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结怨
半夜里李杨好生的难受,这身子里如万只蚂蚁穿心,迷迷糊糊的用手去抓,可抓来抓去却是抓出心中的邪火来,又偏是睁不开眼像在梦中,心中还暗自想到,莫不是发了癔症被脏物压了床。
就在这时忽抱住了一件温凉的东西,立刻让身上的燥热感少了许多,便越发的不肯放手,只想好好的抱紧了度过难关。
这事情偏偏不如了他的意,片刻的舒服引来了更加强烈的难受。那件东西也仿佛有了生命,也摸摸摸索索的不住的用温软之处去触了李扬的胸口,这下李扬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心中大惊,“呀,是女鬼上身了,这可如何是好?”但人在梦中的事谁也不能左右,李扬还幻想着怀中可能是小荷,又似用幽怨的眼神痴看了自己的朵儿,让他立刻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也不管什么了,只要能将邪火放了便好。
待压了身下,突破一层阻碍,身下的女鬼浑身抽搐闷哼了一声后,李扬便再也忍不住自己尽情的与之合欢。
周公之礼即成,这脑中剧烈的快意使久久睁不开的眼猛然张开,印入眼中的是一头长长的黑发,以及裸露在处光滑如玉的香肩。李扬大惊,方知这不是梦,暗恨自己糊涂,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夺了无辜女子的清白。
轻轻的从女子身下抽出了手,引的女子叮咛一声呼叫,李扬的头顿时大了起来,忙低头去瞧了此女的容貌,这下头中如被巨棍狠命的敲打,一时嗡嗡之声大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韦纥贵女!”李扬在心中大叫,忙用被子裹住,自己快速的穿起衣物,就想往外跑。
“这不是李校书吗?你为何在奴家的帐子里。”韦纥齐齐格醒了过来,睁了眼睛迷糊的看到李扬站在旁边,出口便问道。
“我,这个,不是,是。你听我说”话未说完,韦纥齐齐格忽明白了什么,啊的一声尖叫,忙将身子往里缩去,但不知为何下身好痛,匆忙之下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撩了被子去看。
这下不光是韦纥齐齐格愣住了,就连李扬也直直的看着褥上的那一朵暗红的梅花。
“你这个衣冠禽兽!我要杀了你!”韦纥齐齐格跳起来对着李扬又抓又咬。
李扬不敢用手去推她,只得狼狈的四下躲闪,嘴里小声的急道:“韦纥贵女,听我说,你听我说。”
终是韦纥齐齐格刚破身不久,心中又急怒,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李扬忙过去扶她,却被她抓住胳膊死死的咬住不放。李扬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但此刻却是忍住未大叫,用手捏了韦纥齐齐格的脸,猛的用力往外拉扯,终是脱离了她的牙口,但胳膊已被咬坏了,一片肉都翻翻着,只怕再用力些就咬了下来。
“韦纥贵女,我真是无心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请你相信我。”李扬捂了胳膊,吸着冷气说道。
“相信你!哇,哇”韦纥齐齐格未说出完整的话,就感到一阵的恶心,爬了地上吐了起来。
李扬不敢过去,虽是不喜此女的为人,但必竟是夺了人家的身子,这心里好生的难过,便站在原地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你给我滚出去!”韦纥齐齐格指了门大叫道。
李扬哦了一声,想说些什么但开不了口,又被韦纥齐齐格用仇恨的眼光盯着,不住的让自己滚,便只好低头说道:“对不起!”出了帐。
里同传出一阵狂笑,又是大哭,之后便没了气息。
李扬放心不下,忙去命远在帐外跪着的二位侍女交待去看看。
李扬站在外面让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过来,心里埋怨道:“妹子好是糊涂,为何这般做!这让我如何去做!”,又想去问了清楚,但一看这天sè,便打消了念头,暗自懊悔不已。
不多时,一位侍女出来,回道:“天使,韦纥贵女让你进去。”
进了帐中,韦纥齐齐格已穿好了衣服,只是脸上无了任何的光彩,见李扬进来,只是用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但直直的看了别处不语。
李扬将侍女赶走,有些心虚的问道:“韦纥贵女,我”
“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比起落在敌人手里的那些个女子来说,我还得承你的情了。按我族的风俗,自从我被你俘虏后就是你的奴隶了,你想什么做就能怎么做,我只能受着,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呵呵,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也能落到这种地步!”
李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听着。
“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究竟想如何处置我!是拉出去杀了,还是让众人再次的污了我?有什么就尽管来吧,什么都无所谓了。”
“韦纥贵女,你走吧!想到哪里都行,是我错了,你是zì yóu的,我李扬欠你的待rì后要还了你!”李扬张口说道,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好大气,你还,你用什么来还?好啊,那就就用那二十万匹绢来还好了。哈哈,不敢说了吧,你们都是一些伪君子!”韦纥齐齐格冷笑道。
李扬无话可说,瞧着韦纥齐齐格身子在发抖,解了身上的衣衫想去为她披上。
“别碰我!你们这些肮脏的臭男人!在我小的时候我就恨你们这些男人!”韦纥齐齐格大叫道。
李扬努力的笑笑,将衣衫放在小几之上,退后了几步。
“你得意了吧,我最恨男人却最后还是被你这个男人所污辱。这个老天都不开眼!李扬你与我记住了,今天之辱我会加倍的奉还!”说完韦纥齐齐格便往出走。
“唉!”李扬只发出一声,韦纥齐齐格冷笑道:“怎么,想食言吗,想把我扣留吗?来呀,快些喊人呀!”
“来人!给韦纥贵女及随从备马!”李扬往旁边闪了闪让开了道路,对外喝道。
韦纥齐齐格看了不看李扬一眼,直直的出了帐,牵过马翻身上去,对士兵说道:“去,将我的随人全部放了。”
李扬随即说道:“快去,放了其它之人。”
看着韦纥齐齐格带着冬rì梅与左察克骑马离去。李扬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叹了一声,回头却见琐高大头领站了身后,忙施礼道:“将琐高大头领也惊动了,真是让本官不安。”
“呵呵,也不知天使为何放了此女,但天使肯定有一定的用意,走,天sè已快亮了,随我走走如何?”
“那就琐高大头领这边请。”李扬侧身让过。
等陪了琐高大头领走了一段路后,这天就亮了,李扬将琐高大头领送回后,马上去了娟子的帐前,却被告知,二人半夜就走了。李扬听后打马朝南奔去,冲上一处高地后久久的向南望去。
快到午时,终是传来好消息,薛嵩回来了。
二人见面自是高兴,将昨晚的事情所带来的烦躁冲淡了不少,只是瞧了一辆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有些奇怪,薛嵩只顾了高兴也未来得及去说。便被李扬拉进了帐子。
待酒菜上来时,二人没说上几句就频频举杯,薛嵩本身好酒又加兴奋,李扬量小又心中有事,未及多时竟喝了个大醉,就连薛嵩此次为何而来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等李扬口干叫水时,睁眼却看到了哭的红肿了眼的喀秋莎。李扬经了这几天也想的开了,不就是喀秋莎有些放肆吗,她又没什么名份,为何还要耿耿于怀呢,想通了这一点,心中也释然了,只是好奇为何她竟在些,便问道:“你怎么在此?不是走了吗?”
喀秋莎哭着扑入李扬的怀里说道:“妾错了,请老爷不要赶妾身走。妾身真的错了。因族里的风俗亦是如此,一时高兴忘了形不知自己已不是在自己有族里,违背了作妻子的规矩,求老爷罚妾身吧。”
经喀秋莎的解释,李扬有些哭笑不得,随即说道:“你说,那,那样是你族中的风俗?”
“嗯!”喀秋莎认真的说道,“妾身对万能的主发誓,一切都是真的。妾身再也不敢了,一定做个守规矩的小妻子。”
李扬瞧着她那认真的样子,有些开心,忙搂紧了道:“好了,我知道了。咦,拉祜呢?”
喀秋莎见李扬原谅了自己,本是开心的心情又因拉祜的事变的暗淡了下来,于是轻轻的说道:“她走了,她说自己应该是zì yóu的鹰,是属于天空的。”
说实话李扬的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但又想到这未尝对拉祜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也就放下了,见喀秋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李扬的心里也渐渐暖和了起来,抓了喀秋莎的手道:“你愿意同我回大唐吗?”
“妾身愿意,不论夫君去了哪里,喀秋莎都愿意。因为夫君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喀秋莎坚定的说道。
“好!那我们就回大唐去。不过要委屈你了,因为夫君的家中是有了妻室的,你可愿意?”李扬问道。
喀秋莎紧紧的抱住李扬道:“妾身愿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了
大唐开元二十年二月二十八rì早上,李扬从宿醒过来的薛嵩口中得知,户部侍郎,河东、河北行军副总管裴耀卿,早在李扬离开的第三rì押了绢匹到了幽州,并带来了陛下新的旨意。
旨意内容由于薛嵩等级太小详情不得而知,终是最后裴副总管写了一封手书,让带来交与李扬并交待道:“如是见了李校书,可告知须等上几rì,定能拨云见rì。”
李扬接过书信拆开封口将信抖出,里面也就廖廖数语,大抵是让自己在这里好生的等候,在三月二rì这一天去吐护真河畔领了奚族之忠心之人,来迎皇命。之后便是一些夸奖之话,又提到陛下得知勇救二位殿下后,龙心大悦着重的赞誉了几句,并下了恩旨着云州百户里正李长风去云中县里听任。
李扬自是大喜,怕是父亲从此也步上了仕途,虽是可能为不入流的吏员,可比之白衣也算一步登天了,忙跪倒在地朝东南方嗑头三呼万岁。
旁边的薛嵩则是一脸的难为情对背对着的喀秋莎说道:“真是对不住了,昨rì有些兴奋多贫了几杯,就将你之事忘的一干二净。你也不必伤心,我自会与他说清的。”
喀秋莎忙摇了小手,退到李扬身后的一步之远,朝薛嵩福了一礼谢道:“谢过薛大哥,奴家已无事了。”
“咳咳”李扬猛的咳了几声,拉了薛嵩道:“薛大哥,你这次也劳苦功高,陛下赏了你什么?”
“我”薛嵩搔搔头道,“赏了个九品陪戎校尉,总算是又当官了。”
“薛大哥,你不是有爵位,还有七品的阶位吗?这,这又怎么成了九品的散阶了呢?”李扬奇道。
薛嵩笑笑对此不答,反是打趣李扬:“rì后还得仰仗妹夫多多提携了。”
李扬自知薛嵩不想说起,便再没有相问。
转眼到了三月二rì这天,李扬早早的同了琐高大头领及一部分忠心于大唐的头人,齐聚吐护真河畔等候裴公。
琐高大头领侧着身子兴奋的对李扬说道:“记得十四年时,我与裴公相会于济州,那时只能远远的望了一眼。如今转眼就过了六年,却能亲自相拜于裴公脚下,真是心中激荡不已。”
李扬望着南边的天际,也是笑笑道:“本官也是想不到,就在一年之前,见了州府守门的兵丁都有些战栗,更别说是一县之明府了,谁知如今却是陛下的龙颜都见了。想想也道世事难料呀。”
又是说了几句闲话,互相笑着抬手遮阳望了远处。
不大时,几骑从远处奔来,李扬与琐高等人忙迎了上去。见几人的样子众人大惊失sè,当头一人李扬却也认得,原本就是相随的十骑之一,现如今满脸的急sè,身上插了二支箭羽,其它之人更是不堪,不过都没有xìng命之忧。
李扬抢了马头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这般?”
那名叫王二的士兵顾不擦去汗水,见了李扬大叫道:“李老爷,快,速速发兵去救了裴副总管,他让弯鼻碧眼的蛮子困在了离跟一百二十里的白龙山!”
“什么!”李扬差些昏厥了过去惊叫道。
“李校书,快快发兵!裴副总管危急!”王二又急道。
琐高大头领见李扬如此,yīn着脸喝道:“天使莫惊,回去点齐部众随我杀过去,定将裴公救出来!”
“李校书,依卑职之见,还是琐高大头领说的对,你快拿了主意!”薛嵩护在李扬的身旁大声说道。
“哦,琐高大头领一切依你!”李扬这时真是没了主意,听薛嵩如此说来只好应了。
“驾!”众人反转了马头往饶乐都督府跑去。
白龙山上,韦纥齐齐格沉着脸,将手中的一支箭支生生的折断,大声呼道:“给我全都杀了,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这些唐人的命!”
室韦乌罗护部名为乌罗拉忽的莫贺弗小心的瞧了韦纥齐齐格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转头向契丹派来的大呼尔千夫长使了个眼sè。那大呼乐千夫长上前一步说道:“韦纥齐齐格千夫长,此次我可突于大将军来时曾交待过,切不可将唐人得罪的太深了,那样的话rì后就真的没了回旋的余地了。”
“呵呵,你们的心思我早就明白。什么打来杀去,无非不是拼了些百姓的命用自己的头上多戴几顶高冠而已。这些年来,叛叛降降,降降叛叛,哪一次都不是死了些无辜,反而自己的前程越发的亮堂。真是可笑!你也不必说那衙官亲卫出身的可突于来压我,不就是在这打打杀杀之间拜了静析军副使,升了羽林将军,如今又想往高上一步,便杀王逼走了唐公主,但这次他可是想错了,这事闹的大了去,怕是收不了场。如今来做好人,我看哼,到时都不知是如何死的!”韦纥齐齐格至饶乐一行后,夜奔室韦就xìng情大变,一向狠毒的xìng子更加变本加厉,而且还有妇人之舌的趋势。
“你!你敢污了可突于大将军!”大呼尔千夫长脸上青筋盘起,手握了刀柄大有拔刀之意。
韦纥齐齐格飘了一眼,止了身旁的左察克,从鼻子里哼道:“哼,那唐王陛下还未封他为大将军呢!你还想拔了刀奋起?哈哈,一条野狗竟也知了羞耻,那好啊,来,将我击杀了也罢,即是寄人蓠下就当有缩头的样子!我也告诉你,如此不看了我的眼sè,你的什么可突于也好,王爷也罢,通通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突厥人的胸怀宽广可不容那此白眼之狼!”
“唉!”大呼尔咬碎了牙,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下,但却低了头,伏下身子如狗一般的哀叫:“大呼尔知错了!请韦纥齐齐格开恩!”
乌罗拉忽心中得意,心道好歹我虽弱小但知进退,而你却是个莽夫,小小的一个心思就将你逼上了绝路,看你前几rì的威风哪里去了,如今还不得归归的爬在地上求饶,真是痛快。想置之不理,又恐得罪了契丹人,于是也装模作样的爬了地上求道:“伟大的鹰使,大呼尔千夫长也是一片赤诚,请你看在护主的面上就饶了他吧!”
韦纥齐齐格哼了一声,却是看了喊杀之声不断的山谷,提了马鞭指着烟火弥漫的马车说道:“那些就赏你们了,不过只限一个时辰,你们看着办吧!左察克我们走!”
乌罗拉忽爬了地上大叫说道:“鹰使走好,一个时辰足已,我等定杀光唐人抢了财物!”
见韦纥齐齐格走远,乌罗拉忽爬起,朝地上吐了一口,笑着拉起大呼尔道:“大呼尔千夫长,你也真是的,为何要触了那人的霉头。她说全杀光就全杀了呗,不就是一些唐人吗,往rì里还杀的少吗?不要让人知道平rì里雄风八面的契丹勇士,都成了怕杀人的小妇人!”
“你与我滚开!”大呼尔将乌罗拉忽推开,脸上一红一白变幻不定,终是下了决心将弯将抽出,喝道:“契丹的勇士们,给我杀光唐人!”
乌罗拉忽被推的也大怒,暗地里骂道,“好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在韦纥齐齐格那里虎成了猫,如今到了我这边却又猫变了虎!看我族小可欺便当了大爷,哼哼,我记着这仇了,咱们rì后慢慢的算!”也将满心的仇恨泄在了混战之中拼杀的唐人身上,跃了几步,大叫道:“杀光了唐人,我们好分了财物回家!”
山谷中一马车之中,一位老者紧紧的抱着一卷大花异纹绫纸紫罗里檀木轴的制书,神sè忧愁的看着护在车前的唐军,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这心中必更绞痛几分,不由的出声喃道:“陛下,陛下!难不成为了这二十万的绢匹竟要死这么多的人吗?”
大呼尔憋了一口气,将弯刀舞起,一劈一砍皆有章法,往往拼死的唐军与杂役无一合之众,很快就杀进了内围,指了马车大喝道:“吠!车里的大唐的狗官,快些出来受死!”
防阁见辱及老爷,抢上二人各执了佩刀冲了上来。
“哈哈,真是没趣!又上来几个送死之人!”大呼尔咆哮之声传过,用刀架了其一的攻击,闪了身子躲过另一人的劈砍,使力的往外撩挑将架住的刀拨开,伸手从死尸之上拔了一杆大枪横扫着逼退二人,瞪了眼睛赞道,“想不到唐人之中还有些本事!不过还离杀我之境远的很!来吧,让我大呼尔送你们一程!”
二位贴身的防阁互看了一眼,都瞧了手里,苦笑了一声齐声说道:“生于不时,同在一处!兄弟齐力,共赴死地!”双双摆了刀冲了上去。
大呼尔叫了声好,用大枪乱点梅花数朵,罩了二人,趁二人乱于招架之际,抽空劈入一刀。
见刀锋的寒气逼在脸上,左边的防阁大叫道:“兄弟与我回去报个信吧!”,畅开了空门,竟是要用**去夹大呼尔的刀锋,好留了机会让同僚速速斩杀了眼前此人,原来二人早就看出此人定是要紧之人,如是将他斩杀了,其手下必乱。所以二人在互望一眼之中就已有了了断。
大呼尔却是心中一跳,不安之感大增,见那人视死如归如报有大义,忙将弯刀撤回跳出圈外,立枪顿地指天,用刀指了那人问道:“你不怕死么,为何要如此求死!”
那防阁也不搭话,拧身与另一人夹攻了上来,全是拼命的架式。
这倒也好,大呼尔心里始是有些不安,却放不开手脚,竟与二人斗了个相当。
“大呼尔千夫长,你在做些什么,快杀了二人过来与我杀了狗官!”乌罗拉忽劈倒一名唐军,高呼道。
三人都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乌罗拉忽这边,大呼尔大喜,但二名防阁却是大惊。只因乌罗拉忽已是突到了马车的三米之内,如再进一步就能刀指老爷了。
瞧到这里,二位防阁手脚有些慌乱,心神稍松时被大呼尔伸出一脚跟在小腿之际,一位防阁唉哟跌倒,另一名却被大呼尔用刀架住佩刀动弹不得。
大呼尔心道正是机会,便反转了刀身压了,另手的大枪飞速的脱手朝向地上的唐军扎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骗局
那被踢倒在地上的防阁本是闭了眼等死,但被一扑过的人压在了身下,一时好悬没喘过气,睁了眼睛,就见同伴含笑的爬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只手努力的向后伸去想要去抓什么东西。
“为什么?应该死的是我!”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从他眼睛的视角里,那支本是穿胸而过的大枪现如今正扎在同伴的背上,颤悠悠的抖动着。
“咳”同伴从嘴里咳出一口血来,染红了牙齿、嘴唇以及胸口,“你个死狗子,记着替我烧纸!”说罢,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垂下了头。
“啊!”一声长哭突现在了喊杀的战场上。
大呼尔狞笑道:“真是麻烦,死了妣考一般,我一并送你去寻他!”
“我们上当了,莫贺费你看,这,这车上都是些乱草而已!”室韦部众终是冲到装货的马车前,用车割了篷布见里面未非布绢,于是大叫道。
“什么!”乌罗拉忽将面前的唐军用刀磕飞,与大呼尔一同朝这边看来。
“你拿命来!”那唐军将袍泽兄弟的尸体推在一旁跃起,举刀朝大呼尔头上砍去。
当!大呼尔哪能忘了眼前的危险,双手举刀迎上。两刀之间击出一溜火花,二人互被退了几步站稳。
“乌罗拉忽,你去那边看看是如何回事,这里交与我了!”大呼尔接了眼前的刀影朝发愣的乌罗拉忽喊道。
乌罗拉忽恨恨的看了看迟在咫尺的马车,仿佛能看穿厚厚的车帘,一领深绯常服的官员正抖抖索索的抱退而泣。“让你多活一时!”呸了一口,转了身朝喊叫的部众那边奔去。
到了近前,用刀挑了篷布,果真全是茅草,一把将部众推开,又跑到下一辆复用刀扎入,往横了划拉,带出几丝草sè,心中已是明白,暗道一声苦也,大叫道:“大呼尔千夫长,我们上当啦,快撤!”
“哦!真是好恨!”大呼尔听到,手中的刀又紧了几分,将扑上的唐军砍了一刀,怒声骂道,“这些个唐蛮子,真是好生狡猾,又让他们摆了一道,怕是绢匹走了别路!不过也罢,即是来了哪能不讨些利息回去。小的们,都打起jīng神,将这些个卑鄙的家伙全都杀光!”
乌罗拉忽却道:“大呼尔千夫长,我们还是先撤的为好,这里离了解饶尔也就百十来里,打马就到的地方,还是小心为妙!”
大呼尔听罢也想撤身,怎奈那唐军是拼了命的架式,全然不顾身上已被割了数刀,招招大开大合发疯的乱砍乱劈。
正在这时,一支箭支如流星般飞shè过来,将又预在唐军身上添道伤口的大呼尔手中之刀击偏。
“什么人!”大呼尔感到手中的份量,忙往后退了几步。
“那位袍泽兄弟请让一让,这敌酋就交与我吧!”话未说完,一骑飞夺而过,用手中的大枪轻轻的将那防阁往后一带,插入了二人之间。
“你?”大呼尔瞧了问道,“是个军官?”
“呵呵,只为杀你而来!”薛嵩轻笑道
大呼尔怒气冲冲举刀就劈,当,薛嵩随意一枪点在了刀身,令他无功而返。但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好大力气,好高的武艺!
薛嵩摇了摇头道:“真是太差劲!原当来了些什么历害人物,却也是如此的角sè!杀你,下马即可!”
大呼尔哪能听的这话,将刀拖在背后冲于已下马的薛嵩二步远,大喝一声使了全身力气抡起砍下。
“嘁——”薛嵩眼都未眨一下,懒洋洋的单手举了枪随意拔动就将大呼尔必杀的一击挡下。
“你个蠢货,还不快来帮手!此人太过历害!”大呼尔哪能不知自己与眼前这人差的有多深,借了后退之力忙朝乌罗拉忽叫道。
“撤,快撤!奚人来啦!”乌罗拉忽却是抢了一匹马就跑。
大呼尔这才发现不远处齐刷刷站了大队的奚人骑兵,心道还是输了,顿时心灰意冷,手脚冰凉。
“哼,想跑,恐有些难处!”薛嵩将大枪往地上一扎,反手从背上取了弓箭,也不管面前还站着敌人,抬手就是一箭,追了乌罗拉忽背后而去。
“啊!”乌罗拉忽惨叫一声,正中了后背,也亏了怕死穿了二层唐军的明光甲,才未被这一箭shè死,但也入肉颇深,疼的身子斜了斜,差点向后倒下,又努力的伏在了马背之上,咬牙坚持逃命。
“唉,而是弓力小了些,如是二石之力就好了。”薛嵩shè完见未能杀了那敌酋,有些着恼手中的弓,气呼呼的扔于地上,抱了胳膊看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大呼尔道,“你倒有趣,为何方才不出手也不逃?”
“你能放过我吗?”大呼尔反到轻松了下来,瞧了瞧仍在四处拼杀的族人,将手中的刀横在了眼前,用手指擦了刀身,强笑了笑道,“我是走不掉的,不如同我的部族一起赴死,也让你们这些人好好瞧瞧我契丹勇士的历害!”
“好,瞧你是条汉子,那就给你个痛快!”薛嵩拔了大枪,遥指了大呼尔。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奚人踏着一致的步伐,慢慢逼进战场,一些契丹的部众被杀气逼的渐渐慌乱了起来,方才的局势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杀!”大呼尔怒瞪了薛嵩,怒吼了一声,终是忍不住又一次的举刀猛劈。
薛嵩只是冷笑,手中大枪往前只是一递,无任何的花哨,只是速度快如闪电。在大呼尔不敢相信的眼中已深深的刺入了当胸,而自己的刀却还未落下。
“好快!”大呼尔睁着眼睛不甘心的仰面摔倒。
见千夫长已死,那些契丹部众纷纷扔了兵器,蹲在一旁。也有些死硬的分子被唐军与奚人联合砍杀。一时之间,战场之上除了伤都的痛苦呻吟声外,已静了下来。
李扬与琐高随在大队之后见局势已定,忙分了众兵士,跑到马车前下马躬身道,“下官迎接来尽,请裴副总管恕罪。”
“哈哈,李校书,你让老夫等的好是心焦。”车里传中笑声,一人挑了车帘走了出来,目光炯炯的瞧了二人道,“怎么不认得了吗?”
“是你!”
“是老夫”
“张员外郎!裴公呢?”李扬大惊,眼前这人并非裴耀卿而是礼部主客司张谨张员外郎,因是去过礼部,见过二三面。
“裴公么,呵呵,你一会便知!”张员外郎卖了个关子。
李扬却是又瞧了张员外郎怀中所抱的制书,小心的问道:“张员外郎,这可是陛下的圣旨?”
“它么,是给强人看的,装装样子。李校书郎如是想要,便给你吧。”
李扬摆手,开玩笑,这也是自己能要的吗,那可是制书,虽是假的也不敢违越。忙拉了琐高大头领与张员外郎介绍。
各施了礼后,张员外郎也不瞒着,指了那些个马车道:“这也是裴公的主意,至于为什么这般做,想必李校书郎与琐高大头领都不是苯人,应能想到一二。”
“那是,那是。”李扬回道,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张员外郎,到底裴公如今身在何处。”
“不急,先回了饶乐都督府再说。”张员外郎讨了一马,翻身上去笑道。
李扬与众人也纷纷随了后面往饶乐都督府而去,至于善后之事自有他人去理会。
快到饶乐都督府,归义王的牙帐时,从里面拥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长须飘飘,面含笑意看着众人回来,开口高声道:“本官裴耀卿在这里迎众位归来。”
李扬一看不是裴副总管又是何人,忙下马随了张员外郎身后,躬身齐道:“下官参见裴副总管。”又朝归义王李诗见礼。
裴耀卿哈哈大笑,过来拉了李扬之袖说道:“李校书此次可是劳苦功高,来,随老夫一同入城!”
“下官不敢,请裴公先请。”李扬退了几步,让众人先行。
而在离此不远的高处,有几人装扮成了牧民正看了这边,其中一身体较瘦之人恨恨的将鞭子甩打在了羊背之上,将那羊抽的惨咩一声跑开,远远的躲在一旁吃草。
“千夫长,我们都上了那老匹夫的当,如今大势已定,还是走吧!”左察克低头说道。
韦纥齐齐格咬了下唇,眼里有了迷雾,恨声说道:“为何老天对我如此的不公!”
“唉——说句大不敬的话,恐怕这次契丹祸事不远了,我们还是早做准备的为好?”
“我知道,是该将狼逐出部族的时候了。可是我还是不甘心。”
“那又能如何?千夫长,如今之计还是早早的回去为好。据内里的信来看,从云州张家来的货快到了那边,这对我们也是极为不利的。不过还好,有几股不明的势力在暗中较劲,本是早已到了货,到如今还是在路上,这可是一次好的机会。”左察克还是劝道。
“嗯,知道了。那事也非同小可,如是办好了,还能板回一盘来。走!”韦纥齐齐格想了一下说道,又扭了头看了看远处人群中的一个今她恨入骨髓的人,咬了牙暗道,“李扬啊,李校书,我们走着瞧,终有一天你会爬在我的脚下求我,我等着那一天!到时你加在我身上的污辱,我会加倍施于你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军令
此时饶乐都督府,归义王的牙帐之中却是欢声一片。归义王坐陪让正牌的天使裴耀卿上了主位,以下各头领皆在右侧相列,而张员外郎与李扬自是在左侧相倍。本是裴副总管也带了些人来,品秩都高出二人好多,尤其是李扬为正九品更是不堪,但众人深知此次能如此的达成了陛下的旨意,大多的功夫俱是这校书郎所立,所以推来推去,便在裴副总管的示意下李扬坐了上位,这倒让李扬有些惶恐,跪坐在小几后有些不安。
“此番本使奉了圣意前来归义王的地界,真是讨挠的很。来,本使敬王爷一杯。”裴耀卿先声夺人,举杯反客为主。
归义王自是大笑回敬道:“天使说的哪里话,小王一直望南企盼谛听圣意,如今裴副总管亲临宣旨,真是让小王深感惶恐。自小王以下诸位有感天恩浩荡,无不对陛下起效死之心。”
“王爷说的好,做臣子的为陛下尽忠那是本分。如天下之人都如王爷这般有心,那陛下就能安塌而寝了。可恨的是那可突于不恩皇恩,挟怨报恩,真是人神共神,群起而讨之!”裴耀卿高声说道,又顿了下瞧了众人,口气缓了缓接着道,“归义王有此为陛下尽忠的孝心,真是让人深感欣慰。本使自幽州起身穿州过县来了饶乐都督府,一路看来听到的俱是对王爷的交口称赞,都说王爷心系我大唐,忠于陛下,这些本使都是记在心里的,等此间战事了了,本使定上书,将王爷拳拳尽忠之心迹报于陛下。来,诸位,请满酒,共敬王爷一杯。”
众人饮罢,裴耀卿又共饮了二杯,凑了三杯之数,便与归义王笑而不语。众人知是重戏来了,也齐齐的瞧了二人,看下面如何。
裴耀卿也到好,这下一杯却是转了半个身子,朝李扬举杯道:“李校书此次功高,当能受此一杯!”
“下官不敢,相敬裴公。”李扬忙往后边闪了半个身子,双手捧杯于前说道。
“唉?本官说你当的你就当的。来,同饮。”
李扬忙满饮了,举空杯等裴耀卿放杯,哪知这副总管又举起了杯相邀,让众人大感意外,纷纷侧耳相听裴耀卿要说些什么。
裴耀卿这次只是笑笑,自己却是先饮而尽,看着李扬跟饮,这又举起了第三杯,就又让众人吃惊不已。
第一杯敬主家自是理所当然,接下来的三杯共饮也无可非议,但这接下来的因是敬长者敬名望,因李扬此次确有大功,敬上一杯也是无可非议,但连敬了三杯,这就让人费解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李扬此次回京必能飞黄腾达,前途无量,于是众人瞧着李扬就感的有必要更亲近一些。
与李扬饮罢,裴耀卿接着与琐高大头领等人相饮。在一片歌舞之声中,气氛亦是融洽非常。
待一圈过后,裴耀卿将杯放于几上笑道:“真是不该,夺了王爷的风头,天使告罪了。”
归义王忙道:“哪里,哪里。小王心仰天使之风采,求之不得。”又瞧了李扬那边一眼,咳了一声,举杯说道:“本王今rì兴致高涨,有一柱事择rì不如撞rì,就添个喜头,与天使及诸位说了明白。”
众人齐声道:“请王爷相说,也让我等欢喜一番。”
“好,那本王就明言了。本王有一女名柳叶儿意中李校书郎,且李校书郎也应了下来。本王决定将女嫁入李家,了一柱上好的姻缘!这也相映奚族誓与大唐永不相离,永是同心!”
“好!归义王此举大好!来,李校书郎。”裴耀卿唤道,将正在发呆的李扬叫起,笑着说道,“还不快去敬归义王一杯!”
“哦”李扬的心中极是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见裴耀卿眼中有一股狂热,心里便知这桩婚事是逃不掉了,怕就怕这rì后该怎么收场,只得硬着头皮举杯敬道:“谢归义王的好意,杨深感荣幸。”
这一出将整个宴席推上了高cháo,李扬成了众人之矢,加上以前裴耀卿的造势,觉得有些头脸之人纷纷上来敬酒道喜,而李扬只得苦笑一一应着。
好在裴耀卿赶路有些乏了,未到几著便要告退,这才让李扬逃了身子。未等出了帐,就见贴身的防阁出来拱手道:“李校书郎,李老爷,随我来,裴副总管请。”
李扬忙随着去了天使行辕大帐。
“坐!”裴耀卿见李扬进来,笑呵呵的说道,“李校书可真是好手段,不但立了大功,听说还收了位小妾,而又这归义王又下嫁了女儿,真让老夫羡慕。”
“这,请听下官回禀”李扬忙施礼道。
“罢了,老夫不是听你说什么的。但本官要告诉你的是,不管如论无何都要迎娶这柳叶儿,哪怕是休了你之原配!”裴耀卿淡淡的说道,只是这话中的意思让李扬大为着恼,如不是敬重这位裴侍郎,换了别了怕是甩袖走了出去。
“裴副总管,你这是何意!”李扬冷眼问道。
裴耀卿却是不去理会李扬说话中的不满,笑了笑指了胡凳说道:“李校书,你先坐下。呵呵,莫要激动了,老夫只是说说而已,如是你不愿,本官也无办法。此次来奚人之地宣旨散绢匹为的是哪般?请李校书回答本官。”
“裴公,你莫要说这些,也莫要套下官的话。我妻杨氐,妾张氐与下官情深似海,哪怕天崩地陷也万难更改相守生生世世的誓言。裴公,请你三思。”
“这?呵呵”裴耀卿也是不恼,笑了笑抬起相请道:“请李校书喝茶。”
“谢过裴公,如是无事下官告辞了。”李扬实是不想多说。
“哎,李校书。老夫方才只是与你玩耍,你不必当真了。来,坐下,本官找你来确真有要事。”裴耀卿忙阻道。
“哦,那还请裴公明示。”听到有要事,李扬压了心中的微怒,拱手问道。
“本官实不相瞒,这次信安郡王接了圣旨兵发契丹指rì可待,但还是有一些不妥的因素困绕在内,因此出兵之rì一拖再拖。经再三思量,唯有李校书可以胜任。这次本官前来也是带了一纸军令的,不过这事重大,关系此次讨伐的胜败,又有些危险。临行时,信安郡王也有交待,李校书如有难处也可称病推脱了,本官另去寻了他人。”裴耀卿不去看李扬,只是瞧了手边的茶杯说道。
李扬苦笑:“裴公,如有难处也可称病推脱了,这可是在将下官之退路封死,下官还能有别的路可走吗?裴公,你就将军令拿出来吧。”
“哎——,老夫有愧于贤侄呀!”裴耀卿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军刺,放于几上。
李扬又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吸了一口冷气,又合上,皱着眉头不语。
“贤侄,这是最后一次请调了,如完成了,功在此次,利在千秋!你可要好好的思量思量,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去,前途渺茫危机四伏,不去,安安乐乐,有先前的大功也能安得封赏。但老夫在此给你个保证,如是去的话,不论成败,许你在战时未完也可直接回京复命,有本官与信安郡王的保荐,保你无事。”
“裴公!”李扬还能有何话说,站起身来,长辑一礼道:“谢过裴公了,扬去!”
“好!老夫与信安郡王便等你的好消息。”
“裴公,可依下官一个条件么?”李扬心中有事便问道。
裴耀卿心中高兴,便应道:“贤侄请讲,只要老夫能做了主的,一定应允。”
“如是成了,回京复命时,可否容下官几rì假期好回家去探了父母。”
“应该,应该的。本官这就写文书允你七rì假期,你看如何?”
“谢裴公”李扬见裴耀卿提笔写了文书,又手拿过放入怀里,拱手谢道。
“言重了,应是我等欠你的。”裴耀卿低低的说道,“老夫在此祝你一路平安。”
李扬出了大帐,想起军刺上的命令,用眼看了东南方身,摸了摸怀中贴心而放的二个荷包,心是激荡久久不能平复,将手握紧作拳,捶打着身侧暗道:“你们等着我,我一定回去!”
帐内裴耀卿失神了半天,看着油灯的捻子叹了一口气道:“我知这事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可这也是无法子的事,谁让你惹了那位不高兴。此去突厥之地你要好自为之,至于离间与契丹的关系就看你的造化了,是生是死全凭老天!也罢,我不能当了恶人,就且助你一臂之力吧。来人,去,将薛嵩叫来。”
一会薛嵩入了帐,见了礼后,拱身抱拳道:“老总管,你命人唤我是何事!”
“听说,你与李校书有一些缘原?”
“是,李校书郎之妾张氐,曾与我相认为兄妹。”
裴耀卿大悟道:“那就不假了。那你与李校书本身之关系又如何?”
“情同兄弟!”薛嵩不明白,只是实说。
“呵呵,薛贤侄。我问你一事,你如实回答!”
“请老总管相问。”
“如是李校书郎有难,你是帮与不帮?”
“为何不帮?老总管,你到是说说,李校书有何难?”薛嵩大惊道。
“那我便放心了。薛贤侄,你现在去寻了李校书,就说本官说了,让你随他一同去!”
薛嵩不解又问道:“去哪里,寻他作甚?”
“不要问了,你去了相问就知道了。”裴耀卿说罢摇头道,“退下吧。”
一番话让薛嵩不知所以,见裴耀卿不语,带着一头雾水朝李扬帐子那边走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安排
李扬帐中,薛嵩拿了军刺不语。许久长呼一口气道:“妹夫,你还是推了的好!”
“能吗?”李扬苦笑道。
“只是此事太过危险,你要三思而行呀!”
“我自是知道,可是话已说死且这令也拿在了手中,真是无了退路!”李扬摇头轻叹道。
“我道那老裴公为何那般说,原来是心中有鬼。妹夫,还是那句话,你要三思呀。这去突厥之路可不比在这里,那边可是暗cháo汹涌的很。”薛嵩苦苦的劝道。
李扬击掌道:“薛大哥,你莫在说了,我意已决,明rì便动身。”
“唉!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说了。妹夫你去凶险之地哪能少的了我的相伴,老裴公又是说了出口,我便陪你去一趟又如何?”
李扬憨笑,只觉一股暖流淌入了心田,对薛嵩唤道:“薛大哥!”
“嘿嘿,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有些难为情了。妹夫并不欠我什么,不必这般执着。”薛嵩挠了头,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对了,如今这饶乐都督府的事也七七八八了,想是也无其它的变故。我看不如将乌素达恒招了回来。他还是留在身边为好,不然出了点妣露可不是耍着玩的。”
“薛大哥说的极是,乌素达恒所做之事都是见不得光的,趁着我要去突厥也一同将他带走,免的让人看出些什么!”李扬紧张的说道。
薛嵩点了点头,指了指手中的军刺道:“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然他久在归义王的地界上活动,湿了脚那可就全完了,不光刺杀归义王之事会被揪出,就连出主意的你我恐怕都回不了长安。妹夫,明rì你等下我,我自会通知了他一同汇合。”
“薛大哥,这样也好,我们在滦河相会。”李扬说道。
“好!”二人说罢,自不再提了那事,闲聊了些别事就相话别了。
这下午之事也不少,李扬先是去了归义王处请一个好rì子,以望婆子过来提亲。又装意的与那柳叶儿隔纱相望,在众人面前惜惜相怜,虽是没说什么话语却也表现的恨相逢太晚,可是让归义王好一阵失望,只能用眼狠狠的挖着低眉顺眼的李司马。
这裴耀卿倒是不请自来,自荐为月老媒妁,取了李扬身上出入皇城的牙牌交了归义王,又从归义王转过来的柳叶儿递过的荷包给了李扬,就算定下了名份,因李扬还未是五官,且柳叶儿虽是王亲但也无什么诰命,只能屈了妾室,但又言明待李杨升了官去了郎字,这滕妻自是少不了的。李扬也不可非议,只能捏了鼻子认下,反正是一假像就由着胡闹去吧。
这事了了,李扬又请裴耀卿拔了一队士马,护送喀秋莎去了营州。自已写了一封书信,说明此女当为小荷身边贴已人,让小荷好生的调教。对此喀秋莎也未表现出什么不妥,反是有些高兴的嚷嚷,终是可以入了李家之门,至于能否为妾,那是rì后之事了,想必讨了大妇的欢心,加上老爷从中的帮衬,也想必能有出头之rì。喀秒莎如此的说来倒让李扬脸红了一阵,夜间便狠狠的镇了镇夫纲,第二rì早有些腿脚酸软的将满足的伊人送走。
裴耀卿对此事只是笑笑,不已为然,反正大唐的风气如此,狎伎取乐也为兴事,这收一贴身暖床的丫头也并不为过。也是见了喀秋莎一面,那异样的风情,心中也是有些痒痒,想与李扬讨要又恐失了身份,于是通过李司马之口与归义王言明,夜间无红袖抚灯,平白少了些乐趣。
归义王自是知道,心中暗骂老**,但还是送过几名姿sè过人的女子,有番有夷,各种品sè皆取一二,也不怕让老侍郎累死。
凡事了了,李扬复去了裴耀卿帐里。老侍郎此刻敞怀抱肤黑昆仑女,上下其手,捏了那女胸前一粒黑葡萄品玩,见李扬进来也不遮掩,懒懒的问道:“李校书,你这一天跑来跑去也不嫌累的慌,如此大局稍定,也稍稍休息休息为好。我见你帐中那碧眼美人腰细臀肥,身材高挑,又挺rǔ搔姿真是另有一番滋味,你不去好好的享用,却来看本官这些个俗不可耐的凡品,校书郎,我的校书郎,你好不知足呀。”
李扬装了没听懂,笑了回道:“裴公说笑了,下官这次不谈风月,只是向裴公辞行来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即是接了令就因去完成,请裴公恩准下官明rì起程。”
“哦”裴耀卿将怀中之昆仑女一把推开,拉了袍襟用丝绦系好,正sè道:“怎么如此的快,不是还有些时间么?”
“下官想早早的完了那事,好替陛下分忧,这才不负了信安郡王与裴公的抬爱。”
“哎,可是有些对不住你。你且说说要本官与你带些什么,人马、财宝你尽管提出。”
李扬又拱手谢道:“谢裴公了。除了薛校尉,下官另需平常数人即可。”
“哦,贤侄你再想想,还需要些什么?”裴耀卿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已是足够了,下官在这里谢过裴公了。”
“应是本官谢李校书才是。”
“呵呵,裴公言重了,下官告退。”李扬低头退出大帐。
“李校书啊李校书,老夫看好你。希你好自把握住了,切不可出任何的差错,不然的话,哎!”裴耀卿对着已是人去帘落的帐门,终是未能将话说完。
三月三rì早,李扬带了由裴耀卿所派的一队唐军,于饶乐都督府出发朝滦河方向进发。一路之上无事,快马加鞭五六百里的路程终是在黄昏时分赶到,看着骑下之马鼻息呼出的粗气,李扬顾不得心疼,又强行驱使十余里,来到滦河边。
见河上已无了冰凌,湍急的河水咆哮着朝南奔去,李扬住了马下来,鞠了一捧水想饮用,但入骨的寒气让他缩回了手,不由的望着河水有些发愣,这可如何能过的去。
这时身后有数马奔来,护卫的唐军齐齐端弩平视,见当头一骑为唐军打扮,队正忙出来问道:“来者何人?”
“河东薛嵩,幽州军陪戎副尉。”
“止步,待我禀了老爷再说。”
不等那队正说话,李扬忙道:“快放他们过来。”
薛嵩一行七人齐齐奔到近前下马,薛嵩拱手道:“李校书,卑职奉河东、河北道行军裴耀卿之命,特来随李校书公干。”
“知道了,你所率之人可是本伙?”
“是,都是卑职一伙之人。”薛嵩拿出符书递于李扬。
李扬看了一眼,又给了那队正,开口说道:“邢队正,你率本队回去,这里就交与了薛校尉。”
邢队正看了军符抱拳道:“李校书之安危本官就交于薛校尉了。李校书,我等回去复命,后会有期!”说罢喝了整队,打马原路返回。
“薛大哥,你怎么弄了这么多人,不是只带乌素达恒一人吗?”李扬见人已走远,瞧了自己面前站着的六个人道。
“呵呵,这些都是乌素达恒之亲随,都是甩不开的,所以一并就带了过来。乌素达恒,你过来,快些见过李校书。”
乌素达恒过来躬身施礼道:“见过安答,见过主子。”
李校虽是听不懂,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双手扶起道:“安答辛苦了。”
乌素达恒眼直直的看了薛嵩,薛嵩笑着骂道:“说你辛苦。”
“呵呵”乌素达恒憨憨笑着。
“笑什么笑,快些将你的什么什么说给李安答听听。”
经薛嵩从中翻说,李扬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海东青、什么野狼之类的名字。不由的张了嘴吃惊的问道:“难不成都是勇士转世?”
乌素达恒笑着回道:“都是些贱命之人,无不是起了这些俗名,又是早早的被驱出了部族,只能指天指地,随意认个东西当成了名字,如是安答不愿这般叫法,你可赐他们个名字,这也让他们脸上添了光彩。”
李扬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如是借滦河之势为那五人取了唐朝大姓刘(流)姓,为了好分些,直接按顺序排了下去,分刘一至刘五。
这些人一听有了名字,顿时兴奋的发出如狼之吼,倒让李扬惊的退了二步,当是野xìng回归要吃了自己。
刘一至刘五过来嗑头谢了李扬,齐齐立于乌素达恒身后,眼光的兴奋之意未去,竟瞧李扬也多些了亲近。
李扬不管这些,只求快去了突厥解决了事情。瞧了这宽宽的滦河皱了眉头问薛嵩道:“薛大哥,这三月的天倒是草青莺飞好天气,可,你看看,这河宽水寒如何能过的去呀?”
薛嵩不语从地上取了一块石头朝河中扔去,扑通一声听似幽深,不由的也面露难sè。
“主子,可是为渡河发愁?”乌素达恒过来小声的问道。
薛嵩点了点头说道:“此河怕是深能没顶,又没了船只,有些难过。”
“呵呵,这有何难。刘一,你去取了伐子过来。”乌素达恒笑着唤道。
李扬与薛嵩互看了一眼,瞧了乌素达恒,又瞧了从马上拿了一卷皮的刘一,不解的摇了摇头。
等刘一将皮展开,鼓了腮帮子往里吹气时,李扬大悟道:“原来如此!”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部落
在李扬目瞪口呆的眼光中,刘一将一个个羊皮缝好的囊吹鼓,折下弓上的牛筋弦将羊皮气囊在枪上固定住,一个简易的过河伐子就造了出来。
“这,这也能行?”李扬惊道。
“回老爷的话,我等过河俱是用此物,过了河后,只需折开即可,至于受了cháo气的牛筋yīn干又能上弓,白杆长枪也是无妨都是上了腊的。”刘一回道。
李扬将信将疑,刘一不好再说,将伐子推下了河,自己跳了上去在河上渡了个来回。
李扬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渡了河去,至于马匹蒙了眼睛也稳稳当当的牵了过来。
过了河后,薛嵩点了刘二先去探路,自己陪了李扬左右眼睛四下的瞪着,边走边说道:“要快些找到安身之所,不然的话天sè晚了遇到狼群就脱身不得了。”
“谢薛大哥提醒。我等是否已是进了单于都护府的范围?”李扬问道。
“大抵是吧,不过是属哪个设?”
李扬想了想说道:“如是那样,我等不妨大张旗鼓的去,看看他们的待客之道。”
“薛主,前面不远处是左厢察思辟部的一个小部族,大概有七、八十能弯弓之士,牛羊近千头,妇孺无数。”刘一打马奔回报道。
“走,去瞧瞧。”李扬当先打马跑出。
到了近前,早有十几裹皮毛之人迎出,搭了箭喝问:“你们是何人?在我部落有何事?”
李扬止了马蹄,薛嵩跃出回道:“我是大唐幽州节度使下,这一位是大唐秘书省校书郎李老爷,请速速报于头人,前来迎接。”
那几人看了看不敢定夺,分出一人跑去报信,其由人等皆持弓戒备。
不多时几位老者出来相迎,到了跟前长辑施礼道:“哪位是大唐的老爷?草民骨颜有礼了。”
李扬知是头人,骑马而出,用鞭子指了老者道:“本官添为大唐秘书省校书郎,你等速去准备吃食与帐篷。”神情傲慢异常。
头人见李扬不还礼且目中无人,这心中自是不满,眼中微怒之sè一闪而过,心道,也不知从哪里的冒失鬼敢胡乱瞎说,便直了身子拱手道:“敢问李老爷,你手中可有毗伽大汗的教谕?”
“大胆!难不成你这不是大唐的地界吗?老匹夫你可是在寻死!”薛嵩闻声骂道。
“呵呵,小老儿只认我大汗的命令,这也是我族世代相聚的地方,却不懂的什么大唐不大唐的!”头人哼了一声,头抬起了回道。
李扬眼中凶sè顿现,抬手就是一鞭,狠狠的抽在头人的身上,将那头人抽的疼痛乱叫。却真的不敢对李扬拔刀,只是用恶毒的眼神瞪着李扬。
“对本官不敬,依律殴六品以下官长者,减三等,本官若定你个徒一年半也是应当的,你若不服可去大都护去讼了本官,本官接着就是了。但看你年老,本官便不yù生事,你可倒好,敢藐视陛下,及十恶之首,律令明明白白写着,‘为子为臣,惟忠惟孝。乃敢包藏凶匿,将起逆心,规反天常,悖逆人理,故曰“谋反”’(摘自唐律疏议),那可是死罪!你敢当陛下之王土认成自己的私地,可是可杀!”李扬厉声喝道。
头人大骇,这莫非真的是大唐的老爷。要如是这般说,那谁也救不了自己,一转眼就见跟着自己出来的几人纷纷离了自己周围,有的眼中满是悲哀,而有的却是幸灾乐祸。心中暗道不好,也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中转了几转知道,这是要拿我开刀,自己也是老糊涂了,看平rì里指天骂地无人敢回个不字,但这次却是惹了大祸,也不瞧瞧身前是什么人,那可是掌了生杀大权的老爷,如今这般得快些想个法子,好堵了这年少老爷的嘴才是正理。赶忙跪倒大声叫道:“老爷,你可冤死小老儿了,小老儿哪里敢欺了陛下。只是小老儿未曾读过一星半点圣贤之书,不懂王教,一直深居了此处,有些自大而已。方才之话也是随口乱说,真是该打!草民这就自己掌嘴已示清白!”头人说罢,噼噼啪啪的打起嘴里,这时也不敢藏了私,掌掌用力,声声相脆,二下扇去,嘴角已是淌下血来。
“好了,本官也不是没了那容人之量,只是让你等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摘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做为陛下的子民因牢记自己自己的本份,切不可做任何的非分之想,你可想明白了?”
头人口齿露风的嗑头回道:“草民真是罪该万死!”
“你起身吧,本官念你为乡间愚夫便不与你计较。你快些带本官入部落,本官可是走的乏了。”李扬顺台阶而下说道。
“请老爷这边请,我家大阿女年纪二八,是闻名百里的人才,我骨力错恳请老爷将她使用在身边,好当个使唤丫头。”一旁有人站出,yù牵了李扬的马头说道。
而头人被李扬的几句话闹的六神无主,这一恐一吓倒是如当头的棒喝,这下丝毫不敢再提什么乱言,如念见身旁方才有位最是起劲的骨力错卖力的打了如意算盘,这心中便有了计较,眯了眼睛瞧了这些,沉声说道:“老爷要留宿本部落,真是可喜之事,为了让老爷深知我等拳拳的孝心。骨力错,你家大阿女容貌丑鄙,且已嫁了人妇,怎能陪在老爷身边。不如我之孙之品xìng颇佳,举止大方,正好随了老爷身边一旁伺候。不过也不要灰心,等老爷走时,也许会留意你家之大阿女的。”
那骨力错原就是部族中的二头人,平rì里倒也本分,只是方才听到李扬要处置头人,心中便狂喜了起来,认为自己出头之rì不远了,不由的着了相,让头人看了出来。如今又听头人如此说来,知道自己必要抱上这老爷的粗腿,如是不然恐死都不知谁人给收尸,急道:“老爷,莫听他胡说,谁人不知我家大阿女的品xìng,又有哪人不晓她的美丽。虽是嫁过夫家,但却是未能过了门,只在迎娶途中掉下马摔死了,如今已是还了聘礼,让夫家写了休书的正经人家。”
“好了,好了,本官真是乏了,你们就莫要吵闹了,快些为本官准备帐子与吃食。”李扬感到头疼,方才一个个还是怒眼相向,如今风向一转到是内斗了起来,看来这对内之争是走到哪里都会有的,而且还可能点了首位。这事却是李扬想的错了些,他不知的是,在部族里只要是被请入的人那就是贵客,如能陪客人侍寝的人家亦是部族里的骄傲,如是能落下因果,结了一男半女,那更是光彩的很。
二人见李扬发了话,便不好言语,只在暗暗下了决定,晚些时分必将自己家的女子好好的打扮一番,送了这大唐老爷的帐中,看看到底谁是这部族里最有资格的当家之人。
到了族中,二个头人又争了会李扬该去谁家的帐子,这让李扬有些忿怒,于是也不管他二人,朝身旁一家的帐子就钻了进去。
这让二个头人与帐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二位头人懊悔不已,而帐中之人家则是未能想到贵客能进了自己的帐子里,感到面上好有光彩,马上又是倒nǎi,又是跑出去与旁的人家借些砖茶,好让李扬品上一品。
还未等这家人家的所表示,头人便客客气气的对这家主人说道:“你们去旁处挤挤,这帐子我用五十只羊和二包盐巴买下了。”
男主人想要争辨几句,却被一旁兴高采烈的妻子拉着,抢着回道:“头人真是大放,我等这就出去。”扯了自家的男人出了帐子,骂道:“你是否想说不许,你的脑袋是让马踢了不成。五十只羊呀!够买你三顶上好的帐篷,再加上二包盐巴,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光景。你还想做什么,我的命可真苦呀,怎么就跟了你这个蠢货!”捶打着男人的前胸,偷偷将鼻涕抹了几把,拉了就走。
帐子里,李扬不语。那头人只是笑着将手合起来不住的搓着,小心的问道:“小老儿的孙女真是品貌上佳......”
“好了,快去准备些吃食来。”李扬一皱眉打断了话头说道。
“哦,小老儿这就去,这就去。老爷稍等。”头人被呛了一句也不恼,倒退了身子往外便去了。
待头人走后,站在李扬身后的薛嵩抹了头上的汗说道:“妹夫,我这半天下来的通翻倒好似打了二场大战一样,真是累的历害。不过,倒也有趣,看着突厥人吃瘪,这心里就觉得舒服不已,这些忘恩负义之人就得如此的对待,和他们讲客气话反而会欺你辱你。饱以老拳之后便老实如狗,忙着上来摇尾巴。”
李扬呵呵笑道:“薛大哥,你是不知,方才之时我的手心可是汗渍湿了鞭柄。真怕这些个突厥人恼羞成怒,翻脸打起来。到时候我可要往你身后躲藏。”
“哈哈,妹夫当是个妙人!”薛嵩大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头人
头人的孙女终是未能送入李扬的帐中,那帐外如为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守门的二位国公一样的乌素达恒,脸sè黑黑的跨立在门外,那娇如杨柳般风情的女子生生的被挡了驾。再则李扬也无猎艳之心,此次奚地饶乐都督府之行已是惹了许多的事端,要是再弄出什么风流债来,可让自己如何能够心安。虽是高官老爷们都说自己是留宿不留情,但自己还是未涉及太深此道,与之有一些的差距。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少了更多的烦恼,多了一些自在,至于已有的如已是良人的喀秋莎那夷女收不收入家中,还是由小荷去定夺吧,退上一万步来说,如是收了也抵多为个无名份的通房大丫头,想当了自己的妾室那也是上不了族谱的小妾,和朵儿与即将过门的太真可是天壤之外,也许幸而怀了孩子,生产时恐怕只能去了野外路边随意搭个棚子,看让家中着了晦气。即便是生了男丁也改变不了身份低贱的尴尬,也就比下人们强上一些罢了。在家中小荷是正经的大妇是nǎinǎi,而朵儿与过了门的太真则是二、三nǎinǎi或称为小nǎinǎi,喀秋莎与产下的孩子见了还需先行礼,也要同仆人们一起称nǎinǎi。想到这里,这心里就有想发堵,又想到了远在蒲州的姨姨那看着二姥姥的眼神,就很不舒服。暗暗想罢,如是此番回去了,如是喀秋莎再是铁了心的跟了自己,就是求也要求得家中之人的谅解与宽容,赏下个名份,不然对她是一种不公平。
“妹夫,你在想些什么?”薛嵩用手在李扬的面前晃了晃说道,“是不是回绝了那头人的好意,心中有些反悔?”
“薛大哥说笑了,身在难境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只是忽然想到家中,也不知娘子他们如今可是回了云州。”李扬不能将自己心里所想这想说了出来,如是说出,怕又让薛嵩这公子的人物笑话。
“应是回去了吧,在东都待着也无趣的很。我想起来了,你莫不是在惦着那名满洛阳的杨太真,放心吧,她可是飞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我来幽州时途经河南府,可是听说了名花落主,让新进的李校书郎给先手摘了去,让好些公子贵人都恨你发狂。哈哈,真是痛快。”薛嵩说的李扬面有得意之sè,便加拍了几把马屁。
果然李扬的心里极为受用,说起男子的心里,面子好是重要。自己在云州之时风光娶二女时,那可是一时哄动,过了许久不希望听到人们对自己的羡慕。已至于出门时,娘子们都让戴了面纱或斗笠,恐让人看了去。虽是心中得意,但口上还是说道:“薛大哥真是好与小弟开些玩笑,哪里是名花,也就是平庸之sè罢了。”
薛嵩笑笑,回了一个你我都明白的眼神,不yù让李扬太得意了便又转了话头说道:“妹夫,我也瞧了,这突厥之人还是对我大唐的威风有些惧意的,你之意下一步该如何?”
“哦,不瞒薛大哥。未来之前我心中也没有底,但经今rì一看,却是大有文章可做。你也看到这突厥之地虽是傲慢却也信服我陛下的王化,索xìng如今rì所说所做一般,打出大唐的虎皮直去拜了左厢察。薛大哥你看如何?”
“如此看来也因这样,不然的话,这路上确也不太平。如是打了你的官威,可让些宵小不敢在这地界上乱来,起码能吃喝不愁,安有宿处。妙极,妙极,他若是认了是陛下的臣子我等就放心大胆的直去单于都护府,如是不认,就算你带了几万的人马也是必打上一架再说。反正来也来了,那就这么办吧。”
“李老爷可在?骨力错有事求见。”帐外唤道。
“刘二,你去问了他有何事?”薛嵩叫道。
帐外二头人骨力错焦急的来回走动,见帐外几人中有人上来问话,忙点头拱手顺便塞了几个铜钱的说道:“请回了李老他,就说骨力错真的有事求见。”
“好,即是如此,我便与你走上一趟。”刘二撇了撇嘴,暗道一声小气,与乌素对了个正面。
“拿来!”乌素达恒伸手说道。
刘二不好意思的将那几个铜钱交了出来,嘿嘿一笑道:“大哥,都是穷怕了。”
“滚!今夜你就去睡了草地。真是没出息,跟着老爷你还能少了囊中之物,腹中之食?真是打了我乌素达恒的脸,也打了主子的脸面。”乌素不客气的喝道,将个刘二说的脸上白灰相交,愧臊的退下。
乌素达恒说罢,将那几个铜钱放于手心之上,平举到骨力错的面前,笑着说道:“那位兄弟刚入行伍,还有些带着劣xìng,我回头好好的调教调教,至于这钱财,自是老爷所给,还请头人收回的好为,不要让我等难做。”
“使不得,使不得,都是我孝敬军爷的,与谁人也无关。即是送出之物,哪有取回之理。”骨力错当是不敢收回。
“你还是接着吧。”乌素达恒扔了过去,转身说道:“我再与你禀一次,好坏就看你的造化了。”
帐内薛嵩早已听到何事,这眉心就皱起,但不想让李扬多心,只说道:“看来这骨力错是真的事情,妹夫,你就见上一见吧。”
“也好。乌素安答,你让骨力错头人进来。”李扬点头应是出口唤道。
“见过李老爷,见过薛将军。”骨力错进来施礼道。
“你见我可是有事?”李扬问道。
“是”骨力错只说一字,便不再开口。
李扬笑笑便道:“你可尽管说来,此处皆不是外人。”
骨力错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笑笑说道:“哪里敢藏着话,只是?”
“好,乌素安答,你带他们往远处走走。”李扬吩咐道,“骨力错头人,你现在可以说了,这究竟是何事。”
骨力错听了听人已走远,往过走了二步,见薛嵩挺身挡了面前,知是唐突了老爷,忙停下急道:“草民不是要与李老爷不利,实是有要事。”
“你在这里说即可,莫要往前走了,再走一步,就将你拿了。”薛嵩喝道。
“草民知道,草民知道。敢问李老爷,可是从饶乐都督府而来?”
李扬笑笑:“本官正是从饶乐都督府而来,这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了,可认识韦纥部的韦纥齐齐格千夫长?”骨力错小心的问道。
李扬听到韦纥齐齐格的名字,心中就是一顿。低头沉默了一下,抬头问道:“这与她有何关系。”
“没,没关系,只是今rì接到书信,韦纥齐齐格千夫长沿途越职下令,凡是从饶乐都督府方向来之人先拿下再说。”
“大敢!”薛嵩往前一步,当的一声将佩刀抽出放于骨力错的脖子之上。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说与李老爷知道。”骨力错深感从刀上传过来的凉意,惊恐的叫道。
“那我问你,你部头人可知道这事?”李扬也不阻止薛嵩的拔刀,又问道。
“他不知,此事是草民接了书信,私自压了下来,就赶快过来禀报,先前见那头人之孙女在帐前徘徊,草民便躲了一处等待,见她走了,这才过来见了老爷。”骨力错不敢乱动,眼睛瞧了明晃晃的刀身,急忙说道。
“好,本官就信你一次,那书信何在?”
“在草民的怀里。薛将军,你自可以拿出给李老爷相看。”
薛嵩一手执刀,一手在骨力错胸前摸了几下,探入怀里拿出一封信来,看了封面后就递给了李扬。
李扬展了信,果是以韦纥齐齐格的名义下的书信,信中与骨力错说的倒是相符,如遇到从饶尔都督府方向过来之人,各部族皆先拿了人再说。
李扬看后沉默想了下,挥手对薛嵩说道:“薛校尉,你且站过。”又对骨力错道,“让骨力错头人受惊了,来,与本官坐下说。”
骨力错用手摸了脖子,用害怕的眼神看了薛嵩一眼,寻了个下首半坐半跪的坐下,将身子弯曲,抱拳在胸的说道:“李老爷,你看草民说的都是实话,便知草民可是一心向着大唐,愿永做大唐之民。”
“这些本官都明白,骨力错头人的忠心可是rì月可鉴,本官在此向骨力错头人为方才的不雅之举致嫌了。”李扬递了nǎi茶过去。
骨力错直了身子双手接过捧过头顶,轻轻放在一旁,有些激动的说道:“草民谢过李老爷抬举之恩。”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李老爷,你是不知那头人可是不愿服大唐之管辖,老是想如先民一样反了朝庭,好想复往rì的威风。”
李扬听罢好好的看了骨力错,骨力错眼神不定的回避,李扬便知是如何回事了,便笑了笑道:“这些本官都知道了。本官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骨力错大喜道:“谢李老爷,谢薛将军。草民不打挠二位老爷的歇息了,这就去准备一二。”又想到什么,迟疑的说道,“小女大阿女可是极为仰慕李老爷的风彩,不知李老爷?”
“好了,请骨力错头人打住,今rì本官确实乏了,想清静一些,还请骨力错头人见谅。”李扬推辞道。
“哦,即是如此,那草民告退了。”
等骨力错走后,薛嵩问道:“妹夫,你看这二人之间?”
李扬点了点头,从小几之上将书信拿走抖动道:“都是一丘之貉!都想借你我的手来打这个好算盘。呵呵,倒是这封书信是个麻烦。”
第一百五十八章 挑拨
知道了韦纥齐齐格散的书信,李扬就不能不管此事,与薛嵩合计了一阵,将乌素达恒叫了进来道:“乌素安答,此间离了下一个部族还有多远?”
“回李老爷的话,差不多百十余里吧。不过路上黄鼠多了些,恐不太好骑马狂奔,如是踩了鼠洞跛了前蹄,那就有些坏了。照此盘算打个来回少说也得几个时辰。”
“哦,知道了,谢安答。”
“不敢”
薛嵩接过话头说道:“明rì,刘一仍是打了前站,你与其它人等好好的护了李安答。我一会去回拜头人去借些人来。”
“是,主子。”乌素达恒对薛嵩之安排从未怀疑过,点头拱手应道。
薛嵩同乌素达恒出了帐,吩咐了一句小心候着,便径直去了头人帐子。
也不知薛嵩用了什么法子,反正第二rì,族里点了二十个jīng壮少年各执弓箭,神sè恭敬的分二队站在了李扬帐篷的前面。
薛嵩自头人帐子里出来,用手打了一个满足的哈欠,回头探入帐子捏了油腻的俏脸,笑道:“草原上的白云,你先在这里等着,我等有了机会回转这里必带你去见了父母。”
帐子里传出一声喜悦的惊呼,递出了一把银柄的小刀来。
薛嵩随手插在了腰间,大摇大摆的朝李扬这边走来。
“薛将军,昨rì可睡的好些?”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头人,落了半个身子陪着笑的问道。
“嗯,还算是你有心了。这些我都记在了心里,回头必与李校书郎说你的好,至于那二头人吗?等我回来时定给你一个交待。你的宝贝真的很好,我很满意,与我好好的留着,到时一并交了我手中。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小老儿都明白,只盼将军早rì归来。”头人脸上更是喜笑颜开,又道,“今早我已按了你的吩咐,专门从那孬货那里拔了二十名族人为李老爷当做护卫,可笑的是那孬货还乐得钻了套子。薛将军,你看,你即是要了白云,那小老儿就攀个高枝,恬了脸认个亲,这rì后就是一家人了,可否让那二十名族人在路上都让狼神招唤了去,你看如何?”头人低头小声的说道。
“什么?”薛嵩停了身子,那头人好悬撞上去,忙退后一步,不去瞧了薛嵩,惶恐的说道:“小老儿只是满嘴胡说,薛将军只当是个屁罢了。”
“这个?倒也不是难事,我就应下了。”薛嵩一开口便让那头人差点跳了起来,薛嵩用眼一瞪自是让头人安静,“不过,这边你需cāo作一二,如是出了差子,漏了几人你知该如何去做吧?”
“知道,知道。只需将军前边有事,那这后事就包了小老儿身上。”头人压了心中的狂喜,点头如啄米。
“好了,你先去吧,免的让别人看到反而不美。”薛嵩挥手将头人打发了,转身将笑脸变了颜sè,心中暗暗冷哼不断。
到了李扬帐外,真是有二十名年少的汉子等在帐外,那二头人满脸焦急的与乌素达恒说着什么。
“何事喧哗,不怕吵了老爷的睡兴,你们可担当的起?”薛嵩见此喝道。
二头人不待乌素达恒说话,自己跑了过来,低眉顺眼的说道:“是薛将军回来了,昨rì我可等了你多时了,也未曾见将军的面,我那大阿女可是望眼yù穿,直在帐子里念叼薛将军的威武。”
“哦,有这等事?”薛嵩抱了胳膊的问道,“那贵女在等候,为何不来找我?”
“这个,嘿嘿。李老爷不爱,我也无法送了过来,怕是让李老爷看到说我货卖二家,四处讨好。”
“哼,我明说了吧,我昨rì夜宿了头人那边,你可知道了?”
二头人身子一顿,低下头去眼睛眯了起来,忙说道:“薛将军去哪里是薛将军的事,我可未有任何的想法。至于头人那边招待谁人,更不是我这外人去知道的。但我晓得,薛将军如此做定有自己的一番决定。老爷们的事还是由着老爷们去弄,我等小民做着自已的本分即可,今早我从族人里好好挑了二十名少年郎相随薛将军的左右,这也就是我骨力错所表的忠心。”
“很好,你有如此想法甚好,我自会与李校书郎去说。你也做的甚好,让我好是欣慰。”薛嵩先是赞了几句,又左右瞧瞧,招手让二头人伏耳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心之所想我都知道,看你如此忠心,我便与你交个底。等我随李校书郎办了事回来,定与你个交待。怕是某个人活的太长了,改换一换了,李校书郎可是看好你!”
“真的!”二头人喜的叫出声来,随又看到薛嵩责怪的眼神,尴尬的笑笑道:“谢过李老爷,谢过薛将军了。这二十名少年郎就交与你手中,如让他们往东,你们往了西,你也别客气直接打杀了便是。”
“呵呵,二头人言重了,我定将他们看成子侄,就请放心吧。”薛嵩轻笑道。
“帐外谁人在?薛校尉回来了没?快去寻来。”李扬在帐子里听的薛嵩在笑,便开口问道。
薛嵩止了笑,小声说道:“你与这里等候,我进去瞧瞧。”说罢,乌素达恒挑起了帘子让他钻了进去。
李扬与薛嵩对面互挤了挤眼,李扬大声问道:“你昨夜去了何去,为何不值夜?”
“回校书郎的话,昨rì里卑职受了风寒,去寻了头人那里找了药。”薛嵩施礼道。
“哦,那药可灵验?”
“药到病除。”
李扬笑了出来道:“那就好,那就好。本官好似听到有二头人在外面,他有何事?”
“回校书郎,二头人忠心可嘉,选派了二十名大好年岁的郎君来护了校书郎,如今正在了外面。”薛嵩回道。
那二头人真真切切的听见了说话,先前之话必未上心,只待到了这一句,忙在外面喊道:“骨力错在外面候着。”
“哦,骨力错头人真是对陛下忠心之极,对本官关心之至。你也进来吧,与你说上几句话,本官就需起程了。”李扬说道。
“不敢误了老爷的行程,骨力错就在外面候着好了。老爷出来上马时,我也好为老爷当个马墩。”骨力错在外面低眉顺眼的回道。
“哎,薛校尉,你与本官记着了,在此受骨力错头人的关照,等办完事后,提醒本官给信安郡王上的疏本,将骨力错头人相助之事表了上去。”
没等薛嵩回答,骨力错便直直的跪了地上嚎啕大哭说道:“李老爷真是对骨力错恩重如山,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老爷的大恩大德!”
“好了,请起”李扬步出帐子将骨力错搀起,又假意的去拍骨力错身上的尘土。
骨力错连忙作辑又要跪了下来,眼中热泪不断,哽咽的说道:“李老爷真是折杀我了。如此对我,我真不知说些什么好。父母育我一生,而老爷却是恩我一世。我骨力错今生今世当以李老爷为马头。”
李扬笑笑虚扶道:“言重了,头人只需为陛下尽忠即可。”又看了身后面无表情的薛嵩一眼说道:“依本官看,我等就此上路吧。”
薛嵩压了心中对骨力错的恶心,挤了挤笑容左右吩咐道:“起程!”
在晨雾迷漫中,李扬在马上分别与二个左右站了的头人抱拳别道:“此去面见阙特勤左厢察,途经此地,多受二位头人的款待,本官心中自有计较,待回转时再来回礼。”
“我等恭送李校书郎。祝李老爷此去一路风顺,早rì回转。”二人各有各的心思,躬身拜道。
李扬转了马头与薛嵩对视一眼,轻夹马腹,扬鞭道:“驾”,率了二十余人绝尘而去。
“哼!”二个头人互视一眼,从鼻中哼出声来,各甩了脸带人回去。
大漠深处,柳思成脸带憔悴的随意半躺在草地之上,一身白衣的衣衫已看不出往rì的纯sè,也不知沾染了些什么东西,加之多rì未洗竟飘出股股异味。
“柳师哥,你再与我们吹一曲吧?”师妹往rì里端庄的俏模样如今满脸的倦意,原是如缎的青丝也随意的用木棍叉在头顶,她枕着爱人吴师兄的腿,眼看着天际边的云彩,懒懒的说道。
“师妹,让柳师哥好好的休息休息,这一路上的恶斗无休无止,身心俱是疲惫,怕是无了吹奏的力气。”吴师哥稍好些,jīng神差了些但脸上却是刚毅之sè。
“吴天师弟,莫要说师妹了,我就吹一曲吧。”柳思成从怀里取出埙来,用一块白白的丝帕仔细的擦拭着,然后放在嘴边,轻轻的吹起。
埙声幽幽,如歌如泣,一卷迷梦,最是回味。豁然高调,冲上九宵,浅底呜呜,如痴如醉。一曲吹罢,三人都有悟道。师妹痴望着郎君吴天,吴天则抓紧了掌中的玉手看着远处的开际,而柳思成又用丝帕仔细的擦拭着埙。
“柳师哥,我们还能回去吗?”师妹起了身子,往后靠了靠,舒服的躲入了吴天的怀里。
柳思成将埙包好放入了怀里,用手指弹了弹长剑说道:“它告诉我,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袭
李扬众人在二十名突厥少年郎的护卫之下到也平平安安,一路上走寨子穿部落,这些人尽职尽责、刀不离手的守着自己的本份,让李扬深觉一丝的好感,但那rì的计划却是今他有些坐卧不宁,每当将这些说与薛嵩时,总是让薛嵩大笑指着他说是怀有妇人之仁,在饶乐都督府布暗棋的劲头哪里去了。
每每此时,李扬也不争执,只能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又行进一部落时,刘一转了回来,禀道:“李老爷,去岁左贤王阙特勤已身故,今方得了消息。该何去何从?”
李扬惊道:“什么?阙特勤身故!”
“千真万确,从漠北传回信来已是今年二月天,如今唐王陛下已派了金吾将军张去逸等老爷捧了玺诏前往吊奠,这四方部落也均以知晓此事。”刘一确定的说道。
李扬用手捶头道:“容我想想。”
薛嵩提缰绳赶了半步,在李扬左侧说道:“听闻人讲,左贤王阙特勤与达干暾yù谷为毗伽可汗之左右臂,暾yù谷本已年老,开元十二年已去,就剩了这阙特勤独一人支撑,可如今这阙特勤一死,但看那余下的诸位特勤、叶护、设等无一位能与这二人相提并论,如此看来怕是毗伽可汗也命不久亦。要是毗伽可汗一毙,其子伊然、登利等身单力簿也成不了大事,必为下设所左右,到时这漠北不知又将姓成哪一种族。”
“薛大哥,这些我都不想了去,如今所想的是,遭此变故,这突厥一行该如何去做。事情未成是小,这可后果却是甚大,那信安郡王与裴公、赵节度使等人可是盼着这边的消息。”李扬小声的说道。
薛嵩安慰道:“你想的多了些,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还有金吾卫张将军去了么,为何要烦恼呢,先寻了郁督军山牙帐去了再说。”。
“薛大哥说的极是。倒是小弟有些着相了,好,那就依了薛大哥之言,去郁督军山嗢昆水毗伽牙帐再说。”李扬想通了此中的道理,自是开怀。
走了一rì便过了内附的几州之地,虽是累了些,但李扬的心事却是火热,直道不能飞了过去,对此薛嵩只是微微一笑。
三月六rì,行了半天未见一部落,李扬心中焦急了些便问了二十少年中的头领:“为何这般荒凉,行了半rì怎未见一人?”
“回老爷的话,草原之上就是如此必未有什么奇怪之处,往往百里游设一帐,千里相望一部,肯定没有内地之繁华。”
李扬想想释然,摆手命他下去,狠劲的打马朝前奔去。
到了辰时,朔风呼啸直吹入人的骨子里,李扬紧了紧身上的皮毛,大骂这鬼天气,直盼探路的刘一回来报个好信。左等不回,右等不回,无奈之下寻了薛嵩问道:“薛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还能怎样,下马歇息即可。”薛嵩呵呵笑道。
李扬只得又看了看前边,许久未见人影,只得下令就地歇息。
众人将马匹拉在一处围了个圈子,又分了几人去寻了些牛粪点着,披了所带的毛皮互相依靠着或闭眼入睡或小声的交谈。
薛嵩靠了过来,对李扬使了个眼sè,李扬明白点了点头又转身闭眼。
半夜时分,李扬被人摇醒,刘二小声问道:“李老爷,已到了子时,薛将军在马旁,这下一步的安排请示下。”
“哦,一切按计划办,都听从薛校尉的安排。”李扬随口回道。
“是”刘二转身去打了二十骑为首之人,又是说道:“老爷说了,这几rì你们甚是辛苦,这后半夜便由我等替换。”
那人大喜,这几rì几乎都是自己带人夜间值守,白天又忙于赶路,真是苦不堪言,终是今rì里听得换了值,可到了时辰却找不到那薛校尉,这心里自是不满,正在焦急中听得这李校书郎如此说来,当下急急拢了族人各找背风之处团了身子,刚闭了眼就感一股倦言涌上心头,无一刻钟就安然入睡。不多时,这里酣声四起。
耳听的这些人都睡觉了,李扬小心的翻了身坐起,借了火堆四下看了看,见薛嵩提了一口刀站在当中正朝自己笑,李扬还了个笑,将盖在身上的大黑裘皮反过来复披好,咪了眼躺下,手里紧握了一把小刀窝在怀中。
“啊!敌袭!”一声惨烈的叫声忽然从耳朵响起,李扬猛的翻起了身大叫道:“快起来迎敌!”
就是这一当口,又是几声惨叫响起,火堆早被熄灭,隐隐绰绰看到黑影逼进,身边之人迷迷糊糊的惊住不知所措。这时见刘二捂了胳膊跑过大声对李扬说道:“李老爷,快走,我等拼死护老爷冲出去。”
李扬见刘二神sè带有一丝笑意,便知此事成了,便装了慌张的大叫:“来人,快,来护我!”
李扬的叫声成了招集令,四下突厥人大叫着朝这里涌里,但也成了极好的靶子,一支支箭箭矢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带着死神的微笑狠狠的贯入突厥人的身体。“啊!”声声惨叫不断,几息的功夫又是有数人倒下。
“何人大胆,敢袭大唐官员!”薛嵩从黑雾里冲出,浑身是血的奔到李扬身边,大喝道。
“嗖”一箭shè过,薛嵩抬刀将其磕飞,对已围在李扬身边的几人说道:“你等护了老爷速速朝那边冲出,我去杀退了敌人再说。”
这几人中面面相怯齐点头挟了李扬急走。
薛嵩回了身,嘴上带了冷笑,大喝道:“贼子往哪里逃!”,举刀将一位慌里慌张朝这边跑来的突厥人劈成二半,一脚踢飞了尸首,朝前面杀去。
清晨的草原是极美的,一望无际的天边掩了几丝红霞,渐渐的变了颜sè。正当人们惊叹时,一道红丝就印在了那边,如调皮的孩童一样,久久不出的朝阳猛的钻了出来,放出亿万道光彩成了天地间的主宰。于是这天也蓝了,草也绿了,就连那河水也变的透明了。万物开始复苏,鸟儿飞出了巢,四下追逐着各种早起的昆虫,不远处一群洁白的羊群赫然印入了眼帘。
“老爷,看,有人!”二十少年之一指了羊群对李扬叫道,脸上极是喜悦。
李扬虽听不太懂,但也知什么意思,忙朝那边跑去。
“喂,卑贱的老狗,快来见我家老爷!”将牧羊的老者拦下,二十少年之一喝道。
老者忙滚下马,跪倒在地道:“尊敬的老爷,你的仆人请求你的恩恕。”
“你是唐人?”李扬这才看到老者的面孔,大惊道。
“我,老爷!你是大唐的官员!”老者仔细看了李扬,想起身过来。
“大胆,该死的奴隶!找死!”拔刀就往下砍去。
“慢!”李扬喝道,“退下!”
“老爷,这是最低下的奴隶,恐冲撞了老爷。”那突厥少年堪堪收刀,从老者的头顶掠过,扫落了老者的发髻,躬身答道。
李扬怒气冲冲的看着,又是气这突厥少年的做法,又是恨那老者竟动也不动直直的伸了脖子。于是指了老者沉声问道:“你倒底是何人,为何当了奴隶,又是为何在这里?”
老者披了头,目无sè彩的跪在地上回道:“我?草民是罪人,不说也罢。”神sè低沉,似有未尽之言。
“老人家,本官知你有许多的话要说,也知必未如你言讲是罪人,不必有何顾虑,请慢慢道来。本官答应你,如是你所讲属实,本官定将你救出。”李扬见其sè,便问道。又对突厥少年说道,“你将随身的吃食取出些给他。”
那少年愤愤的将身上带着的肉干扔过几块。
老者慌忙捡起,饥不择食的往嘴里塞去。李扬寻了块地方坐下看着不语。
“唔唔”老者忽哭出声来,往这边爬山了爬,李扬止住了yù动的突厥护卫,让老者爬到近前,缓缓说道:“你可想清楚了?说吧,机会只此一次。”
“老爷,草民愿说。”老者跪坐道,“那年是我皇陛下开元八年,朔方大总管王晙奏请从西面调动拔悉密部,东面调动奚、契丹两族兵,于秋季同至稽落水掩袭毗伽可汗牙帐。但王与张相不和,又不敢轻动,至此次行动失败,拔悉密部被掩杀至北庭都护府二百里处,血染沙场,尸塞河断,余数尽被俘。那突厥达干暾yù谷还兵漠北,竟引兵自赤亭归回,行至凉州,凉州都督、河西节度大使杨敬述未判清形势派副将卢公利,判官元澄在册丹迎敌,却一败涂地,数千袍泽被击溃,斩杀者十之一、二,被俘者十之三、四,余下皆逃。草民受重伤被俘,自成了随军小可汗的奴隶。”
“哦,本官知道了,本官也告你一件事情,开元九年,那杨敬述被陛下一道制命,削去了官职,以布衣充任检校凉州都督,河西节度、支度、营田等使。又于同岁十月,由右卫副率王君接任。也算对死难的袍泽一个交待了。”李扬叹道
那者者听后更是哭泣,朝南伏在地上大呼:“陛下!陛下万岁,陛下圣明!”尔后又朝西嗑头不已哭泣连连。
李扬不忍,陪了几滴眼泪。
又与老者谈了几句,慢慢得知此人却原是一镇兵曹参军,只因羞愧于人,不愿道出。
这时远处飞尘扬起,看似有十几骑的样子朝这边赶来。那些突厥少年纷纷拔刀搭弓持立围在李扬的身边。
“前面可是李老爷,我是刘二。”传过的声音让李扬大喜,忙回道,“正是本官,薛校尉何在?”
“李校书郎,卑职在!”薛嵩的话传过,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等过来一看,十几匹马上只廖廖坐了四人,薛嵩、乌素达恒与刘二、刘五,其它人等俱不见踪影。
“那些人呢,哪里去了!”李扬急道。
薛嵩暗淡着脸跳下马来抱拳道:“贼人势大,他们,他们都壮烈赴死了!”
“哎呀,真痛死本官了!”李扬大叫一场朝后倒去。
“老爷!”众人扶住,宽心道,“老爷保重,他们都是好儿郎。”
谁也不知道,李扬看到薛嵩藏在眼里的一丝笑意,这心里却是高兴万分。
第一百六十章 老者
等众人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薛嵩沉重的说道:“这些个贼人极是凶恶,我等拼死厮杀也只逃出了这几人,刘五也是出去捡了牛粪才逃了一劫,至于其它人等”摇了摇头不在言语。
“薛将军,那,那我的部众?”
薛嵩点了点头,见那人面sè不善便道:“不是我等不去帮忙,是亲眼所见伤者都被补了刀,割去了首级,嵩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分明是见死不救!”那人指着大骂道。
“大胆!敢指着本官咆哮!”薛嵩怒道,“原本见你等已是失了部众朋亲不想说的,如今看来是不吐不行了。你们都是些狼xìng不改的东西!”
乌素达恒、刘五等人将刀抽出指了那人。
那几个突厥少年也齐齐的以兵刃相对。
“哼!想造反吗?”李扬这时忽从鼻子里哼道。
那人忽想到对方的身份,惊了一跳,马上跪倒说道:“李老爷,请恕草民不敬之罪,草民实在是悲痛忘了所以,求老爷开恩。”
“起来吧,薛校尉也无怪罪之意。”李扬见有人服了软,也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此事放在谁人身上都不好受,薛校尉也失了兄弟,不免脾气爆燥了一些,还请你等容让一些。”
“李老爷”那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薛嵩这时怒气冲冲的转身从马上取下一些东西,扔在了那人的面前,指着说道:“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就是,可我那枉死的兄弟让我为他们讨个公道!你睁了眼睛好好的看看,这些是什么,莫不是凭空掉下来的?”
“这,这些从哪里来的?薛将军。”那人从里面捏起一把弯刀仔细的看了看,抬头疑惑的问道。
“哪里来的,是从我袍泽兄弟的身上取下来的,可怜我的那些个兄弟,有的还未娶妻,就被割了首级,连个全尸都没能保全,就算是到了枉死城中,也只能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轮回托生!我好好的问你,你敢说这些兵器不是你们突厥人所有?”薛嵩悲愤的说道。
那人怔住,脸上忽红忽白,或是疑惑或是明白,半响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对李扬与薛嵩躬身施礼道:“李老爷、薛将军,此去郁督军山怕是我等不能相护了,有些事需回部落一次,还请李老爷与薛将军恕罪。”
“去去去,反正都是你们突厥之人欠下的血债,看在多rì里你们做的勤勤恳恳的份上,我就咽了这口气,不过莫要让我查出是谁做的,我定是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薛嵩忿忿的将手中的佩刀连着鞘掷入地中,背过身喝道。
“薛校尉!你有些过了。”李扬朝薛嵩喝了声,又转向那几个突厥少年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有些勉强,拱了拱手敷衍的挽留说道,“如是可能,本官还是希望诸位的护卫。不过诸位真的有要事回去的话,那本官也不好勉强。”
那人岂能有听不出之理,但事情如此,双方已是死了人,自己又不能将想到的事说了出来,也只好让这位李校书郎心中存有疙瘩了,于是复跪倒嗑了一头道:“李老爷,我等实是有要事,请李老爷谅解!”也不等李扬相让,从地上的东西里捡了几件,挥手带着余下的少年郎朝南走去。
“慢着,你们骑着马走吧,如今也就剩这几人了,用不了这么多的马匹。”李扬叹了一声又是说道。
那些突厥少年郎齐齐转过身跪倒拜,带头之人更是高声叫道:“谢过李老爷了,我等记着老爷的好!”
待那数人走后,李扬将老者介绍给了薛嵩,薛嵩施礼道:“原来是军中的前辈,小的有礼了。”
老者苦笑着回礼道:“莫要提了,羞死人了。”又yù言未止指了指乌素达恒问道,“敢问这位英雄是?”
乌素达恒忙上前说道:“我与他二人是室韦人,我是薛主子的仆人,他们也都是宣了誓的效死之人。”
“哦”老者明白看了看薛嵩笑了笑说道:“薛将军真是好手段!”
李扬听罢脸上变sè,老者见状忙道:“老朽是个半截入土之人,已知天命,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还是分的清的,请李老爷放心。”
李扬终是未能下了决心,用眼sè止住了想将老者击杀的薛嵩,指了地上说道:“老人家坐,本官倒想听听,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本官要的是实话!”
老者虽未看到却能感到方才那沉重的气氛以及身后的杀气,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后颈,顺势做下苦笑道:“也无他,只是一种直觉而已。再加上细细观察,便更上留上了心,就看出了一二。这一是这位将军虽是身染血迹但是未能有鲜血流出,这就说明身上未能伤,或伤势极轻;但却好好的裹了,这就奇了;二是众将士虽遭了袭杀,但神情只是悲愤而未能一丝的慌张,三是将军虽是嘴上说的凶些,但未不想将方才那几位突厥人真的杀死,综上所看,这其中必是奥妙,细细想来便知这是一手好棋!敢问李老爷与这位将军,老朽说的可是实话?”
李扬如被狠狠的在脸上打了一巴掌,心中惊奇,连脸上的表情都跟着急变了起来,这让老者又是笑笑说道:“李老爷还是年轻了些,我方才如是在诳你,那现在看来我所讲的却是真的了。”
李扬更是大惊,指了老者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老朽说过了,原先只是一参军,如今却是奴隶。李老爷,我究竟是何人这些重要吗?我至死不会忘了我是大唐人就足已!”老者默默的说道。
李扬直直的看着老者,老者仍是披了头发,望了南边,只是眼中有些怀念和深深的眷恋。李扬有些明白了老者,当下起身长辑一礼诚恳的说道:“谢过老丈!扬受教了。”
老者轻轻的摆了摆手,这下倒显出原先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做为上位者的大气来,李扬更是不敢小瞧了,恭敬的执晚辈之礼又是问道:“老丈,你看那些突厥人会不会看出些什么?”
“那倒不必去思量,依他们的看法定是会入了套去。这事老朽虽是不知老爷所图何事,但能肯定的是必是利于我大唐,老朽自是拍手称快!”老者给李扬吃了一粒定心丸。
李扬大喜,忽想到什么,忙探问道:“后进之辈想恳请老丈一同随小可去郁督军山,可否?”
“李老爷不用如此相敬。即是老爷相请,老朽自不敢推辞。也好,这也许能让老朽再回一次大唐,再回一次家!”老者当然知道李扬在想些什么,还不就是怕自己乱说了出去,即是如此不如相随落个清白,顺便也看看这小小的老爷能有什么本事,是否能是个好的主家,如是当真有些大材,不妨跟了他又如何。
听老者如此说,李扬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脸上带了笑道:“敢问老丈,晚辈这一路上该如何称呼”
“以前之名有辱祖宗先人,老爷rì后唤我李苍头便是了。”
李扬又是问了些别的,李苍头倒是不相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开来,这李苍头真是不简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排兵布阵,样样jīng通,倒让李扬又是吃一惊,心中狂喜,直将心中往rì所惑也一并问了出来,那李苍头也分析讲解的头头是道。不知不觉二人竟沉迷入内,直呼相见恨晚。
“李校书,我等须赶路了,不然天气就见晚了。”薛嵩虽听的也大受所益,但职责所在还是小心的提醒了二人。
“哦”李扬与李苍头相视一笑,李扬去扶了李苍头,但李苍头退下一步,低头躬身不敢逾越身份。
李扬也未深究,请教了李苍头方向,众人齐上马,赶了羊群往部落走去。
这李苍头所在部落为契苾部的一个小部族,李扬吩咐了众人不yù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是行走的商人,遇了马贼遭劫了,多亏了老者相助才与随从逃到此地。
那部落中人一听是行走商人,对李扬众人好感顿生,齐齐聚在一件帐子里拿出自家所产之物来易货,见李扬几人身上光溜溜的也不起疑,只是一个劲的夸着自己的东西,与李扬扯着价钱高低,在袖里耍了乾坤捉了手指,好在李扬未到之时学了些,倒也有模有样。这些族人商定好与李杨约定下次来时,多带些盐与茶叶来就散了。
李扬自是应下了,吃了几块羊肉,喝了些nǎi酒方将这些热情的牧民打发了去,单拉了李苍头的主子问道可否将李苍头相让。
那主子也倒爽快,直言用一包盐并一斤茶叶就可。
李扬摇头又道,用二匹马可否?那人想了想便应下了,出去叫了部落头人,做了个见证,将李苍头踢在帐外跪着,用烙铁在背上打了个李字,便牵了二匹马兴高彩烈的走了。
这一切李扬看在了眼里,心是结合白天那突厥少年的所为,就暗暗生恨,埋下了rì后坚定灭突厥的一粒种子。
将李苍头让刘二扶进帐中与人要了些药涂了背,好好的体养了一夜,第二rì早起,一行人直向北奔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抓
“刘大他们都安置好了,等伤势好转就拿着我发的牙牌去单于都护府,等我们回转后顺道汇合。”在路上薛嵩小声的说道。
李扬看了看那老者离的较远,点头道:“那就好,这次可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一定向上保举。”
“那我就代他们先谢过了妹夫了。你看这李苍头要不要?”薛嵩握紧了刀柄拔了半寸。
“先看看再说,都是沦落人,就不必了。不过让刘二好生的看着了,有了苗头就立即动手,以除后患!”李扬已不是原来的初哥了,官位在身胆sè自然大了几分,又经几次的行动,心境也硬了不少。
“老爷,薛主子,有人在跟踪我们!”乌素达恒打马回来报道。
薛嵩问道:“哪里?”
李扬随乌素达恒所指望向了天空,在那里有一只翱翔的雄鹰不住的盘旋,于是问道:“这是?”
“哼,就是它!是人驯服的扁毛畜生,如我料想的不差,不多时就会有信了。请安答与薛主早做绝断!”
薛嵩不言语甩过背上的弓搭了箭,看了看又放了下来道:“还是吩咐下去,让兄弟们聚在一起当心些。”
李扬知是shè不住无奈之举,心情沉重了起来,看着刘二引了李苍头过来,与薛嵩说道:“即是如此,不如停下等候来客。我倒是想要看看是何人?”
话未说完,大地震动,东边的远处尘土飞扬,传来隆隆之声直今众人sè变。
乌素达恒等人齐齐抽出刀来护在李扬的左右。
“放回去!”薛嵩喝道,自己却迎了上去。
李扬远远的看着薛嵩挡在了洪流的前面,那群人眼看就要撞了上去,却是左右一分,将薛嵩围在了中间。
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几声惨叫过后,噢噢之声喊起,脸面恼怒的薛嵩绑了双手被推了出来,李扬大惊心中一急就要冲上,被乌素达恒死死的抓了缰绳子道:“老爷,安答不可!你如是冲上就怕薛主没命了。”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薛校尉如此?”
乌素达恒只是抓了缰绳不语。
“前面之人可是大唐李校书郎?”这时那群人马里出来人骑,用唐话喊道。
李扬瞪了一眼松开手的乌素达恒,打马上前说道:“你是何人,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呵呵,一切都是误会,只因这位将军过于勇猛,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来人,将这位将军放开。”那人笑着回道。
早有人过来将薛嵩手上所挽的牛筋用刀挑开,一抓将薛嵩推过。薛嵩回头怒视一眼,将那人吓的哆嗦了一下,急回归了本队。
刘二忙迎了上去,将一匹无主之成牵过,薛嵩抓了马脖跃上,回到李扬这边,仍是忿忿之sè未去,朝地上呸了口说道:“好是卑鄙,与我下了绊马索,又用套马绳将我擒下。”
李扬忙安慰道:“薛大哥无事便好。”
“李校书郎,你看我们的诚意如何?这位将军杀了几名族人我都未放在了心上,说放就放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来的都是客,请过来一叙如何?”那人又道。
李扬看了那群人马少说也有上百骑,如是要击杀自己可是易如反掌,见对面之人虽是说的好听但面露讥讽之sè,看自己如看一只蝼蚁,这心中自是大火,于是朗声说道:“即是相请,本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本官这就过去。”
“老爷!”“妹夫!”众人叫道
“你等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切不可乱动。”李扬止住众人之口,打马过去。
待到了近前,好好的看了那人,也就三十余岁,面sè白净,二片胡须jīng心修剪微微上翘,穿了一身唐衣襦袍,腰间扎着瑜玉,又挂了刀火、烟袋等物。
“今rì一见,果真是少年郎君!李校书可是年轻的很,rì后必有一番大作为。不才韦纥俟斤属下延平司马,这里有礼了。李校书人中英才,一看便让人让人生出亲近之意。”那人马上拱手道。
李扬也回了一礼道:“过誉了,扬只是年轻一些罢了,当不得如此夸奖。不知延平司马拦本官去路意在何为?”
“呵呵,无他,只想请李校书郎去我韦纥部作客,你意下如何?”
“本官意yù去可汗牙帐吊唁左贤王阙特勤,如果路中担搁了恐赶不急。作客之事就请延平司马回去禀了韦纥俟斤过后再谈。”李扬一听韦纥二字就早已心中打鼓,再者那韦纥齐齐格撒的书信如今还在自己的怀里,如是与之一回事,那自己就有大难了。
延平司马听完,冷笑了一声,态度与方才截然不同:“哼,看来李校书郎还是未认清形势,没看到自己已不是在大唐,而是在我突厥的境地!即是如此,我也不强求,李校书请自便,但方才那唐军兵校就得留了下来,不为别的,抓回去生祭也未尝不可。”
“你可是在威胁本官!”李扬也是怒道。
“你说是那就是吧。来呀,将那几人与我shè死!”延平司马沉了脸道。
李扬见是真的如此,这心中也是大急忙道:“慢!本官就与你走上一趟。”
延平司马笑了,将手压了压,见部众收了弓箭,仿佛刚才并未发生什么事一般,上来拉了李扬的缰绳赔礼道:“请李校书原谅,为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扬看着这变脸如此之快的延平司马,心中也讶然,将自己抓了手心里耍的团团转之人,可真是个人物,又见此人竟能硬了脸皮抓去自己的缰绳,深感自己与此人有巨大的差距。
就这样李扬被半请半逼迫着随这队人马朝北走去,而薛嵩等人也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只不过各自身边拥了数人。
也不过半天的路程,就到了一处方圆也有三、四里的大部落前,也不像那些个小部落敞门大开,而此间却扎了木寨,围了篱笆桩。进了当里,也可看到一队队巡回的兵士,各帐之间安扎的比较整齐,出入来往的部众不苟言笑,各自做着手中的活计。远望中间一顶大帐盖了红黄的顶子安在当地,李扬知道那可是议事之地的俟斤帐。
当李扬想到可能被送入俟斤帐时,却是被延平司马请下了马,吩咐将薛嵩等人请到别处,笑着说道:“只可让李校书一人前往,至于随从我必妥当安排。”
“有劳了”如今李扬也没了办法,只能随着任他们摆布。
“这边请。有贵人想要先见上李校书一面。”延平司马侧身相让,往旁边一处纯白的较俟斤帐小上几分的帐子前引去。
到了帐前,延平司马笑着请李扬稍等,自己跑过去与守帐的大汉躬身说了几句,又指了指李扬。那大汉点了点头随延平司马过来,到了李扬近前,好好的看了看,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就是校书郎李扬?”
“不错,本官便是李扬。”
“哦,那就是了。来人,与我拿下!”大汉喝道,立刻上来二人扳了李扬的肩头。
李扬大怒道:“延平司马这是何意!”
那延平司马拱手笑道:“我只是请客之人,至于主家到时李校书郎就知道了。请李校书郎稍安忽燥,免得伤了和气。”
“你!你怎能如此对本官,本官可是大唐堂堂九品阶位的职官!不怕这样引起我皇陛下的愤怒吗?”李扬挣扎着骂道。
“嘿嘿,李校书郎,本司马还有其它的事情,就先告辞了。”延平司马也不恼,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你这个小人!”李扬仍是骂道。
“叫什么叫!吵死人啦,咦!是你,可让我等的好苦!”那白帐的门帘一挑,出了一名丽人。
李扬见这女子,立刻哑口,脸sè一下变得惨白,将头低了下去。
“你们还不快些将他绑了,送入我的帐中!”那丽人咬牙切齿的喝道。
李扬不像方才那样激动,由着二位大汉将自己的手脚捆住,交于过来接手的二名女子,那二名女子是何模样,这时李扬也不去瞧了,只是木然的被扔进帐中捆在当中的支梁木柱之上。
“你们都下去,都与我远远的躲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近五米之内!违者就地格杀!”那丽人将人赶出,“畜生!”奔过来就是一巴掌,尔后全然像一个街头泼妇,又抓又搔,将个李扬弄的甚是惨烈。
李扬心中有愧只能生受着不语。
也不知是那丽人打的累了,还是见李扬像个木头不言语,又抓起挂在墙上的鞭子抽了几下,便扔在一旁,放声大哭起来。
“韦纥齐齐格,是我对不起你!”这时李扬方开口说道。
“对不起,!好个堂而皇之的对不起,你拿什么来对不起我,你说,你倒说说!李扬我齐齐格也告诉你,既是落在我的手里,你就等着什么叫生不如死吧,我要一刀一刀的割碎了你,将你喂了狗!”韦纥齐齐格止了悲声,面目狰狞的朝着李扬大吼道。
李扬只是苦笑了一下,等韦纥齐齐格说完,开口道:“即是做下了错事,你如何对我我都认了。”
“认了!不行,我要报复!”韦纥齐齐格用喷火的眼睛盯了李扬狠狠的说道:“你们唐人真虚伪。好,好,好,你认了也好,我这就下令,去你们唐地掠些妇人来,也让我突厥族人快活快活,之后齐齐的来与你说声对不起!我的校书郎老爷,你看可否?”
“你不能这样做!一切皆是因我而起,为何要伤及无辜!”李扬急道。
“哈哈,你怕了,你也怕了,你可知你加在我身上是何等的耻辱!你在为此付出代价!李扬,你不得好死!”韦纥齐齐格大笑着出了帐。
“即是如此,那就让我一人承担吧!”李扬心中万般想法纠结在一起,不由的心生死意,将心一横便要咬舌自尽。
这时帐帘被人从外冲进的气流冲起,韦纥齐齐格寒着脸捏住了李扬的下巴,将一团破皮毛塞进嘴里,恶狠狠的说道:“我倒是忘了,在饶乐都督府你就要寻死,如今可不能让你这般痛快的死去!你就等着吧!”
李扬睁圆了眼,身上感到阵阵的冷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无事
要说李扬心中没有恐惧之心那是无稽之谈,就在嘴被堵上之时,瞧了本是二十许美好面容如今却是狰狞的丽人,心中没来由的发颤。苦于说不话来,只得哼哼着。
韦纥齐齐格用手轻拍着李扬的脸,冷笑连连,忽然手劲加大,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的李扬口中带有一丝的腥味。之后朝脸上呸了一口转身便走,出了营帐,韦纥齐齐格扶着拴马的木桩,又是无声的泪下,怕让别人瞧了去,解开一匹骏马飞身上去,冲出营地。后面的随从奴隶各个慌做一团,急匆匆追赶上去。
这一夜韦纥齐齐格不知自己该如何度过,反正是那恶人李扬也讨不了好,冬rì梅与另一位自己的贴已人各自拿了一条鞭子,只要是见他想睡了就抽上一鞭,看着疼的哆嗦着的李杨,韦纥齐齐到了最后竟然有了一丝的不忍,直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怒火冲天,夺下冬rì梅手中的鞭子胡乱的朝李扬身上抽去,那狠毒的劲头像是要把他活活打死。
冬rì梅吓呆了,见李扬已是晕了过去,而自己的主子仍是瞪着通红的眼睛不住的抽打,壮着胆子上来抱了韦纥齐齐格的腿哀求道:“主子,不能再打下去了,这要死人的!”
“死了就死了吧,死在我手里的还少吗?你给我滚开!不然连你一同办了。”韦纥齐齐格心中的暴虐之气并不因为李扬晕过去而消散了,却是更加的变本加历。
“主子,他可是大唐的正职官员,这要是死了,恐部族都脱不了干系,主子,请三思!”
“你也要管我!死奴婢!”韦纥齐齐格扬起的鞭子突然落在了冬rì梅的身上,一道鲜红的印子立刻显示在白皙的背上。
另一位小娘吓的跪倒在地不住的嗑头。
“住手!”帐帘一挑,进来一人大喊道。
韦纥齐齐格一看是他,便将鞭子扔在了地上,自己满腹火气的扭过身子。
“齐齐格,你太放肆了!来人,快将李校书郎解下,好好的治疗。”那人见将李扬抬了出去,又瞧到齐齐格扭头不理自己,心中微怒不由的出口喝道,“你是想让整个部族陪你一起疯是不是?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那是大唐的校书郎,如此受你污辱,不说那唐王陛下天颜震怒,发兵争讨,就是可汗rì后知道了,还不掀翻了天!”
韦纥齐齐格不已为然的说道:“那就一刀杀了,省的惹了麻烦!”
“你!糊涂。你呀你,怎么就不好好的想想,这一路上他这一行都经了多少人的眼,多少人的探听,你当只有你在寻他?也不知你们有多大的怨,多大的恨,竟会如此相对!我韦纥家真是造孽,为何生出你这个东西!哼,来人,将齐齐格禁足,未经我的命令不得外出。”那人气极,却终是对齐齐格有愧,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这就是我的阿父!阿母,齐齐格真的好想你!”韦纥齐齐格的脸上滚落了二滴大大的眼泪。
“主子!”冬rì梅爬了过来,抱了齐齐格的腿道,“莫要生气了,不管如何,我都随着你!”
“滚开!让我静一静!”韦纥齐齐格推开冬rì梅,朝她们大叫道。
冬rì梅流着泪默默的起身朝外走去,这时听齐齐格说道:“你去上些药,是方才我不对。”
冬rì梅狠命的点了点头,用手掩了嘴,跑了出去。
李扬醒来时已是后半夜了,这身上疼的历害,却又是有些痒,自然而然的用手去抓,却是发现自己能动了,睁了眼睛一看,见是躺在厚厚的毛皮之上,旁边还有四名女子在看着自己,见自己醒了过来,女子们都叫着什么,反正是自己听不懂。
正在疑惑时,从外进来一五十许的突厥贵族,一开口就是唐话:“李校书郎可是受惊了,鄙人韦纥俟斤给李校书郎见礼了。”
李扬四下看了看,那四名女子纷纷与韦纥俟斤见礼,齐声告退出去,便知这是真的了,于是苦笑着抱拳道:“恕本官不便施礼,见过韦纥俟斤。”
“呵呵,不必多礼。说起来都是小女的不是,还请李校书郎原谅。至于小女嘛,我已是重重的责罚了。”韦纥俟斤盘腿而坐,亲手取过一碗nǎi茶双手相递。
李扬连道不敢,那韦纥俟斤也就做做样子,随手放在旁边说道:“此番李校书郎可是要去我可汗狞猎之处。”
“正是,本官身有公务,必去拜见毗伽可汗。”李扬随口说道,“韦纥俟斤,本官有一事相求?”
“请讲。”
“本官之亲随有四人,可否安抚一二。”
“哦,这个自然,我已安排了下去,都好好的伺候着。都是小女不懂事,也不知为何得罪了李校书郎,本俟斤再次请李校书郎原谅。”
李扬哪敢说出其中的原由,忙呲了牙喊疼搪塞了过去,低头眼睛飘了别处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但本官无怨的。”
韦纥俟斤也看了出来这其中必有隐情,看样子这大唐的校书郎是有些心甘情愿的挨打,当下也放下了心,叫进了医官,吩咐好好的为李扬检查检查。
待医官检查后,与韦纥俟斤耳语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韦纥俟斤脸sè大好,轻拍其腿道:“方才医官言明,李校书郎只是皮外之伤,用了药后过段时间就完好如初了,请李校书郎不必挂怀。”
“谢过俟斤,本官感激不尽。”李扬自是捡好言相谢,此时也不敢想齐齐格那边如何,只要将眼前过去再说。
二人又是说了几句,韦纥俟斤安慰了李扬几句便告辞了,而后又派了医官在帐中伺候着。
第二rì,也是三月八rì早上,经医官好好的医治,李扬的身子已无了大碍,所有的伤口都结了痂,换了身柔软的丝制新衣服,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要是无大的动作,只需慢慢的静养几rì便好的利索了,对此李扬对韦纥俟斤道谢不已。至于薛嵩等人则有酒有肉的吃了一顿被人安排着睡了一觉,一睁眼就被送进李扬的帐里。薛嵩见李扬如此便开口相问,而李扬只是说这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这又让在一旁笑着的韦纥俟斤心中感到其中必有事情发生,但这人活的年长了,隐忍的功夫更深,只当是什么也未发生一样。
李苍头也瞧了出来,但也是笑笑不说。
吃过早饭,李扬便提出告辞,韦纥俟斤安排了五十人的护卫,又将一辆五牛拉的大蓬车拉了过来送与李扬,这车里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点着暖炉、香熏,所有物什都样样齐全,真如行走的家一般。
李扬也不推辞道过谢后,便与众人上了路,而韦纥俟斤则相送五十里话别。
三月十rì午间,突厥五十护卫忽然齐齐的跪倒在地,朝前边相拜。薛嵩骑马倚在窗边对朝外相望的李扬说道:“李校书郎,前面可是郁督军山了,再往前赶个半rì,就能到突厥牙帐。这些突厥人见了圣山正在相拜。”
“哦,我知道了。来扶我下车,我也拜拜。”
薛嵩弃马上车将李扬扶下,二人也长辑一礼,这让五十突厥人看到了,更是欢呼雷动。
正在这时一队骑兵从前边赶来,未有几息时间已到了近前,见是有人在拜圣山,语气和缓的问道:“你等是哪一部之众?可有到此的手谕。”
五十突厥什长站起身,脱了帽施礼道:“奴是韦纥部的,来些奉了我家俟斤之命来护送大唐的校书郎老爷去吊唁左贤王阙特勤殿下。”
“哦”那头目瞧了瞧李扬这几人,郎声问道:“哪位是大唐来的校书郎?”
李扬遥拱手道:“本官便是。”
“可有凭证!”头目有些傲慢的问道
“本官有秘书省校书郎告身之印及信安郡王之书信。”李扬心中不快,从怀中将小印拿出晃了晃。
“原来真是校书郎老爷,请恕在下待慢之罪。”那头目见真是铜钮的印信,于是在马上抱拳道。
李扬一皱眉,见此人不下马而在马上答语,就心中恼怒,收了印信对薛嵩道:“即是无礼,那我们便回了信安郡王。”说罢转身就走。
这下那头目着了紧,忙跳下马来,躬身施礼道:“且慢,在下实是甲胄在身不便,还请校书郎恕罪。”
“原来如此,本官还当我大唐的官员在突厥之地行走不通了,差些认为此地已不属大唐的管辖,毗伽可汗不称儿臣不请父事我大唐天子了。真是好胆!”李扬喝道。
那头目扑通一声跪倒,这大大的帽子扣下任谁都担不起,吓的浑身战栗抖动不已,嗑头无数道:“请校书郎开恩,请校书郎开恩!”
“好了,起来吧,本官料想你也无此胆sè。快些起来,前面带路,本官要先去拜见毗伽可汗,众特勤、叶护以及大唐的金吾将军,而后再去替信安郡王去左贤王阙特勤陵前拜祭。”
那头目听到不与自己为难是大喜过望,忙起身侍立一旁,见李扬复上了篷车,点手唤过二名部从前面速速报信,自己整队随了李扬身后慢慢行走。
第一百六十三章 牙帐
远看山近前,跑死千里驹,搭手相望都能瞧到山顶处,可想走到跟前却是万难。众人一直沿着山脚蜿蜒曲折而行,又向前走了二个时辰方寻了条铺满石子的大道,马蹄声声踏石而行,敲打着李扬一行人的心扉,也给了众人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与几rì里在草原上纵马飞驰自是有所不同,好像从幽静的山谷一下到了喧闹的集市,让人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道上自有行人,也有骑士,来住之间俱是行sè匆匆之辈,眼见李扬这一队人奇特,只是望上几眼便目不斜视而走,仿佛看若空气,这被人忽视的感受让乌素达恒频为不满,大声的嚷嚷道:“为何这般时长不出个人来迎接?”
薛嵩瞪眼道:“多嘴!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凭什么你在呜不平?真是丢人现眼!”说完瞧了引路的头目一眼。
“请稍候片刻,我已早早的派人回去,多时会有人出来迎接了李老爷。”头目在马上抱拳解释道。
“那就是了,不要以为我家老爷位卑职小,但也是大唐中枢著作局雠校典籍的正印之官,岂能容你们小看!更不要忘了老爷怀里可是有信安郡王的手书,这可是带着了老王爷的脸面。”乌素达恒见李扬未出面,薛嵩也是随口敷衍,这胆气就更加的壮了起来,指了那头目就声喝道。
“是是是,奴明白。一会迎的人马一会就到,一会就到。”头目用眼瞧了随李扬来的韦纥什长,神情有些哀求的意味。
韦纥什长不好在躲避下去,打马过来抱拳说道:“薛将军,乌素兄长,请安心等候少许时间。想必这位兄弟决不敢欺了老爷。”
“好了,诸位。请看在本官的薄面之上,心平气和的为好。”李扬终是不愿在旁枝末节上有了差错,在车里出口说道。
“老爷说的极是。”众人不管如何,都齐声应了声,只不过乌素达恒仍是不去正眼瞧了那头目。
“李校书郎在哪里?哪一位是大唐来的校书郎?”远处山脚之下转出一队人马来,当先一位大唐五品官员含笑张望。
李杨在车中听的分明,不等薛嵩等人倚窗唤人,便伸了头出去,见是身着五品的浅绯袍,腰系金带挂银鱼袋,忙下了车遥拜道:“下官秘书省校书郎李扬拜见上官。”
那五品的官员打马过来,翻身下马,紧走了几步将李扬扶起道:“免礼,都免礼了。你就是李扬?我大唐近年以来年未弱冠而授官的李扬?师从蒲州李长史的李扬?也是让王乐丞、老侍郎交口称赞的李扬?”
“不敢如此生受,不才正是下官,敢问上官是?”李扬拱手在胸开口问道。
“哦,本官刑部都官郎中吕向。”那人回道。
李扬大惊,忙重新见礼道:“原来是吕向,吕郎中,真是失敬失敬,久听家师说起,如今一见真是下官三生有幸。”
“言重了,来,李校书郎一路之上安马劳顿,请与本官这边来,去了牙帐之中好生的歇息,等明rì再同本官去见金吾将军,你看可好?”
李扬忙回道:“谨听上官安排。”
“咦,这不是薛贤侄吗?你父如今可好?你又为何同李校书郎在一起。”吕向与李扬说完,一眼瞧见了躲在众人身后的薛嵩,于是奇道。
“吕世叔可好,小侄薛嵩有礼了。”薛嵩见躲不过去,于是扭捏的出来见礼道,“家父一身还好,如今暂随李校书郎公干。”
“哦,等回了长安,你且去我府上玩耍,涟夕可是常念着你。”吕向笑道。
薛嵩的脸上罕见露了一丝的红晕,低头小声的回道:“等过些rì子再说吧。”
“你呀,也好,你们小辈之事就由着去吧。李校书郎年少有力,前途一定广大,你莫要抹不开世家子弟的脸面,处处高人一等,需虚以待人方是正道。”吕向拉过薛嵩一旁,小声的说道。
“世叔,小侄知道。”薛嵩在吕向的面前哪有一丝英武的气概,完全是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呵呵,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听说陛下也着实的看好这李校书郎,你可要紧抓了机会。”
薛嵩一听心道,“你们都弄错了,陛下哪里是看好李扬,分明是因美人之事着紧的谋他,猜来猜去全猜了个错。但我也不点破,在这战时之际被人瞧出了,那我这妹夫弄不好真会有杀身之祸。”于是笑笑道:“小侄省的。”又看了看那边站着的李扬与众人,对吕向又道,“世叔,还是早早的去突厥牙帐的为好,不然这天sè就晚了。”
“好吧,世叔也不必多说,还是到了地界再与贤侄一叙。”吕向笑了道。
李扬见二人走过,忙对吕向说道:“请朗中上车,下官侍候在车左。”
“免了,本官还是骑马自在些。倒是李校书郎面sè不佳,恐是生病了,坐了车去。”吕向多想与薛嵩说话,便回了李扬的好意。
李扬哪里敢自己上车让吕向骑马,便从旁边突厥侍卫手里牵了一匹马来缓缓跟在吕向身后。
“好了,上马,一同随我去见毗伽可汗!”吕向翻身上马,当先一骑奔了出去,众人齐随打马跟上。
转了山角,前方豁然开朗,广阔的草地原一眼看破天际,一群群的奔马飞驰在远处,如白云的羊群点缀在青野之上,闪亮如练的河水蜿蜒的静静流淌,那勤劳的牧民甩着鞭儿快乐的歌唱。
吕向指了远处扭头说道:“看,那就是突厥族人心中的圣地,我大唐毗伽可汗的牙帐!”
李扬极口远眺,仍是瞧不见,也不好意思否认,只得随口应道:“哦,是么。”
又是往前赶了十余里,方才看到一大片的帐篷围在一座土城之中,心道:“这便是了吧,也不过如此。”但也奇怪为何到了这么近了,没有人出来阻拦自己这伙人呢?必竟有百八十号之多,于是小声的唤道:“吕郎中,为何这里如此的戒备松懈?难道不怕被人劫了营?”
“嘘!莫说这话了。这可是这里的大忌,自卫国景武公李靖率英国忠武公李世绩、谯国襄公平阳昭公主附马柴绍、驸马都尉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率大军破了突厥,俘了颉利。这突厥之众便哭号数月,将以前的回纥土城扒了个一干二净,以示之耻。后虽经陛下恩赐复了番地,册封了阿史那姓的可汗之位,但其子孙也立了誓言,永不防守!破则国破,亡则族灭!”吕向几乎是耳语。
李扬哦了一句看了身后之突厥之人,都是一幅庄重肃严的表情,见李扬回看,在那一时刻竟闪出一丝的凶光。
由土城的洞开的大门进入,自是一片片扎起的帐篷,不光人群熙熙攘攘,还夹杂着牛羊鸡狗。比之在韦纥部族甚是不如,哪里是牙帐,分明如乱哄哄的集市。
吕向见李扬有些不解,又是说道:“这是外围自是如此,等再往里走走,便是不同了。别看此间乱些,可也是防御的好手段,如是大批骑兵冲进,到了这里也是处处被绊,寸步难行。”
“哦,下官有些着相了。”李扬忙抱拳回道。
由着手下突厥护卫的打骂,收了无尽的白眼,吕向老神幽幽的随着马的颠簸眯了眼,好似睡着了。李扬索xìng也学了去,反正已是得罪了,闭了眼心中倒也安定了些。
“二位老爷,前过就是王帐了,恕奴不与往前送了,就此告别。”头目心中也恨这些唐人,但无可奈何,为了体表这二位老爷的身份,自己可没少用鞭子抽打驱赶族人,眼见着可汗的亲卫巡在前边,赶忙起逃了差事。
“好,你也辛苦了,改rì寻了叶护为你美言几句。”吕向挥了挥手道。
“是,谢老爷”头目忍了腹中之气抱拳谢过,转身打马决然的离了去。
吕向低声的骂道,却正好能让李扬听道:“哼!终是狼xìng,毫无人xìng可言,真该尽数屠之!”
李扬笑着不语,心中却是极为认同。
到了王帐,自有人相迎了上来,见是吕向也都右手放于胸前问好,瞧了李扬身后跟着的五十韦纥族人也未有多大的惊讶,问了几句便有人引了那五十人去了,独留下了吕向及李扬等数人。
吕向也与那人问好,指了李扬介绍,倒让李扬吃了一惊,这看似普通之人竟是五大啜之一的默啜,忙拱手见礼。
那默啜笑着回了礼,唤了一人伺候着,自己便借口有事告了声罪走了。
吕向又是对李扬说道:“莫要让此人迷了眼睛,这可是毗伽之心腹,比之权臣梅录啜不相上下,你需好生的认清了。”
李扬点头称是,道了声谢。
此后引了李扬入驻了一顶帐子,又吩咐送过来几名眉眼清秀的奴仆过来伺候,找了一名jīng通唐话的俏女通译后,那人领着薛嵩等人悄然的退去。
吕向摆了手让帐中等训的奴仆退下,拉了李扬的手急急的问道:“李校书郎,此间已无了外人,你倒是与本官说说,你究竟来此为了何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六骏
李扬岂能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将信安郡王的书信拿了出来晃了晃道:“无他,只是替王爷过来吊唁,许是拜祭过后一二rì便是回了幽州。”
“哦”吕向知是李扬不愿说,也只是笑笑没有强问,又借了别的话头与李扬谈了些别的。正值薛嵩安顿了下来过来相见,便拉了手说了些京中的琐事,之后见天sè已晚说道:“今rì已是这般了,时辰已是不早,李校书郎你是随本官去拜张将军,还是先安歇一夜明rì再说?”
李扬自然是先去拜见金吾将军。
“呵呵,那就随本官同去。薛贤侄你也随着来吧。”吕向也知应是如此,招呼着薛嵩道。
薛嵩连称不敢,挑了帐帘侧身侍立,知自己的斤两就未跟随前去。
这金吾将军倒也好认,大概正值不惑之年,身材中上,如不是官威在身怕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前在中书省见过一次,自己官卑职小,借了裴侍郎的光只是点了点头而过,必未说上什么话。如今见着了也是如此,待见礼后,这上品的武职只是礼貌的问了几句,便与帐里的突厥特勤说起话来,李扬忙拱手告退回了自家的帐里。
晚间有侍女送过酒肉来,毗伽可汗也派了一位吐屯汗过来相陪,聊了些各自的风土人情,吃了几杯酒后,那吐屯汗套了几次的话见未能从李扬身上得出什么,便无了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推托酒醉就告辞,出帐转去毗伽可汗处。
而李扬暗自冷哼一声,随手将奴婢们打发了出去,脱了衣袍看了身上的去了痂的伤,已是露出粉红的新肤sè,再加了几rì里赶路终是乏了,便借了少许的酒劲倒头便睡。
第二rì,洗漱过后,从薛嵩手里接过九品的袍服,挂了刀袋等物,去吕郎中帐前听候差遣。
“李校书郎,你来的正好。此次陛下亲自手札诏令张将军与本官前来为阙特勤立碑,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需谨慎行事。”吕向说罢又指了身边几位介绍道,“这位是将作监甄官署刘左丞,这位是玉堂署的王翰林、张翰林。希望你们诸位能倾力合作,共同办好此事。”
李扬都一一见礼。
“一会自有人来迎着你们各自办公之处,至于李校书郎你刚与本官同行,金吾张将军有事当面交待。”吕向将一干人等打发了出来,唤着李扬又是去了金吾将军帐中。
见礼后,吕向知趣的告退,单留了张去逸与李扬二人。
金吾将军张去逸今rì一身家居白sè便袍,指了小几说道:“不必客气,李校书郎可随意坐下。”
“谢过将军”李扬跪坐于小几之后,又拱手道,“下官到此办差,想必将军应早已知道。”
“呵呵,老督帅老王爷自是与我交待过了。昨rì人多嘴杂不必相说,今rì请了李校书郎过来,自是与你商议此事。你且说个大概,看我如何去从中去帮衬。”
“不敢让将军费心,下官是想让将军落几个人情?”
“请讲。”
“这一,是想请将军将下官引见于毗伽可汗;这二,将军如是与各特勤、叶护、设哪位交好,也请引见于下官;这三则是将军可否造个势,就说陛下对松漠都督府所作之事极为不满。只要能达成这三项,下官的差事就算成了大半。”李扬此时也不客气,直接提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好,本将军就应了你这三件事。不过丑话需说在前面,如是此事办的出了纰露,那可是你死上万万次都不足以谢罪的。”
李扬忙笑道:“下官知道,下官来时已布了另一手棋子,到时二相齐下,大事定能成了。”
“呵呵,那本将军就不相问是何棋了,你稍坐片刻。来人,去请了默啜过来,就说本将军有请。”张去逸唤进一位防阁吩咐下去,又与李扬解释,“这默啜是除了左右贤王之后,毗伽可汗之第一心腹,又是为右厢察手下五大啜之一,统军五千余帐,实力为突厥诸部上等,要是李校书郎能与他交好,那你所说的第二项就当完了个七七八八了。”
“谢过将军,不知此人有何嗜好?”李扬想起昨rì见着的默啜,只记得有一双狞杀之眼,有些拿不定,于是问道。
“权力,此人极为贪权。李校书郎想是从这方面入手,怕是有些难处。”张去逸笑笑道。
李扬也笑着回道:“有yù则好办,请他上位下官虽不才,但身后还有我皇陛下撑腰这就足亦。”
“哈哈,好个撑腰足亦,看来李校书是有备而来的。”金吾将军醒悟笑道。
“回将军,默啜老爷到!”
默啜走进了帐里,与离座迎下的张去逸见礼,又看了李扬落了一个身子陪在一旁,只是一惊,细瞧了却是昨天吕郎中所引之人,便点头笑笑说道:“这可是李校书郎?”
“正是下官。”李扬不敢托大,开元十三年,毗伽可汗遣使阿史那颉利发与大唐进贡求婚。陛下曾厚加赏赐,这默啜之身份高出颉利发一等,自当称了下官。
“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默啜之身份还不将李扬这小小的校书郎放在了眼里,见李扬如此的识趣,也随口赞了一句,就与金吾将军张去逸说道:“张将军,你唤我来是何意,是否有什么稀罕玩意儿与我赏看?”
“哦,正有此意,想与默啜一个惊喜,却不料被你猜了个正着。来,这边请。”张去逸引默啜坐下,拍手唤人道,“去取了本将军的那一套西窑马俑过来。”
“这下可要开了眼界,早就听闻张将军私藏了珍品。不少贵人讨要都碰了个没趣,难不成就是那件?”
“是极,都是老友,就一起品玩品玩。不过这仍是陛下所赐,不然的话凭你们兄弟的关系送与你又能如何?”
这时进来二位防阁侍卫,一人持盘,一人持腰刀靠后陪着,可见此品的珍贵。
未等放下,默嗓就站了起来,却被金吾将军拉住,后者笑着说道:“默啜怎么这般xìng急,都拿了过来,还是坐下慢慢赏看的为好。”
“哦,是本啜太急燥了。”默啜笑着说道。
当遮着盘的红制撩开时,不当默嗓惊呆了,就连李扬都差些忘了呼吸。
只见盘上放着六匹晶莹剔透的如玉光洁的瓷马,形态优美,眉眼逼真,活脱脱如缩小的数倍的真马。
张去逸见二人之sè,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可是将作监诸工花了二年时间,为陛下所烧制的极品,取至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太宗陛下的六神骏。其一为飒露紫,胸中一箭天水郡公丘行恭为其拔箭后仍紧随先帝,太宗皇帝赞道,‘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此为美誉。二是拳毛騧,‘月jīng按辔,天驷横行。孤矢载戢,氛埃廓清’说的就是此马,身中九箭,载太宗皇帝剿灭刘黑闼立下了赫赫战功。三乃青骓,太宗皇帝赞,‘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速度之快平生罕见,迎面飞箭皆中骑后。四是什伐赤,太宗皇帝三神马之一,‘瀍涧未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当为美谈。五为特勒骠,为贵部贵人所赠,冲锋陷阵当为最,连杀八阵,‘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所说的正是此骑,最后一骑为白蹄乌,太宗有诗,‘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以上摘自昭陵六骏的介绍)’默啜请看,这六骏,姿态神情各异,造型栩栩如生,加之瓷如白玉,真是当今无双。”
默啜只是二眼发光的盯着六骏细看,想用手去摸又敢污了,索xìng拿过一声丝帕,罩在马上,轻轻的夹背而起,迎着光线左右端看。
“默啜,你看这些个珍宝还算入眼吗?”
“真是巧夺天工,让人惊叹!”默啜恋恋不舍的放在盘上,意犹未尽的盯着六骏说道。
张去逸见此样子,又是笑道:“即是喜欢,本将军倒拿了一套它的副品,虽不如真品些,但也算难得,过后我便让李校书郎与你送去,默啜你看如何?”
“这?好,那本啜就笑纳了。啧啧,真是绝世的珍宝,就是拿几城来换也不见得能说出口。”默啜自是瞧着六骏,越看越喜爱。
张去逸与李扬看了一眼,李扬拱手对默啜说道:“下官这就去与默啜取了包好。”
“哦,李校书郎有劳了。”默啜听的这话,将眼神不恋的从六骏上支开,拱手对张去逸说道,“谢张将军了,午时本啜当设宴,到时张将军与李校书郎就是我的坐上客,还请赏个脸。”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本将军与李校书郎一定去。”张去逸笑道。
“哈哈,本啜就等着你的大驾了。”
“禀将军,梅录啜到!”外面防阁进来禀报。
“请进来”张去逸随口回道。
默啜的脸sè一沉,与张去逸说道:“即是有客,本啜就不打挠了。”
“默啜,我并未请他来,请莫要误会了。本将军也不知他为何不请自来?”张去逸一看哪能不知二人有所不对头,忙解释道。
“哦”默啜的脸sè好转了些,拱手又道:“那本啜是想的多了,不过本啜还是有些事需去处置,等午时本啜可是等着二位的光临,到时再好好的一叙。”
张去逸与李扬将默啜送出内帐,刚要再说什么。这时从帐外进来一突厥贵族,见是如此,尖着嗓子说道:“呀,默啜也在此地,真是让本啜感到有些意外。”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默啜
梅录啜的突然到来使得张去逸与默嗓面面相觑,互在心中想道,他来作甚?
随着那一道尖锐的嗓音,身形瘦小而长了一幅jīng干模样的梅录啜进来与二人拱手见礼。
默嗓随意的拱手笑着拜别:“本啜也是与张天使刚叙了不久,族里忽有事便先走一步了。既是梅录啜到了可再续前话。”
二人送别了默嗓,金吾将军张去逸笑着侧了身拱手相让道:“稀客、稀客。真是香风不断,就连梅录嗓都亲来本使帐内。有失远迎真是鄙人之罪过。”
“天使说的哪里话了,本就是我等前来拜见天使,哪里能让天使降阶相迎的道理。”梅录嗓自是将话说的好听。
客套了几句,梅录嗓看着李扬便笑着问道:“这位少年官员可真是面善的很,可否为本啜做个引见。”
“下官云州李扬,现居秘书省校书郎一职。”李扬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
“哦,原来你就是代信安郡王前来的李校书郎?哎呀,真是少年英才,前途广远。无事之时可多去我处走动去动。”梅录嗓客套的夸了几句,便向张去逸说道,“大唐之地果真是人才济济,人杰地灵。小小的一个下等云州都能生出如李校书这等的人物。张天使,我族中亦有几位少年,可否带到长安去开开眼,瞧瞧这天地的广大。”
“这些小事何须由梅录啜提起,本使早有此意,待回归时自会与毗伽可汗提出。”
“那我便带族中之子弟在这里谢过天使了。这次来叨扰天使是奉了可汗之命,要与张天使具体商议一下陛下下诏为阙特勤立碑之事。天使可否抽的出时间?”
张去逸忙拱手道:“即是事关为阙特勤立碑,那本使就陪了梅录啜。”
李扬见二人有事,便等话头刚落插了进了说道:“下官还有些琐事,便告退了。”
金吾将军张去逸哦了一声说道:“即是李校书郎有事,那本官就不留你了,你在这边不甚了解,就随吕郎中多走动走动,来人,唤吕郎中引了李校书郎去四下看看。”
梅录啜笑笑轻点头。稍弯了身子算是礼过。
李扬应是,与二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在帐外,吕郎中拉了李扬去了辎重之营,点了一些货品便:“张将军已是方才传了话出来,让李校书郎随意挑选些物品,连带着那套六骏副件一同与默啜送去。李校书郎,你看哪些能入了眼,就尽管拿去。”
“那就有劳吕郎中请与下官递了那几件过来。”李扬随意点了几件茶品、瓷器,又接口说道,“此次来了此地,多亏了有吕郎中指点,不然下官两手空空而来,可要闹了大笑话。此间恩德下官定回报与信安郡王知晓,到时老王爷也可为吕郎中加上一笔。”
吕郎中喜笑颜开,摆手道:“不敢,不敢。哪里能劳动信安郡王,这都是我应内的事情。本官痴长了你几岁,又是极是投缘,往后就请称我为兄吧。李贤弟,你看如何?”
“卑贱有别,下官怎敢胡乱称呼。”李扬连说不敢,吕郎中又坚持了几句便不再说起了。
李扬带了礼品由一名突厥百夫长带着来了默啜帐处,等通传后,入内见着了正在喝着nǎi酒的默啜。
默啜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见礼,又撇了眼李扬有气无力的说道:“李校书不去陪了梅录啜,倒是有闲心思到本啜这里,难道是想问问本啜这里可有饭否?哈哈。”
李扬听出默啜取笑话中的不满之意,等默啜笑后,躬身道:“默啜,下官没有用饭的心情,只是金吾将军命我来送默啜东西来的。如有什么事情,请转告下官,下官一定与默啜将话递到。”
“哦,你倒有趣的很。坐!与李校书郎上酒。”默啜有些赞赏的看了李扬一眼,指了下首说道。
“谢过默啜。”
“李校书郎,来,请饮一碗。本啜虽是年长却是极是爱才的,你年纪轻轻才学又高,本啜有意结交与你,不如你辞了官投向这边,本啜最少保举为大汗之器重的阎洪达之职。那可是数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默啜端了酒碗,晃着碗中之物缓缓的说道,但眼睛却是盯了李扬不放。
李扬一听脸上勃然变sè,将本是端起的碗放了回去,站起身来随意的拱手,沉声道:“默啜的好意恕扬不能接受,本官才疏学浅,当不得有此厚爱。本官生为大唐人,死亦大唐魂!即是默啜小瞧了我大唐,那本官自是告辞了。”说罢,甩袖离座。
“慢,哈哈,果真是唐人风骨自傲之极。李校书郎,请坐!来人,与李校书郎添鹿脯之肉。”默啜将李扬拦下,“李校书,本啜与你玩耍,可不要当真了。”
“默啜,你是一国之重臣,如此的玩笑话也能随意说的出口?请不要吓本官了,这可必不好笑。”李扬占了理字胆气壮起的责问道。
默啜自不恼,笑呵呵的回道:“本啜说是玩笑话,那就是玩笑话。我草原之人爽快之极,从不骗哄与人!来来来,还是饮了此碗,算是本啜与李校书郎赔罪了。”
“下官不敢,下官也是将方才之话当成了玩笑话。”李扬见默啜说出赔罪之话,便送了台阶过去。
默啜自是大笑。
“敢问默啜,对我大唐与突厥一族之将来,有何看法?”李扬与默啜谈了一些风月,话峰一转问道。
默啜深看了一眼李扬,挥手将帐中之人散去,有意无意的回道:“本啜有无看法,这对李校书郎有意义吗?”
“默啜乃突厥之栋梁,下官认为默啜你之言当为重中之重。”
“哼!栋梁如先圣达干暾yù谷早就去了地府,如令这唯一的左贤王阙特勤也是驾鹤西游去。李校书郎你莫要与本啜这苟活之人脸上贴金了。”默啜大口的将碗里的酒饮下,重重的将碗扔在了几上。
“默啜说笑了,正如默啜所讲,二贤者已去了,这突厥一族上下除了大可汗,谁不仰仗默啜的鼻息过活!”瞧了默啜脸上带有得意之sè,李扬忙将话头往梅录啜那边引去,“恐怕就连那梅录啜都是要默啜为马头!”
“梅录啜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会钻营罢了,怎么能与我默啜相提并论。不过,此人狡诈,李校书郎莫要着了他的道。”
“默啜言重了,下官乃小小九品的闲官,那梅录啜又怎能看的起我。方才在张将军帐中,就给了本官冷脸,小瞧了我。”“哦,竟有此事!”见李扬一脸的愤慨,默啜笑而说道,“也许是那梅录啜有心事罢了,李校书郎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本啜倒是听说,那可突于可是投了他的部族,就连大可汗都被蒙在鼓里。”
“下官哪里敢放在心上,只是生气他目中无人罢了。而他却忘了,下官虽官微职小,但也是大唐的官员,是代信安郡王的身份!这可是我大唐的脸面,是陛下的天颜!”李扬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端起酒碗仰脖饮尽,用袖口一擦又道,“什么?可突于。好胆!也不知谁人给他的狗胆,竟敢如此!本官这就回了幽州,将此事回了信安郡王。难道那梅录啜不知契丹可突于叛乱之事,难道不怕触怒了我皇陛下?”
“呵呵,李校书郎醉了。本啜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默啜用心的看着李扬,见李扬确实不像作假,又用话探道。
李扬的酒量不行,但也不是能让这几碗nǎi酒喝醉,但为了心中的目的,只得装了下去。又强迫自己饮了满满一碗酒,对默啜说道:“哪里醉了,不过三、五碗罢了。下官自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过下官还是需谢过默啜,若不是默啜提了醒,就怕我大唐还被这梅录啜所骗,都当是毗伽可汗收留了可突于,为此陛下气极本要下旨敕问,裴相与一干老臣劝了半天才让圣怒平息了下来,只是发兵指了松漠都督府,而这梅录啜竟不知自爱,竟然胆违圣意收留可突干,真是好胆!真是该天诛!”
“唉!本啜虽与这梅录啜为五大啜,但本啜可是一心忠了陛下,听命于大可汗,自是看不惯这梅录啜的所作所为,可本啜就是想管也是力不从心,必竟本啜之上,还有左右厢察、特勤、叶护、阿波等人,就是平rì里想见大可汗一眼都是万难。”
“默啜说的哪里话了,别忘了默啜与下官的身后那可是大唐的天子我皇陛下!”李扬又是自饮了一碗说道。
默啜只是笑了笑道:“李校书郎是真的醉了,鞭长莫急,陛下也不一定能管了这草原之事。”
“大胆!默啜。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为何我皇陛下管不了,难不成这突厥之地就不是我陛下的皇土了吗!默啜,下官知你有些力薄,不过下官给你吃个定心丸,如要除了那梅录啜,让默啜你成了大可汗手下第一人,默啜当如何对待我皇陛下!”
默啜仍是平静的说道:“此事不可乱说,不光是本啜扳不动那梅录啜,就是伊然特勤、苾伽骨咄禄、骨咄叶护因收留可突于而不满也是无可奈何。”
李扬将这几人名字记在心里,却又对这默啜高看了一眼,此人心机之深常人难敌,在不知不觉之中已是让自己知道如何去做,看来张将军所说的也是不假,这权力真是默啜所期望的,不然不会将这几名贵族也轻轻的扯了出来,只为倒了梅录啜,可是为心良苦。
“默啜不必灰心,下官这就回禀了张将军,让张将军上表去请了旨意降诏突厥!”李扬倒也干脆,拱手说完便走。
“唉!李校书郎,李校书郎。”默啜急叫,见李扬出了帐,嘴边露出一丝的笑意。
“哼哼,都是一丘之貉,何分彼此!”李扬心中暗道,将迎上来的护卫甩开,自己装成跌跌撞撞的样子,朝金吾将军的大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