯笑着说道:“李校书郎说的确有其事,本默可为证人。来伊然特勤,饮了此杯。”
“呵呵,如此美酒浪费了真是让人可惜。”伊然特勤大笑着搂过身边的小娘,将那小嘴里的酒度过喝下,大呼道,“真是好酒,最是混了女儿家的清香才是最醉人。”
“哈哈”众人嬉笑,也不按了尊卑的规矩,纷纷找了对眼的人相敬。
见众人都喝了差不多,金吾将军用眼瞧了一下有些愁苦的李扬,而后者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置现在已安下心,百般讨好自己的秋娘。
“李校书郎,你是否有事?不妨说出来说了出来。”张去逸隔了几人朝李扬问道。
声虽不多却能让众人刚好听到,于是都皆是静下倾听。
李扬知道这张将军是让自己出马探众人的口风,于是也无可奈何的叹道:“张将军,下官真的是有事,一想到幽州那边战事一触即发,而我等却是在这里欢快,真是想想有些臊的很。”
“哦”苾伽骨咄禄接口道,“李校书郎多虑了,前方自有统军的大帅与众将军谋划,你我皆为文臣,只要不去烦了陛下与大汗的心就足亦。”
“弟弟的说极是,今rì只谈风月不论国事。来,李校书郎,本特勤这次敬你。”
李扬却是未取杯,也未让秋娘斟酒,用箸击打银盘说道:“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rì水犹寒。(骆宾王,于易水送人)如是这般歌舞升平不顾国事,下官不知照此下去还能饮几杯,乐几回。”
“放肆!李校书郎,你这是何事!”张将军出口喝道。
李扬忙离座,将个秋娘带倒于地,满眼哀怨的瞧着他。李扬拱手道:“张将军,诸位,不是扬不懂风情,只是下官不懂,为何你我在这里欢好相好,而有人做为大唐的臣子竟正值幽州战事不顾,私自收藏那叛贼契丹可突于,谋害我大唐的基业!”
“哼,那人是谁,还请李校书郎明言讲个清楚。”一直未说话的骨咄叶护冷冷的问道。
“莫与下官说出诸王子真的不知这种话来!可突于杀王叛乱投了突厥中的贵人已是天下皆知,难不成诸王子要与他隐瞒不成!梅录啜想必诸王子都应该清楚的很,莫非还要让下官拿出证据来吗?”
“大胆!你与我退下!”金吾将军厉喝,站起身来朝面像俱不善的众人施礼道,“念在李校书郎少年不懂事,请诸位放过于他,回去后,本将军定将上表参他一本,告他个欺尊妄上之罪。”
“张将军!”李扬急道,“下官有事不吐不快,像梅录啜这样资敌的人为何无罪,还要上表参了下官!到底下官做错了什么!”
“放肆!你敢顶撞本将军!好哇,本将军可是奉诏前来,还由不得你这小小的校书郎来随意顶撞。来人!将他拖了出去!”
“慢,张将军请消消气!有话慢慢商量。本啜以为李校书郎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只不过是情绪有些失控罢了。李校书郎大概是醉了,秋娘,你还不扶了老爷回去!”默啜心中笑开了花,瞧了那三位王子的脸sè,果真如自己所料,都是气呼呼崩着冷脸却不是在瞧李扬与张去逸,而是看了别处,在想了别的事情。于是赶忙出口劝道。
“李校书娘应是醉了,还是先回去吧。”伊然特勤虽是yīn着脸却也符合着默啜的话道。
而苾伽骨咄禄则搂了身边吓的发抖的小娘恣弄,全然不管这边的事,那骨咄叶护自问过一问再也未出声,只是玩转着手上的银刀。
“老爷,请随奴家这边请!”秋娘颤着声音,哪里是在扶李扬,而是整个人都骇的惊慌失措,借了李扬的一支胳膊支撑着未让自己倒下。
“即是如此,下官告退了!”李扬甩了袖子而去,秋娘忙强站了身子急走几步跟上。
到了大帐,薛嵩站在外面等候,看李扬yīn了脸后随一美艳女子由远过来,过来瞧了一眼后面的秋娘,朝李扬拱手道:“李校书郎借一步说话,卑职有事要禀报。”
“哦,那个秋娘,你先有事忙去,本官就不再讨饶你了。”李扬回头见秋娘跟了上来,便转头说道。
“是”秋娘眼里有了泪花,看着李扬与薛嵩离去,自己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乌素达恒早已瞧见,只是这女子是随了李扬过来的,便不敢过来,于是躬身说道:“这位新来的nǎinǎi,你请帐中稍坐。等老爷们谈了事情自会找你。”
“谢过将军了,,还请将军莫要称nǎinǎi,奴家只是奴婢,在这里站一站就好。”秋娘低了头福了一礼道。
乌素达恒令刘二搬过一胡凳放在帐前的yīn凉处,请了说道:“还请nǎinǎi这边坐。”
秋娘未说话福了一礼,没再坚持坐了下来,有一眼没一眼的朝李扬远去的方向眺望着。
李扬随薛嵩走了几百米,到一处空旷之地,见四下无人,悄声的问道:“究是何事?”
薛嵩笑而搓了双手道:“妹夫,这下可是好了,你设下的棋开始起了作用。如今这突厥南边思辟部那小部落的二头人听了的那些护卫的相说,又见了拿回去的刀箭,马上就与头人火拼了起来,这呼朋唤友之下,如今那思辟部已是大半个卷了进去,大有往契苾部扩散的可能。”
李扬击掌叫好,又觉得声音有些高了,四下看了看笑道:“真是天助我也!这边火方才我也去烧了一把,就看张将军能不能将他点着了。如是成功了,大事可成!”又想到了什么,拉了薛嵩之袖道,“那李苍头可有异动?”
薛嵩摇头说道:“自来了牙帐,这李苍头就整rì窝在帐里不动,每rì除了吃喝就是睡觉。”
“哦,那就由他去!”
“知道了妹夫。正事已了,我这当大哥的可要说上几句,你为何又领回一位小娘?难道不怕惹事上身吗?”薛嵩挤眉弄眼的问道。
李扬一拍额头叹道:“我岂能不知这样的害处,但这又打不得骂不得,你到是让我如何是好?不过这女子,我却是碰不得,那可是默啜干亲,谁能知道是不是个藏在身边的祸害!”
“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薛嵩大笑拍拍李扬的肩头,摇头晃脑的走去。
等李扬回到帐前,立刻就看到那秋娘手托了香腮朝这边瞧着,赶忙想转身离去,却被好事的乌素达恒叫住:“老爷,这位新nǎinǎi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你看如何是好。”
李扬心中大骂多事,但挤了笑对迎上来福礼的秋娘说道:“你随我进来吧。”后又瞪了一眼这好事的安答。乌素达恒挠了脑后的小辫,不知为何。
刘二过来小声的问道:“头人,这老爷是怎么了?”
“我怎么能知道,去去去,少烦我!”自是没讨了好。
帐里,李扬看着站在当地怯怯的秋娘,指了毛皮垫子说道:“坐吧。看你如此这样,定是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但本官不想听,只想让你知道,在这些rì子里你就住在此处,哪里也不许走开,等本官走时,自会问你事情将你妥善安置。”
那秋娘低头不语,听后猛然抬起头,二眼含眼就yù说话。但被李扬止住,见这光景这女子必有一段伤心之往事,天下悲苦之人何其多,而自己又能安怀几人,还是莫去碰的为好。想罢只得安慰道,“你莫要说了,一切等我走时再讲。”
秋娘用贝齿咬了咬下唇,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心中难过,眼泪不由的滴落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章 谈论
此时突厥牙帐门口,张家车队正交了税金缓缓而入,早就知晓有此商队的突厥各大小贵族、头人纷纷涌了上来,打听货物有哪些,卖多少价钱。
风六站在车前一一的回绝,并言明是为别人早就订下的,自己只是赚些车马费而已。
在众的不舍的目光中,这张家车队沿了破乱的帐篷之间的道路,直直朝梅录啜那里驶去。这下谁都不敢说话了,也有特勤,阿波等人的商牙子暗暗吐着口水骂道:“什么好事都让他得去了,我等连口汤都喝不得。”又瞧了那些不死心的人仍在观望,便走上前去踢了一脚,“看看你们这些没出息的货sè,是不是那梅录啜拿了一块盐巴就能将你们的魂儿勾了去!真是替你们的主家丢脸。”孰不知自己的话里也带了好些的酸意。
车队到了梅录啜帐前,风六与守帐的侍卫说了几句,那侍卫进入禀报,不多时,就有眼尖的商牙子看到梅录啜帐里的大阿匐迎了出来,笑着与风六说了几句,将手一摆,自领着去了梅录啜别帐处。
也有眼热之人想跟上去看个究竟,但未等到了跟前,一把明晃晃的弯刀便横在了脖子之上,随着一声滚开,这些个牙子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跑了出来。随即被一群人围上,七嘴八舌的问着。
正也巧的很,正当又有二名不怕死的牙子悄悄的潜到别处未被发现时,抬了麻袋的刀手一时不甚崴了脚,将手中本就吃力的麻袋拿捏不往重重的撂下,随着扑通的一声,麻袋被里面的东西扎破,赫然是一把唐制的腰刀露了出来。
“啊,兵器!”二人有一人惊呼出了声,方知闯了大祸,就看见从四面八面朝这里涌了许多的侍卫。跑,二人想也未及多想转身就跑。
风六与风五都瞧了个真切,眼中的喜sè一闪而过,相视微微一笑,风六便装了愤怒之极的样子,将那刀手一脚踢倒,举起手中的鞭子就抽并骂道:“该死的东西!你等是如何做事的,为何这般不小心,不就是这送于梅录啜的这一袋子兵器重了些,竟也会拿不住,要你有何用,还不如一刀杀了。”
那刀手心中冤枉,本是走的好好的谁能知道,脚踝之处忽然刺痛,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但自己在地上找了半天什么都未找到,这心里暗暗倒霉,被抽的确也疼了,直呼饶命。
那大阿匐却是冷眼观看,唤过一人耳语了几句,方走了过来劝道:“莫要生气了,为这等东西不值。来人,拖下去砍了!”
“慢,大阿匐,此人是我张家的人,不论不到由你们处置!来人给我拖下去。”风六止了鞭子,朝刀手踢了一脚,暗使了巧劲,那刀手被一记重力整个人踢的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车队里晕了过去,早有二位刀手过来拖到了车上。
“哦,也好,也好!”大阿匐不急不恼,实是看出风六此人不简单,百余斤的壮汉竟被一脚踢飞,暗道此人神力,心里狂汗不已。于是指了地上的袋子让人抬了回去,笑了笑说道,“都是小事,小事。”
风六笑了笑算是回应了,转身哟喝着:“你们这些个懒货,快些干活,干完了好回家!”
那二个自看见了袋子里的刀器,便知命不久亦,使出吃nǎi的力气慌忙的逃避,正巧前边的一群牙子在谈论着,见了此景,二人心中一亮,大叫道:“诸位救我!”
众人闻言看去,都惊讶的张了嘴,只见那二人的背后站定了六位shè手,正搭了寒光闪闪的箭支,冷笑着松开了手。
二人见众人看了这里,脸上露出了能够活命的神情,未等下一句张口便觉得背心一痛,浑身的力气快速的消散,低头看了已是透过前胸的沾血箭头,喉间一股腥味涌上,张大了嘴想说救命,但说出嘴的却是“兵器!”二字。
众人哄的一声跑散,那些侍卫无可奈何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走了过来,拔出腰刀在那二人身上补了二下,见死透了方才收队回去。
这里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快速的在整座王城里散布着,当然梅录啜也从大阿匐派去的人嘴里到知,只是端了茶杯冷笑了二声便道:“由他们去!”
不一会的功夫,梅录啜的帐前聚了一些突厥的贵族,叫嚷着让死去的二人给个说法。
梅录啜打发了一名侍卫出来道:“老爷正在会客,请各位老爷在侧帐等候。”
众人相互看看小声的嘀咕竟无一人敢去,不过人群里的苦主被人推搡了出来,尖叫着:“我们不去,还是请梅录啜出来会话!”
“哼!”侍卫冷哼了一声将腰刀拔出,大声的说道:“是谁个在乱叫,莫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敢定个硬闯之罪被砍了脑袋!”
众人见围上来数位持刀的侍卫,个个惊恐的往向挤去。这可是整个突厥的掌兵之地,梅录啜又身加了大汗的总管之职,莫说砍杀几个命不值钱的牙子,就是将自己这群不知名的贵族拈个罪名杀了也不过稍受惩治,先前又不是没有此先例。
“哼!”那侍卫又冷笑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爷请你们去侧帐,你等莫非不去!”
二苦主当先点头哈腰道:“去,即是梅录啜让我等去,我等这就去。”
等侍卫回报后,梅录啜却是吩咐道:“去,去默啜那里瞪着,看看那伙人在干什么?”
而默啜这里也是得了信,默啜挥手将报信之人打发出来,对众人说道:“这梅录啜本就凭着大汗的宠爱飞扬跋扈,不将你我看在眼里,这如今倒好,竟然私运兵器,莫不是想造反!”
张去逸忙站起说道:“默啜及诸位王子,这是你等之家事,本将军还是回避的好。”
“张将军说的哪里话了,难不成我突厥就不是大唐陛下之地了吗?张将军,如今看来,那李校书郎说的也是极其有道理,如不对如梅录啜这样的人加已严罚,怕是突厥会被拉入战祸。三位王子,你们意下如何?”默啜拦着张去逸说道。
“哦,这梅录啜竟然如此的大胆,本特勤这就去禀了父汗,将他拿下。”伊然特勤站起说道。
却被一旁面无表情的骨咄拉住:“国事自有父汗处置,我等还是看看歌舞为好。”
苾伽骨咄禄忽抱位旁边的小娘亲了一口,拍手说道:“默啜,我这怀中的小娘甚合我意,不如赐与我如何?我带了回去再加以调教,rì后必是没一丝的锐气,言听计从,任由我处置!”
默啜愣了一下,复笑道:“哦,王子即是如此说那本啜便准了,不过,rì后若是又有了新妇,用的烦了、腻了,可不许弃之不理,或是贬身为奴,再则一刀杀了!”
“呵呵,这事谁能知道!”苾伽骨咄禄哈哈笑道。
伊然特勤看了看与小娘调笑的苾伽骨咄禄,甩开了拉自己袖子的骨咄之手,沉声说道:“骨咄,难道我等竟不如个被赐的小娘子!老是这样忍气吞声,怕是你我的后果如弟弟说的一样了。”
骨咄叶护叹了一口气道:“我怎能不知,但这梅录啜势大,你我如何能斗的了,到时别惹了一身的臊!”
张去逸见机会难得,便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有些事本将军本不想说,但见诸位都是可结交之人,不愿看到落个没下场,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说的好。”看到众人齐瞧了自己,又咳了一声道:“如今松漠都督府叛乱,陛下震怒,已由信安郡王带天兵讨之,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再就是,原些带兵之人却必不是信安郡王,却是单于大都护忠王李浚!但诸位不知的是,信安郡王已去讨之,而忠王却是还未回旨谢职,仍旧为河北道行军元帅,这是为何,想必诸位心中都应该清楚的很!陛下实是不放心呀!”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伊然特勤眯了眼睛反问道。
张去逸笑道:“陛下圣意难测,我等皆为不知!不过大汗与诸位都是人中之杰,俗语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随诸位随意去想了。”又拱手道,“本将军忽想到还有事要吩咐吕郎中,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送张将军!”众人起身。
等张去逸走后,默啜皱眉说道:“这张金吾的话想必诸王子都听清楚了,诸位难道不知其用意在何处?”
“梅录啜!”伊然特勤脱口道。
而骨咄却是摇了摇拍了拍怀中的小娘,命她们都下去,轻声说道:“那也未必!”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反是你我的目标俱是一人就足亦!”苾伽骨咄禄懒懒的说道。
默啜点头称是道:“王子的话说的极是,如扳不倒这梅录啜,你我的rì子怕是难过的很。如今正好出了这档子事,我们不妨将他搅混了。”
“是极,是极。就这么办!”伊然特勤拍手应是,又看了自己的二个兄弟唤了小名道,“这客也走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准备准备。”
“哥哥说的是,默啜,我等告辞了。”苾伽骨咄禄又加了一句,“将那小娘送到我帐中去,默啜可别忘了。”
“都与你!”伊然与骨咄没好气的打趣。
“哈哈”四人相视大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挨打
而李扬此时却是安顿了秋娘,自己想小憩一会,待躺下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安睡,睁了眼就见秋娘坐在对面好奇的瞧了自己,被发现后忙将头扭在了一旁。
“秋娘”李扬唤道
“奴家在,老爷唤奴家何事?”秋娘低头应道。
“你”李扬停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无事了。”
秋娘的脸上明显有了失望之sè,捋了捋耳边的一缕头发,幽幽的说道:“要是看着秋娘眼烦,奴家出去便是了。”
“不是!”李扬脱口回道,犹豫了一下笑了笑,“那你与我唱支曲子吧。”
“嗯。”秋娘站了起来,将身子起了一个舞式,长长的双袖甩出,轻启樱唇唱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rì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摘自蔡文姬,胡茄十八拍)”声调婉转凄怅,如花下溪流之悄然流趟,又如幽谷空灵之音。忽尔拔高直上宵汉,声声如戚,韵韵入耳,恍忽间美人皱眉叹南悲,往身去兮自难回。满腔伤愤与谁说,寄情万里孤雁归。一曲唱罢,久久回味,恰时秋娘飞旋之身落定,左右排徊茫然顾之。
李扬本是合拍而击,竟到最后不能自已,终是用袖角沾了沾眼角,长出气而叹道:“胡茄十八拍,拍拍入悲意。可叹红颜苦,难去心中泣。秋娘一曲让我有些情不自禁了,让秋娘见笑。”
秋娘复跪坐于地,伏了身子小声的说道:“让老爷伤泪实是秋娘的错,奴家与老爷赔罪了。”
“不干你事,为何自责。”李扬定了心境,用手虚扶了说道。
“哪位是大唐来的李校书郎,出来!”帐外这时有人高声叫道。
又听到乌素达恒沉声喝道:“大胆,谁等敢闯大唐使官之营帐。如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闪开,本郡王要闯,何人敢拦着!”一声脆脆的少女之声厉声喝道。
“大胆,敢对仁寿郡主拔刀,来人,与我拿下!”外面乱哄哄一片。
李扬知是有人在闹,便急声喊道:“外面是谁人在喧哗!”让本要说话的秋娘止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撩了帐帘一看,乌素达恒与刘二被几人压在地上,脖项之上架了几口弯刀,当先站了一位二八的突厥身着胡服的美艳小娘,正瞪大了眼睛瞧了自己。
未等李扬怒而开口,那美艳小娘却是当先发说:“你就是李扬!”
“不错,正是本官!尔等何人竟敢冲撞本官行辕,难道不怕王法!”
“呵呵,冲撞你的行辕,我还要打你这个狗官。来人,给我拿下,杖责!”美艳小娘变脸冷笑道。
“你!”李扬像被老鹰抓住一般让二位壮汉擒下,捺在地上便遭杖责。
啪啪之声响起,李扬惨叫了几声便晕了过去。
见李扬如此,那小娘冷哼了一声发话道:“行了,我们走!”
乌素达恒被松开后,朝刘二吼道:“快去寻了薛主子。”随即将李抱进帐里,朝被吓发抖的秋娘急道,“nǎinǎi,快,烧些热水给老爷擦拭。”自己也不在顾忌身份,将李扬的袍子撩起,用好手从怀里将刀伤药取出,用嘴咬去塞子,将里面的药撒在伤口之上。
“疼死我了”李扬大叫着醒来,见乌素达恒憨笑着看了自己,又瞧见秋娘二眼泪汪汪的端了个银盆站在帐门处关切着,心中知是何事,便抽了嘴角笑道,“莫要急了,我无事。”
“老爷!”秋娘将盆放下扑了过来,乌素达恒知趣的站起身但没有离去。
“李校书郎,这是怎么了。”薛嵩冲了进来,见李扬爬着由秋娘用水擦着后背与坐腚,那鲜红的血印显的刺眼。
李扬吃痛的轻叫了一声,秋娘忙将手缩回,尔又问道:“是不是奴家弄疼了。”
李扬呲着牙对薛嵩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得外面吵闹,便出去查看。谁成想竟遭了一顿毒打。”
“乌素达恒,这是怎么回事?”薛嵩又是问乌素达恒。
“回薛主,因是叫仁寿郡主的过来寻仇吧。”乌素达恒老实的说道。
李扬与薛嵩同声奇道:“哪个仁寿郡主?”
这时帐外的人答道:“毗伽可汗之女,陛下册授的仁寿郡主,现为回纥汗的侧妃。李校书郎,本将军都不知你为何惹了她!”说罢,帐帘挑起,金吾将军走了进来。
薛嵩抱军礼,乌素达恒与秋娘跪拜,李扬则挣扎着拱手道:“让将军见笑了,下官实是疼痛,不能见礼了。”
“免了,还是请李校书郎自在些好。”又瞧了薛嵩点了点头道,“这位可是薛长史的虎子嵩?”
薛嵩应是。那张去逸随口说道:“我与你父前年曾在长安陪陛下踏青围猎一月,你父的英姿真是让人叹服。如今他去营州几载,又在幽州公干,想见都难了。请代我与你父问好”
“谢将军挂念,卑职定回禀家父。”薛嵩忙回道。
张去逸又看了乌素达恒一眼对李扬说道:“李校书郎身边倒是有些猛士。”
李扬指了乌素达恒道:“哪里,这是下官结交的安答,室韦乌素达恒。”
“哦”张去逸又见秋娘跪在李扬之旁,又道,“这便是秋娘了,李校书倒是好福气,你可要好生的服侍李校书郎。”
“是”秋娘叩头道。
“你们都下去吧。本将军与李校书郎说几句话。”张去逸环了一圈便发话道。
等众人退下,张去逸皱了眉道:“你怎么会惹了她?”
李扬知道指的是谁,苦了脸道:“下官实是不知为何,此郡主不分青红,抓了下官就打,下官真是苦呀。”
“忍了吧。毕竟是陛下亲授的郡主,打就打了就当被狗咬了。”说到此处,觉得不妥便住了嘴,又见李扬有些忿愤,又说道,“大事为重!”
李扬听出张将军话中息事宁人的意思,暗道自己倒霉便开口道:“下官明白。”
一进二人竟也无话可说,过会,张去逸又道:“今rì席间,李校书郎可是表现颇佳,让他们开了眼界。”
“不敢,都是将军定的好谋略。下官只是代口转意而已。”李扬忙将功劳给张去逸推去。
张去逸点头笑道:“李校书郎真是过谦,是功是边,本将军自会上表代奏,李校书郎就等着佳音吧。”
“谢将军。”
“呵呵,李校书郎这几rì好好的调养,等痊愈后,本将军带你去见毗伽可汗。”张去逸终是转了正题。
李扬听后大喜,急道:“何需几rì,明rì即可。信安郡王可在等下官的消息,这一rì都耽不得。”
“也好,见毗伽可汗之时,我会引见于你,那毗伽可汗肯会问起幽州之事,你可要好好的应对,不能出了差错。不过也不必太紧张了,今rì那梅录啜可是出了丑事,席间我也看出那几人会出手的,你只需据实说清便好。”张去逸吩咐道。
李扬忙拱手道:“下官明白。”
张去逸见该安顿的都已安顿,便提出了告辞。
李扬唤薛嵩进来将张去逸送出。那秋娘自是进来帮李扬擦拭。
突厥仁寿郡主大帐,仁寿郡主心情大好,将马鞭扔给侍从,进了帐中对里面一小娘说道:“韦纥齐齐格,本郡主可是替你出了一口恶气,将那李校书郎打个半死,想必现在正偷偷的哭呢。”
“啊”发呆的小娘正是韦纥齐齐格,明艳的俏脸转了过来,茫然的问道:“姐姐说什么,打了谁?”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了往rì的灵动。自去了一趟松漠都督府就变的如此痴呆,莫非你喜欢了那李扬,不对呀,你可是极为讨厌男子的。”仁寿郡主不满的说道。
韦纥齐齐格脸sè一红,但咬了牙道:“莫与我面前提他,我恨!”
“呀,莫不是你吃了亏!”却见韦纥齐齐格要暴起,仁寿郡主打了哈哈道,“好了,姐姐说的是玩笑话。今rì真的替你出了气,将那李扬打了一通。反正我看这些个唐人就心下不舒服。”
“可是打坏了?”韦纥齐齐格听清了仁寿郡主的话,却是心中有些担心,不由的口出问道。但一出口便反悔不已,马上恶狠狠的补说道,“真该一刀杀了他。”
仁寿郡王好奇的看了韦纥齐齐格,这哪里是在恨,分明是心中已有了人的影子,但也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必有蹊跷,再回了韦纥部谁人不派,偏偏是派了她来,不管怎样说,她只是一女子而已,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韦纥齐齐格见仁寿郡主这般看了自己,这心里不知为何虚了起来,不由的半脸扭到了一边。
“我可是见了他帐中有一千娇百媚的小娘,这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仁寿郡主试着问了一句。
“什么!”韦纥齐齐格听后,无名之火点起,哪里顾的心虚,只想现在提了刀出去,将李杨与那小娘一刀一个齐齐砍落。
仁寿郡主忙拦下劝道:“妹妹不必动怒,等上几rì后,我叔叔之灵入土,我定给你出气如何。”心中却道,你真是个糊涂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铺垫
柳思成与吴天带了小师妹各牵了一匹马,相隔不久也进了突厥王城。在外城之中用了一包盐租了zì yóu牧人的一顶帐篷,这牧人倒也实在,见是给的有些多了,便主动拿进二只宰杀好并剥了皮的羊葫芦并热情的说道:“如是客人有什么住着不习惯了,可随时找他讨要多出来的盐。”
对此师妹趁着柳思成外出时,噘了嘴对吴天赌气的说道:“郎君,你总是说外夷是如何如何的野蛮凶残,可这一路上哪个都是好言语的,莫不是你在说了瞎话?”
吴天呵呵一笑,爱昵的将这小娘子搂入怀里,伏了圆滑的耳珠说道:“你自是不知了,在门里众人将你捧在手心里,哪能让你见到那些作恶的事情。要说这些人好相语,你难道没见为了几多的钱财半路劫杀张家车队的凶恶之像?莫不是这几rì没了厮杀,反而到说起外人的好来了。”
小师妹哪里不知,不过是借题想与自已的郎君多温存一会而已,听着爱郎在耳边的喃语,这脸上便红了起来,忍不住仰头去亲夫君的嘴,却是见夫君着恼低骂:“为何不去弄二顶帐子,也不思量一下我这边的苦,哎,这柳师哥真是的!”不免偷偷低笑,回了一记媚眼,轻轻的在吴天脸上吻了一下,用手推开让她着迷的胸膛,低了头朝帐外张望。
果然,柳思成的脚步从外传了进来,见吴天呲牙咧嘴的朝自己瞪眼,又见一旁将了若无其事的小师妹,一向在感情方向不太注意细节的他对吴天说道:“怎么这样了,莫不是我出去片刻,你们又拌了嘴?吴师弟,你有时需让让师妹。”
吴天差些拍了自己的额头,只是苦笑不已。
小师妹却是在想,“柳师哥的武功是极好的,但为何在男女之事上却是如此的不堪,如今我是知道了,为何那杨家小姐被他暗恋了几年却是好事未成,这必是原因了。哎,别说是那天上仙女一般的杨小荷了,就是让我去选,定然也不会去选了这呆头闷葫芦的柳师哥。”想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替吴天辩白道:“柳师哥说笑了,我们哪里有呀,不过是看这突厥王城有些稀奇罢了,正要拉了郎君出去走走。”
“正是此意,这些rì子的颠沛流离,帮张家挡祸,实是让师妹吃尽了苦头。我看这牙帐方圆甚大,不如携她出去走走。”吴天自婚后便成了师妹的应声虫。
柳思成却皱了眉道:“不许去!现在都在疯传,梅录啜从唐地私运了大批的兵器,如今那张家之人都被梅录啜暂时的扣留了。你们这样出去,恐惹了麻烦。谁能知道门主所担心的人是不是在这城里,莫要让门主失望。”
小师妹吐了吐小舌,走到吴天的身后轻轻的用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腰。吴天立刻回道:“柳师哥说的极是,我与师妹知道了。”
“好了,无事你们便早早的休息吧,我去安顿了马匹自会回来。记住了,不能擅自行动!”柳师思看了看二人,便走了出去。
“罗嗦!”小师妹嘟囔着,但却是拉着吴天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在城中的另一个方向,齐三将嘴里的nǎi茶吐出,小声的骂道:“吃了几月的这等食材,原想来了这王城里可以换换花样,没成想仍是这些东西!田老四,你这个挨千刀的,就不能弄些别的,我真是想极了老家的大饼。”
“三哥,你就先忍上一忍,等事情过了,做兄弟的请你去楼里快活。”田老四嘿嘿笑道。
“哼,我看还是算啦,这一路上花的钱财还少?不敢说别的,就是拉拢、驱使那些个马贼与贪心的部落就让人心惊的了,也不知道贵人是何想法,弄的好大的动静却是好便宜的放他们进了城?要知道有几次都快冲到货物跟前了,除去那几个未明的高手搅局以外,你田老四都是早早的安顿了不可硬取。这下好了,原来里面竟然是兵器,都白白的送给了突厥人,真是可恼。要早知是这些东西,我与三哥就是拼了xìng命也会将他们拦下!田老四不是小弟说你,你难道不知这突厥狗,杀了我们多少唐人?呸!”马六愤愤的说道,将一支箭支狠劲的插在了地上。
田老四的脸一青一白的变幻着,将手紧紧的握住,手背上的青筋崩现,用红红的眼珠瞪了马六悲愤的说道:“老六!你可知我心的苦!长安二年三月,默啜狗汗三月破石岭关,围困并州,杀人无数,夺妇孺填为二脚羊,rì行乐夜杀生!可怜我家一十三口除我在外逃过外全都被砍的尸首分离,好不凄惨!我心之痛谁人能知!”见马六不触自己的目光,缓了缓语气又道,“我曾立誓要杀光突厥狗,可是为了贵人的之事,只得忍气,谁让我身受贵人的生死大恩!老六,哥哥如今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马六闻言,将头低了默默的说道:“四哥,兄弟错了。你愿打愿骂随你处置!”说罢,将腰刀镫出,手抓了刀身反转马柄递与田老四。
田老四一把抓过,齐三惊呼道:“老四!”却是不理,手一扬将刀抛出,直直飞向马六。
马六觉得手上轻松,又听风声吹过,猛的抬头,腰上就一沉,那刀已插回鞘中,不解的叫道:“四哥,你!”
“呵呵,都是一世的手足兄弟,哥哥岂是那种小气的人!老六,哥哥不会放与心上的。”田老四真诚的说道。
齐三将二人之手抓起握住笑道:“本是兄弟不谈感情,愿你我一场兄弟直至天荒地老。”
“嗯”田老四与马六齐齐点头。
三人笑罢,齐三问道:“今rì可有消息?”
田老四从怀中拿出一纸卷,递了过去说道:“请三哥验看。”
齐三接过见封口完好,大有深意的看了田老四一眼,又转手给了马六道:“六弟,你与我等念念。”
马六接过了用手摸到了上面的火漆,忙递向田老四,要知道贵人一向有事都是直接让田老四相通报,哪有让人代替之说,如今田老四将未启封的飞书将于自己手中,那就是无间隔的信任,于是有些动情的说道:“四哥!这妥当吗?”
“妥当,为何不妥当。你我都是兄弟,三哥你说是吧,老六,你就念吧!”四老四又推了回去。
“即是老四让你念,你就念!莫要辜负兄情之情。”齐三也道。
“嗯!”马六忍了心中的激动,去了火漆打开瞧了,露出奇异的表情,看了看关注的二人开口说道:“贵人有命,令我等放弃追杀风门兄弟,大闹突厥王城!”
“哦?”齐三接过字条,仔细看了看未说话,递给了同是惊讶的田老四。
“三哥,原先与那风门还是生死大敌,如今就放弃了不成。这,这又是何道?”田老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与仍是一脸惊奇的马六看了齐三。
齐三叹道:“莫要管这样了,即是贵人有令,那就照办吧。”
“三哥,那五儿的仇就不报了?”马六急问道。
齐三又是一叹道:“往后再说吧。不过到现在都不知是谁杀了五儿,也不能全算在了风门的身上。”
“可他们的嫌疑最大!还有李十一那可是死在了他们手里。”
“我也知道,如今贵人的令已下,这些都先放一放,大事要紧!”齐三闭了眼睛,扭过身不想多说。
田老四拍了拍仍要坚持的马六示意他莫要问了,随便将字条放入嘴里,慢慢的嚼烂咽下,同样是闭了眼不语。
“唉!”马六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二人这样,心中只觉得苦闷,扭头钻出了帐篷。
“三哥,我去看看老六?”田老四瞧着马六那般,心里也是酸楚的说道
齐三仍是闭了眼道:“不必了,让他好好想想!”
云州李宅,这一rì可是热闹,李扬不光捎回了家信,而且还让人领回了一位金发碧眼的蛮夷小娘。大唐虽是胡商、胡女遍地,但在这云州地界除了北面的人有些长的奇异外,还未见过如此稀罕的女子。又听着押送的军爷相说,这蛮夷小娘可是美艳的很,虽是整rì里蒙了头,但那双美人的美眸就能让人能沉醉过去。这可是大事,于是有些身份的人物,听闻公主得了李校书郎平安消息的高兴劲头,纷纷想攀了州府里的关系,借给二位公主拜会请安的当口,许了留在外宅瞧瞧那稀罕的小模样,或是一睹李府里诸位nǎinǎi的芳泽,还存着一丝想法想看看这李宅众女子之间能闹出些什么动静。
但这些人终是想错了,想象中的事终是未能发生,只是坐了院外又搭起的会客蓬子里喝着茶水,看着守了院门的侍卫与里面的宫女,齐齐的拔长了脖子瞪了半天。不光美人没能看到,就连添水的小丫头俱是姿sè平庸的粗使货,真是亏了那些钱财。
而他们不知的却是,在头层院子中大屋里,当先坐了咸宜公主,上首为李扬正妻杨氏小荷,下首半坐了张朵儿,杨太真陪了张朵儿坐着,而那蛮夷小娘喀秋莎则是跪在地上,用那双让人着迷的碧蓝眼睛来回的看着这四位,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三位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位。”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接上
“见过大,nǎinǎi,诸位nǎinǎi。奴家喀秋莎有礼了。”喀秋莎未等别人介绍,自己便先朝正位,又分别向三人嗑头道。
咸宜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的羞涩,悄悄的偷看了正主小荷一眼,见小荷面无表情,自己心中也不知是发慌还是别的,或是暗喜或是嗔怒,也许只是简单的独自开心罢了,忙止住喀秋莎说道:“错了,这位才是你家的大,nǎinǎi。”也没说自己是谁人,就如自己真是诸位nǎinǎi之一。
喀秋莎小嘴微张如好奇宝宝的看了这乱了套的位次心道:“这又是哪位nǎinǎi,怎么能坐了主位?”但立刻察觉得自己的身份,现在如此看了自家的nǎinǎi是失礼的,赶快朝小荷这里嗑头道:“奴家愚昧,请大,nǎinǎi责罚。”
小荷心里此里五味俱全,倒没有见怪方才之事,就连咸宜公主弄错了身份没去呵斥,也不去争辩自己的身份都未去深想。看着眼前的这位美貌非凡已的他族小娘,心道自己的夫郎真是好羞没个脸皮,这杨太真不必说了,有了婚书换了八字又是个妾,早来晚进都是一样,只等圆房即可,也没人笑话。可平白无故的二位身娇肉贵的公主跑到家中,虽是借口看望自己姊妹三人,但这赖着不走,就是奇事一桩。现如今又送回个好大的难题给自己去做,依了夫君信中所言,让她当自己的帖身丫头,但看这小娘眉眼皆是chūnsè已是破了身子,想必是让夫君偷吃了,这哪像个rì后成贴已的姐妹,倒是像送过来与自己做姊妹的。想想就有些好恼,让人无语。但对了未过门的杨四小姐与咸宜公主自己又不好表态,只得暗骂了夫君荒唐,微微笑了说道:“你先起来吧,你的事等李郎回来再定。明rì里我与姊妹去拜见公婆姑舅,你也随着吧,让他们也见上一见。”说了个软合话,将事踢给了rì后,自与让她进不进李家之门,还是留给公婆做决断吧。
小朵儿与杨太真各想各的心事,在此场合之下更是不敢乱说话。
至于咸宜公主还在悄悄的在喀秋莎和小荷的脸上不住的瞧着,见风平浪静,生生的连个水纹都未起,好是奇怪。原本就是阿姊抹不开面子,去安抚接见那些个计厌的官员,自己跑了过来想看看那呆子的书信里有没有说些什么,或是提到一字自己的,可小荷看完就放入了袖里,自己是干着了些急。至于这美艳的小娘如不是方才乱认,怕是都提不起一丝说话的兴趣,这蛮夷的小娘宫中可多了去,岂不知父皇还险些册封了一位名叫曹野那的曹国粟特女子,还生了未授公主的虫娘。听是明rì要去乡下见李扬的父母弟妹,心中就有些痒痒的,也想跟了去,便接了小荷的话头说道:“即是姐姐要去蔡村,早些听闻那边景sè优美,那我也一同随了去可好?”
小荷心中又是一跳,这咸宜公主胡添什么乱,本就搅得四邻鸡犬不宁,许多人家已是人去房空,这还嫌不够,又要闹腾去了乡里,这让公公婆婆惊到了怎么办。但公主说出了话,自己却是真的不好回绝,于是用眼去看了看朵儿与太真,看看她们想什么。可这两位做妹妹的倒好,只是好奇的看了已是站起的喀秋莎,浑然不管这家中之事。转而又释然了,自己是正妻,让二个妾室去做决定,就是给她们胆子在这场合中怕也是不敢。于是反问道:“公主真的要去?”
喀秋莎本是站了起来正要往小荷身后走去,可听了小荷说到公主二字,想到方才的无理乱叫与乱看,就吓的哆嗦了一下,忙跪倒嗑头道:“奴家不知公主在此,求公主见谅。”
咸宜公主笑了对小荷说道:“我正是此意。”见那边喀秋莎跪倒求饶,心中如今还在为方才此女的乱叫nǎinǎi而开心,便也开了恩道,“你起来吧,本宫不怪你就是了。”只是不知道如是明白了这喀秋莎的身份,这咸宜公主还能像现在这样大度吗?
幽州节度使府中,信安郡王李祎品了茶道:“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节度使赵含章欠身回道:“老王爷可问的是突厥?”
“嗯,那李校书郎走了快有仈jiǔrì了吧。”
“回老王爷,离了饶乐也就五rì左右,想必是大总管等的心焦了。”赵含章笑着回道。
信安郡王放了茶杯,捋了花白的胡子笑道:“哈哈,不是本王心焦,是陛下心焦,是这十万将士心焦了,每rì里干吃干睡不与做事,坐的都双股有肉颓废了。平rì里能举二百斤,如此下去怕是手提百斤都需喘气了。”
“老王爷还是英武,下官举个七八十斤都难已,更没想过要举百斤。”一旁的幽州长史,卢龙节度使薛楚玉有些讨好的说道。
没想到这信安郡王将桌子一拍骂道:“好个薛楚玉,也不怕本王打你!不好好的练兵尽学了些献媚的腔调,真是丢尽了平阳郡公薛大将军的脸,也让你之兄长昭定公的威名蒙尘。今rì本王就代你兄罚你,去,与本王抄写十遍《言兵事疏》。”
“是”薛楚玉愧了脸而去。
“老王爷,你关切之意有些严厉了。可否莫要在人前抹了楚玉的脸面。他也是一方的旆节,堂堂的幽州长史。”赵含章劝道。
信安郡王摇了摇头道:“本王也不想这样,近来朝中传来不利他之言,如他还是这样像依附了某一要员而行,怕是要惹了别人。要是让陛下也知了他与权贵交好,就犯了大忌,怕是前程有忧呀。唯一之法,就是让他明白,也要将心放在兵备之上才是正道,也可逃过陛下之眼。”
“老王爷慈悲!”赵含章离了座位长辑了一礼。
信安郡王摆摆手道:”怕是他听不进去,尽尽人事罢了。赵大使,这几rì你就多盯着那边的动静,如有好的消息就立即告知本王,咱们即刻发兵,裴侍郎那里怕是快要顶不住了。”
“是呀,这一rìrì的如过隙之驹,稍纵即逝,我等早拔长了脖项苦候消息。至裴侍郎这边,下官想来还是应该能顶几rì的,毕竟可突于近rì没有太大的动静。”
“那本王与你等就再等等。”信安郡王忽大笑起来。
饶乐都督府归义王的牙帐中,归义王李诗一脸愁苦的对裴耀卿道:“裴天使,这王爷多会发兵呀?这短短几rì里,本王的族人在白山顶着敌寇,可是死伤无数了。照这般下去怕是将全族之众尽数派了过去,都是无济于事。动我奚族之根本无妨,可莫要误了陛下的讨逆大事呀!裴天使,你就辛苦辛苦写一封告急的文书如何?”
“这个自然,本使会即rì手书发往幽州。不过你身为大唐的饶乐都督要有畏敌之嫌,可莫要怪本使上表奏与陛下。”裴耀卿哪能不知这眼前的归义王想保存实力之心。
归义王将酒杯举起用袖掩去脸上的尴尬之sè,干笑道:“这个从何说起,本王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对了,瞧瞧本王差些误了大事,新近调教了几名绝sè的美伎,不知还能不能入了天使的法眼?”
“哦”裴耀卿斜看了一眼归义王李诗,笑笑道,“也好,本使这几天恰好使唤着,前些时王爷送来的侍女有些不顺手,那些天还在想,是否再厚了脸皮与王爷再换几个。”
“好好好,本王这就送她们送到天使的帐里,先将就着。这是她们的身契,请天使一并收好了。”归义王心是暗骂不断,却唤过侍儿将文书递到裴耀卿手上。
裴耀卿随意翻动了下,共有八女,有出身,有形述,也有卖身的告书,心中也是满意,将它们放于几上,举了酒杯道:“谢过王爷了,耀卿虽是少有些学识,但为了辜负王爷的好意,此八子本使就替王爷好好的调教了。既然王爷有如此的忠于陛下之心,那耀卿也投桃报李马上手书一封去幽州以谢王爷。”
“好!天使真是处处以国事为重,堪称我大唐的楷模。来人,还不与天使上笔墨。”归义王忙赶着说道。
裴耀卿笑了笑,拍了拍几上的身契,不由的摇了摇头,将纸铺在几上,提笔用蝇头小楷写了手书,写罢请归义王相看。归义王也不客气拿来看过,见上面写了情况危急,只能坚守数rì,速请信安郡王发兵之语。下款提了裴耀卿三字,并开元二十年三月。
归义王自是心中暗哼一声,骂道真是个不见好处不办事的恶人,见写的也合已意,当下也甚是高兴,赞了几句其字如人,形正意直,真为国之重臣之类的空话。
裴耀卿又当着他的面将信封了,交于侍卫即刻送往幽州。这又让归义王吃了定心丹,心中大尉。
可谁能知道这裴耀卿却是在里面耍了个花招,就连老jiān巨滑的归义王都被他哄骗了过去。正文当是无假,只是落款时却是未提官职,只写了姓名,这就成了一封普通的书信而不是告急文书了。至于信安郡王那边,则是早已商定好了的。至于内容里全文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既然能坚守数rì,那便托上数rì后再说,想必老王爷与众僚下俱能看懂此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遇见
大唐朝开元二十年chūn三月十一卯时,李扬经秋娘一夜jīng心的养护,加之仁寿郡主手下的恶奴因心中畏惧而声势大落击力道小,看似血肉模糊却是未伤了根本。
由秋娘扶持着穿了下品的青sè官袍,李扬呲了牙忍着后臀与背上的痛,将腰间的鍮石带放松系好,挂了算袋等物,笑着对红了脸忙上忙下的秋娘说道:“真是辛苦了你。”
秋娘闻言,正在与李扬整后襟的手一抖,瞧着眼里就有些泛红,忙低了头去低声回道:“老爷真是折杀奴家了,奴家只是尽了自己的本份。”
李扬不yù多与此女纠缠,只怕惹了事上身。这秋娘的身份也真是尴尬,不是那默啜的亲生又没认了义亲,却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干亲,说的明了是挂了羊头卖狗肉,莫不过是养来送人玩弄的歌伎罢了。如是默啜收了回去还好说些,如是真要送了自己,可此女偏偏又是一层干亲的关系,却不能随意做再送人的处置,不然可就失了默啜的脸皮,让他恼了去,反是不美。这等事情又不能去问了张将军该如何去做,如今李扬都已想的通了,先收了稳定那默啜的心,等出突厥牙帐临行时再说也不迟。如实在送不回去,非要让自己带着那就送回云州,拔个丫头侍候着,只当是养个闲人罢了,不论旁人如何,反正自己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碰她的。
想定了此事,这心中也开朗了许多,抛开秋娘哀怨的眼神,硬了心肠不去理会那似水的讨好柔情,冷冷的问了声:“好了么?”,便摆脱了在腰着侍弄的小手,大步走了出去。
帐里秋娘呆看李扬出了大帐,本是红了的眼睛却是落下了泪来,一双小手使劲的绞在一起直到发白,痛了才忍不住伤心低抑着哭出声。
李扬出了帐,因薛嵩有他事便领了乌素达恒前往大唐驻节金吾将军牙帐而去。等通禀过后被请入帐中,与张去逸见了礼,便直接问道:“张将军,今rì可带下官去见毗伽汗么?”
“要是李校书身无大碍,那便随我同去。”张去逸瞧了对方神sè大好的样子便肯定的回道。
李扬自是说无碍,又站在侧位等了张金吾被帐里的小娘喂了汤后,二人一先一后谈笑着朝王城zhōng yāng毗伽牙帐走去。
“张天使安好?”路上汇集之突厥贵族纷纷打了招呼,李扬随张去逸躬身已不下十余次。张去逸见李扬有些不解便解释道:“今rì是突厥大议事,人便有些多了。到时你候在帐外听唤就是了,切不可鲁莽。”
“是,下官明白。”说着便到了,李扬自被牙官拦下,张去逸对他笑了笑,等侍儿高声传呼:“金吾卫将军张老爷!”便随步与同是等候的众人拱拱手被引了进去。
“这不是李校书么?真是失敬,失敬。”李扬正在拔长了脖子朝里踮脚相望时,有人在侧边与自己打着招呼。
李扬回头一瞧竟是可汗之子,有着唐室宗亲血脉的苾伽骨咄禄,忙回礼道:“原是王子,扬失礼了。”
“敢问校书郎可是随了张将军前来?”
“正是。张将军已入内,本官自在外面等候。”反正这苾伽骨咄禄只是个闲王子不挂官位,又没唐皇册授的官职,李扬自是称起本官来了。
苾伽骨咄禄到没有细想这些,只是失神的往里看了看,随口说道:“早些时,默啜与我说过,今rì要求见父汗。因有句话想与我说,我便过来等着,但许久未能见着,却可巧正看到了李校书郎。”“哦”李扬看了这英俊的王子,心中回味着苾伽骨咄禄的话,心中明了,笑着也说道:“王子,可也巧了,昨rì张将军也与本官说起要求见可汗,随便带我看能否被召见。这不在这里候着也遇到了王子你么?”
“呵呵,真是好巧,好巧。”苾伽骨咄禄笑嘻嘻的,又指了一人对李扬说道,“看那一位,却是梅录啜的大阿匐,看来今rì会热闹些。”
随着苾伽骨咄禄所指,见肥胖的大阿匐站在另一侧正与旁人小声的说着话,感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了头朝这边扫了一眼,正好看到苾伽骨咄禄朝这边拱手,便在脸上挂了些少许的惊讶,将脸上的肥肉堆了堆,露了笑遥遥的躬了身回礼。
“昨天我曾听到梅录啜帐上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众略有闲情的老爷们被请到了那里,好像是谈的不是很好的样子,也不知究竟为了何事。”苾伽骨咄禄仍是在人群里乱扫,见有认识的人便拱手见礼,嘴上却是对李扬说道。
“是么?本官可是因有事在帐里未能出来,不知竟有此事。”
“哦?”苾伽骨咄禄听李扬如此说,有些会错了意,回头看了看,目光有些躲闪的说道,“我替舍妹向李校书郎致歉了。”
倒是将李扬说的不知所谓,但这些天来脸皮磨的有些厚了,于是也随势回道:“无事,本官不会放于心上。”
“呵呵,仁寿的xìng子温柔而带了少许的刚直,平rì里还是很好相处的,也许是远嫁回纥变了些吧,我昨rì已是说了她的。”苾伽骨咄禄见李扬如此说,也随便卖了个小小的人情。
李扬这下知道了方才是何意,这背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不由的苦笑了一下,但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只好承了情道:“那就多谢王子了,郡主当是直率可爱。”
“哦,呵呵”苾伽骨咄禄干笑着道,“小事,小事。”便借又与熟人打招呼不在此事上多说。
李扬也乐得不说此事,毕竟这脸上也不光彩。正在四个乱看间,猛然看到一人,心中立刻就猛跳了起来,也不管苾伽骨咄禄在旁边说着什么,缩了头就起往里钻。
“唉?李校书郎,我与你介绍一下,这是韦纥部的贵女齐齐格,你这做什么,怎么脸sè变的如此难看?”随着苾伽骨咄禄的话,李扬真是有了死的心,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她也来了。这脑子里一会是娇笑如嫣又会又是狰狞万分,一会是似水柔情的抵死缠绵一会却又是喷着怒火扬起的鞭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每每见着此女,自己都少不了皮肉之苦,难不成自己荒唐了一次就任凭老天责罚不成,真是风流一度生波澜,许是无情胜有情。或是有些愧疚,真正未能做到忘情,这从秋娘的身上就可看的出,或是害怕,几次的交锋,自己都是伤痕累累,如不是自己的禀气好,福气高,就怕生生的被她折磨死。如今又在此间碰了面,谁能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来。即是已被发现,还需硬了头发上前,不能失了大唐的颜面,又是暗叹了一声,脸上强笑着对那边已是脸sè发白的韦纥齐齐格躬身道:“见过韦纥贵女,自几rì前一别,可安好?为什么韦纥俟斤未能与你同行?”
“好!”韦纥齐齐格不知心中是如何的恨李扬,只从牙间吐了一个字,便扭了头去,不予理彩,但从那微微抖动的身子就知道有多么的激动。
“哦,你们认识?”傻子也能看出这里的不对,苾伽骨咄禄好奇的来回瞧着二人,希望从中能看出什么来。说实话,这韦纥齐齐格自己也是喜极了的,曾有心托了父汗与自己去韦纥部求亲,但怕联姻后使其庞大,便打消了此意。但这贵女的花容月貌自是深印在了心间,虽是听闻此女不好男风,只近女sè,那也是听旁人相议论并未真见。如今又见韦纥齐齐格更甚从前的风采,这心中早已萌动,心暗找个时间去仁寿那边多走动走动,问问伊人的心中到底想了什么。
“没!”李扬忙回道。
韦纥齐齐格本想说没,可一听到李扬说没,这心中不知为何好是失落,一股酸酸的心绪悄悄的将恨意压去,但自身的xìng子是极傲的,硬是将要涌上眼眶的泪水憋回,冷冷的说道:“认得,如何不认得!”
李扬大骇,见苾伽骨咄禄的目光扫来,忙开口道:“这,兴许是见过一二次罢。”
苾伽骨咄禄只哦了一声,便让另一个声音打断:“姐姐!这不是那个小贼了吗?看我再与你出气,来人,将他拿下!”
李扬一瞧说话之人,心道完了,见了这韦纥贵女就要受些**之罚,还真是灵验。那仁寿郡主叉了腰不知从何钻出,如今正指了自己说道。
“尔敢!”随行的防阁与乌素达恒喝道。
仁寿郡主冷笑道:“我是天子册授的大唐仁寿郡主,谁给阻我!”,让人将他们逼退,而乌素达恒又一次被压在了地上。
“放开他!”李扬怒道,昨rì自己未能弄明白便被羞辱了一次,今rì在这大众之前难不成再让她羞辱。不管你是大唐的郡主也好,回纥汗妃也罢,这事关大唐的体面,男人的脸皮,这气如何也不能再咽下去。于是怒眼相瞪。
苾伽骨咄禄也不知如何想的,将手一背仰了头装作没看到。
“还不快些将他拿下!”仁寿郡主见李扬怒喝,这心中便有些生气,复又指了喝道。
那几位牙官侍卫左右看看,心中衡量了一下,便朝李扬冲去。
“大胆,本官岂能由着你们羞辱!”李扬怒火冲天,寻了一人的腰间,转手将那人的佩刀抽出放于脖子之上。
“啊——”众人看到齐齐叫道。
“不可!”做壁了观的苾伽骨咄禄见事弄大,忙将李扬的手臂拉住,住自己这边拽过。已是有些迟了,被拉了一道血印出来,所幸还好,只是皮破了而已,忙用帕子捂住。
“传大唐秘书省校书郎李扬。可汗召见!”正在这里,帐中侍儿高声叫道。
“惨了!”一干众人瞧了李扬与仁寿郡主心中暗道,这要让可汗看到,问将起来该如何收场!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争执
“李校书郎,请看在我的脸面之上,请莫与舍妹计较。”苾伽骨咄禄低三下四的悄声说道。
李扬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苾伽骨咄禄,冷笑道:“此事如换了你,你又该怎么?”
苾伽骨咄禄愣了下,拉住就要前行的李扬,满脸羞愧的说道:“李校书郎,知是不该,还是请三思而行。也罢,不如我应你一个请求如何?”
李扬回头看了看苾伽骨咄禄,见他不是玩笑,心中暗道:“如是将此事说了,也不过是讨那毗伽几句好听的话,至于仁寿郡主反倒是不痛不痒的受责几句又能如何了?不如应了这苾伽骨咄禄的人情,到必要时也许用的着。”
而此时韦纥齐齐格则将仍要冲前的仁寿郡主拉在身后,冷了脸过来朝李扬说道:“此事皆是由我所指使,你有什么尽冲着我来。”
李扬终是对此女有愧,平白的夺去了人家的清白,这任凭说破了天都是自己的不对。加之方才的所想,于是不去理会韦纥齐齐格,只对苾伽骨咄禄说道:“王子放心,本官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说。”
“好,我相信李校书郎是个信人,必定言行一致。”苾伽骨咄禄眉开眼笑的说道。
李扬拱了拱手,没有注意到韦纥齐齐格眼中的一丝失望,也未看到在她背后咬牙切齿的仁寿郡主。
由侍儿引着入了帐,光线暗淡了下来,李扬不由的往大睁了睁眼慢慢适应,刚入帐门,便躬身道:“见过可汗,下官李扬有礼了。”因是毗伽可汗自到如今仍未受册授,只是请父事天子的儿可汗,因此李扬只称可汗,未称臣只称了下官。
“大胆,小小九品官员竟然见了可汗不下跪!”帐中有人喝道。
李扬索xìng直了身子瞧了呵斥自己的人,冷冷笑道:“本官是大唐陛下亲授的职官,只跪天地、君主、父母,难不成你想让可汗犯大逆之罪吗!”
“哼!”那人终是无话可说,退了回去。
张去逸偷笑连连,但不好不出面,沉声说道:“李校书郎不得大声喧哗。”
“你就是李校书郎?”正座之上有人不急不缓的问道,听不出是恼还是喜。
李扬忙低头躬身道:“正是下官。”方才也暗暗的偷看了一眼那毗伽可汗,由于远了些,看样样正值不惑,穿了件白sè的锦袍,头上却是戴了淡黄sè软脚的幞头。
“坐,李校书郎。”毗伽可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命人引李扬坐在尾,添了刀具、肉脯、茶酒之类的吃食,见李扬安坐下来,又缓缓的说道,“信安郡王近来可好?”
李扬看着吃食发呆,这突厥人也是奇怪,不论是议事还是风月,只要是坐着的时候就总会摆了吃食,没想到就这个大议事之地,也个个吃的油光满脸,挥着小刀,大声的说着话,不过看看比自己都粗壮了一倍有余的胳膊,心里也有些释然了。这时也快速的看了一眼正座后的毗伽可汗,说是四十有些过了,大约五十左右,只是如今保养的好,年岁相比同龄之人看上去要小一些,但还是掩不去往rì的风霜,以及鬓边的白发。一张刚毅的方脸全然将必不出彩的五官夺去了颜sè,上唇的弯胡修剪的jīng致漂亮,下巴处只留了少许的捋手之须,猛一看上去显得平凡普通,但细细的看上几眼就会不禁的被一股气势所折服,这大概就是上位已久的原故吧。听得毗伽可汗问起,忙拱手道:“老王爷身体尚佳,只是心中忧国忧民,添了几丝白发。”
“哦,老王爷还是那般的执着。”毗伽可汗说道,“自灵州遥拜一别后,许是多年未见了。”
“此次下官代信安郡王前来吊唁临行时,老王爷有话交待,可汗是天下的不世英雄,如见着了便替他问安。今rì一见可汗之风采,真是让下官敬佩。”
“信安郡王真是言过了,观天下之人,英雄二字也只配老王爷一人。想当年河陇之地石堡城之战,老王爷亲自带兵奔袭,已迅雷之势拿下,使吐蕃举国上下掩面而惧,终让其低头,从而一手建成振武军,这才有了赤岭为界的西南安定界面。如今又被陛下委以重任,持大总管印与幽州,实是我等望其背而兴叹!”毗伽可汗拍案而道。
李扬对此话不敢回言,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张去逸。张去逸也是一脸的茫然,听其意是为自语而言,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毗伽可汗果然又道:“而我突厥上下纵横万里,控百万之士,竟挑不出一位能与老王爷相比肩的大能之士,真是让人不由的有些沮丧。天不佑狼神子孙,人力岂能奈何?我突厥看似强盛,然四周皆为强敌,实则危亦!”
“大汗,我等岂是如此不堪。莫要说了我本族之人才济济,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之士遍地,就是新近依附的部落随意挑出几人也是大好的英雄。也先不才,愿保举一人随意耍几下给众位相看。”左首下侧之中,一人拱手道。
毗伽可汗眼中jīng光一闪,瞧了也先良久,忽笑道:“准了。”
也先施礼出帐不多时带入一人,与毗伽可汗施礼后朝四周拱手,待到张去逸与李扬面前时却是随意的抱拳道:“此人名为阿黑土无,力大无比,能举千斤又身形敏捷,切为众勇士中普通之极。听闻大唐英雄辈出,可否也出一人与之相比?张将军、李校书郎你看可否,要是挑不出与之抗衡之人,不妨与我们唱上一曲也可,只是听闻唐文华丽,却是未能亲听,真是也先心中的一大憾事!”
“大胆!”张去逸与李扬早就看出那当头顶留有抓角,身有刺青之人乃是契丹的部众,如今不但公然被人领出,而且还指名挑战,又拿了文雅之事与这粗俗的表演相提并论,挑衅小瞧之意昭然若揭,真是今二人气极,因此齐齐拍案而起。
“张将军,何必生如此大的肝火呢,不就是一比试吗,添些小小的彩头也是应当的。莫非是挑不出来人,要与我等呤诗一首吗?哈哈”坐于下首当头的梅录啜yīn阳怪气的说道。
毗伽可汗只是淡淡的笑着,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意在同意。
张去逸哪能看不到,便冷笑道:“好!即是如此,我便让人陪他耍耍。来人,去外边将本将军的侍卫随意喊个进来。”也不去请示毗伽可汗,直接让人通传了下去,可见其心中的极愤。
“属下王仁泽见过将军。”从帐外进来一防阁侍卫,茫然不知因何将自己唤进,心中忐忑的对张去逸行礼。
“王仁泽,本将军平rì里持你如何?”
王仁泽忙半跪道:“有如再生的父母。”
“好,本将军也不多说,你去,将这个人不论用何手段打倒即可,回头算你一功给你入流。”张去逸淡淡的说道。
“是”王仁泽起身瞧了身旁的大汉,见此厮身材高大,胳膊粗壮,想必是力猛之士,心中暗道不可力敌,便拉开了距离拱手行礼。
阿黑土无斜着头看了身体较是单薄的王仁泽,用手比了比,有些不满的叫道:“尊敬的天下共主毗伽大汗,可否换个人来,这唐人简直是太弱了,小的怕一时收势不住将他给活活打死了!”
众突厥人大笑,张去逸与李扬则铁青了脸,而王仁泽听后也不知什么感想只是很平静的看着阿黑土无,仍是拱手状。
“哦,张将军,你看呢?”毗伽可汗反问张去逸道。
“斗场之上失手致死也是常事,但还是点到为止的好,毕竟今rì是大议事。”张去逸看了相差好多的二人,暗骂狂妄,但还是想了下说道。
“如此甚好,阿黑土无,你可听到?”毗伽可汗问
那阿黑土无却是将嘴一撇,飘了王仁泽一眼道:“尽不了xìng,那还是不要比了,小的输了。”
“嘿,那黑头小子,你直管打来,试过才知谁输谁赢。”王仁泽被人一而在的如此轻视,心中也是生了火气,指了阿黑土无道。
“嘿嘿”阿黑土无见也行使了眼sè,冷哼一声,一拳直直的朝王仁泽打去,听那挂起的风声,足有几牛之力。
王仁泽也是想试试阿黑土无的力道,便双手相架迎了上去。
“嘭”二相交击发出闷声。李扬看了场上分开的二人便知王仁泽是输定了。阿黑土无动也未动,脸上显出一丝的喜悦,未有停顿的又是一拳击来。而王仁泽的脸sè发白,后退了四、五步,双手不住的轻轻的抖动,眼中分明带了惧sè,见又一拳打来,忙向旁边闪去。
“这唐人小子倒是有些力气。来,莫要躲了,再好好的接我一拳!”阿黑土无身形急动,化身万千,拳拳为影,处处砸向躲闪的王仁泽。
王仁泽大惊,方才接了一拳这双臂像是要断了,恐怕骨上已是受伤,见拳影袭到,只能展了轻快的步伐躲过,但谁能知道这黑大个却是如此的敏捷,身法如附骨之虫紧紧相随,有好几次差些被他击中,当下起了万分的小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击杀
随着帐内众多人的呼喊喝彩声,张去逸与李扬的脸sè有些变了,这些未开化之蛮人竟然借阿黑土也之势来暗喻大唐的羸弱,出口言语难听之极,实是可恨可恼。
王仁泽如今有苦说不出,这阿黑土也如山一般压在身前,如风般猛烈的攻击使自己有窒息的感觉,耳边也听到有人在嗡嗡大声的叫喝,但自己却是听不清楚,见那一张张激动而涨红的脸,又如看待死之人的眼神,王仁泽心知此时已是被羞辱。
“嘣”一个失神被阿黑土也击在左臂之上,随着一股巨力,王仁泽跌飞了出去,单手支地眼神有些涣散的瞧着大步冲过的阿黑土也。他摇了摇头知道左胳膊已是残了,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张去逸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这时也听到纷乱叫喝之中的羞辱大唐的话,心中猛的有了决断,愤而起身大叫着举起自己尚能动弹的右臂猛然打出。
阿黑土也停了身子,朝下撇了嘴唇轻蔑之极,看着眼前的一拳冲过,却是轻巧的往旁边闪了闪身躲了过去,但足下却是一横绊在了王仁泽的前面。
王仁泽见眼前人影晃动便心知不好,小腿处被重重的一扫,本是失了平衡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想要爬起时,后背却是被一脚用力的踩下,复又贴面于地。
“虫子!”阿黑土也呸了一口道,“还想打吗,真是不量力!”抬起了脚,从侧面重重的踢在王仁泽的肋骨之下。啪几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王仁泽软肋处巨痛,口出忍不住吐了几口血出来。
但让人惊奇的是这王仁泽又慢慢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来!”,复跌跌撞撞的朝阿黑土也冲去。
阿黑土也眼中闪过一丝的敬重,狞笑道:“即是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探手抓住已是无力的王仁泽之手,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挥起狠狠的朝他前胸击去。一下,二下,声声击打在**的声音回荡在大帐之内,而众人此时却是哑口无声。
“停手!”李扬站起离座叫道,但阿黑土也还是最后重重打了一拳,将王仁泽击飞在地,然后抱了拳对众人说道,“真是不巧,打的尽xìng忘了收拳,还请诸位老爷莫要怪阿黑土也。”
“你!好好好。”李扬走到王仁泽身边对众人说道,“认输!”
“不要,小人,小人还能打!”王仁泽努力想支起身子,但还是没能起来,随着大口大口的血沫喷了出来,眼看是活不了了。
“你已尽力了。”李扬喃喃道,看了一眼带有可惜表情的张去逸轻轻的摇了摇头。
“哼,没用的唐人!”阿黑土也小声的嘟囔一句,但却让全帐里的人都听到了。
李扬怒极厉声说道:“你在说什么!”
“草民没有说什么。只是还想再打几次,就像方才一样,只是这人有些太弱而已。”阿黑土也虽是施了礼说道,但明里暗外都是讥讽之意。
“好,你要打,那本官便与你打,也让你瞧瞧我大唐男儿的风采!来吧”李扬将袍袖挽起,怒极的说道。
“李校书郎,你怎么能自贬身份与这等猪狗不如的蠢东西相论呢。来来,还是喝酒呤诗才是正道。”也先在座上轻笑的说道。
被人如此的羞辱要比**的疼痛更为难受,李扬胸膛快要炸开一股,用充血的眼珠子逐个扫过帐里的众人,瞧到张去逸时,这张去逸紧咬的嘴里流出了血丝,可见心中也是愤怒之极,但还是朝李扬摇了摇头。
李扬忽大笑起来,指了众人说道:“哈哈,那本官就让你们见一见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难。来人,去请了本官随从薛嵩过来。”
张去逸脸上一惊,想出声阻止但还是未动,只是直直的瞧着李扬不动。
不一会,薛嵩进帐,先是瞧见李扬身下的已死的唐兵,又是看着李扬的神情不对,但还是先抱拳朝四周说道:“大唐薛嵩见过各位老爷,见过张将军,见过李校书郎。”
李扬点了点头,盯着薛嵩的眼睛指了阿黑土也冷声说道:“杀了他!”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大唐向来都是已义孝仁德立国,何时见过面前这校书郎竟出口绝然言杀的,是不是方才受的刺激大了些。但李扬却是极想杀了阿黑土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场合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愤怒。说罢之后,将身上的官袍脱下,轻轻的掩在了王仁泽的身上,也表明了不管怎么说,此事传了回去,那些言官谏臣肯定说自己有伤国体,怕是自己的官途已到了尽头,反正现在做了最后的决断。
薛嵩朝李扬点了点头,又看了看yù言又止的张去逸,心中已是明了,对早已跃跃yù试的阿黑土也沉声说道:“你还有何话要说,一并说了吧,此时不说怕是一会便没了机会。”
“哼!”阿黑土也从鼻子喘了粗气,方才的狂妄已然消失,这面前名为薛嵩的与方才打死的那唐军给人的气势截然不同,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不禁让人心跳加快,双眼有刺痛感。鼓了一口气出来,缓缓的将右拳抬起,大喝一声呀!使出浑身力气朝薛嵩打去。
薛嵩感到拳风扑面,心中便知有几石的力道,心中也是赞道好汉子,放下轻视的心态,身子往旁边一闪,快速的将手搭在在鼻前打过的阿黑土也的腕上,发力死死握住。
众人惊呆了,方才如山的一击竟然被薛嵩轻而易举的拦下,而阿黑土也一脸涨红的想收回拳头,却是被紧紧抓死,动不了少许。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阿黑土也前阵的一战耗尽了气力?正在众人乱猜之中,薛嵩举起了右拳随意的击向阿黑土也的脸部。
阿黑土也的眼睛现出无尽的恐怖,这谁人都不知如今他的心里却是惊惧万分,且不说使出全力想抽出手腕已是万难,就凭这看似随意的一拳竟让他生出无力之感,很普通的一拳却含着千百的后招,任他躲向哪里都会被击中。而且,这一拳里含有让他生命发出颤抖的力量,深知如被击个正着,自己的脑袋里会立刻成了一团面糊。心骇之间,下意识的用余下的手臂去挡。
“嘣”拳劲之气四贱,将胳膊之上的皮衣尽数打飞。阿黑土也闷哼一声,手臂向后齐肘断去,白生生的骨头露了出来,鲜血顿时如喷泉般狂shè而出。一拳之力竟大于此,活生生的在众人眼中上演了一幕。
“啊!”并不是阿黑土也在叫,而是包括了李扬在内的众人大叫,谁都未能想到,一拳结果竟会如此。
而薛嵩被血喷了一脸却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冰冷的说道:“看这一拳你如何躲开!”,复又是一拳击过,正直直的击在了发愣着的阿黑土也额上。
击过之后,薛嵩松了开阿黑土也的手腕,用袖擦了脸,朗声说道:“还有谁人!敢与我大唐争斗!”见四下皆是无声,转了身躬身朝李扬回道,“李校书郎卑职复命!”那阿黑土也听到此话,眼中闪出一丝的疑惑,但随即从额上传来的一道劲头,如猛兽一般冲入脑中,撕咬蹬踢,转息之间大脑被打成碎末,随着七窍淌出,扑通一声仰面跌倒,了无生气。
“薛校尉——”李扬不知该怎么说了,简直让人震憾。
薛嵩眼中闪过一丝的疲惫,复又说道:“卑职复命!”
“啊,哦,薛校尉你下去休息吧,本官,我知道了。”李扬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王仁泽的尸体又道,“也将王兄长请下去,入土为安吧。”
“是”薛嵩伏下身子,轻柔的将尸体抱起,慢慢的退出了大帐。
“壮士,壮士留步!”毗伽可汗回过神来,忙唤道。
守帐的侍卫将刀抽出横过,有些畏惧的看着薛嵩。
薛嵩转了身子冷笑道:“不知大汗唤我何事,莫不是还想再死些人不成!”
“大胆!”众人齐声唤道,只是中气都有些不足罢了。
毗伽可汗摆手止了众人,急问道:“敢问壮士是哪里人氏,父亲为何人?”
“大唐河东薛家,至于家父便莫要问了。让开!我送我兄弟入土。”薛嵩转过身大步径直而去。
“河东薛家,啊,可是平阳郡公薛大将军之后!”毗伽可汗又问道,但薛嵩已是走远,见此毗伽可汗低语道,“果是将门虎将,薛家不可敌!”
“大汗,这阿黑土也究是哪族人,为何瞧着像那叛逆契丹之众,请大汗与我大唐一个解释!”李扬穿着白麻的衬衣小裤问道,虽是如此不敬,但却无一人敢责问。
“哦,是么?”毗伽可汗往下瞧了瞧说道,“将这堆杂碎拖下去喂狗,看着真是眼烦!”
“大汗,请明示!”李扬又是追问道。
梅录啜这时说道:“李校书郎情绪激动了,有些看错也是难免。这分明是我突厥族里内附的契丹部落,可不是叛逆契丹可突于的人。诸位也请说说是与不是?”
“是极,是极,此人确是我突厥统下之族,校书郎难道不知我部里还有铁勤、回纥等吗?真是可笑啊,可笑啊。”也先当先附合道。
“好好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校书郎,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本将军在,凡事自有公论,本将军以为可汗决不是一个非颠倒,黑白不分的英雄!”忍了半天的张去逸这时发声道,并朝李扬摇了摇头。
李扬哼的一声,甩了袖子,遥遥的朝毗伽可汗拱手道:“我是乏了,先告退了。”也不等毗伽可汗回话,便大摇大摆的出了账。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烦
李扬出了大帐被一股冷冽的朔风吹在身上,寒了脸瞧了瞧被众牙将隔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朝面露关切之意的苾伽骨咄禄点了点头,同样扫过了脸sè发青的仁寿郡主,落在了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韦纥齐齐格身上。也许是感到了异样的目光,韦纥齐齐格抬起了头朝这边看了一下,二道目光相对,李扬不敢相信那仍是仇恨的目光之中竟然会有一丝的担心,真让人不解,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而韦纥齐齐格却是扭过了头拉着仁寿郡主低头走开了。
“老爷,你出来了。薛主有命,让我等守卫好老爷。”刘二奔过来拱手说道。
“哦,先回帐吧”李扬不知说什么好,这胸中的气闷却是越来越历害。
闷闷的回到帐中,秋娘本是上来笑着问话,但瞧了李扬的脸sè,乖巧的只是拿了一件外袍与李扬披上。见其不理睬自己,从案上拿了骨拍,低声说道:“老爷,奴家为你唱支曲儿吧。”
李扬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将眼闭了。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yù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摘自昭明文选,二十九卷,古诗十九首其六)”唱罢去瞧了校书郎老爷,见其眉sè又皱了几分,忙转了腔调喝道,“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摘自诗经,国风陈风,宛丘)。”
“罢了,你先下去走走,老爷我自己静一静。”李扬虽是有些烦了,大抵是因她是突厥人的关系,但还是不忍对一个女子责骂,轻轻的说道。
秋娘脸sè一暗道了声是便走了出去。
李扬躺下想着事情不语。
“妹夫,你起来!随我来。”薛嵩闯进拉起李扬说着便走。
李扬甩开忙问道:“何事如此着火。”
薛嵩低声说道:“李苍头有话要说。”
“那让他过来就是了,我如今心中好是烦闷!”
“莫要烦了,听完李苍头说的话就兴许忘了。”薛嵩又去拉李扬。
李扬跳开说道:“好好好,随你走便是了,让人看到了你我这般拉扯,可要斯文扫地。”
“屁!我拉我家妹夫干他斯文何事?”薛嵩笑说道,但终是未去再拉李扬。
待到了薛嵩等人的小帐中,李苍头笑着躬身道:“老爷可是来了,老朽早已等候多时了。”
李扬回礼道:“老人家莫要这般客气,有何事要与我说?”
“你们说着,我出去看看!”薛嵩扔下二人自己到了帐外,如杀神一般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那浩天的杀气直直让人绕道而行。
李苍头等李扬坐下,自己坐了下首道:“李校书郎,老朽先在这里恭喜老爷了。”
说的李扬奇怪便问道:“何事有喜,如今我可是被参的人。”
“呵呵,那就等言官上书谏你吧,一但上表,老爷可要升上几级了。”
“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李扬被弄的胡涂了。
李苍头又道:“此中原由不便多说,但老朽有一事相求,还望老爷成全。”
“请讲。”
“等回了唐地,老朽不愿回到家乡,只求能在老爷身边求个苟活做个长随,老爷看如何?”
原来是想留在自己身边,李扬好好的看着李苍头,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但是失望了,于是婉转的问道:“难不成老人家已无亲朋?”
“老爷不必问了,能否赏食明说即可。”
李扬对自己目前的境地自是心明,见李苍头如此心中有些感到,于是将手一摆笑道:“如不嫌我快要是个布衣之身,那就如你所愿。”
李苍头大喜,忙跪了叩了一个头笑着说道:“见过老爷!”
“请起,老人家rì后不必如此,作个揖即可。”李扬受了一礼忙挽起说道。
李苍头随势坐好,神情欢喜如了了多年的愿望一般,看了李扬说道:“谢过老爷的恩惠。”又瞧了四下,低低的说道:“小老儿即是随了老爷,那小老儿也就有事不瞒老爷了。”
李扬心中也是痒痒,往前探了身子问道:“到底是何事?”
“老爷听好。你难道未发现这二rì这里能些异常?”
李扬摇头
“呵呵,老爷是事情多了。小老儿要说的是,就在这几rì这里怕是会发生一些事情,还望老爷做好准备。”
李苍头的话今李扬心里动了动,忙问道:“说的详细些。”
“来这二rì,小老儿自坐了帐里静看一切。且不说这几rì外来之人来了许多,而且大多为我大唐朝之人。就是那些突厥之人也各各怀有心事,行sè匆匆眼露迷茫。再着昨rì传出梅录啜私运兵器之事,虽是压了下去,但已有人心生不满。小老儿不知老爷身怀何秘密,但肯定的是必不仅仅是替信安郡王来吊唁的,所以要早做些准备。”
李扬心中大惊,但面sè仍是不变,笑着说道:“老人家想的多了,在这王城里戒备森严,还能出些什么乱事?就是真的有事,上面还有金吾将军在!”
李苍头还是轻轻的摇头道:“老爷还是未能信我。老朽明说了吧,这几rì突厥王城必乱,老爷所cāo心之事,必在这几rì里知结果,成之十有仈jiǔ,败之十有一二,就看老爷如何去做了。”
“哦”李扬看着李苍头那样子,忽笑着探问道:“哈哈,老人家你之言让人听去,不怕被灭了口?”
“老爷吗?呵呵,老爷是聪明人,知道择人而用,我胸中有才,你是不会杀我的。”
李扬听罢,便知这李苍头是个有野心之人,反而是放下心来,问道:“你能让我信你几分?”
“信几分但看老爷的心了,但请老爷放心,老朽不会做出那种卖主求荣的事来。”
“好,那我便信你!不过你要将你瞧出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李扬盯着李苍头的眼睛说道。
李苍头笑道:“敢不从命!”于是伏了李扬的耳边低低的说着。
等李扬出了帐,脑中仍是回响着李苍头的话,心中大骇,这李苍头真是不简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让他看的一清二楚,同时也大喜,从李苍头分析中得知,自己所做的事定成。想罢,看了薛嵩一眼,轻唤过来说道:“薛大哥,这李苍头你可要与我看紧了,切不可让他出帐一步!”
梅录啜别帐之中,风五冷笑着看了帐外来回巡着的突厥人对风六说道:“终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是如此招待我等。”
“呵呵,没将你我杀了就是万幸,你没见过昨rì被请进来的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人,口口声声要讨个公道,哼,没料到却是讨了一刀了事。看来老爷是对的,往rì里与宿敌打打杀杀,毕竟是家中的事,与这外人相比我倒是觉得河南道山东那三个小家伙更是亲切一些。”风六倒躺在皮毛的褥子上拿了大碗倒了酒慢慢的饮着。
“哼,与他们的怨恨待出去再说。这眼前你我兄弟被禁了起来,可如何去做老爷吩咐下来的事,我就早有些气闷真想现在就冲了出去。”
“五哥,你太xìng急了。莫不是这一路上憋的历害,还是好好的等等吧,到时会有人来相助的。”
风五有些急燥的说道:“那还需等到天黑了才可以,我真是有些忍不住了。看着外面那些个杂碎真想一刀一个砍个干净。”
“稍安勿燥,暂需等候。五哥,为何不坐下来饮上一碗呢?”
“唉!老六你呀!”风五接过大碗仰头喝下,并没有依言坐下而是又在地上转了几圈问道,“老六,你说这大漠之中,会有哪路兄弟相助你我?”
风六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却是不知了,老爷那边自有安排,你我便安心等待吧。”
“只能如此了,真是让人等着心焦。”
“哈哈,不如耍耍刀剑解闷?”
风五白了一眼道:“怕你受不起。”
风六哈哈大笑,倒上一碗酒,用手指弹了碗边,痴痴迷迷的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摘自曹cāo,短歌行)古人诚不欺我,醉饮朝闻道夕逝去此生足亦。”
“老六,今rì你却是怎么了?哪里像往rì的样子。”风五好奇的看着风六问道。
“无事,莫要问了。只是想起些事了,待我明白了rì后告你!”风六嘴上说道,心中却是暗道对不住了,有些事情还是五哥少知道些为好。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莫要看了我要拉拢你,却不知你将要从此棋子落到哪一局上为彼棋子。老爷高明,高明呀,翻手为云复手为雨,自己的小聪明还是少露些为好,也可保了身家的xìng命。在老爷看来,自己玩的几手真是上不了台面,实是看不上眼罢了,由着自己胡闹。但如果自己越过了底线,那就将灰飞烟灭了,想想这后背就浸出汗来,庆幸自己只是想扶持一位公子,必不是真的想逃出老爷的手掌心,今rì想的有些眉目了,却是大惊!
风五看了风六的眼睛,瞧了半天叹了气道:“老六,你也与五哥离心了。”
“五哥!”风六急道,差些将话出口,但还是咽了回去,“你要体谅兄弟的苦衷!”
见是如此,风五也不再要求,只是将风六手中的碗拿过,喝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乱起
三月十一rì夜间,李扬被叫去了金吾将军的帐中。进了面,张去逸揉了眉间说道:“校书郎真是冲动了,不过是死了个侍卫,用不着犯了闷气。”
“下官自是明白,可是有关我大唐的颜面,就不是死一二个人的事了。张将军,下官也知这样会坏了事,但只是心中实是忍不住!”李扬拱手道。
“你呀,这样你会丢了前程!”
李扬自是知道后果,也知道张将军并不是有多么的好心,而是看在了自己师公的面上才出言相劝的,但这也让他有些小小的感动,忙回道:“谢将军抬爱,只是事已出了,却是收不回来。下官也是做了打算,只等吏部下文拿了这九品之职。”
“贤侄,你倒莫慌张了。我已写了奏表,将事情这来去写的一清二楚,陛下仍圣主,一定会禀公处理。至于今rì之事,也不是未有转机的。你自走后,默啜便与那梅录啜争执了起来,众特勤也有相帮的,这让言语上倾向梅录啜的默棘连有些拿不下主意,未当场说些什么,但依我之看法,心中怕是左右摇摆。”
“这就极好,下官替安东的百姓谢过了张将军了。”虽是未说,但李扬深知这里面张去逸是说了话出了力的,躬身施了一礼谢道。
“不必如此,身为陛下的臣子,当是为陛下着想。”倒是实实的受了这一礼。
这时忽然外面隐隐有喊杀之声响起,从账外冲进几位防阁急道:“将军,外面不知为何起了争防,请示下。”
“随本将军去看!”张去逸带了众人出了帐篷,打眼看向喊杀之处,未及多时,声响已大且分了几处。张去逸皱了眉说道:“看样子是梅录啜的方向,这个老匹夫又在弄什么玄虚?”
“那下官去探听探听。”李扬接着说道。
“不可,太过危险。”
“将军,且不论危险,这时却是个大好的机会,如是混水将梅录啜刺死,那可突于就成了无主之狗,对陛下的东征大事可是大利,请将军下令。”李扬的心中狂跳,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还是太过危险,你如是有个差错,我如何向陛下交待,如何向信安郡王交待,又如何向李长史交待!此事我们再议。”“将军!你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将军你且看,这火也起来了,这时不定有多乱,这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将军下令吧!请将军了,下官给你跪下了。”李扬越发想到这机会不可失,看着远处有火腾起,喊杀之声yù加高涨,不由的心情激动起来。
张去逸脑中转了无数个弯,怎么盘算都与自己有利,见李扬与手下之人皆是兴奋,于是也就随水推舟道:“好吧,本将军就应下了。校书郎你自去吧,要小心行事。”见防阁之人有人跃跃yù试的样子,心道不好,忙又补充道,“不过,我手下之人却是一个都不能动的。”
李扬一想便知怕是被杀了或擒了,到时会引的兵争,那就得不偿失了,想的通了便笑道拱手谢道:“谢将军了,下官知该怎么办了。”说罢转身朝薛嵩等人帐子跑去。
“什么人,不可随意乱闯!”未及几步就被拦下。
“大胆,这是大唐李校书郎,方在张将军的帐中议事,如今要回去,你敢阻拦!”随行张去逸派着的二位防阁抽刀喝道。
那带队的突厥什长忙躬身道:“草民不知,如今可汗下令宵禁,还请老爷莫要随意走动,恐伤了和气,使我等为难。”
“哼,本官回自己的营帐都不行吗?”李扬站出,仰了脸由着火把照耀。
那什长借了火光瞧了,真是大唐的李老爷,真是不能得罪了,但想了个法子说道:“哦,不敢,请李老爷随我等来,至于二位,请自行归去。”
“也好,那本官就让你等护送。”李扬想下这倒省事多了,便应了下来,将二位防阁遣回,自己随了这队突厥人便走。
这短短未及二里的路途竟遇了不下三拔匆匆而过的兵丁,见李扬等人过来,照了个面都是认识的,各吆喝了几声倒了顺顺利利的回了自己的帐前。
“请老爷回帐,草民与老爷分几人守着,可保老爷无恙。”那什长见李扬帐前就站了薛嵩等几人,怕乱子万一波及到此处,可就麻烦了便好心的说道。
李扬回头看了一眼已是朝自己这里跑过的薛嵩,忙摆手说道:“不必了,你们自去忙吧,本官待在帐里不动便是了,如是有了危险,他们自会拼死保我出去的。”
“这”什长动了动嘴,见薛嵩已到,认出此人便是万人之敌的英雄,便拱手道:“老爷有此英雄守护,可真是万无一失,那草民便告辞了。”
看着这一队人整队离去,李扬回头对薛嵩说道:“让众兄弟都进我帐里说话。”
薛嵩迎着李扬的脸,看见其脸sè不对,有些庄重过头了,知是有事要发生,便收起了调笑之意,重重的抱拳道:“好,你先进去,我将帐里的李苍头唤过随后便到。”
李扬嗯了一声,与守着的刘二点了点头,随即进了帐。
一进帐中,一个怯怯的身影扑了上来,浑身颤抖的说道:“老爷,外面是怎么回事,为何有喊杀之声,奴家好是害怕。”
李扬抓了秋娘的胳膊,将她推出怀里,笑着说道:“无事了,有众多的兄弟在外面守着,不必害怕。”
秋娘见李扬虽是笑着但眼中却是冷漠,心中便一阵的痛楚,轻轻的点了点头,摆了摆肩头将头转了过去。
李扬由着秋娘离开,心里也不觉得有如何的不妥,便道:“一会薛校尉他们过来议事,你去烧些火来。”
“是”秋娘低头应道,转过身去出帐去取牛粪,只是在出帐时,顿了顿,目光留恋的在李扬身上,眼睛有些泛红,低头出去。
李扬背着身子不知,心中想着一会如何安排事情。
一刻时,薛嵩领了李苍头进来,见秋娘已在土灶前生了火,煮了nǎi茶,便道:“小nǎinǎi,你莫要忙了,我等粗人有热水即可。”
秋娘心中因一句小nǎinǎi高兴起来,脆生生的回道:“叔叔们谈事,秋娘知道的,等这锅nǎi茶煮出,我便与薛校尉重新烧开。”
李扬却是冷冷道:“秋娘,你去与刘兄弟送去热茶。随便看能不能去下金吾将军那边,就说本官想请张将军过来。”
“老爷不是刚从那边回来的么?”
“多事,让你去就去!”李扬只想将她支了出去,哪里管这些,也想到怕是一会就会被巡查的人送了回来,但这一去一回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秋娘福了一礼,也未多想端了一碗送了出去。
薛嵩见秋娘出去,与李扬笑笑:“还是未能降服了?让你这般着紧。”
“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是这边的种,防着些好。”李扬说着秋娘,也打着李苍头的边鼓。
果然李苍头面上有些不自然,忙拱手回道:“老爷不必如此,凭老爷的风采,想必那人如今是死心塌地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扬笑着应道,“我自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任由她自在的出入。”
薛嵩一拍李苍头的肩头道:“莫要说这些了,还是让李校书郎说下唤我等过来究竟为了何事?”
李扬笑笑将众人招到身前,压低的声音说道:“不为别的,只为杀了梅录啜!”
众人大惊,齐齐用别样的目光看了李扬。
风五一剑将前面的突厥部众刺死,又甩了二枚铜钱击落了二只飞来的羽箭,偷眼看了一下不远处小声呼喊着,将二只大袖耍的飞舞的风六,眼中闪过复杂的目光,狠狠的将斜刺的长矛挑飞,伸出一脚踢在敌人的前胸,待那敌人喷出一股鲜血时,风六又是轻轻的将利刃划过别人的脖间。
“五哥,往这边来!”风六左手抓碎一人的头颅,右边的袖着带着猛烈的风声重重的被另一人击飞,扭了身子,钻过数支长矛的冲刺,飞袖甩出卷住,用力回拽,又荡起扔出。数支闪着寒光的枪尖齐齐飞入原先主人之胸,扑扑之声响起,一朵绽放的血sè艳丽花朵立刻显在风六的身边。
风五呸了一口,发出飞镖将远处搭弓的二位箭手钉死,手中之剑猛劈,杀了几人后跃到风六身边,靠了背喘了口气道:“老六呀,这究竟是怎么回来,为何他们竟是救你我的人?”
“五哥,如是我说,我也不知,你是否相信呢。”风六苦笑了一下,左手为抓,扯过一杆大枪,力压枪尾,枪尖晃出六朵梅花,在眼前之敌目瞪口呆之极齐齐点刺入胸腹,带出一股股的热血。
“好枪法!”风五赞道,剑反转刺入一人之腹,伸手又用小擒拿手捌断敌人的手腕夺过一柄弯刀,刀光一闪割去二人的头颅,趁这当口吐气又道,“你我兄弟,哥哥信你!不过往rì的仇敌变成今rì并肩的难友,真是让人一下转不过这个弯来。”
“谁说不是呢,谁又能料到呢!老爷们的想法我等终是看不明白!”风六话说当中,又是杀了数人,忽尔拔高了声调道:“五哥,终有一rì,你我当为人上之人!”
风五甩了刀上的血滴,趁眼前二敌发愣之际,轻轻的划过他们的喉间,大声回道:“好!拼了再说!”
“哈哈!对,拼了眼前这场再说!”背靠着的风六自是大笑。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乱杀
等到二人齐齐杀退一拔人后,风五看了伴在身边的数人,又瞧了远处不断涌入的突厥人,凄惨的一笑道:“老六,我看如今已是起了混乱,还是尽早离去的为好,如是晚了你我恐也会善终不了了。再看看身边的这些个生死兄弟,个个都累的要死,再不决断就难逃几人了。”
“五哥,我也知道,但那头未能发了信号,如是这般走去,恐怕那些个先去的兄弟会白白冤死!五哥,再紧持一会,等有了信息,我等马上就走!”风六岂能不知眼下的景况,但如这般无功的离去,这多时的拼杀的混乱结局就付之东流了,当下狠了心的回道。手下嘣嘣二声真劲吐出,将二位突进的突厥人前胸击塌,又飞出一脚踢开刺向风五的长枪。
风五也不去瞧了那枪刺向何处,只是顺着来者的方向轻轻的一划,便有一声惨叫传了过来,见手下有人动作稍慢了些,被一枪扎进肚子,但那兄弟紧咬了牙未哼一声,将长中的长剑狠狠的回敬给了突厥人的眼中,用力一转手掌在柄上一嗑,扑的一声冲出后脑将袭他之敌结果了。惨笑着回首向风五这边看了一眼,呼道:“五爷,小顺子先走一步了!”,话未说完,被二支长枪穿透而过,高高的挑起。眨眼之间又有人突进将尸身乱刃分了。
风五心中悲痛,闭了眼将袖中的三枚铜钱甩出,那薄薄的泛了青绿的铜片,飞旋着带着一腔仇恨钉在了三名突厥人的额上。
“五哥,你怎么了,莫要乱了心神!”风六挥着又抢在手里的刀,将砍向风五肩头的袭来之敌的半个身子砍去,用背轻轻的靠了靠风五,着急的问道。
风五长出了一口气暗淡的说道:“无事!”改掌为拳,击在随意涌过的胸膛,那敌人口喷鲜血倒向而退,压倒了身后的几人。
“凡事要想开了些,五哥。人死不能复生,也许死对小顺子来说是种解脱。再说了小顺子也不希望他的五哥为此而失了斗志,你看看还有众多的兄弟在此,你难道不与他们一个交待,不想带他们走!”风六也是看到小顺子的惨死,尽量劝道。
风五低低的回道:“我知道”转手削去敌人的半条胳膊骂道,“真是可恨!”
风六知是这可恨二字包涵的太多意思,其中也可能有对自己的怨气,当下不再说了,只是沉着冷静的看着面前涌来的突厥人机械的砍杀。
“柳师哥,我们当真要这样做吗?”小师妹伏在吴天的旁边,有些不解的看着柳思成。
柳思成躲闪着小师妹的目光,缓缓的回道:“这是老爷的意思,也是门里的意思!”
“真不是个东西!”吴天忽然骂道,并朝远处呸了一口。
柳思成浑身一颤,眼中红了起来,差些失态,咬了牙恨恨的说道:“凡事有我担着,你们大可不去!”说罢一跃而起。
“夫君,那我们呢?也要像柳师哥一样帮着外族去杀他们吗?我实在做不到,你呢?”小师妹幽幽的说道。
吴天摇着道:“我若去做了便是畜生不如,哎,师妹,娘子,我真恨!为什么左等右盼竟会是这样的消息!难不成老爷是被仇恨迷了眼吗?什么大隋什么大唐只要是百姓能安居乐业,为何偏要再去翻一次乾坤呢?”
小师妹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爱郎,那刚毅的侧面如下山时一样是那么的让人着迷,多年来的绿林生活并未抹去爱郎心中的那份纯真,如今自己真的是爱极了夫君,只想好好的陪着他,于是将头慢慢的靠在了吴天的身上。
与此同时,风六这边情况大变,在心里发冷的同时,忽然跃进掩面的一人,这人手执长剑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如毒蛇吐信般插了过来,冷冷的剑锋却是直指自己的手腕。
“五哥,小心了,点子扎手!”风六急是用袖去卷却是失败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从中途变了招式,游走于旁,举剑刺向风五的肩头。甩袖去势未回击碎一面盾牌后,不由的提醒道
“当”,风五回防的弯刀终是与这一剑相碰,溜出四shè火花,风五心中暗道:“好俊的功夫,何时这大漠之地竟出了如此的人才。”口中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那人不搭话,转过头去朝突厥之众压了嗓声喊了声:“我是启民汗可敦义成公主遗命之人,快些助我!”,又是一剑如电朝风五刺来。
突厥之众大惊,见其相助又是听到先祖圣母之名讳,皆是大叫着奋勇上前。
风五拔去这神来的一剑,心道一声苦也,与风六说道:“老六,看来你我今rì必交待于此,此人实为高手!”
风六咬了牙顶住前面越发疯狂的突厥人,手中自死人夺过的大枪晃着枪花,点扎在几人的胸口,刚要说话,眼前一晃,一道剑光闪过,手中只留了一截枪身,急急将这截枪身朝那人打去,这手脚却是落了半拍,被一柄弯刀削在了腿上。闷哼一声,反手将那偷袭之人抓过抡起,砸在敌人的身上,喘了口气方才回道:“五哥,我已知道了。”
风五感到风六轻轻的抖动了一下,那声闷哼听的真切,忙将面前一敌砍伤,用眼瞧了那人的走向,急问道:“莫不是受了伤?”
“不碍事,只是削去一块皮肉罢了,过二rì就会好了。”风六如是答道,仍将再次夺过的弯刀插入敌胸,暗劲一吐,力透刀身,又用力朝前一推,那死人便又撞在了一人身上,啊的一声被刀穿了葫芦,口吐鲜血双双毙命!
“五爷、六爷!替我报仇!”又是一名刀手被人刺死,临死的大叫让风五怒赤了双目,厉声喝道:“老六!还没消息么!”
风六躲过那人的一剑,胳膊上的铁甲却是被削下一块,心知那手中必是一口宝剑,也是大骇,偷偷的看了一眼远去,神sè暗淡了下来,踢出一脚将来敌毙命,用手一抄快要落地的弯刀,力劈那人之剑身,却没有回话。
“好!我知道了!”风五大笑着,手中也不知握着了什么,抡起便砍,拿起便杀,竟让奋死的突厥人齐齐的躲开。
“五哥,对不住!”风六的眼里涌出泪来,此时却看到可汗的牙帐处有火光冲起,又是大叫道:“五哥,快走!”
风五已是疯狂,不管何招何式,只管忘情的劈杀!
余下的二位刀手齐齐相视了一眼,挥舞了手中的兵器朝风五这边冲来:“五爷,信号!”
“来了吗?”风五大叫道。
“五爷、六爷快走!”二人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待冲过来时已是血人一个。
“哪里走,此时不觉得晚了些!”那人鬼影一般显在二人的身旁,用剑格开一人的兵器,用余下的手轻轻的印在了一人的胸前。
“不!”风五看的真切,一刀手被击出了圈子,落进了人群,马上被飞舞的刀枪剁了个粉碎。
另一刀手啊的大叫,手中之刀胡乱的砍去,竟让他也砍死了二人,但一杆大枪却从肋下狠狠的扎入,“五爷!六爷!快走!”那刀手口里浸着血大吼道,用手里的刀不住的挥动,扫出了一方小小的空隙。
“二子!”风六朝那人扔出手中的弯刀,一把将二子单手抱住。风五也疯了般的抡了一根熟悉铜大棍护在周围。
“五爷!六爷!我好想家里的父母!”二子终是咳了几口血后闭上了眼睛。
“五爷和六爷带你回家!”风六红了眼反手将二子的头砍下,用发髻别在了腰间,随手杀了一人夺过长枪,指了与风五缠斗的那人喝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拿命来!”真劲吐动,点杀碍眼的几人,直刺那人的腰间。
“哼,你们都是油尽灯枯、强驽之末,平rì里也未能将我如何,现在也敢叫嚷!”那人打斗随间就将风五的大棍用剑挑开,有些鄙视的说道。
风五与风六互看了一眼,互从眼中瞧出绝死之意。风五点了点头声道:“你可愿意与我誓死相随!”
“我风六立誓愿同五哥一同赴死!”风六想到了入城之时的誓言,笑着回道。
“哈哈”二人齐声大笑,却是笑出了泪花。
那人停了手,目光异样的看着眼前的二人,缓缓的出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如你们所愿!rì后坟头之上必有人供奉!”
“呸!”二人齐呸了一口,各自提了兵器朝那人冲了上来。
当当当,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响起,三人混在一团。
“速速搭弓!”场中一百夫长见那人将二个凶神缠住,急招呼众突厥之人退后,并召集了十数人取了弓瞄准。
那人心中也是一惊,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转眼就忘了恩情,想让我与这二人同归于尽或是万箭穿身。起罢便急向那边退去。
风五与风六自是咬了不放,缠着跟上。
“退!”百夫长一见三人滚过,忙出声命道。
这时,外围传来一阵慌乱,有人跑进报道:“大事不好了,从后面又跑来二个凶神,正杀了进来。”
“啊!”那百夫长忙急喝道:“快,说破大天来也要与我顶住。直等这掩面之人将那二人击毙!”
“晚了,我们已进来了!”一人当先,一剑将百夫长刺死,见场中三人皱了眉头对另一人说道,“你去劫了师哥,我在这里顶着。”
那人娇喝了一声:“师哥,手下留人!”便出手奔过,架起了刀剑。
“小师妹,你们,你们可误了大事!”那人却是柳思成,见吴天二人闯入,知是杀不了了,急极的说道,跺了脚,一拉小师妹的袖子,反手将风五打过的铜钱击飞,快步跑到吴天身后,用剑点杀了几名目瞪口呆的突厥人,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城去,唉!”
吴天与小师妹笑笑,当先飞身从突厥之人的头顶踏过,辗转腾挪一息之间,转眼跑的无影无踪。
柳思成转眼瞧了风五二人,长叹一声:“罢了!”也飞身跟去。
这只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不光风五、风六有些奇怪,就连打了半天的突厥之众也是发愣,为何能出现如此的场面,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风五与回过神的风六又是互看了一眼,见周围的敌众有些惊异,忙找了个空隙之处,兵器齐举杀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章 交心
与此同时在突厥牙帐的另一处,齐三拔开飞shè过来的流失朝几人大声吼道:“快走!”
“三哥!”田老四一手捂了大腿,一手将shè入的箭支折断,背向着马六大声的叫道。
“走,带着兄弟们走!”齐三又是大声喊道。
马六将弓背了,扶起田老四,随手将刺过的枪尖齐齐的削去,看了眼仍在拼命的齐三,将眼里的泪水手袖子擦去,叫了道:“随我来”,晃了刀领着身边的几人朝城外走去。
“走好,兄弟!”齐三低低的说道,手中弯刀不停,划出死亡的弧度,不住的收割着迫近的生命。自从展开那张田老四交出的字条时,齐三就心生一股忿恨,为自己,为自己身边的兄弟,也为了同样是敌人的风五与风六。在那一刻间,明悟了许多,也同时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感到耻辱和一丝羞愧,想起了死在手中的众多冤魂,以及临死之前那眼中的仇恨,如今都是那么的可笑。争来斗去,赔上了许许多多知名的与不知名的xìng命,到头来却是大人物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也许只为他们相视哈哈一笑,也许只是心情不顺相互拆台,从这里仿佛能看到那年似高雅的身后都闪烁着市侩的目光,手里拿着大印却一肚子的男盗女娼!齐三怒了,离奇的发怒了,眼前这些不断逼他出手的番族人,虽是无怨无恨,但却是想要自己的命,看看那通红的眼珠子,看看那露了尖牙想咬上一口的表情,无不像那些个丑陋的大人物一样着恼可恨!杀!只有杀了,砍了,让他们成为一具具不再说话,不再对自己哟五喝六,不再整rì算计着对手,同时也算计着手下的棋子,这才心甘。虽是明白过来,但自己又能如何呢,是抗争还是叛逃?却是未有想过!人啊,劣xìng在此表现的是那么的苍白。自从有了家室,有些这些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后,自己就落入了一个天大的圈套,老爷也好,贵人也罢,这都是与自己上的枷锁,让你顺着他们的意,随着他们的心,好好的替他们办事,方才能保的住。自己有些累了,随着贵人风风雨雨多年,也与那张家或是别家或多或少有了牵连,杀了他们的人,坏的他们的事,争来斗去,如今竟是这死亡的气息留给了自己。自己是想死了,因为看透了,自己是想去了,因为耍的累了。自率了兄弟杀出救了风家兄弟时,齐三也看到了风六眼中的一丝明悟,在发了少时的愣时,双方竟然还能一笑而过,仿佛就如多年的好友一般坐在一起说着各自的分工,那些年的对头rì子却是不存在的。呵呵,真是个的趣的人,如有可能真想放下心着的执念与手中染血的兵刃,好好与他醉一场!待来世的吧,也许下辈子转了胎就成了知已,就成了患难,但眼下是不行了,自己可要挺住了,背后是刚刚走了的兄弟,前面是想将自己乱刃分之的敌人。想死,但不是现在,而是等兄弟们走的远些,再远些,自己就能含笑而去了。
正在失神间,一只箭如飞的shè到眼前!罢了,就让它如意吧。齐三见躲不过了,就将手中的刀贯出,也不知道插入谁人的胸膛,轻轻的闭上了眼。
“三哥,糊涂!”马六搭箭将飞向齐三面门的箭支击落,跃了过来用手中的大枪横扫,逼开了少许空间,抓住齐三的肩头摇着。
齐三等待的死亡未到,却是听到了马六的呼叫,他睁了眼苦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三哥!我们都回来了!”却是田老四的背后说话。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又回来送你,难不成为了狗屁的兄弟之情么!即是逃了出去,这又是何苦呢?”齐三痛苦的喊道,一拳用力的击在面前的突厥人身上,狠劲的力息将那突厥的后背打出一波无影的波澜,椎骨透体而出飞甩在另一人的脸上。
“山东齐三果然好功夫,莫不是在云州时留了后手?”一声齐三未能起到的话自左侧说出。
齐三哦了一声,转眼却看到风六笑咪咪的朝自己一笑,二只破烂的袖子带着呼呼之声舞动,时不时的从里面透出一双铁抓,击杀着突厥之众。
“你们,你们怎么也来赶着送死!”齐三惊道,手里很自然的夺过一柄弯刀横在胸前。
风五哼道:“齐三郎,齐三哥,今rì我是来回你今rì相救之恩的。等杀了出去,你我总是要再将账好好的算算!”
“对极,我风六也是如此想法。齐三,你应还是不应?”
齐三将刀划出,劈开刺向风五的一杆大枪,大笑道:“好!如何不敢,等冲了出去你我再好好的打上一架!”
风五偏过头去闪了一支箭支,也是大笑的回道:“这个贼老天真是好笑,往rì的仇敌竟能并肩子杀敌!不过我风五喜欢你这般的汉子,好,就与你好好的打上一架做个了断!”
“哈哈,如此杀过一场,也算不枉在世上走过一遭!”田老四将背后之敌反手杀了,凑过来与马六靠着背大笑道。
齐三却道:“其他的兄弟呢!”
田老四不说话狠狠的将眼前的突厥人一刀劈成二断,左手空抓过一名敌人,顶在身前,狞笑着用刀不住的刺入。
“死了!”马六低低的回道。
“知道了。”齐三心中一阵悲痛,眼前竟是恍忽了一下。
风六将手中卷住的一把弯刀掷过,当的一声击打在齐三面前的来袭弯刀之上,解了齐三的困境,高叫说道:“齐三,人死不能复生,要看着活人才是!”
“走!”一语点破齐三,齐三大喊一声,随手接住马六夺过的弯刀,将方才偷袭之敌劈死。
“走!”大家一同发力,生生的冲出阵出,只不过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
李扬帐中,薛嵩看了李扬说道:“即是你已决定了,那我当是冲锋第一人!”
李扬轻轻的拍了拍薛嵩的肩道:“小心!”又好好看了看刘二,刘四与乌素达恒,端了一碗酒道,“扬在这里替大唐的百姓谢过诸位了!”
见众人饮了,用袖擦了嘴又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又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摘自道德经,第五章)。古语自是仁者为仁,顺其自然,但如今我等就要逆天而行,改一改这仁者之风,做一次恶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摘自晋书,列传三十九),如不负我大唐千万百姓,就应负他梅录啜一人!虽是心中有愧,却也是实为无奈。此言即出,决不更改!薛校尉!乌素安答,诸位!扬在此等候消息,如事发败露,你等可尽去逃命,自有我一人顶着!拜托诸位,扬在此与诸位拜谢了!”而后长辑一礼到地。
“校书郎不必如此,可是折杀我等。我等这就去了!”薛嵩等人回礼,转身而去。
李扬看着四人而去,心中不由的难过,回过头正好遇着那李苍头微笑的目光,于是冷冷说道:“怎么?有何不妥!”
“呵呵,没有,只是恐怕他们会无功而返?”李苍头摇头说道。
李扬猛往前探身道:“你坏我心,莫不怕我杀了你!”
“莫要自欺欺人,老爷心中自明。你听这喊杀之声渐去,怕是随那些刺客离去。这本是那梅录啜防备最是松懈,但老爷却是忘了,梅录啜是一国之啜,而又是毗伽可信之臣,岂是不去问个安危,怕只怕薛校尉扑了个空,白白高兴一场!”李苍头笑而答道。
李扬忽笑道:“那为何你不阻我?”
“为何要阻老爷,老爷即是如此安排必有一定的用意,老朽可不是那杨修,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我可要问问,你不是杨修,那是何人?”李扬转身背对李苍头说道。
李苍头又近了一步,走到李扬半步之左,将身隐在李扬的身影之下道:“即是老爷将背对老朽,那为何老朽不做个小人呢?”
“你很聪明,但也狡诈,也有一层薄雾,实实有些让人看不透,但本官还是愿意用你,因为你敢说出心里之言。不过,你真能做到本官身后的小人吗?”李扬转过身直直的盯着李苍头的眼道。
“马行千里方为良驹!老朽却是苦等伯乐,可敢问老爷是那伯乐吗?如是,那老朽便是小人了。”
“好!即是话都说透,本官就当一次伯乐!”李扬随即大笑道。
李苍头朝后退一步,一揖到底说道:“老朽拭目以待,安等伯乐欣赏!老爷可还有什么相问的,老朽定会一一解说。”
“你之身世本官不想多问,但你要告诉本官你心中实是想些什么?莫要用那些想出人投头的狗屁话来搪塞!本官知道你是有野心的。”
李苍头怔了下,忽大笑道:“老朽真是老了,竟让老爷看了个透。那好,老朽便直说了。老爷可知道义成公主么?”见李扬点头,复又道,“我本是义成公主家令李无忌之孙,先隋开皇十九年,家祖随义成公主远嫁至此,享尽荣华,却不料唐室建立,至此断了来往,又于唐贞观四年,已是颉利汗可敦的义成公主被唐将卫国景武公李靖所绞杀,老朽便失了依靠,辗转之间不幸落为奴隶,直至老爷搭救方才出了火坑。”见李扬面有惊sè,忙急道,“老爷听到是惊着了,但老朽自是说出,就将xìng命交于老爷之手中了。要说老朽没有野心那是假说,可真真想要复了大隋那却是妄想了,这野心二字就当烟云一般飘渺无极,终身无望了。如今老爷可喊人将我这个先隋的余孽绑了吧。”
李扬摇了摇头笑道:“都是先辈之事,只要是无害于大唐,本官自不去追究。要都将与先隋有关之人绑了,太祖岂不是愁死,要知道太祖可是大周的太尉,柱国大将军,由此下推,高祖也是先隋的唐国公,太宗皇帝哦。哈哈,李苍头,李令公,这事就莫要提了。”
李苍头忽跪倒伏地而哭道:“老爷高恩!识的大义真令老奴折服。老奴自当尽心施余身以报老爷!”
李扬知道这才收了这李苍头的心,于是心中也是大慰,由着李苍头将半世的委屈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