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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风暗刻     大唐之绝版马官txt下载     大唐之绝版马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5章 污水泼人

    那颗指戒虽然只是顶在她的指尖,但是与她修长圆润的手指相映成趣。婆子看了奇道,“嘿,我说这么好的东西在你手上也没见多好,倒越发显得你的手好看起来。”

    柳玉如道,“妈妈你怎么不想想,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婆子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好东西要好人来戴,夫人你拣到了,便注定了是你的。”

    柳玉如问婆子,“这么说面盆不是你放到菊儿床下的?”

    婆子道,“我正说着呢,跑不了是那小蹄子,嫌烦我油烟呛了她,故意放到床底下让我找不到。”柳玉如听了,若有所思地走出去。

    吃早饭时,崔氏看到几个儿媳妇似乎都精心地打扮过了,便当了别驾和高审行的面,拿腔做调地数落她们道,“高峻在外边劳累了这么些天,回来要好好让他歇歇,看你们一个个搽胭脂、抹红嘴唇,那方面的心思都要给我压一压。”

    正说着,众人在客厅看到丫环和高白慌慌张张地从院外跑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一进了院子才强压着步子故做镇定。高白站在厨房的门口等丫环,而丫环匆忙地外钻到了厨房里去。

    她是见到了高白,一摸胸口才发现胸衣里空空的,指戒不见了!与高白一说,高白也感到心疼,戒子丢了事小,万一丢到了崔夫人的眼前怎么是好。

    丫环想起昨夜指戒是放在手里的,八成是睡梦里丢到床上了。她不确定有没有人去翻她的小床,二人匆匆赶了马车回来,到厨房里找。

    菊儿在床上找了,又到床下找,哪里都不见指戒的影子,她的心里慌做一团,手都抖了、腿也一阵阵发软,她此刻内心中的怕已大过了心疼。万一此事叫夫人知道,那她和高白就全完了。

    柳玉如刚刚听了崔氏阴阳怪气地话,她气愤崔氏怎么会当了别驾和高审行的面说这些。

    早上起来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刻意的打扮,自从上次高峻在柳中县说她不施胭脂更有韵味之后,柳玉如已经好久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但是今天,她发现谢金莲、崔嫣、李婉清、丽容四个好像都淡淡地施了一些。

    她看到丫环和高白的样子,忽然心头一动,便把那只指戒拿了出来,对着甜甜道,“甜甜,早上大娘在厨房的面盆里拾到一只戒子,不知道是谁的,送给你以后当个嫁妆。”

    众人连别驾和高审行、崔氏都去看,那些人都惊异于柳玉如会拾到这样的稀罕物,而高审行一下子认出来这是自己送给崔氏的,一时都呆呆地看着那只指戒挑在柳玉如的指尖晃动。

    甜甜一见,高兴地站起来就要接过。

    崔氏的惊骇无法言表,这是她让高白送去鄯州的,怎么会到了柳玉如的手上?高白没有把它送给那个宋大人,而是给了柳玉如?从厨房里拣的,她可真能说。眼见着自己价值不菲的东西却让柳玉如送给个孩子,崔氏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喊出来,“且慢!”

    她先见高白和丫环进院,以为他们是在准备着一起去交河买东西,此时见高白就在院子里,她叫道,“高白,你给我进来!”

    高白跑进来,顺着崔氏不善的脸色看到柳玉如的手上去,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发白,“这、这……怎么……!?”。

    崔氏厉声问道,“我给你去送的东西,你怎么送给了她?”

    高审行问崔氏,“你把这指戒要送去与谁?”这是他与崔氏的定情之物,乍从崔氏的口中听到要送人,这是高审行必然的一问。

    崔氏嘴里一点的磕绊都没有打,回道,“过半个月,便是江夏王侧妃的生辰,我在西州哪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去?选来选去也只有这件能拿得出手,我交与高白让他去长安,谁知道他竟然……”

    崔氏并不怀疑柳玉如的话,但是指戒并未像高白所说给了宋大人,自己这样被亲信的人来骗,若不是柳玉如拿出来,她就要被一直被骗下去了!她见丫环也低着头从厨房里出来,心里便有一些明白。

    她心里冷笑一声,柳玉如、高白、菊儿……女儿!哪一个是自己能相信的!她把心一横,手指着高白道,“你拿了我的东西不去办我吩咐的事情,却偷偷地交给她,是什么道理!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快说!”

    高白当了人,吓得胆子都破了。欺骗主子,把指戒据为已有,不但高审行夫妻再也不容他,就是此事传到高府那些家丁们的耳朵里,自己也没脸在高府里呆了。

    但是崔氏凌厉的眼神和她的质问,似乎是给自己指出了唯一的出路,虽然他知道在高府再也不能呆下去了,但这样的说辞自己还能支掩一时。

    他顺着崔氏的话,嗫嚅着道,“是……是柳夫人说喜欢……”

    樊莺在桌边已经看了多时,一听高白这话,气得柳眉倒竖。她当时就从桌边站了起来,把面前的一碗粥直接掼到了高白的脸上,烫得高白“呀”了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

    樊莺手指着他汤水淋漓的脸质问道,“我们姐妹跟着高大人,要什么没有?谁会稀罕你这破东西?要是你送的,柳姐姐断不会当着人还拿出来送给一个孩子,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污蔑柳姐姐?”

    高白猫了腰擦脸上的粥汁,坚持道,“就是这样!”樊莺从座上跳起来,到了高白的近前,飞起一脚踹得高白仰坐于地,骂道,“再胡说就宰了你,”说着返身去拿剑。

    崔氏冷笑着看着这一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件事。她打量着柳玉如,见她脸上通红,似乎是要哭的样子,暗道,“明知没有雨,我也淋你一身。”

    柳玉如没有站起来,指戒还在她的指尖挑着。她制止樊莺道,“妹妹你息怒,回来。”樊莺气呼呼地回来,见柳姐姐面色恢复了平和,就要听她怎么说。

    柳玉如道,“指戒是今天早上我和婆子刚刚在丫环床底下的面盆里捞出来的,我还纳闷它为什么到了面盆里呢。夫人你这样急着下结论,难道你认为有人私下里给你的这类东西,你会当着这么多人拿出来吗?”

    柳玉如叫婆子进来,问她,“妈妈,你对着夫人说一说,早上我们在厨房里的事情。”

    婆子道,“我先两日筛好的面,用布蒙着放在架子上,今天听说高大人要回来,要和好了面醒着,等晚上炸了来吃。但是怎么找也找不见,后来在菊儿的床下看到,盆上的布也没有了。夫人进来后,与我一起发现面里掉了东西,一捞捞出个戒子。”

    丫环终于知道了戒子是怎么不见的了,是自己晚上握着睡着了,让它掉下地、弹到盆里去了。但是此时她的想法与高白是一样的,再不表演恐怕连院子都走不出去,于是连哭带嚎踢打高白,“夫人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事,你却生着外心……”(未完待续。)

第306章 攻守同盟

    柳玉如不听她胡说,把指戒递给别驾,“伯父你看看,这上边的花纹里还有面粉。”李袭誉接过去看,果然如柳玉如所说。他不住地点头,将指戒还给柳玉如,对高白和丫环说,“你们就不要闹了,这些胡言乱语谁信?”

    高审行也不信高白的话,今天饭桌上柳玉如的表现与婆子的话正好相互印证。但是他此时想的是:崔氏说的江夏王侧妃过生日的事,按理说她拿着两个人定情的信物去送礼,怎么也要与自己说上一句,更别说这是件价抵千金的东西了。她为什么此时才说出来?

    崔氏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目的已经达到了,指戒的事从自己这里已经能够说得通,顶多再与高审行解释一下便可。关键的是,脏水终于意想不到地泼到了柳玉如身上了,最后,即使此事不了了之又如何?

    她没好气地对高白和丫环道,“别在这里现眼了,还不去做我吩咐你们的事。”

    二人听说崔氏是让他们走,丫环也不哭了,从地上扶起高白往门外走去。柳玉如轻声说,“樊莺,拦住他们!”

    两个人被樊莺拦住,柳玉如问,“夫人你让他们去做何事?”

    崔氏道,“高峻马上回来,我让他们去交河买些鱼肉,不可以么?”

    柳玉如道,“先前是可以,但是这个指戒一出现,我就怕他二人半路上跑了再也不回来……高大人鱼肉可以不吃,但是我相信夫人你所指之事,他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崔氏、高白、丫环身上同时一颤。柳玉如又对着丫环道,“你先前对高白又踢又打,怎么夫人一让你们走,便搀扶着他,不知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恨他了?”

    众人这时才发现,丫环的手还搀扶在高白的臂弯里。一听此话,丫环忙把手抽了出来,但是大家都已经有些明白了。

    崔氏的嘴上硬,“这确是必须察清一下,我的指戒怎么会到了你们的手里,再说仅凭婆子之言,又能说明什么?”

    崔嫣也看出了门道儿,她联想起上次她们与柳姐姐从旧村吃饭回来,在厨房中堵住丫环和高白的事,鼻子里哼了一声,想说,又不大好开口。

    她只是冲着高白和丫环说了句,“你们请的厨子就在高峪二哥那里,看来我们有必要问问她上次衣服淋了汤水之事。”高白和丫环听了,立刻把头低下,谁也不说话了。

    谢金莲、崔嫣、李婉清都知道此事,知道所有的鬼都出在这二人身上,几乎可以断定,上一次春宫画片的事也是他们所为,不禁一齐厌恶地瞅着他们的狼狈相,又一起过来安慰柳玉如。

    高白和丫环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脱身。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多年是崔氏的心腹。没想到崔氏的一只指戒竟然成了这二人在高府的断运之器。

    且不说崔氏心里明镜似的,当时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以后要怎么处置他们还在其次。方才在匆忙之间信口污蔑柳玉如,又把这些少主人们得罪了。高峻这个阎王立马就到,一个应对不到,挨打算是轻的,要怎么面对他,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柳玉如看到崔氏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恨她为什么当着别驾的面,拿这样的脏水泼人,本来刚才在言语当中她还想说得再狠一些,但是有崔嫣夹在中间,自己不能像她那样一点情面都不留。

    但是,她实在不想一抬眼皮就看到崔氏,于是站起来吩咐婆子道,“妈妈,午饭就麻烦你了,也不必多丰盛,”见婆子的意思是,“那高大人不是要回来?”便道,“高大人有没有心思吃还是一回事。”

    她招呼着姐妹们,到旧村去接着高大人,一群人就往外走。

    崔氏心说正是机会让高白和菊儿这两个混蛋离开。她猜得出,是高白只把银子送到了姓宋的手上,而这只金指戒是让他偷偷拿回来送给菊儿了。她不想再收留他们,就让他们远远地离开也好,至少别在这件事情上再让他们说出别的话来就成了。

    她打算等着柳玉如她们走了之后就让这两人走,他们爱去哪里去哪里,自己不追究他们私匿东西,也算是对他们以往出力侍候自己的报偿。等高峻回来时死无对证,柳玉如也只能恶心着了。

    谁知这些人到了院子里,柳玉如对樊莺道,“妹妹,你把他们两个绑在院子里,等高大人回来再审他们。”

    樊莺应了,过去不由分说,将丫环和高白二人推搡到拴马桩那里,不但用绳子捆住,还点了二人的穴道,让他们想动也是万难。

    柳玉如等人坐了马车到旧村,天已快晌午,她们站在旧村的村东头,看不到高大人的影子。柳玉如道,“接不到高大人,我就不回家了,要到高峪二哥那里吃些饭。”

    这些人都说好,在饭馆里吃过了饭,又回到柴屋里挤着休息了一阵,还是不见高大人。她们便去桑林里,与那些来浇水的村妇们一起干活儿。

    中午一大桌子的饭菜,就是别驾、高审行和崔氏、甜甜四个人吃的。崔氏说,“大正午的,又没有定论,怎么把高白他们绑着,”她自己去到马桩处解了二人的绳子,他们却还是动不了。

    丫环说,“夫人,都是我鬼迷了心窍,高白少花银子,把事情办了,本来是要回来把戒子交还夫人的……是我,非得说看一晚上,谁知掉在了面盆里了!”

    崔氏道,“果真如此?那你们污蔑人家柳玉如干什么?等高峻回来,你们实话实说,或许会有一条命在。”

    高白此时就再不敢说是顺了崔夫人的意思胡说的,只是一连声地道,“是我吓傻了,以为推到柳夫人的身上会没事。”

    崔氏说了声“糊涂”,转身回屋。她知道,这二人再也不能信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让樊莺施了什么魔法,一动都动不了,让他跑是不现实的了,也只好如此。

    柳玉如她们在桑林里做到傍晚,终于看到村东腾起一片蹄声,高大人回来了!

    她们纷纷欣喜地由地里跑到了大路上,挥着手招呼这些人。高峻从马上跳下来,借着暮色看到家中这些人,便问柳玉如,“你们不在家里,跑到这里来做活儿?”

    柳玉如道,“高大人,我们是来接着你的……”她忽然想起高峻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更有崔氏与高白泼过来的脏水,她心里一委屈,声音便哽咽住了。

    高大人脸色一沉,问其他人,“我不在的时候,家里都有什么气人的事?”他发现人多眼杂,似乎谁也不好说什么,便说,“回家再说。”

    他让柳玉如她们坐了车先回,自己带了人去牧场里安顿,牛都入了厩房,打起马在家门口追上了柳玉如她们。(未完待续。)

第307章 强打欢颜

    高大人在家门口,正看到柳玉如她们从马车上下来,便一起进了院子。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栓马桩那里有人拿着哭腔叫着,“高大人,高大人,是我错了,我鬼迷了心窍,胡乱指证柳夫人,是我罪该万死!”

    高峻一进院便碰上这个,心里转不过弯子来。柳玉如说,“高大人,我在厨房的面盆里拣了一只指戒,却是夫人的。夫人让高白拿去长安,说要送给江夏王妃,他当了许多人的面说是送给我了。”说着把那只指戒塞给高大人看。

    崔氏在一楼的客厅里,见高峻和这些人一进院子,高白就扯了嗓子喊,知道这是他与丫环商量好的要争取个主动。她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认为高峻一听此事一定会大发雷霆,嚷得满院子都知道。

    但是她却什么动静都听不到,只看到高峻和柳玉如、樊莺、谢金莲等人站在院子里低声说话,高白也不大声了。

    崔氏看到高峻走上前去,在高白的身上踢了两脚,高白就能动了。高峻又去想踢丫环,但是停住了,他想了想,对樊莺勾勾手。

    樊莺竟然也学着高大人的样子,上去踢了丫环两下。丫环瘫坐在地,她的腿脚早麻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高大人也不进屋,便在院子里问高白,“夫人让你把指戒送给谁?”

    高白按着崔氏对老爷所说的,“回……回大人,让我送与江夏王的侧妃,是做生辰礼物的。”

    “你去是没去?”

    “去了。”

    “哪天去的?哪天回来的?你把指戒带回来,难道空手去见的王妃?”

    “回大人,小人是八月初五去的,昨天回来的……王妃说指戒太贵重,只把三百两银子留下了。”高大人看柳玉如,柳玉如道,“今天是八月十四。”

    高大人连看都不看高白,对他道,“这么说,明天便是八月十五了!这样大好的日子,我就不为难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思过。”

    高白没有想到高大人会这样的大度,他感激莫名,一连声地作揖道,“谢高大人、谢高大人。是小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脏水往柳夫人身上泼……”

    高峻道,“王妃都不要的东西,我夫人岂会稀罕!你把它拿回来不马上交与你主子,自己想独吞,弄丢了你就胡乱指证……你放个屁我就信吗?看看你这下作的样子,我哪个夫人会看上你!”

    高大人越说越气,一脚踹在高白的腿上,将高白踢得滚出去老远。而高大人牵了柳玉如和崔嫣的手,一起到客厅中来。

    崔氏见高峻一开始好好的,猛地将高白踹倒,她的心里也是一惊,不知道高白哪里说错了话。但是见高峻没有了下文,知道事情并不严重,一颗心再次安稳到了肚子里。

    高峻一边走一边想,郭二哥送到白杨河的信写于六月三十日,从鄯州送到牧场村要三天半,再送到白杨河又是一天半。自己受伤又在白杨牧养了半个月,回来时该是七月二十前后。这么说高白在自己去了大漠后没几天就出发了。

    从牧场村往返长安,六百里加急的驿马还要十来天,这小子从初五到十三,八天就跑回来谁信?三百两银子,还不够他路上花的多呢。

    他没有挑破:高白去鄯州了。

    从牧场村去鄯州,扣除来回脚程之外,他在鄯州还有两天的活动时间。那么郭待封第二封信里所说那位宋大人的死会不会与高白有关?

    在院子里人多眼杂,他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不过,把崔氏的心病、高白的出行联系起来,这已不须要怀疑什么了。手里这只红宝石的指戒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崔氏可真够下本钱的。

    因为高大人回来,高峪不用说一定会带了邓玉珑来凑热闹。高岷也来了,一来兄弟相聚,二来,高岷想再探一下高峻的打算。

    鉴于五叔对他所讲长安的态度,他并不想怎么阻止高峻真的去报什么仇,焉知这对他高岷来说不是个机会?

    高峻进了屋,见崔氏坐在那里,他把手中的指戒亮出来,对着崔氏晃了一晃,嘻嘻笑着道,“夫人你看,因为高白这个杂碎、因为这只戒子,让我夫人受了多大的委屈!既然它掉到了面盆里都能让柳玉如拣到,那么就说明它注定了是柳玉如的。反正我们婚礼时你和我父亲也没什么表示,这个……我就做主给我夫人了。”

    说罢,也不管崔氏同不同意,拉起柳玉如的手,将戒子帮她戴上。高大人戴罢了指戒,捧了柳玉如的手端详着道,“喔,也只有这只手,才配戴这样的戒子!”把崔氏气得就要想破口大骂,一转眼自己的东西到了柳玉如手上,她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于是一面应着说好,一边后悔没有把指戒给女儿,一边拿眼睛狠狠地剜了跟进来的丫环一眼。丫环的心里有苦难言,看着宝贝落入了他人之手,好比心让人挖走了一样。

    柳玉如忙着往下撸那只戒子,嘴里说,“我都说过了要给甜甜做嫁妆,怎么好自己要。”高峻制止她道,“她还小,这个就该是你的。”

    高峻回来后,崔氏的担心终于没有从高白的身上弄得不可收拾,她已经是知足了。见高峻和柳玉如二人把自己的戒子推来让去,她心里不快也只好忍了,还夸赞道,“嗯,真是比我戴了还好看。”而心比黄莲还苦。

    柳玉如得了千金之戒,又有高大人回来后崔氏和丫环老实得多了,她的心里也敞亮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是发自内心。

    高大人看她脸上的表情,与自己刚进牧场村时看到的判若两人,心情也是大好,对此事也就不再多说一个字,与高峪、高岷两兄弟攀谈起来。

    不一会儿,等高审行和李别驾回家时,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根本不像是有过什么不快,二人都十分的纳闷。

    不过高审行看到,自己给崔氏的红宝石指戒戴在了柳玉如的手上,就在众人的眼前晃来晃去的,再看看夫人强打欢颜的样子,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308章 紫檀手串

    晚上一家人在饭桌上,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那些敏感的事情。高审行现在对儿子也有些打怵,总想着斟酌个好点的时机再说高峻那件事,因而没有必要他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说出来。

    再者家里刚刚平息了崔氏与高白挑起来的风波,高峻回来第一天便说他报仇的事情,万一弄不好再起了波澜,会让别驾认为他们夫妻是想着法子找别扭。

    高岷一见五叔如此,一惯懂得看门道儿的他怎么会不识趣地往这事上领?虽然心里极想知道高峻的打算,也只好忍着。

    不过他来时就在牧场里看到了那二百名护牧队,人似猛虎、马如蛟龙,人、马俱都披了崭新的护甲,又是一人一条毛毯子,刀、箭鲜明而齐整,行动无声而利落,显见着这次大漠之行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人马也没有少练。

    不过他暗想到,护牧队毕竟不是大唐的正规人马。再说,高峻只有这区区两三百人,难道他就真的敢深入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要知道白杨河离开西州大本营那么远,中间又隔了座不属大唐的浮图城,能够在那里建一座牧场已经算是个奇迹。而阿拉山口之外更是听说比白杨河远了不止几倍。高峻这么一丁点的人,就算个个都是金刚钻,又能在瀚海之中有什么建树?他拭目以待。

    而崔氏坐在饭桌上,看到柳玉如白晰柔嫩的手上那只红宝石的指戒,心里一阵一阵地强忍着不在脸上把不悦表现出来。不得不说,这件连自己都舍不得经常戴在手上的宝物,戴在柳玉如的手上华贵而不做作,简直再合适不过。

    以往她不常戴,是怕着万一磨损了不好。此时崔氏就多心地想到,柳玉如经常地去旧村浇地,会不会把宝石指戒弄坏了?随即又一想东西都成了别人的,你还操的什么心。

    不过心里别扭而强忍着不是她的性格,自从做了高府的五少奶奶,她的这种性格无疑的又升华了。她虽然不好明着恶心柳玉如,但不代表她这个婆婆什么都不能说。

    她笑着对柳玉如、也像是对其他人说道,“我和老爷的年纪大了,极是想着有个隔辈人占着手,也省得我们胡思乱想……你们谁给我生个长孙,我便拿谁做个长房看待。”

    崔氏所说的胡思乱想,其意颇多。而长孙、长房之说更是表明了她不满柳玉如在家中地位的想法。但此话又说得极为隐晦。

    柳玉如岂会听不出来?她内心里一阵刺痛,一听崔氏此言,她刚刚从桌上夹回来的一箸菜不由控制地滑落到碗里,险些就丢到桌上。

    这不是谁一厢情愿的事情。她知道,那个死人就像是一座大山,横在自己与高峻的中间。自己虽然恨他,早已经从内心里把他扫掉了,但是他的影子还是不可逾越。

    而对高峻来讲,除了有这一个障碍,自己的过去就又给他设置了一层阻碍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哪怕她只是显出个要迈步的迹象,都可能把高峻推出去,她不敢,崔氏的话让她极度的痛苦。知道照这样下去,崔氏拿来敲打她的话迟早会成为现实。

    高峻听了崔氏的话,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他冷笑着道,“我天天在外边忙大事,家里实在呆的时候太少,恐怕一时就得让夫人盼望了。白杨河,我准备过了十五要去,这没有办法……不过我却不是最难过的。”

    高审行、高岷无意之中从高峻的话里摸到了十分确切的信息,不由自主地一起抬眼看着高峻,又想知道他说的难过是什么意思。听高峻说,“祖父虽然说不缺少孙子,但是恐怕仍然会对我的这几位婶子、大娘做不同的看待吧?”说罢眼也不抬地喝酒。

    崔氏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被高峻一脚反踢回来了,自己连个高家的女孩子都没有生下,又怎么能仗义地去说晚辈?

    高峻不想看崔氏难堪至极的脸色,但是他还不想就此拉倒。他马上要离开家把柳玉如放在这里,有个占着辈份优势的崔氏在这里处处挚肘,而樊莺等人再心向着柳玉如也放不开手脚。那么,她的日子要怎么样的难过?

    高峻方才已经看到了柳玉如轻微的失态,他对她说,“你去把王爷留的檀木手串给我找来。”柳玉如起身,不一会儿从屋里把手串拿来给高大人。

    众人不知道高峻说的王爷是哪个王爷,一齐停箸看他手里的檀木手串。从别驾到长史,再到高岷、高峪以及崔氏,谁个是不识货的?知道它比柳玉如戴的那只红宝石的指戒也差不到哪里。

    高峻在手里摩娑着手串,对众人道,“自从上一次江夏王托我,捎带他常佩戴的手串给文成公主,我却忙于琐事,一直耽误至今。”

    众人听了一齐吃惊,谁都不知道高峻会与江夏王、文成公主有这样密切的来往。文成分主是江夏王的女儿,一般的下级官员可能不知道。王爷能把这样私密的事情交待高峻去办,显然在很多的事情上是不避高峻的,他们是什么交情?

    高峻又对柳玉如道,“我也是从高白那里知道王妃要过生日,估计都晚了也说不定,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你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作贺礼,待我走之前,安排个可靠的人送去长安王府。”

    柳玉如一时想不明白高峻此话的用意,但是她知道配合,当下嗯嗯着答应,又问,“咱家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高峻旁若无人地答道,“夫人才送去三百两,我们不好盖过了长辈,就二百两银子我看正好。”看着崔氏坐立不安的样子,柳玉如终于恍然明白,连忙答应。

    高峻的话触动最大的就是崔氏,这也是他弄这一出的目的。你不是说让高白去过长安江夏王府了吗?那好,我也派人去,有王爷的手串在此,你大概不会怀疑我是胡说了吓人的,你让高白去鄯州胡搞,当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舞弄没有影子的谎言,我就吹你一口气试试。

    晚上等人都散了以后,高大人到了柳玉如的屋子,柳玉如轻声问,“我们真的要给王妃送二百两银子?”

    高峻看着她也不说话。柳玉如道,“不管去不去,一定要当作去来准备……”高峻点点头说,“这个人在家里,我如何能安心离开你……看着吧,她会急急忙忙地去的,而且会亲自去,一为圆谎,二为探听。”(未完待续。)

第309章 报喜求牛

    柳玉如也认为崔氏会走,想不到这样一尊满腹心机、其意不善的女神,会被高峻轻飘飘的一句话请走。她拉了高大人的手,有些情不自禁地说,“什么样的敌人,会在你面前走上三个回合?”

    柳玉如站得很近,高大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基于她的考虑,这让她感到欣慰。

    这一个月来,家里、家外乱象纷纷,高大人在忙着白杨河、建立沿途守捉这样的大事时,接连经历了谢金莲的身份、崔嫣身份的困扰,不但有个崔氏插进来扰得家宅不宁,而且高岷、高审行也属于拉倒车的。

    高峻有什么帮手?别驾心有余而力不足,高峪使不上力,而郭都督也变得态度不明朗了……他在这些乱象的旋涡里都险些丧了性命,但是仍然一面训练着复仇的力量,一面处处替自己考虑。

    只要有他在,那么自己浮萍一样的身子和灵魂便永远地有了着落,她眼望着高大人,热切地说,“谢谢你。”

    高大人抱了一下她,让她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做出的、郑重其事的表示,而且他的身子头一次不再像以往那样僵硬。只听他说,“两个侯门的刑徒而已,我不关心你,还有谁?”

    柳玉如忽然泪如泉涌,她从高峻的话里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但是她却在相同的距离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温暖。

    这就已经足够了,无奈、感动、不舍、不甘,她为此而哭。

    高峻说,“郭叔叔既然知道了你我的身份,他怎么说?”

    柳玉如擦了眼睛,说,“郭叔叔对我说,要你一回来就去找他。”她想起樊莺从大漠里回来所说高大人抓狂时说的那句话,“他似乎对你瞒了他很不高兴,你打算怎么解释?”

    高峻说,“他都知道了,再让我去解释?我不去见他。”

    柳玉如道,“你不去见他,不显得心虚?”

    高峻笑道,“心虚我就走不到现在,”想了想又说,“做假也有他的份儿,又能怎么样?难道他生气了我就得吓死……给他写封信,反正我不会为了这事去跑一趟……当我是什么了?”

    柳玉如让他有些无赖的口气逗笑了,似乎连自己连日来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她纳闷高峻的思路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忍不住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那还不快写?明天过节,迎来送往的没有功夫了……再说你出征在即,另几个屋子的妹妹们谁不有个念想?”

    二人说写就写,柳玉如去找了笔墨纸砚,在屋里摆好了,将笔沾了墨递给高峻。

    高大人像模像样地举笔,半天又放下,“我这一手蜘蛛爬的字,伸胳膊撂腿的,就像是示威了……我说,你来写。”

    柳玉如接了笔道,“难道他不怀疑是我的意思?”

    高峻说,最后我总要签名字。于是她就举着笔,看着他等他出声。听他说,“郭叔叔……”知道他这就是正文了,于是用她那一笔端正而娟秀的小楷在信纸上写下了开头。只听高大人又说道:

    “王达那厮,曾不知从哪里听说……我高畅大姐定亲后,在牧场村每夜与柳玉如睡在一起,便污我大姐清白。郭二哥在长安大街上一度拿刀砍我……大伯都拦他不住……此次郭二哥与大姐来,二哥傻头傻脑,不知其有喜,是我摸姐腹告之。二哥当面托我觅奶牛一头,以备万一。但我只有马,哪有奶牛?只好写信告知郭叔叔,一则叔侄共庆添丁,二则转托叔叔觅牛一事,切切。”

    柳玉如见他不再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极力忍住了笑问他,“完了?怎么一句都没有说我们的事?”他洋洋洒洒说了这样多,又是二哥大姐,又是王达奶牛,自己的事一个字都不提。

    高峻道,“郭叔叔一听他要得孙子的大事,哪里还会关心我们,早忙着找牛去了。”

    柳玉如终于忍无可忍,“扑哧”一下笑出来,拿着手中的笔就在高峻的脸上画出一道墨迹,“我真服了你了!”把高峻一下子愣在那里,看着她道,“你若高兴,我又有何求”。

    柳玉如举着笔,一时痴在那里不动。高峻从她手中把笔拿过来要签字,她还愣着神。

    高峻看她写得信,字迹工工整整让人喜爱,这么多的字也只占去了一页纸张的一少半。他想都不想,刷刷刷地在下边写下了“高峻”两个张牙舞爪的大字,竟然把剩下的空白都占满了,而日期只好不成样子地挤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去。

    柳玉如回过神来,有些惋惜地看着让他糟蹋过的信纸,而高峻却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她看到樊莺、李婉清、丽容、崔嫣站在门外。

    她们也猜到高大人不日就要远行,明天过节又没有什么机会说话,而高大人多半会喝多,那么机会就不知是谁的。因而各自在屋里琢磨之后,竟然不约而同地过来。她们在门外听到柳姐姐在屋里笑,拿不定主意敲是不敲门。

    这时,她们看到高大人脸上带着一道黑笔划来开门,不由都愣住了,她们都猜到这是谁画上去的,都笑眯眯地看着高大人。

    高峻说,“正好想去找你们,都过来,有件大事得你们知道。”

    樊莺又去把谢金莲、思晴叫过来,高大人关了门道,“给郭叔叔的信,为示郑重,你们每人都要签名字。”众人来看信的内容,确实是件大事,但是纸上哪里还有落笔的地方!高峻把笔给柳玉如,“你先来。”

    柳玉如接过笔来,在“高”字底下那个大大的“口”里认真写下了“柳玉如”三个端正的小楷。把笔交给谢金莲。

    谢金莲写不了那样小,就在“高”字第二笔叉出去老远的那一横底下写了自己的名字,乍一看像是挂在横杆之下。

    樊莺早看中了“高”字上边那一只“梯子”,只是每个框都要比柳玉如写的那个地方小得多,她就在这里只写下一个小小的“莺”字,又把笔往下传。

    简短说,峻字笔画繁复,真没什么落笔的地方,这七个女子都是在高字的里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高峻像完成了一件大事,“这么多人做证,看郭叔叔不当个事情办。”

    于是把信封了,柳玉如问,“是不是明天就找人把信送过去?”

    高大人说,“不急,等我去了白杨河,不信他不来。到时你只当偶尔想起来给他就成了。”其他人都纳闷高大人这样郑重,最后却不急,只有柳玉如知道高大人的用意,当下掏出那把小小的紫铜钥匙,开了门把信收好。

    高大人说,“索性你们都不要走,让我体会一下你们挤在一起是个什么滋味。”(未完待续。)

第310章 最后时光

    这么多的人挤在一起睡觉,该是熬大年夜那天才会有的事情。谢金莲这些人当然愿意,她们都猜到高大人过了节便会去白杨河忙他的事情,今晚大家挤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高大人去到客厅里,把长椅上的棉布垫子扯过来两条,往柳玉如的大床下边一铺,“我就睡这里。”说罢只脱去了外套往上一躺。柳玉如、谢金莲、樊莺、思晴四个人刚好在大床上挤下,剩下的三个就没有地方躺了。

    丽容先跑去自己的屋中把床上的褥子抱过来铺到高大人的身边,随后崔嫣也去如法炮制,李婉清就不必了,床上四个,床下四个。屋里也不点灯,高峻说,“都说说吧,我不在家这些日子里都有些什么开心事。”

    屋里也无外人,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先说了丫环想挤到丽容屋里,而柳玉如左抵右挡不让她得逞的事。高大人道,“她这样着急搬上来,莫不是也看上我了?”

    众人一片嘘声,谢金莲又说了春宫画片的事情,高峻听了道,“我就知道这都是那个丫环做出来的。夫人让她侍候着早晚是个事,本来是个不错的长辈,指戒子也弄丢了,幸好让柳玉如拣到了,不然夫人就永远蒙在鼓里。”话语间似乎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丫环的身上。

    柳玉如知道高大人是碍着崔嫣在身边的原因才这样说。她知道再这样说下去,早晚还会涉及到崔氏,那就会让崔嫣感到难堪。于是对众人说道,“高大人都说了,要你们说高兴的事,怎么尽说这样扫兴的。”

    崔嫣就躺在高大人的身边,那边是丽容和李婉清。她听了柳姐姐的话说道,“那就只有我们一起去旧村桑林里浇水是个高兴的事了……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不耍心机。还有那晚上我们姐妹们一起到旧村里吃饭,还有和柳姐姐住在柴屋里,我们说话弹琴也很开心。”

    高大人一问,于是话题自然又回到了崔氏在饭桌上、不让柳玉如吃饭这件事情上来。高大人从崔嫣的话里听出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是个什么令人窒息的样子,她们竟然把去桑林浇水当做了一件可以值得一提的开心事。

    崔嫣说过后首先不说话了,她想起来这段日子家里每一件不开心的事情都与自己的母亲有关,她感到了难为情。高峻看出来了,他在黑暗是伸手牵住了崔嫣的手,她悄悄地不吱声,任他攥着。

    高峻在白杨河受伤,便是因为崔嫣。不过,所有的担忧都过去了,崔嫣的父亲是崔氏极力隐瞒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他多么希望柳玉如砸毁的那块牌子也是假的。

    他问,“都说说,贞观九年时你们都多大,我发现你们这些人里面有占了便宜的。”樊莺头一个就是占了便宜的,她在这些人里年龄最小,却排到了老三,她马上反对,“不许说,本来大家都排习惯了,你又来搅乱了。”

    高峻便不再往下说,只是道,“这也不好说,那也不好说,那我只有睡觉。”樊莺不干,提议道,“你这就要去白杨河,就不与我们说说,省得我和柳姐姐这些人担心。”

    柳玉如问,“高大人,你这次去有多大的把握,正该好好说一说。”

    高大人道,“没把握的事我是不干的,我的护牧队虽然人是少了点,但是辎重也可忽略。我按着薛礼大哥的指点,早把他们训练成了一支铁骑,正好拿出去验看一下。至少打不过了还可跑的,我们来去倏忽,谁又能耐我何。”

    思晴知道柳玉如的担心,于是说道,“高大人说的不假,我在大漠里都是看到的,高大人半夜爬起来一声口哨,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集中起来了。大唐的正规马队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但是想来高大人的队伍已经是不错的了。”

    柳玉如说,但是我看高岷大哥他们似乎不大希望你去报仇,高大人你最好也想一想他们的看法,把事情都考虑到,不要让我们在家里担心才是。

    高峻嗯了一声说道,“有人不叫我去找茬,说大唐在东面用兵、说西面要平稳。平稳是你一厢情愿说要就要来的?现在阿拉山口那边的气焰越来越嚣张,我不趁着入冬前去闹个天翻地覆,等大雪封了山想去都去不成了。难道让他们惹到了我,还能平平稳稳地过年?他们不让我去,到底是叫谁平稳!”

    高大人说,死去的那个牧子刚刚找到个合意的女人,他是为了我挡那一枪才死的。他只是个喂马的牧子,连护牧队都不是。他就抡着铡刀,瞪着眼冲上去……然后倒在我的面前。他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女仆,才刚刚有个好日子。我不替他们报仇?我图个平稳?我怎么能平稳得下来!

    高峻说,白杨河的每一个牧子都是我的兄弟,他们在看着我。我没招惹谁,是他们先惹的我。我对那个女仆说,不砍得那些人攒不起个整个儿,我高字翻着滚儿地写。

    大家静静地听着高大人以平静的口吻说着这些话,知道他心意已决,柳玉如轻声说,“高大人,我们懂了……不过你到了那边一定处处小心,家里你自不必担心。”

    高大人道,“这个是自然,我不能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冒险,再说一想到你们在家里,我哪敢胡来,你们就放心吧。”

    崔嫣问道,“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平安的?”

    高大人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也是柳玉如她们都想知道的,但是他知道打架不是去桌上抓煎饼果子,胜与负不是伸手就有。

    他不想让她们担心,“只要冲出山口去,我和我的护牧队就不能再想着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我也不会给你们传信,今天就与你们定下:只要没有信到,我便是安稳的。我要回来人自会回来的,不会传什么信。”

    众人就听出高大人话中的坚决了,他和这些护牧队将会像一头游入大海里的鲨鱼,不占了便宜是不会回来的。这让她们的担心连个拴挂有地方都没有,她们只能坐在家里,等高大人某一天出现在院门口。

    如果……是另外一种她们最不想看到、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结局发生,她们也接不到任何信。柳玉如道,“让樊莺和思晴一块跟着你。”

    高大人说,“那不行!樊莺在家陪着你们,你们安稳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我让思晴去,她懂那边的话。”

    女人们没有再提出异议,她们不想逆了高大人的安排,也知道高大人今晚与她们睡在一起的用意了,就算是出发前的团聚。

    每个人都默然不语,静享这最后的时光,崔嫣和丽容在黑暗中伏过身来,静静地依附到高大人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311章 兵发白杨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一家人坐在一起,不论是别驾、还是长史和崔氏,谁都不想说那些令人不快的话题。高峻似乎轻易地就相信了高白和丫环的话,昨天污水泼人的事情权且就当作了这样一个经过:

    高白办事回来,想立刻把指戒交还夫人,丫环说看一晚但是把它弄丢了,指戒被柳玉如在面盆里拣到,高白情急之下胡口乱说。而此事的结果就是指戒当作对柳玉如的补偿,归柳玉如所有。

    这样就避免了一家人闹到明处,丫环竹篮打水,吃亏的是崔氏。柳玉如平白得了这样一件饰物,正该高兴。有这样的结果,高峻还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崔氏已经对高审行说过了,她明天就回长安,一边说一边埋怨高白办事不利,没有把指戒留在王妃那里。但是王妃的生日怎么能只用三百两银子打发?她要赶回去,再想办法加上一些。虽然指戒戴在了柳玉如的手上,但是到了长安家里什么没有。

    高审行知道妻子的话是有道理的,也许王妃只是客气,而高白当了真。拿三百两银子给王妃过寿还不如没有,弄不好还会惹了腥气。于是,此事就显得急迫起来。

    崔氏还在饭桌上问高峻,“你不是也想送些东西到王府去?如果没功夫我就代为捎到。”高峻谢过后说,“不必,我过两天再派个牧子骑了马去,但是我总不能让他跑到夫人你的前边。”

    高峻对自己诳走崔氏心中有些不忍,毕竟她是自己的长辈,又是崔嫣的母亲,此时他真不想让崔氏在路上走得有多匆忙。不过崔氏在家里高峻更不放心柳玉如,这事情真是矛盾,也许把她们两个分开才是正理。

    崔氏还是吩咐高白立刻去旧村中准备,只带两个家丁、一套马车、一个仆妇。丫环本来想问崔氏的,不过看崔氏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随行的人里面提都没有提到她。

    在崔氏心里,是把指戒易主这件事怪在了丫环的身上。对此丫环没什么好说的,事情都是自己办的,她也终于明白:在自己与柳玉如之间,谁才是配戴这只指戒的人。

    不过,只要能留在高府就还有机会,退而求其次吧。

    高岷对五叔说,“我兄弟在气头上,我们越压制、他劲越大,或许他到了阿拉山口那边就知难而回了呢。再说牧场里有我。”

    于是高大人的阻力就小很多了,他去马掌房拿来了那把长刀,是给热伊汗古丽打造的,份量轻,刀长且锋利,可以双手持握,这件兵器可以弥补她力量不足的缺陷。

    樊莺的那套人、马皮甲也交到了她手上,高大人安慰她说,“你在家里护着你柳姐姐,我才会放开手去干,你的作用能抵一百护牧队不止。”

    樊莺低声道,“师兄你不必拿**汤灌我,我知道事情该怎么做……便宜思晴了。”

    八月十六,高峻亲眼看着崔氏带了高白等两名家丁、一个仆妇坐车走了,这才集齐了护牧队开拔。

    柳玉如这些人一起到村头相送,看着高大人骑着炭火,腰挂乌刀,提着一杆明晃晃的大戟,而他身后那些护牧队雄赳赳的,从人到马全副的牛皮护甲,从弓手到弩手人人带箭三壶,队伍整齐,让柳玉如稍稍放心了一些。

    不过等高大人消失在了村口,柳玉如这些人回来后彼此一看,每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樊莺看到思晴骑着马跟在高大人身边,心中虽然痒痒,但高大人有安排她也只能如此。

    她回到院子里,把那副马甲往自己的马上披挂,任哪儿都是那么的合适,连马的迎面、脖子、腹背都有防护。她有些闷闷不乐。

    柳玉如走过来看她,樊莺叫了声“柳姐姐——”便伏在柳玉如的身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柳玉如知道樊莺是担心高大人,但又不能随着去才会如此。

    她抚着樊莺的后背安慰这个最小的妹妹,提议道,“不如你随我上去,把你那副甲穿起来我看看。”

    樊莺让柳玉如等人众星捧月一般拉着上去,在二楼上看着樊莺将牦牛皮甲一件件穿到身上。很快,一位不同于思晴的、英姿飒爽的女将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们啧啧地称赞着,是发自内心的。但是樊莺又要哭,柳玉如道,“妹妹不要这样,高大人知道你这样该不放心我们了。”

    晚上的时候,郭孝恪果然如高峻预料的那样出现在牧场村,高审行、李袭誉和高岷一同把郭都督迎到家里来。

    郭都督一见柳玉如便问,“我都说过了,让他一回来便去见我,是怎么回事?”高审行已经把高峻的行踪告诉了都督。

    柳玉如赶忙取出那封信,郭孝恪神色严峻在拆开来看,初时皱着眉头,一会儿脸上一点一点的转暖,最后哈哈笑着道,“我接到信就赶过来,还是让他跑了,这样的大事也不亲自去和我说!”

    他相信了高峻。高峻在信中虽然支字未提自己的事,但是事情却说得明明白白:高畅定亲时,高峻与柳玉如已然成婚,现在高畅都有身孕了……

    高峻的信说得隐秘而委婉,此信即使是谢金莲等人都签了字、看了内容也看不出什么,只会以为是高峻与郭大人报报委屈,然后往外推出找奶牛的事情,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高峻现在的身份是郭孝恪一力促成的,只不过现在又多出个柳玉如罢了。看了高峻的信以后郭都督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高府的公子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照顾一个女刑徒呢?他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于是也就释然了,不过他心里着实替高峻为难,这是什么日子!

    郭孝恪从这封信上再次看到了高峻的仔细。对于他拉起人马去白杨河,都督的担心是最小的,还安慰高审行道,“你是不知道高峻这小子,每临战事,都要算到对方的心里去,吃亏的事情是不干的,就让他去撒撒火也好。”

    但是高审行间接地说了太子以及父亲的意思,再听他说高峻走时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有留,郭都督这才感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高峻此去,浪头翻成多大,只能凭他的心情和意愿了,自己做为西州都督连个控制他的手段都没有。他能做的是尽量保证阿拉山口的这边万无一失,让高峻没有后顾之忧。

    郭孝恪苦笑了一声,也不对高审行等人解释。西州的兵不能像高峻一样越过阿拉山口,但是万一白杨河那边捅出了大娄子,他也只好把自己一百多斤先挺到太子的面前。

    一个州府都督,被一个他亲手扶植起来的牧监挟持了,牧监去折腾,都督配合着。

    柳玉如看到郭都督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也放到了肚子里,高峻这封有些无赖的信倒比千言万语的正面解释顶用。

    崔氏走了之后,家里立刻安静下来。高审行不能像崔氏那样冲着儿媳们使横,丫环菊儿被崔氏扔下后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也不嫌烦厨房里的油烟。婆子见她老实下来,油烟反倒降下来了。

    在平静的日子下,柳玉如这些人偶尔去桑林浇地,剩下的日子便是与谢金莲、樊莺、崔嫣、李婉清、丽容一块替高大人和思晴担心。

    有一段日子柳玉如总不能安然入睡,她看到了那本甜甜藏在她这里的《论语郑氏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312章 惶惶不安

    她本不喜欢这类书,里面那些“子曰”什么的好像与她格格不入,她总是极力地体会字里行间的意思,以此压制对高峻的担心和思念。

    恰是因为这样,柳玉如只要躺在床头看上两行,眼皮便打起架来,催眠的效果倒是不错。几天下来,书才看过去薄薄的两页。

    甜甜因为受了郭待封字体的影响,写在本子上的字比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有一次谢金莲看到了,便数落她道,“你一个女孩子,写的是什么破字?像个野小子写的似的,看你大娘那字才是正经。”

    甜甜本来学了字是要谢金莲惊喜的,谁知却受了这样一痛数落,对那张纸条的秘密也没什么意思。柳玉如听到了拿过来一看也笑了,对甜甜说,“女孩子的字要文文静静,你这样张牙舞爪的,快赶上高大人了。”

    她忽然感到甜甜的字像是在那里看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问甜甜是跟谁学的。但是这小女娃没从这字上得到夸奖,更不好意思说出那张纸条的秘密。她瞥到了柳玉如放在床头的《论语郑氏注》,心说你怎么还没发现么?

    柳玉如便提笔写了一篇字让甜甜摩仿,甜甜一看果然十分的秀气好看,她高兴地接过去学,而存放在柳玉如这里的书,以及夹在书中的那张纸条就更不重要了。

    高峻带了人马走后,从此音讯皆无,没有人知道高峻现在的情况。郭都督派人去过白杨河两次,回来后都把情况对着别驾和长史进行了通报。

    第一次派人去时高峻还在牧场里,正在将三百护牧队集中在一起,进行最后的整合训练;第二次再去人就看不到他们了,陆尚楼说高大人已经拉着人走了。

    每天的饭桌之上高审行总要把这件事情提出来,但那都是猜测。

    他总是不无忧虑地例数高峻的不利之处,什么人少了、路远了、人和马匹在那么远的地方吃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去找别扭,万一有人受伤连个收留的人都绝对不会有,等等。

    他天天说这些,别驾就不停地开解。柳玉如一开始只把高审行的话当作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担忧。但是慢慢的,她发现高审行的话里隐藏着的,是他对高府、对自己的担忧。他担心高峻那里万一闹得不可收拾,这边还没有想出一个完整而有效的对应方法。

    他坚信高峻一定会出事,弄好了会拉着手下伤痕累累的残兵、灰头土脸地退回来。弄不好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随即而来的是一摊无法收拾的乱局。

    比如碎叶和伊犁河那边不依不饶地要个说法,要求赔偿损失、惩办肇事者……而这些无疑是他这个长史甚至西州都督都无力应对的。届时毫无疑问地要惊动长安、惊动父亲。每逢说到这里,高审行便不往下说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柳玉如在桌上听他絮絮叨叨的,总忍不住要站起来据理力争,她甚至都想质问高审行:你打过仗吗?知道不知道高峻的厉害?他到西州后什么样的阵势没有经历过,哪次不是全身而退大获全胜?

    但是最后,柳玉如都是强忍住,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高审行这样说话。她只想尽快地从饭桌边逃开,听多了高审行的话,连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柳玉如迷信地认为,不好的事情想多了,会成为现实。姐妹们谁都不说高大人,但是她知道这些人一定不止一次地想过高大人,但是她们聚集起的时候谁都不首先提起这件事。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百无聊赖,放于床头的那本《论语》是她独处时陪着她消磨时光的最好伙伴。她逐字逐句地研究,深入到字里行间中。有时都担心这样下去,万一哪天高大人回来,自己都要变成个老学究了。

    一想到高大人,她立即止住不往下想。认为自己想他想得多了,远在天边的高大人一定会受到影响,自己的那些思绪会缠绕到他行军布阵的计划里面去,打乱他的节奏。

    十多天后,长安又来信了,是高阁老写来的。高审行诚惶诚恐地拆开信来看,额头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子。

    阁老在信中把儿子呵斥一痛,说你到西州去干什么去了?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摁不住,任由他去胡闯?难道你不知道眼下的严峻形势?高丽有战事,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会乐见西边再起祸端。

    西州那点兵自保有余,根本无力驰援高峻。伊州、鄯州是有兵,但那都是各有侧重的,伊州震慑北边,鄯州防范吐蕃。高峻万一陷入麻烦,你到哪里弄兵去救他!

    阁老的信一点都没有掩饰对儿子的失望,甚至直言不讳地批评了郭孝恪,连带着把刚刚到任的高岷都说上了。

    高审行知道一向持重的父亲不是无故这样,父亲所说的结果极有可能发生。而高家在西州六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三位,别驾和都督都是高府的亲戚,出了事情连傻子都会想到是高家惹出来的,这该显得高审行有多么的没用!

    他惶恐,继而暴跳如雷,当着儿媳们的面大骂崔氏。

    从时间上看,这一定是她回到长安后对着父亲把什么都说了。

    高审行再也坐不住,亲自跑去西州找郭孝恪,求着他带自己去白杨河看一看。郭都督带他去了。

    他第一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当看到那片坐落于白杨河边规模不小的牧场,高审行在一瞬间心里小小地佩服了一下儿子,但随即便在心里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放着好日子不过。”

    他们去阿拉山口了一趟,不但山口两座守捉那里早已经严阵以待,往上一直到峰口地势最险要的地方,都已经用巨石垒起了屏障。

    那里布置了弩支、古屯两城的人马,以及白杨牧的牧子,足足有七八百人,领头的陆尚楼和冯征两位牧监,他们各领一班,一人值守,一人回牧场里操持正常的事务。

    陆尚楼对郭都督说了一件事:高大人带人走的时候,请求郭都督想想法,在白杨河这里设县。郭都督思考高峻的提议,他认可。因为这是固化白杨牧乃至西州存在感的有力措施,他想着回去后便给长安上奏章。

    而高审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求陆大人,立刻派人翻过山口,到那边把高峻叫回来,就说是他的命令。高审行此时大概蒙了,有郭都督在这里,哪里有他一个长史发令的权力。

    但是陆尚楼说,“高大人走时严令,不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许一人一马越过山口到那边去,违令者斩。”

    他说,高大人走时分析了形势,山口这边除了一百名守捉骑兵是正规的人马,其余的人虽多,但是都是杂凑。这些人凭借着山口的险要地势,能做到严防死守便是大功一件。冒然出去万一有个闪失,白杨牧就一点看家的人都没有了。

    郭都督深以为然,看来高峻对自己的力量是有正确的估算的。陆尚楼对高审行说,“再说高大人也没在那边,他是带了三百名护牧队去野牧了。”

    高审行忙问细情,陆尚楼说,“高大人往东去了,说是去野牧。”

    高审行问,“野牧?带走多少马?”

    “三十匹,”陆尚楼说。

    听了此话,不但是高审行,连郭孝恪都愣住了。

    三百名护牧队,护送着三十匹马去放牧。往东。(未完待续。)

第313章 兄弟相助

    郭孝恪与高审行从白杨牧场回来,一路上高审行问了郭孝恪几遍,高峻这是耍的哪一出。郭孝恪虽然已经琢磨出个大概的眉目,但是他也看得出,这位高年兄是个稳不住窝子的人,俗话说的小家雀的肚子里留不住一泡粪,但是添乱却是大有能耐。

    因而见高审行相问,郭都督也只是装作迷茫不解地回道,“高兄,也许是他认识到了这样胡来是不妥的,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再报什么仇了。但是脸子上下不来,就去野牧了。你放心吧,哪里就会有事。”

    高审行还是不放心,高峻要是去野牧的话,怎么只带了三十匹马?听了郭孝恪和话,他还是心疑,但是又毫无办法。

    郭都督回到了西州,就把长子郭待诏叫过来商议,“高峻此举,也许只是掩人耳目,不致于让牧场村的人一开始就炸了窝。但是我敢说他的主意没有变。”

    待诏道,“父亲,高峻兄弟的打仗向来是不按常法,他这样做,除了有你说的这一点外,焉知不是他的惑敌之计?如果真是去牧马,他不会在阿拉山口那里布下人手重点看守。”

    儿子的话让郭孝恪的推断更为清晰,没错。但是山口的那些人还是有些没把握,高峻就敢让这样一群杂凑的人去守山口,都督不放心。他安排郭待诏,把焉耆的军务交待一下,之后让他自带了五百人,去白杨河助守山口。

    待诏问道,“父亲,那焉耆怎么办?”

    郭孝恪道,“焉耆我亲自去坐镇。”他说,高峻是对的,白杨牧能够在远离西州的地方站住脚,光烧香不顶用。人家欺负到头上来还缩着不动,以后只会无法立足。但是他能帮高峻的,也只能到这个份上。

    他对儿子说,“你去了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加强白杨河的防务,但是不能领着人杀出去。我们是官兵,没有圣旨是不可轻动的。而高峻却不一样,这小子已经说了是去野牧,那么凡是有水草的地方他都能去。你只须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即可。”

    郭待诏答应了,领了人马往白杨河去了。都督立即着手写往长安的奏章,建议长安同意西州在白杨河划区设县,暂名“轮台县”,该县囊括弩支、古屯两城,石城、播仙两镇。

    这四处都因为有马匹入伙白杨牧,抱团的心是有的,在这里设县有基础。此议如获长安的准允,那么白杨牧便尽在这四处的拱卫之中。

    把奏章送走之后,郭孝恪便亲赴焉耆接替待诏,一应的西州公务都带到了焉耆去。他交待罗得刀,西州重要的信函与公文,要及时送往焉耆。

    而柳玉如在家里,更是一点高峻的消息都得不到。有时一想起来就坐卧不宁,她从罗得刀那里打听郭都督那边可曾有什么最新的消息,罗得刀摇头说,除了郭大公子带了五百人去助高大人,其他真的不知。

    她偷偷地察看高审行和高岷的神情,同样看不出什么来。这叔侄二人目前的状态好像是暂时相信了高峻去放牧的说法,在掩耳盗铃的心态下忙碌着牧场中的事情。

    有长史以及高家的威势在,高岷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持了柳中牧场的大权。岳青鹤是个守成之官,又无什么后台,他不可能与高岷硬顶硬扛,柳中牧的什么大事小情都是高副牧监说了算,而自己只是个挂了名的大当家。

    头一天晚上,柳玉如躺在床上,又看那本《论语》引觉,她恍惚地看到书的后半部里好似夹着一张不一样的纸。但此时她已困到极处,不想去看个究竟。不然,万一清醒了,再想起高大人,就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梦见高大人旗开得胜,赶着大批的马群回来了。她和樊莺、崔嫣等人奔出去迎接。高大人一见她的面,还像上一次那样,用一个拥抱补偿她这段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一激动,就醒了。

    天光已然大亮,坐在楼下吃饭时,就从院外来了一位信使。

    他是从鄯州赶来的。柳玉如得知,是高畅大姐这些日子胎动不安,睡不好觉,郭待封特意请了个假期在家里陪她。

    待封因着以前对高畅的误解,对妻子甚是大紧。但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总是侍候不到高畅的心里去。一听妻子说是想柳玉如这些牧场村的姐妹,她现在这样的情形也不便走动,便立刻修书叫人来请这些人。

    柳玉如这些姐妹正是百无聊赖,一听有这样的事,便一齐看柳玉如。柳玉如自崔氏走后,也发觉长史和别驾在家里,她们多有不便。想想崔氏那时在家中搅和着,倒比眼下还像个家。

    但是她做为小辈,不好说什么,接到大姐的信,正中柳玉如的下怀。她与家中两位长辈说了此事,就忙着打点了要往鄯州去看大姐。

    所有的人都想去,只是谢金莲有甜甜在,意意迟迟地不好张口。别驾道,“你也放心地去,甜甜就由我来接送,正好与孟先生多有机会相见。”

    别驾又对女儿说,“你也别担心那些蚕,这事还是我教你的,根本难不倒我,”于是,去鄯州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

    婆子说,“高小姐的胎动,正是在这样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可不能大意。这种事我倒可以跟着去看一看的。”柳玉如这才从婆子的话中了解到,原来婆子以前是专门的稳婆,接生、稳胎件件拿手,那岂有不带上她的道理。

    于是,这姐六个,连同婆子,就用了崔氏留下来的一套马车,找罗得刀大人办齐了过所,往鄯州出发。

    柳玉如偏不坐车,与樊莺二人各骑了一匹马。樊莺正好想试试高大人刚给她做的牛皮甲,当时就人、马披挂上了。

    而谢金莲、崔嫣、李婉清、丽容和婆子就坐在车里。大家出了牧场村,一时间天清气朗,如小鸟出笼,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几日便见到了高畅。

    姐妹几个见面,别的先别说,只让婆子上前察看。婆子说,“这不是大毛病,依我看,是大小姐活泼惯了,身边没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是心病。只要每天熬一碗静心的汤水喝了,再有人陪,肯定是没事。”

    说着便叫下人们去买了食材,当天便亲自做出一道“酸枣莲子汤”,还加了龙眼什么的端给高畅道,“大小姐你只要喝上三天,保证养血安神,清热除烦。将来生个胖小子,大大的眼睛,聪明的脑瓜。”

    高畅深信不疑,喝下去竟然当时就说舒服,把柳玉如都看呆了。高畅对这些人道,“看来我兄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把安胎的人给你们找下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柳玉如这才说起了高峻要报仇的事情,“他都已经带人走了半个月了,郭都督那里一点信息都没有”。

    高畅听了焦急起来,她看到了郭待封,便让他借着假期,速去西州帮高峻,“有姐妹们陪着我,你一定要去。”

    郭待封一见妻子病好,而自己还有些时间,便带了护卫十几人,连夜往白杨河去了。

    柳玉如知道郭都督的两个儿子都去了白杨河,他们都从武,对高峻的助力是明显的,她的心里才渐渐踏实了一些。心说看人还在急难处,郭叔叔虽然对高峻出去胡闹态度上不大明朗,但是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就比高审行乃至高岷强得多了,他们在此事上只知掣肘,尤其是高岷和高畅这对亲兄妹,对待高峻的态度也截然不同。因而,她在鄯州陪起高畅来,也是尽心尽意。(未完待续。)

第314章 终见消息

    西州郭都督终于间接地接到了高峻的消息。这个消息不是高峻送回来的,而是来自于高峻的对手、严格说也不是高峻的对手,而是高峻的具体对手所在集团的代表——阿史那欲谷可汗。

    这是一封措辞强硬、但还没有丧失了必要的行文礼节的信件。信是直接对着西州的。信上说:在乙毗咄陆部所属玄池地域,发现一股举着“大唐天山牧”旗子的牧马人,约三百人,他们与当地牧民在牧草草场的划分上发生争吵,双方产生龌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信中说,当地牧民被天山牧的人打死五百人,马匹也悉数被抢。这一事件与双方一向和睦的关系相左。

    阿史那欲谷说,此事已经引起了民愤,乙毗咄陆部被迫集结军力,以做防范,为不致天山牧有什么损失,希望西州府对天山牧野外放牧人等严加督责。

    这样的语气充满了极度的不满,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天山牧这边来,而且其中的威胁意味也是显而易见的。

    以郭孝恪的脾气可不吃这一套,他在焉耆看到了罗得刀转来的这封信,二话没说,又往白杨牧方向派出了五百正规的人马。他也看出来了,高峻这三百人这是正式在乙毗咄陆部的地盘上露面了。

    而且,郭孝恪也明白了高峻带着三十匹马去放牧的用意。他哪是去放牧,就是成心去找矛盾去了。

    虽然阿史那欲谷说得语气不善,但是郭都督看得出第一回合高峻占了便宜,而且还给郭都督应对此事留下了余地。

    这不是两国的龌龊,只是两群牧马人为了争夺草场而闹出的矛盾。虽然高峻三百人打死对方五百人的事情有些不大可信,但他占了大便宜是一定的。打架斗殴嘛,怎么可能温文尔雅?郭孝恪在往白杨河增加了力量之后,又过了两天,才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封信。

    郭孝恪在信里表示对此事十分的重视,一定会想方设法,要求天山牧的野牧人员对当地牧民有尊有让,不能来硬的。但是因为西州无法联系到天山牧的野牧人员,还烦请阿史那欲谷可汗尽量与天山牧的野牧人员进行接触,代为转达西州的意见。

    郭孝恪也真够气人的,又把球一脚踢了回去,心说高峻找你们还找不着,那你们送上去商量,看能不能与这小子商量得通。

    郭孝恪看了地图,在上边找到了玄池的位置,猜测高峻这些人是怎么到的那里。

    在白杨河牧场的正北方约六百里,有一条流向乙毗咄陆部方向的河——齐斯河。此河由高而低,顺着险峻的山势流到了大山的西边,注入一片湖泊,那面湖泊便是玄池。

    齐斯河的源头处有西州刚刚建立的一座守捉,这里易守难攻,属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山外的人想从这里进来绝不容易,而高峻的马队要想从此处出去也不大可能。

    那么高峻这些人是从哪里到达的玄池呢?郭孝恪知道,高峻是带了人马向东走的,那么他只有向东、绕过最北部的阿尔泰山东部的余脉,从山的外围走了一个大大的弓背才会到达那里。

    这样一算,高峻的这些人竟然在短短的十来天里,跑了将近两千里路,怪不得到了这会才有他们的消息。郭孝恪知道,从白杨河到乙毗咄陆部的地盘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阿拉山口,二是齐斯河的河谷。他也没有想到高峻会从这里插进去。

    要知道,他们走的这条路可都是陌生的地域,以往唐军从没有在那里出现过,像这样一边摸路、一边跑路,就算是大唐最精锐的轻骑也绝不会比他们快上多少。郭都督有些莫名的兴奋,竟然急于想知道高峻现在到了哪里。

    他给阿史那欲谷的信刚刚送出,阿史那欲谷的第二封信就到了,简直有最后通牒的意思。信中说,天山牧的人穷凶极恶,将乙毗咄陆部一支前去调解的人马杀伤大部。

    他们掠走了全部的箭支,而其余收缴的军械,无论刀、枪,全不知被什么手法损毁,切得两三寸长一段一段的——连马鞍、马镫都切碎了。

    不但是这些,那些乙毗咄陆部的马匹又被掠夺殆尽,带不走的伤马被天山牧那些人杀了吃掉——而且还不好好吃,他们只吃马股及胸背处的好肉,而不好的马肉连同马骨扔的到处都是,招得野狼成群。

    阿史那欲谷可汗十分的震怒,已经调集大军,一部前去围剿那些强盗,另一部于阿拉山口集结,如果天山牧再这样下去,那么乙毗咄陆部绝不客气,要兵发西州。

    郭都督几乎都要气乐了,你马都让人抢了,还关心人家怎么吃法。他知道那些收缴来的刀枪都是被高峻的乌刀所损,郭都督自语道,高峻,高峻,你可真够损的,哪怕你切成一尺长,也好让人家拣回去做立帐篷的橛子!

    郭待诏也派人送信回来,说在阿拉山口外出现了大量的敌军,不过他和待封有把握拒敌于山口之外。郭都督严令不许出兵,要严防死守。交待完了,他认为有必要告诉高审行一声,叫他放心。

    都督离不开焉耆,便给高审行写了封信。没想到高审行立刻就追到焉耆来了,他以为是高峻单独与郭孝恪有联系,见到了郭孝恪之后,才看到了前后两封阿史那欲谷的信件。

    他魂不守舍地回到牧场村,一路上对郭都督浑不在意的态度有些不满,甚至认为高峻如此胡闹是得到了郭孝恪的默许。但是他是父亲,是高家在西州的操舵者,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了他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而眼下便是收拾与不可收拾的边缘,他不得不给父亲通报此事,虽然免不了因此受到比上一次更严厉的苛责。他甚至在信中建议父亲向太子提议,暂时地停止高峻天山牧总牧监的职位。

    这样做是有道理的,一来万一高峻的乱子惹得大了,问题不会以天山牧的面目出现,事情可能会好处理一些。另外,高峻长期在外,他已经不能履行一个总牧监的职责。信发出后,他便静静地等待回音。

    他不知道高峻目前的动向,但是从阿史那欲谷的两封信里,已经让他闻到了对方极为不友善的气味。他暗想,自己与高峻是有仇的,不然他怎么会这样放肆,一点不服管教。他不但让自己难堪,还让整个高府难办。

    万一长安太子那里惊动了,他认识谁是高峻?他只认识高府!

    高审行一度恨恨地想,要是高峻让阿史那欲谷狠狠地教训一下,那是最好的。但是也不能教训得太惨,能打疼了他,再让他能逃回来最好,因为有崔嫣在这里。

    之后的很长时间,高审行都没有从郭都督那里得到什么信息。高审行不知道现在高峻怎么样了,这些人又到了什么地方、吃没吃亏。(未完待续。)

第315章 隐秘接近

    高峻果然是按着郭都督猜测的路线行进的。这些人算上他、思晴、热伊汗古丽,不多不少三百零三人。高峻选择这样的路线是有他的考虑的,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么长的时间里训练出来的护牧队是个什么底色。

    最重要的一个,这些人得能跑,然后才是能打。到时候万一打不过,还得能跑得过对方。再者,三百护牧队当初他是分作两拨来练的,他要在路上再好好地把他们整合一下,把旗语、哨语都要统一让众人知晓。

    因而他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这些人日夜兼程,一边跑一边挥着白底黑字的“大唐天山牧”的大旗,把几种应敌的阵型来回的变幻。在偶尔路遇的、不知归属于哪个部落的牧群吃惊的注视下,像一阵风似地刮过去。

    后来在接近乙毗咄陆部地界的时候,白天的时候他们便找个僻静、隐蔽的地方休息。这里大山连绵起伏,不缺少树木葱郁阴凉的地方。高峻便重点再操练一下护牧队个人的战斗技能。并且制定了应急的变通办法。

    比如,万一有人受伤了怎么办?高大人说,刀手受伤就变做弩手,弓弩手轻伤不算,如果伤到连快发的连弩都举不动,那你就拿着鞭子,赶着抢到的马送回白杨牧去,然后人也别回来了,就在牧场里养伤。

    高大人说,这次出来,不抢些马回去,都不好意思回去见人。

    有人问,“高大人,万一有人伤到连鞭子都拿不动了怎么办?”

    高大人说,你给我住嘴,我们是打人来了,不是让人打的。再说打架又不是打铁,我们又不是铁砧子,打不过了你不会跑?要是出现了重伤,我们也不要在这里晃荡了,趁早滚回去。

    不过他说,跑也不能乱跑,要看旗语。再跑也不能撒了鸭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阵型,总之不能让弓弩手脱离了刀手的保护。

    都讲好了,高大人又看热伊汗古丽的箭法和刀法,她这段的老师是苏托儿。看了她的箭,高大人认可,但是看她耍了高大人给她新打的那把长刀之后,高大人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对她说,“什么……古丽,你这不行,要知道骑兵对决全在一闪的功夫,骑兵的刀法与两个人比划是不一样的。”

    他说,你的刺这一势不要多用,尤其在马上不能成了习惯。要知道两批马队对冲,就算你一刀扎上一个,如果拔刀不及,像你这样的腕力,对方马往后一跑,十有七八刀就脱手了。接下来又有敌人向你冲过来,你怎么办?空着手让人砍?

    高大人指点她道,“另外你的目标不能只是对方的人,他连人带马那么大的目标,你眼界为什么这样窄呢?你砍伤他一条马腿就有可能让他自己掀下去了。砍马腿不方便,你砍他马头、马屁股都是一样。”

    热伊汗古丽听着高大人的指点一个劲儿地点头,高大人也对所有的手下说,“力气大,就大刀阔斧,力气小,便要灵动。我们有弓弩手,虽然对砍的情况我们会尽量避免,但是,万一不得已发生了也没什么。总之要先搪开对方冲到前边的那些人,确保自己不受伤。最后一刀留给对方跑过来的最后一个人。”

    他又亲自上马,舞着乌刀给大家看,“搪挡也不是被动的,这样一格,顺势就划到了对方的马,总之面对敌方冲到的几人十几人都不怕,你先前这十几刀都是在自保中顺势伤敌,最后一刀才是杀敌。”

    众人边听边看,果然见高大人的刀法多是格、撩、抹、磕,真是没有过多的刺、砍动作,全部是人借马匹奔跑之势,做出的拉、划之式。仿佛在高大人的迎面有十几骑冲过来,很轻松便让他冲过去了,而他的最后一刀果然是杀招,这次是用了全力一砍。

    高大人又让思晴再指点一下她。思晴是双刀,与长刀使法不同,但是马上迎敌的原则却是一样。她的讲解让热伊汗古丽体会得更细致,思晴教完了,她还在用心的体会,一时心得真是不少。

    苏托儿看了,暗自吐舌,他是按着自己的体力来教热伊汗古丽的,看来方法不对。高大人演示的刀法,就连自己这样的人也是该遵循的。

    高峻这样用心,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里面只有热伊汗古丽是个短板,他不想让她躺倒在替夫报仇的路上。他让热伊汗古丽随时与思晴在一起,做思晴的副手。而思晴,高大人让她护旗,他们有专门的旗手,而大旗是与高大人随时在一起的。

    高峻把这些人分作了三队,许多多、苏托儿各带一队,高峻带一队。

    然后大家从马上解下牛毛毯子,铺在地下休息。天一擦黑,高大人舞起大旗,也不呼叫,护牧队利落地集合,又往前走。

    就这样,高峻这些人专在凌晨、傍晚时段赶路,白天休息,人马都到了乙毗咄陆部的土地上了,对方还没有察觉。

    前方便是一片叫不上名字的湖面,远远看去烟波浩渺,湖边一片三十几座帐篷,有成群的青壮男子在帐篷外的草原上飞马射箭,呼喝声远远的传过来。

    护牧队借着原野上起伏的丘陵,隐伏在灌木丛中,这些人的潜伏手段今非昔比,离着对方只有两箭地远,那些人都没能发现。

    高大人对思晴和热伊汗古丽道,“你们两个,赶着咱那三十匹马出去,他们今天是生是死,就看这些人想不想要我们的马。要是他们抢马,就痛快给他。”

    思晴明白,这是高大人在给自己找打架的借口。她带着热伊汗古丽,从丘陵之后出来,两个年轻的女子赶着高大人“放牧”的全部三十匹马出现在那片帐篷一箭远的地方。

    她们溜溜达达,不紧不慢,说笑着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其实她们大可不必这样,部落里那几百人中,总会有几十个人眼尖,首先在撺掇着,“快看,两个年轻的女人!漂亮女人!一些马匹……”

    他们原本有不足一百人在那里练习骑射,很快又从帐篷里跑出来不少。高大人躲在后边,见他们几乎没有商量,便纷纷跑向自己拴在帐篷边的马匹,翻身上去,汇拢在一处。

    随后,这些人呼叫着,分做两队,从两边朝着思晴二人的马群包抄过去。

    苏托儿在不远处有些着急,他偷偷地看高大人。高大人一点要理睬这些人的意思都没有。苏托儿不敢乱动,焦急地看着这边的马群被对方圈到里面,而思晴和热伊汗古丽是在对方的包围圈刚要合拢的间隙里,才丢下了自己的马匹夺路冲出,向着护牧队潜伏的地方跑回来。

    那些人哈哈大笑着,一部分人争吵着将三十匹轻松抢到手的马赶回去,用马鞭指点着你的他的。而另一小部分人意犹不甘,他们在马上交头结耳,随后十几个人拨转了马头,向着思晴这两个人追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316章 风扫落叶

    思晴和热伊汗古丽也不着急,驭马一路小跑,让后边跑得快的两骑一左一右夹在里面。热伊汗古丽在前边,她没有经过这样的阵势,听着身后追近的蹄声,心里咚咚乱跳。

    她回头,正看到思晴突然回身,弯刀隔开对方的长枪,另一把刀由下往上,将已经近身的那人削中,他厉声惨叫着掉到马下,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住不动,马匹受到惊吓,一下子跑到边上去了。

    另一个人一愣神,马便慢了一瞬。他见思晴身手利落地解决了伙伴,而另一女子也回身来帮忙,忙着抽身往回跑。

    后边的人见到有自己人吃亏,呐喊着扑了上来。思晴道,“我们走!”两人一提马缰,绕过了丘陵跑到后边宽阔处停住,驻马在那里擦汗。

    追兵中有个领头的志在必得,他不让手下放箭,而是勾着两根手指头让两边包抄过来。这两个女子里面那个使双刀的一个他是必要的,另一个可以让给弟兄们。

    似乎她们是远处来的,竟然这样大胆,敢砍死乙毗咄陆部的人,在这片地方只有乙毗咄陆部的人能砍别人,她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人们叫嚷着,争先恐后催动坐骑,只要两队人飞马绕过了这片杂草和灌木丛生的丘陵,看你们再往哪里跑!

    他们忘乎所以,眼睛只盯住这两个女人,那些不怀好意的笑声,就连潜伏的护牧队都清晰可闻。但是,他们猛然见丘陵后边一面白色的大旗突然挑起来迎风挥舞。

    这些人没有听到有什么呐喊声,只是在近距离的草丛、树丛里像骤雨一般射出密集的弩箭,连个间歇和停顿都没有。

    七连发的快弩,不到十步远的距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跑到最前边争功的两队人便纷纷坠马。后边追到的七、八十人随即勒马减速,在奔驰中沿着丘陵的外侧熟练地划个半弧形的圈子,想脱离危险。

    但是,那些埋伏着的长弓手射出的更为密集的长箭,随着一阵弓弦响后,破空飞入高空,它们由上而下飞落下来,刚好将跑过去的马队罩在里面。

    这些长箭的箭头比弩箭要大、要重,箭杆也长,由上而下的高空中射下来,带着惯性、速度愈加迅疾,一般的藤盾都抵挡不住而被刺破,更不要说没有什么防护的人体了。

    这些长弓手在很长的时间里就练的提前量,使得他们会根据对方的马速,以及奔跑的方向,让长箭射落到对方跑到的地点。

    有的人在马上被长箭当胸射穿,一声不吭滚身落马。有的只伤到了胳膊,惨叫着扔了刀枪落荒而走。有的马匹中箭,嘶鸣着将骑手抛到马下。有的人落马后因为脱镫不及,被马匹脱出老远。

    玄池映衬着不知何时变得灰暗的天色,劲风骤起,刮走一片浓重的血腥气。

    远处,有在帐篷丛中匆匆集合起来的人,匆匆整理了队伍扑过来支援同伙。这些人年龄参差、穿着不一,武器也不如先前这批人统一。

    在不明力量突如其来的第一拨打击中,占到部落两成的青壮力量竟然一眨眼损失殆尽。他们虽然惊讶,但还有的是人,现在即使不再为了马匹,只为着仇恨,也该冲上前厮杀。

    他们喊叫着、散乱如潮头的海浪,漫山遍野地掩杀过来,地平线上滚过一阵沉闷的雷声。远远地,丘陵里闪出一支人数并不多的小小队伍,他们无声地跃上马背,冷静地注视着像一片潮水样涌过来的马队。

    他们没有队形,只是一团充满复仇激情的乱蜂,但是长箭的效力并不好发挥。护牧队纷纷无声侧脸,去看天山牧那面白色的大旗,它直竖着,一动不动。

    这些人虽然人人穿着令人羡慕的牛皮护甲,但是——人太少,少到可以让这些呼啸而至的人再一次胆壮起来。

    他们驱马踏过同伴的尸体,在失了主人的散乱马群中穿过,向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冲杀过来。他们发出一阵阵的怪叫,悲壮而且愤怒!倒毙于地上的人中有他们的兄弟。

    只见对方大旗一摆,摇了两摇,没有冲杀,没有叫喊,这支小小的队伍从起伏的丘陵跑出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转身就跑!等跑出这片隐身之地,那些弓手、弩手、刀手已然各自跑入其该去的位置。

    但是在追兵的眼里看来,这些人簇拥在一起,连奔跑的速度都提不起来,这就让追到人的更感复仇的迫切。

    他们越追越快,越追越快,但对方也即时调整着逃跑的速度,在玄池的湖岸边兜着圈子。这些人好像无心恋战,只有一个长弓手在奔驰中回身射出一箭。

    这支长箭在天上划了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后边奔跑的马队里,但是却让人轻松地拨打于地。但是这支箭只是护牧队运动中施射的必要程序,由经验最老道的长弓手射出。

    而剩下的全体长弓手们从这支箭落入的位置,迅速找到了箭道——包括射多高、多大的仰角、抵消风力的偏角和力道。

    一片箭雨!!

    那些追踪而至的马队,终于在奔跑中簇拥在一处,忽然眼看着天上一片黑点像蚂蟥似地飞下来,他们惊讶。又没办法躲避,箭落下来了!他们一边减速、一边跑入箭雨中!

    有人尖叫着抱头,有人在马上扭过身子,连那些奔跑中的马匹们都从骑手身姿的变化上感到了惊恐。它们嘶叫着,被主人拉拽着缰绳,与左右的同伴挤撞在一起。

    长箭纷纷射入血肉的躯体。他们多数人不知道,前些日子,部落中的一些佼佼者参与其中的、接连几次对白杨河的肆意骚扰,终于招惹来了报复。

    有人被长箭当胸洞穿,嘴中喷血,马匹中箭扑倒于地,他们还没有从这一拨的打击中回过味来,天山牧的刀手与弩手已经返身回来。这支小小的精干马队反击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双方的优劣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些被箭雨打过的、跑在最前边的马群变成了被乱雹打过的荷塘,零乱而看不出一点章法。现在,对方才来收割了!远处的人想来支援,但这些刀手、弩手身后的长弓手,用一片箭雨阻隔了他们。

    一方在溃乱中惨叫声渐渐熄灭,而另一方一声不吭,在大旗的摆动中一转身向着余下的残敌冲过来。那种并不快的驰进整齐而协调,没有人冒进,也没有人落后,他们施放出的长短结合的打击,碾压得人心胆俱裂。

    追兵们终于爆发出一片呐喊,这是不由自主的喊声,此时让人听起来像是一阵最猛烈风吼扫过散乱飘零的落叶,最终让敌人斗志全无。

    这是一支在北方游牧的部落,有五六百人,属于乙毗咄陆部的其中一部。他们也是来放牧的,没有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因而,阿史那欲谷给西州的第一封信中所说的牧民之间的龌龊一点都没错。

    但是高大人心里一点不安都没有,他说过,如果这些人没有看中天山牧的三十匹马,他反而不好办了。事实上这些人不但抢了马,还想抢女人。

    许多多和苏托儿看到高大人的旗语发出了新的指令,两人的小队各一百骑,倏然从大队中分离出来。他们再也不压着马速,呼啸着从两边冲过去,将剩下的残敌圈在了一片刀光里。

    只有一个人逃脱了,当苏托儿想追上去的时候,许多多在他身后叫道,“你不要命了,也不看旗语!”他回身一看,高大人指令他们回归大队。他让那唯一的幸存者逃脱了。

    高大人喊道,“你不让他去报信,他们怎么知道到哪里来复仇?”

    苏托儿问道,“高大人我们接下来……”

    高大人道,“看旗。”

    “大唐天山牧”的旗子正缓慢抖出一层波浪似的动作,如风拂过原野,旗手正打出命令:补充箭支,回收弩箭。(未完待续。)

第317章 派出精锐

    阿史那欲谷在几天后才接到玄池那边的战况,他大惊失色。处密部五百精壮人马,在这场冲突中只回来一个人,还浑身带伤。看起来若不是对方有意放他逃回,估计这一个人也躺在那里了。

    尤其是他听说,出现在玄池黄草泊地域的,只是大唐西州的一支仅有三百人的小股放牧的牧民,他暴跳如雷,大骂这些人欺人太甚、大骂已经死去的处密部五百人马都是饭桶。

    五百人对三百人,在自己的地面上,一眨眼的功夫让人打得一个不……剩了一个,而他听说对方不但全胜,而且……似乎不见一人伤亡,这事怎么有脸说出去!

    去年年末的时候,他曾经遣使者到西州与大唐通好,那时使者回来,还历数西州都督与自己结好的美意。想不到时隔半年多,西州的人已经打到自己的家门口来了!

    西州这支三百人的小股牧民虽说占了便宜,但是在阿史那欲谷的心里并没有过分地拿他们当一回事,瀚海茫茫,三百人还不够大风刮的。

    但是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无缘无故地就跑过来找事,或者只是一支赶着马匹,渐渐远离了本部的迷途者。

    希望这不是黑达惹出来的事端。

    前些日子,那个从颉利部只身跑到乙毗咄陆部投靠的黑达,向他通报了西州在白杨河建立了牧场的事情。阿史那欲谷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里曾经有过一股极难压抑的失落。

    想当初,他的叔父咄陆可汗雄据北庭,拥兵数十万,谁敢来无故招惹。那时的咄陆故地,东至伊州外围,西至热海,南至疏勒,北至瀚海。铁勒、龟兹及西域诸胡国纷纷前来归附,那是何等威风。

    若不是因叔父年老,咄陆内部哗变,堂兄与自己为着一个可汗之位争竞不休,又怎么能让大唐坐收渔利。而现在怎么样?当初与自己争夺汗位的堂兄阿史那薄布,搂着他那区区一万兵马,龟缩于浮图城一动都不敢动,瞧着西州的眼色过日子。

    那时的阿史那薄布自峙咄陆可汗是自己的父亲,非要抓住什么正统不放。就他那样的眼界,怎么能够让咄陆部发扬光大?如果他那时不窥探汗位,只安心做他的叶护,而把汗位顺利地交到自己手上,那么咄陆部哪里会有后面的溃败!

    自贞观十六年与郭孝恪的大军会战于北庭,咄陆部一败涂地,往日的强盛居然这样轻易地就烟消云散了。

    他不得不率领残部退出到阿拉山口以西另图发展,他们攻破了米国,强占了碎叶、伊犁等地,慢慢地在碎叶河与伊犁河流域之间站稳了脚根,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阿史那欲谷就忘记了昔日的那片地方,他做梦都想再返回去。

    他的堂兄阿史那薄布目前对咄陆部做出的唯一的贡献,便是不死不活地占据着浮图城。大唐不知何故,在平了高昌之后,一直对浮图城以及西面的白杨河一带不理不睬。

    为着咄陆部长远的大计,他一面与西州修好,维持表面的和睦,一面积极在白杨河一带培养自己的势力,想着有进一日重返北庭。

    他已经将势力范围往北延伸,到达了玄池一带。小心翼翼地在阿拉山口的这一边,在与白杨河一山之隔的地方悄悄巩固自己的势力。

    但是,自己正月在那里策动的一次起事被郭孝恪轻而易举地挫败了。

    不过,西州在获胜后仍然没有在白杨河驻兵,他在获得这一消息后还暗暗地高兴了好一阵子。白杨河那里如果成了一片三不管的地带,那么,他的乙毗咄陆部就还有希望渗透回那里。

    但是白杨牧场落成的消息无疑给了阿史那欲谷当头一棒,这简直比大唐直接在那里驻军更可恶。这一座牧场毫无疑问的会更能笼络当地人心,时间一久了,那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从颉利部来的黑达,不得不说在短短的时日里,已经成为了他的得力助手。他用自己的勇武很快降伏了为数众多的对手,手中的一根铁棒在马上挥舞起来,也能够从众多好手的包围之中一冲而出。

    更让他欣赏的是,这个黑达的目光不但越过了白杨河到达了他的颉利故地,而且似乎对于自己也是十分的忠心。前些日子,他同意了黑达提出的去白杨河试探的建议,以看一看大唐的反应。

    这个时机抓得很好,因为大唐正在对高丽用兵,那么他们至少会在西边采取守势。他猜测,即使自己这边稍微做的有些出格,也不至于招来西州的大规模报复。

    他严格地控制了黑达去白杨河进行骚扰的规模,既不能不疼不痒,又不能出手过于沉重,让对方一下子紧张起来。黑达做得很好,几次出手之后,他准备告一段落,看看西州的反应再说。

    如果西州没有反应,或者说反应不强烈,那么他下一步就会再度出出重手,目标就是让那里变得不安稳起来。

    谁知道,处密部五百儿郎的殉难,便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上。对手不是西州的兵马,却是什么天山牧的三百人。

    白杨牧还没有来呢,却冒出来个天山牧。

    目前,他还不知道天山牧与白杨牧是个什么关系,他希望这只是一次偶然的事件、而与白杨牧没有什么牵扯。他已经送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去西州,一为探探西州的态度,二为做出一种受害者的姿态。

    与此同时,他命令在阿拉山口那边的黑达,抽出一部兵力,去剿灭这一小股可恶的大唐牧民。既然是自己受害,那么催讨血债便是正义的了。

    也许,这就是一次名正言顺地向西州展示乙毗咄陆部强大力量的机会。

    黑达果然听话,立刻从本部抽出一千二百人马往北去了。黑达报告说,他派出去的都是精锐,包括六百弓手,六百刀手。

    到目前为止,这支精干的小队还未尝败绩,在数次战斗中都是获胜者。黑达说,他们曾经独自面对从西面流窜过来骚扰的一千全副装备的吐火罗骑兵,并将他们打得溃败。

    让这样的一千二百人,去对付那一拨儿名不见经传的三百乌合之众,在他看来是有些大材小用,但是这正合阿史那欲谷之意。报复都是对等的,你全歼了我的人,我要扳回一次。

    他还没有等到西州回信,因而不知道这三百人是什么来路、什么意图,但他在静候佳音。(未完待续。)

第318章 玄池夜营

    高峻初战得胜,紧急招集手下,饭先不吃,第一个便是补充箭支,回收弩箭。

    他们远离了本部,箭支无法正常补充,长箭尚且好说,在这里随处可见,虽说乙毗咄陆部的长箭在规格上与自己这些人用的不尽相同,箭杆短了两三寸,箭头也略轻,但仍能凑合着使用。

    但是那些连发的弩箭便无处去找,他们在这些倒毙的人身边并未发现一件这样的连发弓弩,当然弩箭也就没处找了。

    他让人在刚刚发生激战的地方、在那些丘陵的周边,把那些深深插入敌人身体中的弩箭再拔出来,集中在玄池边清洗了上边沾染的血污,再按着每人固定的配给分发下去。

    这是高大人敢带人跑出来的一个底牌。弩弓因其可以连射,在近距离的激战中可以省略大半抽箭、搭箭、拉弓的时间。可以说一名弩手,在出箭的时间上可以抵得上三名弓手。

    虽然弩手在对付成批长弓手方面,会因为射距不及长弓而稍微的有些吃亏,但是在对付马上的刀手和近距离遭遇长弓手的时候,连发快弩是没有敌手的。

    许多多和苏托儿第一次跟随高大人到这么远的地方作战,而且打得这样的顺利,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士气极度的高涨,甚至认为这些人可以与大唐的重铠骑兵做个比较。

    高大人让他们分头带了人,去原野上收拢那些无主的马匹,竟然有七百多匹。这些人是牧子,于马匹的管理上有着独到的心得。

    他们将马收拢起来时,另一部分人已经架好了一排小锅,燃着了玄池边随处可见的黄草,锅中清水已经滚开。

    高大人举着黑刀,从刚刚死去的马匹身上一刀削下一支马腿扔给身边人,让他们去皮、用刀飞快地从上削下细细的肉片,在锅中煮好。他们此次出来也没有带大锅——帐篷都没有。这些小锅方便携带,装水少,好开。

    苏托儿看高大人只砍马腿,而其他地方的马肉都弃之不用,感到有些可惜。高大人看出他的意思,说道,“要在牧场里,我哪里舍得给你们这个吃法。但眼下这么多死马带又带不走,你不吃它也白扔了,再说我们哪有功夫细致地打理。也许下一刻敌人就来了!”

    他们匆匆地吃过马肉,而把各人携带的牦牛肉丝省下不吃,后边不知道会有什么艰难的形势,那些方便煮食的牦牛肉丝当然是越省到最后越好。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高峻不打算再有其他的行动,手下这些人第一次行动是让他满意的,他估计对方即使赶过来报复,那也要等个时候。

    于是他派出远近的游动暗哨在夜色里警戒,这些人收拢了马匹,再次潜伏到玄池边那片灌木丛生的丘陵里休息。

    新获的七百匹马就在丘陵的树丛后边,而三百护牧队连带他们的马匹,在那些地形起伏之处的草丛中、灌木下,也让马在背风处卧了,人人取下一件牦牛毯子在地下铺开。

    毯子三尺宽、六尺半长,规格统一,在一端是根牛皮裁成的绳子用来打捆,摊开后正适合一人躺卧。如果天冷了,稍稍一倦腿便可半铺半盖。黄牛皮的毯面可防潮,如果夜里人半倦着盖了,下起雪来估计也不会有多冷。

    高大人为了这次出击,把能想的都想到了,看到弟兄们在夜色中潜伏得法,连那些马匹都藏得极妥当。他最后巡视了一次,这才回到思晴那里。

    思晴已经把她和高大人的两条毯子解下来先躺在那里。等高大人也躺下后,她再把另一条毯子为两人盖上。

    头上便是朗朗星空,高原上的西天上挂着一弯残月。思晴紧紧的依偎在高大人的身边,见他在沉思,又自言自语道,“今天该是八月二十六,我们再折腾,也要在十月前赶回去。”

    她没有想到高大人刚刚出来十几天,便在做着归计。她知道这是他的计划,而在思晴的内心里却是极为满意眼下的日子,她把头枕在高大人的臂弯里,轻声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高大人道,“只要一出来,我们这些人的安危就是头等大事。我估计,下半夜会是最危险的时候,到时你要机灵一些。”

    思晴道,“反正我是和你在一起,只管踏实睡觉,出了事情就找你。”高大人也不答话,在牦牛毯下伸过另一只手,在她的腋下熟练地解开两只甲扣,将手伸到了她的胸甲里面去。

    许多多正当下半夜的哨,大漠里的后半夜还是相当的冷,他带了两名弩手那片空无一人的帐篷附近,其中一名弓手道,“团官,为何高大人不让我们住这些帐篷,这样冷的天气!”

    许多多道,“高大人必有用意,估计这样不会安全,万一敌人来了,老远便会发现这里,如果打马冲过来将这里一围,我们岂不是被动。再说那些牦牛毯又差到了哪里。”

    他们正说着,听到丘陵那里响起一声长短结合的哨音,三个人打起马驰了回去。所有的护牧队员一眨眼翻身而起,利落地将毯子打卷,捆缚于马后,然后找到自己的小队集中。

    高大人和思晴也收拾利索,他手里拄着那杆大戟吩咐道,“许多多带两名刀手、三名弩手,赶着七百匹马沿玄池北岸一直往西。你们可慢慢走,没有敌军追的话你们就一直向西,要把马群散开了,唱歌哼曲随你们便。”

    许多多应了,就去挑人,拢马。

    高大人又道,“苏托儿,你和热伊汗古丽两个,带剩下的所有人,沿玄池往东,快速赶到那片山林里潜伏……大概只有五十里的样子。你们要在天亮前到那里,不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准出来,不准暴露,等许多多和我们回来聚齐。”

    苏托儿问道,高大人,你去哪儿?

    高大人说,“我和思晴觉还没有睡足,就在那片帐篷里等他们来人。”

    潜伏之术曾经是交河牧的头一项训练项目,眼下高大人的安排对于苏托儿和热伊汗古丽来说并非难事。

    他们一边集合人马,一边听高大人最后说,“许多多你就是要走得张扬些,要让来敌隔了玄池将近三十里宽的水面,在对岸一眼都能见到你们才行。”

    许多多六个人立刻赶起七百匹马赶路,高大人嘱咐,敌人追到时你们绝不许交手,沿着北面的大山,掩蔽着奔回来与我们会合。切记保命要紧,马一匹都不许要。许多多得令,赶着一大群七百匹的马队,放着鸭子往西去了。

    苏托儿则带了人,按着高大人的吩咐往东飞驰而去。现在是寅时初刻,天亮前他们会赶到的。这里只剩下了高大人和思晴两人,思晴问,“你要带我留在这里干啥?”

    高大人看看天色道,“去帐篷中睡觉。”(未完待续。)

第319章 丘陵烟火

    他们各自牵了马,骑到不远处的那片帐篷区。这里安静得有些瘆人,傍晚时这里还有着一片人影、人声,现在却一点灯火都没有。

    那些原本在这里骑马射箭的人,此时都七拧八歪地倒在外边。这时候思晴变得有些胆小,大气都不敢出。高峻知道她怕的什么。

    他们在这片帐篷区的中间位置看中了一座,先站在帐篷的门口侧耳静听,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两人牵了马挑帘进去,也不点火,在帐篷里摸着黑摸到原主人睡觉的地方。

    但是思晴在那里闻到一股呛鼻子的汗臭味,她一把拉住就要侧身躺上去的高大人,而是再一次解下一条毯子铺在离着远些的地上。

    高大人将大戟往帐篷中一戳,把炭火和思晴的马拴在戟杆上,与思晴在自己的毯子上躺了下来。

    这座帐篷里虽说气味不好闻,但是它所处的位置却不错,不论外边哪个方向看过来,它都隐藏在其他帐篷的后边。只要不被人从四下里围住,那么一旦有人声,他们都可以借助周边帐篷的掩护轻松脱身。

    再说,高峻也不是来这里睡觉的,他们只是在这里躲避一下夜风。再捱上些时候,等天快亮时两个人还有正事。

    他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报复行动,但是报复是肯定的,高峻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人马到来,总得探听一下,做到知已知彼。

    他把自己的主力掩藏起来,再让许多多带着马队吸引开对手的目光,自已则带着思晴在这里等。

    初战告捷并未让高大人有什么过分的喜悦,只是胸中的闷气稍微的有了一些缓解。他们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他相信再度出现的对手绝对不会这么好打发。

    敌人随时可能出现,眼下虽然只有他和思晴两个人,但是却不容他有什么放松一下的想法。他把头侧向躺着,耳朵紧紧地帖着毯子。透过毯子,他听不到地面上传过来的任何动静。如果有马队跑过来,隔着二十里远都会让他听到。

    思晴这个时候已经不怎么害怕,刚才她是想起那些死人,有些不由自主的心虚。见高大人静静地躺着,似乎是睡着了,那种恍惚的惧意再一次浮上来。

    思晴躺在高大人的身后,从后边紧紧地搂住高大人的腰,让两人的身子帖得更近。不过她总感觉在自己的身后有什么动静,帐篷角落里时断时续的虫声也让她的后背一阵阵地发麻。

    她扳过高大人的身子,让他面对着自己躺,然后自己躬着身子瑟缩进高大人的怀里。她听到高大人轻轻地哼了一下,似乎看到了她的胆小。

    她毫不介意,在黑暗里闭着眼睛,但却不睡,耳朵在给高大人听着帐篷外边的动静,好让他安心地睡觉。

    炭火和思晴的马都极为安静,一点响鼻都不打,两匹马头颈相摩,互相靠着取暖。

    一个时辰过后,天就蒙蒙亮了,高峻拉着思晴起来,出帐往西边遥望。他们看到在玄池北岸的远处,许多多和他的人正赶着那七百匹马缓慢地移动。他们走走停停,有些漫不经心。

    思晴说,“要是没有敌人来,许多多他们不是白跑了!”

    高大人说,怎么会呢,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会想着反咬一口。我觉着三番五次去白杨牧骚扰我们的对手,也就是那个黑达,他怎么都不会这样善罢。

    他们把马留在帐篷里,高大人没有拿乌刀,只是携了大戟,思晴带了双刀,他们在相邻的一座帐篷中找到两身干净的长袍,将长袍穿在身上,罩住了里面的牛皮甲,然后慢慢地走回到昨天傍晚时的战场中。

    他们要做些准备。

    高大人用手中大戟前端的月镰,轻搭在那些尸体身上,拉着戟杆拖动他们往昨夜夜营的丘陵走去。到了近前,相距着十几步远,便把那些死尸挑进来扔到一丛丛的黄草堆里。

    思晴想帮忙他却不让,就让她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他一个个地拖,再一个个地挑,干得不紧不慢,似乎也不着急。

    思晴想,按高大人这样的速度,天大亮了也不可能把这几百人都拖到那里。高大人像是能发现她在想什么,在远处对她道,“做做样子,一会儿万一有人来了,我们还有正事呢。”

    此时思晴就不再像夜里帐篷中那样害怕,听着高大人说起那些将要到来的敌人,她也不怕。不久,她看到高大人在那片黄草边向她招手,她提了双月弯刀跑过去。

    他把戟交给她,接过思晴手中的刀去砍草,将那些砍下的枯草、枯枝堆到尸堆上去。然后示意她扭头往南边看。

    思晴看到从南边的远处、玄池的南岸迅捷地驰过来一哨人马,他们速度很快,排成一路纵队往玄池边而来。她看到高大人不紧张,自己也就不紧张,这有些奇怪,明显的那是奔过来的一大队敌人。

    两人极目遥望,见他们停在约莫十里远的地方,似乎是发现了许多多他们。片刻后这队人马拨转马头便要去追。许多多的马群在越来越明亮的天光中显然是个引人注意的目标。

    但是高大人说,“这怎么行,你们也太急躁了些。”

    思晴看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儿里摸出了火镰,蹲在那里打火。不一会,一缕青烟从他蹲着的地方缓缓升起,直冒上去老高。随后,一片大火在堆满了尸体的丘陵燃烧起来。

    这片烟火在清晨的湖边很快引起了那一队人马的注意,他们一转方向,向着高大人和思晴驰了过来。

    这就是黑达奉阿史那欲谷之命,派来寻敌的那一千二百人。

    他们极有章法地驰近,一下子将这片丘陵包围起来,这些人马不算个小数目,有些黑压压的,领头的一位中年汉子骑在马上来来回回踱个不停。

    他看到在丘陵上、大火边这一男一女丝毫都不在乎他的马队,正在专注地砍了柴草扔到大火中。他闻到一股烧肉的焦糊味道。

    高峻又拖了戟,去拉不远处的死尸,照着前法走到离火边不远的地方,一戟挑在尸身上,将他扔进火里。

    这一男一女正在安葬处密部的已亡人,这让他们对这一男一女有了好感。有个人骑马驰近,冲着高峻问话,但高峻不理他,照旧拖了大戟往前走。

    那人在马上,被高峻不理不睬的态度激怒了,他冲着高大人举起了马鞭,狠狠地抽下来。他以为这一鞭会稳稳地抽在这人的身上,却没有想到他好似不经意地一转身子,鞭子抽空了。

    思晴跑过来,手里提着弯刀,站在高大人的身前对那人怒视。如果他再举鞭子,她便不客气。这时那位领头的汉子说话了,他问了句什么,高峻没听懂。

    但是思晴听懂了,她手指了远处许多多的马群方向回了一句。

    那人在马上下令,这些人风驰电掣地往西边冲去。

    高大人扒了身上的袍子,又拍拍手道,“刀手和长弓手各有一半,总共大概……一千二百人的样子。”

    他说,这些长弓手不会比我们射得远,至少会比我们的弓手射近二十到二十五步。因为他们的弓不行,箭我们早已经见识到了,箭也不行。

    不过他们的刀手不容轻视,人人一把弯刀,专门是在马战中使用的。不过却比我们长刀手手中的家伙短上半尺。

    思晴想不到刚才高大人头都不抬,眼皮也不撩,却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看出这么多,这简直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随着高大人回了帐篷,二人飞身上马,蹄声得得,于晨风之中往玄池东方五十里外、苏托儿他们隐蔽的崇山峻岭中驰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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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绝版马官介绍:
被流放到大唐边陲之地养马的一位少年、一位年轻女人,相互扶持、巧借机缘改变命运的故事。 身未死,名已变。 万马奔腾,以重生之名,谱写帝国天可汗最珍爱的传说。大唐之绝版马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之绝版马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之绝版马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