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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之乱臣贼子全文阅读

作者:吴老狼     晚清之乱臣贼子txt下载     晚清之乱臣贼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九章 自请监军

    很不巧的是在冬天,北风猖獗,又包租的是民用帆船,吴超越的勤王船队当然跑得比较慢,十月十三从上海出发,冬月上旬的时候才绕过山东半岛,勉强还算顺利的抵达天津大沽口,靠岸登陆,正式踏上白雪皑皑的大清直隶土地。

    在此期间,成功拿下了天津城的太平军当然没有闲着,除了千方百计和南京取得联系向杨秀清请求后续援军,又利用在天津缴获的大量辎重粮草大肆招兵买马,扩大队伍和壮大实力,吸纳了大量贫苦百姓和颇有些名气的天津混星子流氓无产阶级加入,把兵力重新扩大为渡黄河前的五万余人,声势更加大增。

    同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靠渔盐漕运发家的天津城里不仅粮草丰足,在冬季至关重要的棉衣和皮裘也相当多,遍收全城和尽量收集城外市集的棉花皮衣后,基本每一名太平军将士都能穿上一件棉衣皮衣,极大的帮助了太平军中数量众多的南方将士度过北方苦寒天气,鼓舞军心又振奋了士气。

    军事方面太平军也没闲着,在天津立足稍稳后,李开芳又派吉文元率领一军攻打位于天津西北面十里外的北仓仓城,妄图夺取那里囤积的漕粮。可惜这一次胜保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敢当败保了,率军亲临北仓守御,咬紧了牙齿不再退后一步,期间胜保还一度亲临前线督战,亲手砍死好几个临阵后退的清军将领,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打退了吉文元的进攻,勉强保住这座重要粮仓。并乘势把他的大营建在了北仓。

    与此同时,在胜保的命令下。长芦盐政文谦和特克慎也在白洋淀雇佣了一批雁户组成团练,日夜兼程的抢先赶到了天津正东面距离稍远的武粮城。同样守住了这处重要粮仓,没给太平军抢先动手的机会。然后胜保又赶紧给武粮城增派兵力,好好歹歹总算是替咸丰大帝保护住了天津周边的漕运粮仓,没让北京城里的旗人老爷饿了肚子。

    攻打北仓失利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让头脑有些发热的李开芳和吉文元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兵疲将惫,士卒伤病情况严重,很难再发起大规模战事。再加上天津城内粮草充足有利休整,所以经过商议后。李开芳和吉文元决定调整战术,改一味的流窜进攻为退缩防御,立足天津等待清军出现破绽再适时发起反击,也等待杨秀清一再承诺一定会派出的援军。

    为了保持与外界的联系,还有为了争取时间加固防御,李开芳和吉文元也没有把全部军队收回城内消极守城,协商后决定由吉文元屯兵南门城外,建立一座土木结构的出城(修建于城墙之外的小城,可以作为防御工事)。构造缓冲保护最容易受敌的天津南门。李开芳则率领主力坐镇城内,组织百姓兵勇修缮加固年纪已经有四百五十年的天津城墙,大量建立城防工事,以为持久计。

    俗称算盘城的天津城是个很标准的长方形。从南到北仅宽八百米,不易受敌也容易守御,但城墙从东到西的长度却长达一千五百米以上。容易被攻城方展开兵力发起强攻,好在北门外有水量浩大的海河保护。天生防御力比较强,久经沙场的李开芳和吉文元选择地势开阔的南门外建立出城。自然是正确并且明智的选择。而对清军来说,一旦让吉文元把这座出城建成,他们再想阻止太平军修缮年龄老迈的天津城墙就成了痴人说梦,不惜代价的发起进攻阻止吉文元建城,坚决把太平军全部赶回总面积只有一点五五平方公里的天津城聚而歼之,无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很可惜,决定将来战事走向和规模的关键时刻,清军却并没有抓住机会发起强攻——因为胜保和僧格林沁这两位爷又吵起来了。身为钦差大臣的胜保有节制前线诸军的大权,又已经把大营建立在了相当重要的北仓城中,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命令僧格林沁移师天津南门城外立营,并负责阻止太平军建立出城。而咱们的僧王爷贵为郡王,金枝玉叶爵高位显,压根不把举人出身的官场暴发户胜保放在眼里,借口他的麾下主力不是不擅长攻坚的察哈尔骑兵,就是从京城里带来的健锐营和神机营老爷,身份高贵不适合去干土工作业,断然拒绝从令,与胜保吵得是天翻地覆,死活就是不肯去南门外立营。

    最后,还是胜保把状子递到了咸丰大帝面前,暴跳如雷的咸丰大帝亲自下旨逼迫,咱们的僧王爷才不情不愿带着他的高贵军队移师到了天津南门外立营,但即便这样,咱们的僧王爷还是舍不得让他的贵族军队发起攻坚,仅是命令部将庆祺招募练勇让汉人团练去当攻坚炮灰。而等庆祺把练勇集结到位的时候,太平军那边的出城都已经基本完工,只剩下挖掘壕沟和建立拒马鹿角了。

    再接下来,一直到吴超越带着吴家军抵达大沽口登陆,期间清军倒是陆陆续续的向天津城和出城发起了几次进攻,每一次都是躲得远远的用火炮轰击,根本不敢发起真正象样的冲锋进攻。但这么做根本就没用,太平军也有火炮,久经沙场的太平军炮手技术也远比娇生惯养的清军炮手好,火炮对轰不但不吃亏,还一直占着上风。所以清军的所谓进攻对太平军来说根本就是挠挠痒,再所以不管咸丰大帝如何的催促怒骂,天津城说拿不回来就是拿不回来,还连太平军临时修筑的木质出城也打不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吴超越的出现对咸丰大帝来说无疑就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才刚收到吴超越率军抵达大沽口的消息,咸丰大帝马上就命令吴超越立即赶到城下与胜保会师。接受胜保的指挥攻打天津。同时为了褒奖吴超越的耿耿忠心,咸丰大帝还专门下旨。命令内务府拿出一些银子,购买一些鸡鸭猪羊送到前线。专门用来犒赏吴超越的军队。

    还没打仗就给吴超越送犒赏,这点倒是没什么朝臣反对,但穆荫和麟魁等满人权贵却不肯放过恶心吴超越的任何机会,马上就向咸丰大帝进谏,建议给吴超越派去一个监军,暗中监视吴超越和吴军练勇的一举一动,预防万一。而咸丰大帝虽然心动,却又有些犹豫,道:“胜保和僧格林沁那里。朕都没有派监军,吴爱卿带着团练千里来援,才刚抵达,朕就马上给他派去一个监军,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朕对他不够信任么?”

    “皇上,形势所迫,不得不权宜从事。”麟魁坚持道:“吴道台虽然对朝廷忠心耿耿,但他毕竟是外官。麾下士卒也都是不拿朝廷军饷没有正式编制的练勇,并非旗兵或者绿营,对这样的军队,最好还是防着点好。”

    咸丰大帝更加心动。可还是有些顾忌这么做会寒了吴超越的心,影响到救命稻草吴军练勇的军心士气。然而就在咸丰大帝左右为难的时候,祁寯藻却急匆匆的来到咸丰大帝的面前。双手把一道折子递到了咸丰大帝的面前,恭敬说道:“万岁。吴超越刚用快马送来的,他请求朝廷给他派遣一名监军。帮助他约束军纪,监督士卒。”

    “吴爱卿请朕给他派一个监军?”咸丰大帝眼睛一亮。

    祁寯藻点头,说道:“吴超越在折子里说,他是外官,所部士卒也是松江团练,外军进京非同小可,不可没有约束监督,所以他恳请皇上你派遣一位王公近臣担任他的监军,帮助他约束军纪,监督士卒不可胡作非为。”

    碰上这么一个懂事的忠心臣子,咸丰大帝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了,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吴超越的请求,还决定派遣怡亲王载垣担任吴超越的监军,以示对吴超越的重视和恩宠。而穆荫和麟魁却是垂头丧气,一起在心里骂道:“狗蛮子,对皇上的心思,摸得还真准!”

    咸丰大帝倒是高高兴兴的派出载垣给吴超越当监军了,但是收到了这个消息后,清军前线总指挥胜保却在天津城外骂开娘了,本来胜保还打算在吴超越率军抵达后,稍微安抚笼络一下就把吴超越赶到前面当炮灰,让吴超越冲锋陷阵让自己拣功劳。但是现在咸丰大帝却把********载垣派给了吴超越当监军,吴超越和载垣相处不好还好说,载垣一旦接受了吴超越的收买,和吴超越穿上了一条裤子,变相给吴超越当上了靠山,那胜保别说是玩弄文字花活抢走吴超越的功劳了,就是想如臂使指的驱使吴超越卖命都是难如登天!——考虑到老吴家的银子数量,还有吴超越立了功也有载垣的份,载垣和吴超越穿一条裤子的可能不但有,还非常大!

    突然跑出来了一个载垣搅局,本来就已经够让胜保窝火了,又听说咸丰大帝专门下旨拿猪羊美酒犒赏吴超越的军队,胜保更是气得破口大骂,“为什么?凭什么?他吴超越才刚到大沽口,连天津城都还没到,皇上为什么就要给他犒赏?他立什么功了?他起什么作用了?”

    恼怒之下,乘着载垣还没来到天津,胜保也抓紧时间恶心了吴超越一把,明知道吴军练勇从海路远道而来,士卒疲惫需要休息,久经风浪之苦的身体也需要恢复,胜保却故意命令吴超越率军在一个白天之内赶到天津听令,故意想让吴超越多受些罪。

    吴超越的答复差点没让胜保气歪了鼻子——监军尚未抵达,外军不敢轻入直隶腹地,一切等监军到了再说!

    胜保气得再一次破口大骂的时候,上一个不喜欢听指挥的部下僧格林沁却破天荒的主动派人送来一道公文,请求胜保把吴超越划归他直接指挥,协助他攻打太平军的出城。而胜保也知道僧格林沁和吴超越同样尿不到一个壶里,接到请求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答应了僧格林沁的请求,答应由僧格林沁指挥吴超越的军队。而收到了胜保的答复后。僧格林沁也马上就满脸狞笑,“小蛮子。来吧,这次看本王怎么收拾你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狗蛮子!”

    两天后。爵位更高的********载垣总算是带着大量的猪羊美酒赶到了天津,满肚子火气的胜保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跑到了载垣面前告了一状,控诉吴超越不听指挥不肯进兵的犯上罪行,也乘机试探载垣对吴超越的态度。结果让胜保暗叫不妙的是,载垣竟然笑着说道:“慰亭没做错,他带的是外军,深入直隶腹地是得慎之又慎。”

    说罢,载垣还催促道:“胜大人,快再去文给慰亭。就说本王已经到了,叫他赶快来天津和我会合,本王可就是早就想亲眼一睹他的百战雄师了。”

    “完了!”胜保听出了载垣的弦外之音,暗暗叫苦道:“听载王爷的口气,他这次是憋足了劲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捞功劳啊!载王爷,你都是********了,还和我们这些奴才抢什么功劳?”

    “希望吴超越和肃顺吹嘘的一样能打,本王可是太想和先祖一样进军机处,更多更好的为朝廷和皇上效力了。”这是咱们怡贤亲王载垣载王爷的心里话。

    就这样。还是在收到了载垣的要求后,已经在大沽口休整了四天的吴超越这才催动军队向天津开拔,五个营兵分五队,旗帜飘扬。刺刀雪亮,军歌响彻天地,虽然人数不多才有两千五百余人。却也给人浩浩荡荡之感。

    沿着海河西进,经过一天多时间的从容行军后。吴超越率军抵达东郊,收到消息。对吴超越抱有厚望的载垣当然亲自出迎,胜保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带了一支骑兵陪同载垣出迎,想亲眼看看到底吴超越麾下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模样?凭什么每次都能以弱势兵力击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太平军?

    载垣和胜保等人在海河北岸的高地勒住战马,居高临下向东看去,却见白雪皑皑的官道上队列整齐,军歌嘹亮,五个密集的步兵方队从东向西缓缓而来,除了队列惊人的整齐外似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同时吴军练勇过于密集的队列也让胜保悄悄撇嘴,暗道:“蠢货!队形这么密集,长毛只要一颗炮弹,包管就可以打死一大片!”

    想到这点,胜保还忍不住举起望远镜去看南面的天津城墙情况,期盼着太平军出兵或者开炮,给吴超越一个下马威。然而令胜保万分诧异的是,此时此刻的天津城上不但没有任何开炮或者出兵的迹象,相反还出现了混乱苗头,许多的太平军士兵来回奔跑,大吼大叫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同时还不断有太平军士兵蹲爬在城墙上,似乎在躲避什么让他们万分害怕的东西。

    架不住好奇,胜保特意派了几个骑兵去近前侦察,偷听天津城上的太平军喊叫内容,结果派去侦察的骑兵很快回来,眉飞色舞的向胜保奏报道:“禀大帅,长毛吓破胆了!他们一直在喊超越小妖来了,超越小妖来了,还喊要城墙上的长毛全部爬下或者蹲下,不准站着守城,不然保管送命!”

    “啊?!”

    胜保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旁边的载垣却是惊喜万分,赶紧问道:“长毛就把吴大人怕成这样?真的假的?”

    “禀王爷,千真万确。”去侦察的骑兵打千答道:“小的等听得清清楚楚,城上长毛的喊叫里都带着恐慌!都说超越小妖来了,还要去禀报他们的伪丞相李开芳。”

    仿佛是为了验证太平军对吴超越的恐惧程度,很快的,李开芳的帅旗就出现在了天津北门的城上,证明李开芳确实无比重视吴超越这个可怕敌人。见此情景,载垣哈哈大笑之余也没迟疑,马上就打马迎向了吴超越,而因为此前在京城曾经见过一两面的缘故,载垣直接就迎向了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吴超越,吴超越赶紧翻身下马向载垣行礼,曾经不怎么待见吴超越的载垣则双手搀起吴超越,大笑说道:“慰亭,你终于来了,你来了本王就可以放心了,天津这股长毛,总算是遇到他们的克星了。”

    假惺惺的谦虚了几句,知道载垣在这次大战中对自己有多重要的吴超越又赶紧表示,说是自己从上海给载垣带来了一些不值钱的土特产,一会就马上给载垣送去。知道吴超越是什么意思的载垣则一挥手,笑着说道:“客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本王与肃中堂情同手足,他可是没少在我面前夸奖你的年轻有为,懂事乖巧。放心,肃中堂怎么待你,本王就怎么待你!”

    听到这话,旁边的胜保脸都有些绿了,也马上明白自己麾下又要出现一个僧格林沁了,载垣却根本不去考虑胜保的感受,只是向吴超越招呼道:“慰亭,别楞着了,快走,本王与胜大帅已经在北仓大营里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宴,我们快去入席了。”

    “多谢王爷,多谢胜大帅。”吴超越道谢,又说道:“但不忙,下官想先和匪首李开芳说几句话,叙叙旧。”

    “和李开芳叙旧?”载垣一楞。

    “正是。”吴超越点点头,微笑说道:“从江宁开始,我和李开芳这个匪首就是老熟人了,在战场上都不知道打了几个照面,把他吊起来暴打了多少顿,这会在千里之外的天津见面,怎么都得和他打个招呼,让他知道他的死期已经到了。”

    听到吴超越的回答,载垣当然是大喜过望,马上一口答应,在李开芳面前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败仗的胜保却是咬牙切齿,暗道:“小蛮子,竟然狂成了这样!老子倒要看看,你和李开芳见面后,能说些什么!”

    残酷的事实很快就抽肿了胜保的小脸蛋,吴超越派人手打白旗到天津城下喊话,要求与李开芳见上一面,结果使者很快就被太平军的火枪弓箭给打了回来,笑着对吴超越说道:“禀吴大人,李开芳不敢和你见面,说绝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还说你如果真有本事就只管去攻城,他奉陪到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愿立军令状

    虽然李开芳断然拒绝了和吴超越会面,但小人得志的吴超越却仍然还是不肯放过这个羞辱他的机会,当着载垣和胜保的面,吴超越还写了一道招降信派人用箭射进了天津城里,劝李开芳和吉文元放下武器投降,自己保证在咸丰大帝面前为他们求得活命,绕他们不死。

    吴超越比鬼画符还难看的招降信当然被李开芳撕了一个粉碎,怒不可遏的李开芳还在城墙上对着吴超越破口大骂,赌咒发誓一定要为被吴超越杀害的太平天国将士报仇雪恨。不过当看到有几个吴军练勇鬼鬼祟祟的试图靠近城墙时,李开芳却又被他的亲兵给硬拉了回去,硬按在城墙上不让李开芳抬头——实在是被吴军狙击手的冷枪给打怕了。

    看到这点,载垣当然是益发的兴奋,知道这次白拣战功肯定是大有希望;已经在李开芳面前吃过无数败仗的胜保心中却尽是羡慕嫉妒恨,也更加的觉得吴超越不顺眼,甚至还生出了与僧格林沁联手整治吴超越的心思。

    耀武扬威出够了风头,吴超越这才在载垣一再邀请下率军继续前行,带着吴军练勇先到了北仓大营暂时驻扎,胜保也极不情愿的在中军大帐里摆下了酒席款待吴超越,还叫来了达洪阿、西凌河、善禄和佟鉴等清军将领作陪。而这些主要都是旗人的清军将领也个个对吴超越脸色不善,敌意明显,从不甘心给旗人做奴才的吴超越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说什么都不肯奉承讨好任何一个旗人将领,宴会气氛因此十分沉闷压抑。

    发现气氛不对,位高爵显的载垣倒是有心想做个老好人,故意拉着吴超越不断说话。不断打听吴超越之前的光辉战绩,但吴超越如实相告后,载垣倒是赞不绝口了,胜保和达洪阿等旗人将领却是个个嗤之以鼻,压根不相信吴超越那些变态到了极点的战绩——什么以四百多人大破数千太平军,牵制两百于己的太平军。末了还成功杀出几万太平军的包围。实在听不下去了,著名汉奸世家出身的佟鉴还冷笑着说道:“听吴大人这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都用不着和长毛打了,光凭吴大人麾下的团练,就足够收拾天津这里的长毛了?”

    满帐大笑,旗人将领纷纷附和,达洪阿还大声说道:“对!应该就是这样,当初吴大人手里只有四百多练勇。就把几千长毛精兵打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还逼着长毛出动七八万军队专门对付他,现在吴大人手里的团练已经五个营两千五百多人了,天津这里的长毛全加在一起才五万来人,按道理说,这点长毛根本不够吴大人杀啊!”

    八旗将领更是哄堂大笑,连胜保都阴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句应该如此,载垣看不下去想要开口呵斥。吴超越却不动声色的按住了载垣,微笑着向佟鉴和达洪阿等人问道:“佟将军,托将军,你们问仅凭下官的一军之力,是否能够收拾天津这里的五万多长毛,那么下官反问你们一句。你们是否想听真话?”

    “当然想听真话。”达洪阿等人冷笑答道。

    “那么真话比较复杂。”吴超越微笑说道:“如果长毛躲在天津城里只守不战,死活不出来,那么我一支军队确实收拾不了长毛,因为我的兵力太少,必须有友军配合帮忙才能破城。”

    “如果长毛有胆量出城和我决战……。”吴超越顿了一顿。然后才神情平静的说道:“那么就凭我这一支军队,就足够收拾他们了。但我的兵力太少还全是步兵,天津这一带的地势又太过开阔,所以我只能做到击溃长毛,重创他们,打不了歼灭战,没办法把五万多长毛一战歼灭。”

    大帐里鸦雀无声了,包括载垣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吴超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佟鉴和达洪阿等人更是瞠目结舌,说什么都不敢相信吴超越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高坐正中的胜保则是脸色更加阴沉,半晌才狞笑说道:“好,既然吴大人这么说了,那么本帅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今后但有野战,就请吴大人出马迎敌。”

    “多谢胜大帅提携!”吴超越回答得十分干脆,也让胜保忍不住又呆了一呆,不明白吴超越是真有这个自信,还是狂到了没边。

    宴会在极不友好的气氛中结束,散席罢宴后,胜保和佟鉴等人当然是在背后大骂吴超越狂妄嚣张,赌咒发誓一定要给吴超越好看。载垣则在背后埋怨吴超越把话说得太满,担心吴超越将来难以收场,吴超越却并不解释,只是赶紧给载垣送上一张银票,讨好这个咸丰大帝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

    吴军练勇在清军营地也极不受欢迎,原因倒不是吴军练勇也象吴超越这么嚣张跋扈,而是因为清军兵勇眼红吴军练勇获得的酒肉犒赏,妒忌羡慕才对吴军练勇态度不善。好在一向注重饮食营养的吴军练勇也早就习惯了这一场面——走到那里都被友军眼红,只要清军兵勇没有动手强抢,纪律严明的吴军练勇也懒得理会他们。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清晨,胜保早早就命令吴超越移驻到战事最为激烈的天津南门外,接受僧格林沁的调遣指挥。吴超越毫不犹豫的领命,马上就带着吴军练勇移营,还十分谨慎的没有走已经结冰的河面渡河,选择了走坚固桥梁过河,结果也让清军将领得意嘲笑了一把,“连冰面都不敢走,还敢吹得那么凶?”

    知道僧格林沁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吴超越当然拉着载垣陪同自己一起去拜见僧格林沁,结果还真去到了不小作用,看到载垣站在吴超越旁边,僧格林沁也只好放弃了见面就给吴超越一个下马威的念头,态度冷淡的和吴超越客套几句,马上就命令吴超越把营地建立在太平军出城南面的五里外。并且张口就要吴超越当道立营,摆明了要把吴超越推在前面当炮灰的态度。

    僧格林沁故意恶心吴超越,殊不知他不要吴超越和他驻扎在一起,对吴超越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所以吴超越也没犹豫,马上就一口答应。倒是载垣好心提醒僧格林沁说吴军远来疲惫。要僧格林沁让吴超越暂时驻扎在清军大营的背后,稍做休整后再当道立营不迟。结果僧格林沁还没开口说什么,吴超越却抢先说道:“载王爷,不必了,天津南门这一带地势开阔,是最理想的攻城主战场,当道立营有利出兵,下官现在就把营地建立在那里,省得将来移营麻烦。”

    有些恼怒的瞪了吴超越一眼。载垣也只好闭上嘴巴,那边僧格林沁却是狰狞冷笑,暗道:“小蛮子,等着送死吧!”

    指挥练勇建立营地的同时,吴超越带着一支军队亲临现场,亲自侦察让清军万分头疼的太平军出城,结果让吴超越松了口气的是,因为严寒冻结土地。挖掘取土困难,太平军出城的土垒不多。城防工事八成都是木材建造,同时壕沟也不算太深和太宽,只要有数量足够的壕桥车,轻松可越。

    至于壕沟旁边的拒马鹿角,数量虽然又多又密,但是有苦味酸武器在手。吴超越根本就当这些玩意不存在。

    吴超越亲自巡视战场的时候,太平军那边毫无动静,倒是赵烈文派人来禀报吴超越,说是僧格林沁借口粮草转运困难,拒绝立即给吴超越供应粮草。要吴超越自己想办法解决粮草问题。对此,吴超越毫不意外,只是吩咐道:“去告诉赵师爷,叫他派人去周边县城采购,开高价多买猪羊鸡鸭,周边县城如果没有,直接去北京买!”

    故意不给吴超越粮草还只是开始,吴军练勇立营刚定,僧格林沁就又来找麻烦了,领着一些八旗将领在吴军营地里转了一圈,挑出了不下二十个毛病,什么没有炮台没有鹿角拒马,栅栏太过单薄没挖壕沟,营帐太过密集容易导致混乱,逼着吴超越要重新立营故意折腾吴军练勇。可惜吴超越根本不接招,还向僧格林沁反问道:“僧王爷,你到底懂不懂打仗?每支军队有每支军队的特点和习惯,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管得了我的营地怎么建?我的团练是你办出来的,你知道我要怎么打?”

    “大胆!”僧格林沁果然是狗脸,说翻就翻,马上就咆哮道:“吴超越,你不要忘了,你是归本王指挥,本王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

    “僧王爷,很抱歉,你只有调派我的权力,没有权力指挥我怎么立营安寨。”吴超越冷笑说道:“我这么立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该担什么责任我就担什么责任,但是我想怎么立营就怎么立营,你管不着!”

    “你……,你……。”僧格林沁差点没气疯,咆哮道:“本王为什么不能管?你的营地立在我的大营前方,你的营地如果被长毛攻破,败兵南逃,冲垮了本王的营地怎么办?”

    “哎呀呀。”吴超越一听乐了,赶紧冲旁边的载垣说道:“载王爷,你听到了吧?咱们的僧王爷就是这样报效朝廷和皇上的,长毛盘踞天津,威胁京畿,咱们的僧王爷不想着尽快破敌,相反还只想着他的营地安全,立足于守,白白糟蹋朝廷的钱粮军饷,半点不思进取。”

    “本王砍了你!”

    僧格林沁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拔刀,一旁的载垣看情况不妙,赶紧拦在吴超越和僧格林沁中间,一边摆出********架子大声喝止,一边好言宽慰僧格林沁,还逼着吴超越向僧格林沁赔罪。而吴超越就连赔罪都故意气僧格林沁,拱手说道:“王爷恕罪,下官是太急着杀光天津长毛,为皇上排忧解难了,王爷也是朝廷大臣,皇上的忠心臣子,还请你多多原谅下官的焦急心情。”

    吴超越这话当然还是在讽刺僧格林沁贪生怕死,不思进取只想自保,为了这事没少挨咸丰大帝呵斥的僧格林沁当然听得懂,也当然更加怒不可遏,咆哮道:“好,既然你这么急着报效朝廷。那本王给你机会!吴超越听令,本王令你在七天之内,给本王拿下长毛的出城!从明天开始,七日之内,不能破城,军法从事!”

    “七天?”吴超越一楞。然后满脸惊讶的问道:“僧王爷,包围天津的朝廷大军,不算其他开支,但就军饷一样,每天至少也要耗费一万多两万两银子吧?你竟然要下官用七天时间拿下长毛的出城,朝廷的银子真的多得没地方放了?”

    载垣张大了嘴巴,僧格林沁等旗人将领更是个个目瞪口呆,吴超越则微微一笑,又说道:“僧王爷。七天时间实在太长了,给下官五天时间准备,保管拿下长毛的出城。”

    “五天?”僧格林沁更是张口结舌。

    “如果王爷还是觉得太长,那三天!”吴超越冷笑说道:“三天之内,下官必然攻破长毛出城!”

    僧格林沁终于回过了神来,上下打量了吴超越片刻后,僧格林沁狞笑说道:“吴超越,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军中无戏言!”

    “愿立军令状。”吴超越微笑答道:“从明天开始,三天之内。我如果不能拿下长毛出城,乞斩首级!”

    僧格林沁一听大喜,马上就要吴超越当场写下军令状,吴超越则说道:“军令状下官当然可以写,但是僧王爷,你并非钦差大臣。皇上的旨意是让胜大帅节制前线诸军,下官要立军令状也是在他面前立。”

    僧格林沁听了冷笑,还道吴超越是想反悔改口,当下僧格林沁也没迟疑,马上就派人去与胜保联系。让胜保出面接受吴超越的军令状。结果胜保一听也是大喜过望,十分难得的出营一次,打马直接来到吴军营中,逼着吴超越当做他的面写下军令状。吴超越则又出幺蛾子,对胜保说道:“胜大帅,军令状下官可以写,但是在此之前,你也得答应下官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胜保答道。

    “攻破长毛出城之后,下官直接归你节制,不再接受僧王爷的号令指挥。”吴超越淡淡答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惊讶的看了一眼僧格林沁,见僧格林沁的黑脸已经气成了苍白色,早就对僧格林沁满肚子火气的胜保心中一阵大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吴超越的要求——这事成了打僧格林沁的脸,不成乘机收拾吴超越,这种坐收渔利的好事胜保当然是求之不得。而吴超越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就提笔写下承诺三天破城的军令状,签下自己的丑名字交给胜保。

    捧着吴超越的军令状,胜保倒是欢天喜地的走了,僧格林沁也脸色铁青的大步走了,但载垣却冲着吴超越埋怨开了,指责吴超越不该把话说得这么满,还留下白纸黑字授人以柄。吴超越则神情轻松的回答道:“王爷,不是下官狂妄,是下官真有这个把握,如果不是我的练勇还要稍微准备准备,其实我都想说明天之内就拿下长毛的出城。”

    “你有这么大的把握?”载垣目瞪口呆的问道。

    吴超越点头,又微笑说道:“王爷,如果你信得过下官,相信下官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那么你大可以把这件事写成密折,让皇上万岁也知道这件事,那么等到下官攻破长毛出城获得大捷后,皇上必然更加欢喜。”

    其实也用不着吴超越指点,这么重大的事,本来就是来监视吴超越的载垣怎么都得向咸丰大帝奏报,所以载垣马上就点了点头,也马上去了他的营帐写折子。结果也是到了载垣也离开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烈文才凑上来,在吴超越面前微笑说道:“慰亭,干得漂亮,等你拿下了出城,就再不用担心同时受胜保和僧格林沁的气了。胜大帅又不是什么皇亲贵胄,看到了我军的真正战斗力,想来也会明白应该怎么对待你,我军的处境必然会大有改观。”

    笑了笑,吴超越又突然心中一动,忙向赵烈文低声问道:“惠甫,会不会伪造别人的笔迹?”

    “基本相象应该没问题,但完全一模一样不可能,估计会被懂行的人看出破绽。”赵烈文很有自知之明的回答道。

    “没关系,我要的就是能被别人看破。”

    吴超越附到了赵烈文的耳边,低声交代了一条自己刚刚琢磨出来的锦囊妙计,赵烈文则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对吴超越说道:“慰亭,亏你还有脸说被我带坏了,你这手,比我坏一千倍一万倍啊!”

    吴超越微笑谦虚,赶紧说是赵烈文这个脚底流脓的师傅教得好,又赶紧催促赵烈文依计行事。赵烈文答应,然后又皱眉说道:“慰亭,你这一计虽妙,但是有一点,长毛那边如果不配合怎么办?”

    “长毛又不是傻子,这么好的离间机会,他们能不抓住?”吴超越微笑反问,又道:“就算李开芳和吉文元都是笨蛋二百五,不知道抓住这个机会,打破了出城之后,只要还能找到这玩意,效果还不是一样?”

    向吴超越竖了大拇指,赵烈文马上就去依计而行了,然后到了夜深时,吴大赛就在吴军巡逻队的保护下,背负着一支手弩悄悄摸到了太平军的出城附近…………

    …………

    次日清晨,一道意外的箭书突然放到了守卫出城的吉文元面前,说是昨天晚上有人射进城里来的,吉文元拿起箭书一看时,却见书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吴超越已在胜保面前立下军令状,三天之内不能拿下出城,胜保必斩吴超越首级!尔等只需守住出城三天,吴超越必死!

    拿着箭书盘算了许久,吉文元突然吩咐道:“来人,安排一个使者,让他打着白旗把这道箭书送到清妖的营地里去。”

    “吉丞相,为什么要这么做?”左右惊讶问道。

    “当然是让清妖狗咬狗。”吉文元微笑说道:“不管是谁把这道箭书射进来的,只要让清妖也知道这件事,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深明大义

    “他娘的!还******四品道台,字写得真他娘难看!”

    瞟见书案上吴超越亲笔手书的军令状,胜保心中尽是冷笑,“不过嘛,也算是好东西,三天之内拿不下出城,老子正好拿这个狂妄小蛮子的脑袋立威!真要是奇迹出现,让这小蛮子侥幸拿下了出城,老子身为全军主帅,功劳怎么都得有老子一份。成不成老子都不吃亏,好事!”

    美滋滋的盘算着,胜保嘴角边还不由露出了一些开心笑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却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是太平军派遣手打白旗的使者出城,与驻扎在天津西门外的直隶提督保桓所部清军联络交涉。胜保听了有些疑惑,便问道:“长毛派使者说了什么?”

    “好象是把一道书信交给了保提台麾下的士卒。”亲兵如实答道。

    “请降信?难道长毛想投降?”胜保一度还生出这样美妙的幻想,但很快胜保又自行否定了这个可能——已经被赐死的天津知县谢子澄生前交代得很清楚,天津城里的粮食可不是非同一般的多,同时太平军的随军粮草也相当不少,还有大量驴骡可以宰杀,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太平军绝不可能出现粮尽投降的情况。

    猜不到太平军的遣使原因也没关系,直隶提督保桓虽是一品大员,但因为没能守住滹沱河防线,目前还是戴罪之身,对主帅胜保还算比较听话。所以胜保也没去动脑筋盘算分析,只是一边盘算着如何再弄几个美妾进营伺候自己。一边耐心等待保桓主动送来消息。

    左等右等,过了相当不短的一段时间。保桓竟然还没有派人送来太平军的使者书信,胜保就隐约有些觉得不妙了。开始怀疑保桓也象都统庆祺一样,不把他这个举人出身的主帅放在眼里,转而投入郡王僧格林沁的宽广怀抱。而生出了这个疑惑后,胜保也没犹豫,干脆就直接派人去和保桓联系,质问保桓为何不把太平军的使者和书信呈交给全军主帅?

    胜保很快又发现他是误会了保桓,因为他的催促信使还没出帐,帐外就传来了保桓求见的消息,胜保也这才松了口气。暗骂了一句真够拖拉,然后才下令召见。然而让胜保意外的是,随同保桓一起来拜见他的,竟然还有新任直隶总督桂良。见此情景,胜保难免更是奇怪,忙问道:“保提台,桂制台,你们二位受命值守天津西城,防范长毛西窜。责任重大,怎么会一起来这里?不留一个人坐镇营地?”

    “大帅恕罪,因为这事比较大,下官不敢一个人来。”保桓对胜保确实比较尊敬。恭敬说道:“所以下官与桂制台商议后,决定一起来这里拜见你,方便将来在皇上面前互相做一个见证。”

    “什么样的大事?让你们二位一品大员都必须互相做见证?”胜保惊讶追问。

    保桓没有解释。只是亮出了一道书信,恭敬说道:“胜大帅请看。这是长毛刚才派人送到下官营地的,长毛使者说。这道书信是昨天晚上有人用箭射进了他们的出城,他们的伪丞相吉文元看了觉得有趣,就派人给我们送来了。”

    “呈上来!”胜保赶紧吩咐道。

    “大帅见谅,这道书信,不能交给你,只能请你近看。”保桓小心翼翼的说道。

    “为什么?”胜保大吃一惊,保桓和桂良二人却没有回答,脸色也非常严肃,只是邀请胜保离座近看。胜保益发觉得不妙,赶紧起座离身,走到保桓面前细看那道书信,结果让胜保目瞪口呆的是,那道书信上竟赫然写着吴超越如果三天之内不能攻破太平军出城就要被他斩首的重要军情,同时告密人还建议太平军死守出城三天,帮助胜保行军法砍吴超越的脑袋,还有那笔迹对胜保来说十分熟悉,似乎是一个熟人的亲笔。

    再然后,胜保当然是暴跳如雷了,“谁这么大胆,敢向长毛泄露如此重要的军机大事?他长几个脑袋了?!查,马上给本帅查对笔迹,看是谁写的!”

    保桓和桂良都不吭声,只是紧张的看着胜保的神情反应,胜保察觉不对,赶紧再仔细去看那熟悉笔迹仔细回忆时,胜保又突然醒悟过来——那笔迹,竟然就是他自己的笔迹!

    脑袋一晕,胜保下意识的想去抢夺那道书信细看,但保桓却赶紧后退,旁边的桂良也赶紧伸手拦住他,提醒道:“大帅,谨慎起见,请不要落下毁灭证据或者掉包的嫌疑。”

    “桂制台,保提台,难道你们也怀疑这是我做的?”胜保怒吼起来,“我疯了还是傻了,会主动向长毛泄露这么重要的军情?”

    “大帅息怒,我们没有怀疑你。”桂良摇头,主动说道:“其实下官和保制台仔细对比了你的笔迹后,发现这道书信上,并没有你在行书间藏墨暗挑的习惯,也怀疑是有人伪造了陷害你。但这件事实在太大,我们身为朝廷命官,职责所在,所以必须谨慎行事!”

    “对,没有藏墨暗挑,就足够证明这是伪造的!”胜保赶紧点头,还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私人机密,“本帅为了防止他人伪造我的书信,行文间习惯在第一排第五个字的最后一笔藏墨暗挑,以做防伪。只要这道书信没有这个暗记,就足以证明它是伪造的!”

    “大帅说得对。”桂良点头,又说道:“但兹事体大,下官等不得不小心行事,这事下官和保制台必须得联名向皇上如实奏报。还有,下官此前已经派人去联络了载王爷和僧王爷,请他们也来这里,想来他们就快到了。”

    胜保确实是被冤枉的,人正不怕影子歪,当然不怕桂良和保桓向咸丰大帝如实奏报这件事。更不怕僧格林沁和载垣也知道这事。自信之下,胜保也赶紧分析起了谁最有可能伪造这道书信陷害自己。然后很快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然马上就浮现在了胜保的脑海中——那个王八蛋。窥视胜保的主帅之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嫌疑最大那个王八蛋很快就和载垣一起来到了胜保营中,而看到了那道用胜保笔迹写成的那道告密书信后,载垣当然是大吃一惊,怒吼出声,而那王八蛋却是脸上闪过喜色——窥视已久的主帅宝座已经在向他招手,也由不得那王八蛋不狂喜过望。再然后,那王八蛋虽然努力压住了心中狂喜,却还是迫不及待的嚷嚷了起来,“载王爷。这是通贼!这是叛逆!这件事一定得查一个水落石出,查出写这道告密信的人,把他抓起来千刀万剐!乱刀砍死!”

    听到这话,胜保的脸色当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对王八蛋僧格林沁疑心更生。而载垣却是连连点头,说道:“对,这件事是得查到底,各位大人,你们快看看。可有人认识这书信上的笔迹?”

    桂良和保桓都不吭声,幸灾乐祸到了极点的僧格林沁则是笑而不语,脸色阴沉的胜保则是主动招供,说道:“王爷。不必查了,是我的笔迹,有人伪造了我的笔迹写下这道书信陷害我。所以桂制台和保提台才请你来做个见证。”

    “啊?!”载垣惊叫出声,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桂良和保桓则默默点头,又低声说了他们是因为发现告密信笔迹出自胜保。所以才请载垣这个********来做见证。

    “王爷,请相信我。”胜保突然向载垣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奴才是被冤枉的,奴才是不喜欢吴超越的狂妄不假,但是奴才还不至于无耻到主动向长毛告密的地步!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奴才,请王爷替奴才主持公道!”

    “王爷,奴才也认为胜大帅还不至于这么做。”桂良也说道:“还有,奴才和保提台仔细对照笔迹,发现这道书信的笔迹虽然和胜大帅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却多少还是有一些破绽,是有人故意伪造了陷害胜大帅的可能非常大!”

    如果这道告密信真是僧格林沁伪造的还好说,那咱们的僧王爷为了避嫌,肯定会保持沉默置身事外。但大家都知道,这道陷害胜保的告密信不是咱们僧王爷写的,同样是人正不怕影子歪,所以咱们的僧王爷当然就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上位机会了,马上就向载垣提醒道:“载王爷,这道书信究竟是谁写的,当然得一查到底。但是这么重大的事,我们必须立即向皇上奏报,请皇上万岁下旨定夺,看是另派钦差彻查,还是由什么人负责调查。”

    瞟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僧格林沁,胜保忍无可忍,冷笑说道:“僧王爷,你想查这个案子就明说嘛,何必遮遮掩掩?这件事牵涉到我,我是得避嫌,但我胜保行得正站得直,你想借着这个案子整死我,怕是没那么容易!”

    “大胆!”僧格林沁勃然大怒,咆哮道:“胜保,你一个奴才,也敢和本王这么说话?”

    “不错,你确实是郡王,是我的主子!”早就对僧格林沁不满到了极点的胜保干脆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咆哮道:“但你也别忘了,我是皇上亲自下旨任命的钦差大臣,受令节制前线诸军!现在你是我的部下,你必须听我指挥!别以为你伪造了这道书信,就可以板倒我整死我,坐上主帅宝座!皇上一天不撤我的差,我就一天有权力节制你!”

    “胜保!你……,你……。”僧格林沁终于醒过味来,指着胜保气得全身颤抖,咆哮道:“胜保,你竟敢污蔑本王,说本王伪造了这道书信陷害你?!”

    “僧格林沁,你敢说不是你!”

    胜保双眼通红,手指头几乎就要点上僧格林沁的鼻子,吼道:“从你率军出征以来,你有那一天那一刻没在窥视我的帅位?不听指挥,不受约束,叫你南下和我会师,和我联手把长毛困在深州,你赖在涿州不动,导致长毛突围成功。本帅功亏一篑!长毛向东流窜,本帅粮草断绝。率领全军将士饿着肚子一路追击,你还是在涿州按兵不动!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王爷,觉得我这个举人出身的主帅没资格约束你,想看我的笑话,把我取而代之!天津沦陷,你僧格林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压抑已久的怒火喷发间,胜保的动作自然难以控制,手指头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点了在僧格林沁的鼻子上,同样狂怒中的僧格林沁一把打开胜保,胜保吃疼更是怒火暴发。竟然抬腿一脚踢在了僧格林沁的肚子上,僧格林沁挨了一脚马上反击,扑了上来直接和胜保拼命,将帅之间拳脚你来我往,揪辫子砸鼻梁,打得比在战场上还要激烈三分,也害得载垣和保桓等人在劝阻间也挨了不少拳脚。

    最后,还是载垣摆出亲王架子,喝令帐中卫士动手。这才好不容易把僧格林沁和胜保拉开,但即便如此,鼻子已经被砸出了血的胜保仍然还是怒吼不休,“僧格林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次三番派人进我的营地,秘密调查我的一举一动。想抓我的把柄把我取而代之!(史实噢。)你少做白日梦,我胜保身正不怕影子歪。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宵小手段,也休想坐上主帅大位!”

    “胜保。你这个狗奴才!”牙齿都被打松了一颗的僧格林沁同样是咆哮不止,“你污蔑本王伪造假信,欺主犯上,本王要参你!参你!和你不死不休!”

    “够了!都本王闭嘴!”载垣终于也是忍无可忍,抬手给僧格林沁和胜保每人赏了一个耳光,咆哮道:“大敌当前!你们不思破城剿贼,反倒在这里闹内讧,打窝里架,还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都给本王闭嘴,本王马上就写折子向皇上奏报这里的事,你们两个就给本王等着听参吧!”

    又给胜保和僧格林沁每人赏了一脚重的,载垣还真的马上提笔做书,向咸丰大帝奏报这里发生的事,连同那道伪造的书信一起用快马送往京城。然后载垣又逼着僧格林沁立即回营,同时决定由自己亲自坐镇中军大帐,亲自监视胜保的一举一动,预防胜保在狂怒之中做出蠢事。好在载垣的爵位比谁都高,处事也还算公平,所以僧格林沁和胜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彼此之间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从此彻底断交。

    也是等胜保彻底冷静了下来后,载垣才想起应该让吴超越也知道这件事,赶紧派人把吴超越也叫到北仓大营,当面告诉吴超越已经有人向太平军告密的情况。而吴超越听了后却毫不惊奇,相反还苦笑着对载垣说道:“多谢王爷,但没关系,下官已经习惯了,在江宁的时候,下官就被扯了无数次的后腿,这次来天津勤王之前,下官也已经做好了被人扯后腿的心理准备。”

    听肃顺说过一些吴超越在江宁的情况,载垣叹了口气,说道:“慰亭,你放心,究竟是谁向长毛告的密,本王一定会请皇上和朝廷查一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王爷。”吴超越再次道谢,然后离座下拜,当着胜保的面向载垣说道:“但是王爷,下官敢用颈上首级担保,向长毛告密的人绝不可能是胜大帅!胜大帅实属无辜!”

    胜保惊讶抬头,在场的几个旗人将领也惊讶看向吴超越,吴超越则神色平静,又向载垣说道:“王爷,请你仔细想一想,下官与胜大帅前日无仇,近日无冤,他凭什么要这么坑害下官?就算胜大帅真的看下官不顺眼,想收拾下官,行军作战间想给下官穿小鞋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必会用自己的笔迹向长毛告密?所以下官认定,这件事必然是他人所为,与胜大帅毫无半点关系!”

    胜保的嘴唇有些颤抖了,载垣则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慰亭你还能这样的肚量胸怀,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本王也相信胜大帅在这件事上是无辜蒙冤。”

    “还有。”吴超越又恭敬说道:“王爷,皇上知道这些事后,想来肯定会龙颜震怒,说不定还会生出换帅之心。如果真是那样,还请王爷务必提醒皇上,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惟有让胜大帅戴罪立功,继续担任主帅之职,方为上策。”

    听到这话,胜保的眼眶里都有泪花在打转了,载垣则连连点头,对吴超越的话深以为然,也益发的欣赏吴超越的深明大义,事事处处以野猪皮家族的江山社稷为重。又叹了一口气后,载垣还转向了胜保,说道:“胜大帅,慰亭的话你都听到了,情况你也知道了,长毛已经知道慰亭立下军令状要在三天之内攻下出城,也肯定会坚持死守出城,逼你处死慰亭。事已至此,是不是把军令状还给慰亭,让他另外想办法攻破长毛出城?”

    胜保飞快点头,又手忙脚乱的从书案上找出了吴超越那道军令状,亲自捧到吴超越的面前,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慰亭,长毛已经知道我们的军机,你的这道军令状,本帅允许你作废。”

    看着军令状盘算了片刻,吴超越道了一句谢,接过军令状还真的当众撕毁。但撕毁了这道军令状后,吴超越却又向帐中卫士讨来笔墨纸砚,当做胜保和载垣的面重新写了一道军令状,双手捧了交到胜保的面前,恭敬说道:“大帅,下官吴超越,请令明日攻打长毛出城!一天之内,下官若是不能拿下长毛出城,乞斩首级!”

    “一天?!”载垣、胜保和在场的旗人将领全都惊叫了出来,然后连胜保都惊叫道:“慰亭,你疯了?长毛明明知道你已经立下军令状的事,你还要给自己加担子,立军令状一天拿下出城?”

    “大帅,载王爷,你们请放心!”吴超越恶狠狠说道:“长毛如此离间我军将帅,我们的军中败类又向长毛通风报信,妄图害我性命!我的麾下将士知道后,必然个个义愤填膺,猛不可挡,军心不但不会受到影响,相反还会把冲天怒气发泄到长毛身上!所以下官可以保证,明天之内,下官必破长毛出城!”

    说罢,吴超越又把军令状往胜保面前一送,大声说道:“大帅,下官吴超越请令出战!明日之内,不破长毛出城,乞斩首级!”

    凝视吴超越的表情半晌,见吴超越的神情严肃,意志坚定不可动摇,胜保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双手接过了吴超越的军令状,然后又转向帐中诸人喝道:“托明阿、西凌河、善禄听令!明日你们率领所部四千精兵,协助吴大人攻打长毛出城!给本帅记住,也告诉你们的麾下将士,本帅明天要亲临前线督战!有后退一步者,立斩!”

    “扎。”三将一起答应,但其中只有托明阿的声音稍微坚定点,已经被胜保摘去顶戴的西凌河和善禄却是纯粹敷衍,还一想到太平军那座坚固出城就有点心头发憷。

    见胜保拿出了这样的态度,吴超越当然是赶紧向胜保道谢,胜保则拍拍吴超越的肩膀,说道:“慰亭,军令状是你一定要我收下的,别让我为难。明天的大战,就看你的了。”

    “请大帅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让你为难。”吴超越平静的回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幸未辱命

    吴超越和胜保都太小看了一些咱们僧王爷的情报能力,事实上,事发后没过多久,吴超越和胜保化敌为友、吴超越重立军令状、还有胜保决心不惜代价的帮助吴超越攻破出城这些消息,就被胜保帐中的蒙古副都统佟鉴派人送到了僧格林沁营中,点滴不漏的向僧格林沁做了报告。——家族号称佟半朝的佟佳氏子弟佟副都统,可是根本瞧不上举人出身的官场暴发户胜保,抱的也当然是世代王爵的僧王爷大腿。

    咱们僧王爷在官场上的本事可比打仗强多了,听到佟鉴的密报,僧格林沁当然马上就明白,胜保和吴超越准备联手了,如果真让吴超越在一天之内拿下了出城,那么咸丰大帝在大喜之下肯定不会对胜保过于追究,清军将帅失和的大黑锅九成九要被自己背上!

    所以在破口大骂了吴超越的卑鄙虚伪和胜保的无耻歹毒后,僧格林沁也没犹豫,只稍一盘算,马上就对佟鉴派来的密使说道:“回去告诉佟都统,胜保派给吴超越帮忙的西凌河和善禄可以争取,叫他私下和这两个人联络联络,让他们千万别让吴超越得逞。也明白告诉他们,皇上早就对屡战屡败的胜保万分不满,这一次有人模仿他的笔迹向长毛告密,他又在中军大帐以下犯上,与本王当众斗殴,皇上这次肯定会借着这个由头撤了胜保,等本王接任主帅后,一定把他们的顶戴还给他们!”

    僧王爷这一次可以说是揪准了胜保的弱点往死里打,深州大战时。太平军突围成功,西凌河和善禄受命担任先锋率军追击。结果在追击途中,这两位爷率领的前队先行出发。结果却反倒跑到了胜保的主力屁股后面,胜保在大怒下摘去了他们的顶戴,让他们戴罪立功。所以佟鉴私下里替僧格林沁许下承诺后,同样对胜保十分不满的西凌河和善禄虽然也没做出什么承诺,却也一起狞笑着向佟鉴反问道:“佟都统,长毛已有充足准备,吴超越扬言要在一天之内拿下出城,你认为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佟鉴回答时脸上当然尽是笑容。

    太平军这边也没闲着,虽说对来历不明的箭书内容并不是十分相信。但是为了谨慎起见,吉文元还是全力加强了对出城的防御,加固工事深挖壕沟,还专门针对吴军的作战特点,用草袋装土在栅栏内部修筑了一道羊马墙,泼水使之结冰,专门用来克制吴军练勇的优势火枪。同时李开芳那边收到了消息后,也早早就在天津城内安排了一支精兵,专门用来对付清军。吴超越如果真敢向出城发起进攻,李开芳就马上出兵攻打清军营地或者吴超越的辅助军队,围魏救赵替吉文元分担压力。

    当天半夜,朔风突起。乌云开合间,雪花纷纷,一场大雪突然落下。多少有些提心吊胆的僧格林沁也放声大笑了起来,“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下这么大的雪,吴小蛮子明天想把火炮布置到位。有得苦头吃了。”

    和僧格林沁预料的一样,第二天清晨,大雪虽然已经收住,但厚达半米的积雪却给吴军练勇运输火炮制造了相当不少的困难,孟驲率领的吴军炮营,比预计的多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十门后装膛线炮、十门臼炮及大量弹药运送到了前线。同时因为气温再度下降的缘故,几乎全是南方人的吴军练勇在列队保护炮营运送火炮间,也被冻了一个够戗,许多将士的眉毛胡子上都结了冰渣。

    这里必须交代一个细节,也幸亏吴军练勇的主力步枪是普鲁士生产的击针枪,所处环境气候更加寒冷的普鲁士军队为了在冬天作战,对武器的抗寒能力要求极高,所以吴军练勇的击针枪才不至于被冻得连枪栓都拉不开,不然吴超越肯定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厚实积雪给吴军练勇制造的麻烦让僧格林沁喜笑颜开,但吴超越的出兵规模却又让僧格林沁大吃一惊——吴超越竟然只出动了三个半营攻打太平军出城,另外还有一个半营则留守营地,象没事人一样的休息,做饭供给前线。所以在收到了这个消息后,原本打算躲在营地里搂着美妾喝酒等好消息的僧格林沁也改了主意,带了一队骑兵穿着厚厚的紫貂皮裘来到前线,亲眼一睹吴超越的攻城情况。

    僧格林沁来到前线时,胜保那边也已经亲自督促着四千清军过来给吴超越帮忙,但因为善禄等人极力鼓动的缘故,这四千清军并没有越过运河到东岸列阵,选择了在已经结起厚冰的运河西岸摆开阵势,准备等待战机再发起进攻。而李开芳那边也是针锋相对,马上出兵一千到天津城西南角列阵,随时准备拦截胜保这支清军。

    这时,胜保也终于看清楚了吴超越的出兵情况,大惊之下,胜保赶紧拉着载垣打马直接来到了吴超越的面前,刚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向吴超越问道:“慰亭,你发什么疯了?你在我面前立了军令状,怎么还没出动所有兵力来打长毛出城?”

    “这点兵力已经足够了啊?”吴超越有些疑惑的说道:“下官已经仔细测量过,长毛的出城长宽都是一百五十步,里面最多只有四千军队,对付这么点长毛,下官出动三个营的兵力已经足够了啊?”

    “就算你的练勇能打,但长毛有工事保护!还是相当的坚固工事!”胜保赶紧又提醒道。

    吴超越笑了,说道:“多谢大帅提醒,但也请大帅放心,下官的火炮马上就布置到位了,要不了多久,大帅就可以看到下官如何用火炮把长毛的工事轰成一堆废墟。”

    狐疑的去看吴军练勇的火炮时,让胜保疑惑的是,吴军的二十门火炮竟然只有十门在调整炮位准备投入作战。另外十门又粗又短的火炮则躲在后面按兵不动,同时吴军那些炮手也在伸着大拇指对着太平军比划。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见此情景,胜保心中更是疑惑和担心。干脆也就没急着回到运河西岸归队,就留在了吴超越的身边,和载垣一起观看吴军的作战情况。

    上午九时三十分左右,经过吴军炮营将士的辛苦努力,十门超远射程的吴军火炮终于布置到位,但就在这时候,太平军出城里的火炮却突然抢先开火,把十来枚实心炮弹打到了吴军炮阵附近,激起了漫天雪花。先声夺人。

    不过还好,厚达半米的积雪在一刻站在了吴军练勇一边,积雪吸收了大量实心炮弹的冲击力,所以太平军轰出的实心炮弹弹跳不多,仅是砸伤了两名特别倒霉的吴军炮手,吴军练勇也毫不慌乱,有条不紊的只是继续装弹和搬运伤员,其中一些炮手还乘机用钟表法测量起了距离远近,更加确保了吴军火炮的射击精度。

    九时三十五分。吴军全部布置完毕,炮营居中位前,两个营排列左右,稍微拖后。由亲兵和狙击队组成的半个营则位列炮营之后。承担中军责任。见了吴超越的排兵布阵,胜保当然是眉头皱得更紧,僧格林沁则是眉花眼笑。不住在心里说道:“狗长毛,争点气。派你们的骑兵出来迂回了冲击吴小蛮子的背后,保管可以获得大胜!”

    九时三十七分。吴超越派遣一名使者手打白旗上前,到太平军出城外大声喊话,要求吉文元出城投降,承诺饶吉文元不死,吉文元则回答以枪弹。

    九时四十五分,确认了太平军拒绝投降后,先礼后兵仁至义尽的吴超越再不迟疑,将手中令旗一挥,亲自向孟驲发出开火命令,“打!让长毛看看我们的厉害!”

    看到吴超越的信号,孟驲手中令旗也立即挥动,大声下达开火命令,吴军炮手立即拉动炮索,底火受到撞击的十枚炮弹几乎同时发出巨响,呼啸旋转着飞向太平军出城,其中两枚炮弹打到了出城前方的雪地上,五枚炮弹击中出城的土木墙壁,另外三枚则飞进了出城内部。

    “一般嘛,也没见得打得有多准。”

    僧格林沁的冷笑嘀咕还没说完,狰狞笑容就已经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吴军那十枚炮弹的落地处火光四射,竟然先后又爆发出了十声巨响。僧格林沁也马上暗叫了一句,“开花炮弹!洋人的开花炮弹!”

    更加让僧格林沁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同时也让很少接触开花炮弹的太平军将士目瞪口呆的是,吴军炮弹的爆炸威力不仅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巨大,喷发出来的火焰还马上就引燃了附近的一切可燃物,包括木制城墙都燃起了冲天大火。

    “泼水!灭火!”

    太平军也知道木制出城最大的弱点就是怕火攻,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的灭火器具,吉文元也并没有吴超越这只纸老虎吓怕,马上就下令士兵泼水灭火。然而太平军将士飞快把夹杂着冰块的冷水泼到起火处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又马上传进了吉文元的耳朵中,“泼不熄!超越小妖有妖法,他的火用水泼不熄!”

    “什么?!”

    不等大惊失色的吉文元亲自去查看情况,更加让他魂飞魄散的事又发生了,才刚打出了一轮齐射的吴军火炮,竟然在不到两分钟内再度开火,又把十枚炮弹轰了过来,还因为适当做了一些微调后,十枚炮弹全都打在了太平军的出城木墙上,也再度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见此情景,不要说吉文元和天津城上的李开芳张口结舌了,胜保、僧格林沁和托明阿等清军将领士兵就没有一个不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惊叫声此起彼伏,“怎么这么快?那是什么火炮,怎么这么快就又开炮了?他们不要填紧火药?不要清洗炮筒熄灭余火?”

    吴军火炮的第三轮齐射速度更快,才一分钟左右就再次十炮齐发,第三次轰中太平军的出城,而三轮齐射过后,太平军的出城正面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火焰冲天。不要说木制的墙壁和密集的鹿角拒马纷纷燃起冲天大火,就连被吴军开花炮弹轰中的两处雪地上。也同样是火焰冲天,根本无视飞快融化的雪水存在。

    原本守卫严密的太平军出城正面早已是一片大乱,士卒奔走泼水灭火不止,惨叫声惊叫声更是不绝于耳。清军阵中则是欢声渐起,不要说对胜保比较听话的托明阿喜形于色,就连铁了心准备故意扯吴超越后腿的西凌河和善禄也开始动摇,暗道:“如果吴超越真能打破长毛出城,还是卖力冲一冲吧,先拣个便宜再说!”

    炮声隆隆。吴军的后装膛线炮轰鸣不绝,并且不断向太平军的出城内部延伸射击,让出城内部也迅速燃起了冲天大火。城里的太平军火炮硬着头皮开炮还击间,吴超越瘦手一挥间,三十名吴军营将士背负十具掷弹筒快步上前,猫着腰跑到太平军的出城近处,以掷弹筒精准射击太平军火炮所在,轻小的掷弹筒炮弹爆炸威力虽小,却胜在精确。各自射击下来,太平军的火炮很快彻底哑火,还有两门火炮在装药期间被打中,引燃火药导致殉爆。用太平军的火药炸死炸伤了不少太平军士兵。

    十时十分,为了节约价格昂贵的后装炮弹,吴超越下令停止射击。同时撤回了前方的掷弹筒队。但即便如此,短短二十多分钟的射击过后。太平军的出城还是已经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正面的拒马鹿角和木制墙壁全部燃起了冲天大火。出城内部也到处都是烈火浓烟,城里的太平军将士彻底大乱,惊叫声喧哗声在数里外都清晰可闻。

    胜保和载垣都没有质问吴超越为什么停止炮击,因为他们已经在望远镜里清楚看到,太平军的出城木墙已经被烧成了一片通红,冒着浓烟逐渐开始垮塌,根本不用吴超越继续炮击就会自行烧毁。所以胜保在狂笑之余也没犹豫,马上派人给运河西岸的托明阿等将传令,让他们在太平军放弃出城逃命时立即发起进攻,用不着向他请示命令。

    咱们僧王爷的脸皮厚度也非常值得让人赞叹,看到太平军的出城已经注定不保,僧格林沁也根本没做任何的犹豫,马上就命令自己麾下的察哈尔骑兵出动,到自己这里来集结听令,只等太平军弃城突围,马上就出兵拣便宜抢功劳。

    与此同时,在城墙上看到出城内外的冲天大火,又看到了城内将士的混乱模样,李开芳也彻底死了保住出城的心思,一边命令已经出城集结的将士退回到南门近处,在南门西面列阵保护吉文元的撤退道路,一边派人给吉文元传令,“立即放弃出城!全部撤回天津城内!”

    如果不是这一次面对的敌人是吴超越,吉文元肯定会拒绝接受撤退命令,也肯定会亲自率军发起冲锋,和掌握神秘新武器的清军拼一个你死我活!但是没办法,对面的敌人是吴超越,吴军练勇的攻坚能力有多强吉文元不清楚,吴军练勇的空心刺猬阵有多可怕,吉文元却是早就领教过不止一次。所以听到了李开芳的命令后,虽然万分的不甘心,犹豫再三后,吉文元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全部撤回天津城!”

    还算好,因为知道吴超越难缠,吉文元在开战前就已经提前做好了随时准备放弃出城的准备,匆匆撤退的四千太平军将士先后有序,并没有象清军希望的那样混乱崩溃,自相践踏。同时首先出城的一千太平军将士还抢先在天津南门的东面列阵,防范清军乘机从东面发起突袭。

    这时,看到太平军终于放弃了已经笼罩在火焰中的出城,在运河西岸列阵的西凌河和善禄也迫不及待的跑到了他们上司托明阿面前请令,要求率军发起冲锋,突袭撤退中的太平军吉文元部,为了谁能当先锋还当做托明阿吵了起来——没什么仗比顺风仗更好打,西凌河和善禄当然谁也不愿错过这个拿回顶戴的机会。

    结果,托明阿才刚命令西凌河担任先锋,急着抢功的善禄脑袋一发热,竟然直接向托明阿告密,说是佟鉴奉了僧格林沁的命令秘密联络西凌河,要西凌河故意在战场上扯吴超越的后腿。托明阿大怒下立即撤消命令,改为让善禄去拣这个便宜,气急败坏的西凌河自然也马上指出善禄在这件事上同样有份!也是一丘之貉!最后气爆了肚子的托明阿干脆亲自率军冲锋,留下西凌河和善禄在后方互相指责对方背信弃义,差点没象胜保和僧格林沁一样当场打起来。

    怒不可遏的托明阿亲自率军发起冲锋时,那边僧格林沁也马上亲自带着刚出营的千余察哈尔骑兵发起了冲锋,一左一右包抄太平军的败兵两翼。见此情景,胜保当然是破口大骂僧格林沁的厚颜无耻,载垣也是暴跳如雷,赌咒发誓一定要上折子弹劾僧格林沁故意抢功——抢先出击抢占道路,不给真正的破敌功臣吴超越刷人头的机会。

    其实载垣根本用不着这么气恼,吴超越本人还巴不得有人替自己打近身战,减少士卒伤亡和节约宝贵弹药,同时还可以让更多的太平军勇士有机会逃出活命——能够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从扬州一路打到天津,期间还杀了那么多的八旗寄生虫,吴超越可是对李开芳和吉文元麾下的太平军将士充满了敬意的!

    所以很轻松的耸耸肩膀后,吴超越也没迟疑,马上就向胜保单膝跪下,拱手大声说道:“大帅,下官吴超越受命攻打长毛出城,幸未辱命,一战得手!请大帅检查下官战果!”

    双手有些颤抖的搀起了吴超越,胜保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说道:“慰亭,你如果早到我的麾下,帮着我剿杀长毛,长毛何以猖獗至此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孝子贤孙的楷模

    天津南门外的顺风仗比清军诸将预料的难打得多,太平军是在败退回城不假,但战场经验丰富的李开芳却早早就派出了一千精兵,交给他麾下的首席猛将黄懿端率领,在南门外的西面列阵拦住了清军冲锋道路,托明阿虽然亲自率军发起冲锋,却马上被黄懿端率军拦住,根本就没抓到把太平军败兵拦腰切断的机会。

    还有东面这边,虽说此前东面并没有清军直接列阵威胁,但吉文元却还是抢先分出一军交给部将刘子明率领,在东面列队保护住撤退的道路,所以僧格林沁再是如何的无耻抢功,抢在吴超越之前亲自率领察哈尔骑兵出击,却同样也被太平军刘子明部拦住,同样没能抓住突袭太平军败兵侧翼的机会。

    接下来的战斗就让吴超越和吴军练勇大开眼界了,托明阿率领的两千清军号称精兵,冲锋突袭间队列竟然还松散凌乱,刚冲到太平军阵前百来米处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火绳枪和抬枪乱打,打完了也不前进,继续原地装弹开枪,喊杀声音的倒是无比猛烈,三三两两试图迂回绕过太平军拦截阵地的也相当不少,但真正敢冲到太平军面前白刃见血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对太平军的威胁几近于无。期间大概是架不住将领威逼,倒是硬着头皮发起过一次集群冲锋,结果却被太平军一通乱枪就给打了回去,表现之精彩甚至还要超过吴超越当初在江宁时的绿营友军。

    这里必须得为胜保和托明阿说一句公道话,他们麾下的清军最起码还有冲到百米处和太平军火枪对射的勇气,整个江宁大战期间。却没有那怕一个营一个哨的江宁清军敢出城和太平军交战,所以吴超越和吴军练勇才没能领略的江宁清军在野战中的绝世风华。才觉得躲在城墙上开枪砸石头的江宁清军似乎还要更靠谱点。

    更加让吴超越张口结舌的还是咱们僧王爷麾下的察哈尔骑兵,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太平军借助壕沟壁垒和废弃的城下町民房等简陋工事掩护两翼,排起横队拦截,队列拉得很长只有两排,火力也十分薄弱,仅有后排的太平军士兵装备火绳枪,前排的太平军将士则只能拿着刀剑长矛等冷兵器以血肉之躯抵御察哈尔骑兵的集群冲锋,僧格林沁只要不惜代价的一个冲锋,冲垮太平军的横队易如反掌。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僧王爷亲自率领的察哈尔骑兵冲到了太平军阵前六七十米内。竟然也纷纷自行勒住了战马,来回奔走着操起火绳枪和太平军对射,自行放弃冲锋惯性的力量优势,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打出来的枪子也偏得十分离谱,几百支火绳枪乒乒乓乓开了几百枪,真正打死的太平军将士楞是没有几个。

    对了,还有弓箭,咱们僧王爷麾下的察哈尔骑兵倒是没忘记他们祖上横扫欧亚大陆的看家本领。许多察哈尔骑兵都拉开了弓,放出了箭,可是他们放出的箭不但慢,又不准。还毫无不力量,对太平军将士的威胁比火绳枪还更小!

    见此情景,吴超越也只能是仰天暗叹了。苦笑满脸,“难怪李开芳的两万北伐军能一路打到这里。还在静海小城里坚守半年多(九个月)。绿帽大汗,野猪皮一世二世。你们在十八层地狱如果真的泉下有知,真的看到你们子孙后代的精彩表演,估计你们一定会气得自己钻进十九层地狱一头撞死吧。”

    让吴超越更加哭笑不得的还在后面——在一旁观战的胜保突然重重吐了一口浓痰,骂道:“操他娘的!僧格林沁这是故意想让本帅难看啊,敢冲得这么近开枪!来人,马上给托明阿传令,叫他给我往上压,一定要比僧格林沁那边离长毛更近!”

    传令兵打千唱扎,刚想起身离开,吴超越却叫住了他——出城里的太平军将士包括辎重队都已经离开了出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吴超越不想把故意放水的痕迹做得太明显,便转向胜保说道:“大帅,还是让我来吧,下官派一个营出击,正面击溃长毛,你的将士只管杀长毛败兵就是了,斩获我们平分。”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必胜战机,胜保迟疑着有些不甘心,旁边的载垣则也说道:“胜大帅,让慰亭去吧,你看长毛的主力都已经全部出城了,再不赶快打垮长毛,长毛就全部撤进天津城了。”

    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远处,见出城的太平军主力确实已经携带着军需辎重和几门残余火炮离开了出城,正在有条不紊的向天津南门撤退。战机稍纵即逝,胜保终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吴超越这才派给自己麾下的第一猛将黄大傻传令,让他率领麾下练勇去左翼给托明阿帮忙。早就看得心痒的黄大傻欢呼领命,二话不说就率军冲锋,带着五百余名吴军练勇发起集群冲锋。

    与此同时,胜保、载垣和托明阿等清军将领当然都很想乘机亲眼一睹吴军练勇的野战能力,躲在后方督战的僧格林沁更是专门跑到了视野开阔处,举起望远镜观看吴军练勇的冲锋情况。结果让胜保和载垣等人诧异、同时也让僧格林沁直接大笑出声的是,吴军练勇才刚冲到距离太平军三百米的地方,便突然全部停了下来,表现出了比清军兵勇更加贪生怕死的胆怯模样。

    清军将领兵勇的嘲笑声很快消失,在三百米外停住脚步重新整队后,吴军练勇竟然排列起了密集无比的五列横队,端着装有雪亮刺刀的击针枪列队前进,在枪林弹雨中保持密集队列大步向前。天津城墙上的太平军火炮象发疯一样的把炮火集中到了吴军练勇头上,吴军练勇却是队列丝毫不乱,同时军中还响起了整齐嘹亮的军歌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清军将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还有太平军将士疯狂的吼叫声中,吴军练勇很快列队进入了距敌百米内。太平军将士集中一切远程武器向吴军练勇开枪开炮,吴军练勇不断中枪中炮倒地,但吴军练勇的队列仍然还是丝毫不乱,脚步也依然整齐如一,一点点的推进到了距敌八十米内,七十米内,六十米内,五十米…………

    最后,还是推进到了四十米内。黄大傻才大吼着下达了开枪命令,一轮五波齐射下来,刚才还把清军兵勇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的太平军将士顿时躺倒一大片,余下的太平军将士则撒腿就往后跑,包括能够赤手空拳踢死清军士兵的太平军猛将黄懿端都不得不加入了逃命队伍,“快撤!别和这帮疯子打!这帮疯子根本就不怕死!”

    也是到了吴军练勇列队追击出了上百米后,托明阿麾下的清军将士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然后也不用什么人下令,这些清军士兵马上就发足冲锋。吼叫冲锋间速度也比列队前进的吴军练勇快得多。

    知道吴军练勇在野战中的恐怖程度,早在黄大傻与黄懿端接战之前,吉文元就已经果断下令放弃那几门好不容易从火海中抢救出来的火炮,带着火药等轻便辎重全速回城。结果这一手还真起到了巨大作用,轻装撤退的太平军回城速度飞快,等托明阿带着清军杀到南门城下时。仅仅只是咬住了吉文元军的尾巴,多少捞到了一些斩获。也缴获了许多太平军自行放弃的沉重辎重。

    托明阿这边倒是成功取得突破了,但僧王爷这边却仍然还是毫无进展。因为托明阿和黄大傻都心照不宣的故意没去给僧格林沁帮忙,太平军刘子明部侥幸躲过前后受敌的窘境,得以全力应付僧格林沁军。最后还是到了主力回城后,刘子明率领的太平军才迅速向天津东门方向撤退,僧格林沁咬着牙齿率领察哈尔骑兵冲锋追击,却被早就熟悉这个时代察哈尔骑兵德行的太平军一个反冲锋杀退,然后在死伤不大的情况下迅速从天津东门撤回城内。

    野战结束后,成功捞到不少功劳的托明阿所部清军当然是欢声震天,围着黄大傻率领的吴军练勇问长问短,交口称赞,不断好奇打听吴军练勇为什么敢冲到那么近的地方才枪。胜保和载垣这边也是喜形于色,对吴超越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表示钦佩,赞不绝口。而咱们的僧王爷却是暴跳如雷,不顾仇人胜保也在吴超越身边,打马直接冲到了吴超越的面前,大喝问道:“吴超越,本王与长毛交战,你为什么不出兵给本王助战?”

    “僧王爷,你什么时候要我出兵助战了?”吴超越疑惑问道:“没有王爷你的命令,下官擅自出兵,王爷你责怪下来,下官如何担待?”

    说罢,吴超越又赶紧补充道:“还有,托明阿将军这边,载王爷可以做证,下官可是先征得了胜大帅的同意,然后才出兵的。否则的话,下官照样不敢擅自出兵。”

    “吴超越,你……,你……,你公报……。”

    僧格林沁气得连胡子都快翘起了,差点就脱口说出他和吴超越的一层隐秘关系,强行忍住后,僧格林沁又吼道:“那你的团练迂回到了长毛的背后,为什么不向长毛的背后发起进攻?”

    “王爷,下官麾下的团练是为了你和你的骑兵好。”吴超越微笑说道:“战场上枪弹无眼,下官麾下的练勇从背后向长毛发起进攻,子弹越过长毛阵列,如果流弹打死打伤了你的麾下骑兵,下官如何向你交代?”

    “放屁!世上那有打那么远的火枪?!”僧格林沁更是怒吼。

    吴超越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支米尼枪,瞄准了一百多米外的一棵孤树,扣动扳机一枪打出,子弹正中树干。胜保和载垣大声叫好时,吴超越又放下了米尼枪,向僧格林沁苦笑说道:“僧王爷,看到了没有?事实胜于雄辩,下官的练勇没有从背后攻打正在和你交战的长毛,真的是为了你好。还有,刚才天津南门外的长毛还有发起反击的可能。下官麾下的团练受命掩护托明阿将军,当然也得留下来预防万一是吧?”

    僧格林沁握着马鞭的手背上早就是青筋暴跳了。吴超越却还是继续打脸不休,又说道:“王爷。其实你别急着直接冲上去就好了,下官的团练是用洋人的练兵法练成,与骑兵携手作战,如果想要把步骑两军的威力同时发挥到极点,唯一的办法就是效仿洋人的锤砧战术。”(变形版锤砧)

    “什么叫锤砧战术呢?就是让下官的步兵在前方打先锋,你的骑兵在两翼尾随,等下官的团练集中火力打垮正面敌人,敌人向后败退时,你的骑兵再冲上去。就可以象砍瓜切菜一样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怎么砍就怎么砍。王爷你事先不了解下官的作战特点,事发时又不和下官商量,直接就带着骑兵冲上去了,挡住了下官的出击道路,下官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啦。”

    “好战术啊!想不到洋夷军中,竟然还有如此精妙的步骑配合战术!”胜保在旁边夸张的大叫了,又迫不及待的一拍吴超越的肩膀,说道:“慰亭。今后但有野战,我派德勒克色楞率领骑兵给你帮忙,让他听你指挥,他要是不听你的话。我替你收拾他!”

    “多谢胜大帅,有大帅的骑兵相助,下官算是如虎添翼了。”

    吴超越的道谢既是故意气僧格林沁。也多少有点出自真心——起码可以让吴军练勇乘机练习骑术,为将来组建吴军骑兵打下第一层基础。那边的僧格林沁则是气得全身发抖。用马鞭指着吴超越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吴超越。你给……,你就给本王等着听参……。”

    “僧王爷,还是你等着听参吧!”旁边的载垣彻底的忍无可忍,怒吼道:“僧格林沁,你暗中派佟鉴对西凌河和善禄说了什么,他们俩可都是如实招了!你有参劾吴大人的时间功夫,还是先想想如何答辩胜大帅对你的弹劾和朝廷对你的追责吧!”

    脸色一白,僧格林沁赶紧矢口否认,装模作样的表示自己对这些事半点都不知道不明白,但载垣早就把他鄙夷到了骨子里,只是招呼胜保和吴超越收兵回营,准备宴会庆祝这次的出城大捷。而僧格林沁则是心中益发心虚,还忍不住悄悄偷看了几眼吴超越,心中不断盘算…………

    …………

    吴军练勇凯旋回营后,胜保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给吴超越送来了许多猪羊犒赏,又在中军大帐中摆设宴席,率先举杯向吴超越敬酒。而清军将领士卒这一次也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妒忌吴军练勇获得的特别优待了,清军诸将还争先恐后的向吴超越敬酒,百般恭维,争着抢着表示希望将来能与吴超越联手作战——顺便分功劳,不喜欢在军中饮酒的吴超越再是如何推托谢绝,结果却还是灌了个半醉,直到天色微黑才在载垣的帮助下得以脱身。

    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到自军营中,先很尽职的巡视了一圈营地,吴超越才回到自己大帐准备休息,结果还没进帐,赵烈文马上就迎了上来,低声对吴超越说道:“僧格林沁派人来了,请你到他营中叙谈,来的人从下午还从等到现在都没走。”

    “他找我谈什么?”吴超越疑惑问道。

    赵烈文摊手表示不知道,然后又低声说道:“以我之见,你最好是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现在你已经摆明了车马要和胜保站在一起,私下里去见他如果被胜保知道,只怕你在胜保身上的投入就会有前功尽弃的危险。”

    吴超越本来就不喜欢一直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的铁杆蒙奸僧格林沁,又听了赵烈文的这番劝说后,本就喝了不少酒的吴超越当然是就势装醉,让赵烈文出面打发僧格林沁派来的使者。然而令吴超越诧异万分的是,使者虽然倒是悻悻走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时,亲兵却又突然来报,说是僧格林沁过营拜访,吴超越虽然奇怪一向架子比********还大的僧格林沁为什么会用出拜访这两个字,但是又不能不见,所以吴超越也没了办法,只能是亲自到大营门前,礼貌的把僧格林沁请进了自己帐中落座。

    僧格林沁明显是带着心事来的,进了大帐后,和吴超越稍微客套了几句,僧格林沁就暗示吴超越要赶走帐中外人,但是吴超越这次不干了,说道:“王爷,这里都是我的亲信心腹,你如果有什么话就请直说,请放心,他们的嘴巴都很牢靠。”

    “不行,叫他们都出去,本王是有私事要和你谈!”

    僧格林沁的态度异常坚决,吴超越又犹豫了一下,悄悄摸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左轮枪,然后才命令帐内众人出去,而僧格林沁也赶走了他带来的从人,然后才用很古怪的口气对吴超越问道:“慰亭,你是不是很恨我?”

    “王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下官恨你干什么?”吴超越满头雾水的问道。

    “别装了!”僧格林沁本性流露,没好气的说道:“本王撕了你的生辰八字,骂了你爷爷不好听的话,又撕了你爷爷的亲笔信,还叫人把你爷爷派去的人乱棍打出了大门,你能不恨我?你如果不恨我,到了天津后,能事事处处都针对本王?”

    “啊?!”吴超越彻底糊涂了,惊讶说道:“王爷,你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

    “你还装什么装?”僧格林沁脸上开始出现怒气,喝道:“本王承认,本王是对你看走了眼!写信给你爷爷也行,或者你自己做主也行,再派人去本王府上求亲,本王这次答应了还不行?”

    吴超越张口结舌了,傻傻的看着僧格林沁许久后,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出现在了吴超越的脑海中,让吴超越忍不住脱口问道:“王爷,难道我爷爷真的派人去你府上求过亲?结果你不但没答应,还扯了我的生辰八字,打走了我家的求婚使者?”

    “你不知道?”终于轮到僧格林沁傻眼了。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吴超越赶紧老实交代,然后又更加飞快的说道:“王爷,这事咱们还是别提了,我已经定亲了,现在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总不愿意让你的千金给我做妾吧?”

    僧格林沁腾的站起,满面怒火的恶狠狠瞪着吴超越,狂怒到了极点的模样吓得吴超越赶紧去悄悄摸枪,但还好,僧格林沁最终还是选择了拂袖离去,但也是在回身时,僧格林沁却又丢下了一句话,“姓吴的,以后咱们不死不休!”

    “奉陪到底。”吴超越在心里答应,又在心中暗道:“想不到我爷爷还真的不知死活,真的派人向这个僧格林沁提亲。不过嘛,既然敢骂我爷爷,那我这么做也是帮爷爷出了一口恶气!不是故意的也能帮爷爷出气报仇,我简直算得上全天下孝子贤孙的第一楷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攻城战术

    也亏得咱们的咸丰大帝没有心脏病也没有高血压,否则这几天天津前线送到咸丰大帝面前的折子,即便不能把咸丰大帝吓出什么心肌梗塞,吓一个中风偏瘫那是绝对没多大问题。

    实在是太过大起大落了,僧格林沁才刚弹劾了吴超越目无尊上,不听指挥,拒绝服从僧王的钧旨,咸丰大帝也才刚刚对吴超越生出火气,载垣那边又马上跑来报喜,说是太平军如何如何的害怕上海团练畏吴超越如虎,还有禀报了吴超越立下军令状承诺三天之内拿下太平军出城的好消息,让早就习惯了清军畏敌怯战的咸丰大帝难得喜笑颜开了一把。

    然而还没等咸丰大帝高兴多久,还没过去一天时间,载垣却也派快马送来急报,说是清军之中出了内奸,不但向太平军泄露了吴超越已立军令状的机密,还是模仿清军主帅胜保笔迹写信告的密;导致此前就已经明争暗斗不断的胜保与僧格林沁将帅反目,在中军大帐中大打出手,围城清军面临分裂和内讧危险,严重影响到了军心士气。

    再然后,龙颜震怒的咸丰大帝才刚掀翻了龙案没过多久,还没来得及议定是否撤换胜保这个前线主帅和让什么人彻查泄密案。载垣和胜保却又联名送来了天大的喜讯,被人扯了后腿的吴超越不计个人得失,事事处处以朝廷大事和野猪皮家族的江山社稷为重,化压力为动力,变怒火为斗志。只用一个白天时间就拿下了天津出城,大破太平军斩首近千。缴获军需辎重无数!期间胜保亲临前线督战,身为监军的载垣也披挂上马。手刃发匪六人,激励大清将士浴血奋战,也可以算是不无微功!

    哈哈大笑着抱着载垣和胜保的联名奏折亲了好几口,狠狠夸奖了吴超越和载垣等人一通后,又在祁寯藻和肃顺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下,咸丰大帝才发现随同报捷奏折送来的还有两道折子,一道是胜保弹劾僧格林沁指使蒙古副都统佟鉴鼓动清军将领故意拖吴超越后腿,还有在战场上为了争功不顾大局抢先出击,导致吴军练勇出击道路受阻。也导致清军未能及时击溃太平军右翼,致使太平军逃脱者众,白白错过大量歼敌的难得战机。而另一道折子则是僧格林沁弹劾吴超越挟私报复,故意不去增援蒙古骑兵,导致察哈尔骑兵没能及时击溃太平军右翼,错失歼敌战机。

    砰一声,习惯性的重重一拳砸在龙案上,咸丰大帝的脸色比道光驾崩时还要难看三分,额头青筋暴跳了许久后。咸丰大帝还骂出了脏话,“这帮狗奴才,简直就是无法无天!长毛都打到天津了,竟然还只想着争权夺利。互相扯后腿,全然不把朕的社稷平安放在心上!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怒骂过后,咸丰大帝才又脸色阴沉着向肃顺和祁寯藻等人问道:“各位爱卿。载王爷弹劾僧格林沁,僧格林沁弹劾吴超越。还有此前的军机泄密案,胜保和僧格林沁的将帅互殴案。你们认为当如何处置?”

    能在咸丰大帝的养心殿里混的,每一个人当然都是擅长揣摩上意的好手,事实上刚听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时,肃顺和祁寯藻都已经明白咸丰大帝心里其实对谁都非常不满,也并没有打算专门针对某一个人。所以老成精的祁寯藻马上就站了出来,拱手说道:“万岁,平贼事大,追责事小,以微臣之见,此事不宜立刻深究,以免动摇军心,影响士气,波及剿贼大事。所以微臣认为,皇上不妨借机将载王爷升任为总监军,令他监督天津前线的诸路兵马及大小将官,也令他负责调查这几个案子,待一切水落石出,再做裁处不迟。”

    咸丰大帝很是满意祁寯藻这个和稀泥的建议,马上就点了点头,那边肃顺则说道:“万岁,奴才认为,祁军机的建议虽然不错,但僧王爷在天津的所做所为实在有些过份,最起码他不听胜保指挥是事实确凿,指使将领挑拨军中不和的谤军之罪,也是人证口供具在,再加上他又和胜保翻脸结仇,将帅不和难免影响军心。所以奴才认为,最好是先把僧王爷调回京城,方是上策。至于僧王爷的兵马,可以就势交与载王爷暂时统率,也可以另派一人接任,请万岁三思。”

    考虑到僧格林沁已经和胜保闹得不共戴天,咸丰大帝也点了点头,马上就想开口把前线头号搅屎棍僧格林沁调回京城收缴兵权。但是很可惜,僧格林沁目前的上司绵愉也在养心殿,马上就站了出来反对道:“皇上,奴才认为不可,僧格林沁虽然做得不对,但他毕竟是前朝老臣,蒙古郡王,久掌兵事,所率兵马又都是京城禁军的精锐,且面对长毛也从无败绩,在战场上的表现远远胜过在长毛面前屡战屡败的主帅胜保,若是为了些许小事就收缴他的兵权,难免有些太过。”

    肃顺一听不乐意了,马上就质问道:“绵王爷,僧格林沁指使佟鉴煽动西凌河和善禄在战场上故意拖吴超越的后腿,挑动军中不和,故意陷害已经立下军令状的吴超越,这还算小事?”

    “肃中堂,那只是西凌河与善禄的一家之言,佟鉴对此矢口否认,西凌河与善禄所诉是否属实,目前尚无定论。”算咸丰大帝叔辈的绵愉微笑答道。

    绵愉这么强词夺理的为僧格林沁说话,原因当然是除了和僧格林沁交好外,再有就是僧格林沁目前是他这个奉命大将军的助手,僧格林沁倒台肯定会让他颜面无光。但强词夺理归强词夺理,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之前,肃顺还真没办法逼着咸丰大帝治僧格林沁的谤军之罪。而见肃顺语塞,军机大臣麟魁也马上跳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奴才认为,把僧王爷继续留在天津军中。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可以帮着载王爷监督前线诸军。奴才愚见。请主子三思。”

    咸丰大帝的耳朵根本来就软,听了绵愉和麟魁的劝说后,难免又有一些动摇,而咱们僧王爷的高贵出身在一刻也起到了不小作用,考虑到需要团结蒙古王公继续吸食华夏各族的鲜血,咸丰大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五王爷言之有理,西凌河与善禄这两个狗奴才虽然一口咬定僧格林沁指使他们故意拖吴超越的后腿,但这只是他们的一家之言。尚未证实是否真有此事,而且吴爱卿的出城之战,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是不能因此收回僧格林沁的兵权,还是让他在天津继续为朕杀贼吧。”

    亲自为僧格林沁开脱了几句后,咸丰大帝大帝又稍一盘算,很快就下旨道:“传旨,怡贤亲王载垣,天津监军期间识大体顾大局。及时化解胜保与僧格林沁的将帅之争,亲临战场督师杀敌有功,封宗人府宗令,领侍卫内大臣。升任天津各路兵马总监军。江苏道台吴超越,攻破发匪出城有功,赏戴单眼花翎。赐银万两。在圣旨上明白告诉吴超越,朕这次不给他升官。是等他替朕破了天津城,朕准备给了他越级超拔!”

    听到这话。肃顺和绵愉等人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动了动,既是羡慕载垣的****运好,等打下天津进军机处掌握实权几乎是板上钉钉,同时也多少有些好笑,暗道:“等着给吴超越越级超拨?这小子现在可是正四品了,那怕只越一级也是正三品,他爷爷现在才从三品,到时候祖孙见面,是不是该得爷爷给孙子磕头了?”

    宣布了对载垣和吴超越的奖励了,咸丰大帝又随口决定让载垣负责调查前线发生的各种案子,末了才本性毕露,喝道:“传旨胜保和僧格林沁,告诉他们,他们在中军大帐拳脚相向,朕已经知道了,尽快给朕夺回天津,剿平这支长毛,什么都好说!要是再象以前一样拖拖拉拉,耗饷无功,朕就和他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

    咸丰大帝英明的和稀泥,吴超越和胜保这边也不傻,圣旨才刚送到天津前线一宣读,吴超越和胜保就马上明白咸丰大帝不想下重手收拾僧格林沁了。对此,胜保倒是窝火万分,暗恨自己的出身太过卑微——如果让胜保和僧格林沁对换一下爵位,看他僧格林沁怎么死!吴超越却是撇嘴冷笑,暗道:“喜欢拉偏架就尽管拉吧,把僧格林沁留下最好,到时候太平军如果从僧格林沁负责的防区突围成功,那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最高兴的人当然是载垣,虽说贵为怡贤亲王********,但是手中没有实权,却是载垣心中最大的痛苦和始终没有富甲天下的关键原因,现在咸丰大帝既把宗人府交给了他,又让他兼上了显贵无比的领侍卫内大臣,再下一步升迁除了让载垣进军机处掌实权外,咸丰大帝简直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所以欢天喜地的磕头谢恩之后,载垣第一件事就是把胜保和吴超越拉来喝酒,说是庆祝实际上则是逼迫胜保和吴超越尽快想办法拿下天津城,铺平他入主军机处的宽敞大道。

    当然,载垣再是想进军机处也不能说得这么直接,不过胜保和吴超越都是聪明人,听了载垣一通精忠报国的废话后,当然也马上就明白了载垣是在逼着他们尽快破城。对此,连静海小县和独流小镇都打了九个月的胜保当然是一筹莫展,只能是把皮球踢给吴超越,问道:“慰亭,关于如何尽快拿下天津城,你有什么好办法?”

    “大帅,其实关于如何攻破天津城,下官有几句话,是早就想对你说了。”吴超越也没客气,说道:“今天当着载王爷的面,下官想要冒犯你几句,无礼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和包涵。”

    “慰亭,你和我说话还客气什么?”胜保对吴超越的态度确实已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道:“只要你说得对,说得有道理,再不客气也没关系。愚兄我洗耳恭听,虚心接受。如果我真有什么不对,也一定改正。”

    那边载垣也要求吴超越有什么话只管直说。然后吴超越才说道:“大帅,载王爷,那下官就不客气了。胜大帅,下官认为你四面合围天津城这个战术完全错误,纯粹无用。天津城里有的是粮草,长毛不怕和我们长期对峙,而我们四面分兵,既分散了作战力量,还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长毛各个击破。胜势被化为败局。围三阙一,诱长毛出城决战,才是破敌上策。”

    载垣不懂军事,听了吴超越的话后只是点头,然后又赶紧去看胜保的反应。而胜保的神情却有些复杂,盘算了半晌才说道:“慰亭,我不是没想过围三阙一,诱长毛出城决战。但是有两个原因,注定了我不敢这么做。第一就是这里是直隶,还已经是京畿周边,让出道路放长毛出城,稍有不慎。一旦让长毛继续流窜作乱,不管是让长毛再打下任何一座直隶城池,我都没办法向朝廷和皇上交代啊?”

    顿了一顿。胜保脸上还露出一些苦涩笑容,苦笑说道:“第二嘛。慰亭你听了别笑,还有载王爷。你听了也别恼,说掏心窝子的话,和长毛正面决战,我是真没有这个把握一战而胜。我的麾下兵马虽多,但真正敢冲锋陷阵面对面刀刀见血的精锐,其实寥寥无几,和长毛悍卒正面决战,我的把握真的不大。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是用四面合围这个笨办法耗死长毛。”

    说罢,胜保又赶紧补充道:“当然,现在情况就不同了,有慰亭和你的百战之师在,和长毛正面决战,我已经有这个底气和这个把握了!”

    “多谢大帅谬奖,下官愧不敢当。”吴超越假惺惺的谦虚,然后又说道:“大帅,天津城内粮草充足,城防又相当坚固,现在还是滴水成冰的寒冬季节,长毛修补城防十分容易,我们正面强攻拿下天津城几无任何可能。所以下官认为,我们现在如果想要拿下天津城,只有一个办法最有把握。”

    “什么办法?”胜保和载垣赶紧问道。

    “围三阙一,另加逼敌弃城!”吴超越答道:“集中兵力于西、南、北三个方向,放开直通大海的东路。兵力部署以北面和西面为重,防范长毛西进直隶腹地和北扰京城,适当削弱南面力量,让长毛看到南逃希望,诱敌出城。”

    “收回东面驻军,是一个好办法,既可以集中我们的力量,又让长毛即便向东流窜也无路可走。”胜保沉吟道:“适当削弱南面力量,也是个好办法,天津南面的地势虽然开阔,但两百里内没有一座城池可以让长毛攻占立足,既可以觅得决战的战机,又可以促使长毛南下远离京城,减轻京畿的压力……。”

    “还怎么都比让长毛盘踞在天津的好。”吴超越补充道:“天津到北京只有两百四十多里,地势开阔无险可守,长毛一天盘踞在天津,京城就一天不得安宁。”

    胜保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怎么逼迫长毛弃城突围?”

    “用长毛的法子,地道爆破。”吴超越答道:“下官这几天已经找到许多当地人打听天津的地脉情况,天津这一带土厚,地下水脉也不多,正适合挖掘地道到城墙下埋设火药炸塌城墙,我们只要得手,再立即发起强攻,逼迫长毛弃城就大有可能。”

    胜保一听眼睛亮了,马上就说道:“好主意,之前长毛有出城守住了城南开阔处,我们没办法挖掘地道,现在出城不但已经被我们拿下,还有废墟可以给我们利用,我们只要一边重新修筑出城,假装用于攻城营垒,一边找来一些挖煤挖矿的工人,让他们挖掘地道直通城下,得手的希望很大!”

    “等等。”载垣赶紧在一旁打断,疑惑问道:“克斋,慰亭,等一等,既然我们挖掘地道埋设火药,有很大把握破城,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围三阙一?为什么不继续四面合围天津城,炸开城墙后把天津长毛一举消灭?”

    胜保和吴超越一听苦笑了,无奈之下,胜保也只好耐心对载垣解释道:“王爷,炸开天津城墙,并不能确保我们一定就能拿下天津城,长沙大战时,长毛两次炸开长沙城墙,都被我们大清的守军杀退了长毛的入城之兵,迅速用土袋填塞城墙,两次保住了长沙城。现在是滴水成冰的冬天,长毛用土袋填塞城墙缺口后,随便泼些水就马上变得和城墙一样坚固,修补城墙远比长沙容易简单。”

    “所以我们就算炸塌了一两段城墙,长毛也可以迅速堵住,我们顺势破城的可能并不大。”吴超越也帮着补充道:“因为长毛已经无路可走,除了拼命守城之外,再没有任何的选择,百足之虫尚且死而未僵,五万多长毛做困兽之斗,必然是非同小可,不管是那一支大清军队,也绝无可能杀进只有几丈宽的缺口并且守住进城道路。”

    “但是我们故意让出一两条道路给长毛逃命,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胜保又说道:“长毛自扬州出兵北上时,总共还不到两万人,沿途激战损耗下来,旧卒顶天还剩一万二三,余下的三万七八长毛,都是长毛沿途裹挟而来的刁民饥民,被迫从逆斗志并不坚定。看到天津城墙被炸毁,又看到还有活路可走,必然会从生路出城逃命,到时候那些长毛新兵从东门出城,不仅帮我们打开了城门,还必然会影响长毛旧卒的军心士气,斗志一垮,自然也就生出弃城突围的心思了。”

    听了胜保和吴超越的解释,载垣又盘算了许久了,倒也点了点头,说道:“听上去是不错,那具体怎么做呢?”

    “胜大帅,让下官移营到天津北门外如何?”吴超越乘机说道:“把东门外的驻军调到西面助战,加强西面防御力量,让下官到北门立营,联手堵死长毛的西窜北上道路,逼长毛向东面或者南面突围!”

    “好主意!就这么做!”胜保一口答应。

    “那南面呢?”载垣赶紧问道:“南面必须挖地道埋火药,还必须负责攻坚,谁负责这些事?”

    胜保和吴超越一听笑了,慢悠悠的异口同声说道:“这些事,当然得劳烦僧王爷辛苦辛苦了。”

    载垣彻底无语,许久后才说道:“本王不反对你们这么做,但本王只担心一件事,僧王爷怕是没胆量打攻坚战,杀进天津城里。”

    “王爷放心,下官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吴超越微笑说道:“到了发起总攻的时候,下官会派一支军队给僧王爷帮忙,用洋人的大炮和火枪掩护他,这总够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小看了敌人

    和吴超越、胜保预料一样,当胜保召集清军诸将,着手安排布置围三阙一与地道攻城的战术时,果然遭到了僧格林沁的强烈反对,而且僧格林沁反对的态度之强烈,还又超过了胜保和吴超越事前的预料。

    “荒唐!简直荒谬!什么围三阙一,什么地道攻城,简直荒唐透顶!荒谬绝伦!朝廷大军好不容易把长毛发匪包围在天津,不抓紧机会把长毛困死在天津城里,难道还要故意放跑长毛?又象以前那样追着长毛的屁股到处跑?”

    “还有什么地道攻城!更是荒唐!现在是什么季节?冬季!土地都被冻硬了,挖地道事倍功半,什么时候才能挖到天津城下?还有,挖地道埋火药的战术,那是长毛刁民干的活,我大清将士岂能象长毛发匪一样,象鼠辈一样成天往地下钻?”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用这么荒谬的战术!”

    早就知道僧王爷肯定极力反对,所以僧格林沁咆哮怒吼期间,胜保一直都是笑吟吟的不说话,象看猴戏一样的欣赏僧格林沁的精彩表演。好不容易等僧格林沁把嗓子吼哑了,胜保才微笑着问道:“僧王爷,既然你这么反对本帅的攻城战术,那么关于如何攻破天津城,王爷一定是早就胸有成竹了。王爷有何妙计,还请尽管道来,如果真比本帅的战术更好更有效,本帅一定采纳!”

    “本王当然早就是胸有成竹!”僧格林沁的回答颇让胜保和吴超越有些意外,同时僧格林沁提出的战术也颇有点料,大声说道:“继续四面围城,步步为营逼近城墙,深沟高垒堵死长毛所有出城道路,同时在天津四门外修筑炮台。集中我们所有的火炮,再把大沽口炮台的七千斤大炮和万斤大炮调来,日夜轰击天津城内,促使长毛出城交战,反客为主凭借围城工事逐步歼灭长毛!”

    僧格林沁这个战术不能说错,历史上湘军实际上就是用这一手反客为主的战术耗死了太平军。但这一手最大的欠缺谁都知道——耗时过于漫长。所以胜保马上就微笑反问道:“僧王爷,那用你的这个战术,你认为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攻破天津?三个月?五个月?还半年?”

    僧格林沁呆了一呆,然后瞟了在一旁微笑不语的吴超越,这才对胜保说道:“耗时不会太长,胜大帅请不要忘了,我们军中有西洋火炮,西洋火炮的威力有多大,胜大帅你难道没有见过?”

    “王爷太高看下官了。下官可没半点把握能用火炮把长毛轰出来。”吴超越微笑说道:“天津城不比出城,出城是木材建成,用火烧就可以烧垮,天津城却是城砖包夯土的结构,用火烧不垮。而且我手里的远近火炮加在一起总共只有二十门,炮弹还不到七百枚,就算全部轰进天津城里,也不过是给长毛挠挠痒。起不了多少作用!”

    “本王什么时候只说过你的火炮了?”僧格林沁怒吼道:“本王说了,还要集中我军所有炮火。还有大沽口的所有火炮,一起炮轰天津城内,你没长耳朵没听到?”

    “这才是真的荒唐。”吴超越冷笑说道:“天津城东西长一千五百米以上,南北宽九百米,总面积一点五五平方公里,换算成平方米就是一百五十五万平方米。就算每五十平方米打一炮,也要炮击三万次以上!开炮三万次要用掉多少火药?多少炮弹?再加上钱粮军饷的开销,大清国库承担得起吗?”

    僧格林沁语塞,半晌才吼道:“本王听不懂你的洋话!总之一句话,本王反对围三阙一的战术!”

    “僧王爷。本帅受命节制前线诸军,怎么打本帅说了算,你反对也没用。”胜保冷笑,说道:“就这么定了,吴道台,你移营到天津城正北,帮助德兴阿将军加固北线防御,绝不可使长毛北上一步!达洪阿,你尽率东城之军,移驻西城,帮助桂制台加强西线防御,不给长毛西窜机会!另外再传令静海、沧州、青县、盐山和南皮等县,全力加固城防,坚壁清野将野谷尽收入城,长毛若南下流窜,不可出战,只许守城待援!”

    吴超越和达洪阿等将抱拳唱诺,然后胜保又转向了脸色铁青的僧格林沁,吩咐道:“僧王爷,南线就拜托你了,让你麾下的乡勇修复出城,驻扎城内,掩护地道。至于挖掘地道的百姓,这点不用王爷你操心,本帅已经传令周边州县,让地方官招募挖煤采矿的百姓过来效力,不日便可到达!”

    “这是乱命,本王不从!”僧格林沁脸色漆黑的大吼。

    胜保冷笑着不说话,一旁的载垣却站了起来,说道:“僧王爷,胜大帅是钦差,受命节制前线诸军,你如果坚决不从,就是抗命,王爷请别逼胜大帅行军法。”

    阴沉着脸盘算了许久,僧格林沁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咬牙接过了胜保的命令,然后僧格林沁又质问道:“为什么要把上海团练调到北线?本王又要建出城,又要抵御长毛,为什么还要削弱天津南门主战场的力量?”

    “王爷放心。”吴超越接过话头,很是轻松的说道:“如果长毛敢出城和你交战,你一旦支持不住,只要一个招呼,下官一定立即派出援军,绝不会让你孤军苦战!”

    “王爷,听到了吧?”胜保也微笑着说道:“本帅把吴道台的军队调到北线,当然是为了不给长毛半点北上的机会,迫使长毛从东南两个方向逃跑。还有,此前没有吴道台时,王爷你也不是单独在南门外立营么?”

    目光凶狠阴毒的看了看胜保,又更加狠毒的看了看吴超越,僧格林沁重重哼了一声,抬腿就直接冲出了中军大帐,留下吴超越和胜保在中军大帐里互相挤眉弄眼,一起心中大快。

    按照胜保的安排。清军的调动迅速展开,值守东门的达洪阿首先移营,先带着所有东门驻军移营到西门外驻扎,帮着桂良和保桓等人加强西线防御。而吴超越则是等达洪阿的新营地建成后才带着吴军练勇北上到了北门外,与清军德兴阿部联手加强北线防御——对此,德兴阿和他麾下的清军兵勇当然是高举双手双脚欢迎。终于可以放心睡觉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在此情景,违心领命的僧格林沁自然是奋笔疾书,写下折子送往京城弹劾胜保瞎指挥乱下令,有私纵长毛之嫌,并且指出让太平军继续流窜的种种危害,力请咸丰大帝下旨干预,逼着胜保收回乱命。但是很可惜,胜保也早就料定了僧格林沁会打小报告,同样是早早就写了奏折送往京城。向咸丰大帝报告自己的战术计划,并且列举如此做的种种好处,并承诺只要逼得太平军离开天津城,自己就一定能打败太平军主力!

    如果换成了其他的矛盾,咸丰大帝肯定会悄悄站在僧格林沁一边,优先采纳僧格林沁的战术建议。但问题是,僧格林沁的四面围城战术虽然也不算错,却太过消耗时间。每耽搁一天咸丰大帝就得往天津战场多扔一万多两银子,再加上载垣的密折上又列举了僧格林沁攻城战术的可怕开销。国库早就见底的咸丰大帝当然是做出了正确选择——批准胜保的战术计划,同时也逼着僧格林沁遵从胜保的帅令行事!

    主子也站在了胜保这个奴才一边,咱们的僧王爷当然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老老实实的依令行事,命令部将庆祺和松玉率领本部人马及两千多乡勇进驻太平军废弃的出城,修补出城用于立足。同时胜保也派出了几百采煤工人进驻出城,在僧格林沁军的掩护下开始秘密挖掘地道。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胜保、僧格林沁和清军诸将才真正知道太平军把吴超越忌惮到了什么地步,看到吴超越移营到了天津城北,尽管北面有海河保护防御力较强。太平军却还是马上加强了北城防御,吉文元的大旗日夜在北门城上飘扬,城上守军数量增加了三倍,同时还拼命加高女墙和修补城墙,完全是把北门当成了主战场看待。除此之外,一个吃不了苦从天津城里溜出来的混星子还向清军报告,说是太平军已经用砖石土袋堵死了天津北门的城门甬道,怕的就是吴超越从北门杀进城内。

    对此,僧格林沁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也难免又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抓住送上门的机会把吴超越捆上老僧家的战车?胜保和载垣等人则是喜笑颜开,对吴超越和吴军练勇更加充满信心。而吴军练勇也没辜负胜保和载垣等清军高官对他们的期望,吴军狙击手披上白色隐蔽装潜伏进了雪堆里后,才一天多点时间,天津北门城上就有数十名太平军将士饮恨在吴军狙击手的米尼枪下,也再没敢站着走路的太平军将领士兵了。

    冷枪打死的太平军士兵虽然不多,但其他的收获却非常大,首先一点就是极大的鼓舞了清军兵勇的军心士气,一些对自己枪法有自信的清军士兵开始效仿吴军狙击手,摸到城下狙杀城上的太平军士兵,还瞎猫碰上死耗子多少蒙中了几次,清军诸将闻讯大喜,纷纷鼓励部下效仿,士气上升得十分明显,也让胜保在写给咸丰大帝的奏折上多了几笔光彩文字。

    其次就是帮吴超越新建了不少人脉,为了争功和减轻压力,包括僧格林沁死党庆祺和松玉等清军将领都厚着脸皮跑到吴超越营中借人借枪,帮他们去打对面城墙的太平军士兵,吴超越倒也没摆架子,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把已经扩编为一百余人的狙击手队分为多支小队,分头出击,既卖人情给友军将领,又乘机让自军士兵积累实战经验,与清军各营将领皆大欢喜。

    冷枪打得不亦乐乎的同时,倒霉僧王爷那边也把地道挖得怒火冲天的同时,终于还是有一件麻烦事找上了门来——吴军练勇的饮食开始出现问题了,虽说胜保那边是不打半点克扣的足额发放给了吴军练勇粮草,还专挑新麦新米发给吴超越,但是为了让麾下走狗保持充沛体力和高昂士气,吴超越却必须保证麾下练勇每天至少有一顿肉菜。

    战乱中,天津本地凡是象样点的牲畜当然早就进了丘八大爷和难民饥民的肚子。周边几个州县就算剩点,也经不起两千多吴军练勇和清军大小将领的胡吃海塞,所以很快的,吴超越就算出再高的银子,也在周边近处买不到鸡鸭猪羊了。不过很好,两百多里外还有一座中国最大的消费城市北京城。所以吴超越刚发现肉食不足,马上就派黄植生携带大把银子到北京采买蔬菜猪羊,靠钱的力量硬从八旗老爷的嘴里抢美食。

    也没耽搁,出城刚报告地道快要挖到天津城墙下的时候,吴超越在江阴收的酸秀才黄植生正好带着在京城买来的猪羊鸡鸭回到了天津。吴超越闻报也没怎么在意,连价钱都懒得问,随口就黄植生把这些活物送往后营,又命令今天晚上加餐,弥补已经一天没吃肉的麾下将士。结果黄植生答应后却没有立即离开。又拱手说道:“吴大人,还有件小事,你有个朋友叫我给捎来了一只活地羊(狍子),她说大人你喜欢吃野味,一定要我带来送给你下酒。小的推辞不过就带来了,地羊就在帐外,请大人收下。”

    “谁送我地羊?”吴超越一楞,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在京城唯一的好友李鸿章。但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答案——李鸿章可是早就跟着工部侍郎吕贤基去了安徽办团练的。

    “大人,是一个小姑娘。”黄植生如实答道:“小的带着人在市场上大量买猪买羊的时候。和人交谈时无意中说漏了嘴,说我是奉了你的命令去京城买这些牲畜。旁边就有一个小姑娘跑来问我是不是你的部下,我说是以后,她就硬把一只活地羊塞给我,让小的给你带来。”

    吴超越恍然大悟的时候,黄植生又笑了笑。说道:“吴大人,你真是少年风流啊,那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说罢,黄植生又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良心话——配吴大人你真是糟蹋了。

    “别胡说。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吴超越呵斥了一句,然后又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把那只地羊也送到后营里,切碎了放在大锅里让将士们共享,让厨子告诉我们的将士,就说有好朋友送了我一只地羊,我和他们一起吃!”

    阿谀奉承了几句吴超越的与将士同甘共苦,黄植生倒是乖乖去执行命令了,吴超越却在大帐里憧憬开了,“她主动送我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地羊,是不是已经听说过我的事,对我的印象彻底改观了?我和她,是不是还有希望?麻烦,我怎么偏偏就和杨文定的孙女定了亲呢?就算她爹也对我印象改观,也不可能答应让她做我的偏房啊?”

    吴超越憧憬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压根就没想到的是,此时此刻,就在吴军营地里,正在往吴军后营搬运牲畜的民夫队伍中,也正好有一个给大人打下手的农家少女,正在远远眺望着吴超越的吴字大旗。少女满是汗水的小脸蛋上,还尽是期盼神情,期盼奇迹能够出现,让那个依稀熟悉的干瘦身影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少女旁边还有一个壮汉,壮汉比少女更加期盼吴超越能够出现,嘴里也不断念叨,“老天保佑,让我能够再见上吴大人一面,当面向他赔个罪,道个歉,我误会他了,我以前真的是太误会他了。”

    很不凑巧,尽管黄植生从京城雇来的民夫得以住进吴军右营休息过夜,还领到了晚饭,但吴超越偏巧被公务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当吴超越进到后营巡视伙食发放情况时,那少女与那壮汉,还有他们的同伴,都已经去了右营,双方始终谁也没能见上对方一面……

    命中注定,本来以吴超越的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巡视各处营地检查情况,那少女还是有机会和吴超越见上一面。但是更不凑巧的是,当吴超越刚吃完晚饭准备巡营的时候,胜保那边却派人送来急信,要吴超越马上到北仓大营去一趟,吴超越无奈,只能是赶紧把营防暂时交给赵烈文和黄大傻等人,打马直接去了北仓拜见胜保。

    是坏消息,才刚和胜保见到面,胜保劈头盖脸就说道:“慰亭,坏事了!刚才出城那边来报,长毛那边很可能是早就发现了我们的地道,提前做好了防范准备,突然挖洞连通了我们的地道,放水灌进了我们的地道,我们挖地道的民夫有十几个没跑出来,被活生生淹死在了地道里!另外还有长毛在城墙上喊,说我们用地道攻城,是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

    听到这话,吴超越呆了一呆,然后很快就露出了无奈苦笑,叹气说道:“我们是小看了长毛一些,好,这下子僧王爷那边可要嘴巴都笑不拢了,也有得话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都想放水

    “怎么样?怎么样?本王没说错吧?本王没说错吧?什么围三阙一,什么地穴攻城,全是狗屁!根本没用!现在好了,路是让出来了,长毛出城没有?地道也挖好了,可又有什么用?还白白死了十几个好老百姓!空耗军力,劳而无功,这责任必须有人承担!”

    压抑已久的怒火得以发泄间,咱们的僧王爷当然是要多得意洋洋就有多得意洋洋了,在胜保的中军大帐里兴奋得简直就象是刚打了一个什么决定性的大胜仗一样。两旁许多心向僧王爷的清军贵族将领也是个个心中冷笑,幸灾乐祸的不断偷看坐在帅位上的胜保。而胜保却是脸色阴沉,一声不吭,任由僧格林沁在他面前放肆,心中暗恨到了极点,可又不敢收拾其他将领一样,拿贵为郡王的僧格林沁怎么样。

    胜保忍让,僧格林沁也还算知道收敛,没有把胜保逼到绝境,冲着胜保得意叫嚣了一番后,僧格林沁又突然转向了吴超越,质问道:“吴大人,听说地道攻城的这个主意是你给胜大帅出的,本王当初反对胜大帅采纳的时候,也是你最坚定支持的,现在你的锦囊妙计效果出来了,不但浪费时间,还白白死了十几个好老百姓,你还有什么话说?”

    僧格林沁说这话当然是无理刁难,清军将领也大都没有附和,但佟鉴和瑞昌几个僧王爷的死党却还是开口帮腔,要求吴超越解释地道攻城失败的原因,话里话外都是想逼着胜保挥泪斩马谡。砍了敢和僧王爷过不去的吴超越。吴超越懒得理会他们,继续一声不吭。但瑞昌等人却还是不肯罢休,又向吴超越问道:“吴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的地道攻城战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

    忍无可忍,吴超越终于还是发起了反击,还是无比强烈的反击,反问道:“各位将军,你们问我地道攻城为什么会失败?我还想问你们,在出城内部秘密挖掘的地道,为什么会被长毛发现?这些天长毛基本就没出城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军在秘密挖掘地道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军地道的准确位置的?这一切。是否与上次有人向长毛告密有关?!”

    “说得对!”胜保也顺势反击,大声说道:“慰亭说得对,长毛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挖地道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地道的准确位置的?这件事是否和上次一样,是有人暗中向长毛告的密?”

    佟鉴和瑞昌等僧格林沁死党哑口无言,僧格林沁却是吹胡子瞪眼睛,愤怒说道:“长毛精于穴攻,还用得着有人告密?只要发现不对,设几个地听找到我们地道的位置易如反掌!”

    “王爷,那你上一次为什么不这么说?”吴超越冷笑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长毛有可能用地听之术破解我军地道。那你为什么上一次没有提醒胜大帅?”

    本想逼着胜保挥泪斩马谡,结果却被吴超越反诬为想故意看胜保笑话和故意让隋军吃败仗,僧格林沁大怒间直接就去拔刀,幸得载垣及时开口。大声喝住了僧格林沁,胜保也当面质问僧格林沁在中军大帐是想干什么?这才逼着僧格林沁把刀收回去,然而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去后。胜保还是向吴超越问道:“慰亭,地道攻城没希望了。接下来怎么打,你还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有。”吴超越答道:“不过我想到地道现场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决定如何是好。现在出城是被僧王爷的军队控制,请大帅给下官一道公文。”

    胜保一口答应,正要提笔写文时,那边载垣却担心吴超越又和僧格林沁起什么冲突,影响到自己进军机处的大事,便主动表示陪吴超越同去给吴超越当保护伞,吴超越求之不得,当下吴超越和载垣各领几骑出营,一路到了出城实地了解情况。

    吴超越的运气还算不错,僧格林沁已经直接回了他的郡王大营,出城虽然是被他的部下控制,但守出城的僧格林沁部将庆祺等人前几天又因为狙击手的事欠过吴超越人情,所以吴超越也没受到什么刁难,直接就被庆祺领到了位于出城内部的地道入口前。

    地道的水势之大颇有些让吴超越意外,一丈多大的地道入口都已经被水淹没不说,地道里的水还漫出了地道入口许多,逼得清军兵勇被迫用土袋围堵,这才没让水势继续蔓延。见此情景,吴超越难免有些疑惑,向庆祺等人问道:“庆将军,地道里的水怎么会这么多?长毛是引那条活水灌的地道?难道是护城河的水?护城河那里没看到水位下降啊?”

    并非天津本地人的庆祺摊手表示不知,不过这也难不倒吴超越,助守出城的乡勇里有的是天津本地人,叫来了几个本地乡勇一问后,一个曾经长时间住在城里的乡勇马上就说道:“大人,应该是大水坑里的水,那里的水多,又是活水,所以地道里的水这么大。”

    “大水坑?活水?”吴超越心头一动,忙又问道:“天津城里有一个大水坑?在那里?”

    “回大人,天津城里不止一个大水坑,是有三个,最大的两个大水坑就是在南门这边。”那乡勇如实答道:“三个水坑都是活水,从四座水门引进的水,三个水坑都连着护城河,护城河又连着海河,所以水很大。”

    “天津的护城河连着海河?又连着城里的水坑?”吴超越这一喜非同小可,忙又问道:“那如果海河发大水怎么办?还有,这些水又是从那里出去?”

    “天津的……,的东南角,有一座闸口,可以控制进水方向。”那乡勇回忆着答道:“出水口也是在南门,南门左边的那条河。就是出水口。”

    听完了乡勇的介绍,吴超越也没犹豫。马上就吩咐那乡勇上前带路,带着自己去查看天津水利设施的具体情况。结果现场勘探下来。吴超越发现情况完全如那乡勇介绍,天津城的东南角处,确实有一道河流连通海河与天津护城河,河口处设有水闸控制进城水量,水枯把水逼往北面维持护城河水量供应全城,丰水季节则把河水直接排往南门西面的泄洪河,护城河则有四座水门连通城内,排泄余水的泄洪河是人工挖掘而成,把水流经陈家沟一带向南引入运河。(真实地形)

    看到这点。即便对水利并不是十分精通,但吴超越也马上就知道自己如果想把太平军困死在天津城里其实是易如反掌了——只要毁掉那座闸门,使之失去调节水流的作用,同时堵塞那条泄洪河,就算太平军可以堵塞水门无法用洪水淹没城内,也可以的把天津四周化为一片泽国,让太平军插翅难飞!

    如何堵死太平军逃生道路的办法找到了,但是吴超越的干瘦脸蛋上却始终没有半点的喜色——吴超越可不想把李开芳和吉文元等民族英雄困死在天津城里,想方设法帮他们逃命。才是吴超越的真正目的和最大心愿!所以吴超越不但没有迫不及待的跑去找胜保献计请功,相反还陷入了极度的犹豫之中,“是救李开芳和吉文元他们要紧?还是为野猪皮家族立功要紧?”

    这时,一直尾随在旁的载垣忍不住好奇。开始不断追问吴超越亲自勘探天津水利设施的原因,而吴超越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把引水围城的办法告诉给载垣。载垣一听大喜了。拍腿说道:“好办法啊!不费一兵一卒,引海河水就困死长毛。这样的好办法,我们应该立即实施啊!”

    “但是王爷。太耗时间了。”吴超越警告道:“长毛不是傻子,发现情况不对,肯定会马上堵塞四座水门不让洪水进城,到时候洪水固然挡住了长毛的逃命道路,可也挡住了我们的攻城道路,天津城里的粮食又相当不少,我们想等到长毛粮尽自灭,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军饷钱粮!”

    载垣呆了一呆,一度也有些犹豫,但耗费多少军饷钱粮那是军机处头疼的问题,咱们的载王爷现在既不是军机大臣也不是户部尚书,还犯不着为他们操心。所以载垣只稍一犹豫,马上就又说道:“这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先把这事告诉胜大帅要紧,和他商量是否应该这么做。”

    说罢,载垣又赶紧催促吴超越马上和他去见胜保,吴超越无奈,也只好赏给了那提供重要情报的乡勇五两银子,然后和载垣一起返回北仓大营。而见到胜保后,载垣才刚说完吴超越琢磨出来的洪水围城之计,胜保马上就拍案大吼道:“妙计!还是慰亭聪明,去现场看一次就能想出这么好的妙计!马上着手实行,先把长毛彻底困死再说!”

    欢呼完了,胜保还要马上升帐点兵,安排人手实施此事。吴超越则赶紧阻止,说道:“大帅且慢,请听下官一言,引水围城固然可以让长毛插翅难飞,但之后我军再想速战速决,势必也成泡影。现在长毛猖獗,南方到处都是战乱,军饷钱粮开支巨大,大清国库捉襟见肘,不得不铸造当五十大钱以供国用,皇上和朝廷无时无刻不在为钱粮发愁,我们这里如果和长毛打成了僵持之势,战事继续耗日持久,势必会让朝廷的钱粮处境更加窘迫,所以我们身为人臣,必须得为皇上和朝廷的处境多加考虑。”

    心里虽然是为了方便太平军突围逃命,但吴超越的嘴上说得确实漂亮,至少事事处处都是在为咸丰大帝着想,所以胜保和载垣心里再是如何的想要建功请赏,嘴上不敢指责吴超越半点,反倒还得连连点头,赞赏吴超越对野猪皮家族的耿耿忠心。

    不敢反驳吴超越的观点,胜保也只能是向吴超越问道:“慰亭,既然如此,那你可有什么办法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天津,攻灭长毛?”

    吴超越无言以对,如果太平军出城野战,那么吴超越倒是有把握打败太平军主力。迫使他们向南撤退,结束这次已经毫无希望的北伐。可是太平军却偏偏躲在天津城里赖着不出来。等待杨秀清承诺的援军,吴超越就是真的没办法了——友军全都是猪队友。吴超越总不能带着只有五个营兵力的吴军练勇去攻打有五万太平军守卫的天津城吧?

    见吴超越沉默,胜保和载垣也知道他也没办法了,当下载垣眼珠子一转,说道:“胜大帅,要不这样吧,你我联名上折,把我们引水围城的计划和利弊向皇上禀报,请皇上决定是让我们耗日持久的全歼长毛,还是另想办法破贼。”

    载垣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推卸责任。先把皮球踢给咸丰大帝,让咸丰大帝选择是用把稳的慢药彻底治断病根,还是选择用快药急药不保断根的先治好病症,到时候不管咸丰大帝如何选择,胜保和载垣都不用承担半点决策失误的责任。胜保一听大喜,马上点头同意采纳,而吴超越在无法决断的情况下,也只好闷闷不乐的同意让咸丰大帝来选择采取什么战术。

    吴超越还是有些小看了僧格林沁,胜保和载垣联名写成的奏折才刚被快马送出去没多久。胜保用来犒赏吴超越的宴席才刚摆好,咱们僧王爷就屁颠屁颠的跑进中军大帐,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向载垣说道:“王爷,王爷。好事,奴才已经想出办法困死长毛了!只要用奴才的办法,包管天津城里的长毛一个都跑不掉!”

    载垣惊讶问起僧格林沁想出了什么妙计时。僧格林沁却说出了一个和吴超越构思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办法——毁掉天津东南角的水闸,堵塞天津南门西面的排水河流。同时扩大连接天津护城河的海河进水口,引海河水包围天津城。彻底堵死太平军的出城道路!

    听完了僧格林沁的妙计,载垣难免有些张口结舌,半晌才说道:“王爷,这个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然是本王不辞劳苦,亲自勘探天津河流地形的结果。”僧格林沁毫不脸红的回答,又微笑问道:“王爷,胜大帅,怎么样,我这个办法不错吧?”

    胜保和载垣面面相觑,都有些奇怪僧王爷的军事智商怎么突然暴涨了一大截?吴超越则突然问道:“僧王爷,你见到被下官赏过银子那个乡勇了?”

    “见……。”咱们僧王爷差点就露出破绽,好在及时闭上嘴巴,然后咱们僧王爷马上把脸一翻,喝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直接问本王?”

    吴超越冷笑,载垣和胜保也恍然大悟,当下胜保微笑说道:“王爷,这条妙计确实很不错,但是很抱歉,慰亭在你之前已经对本帅说过这条妙计了,你晚了一步。”

    装模作样的看了吴超越一眼,僧格林沁重重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吴大人也还算有点脑子,还能和本王想到一处,但是没办法,本王已经直接上表朝廷,请皇上让本王着手实施此计了。”

    “这王八蛋为了抢功,还真是不择手段。”胜保和载垣一起在心里鄙夷了咱们僧王爷一句,然后胜保又微笑说道:“王爷,真是抱歉,本帅也已经上表朝廷,请皇上恩准我军实施此计,所以……。”

    “胜大帅,天津南门战场,你是交给本王负责的!”僧格林沁打断胜保的话,冷笑说道:“海河闸门,天津排水河,都在本王的防区之内,所以引水围城之事,只能由本王的兵马负责实施!”

    “王爷,是下官先提出这条计策的。”吴超越佯做焦急的反对道。

    “闭嘴!”僧格林沁再度大声呵斥,横蛮的说道:“你只不过和本王同时想出此计,本王也不过是距离稍远,稍微慢了一步而已!南门战场是由本王负责,谁也抢不走!”

    说罢,僧格林沁一甩袖子,大步直接出了中军大帐。然而咱们僧王爷大概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胜保和载垣马上就指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了起来,载垣在大笑之余,还又指着胜保和吴超越笑骂道:“克斋,慰亭,你们这两个坏种,简直坑人不眨眼!克斋你向皇上指出引水围城的利弊,事事处处为皇上和朝廷考虑,僧王爷只顾他自己立功抢功,要皇上马上就同意他这么做,皇上看了你和他折子,心里一定会把僧王爷宠到爱死了!”

    “他活该!”

    胜保狂笑,吴超越则只是轻轻微笑,又在心里说道:“野猪皮九世会答应这么做吗?如果野猪皮九世真打算不惜代价的歼灭太平天国的北伐军,我又怎么想办法帮李开芳和吉文元他们逃命?”

    胜保、载垣和吴超越三人还是太小看了咱们僧王爷的建功报国之心,就在胜保设宴奖励吴超越的献计之功的同时,咱们僧王爷为了抢下引水围城全歼太平军的首功,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安排引水围城计划步骤,决定在当天晚上就派精锐步兵去捣毁海河闸门,同时大量组织民工,准备填塞天津护城河的排水河流,还有同时扩大海河水口。

    僧王爷的计划只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天寒地冻土地坚硬,土木工程又有些大,挖土担石的人手有些不太足。不过没关系,这个问题对僧王爷来说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解决,“马上去招募民夫,不管男女老幼,只能担土挑石和抡锄头挖土的就行,一天给米一升和铜钱五十文,足够让那些刁民愿意为朝廷卖力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原本已经在回京途中的一对父女和他们的一些同伴,就在路上被招募民夫的僧王爷部下拦住,而稍做商议后,那对父女和他们的同伴也很快拿定主意,“回天津去,挣钱多少不要紧,只要能有机会见到吴大人向他当面赔罪就行!”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才从胜保那里脱身的吴超越回到自军营地后,也终于接到了一个报告,“大人,今天早上有个从京城来的民夫想见你,但你被胜大帅传去了恰好不在,那民夫在大营门外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都没等到你,就自己走了。”

    “什么民夫想见我?”吴超越一度有些迷惑,但事情不大,人又走了,吴超越就没再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后发制人

    僧格林沁军偷袭天津护城河水闸的行动没能成功,原因是那座水闸距离城墙有些过近,在城墙上光凭肉眼就可以清楚看到闸口情况,僧王爷麾下那些娇生惯养的京城禁军又不是什么干特种兵的料,黑夜中才刚摸到水闸旁边,就已经被太平军的城下暗哨发现。暗哨发出警告后,值夜的太平军立即对着僧王士卒开枪发箭,同时又紧急用绳索放下突击队发起反击,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僧王爷的士卒杀得屁滚尿流的抱头鼠窜,偷袭计划遂宣告失败。

    僧格林沁的擅自行动当然让胜保大发雷霆,总监军载垣也万分恼怒的当面告诉僧格林沁,说是否采取引水围城的耗费时日战术必须由咸丰大帝亲自决定,要求僧格林沁不得轻举妄动。但僧格林沁却根本不听,还觉得载垣已经和胜保穿上了一条裤子,借口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依然还是我行我素,继续坚持实施引水围城的战术。

    咱们的僧王爷也有些小瞧了太平军,他偷袭闸口的战术行动事实上也给太平军提了一个醒,让李开芳和吉文元马上就明白清军打算在水攻上做文章了,所以太平军方面也马上针锋相对的布置了应对措施。

    太平军的应对措施主要有三条,第一条当然是加强对水闸的保护,不管白天黑夜都在那里布置了明哨暗哨监视,并且专门了一支军队随时准备出击保护水闸。第二条则是做好最坏准备,提前在四道水门的入水口处准备了大量的沙包石头,随时准备填塞水门。不给洪水进城的机会。

    第三条最狠,经过仔细的勘探地形后。李开芳和吉文元决定干脆直接填死海河连通护城河的入水口,造一座固定水闸。把海河水全部逼进泄洪沟!这么一来,太平军虽然在用水方面有些不便,但清军就算真的引水灌城,洪水也首先只会向南泛滥,先淹了僧王爷的营地,然后才能威胁到天津的东西北三道城门。

    太平军着手填塞河口的时候,僧王爷当然也慌了手脚,只能是赶紧派出军队去阻挠破坏,太平军为了自身安全当然是全力迎战。与僧王爷麾下的兵马在闸口一带一天之内干了三仗,三次打退僧王爷的进攻,填河进度只是受到一定影响,但并未停止。无计可施之下,僧王爷只能是硬着头皮要求胜保派军增援,帮助自己阻止太平军施工和破坏水闸——本来咱们僧王爷还想点名道姓的叫吴超越率军来增援,但是又实在拉不下这张脸。

    胜保理所当然的断然拒绝了僧格林沁的要求,勃然大怒的僧格林沁刚想写折子弹劾胜保,不料咸丰大帝的圣旨却抢先送到了天津。圣旨中把咱们僧王爷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大骂僧王爷只顾自己抢功而不管朝廷国库,不思尽快破城灭敌,还想把战事时间延长给大清国库继续增加负担。要咱们僧王爷立即停止引水围城的行动,并且摘去咱们僧王爷脑袋上的一颗东珠做为惩罚!

    除此之外,咸丰大帝还狠狠夸奖了一通胜保和载垣的事事处处以朝廷为重。在关键时刻能保持冷静优先为朝廷考虑,要求胜保另想办法尽快破城杀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把天津大战拖进长时间的对峙消耗战——咸丰大帝的家当实在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听了咸丰大帝的圣旨。胜保和载垣当然是眉花眼笑,也一起悄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好歹还是听了一些吴超越的逆耳忠言,这才没跟着僧格林沁一起倒霉。而僧格林沁则是大失所望,垂头丧气的下令停止引水围城计划,遣散正在填塞泄洪河和正在扩大海河水口的民夫,任由太平军迅速用土石堵塞护城河入水口。

    事还没完,当天下午,收到僧王爷停止引水行动的报告后,吴超越先是大声嘲笑,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就有些犹豫迟疑,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向僧格林沁发出警告。而盘算再三后,吴超越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吴超越可不是非同一般的憎恶铁杆蒙奸僧王爷,在历史上拣胜保的便宜,对穷途末路的太平天国北伐军下手无比歹毒,又是凌迟又是活埋,野蛮得如同禽兽;在洋人面前却是原形毕露,打出了让洋人都觉得是个大笑话的八里桥之战,死了一万多人才杀了十三个洋鬼子。

    “再帮太平军一把吧,僧格林沁倒不倒霉关我鸟事?这种人死了我才开心!”

    被吴超越料中,当天夜里,在已经建好固定水闸的情况下,太平军果然派出了一支突击队去偷袭海河河口,打算用火药彻底炸垮已经被僧王爷挖到一半的堤坝,主动引海河河水淹没僧王爷的营地!

    但有一点吴超越却没有料中,关键时刻,一群尚未离去的民夫却发现了太平军的偷袭行动,立即发出警报的同时,还操着锄头扁担和太平军突袭队打了一个难分难解,始终没给太平军安装火药炸垮堤坝的机会。而收到急报后,差点被吓得尿裤子的僧王爷也没敢迟疑,马上就派骑兵火速增援堤坝战场,好不容易才打跑了那支人数不多的太平军突击队。

    对此,吴超越当然是悄悄的大叫可惜,胜保也暗中埋怨那群民夫多事,差点没吓掉魂的僧王爷却是不断向天磕头,感谢老天爷帮忙,让自己逃过一次大劫——真要是让太平军得手,僧王爷就算不死在战场上,咸丰大帝也能把他的皮给剥了!

    庆幸之下,僧王爷赶紧下令重新组织民夫修补堤坝的同时,也破天荒的放下郡王架子,亲自去了一趟堤坝工地,探望慰问那些英勇保卫堤坝的民夫。然而让僧格林沁颇意外的是,那群敢和太平军近身肉搏的民夫竟然只有三十多人,还全都操着京城口音不是本地人。僧格林沁好奇问起他们的来历时。那群民夫的首领如实答道:“回王爷,我们都是京城谢庄。草民我叫冯三保,是谢庄的地保。”

    “那你们怎么会来天津?”僧格林沁又好奇问道。

    “小的们是送货来天津的。”冯三保如实答道:“谢庄多养鸡鸭。江苏道台吴大人派人到京城买牲畜,向我们买了许多鸡鸭猪羊,又要雇民夫运这些东西到天津,我们就跟着来了。后来我们本来都要走了,但又赶上王爷你要雇民夫做工,我们就顺便留下了。”

    “操!想不到还能和那个小蛮子有关!”僧格林沁暗骂了一句,却并没有半点感谢吴超越的意思,只是又好奇的向冯三保问道:“冯壮士,你们昨天晚上和长毛激战。死伤情况如何?”

    “我们村的乡亲死了四个,伤了十几个。”冯三保继续如实回答,“但我们也杀了六个长毛,伤了多少不知道,不过绝对不会少。”

    “死了四个就杀了六个长毛?”知道这些民夫是拿扁担锄头作战的僧格林沁更是惊奇,还难得的称赞了一句治下草民,道:“不错,想不到冯壮士你们这么骁勇善战,不但能守住堤坝。还能杀死了六个长毛乱匪,实在不错!本王要重重奖励你们!”

    说罢,僧格林沁还真的叫人拿来了一百两银子赏给冯三保等人,冯三保接了谢过。然后又说道:“王爷,草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万望你能成全。小的想请你让我见上江苏道台吴大人一面,当面向他道个歉。赔个罪。”

    “为什么?”僧格林沁的脸色有些变了。

    “小的以前曾经见过吴大人一面。”冯三保说道:“当时草民误听传言,误会吴大人是卖国求荣的汉奸。当面骂了他还把他从我家里赶走,后来草民才知道,吴大人其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心里十分惭愧,所以想见上他一面,当面向他磕头赔罪。”

    “干!那个小蛮子算什么英雄豪杰?”

    僧格林沁心中不快,随口说道:“等有机会吧,吴大人天天和胜大帅在一起,就是本王想见上他一面都难,等以后有机会本王会给你安排。冯壮士,既然你和你的乡亲都这么勇猛善战,在这里挖土挑石头的太委屈了,不如加入天津练勇如何?帮着本王的大军杀长毛,为朝廷建功,也为百姓除害,若再立战功,本王必然还有重赏!”

    冯三保有些犹豫,先是和同村的乡亲商量了片刻,然后才对僧格林沁说道:“王爷,草民我们都愿意留下来给朝廷效力,但是有件事,草民还有一个女儿,她也跟着来了,本来她是在工地上帮着做饭,但草民如果加入了练勇,她就没地方安置了。”

    “好办。”僧格林沁随口说道:“练勇也要吃饭,天津团练的后营里,也有一些女子在帮着做饭,叫你女儿也去做饭就行了。”

    冯三保一听大喜,赶紧向僧格林沁道谢,僧格林沁则随口安排了冯三保一行人住进出城,加入庆祺麾下的天津团练队伍,然后便大模大样的去巡视工地了。而僧格林沁离去后,冯三保自然是赶紧找到了正在工地上做饭的冯婉贞,向她说了情况,要冯婉贞也随他的出城。但冯婉贞听了后却有些不悦,直接说道:“爹,我不想去,我不想给僧王爷做事。上次在京城,我遇到吴大人的时候,就是僧王爷小舅子的人,想抢我的天鹅!”

    “闺女,做人要大肚量!别记仇!”冯三保教训道:“如果什么事都记仇,那吴大人还不得把我们恨死?”

    听了父亲的呵斥,冯婉贞只能是乖乖点头,答应随冯三保同去出城给僧王爷当差,然后冯婉贞又抬起了头,眺望着远处的吴军营地,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吴大哥,如果是给你做饭就好了,我做的饭,可香了。”

    …………

    此时此刻的吴超越当然不知道正有一个很有潜力的小箩莉正在思念自己,这时候的吴超越也没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地道攻城的事黄了,引水围城的招数也被搅黄了。如何把太平军赶回南方这个问题自然又重新放到了吴超越的面前,而且因为咸丰大帝的不断催促。已经把吴超越视为心腹的胜保当然也把这份压力转嫁到了吴超越的身上,逼着吴超越尽快想出办法拿下天津城。

    正面强攻的办法当然被首先否决。指望胜保和僧格林沁麾下的清军能够蚁附拿下天津,吴超越就算脑袋进水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用计破城当然是最佳选择,但太平军坚守城池的态度异常坚决,李开芳和吉文元又是吃过吴超越诡计多次大亏的主,再想指望他们上当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不管吴超越如何的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太平军赶走。

    还好,现在吴超越已经有一个赵烈文可以替自己分担压力,但是找来赵烈文商议时,赵烈文却向吴超越指出道:“慰亭。我认为你的思路方向有问题,天津城池坚固,工事完善,守军又多达五万之众,长毛只要坚守不战,我们不管是强攻还是智取,都极难得手,而且就算侥幸取胜,我们的伤亡也必然非同小可。要破天津。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我们出手,而是应该让长毛主动出手,我们后发制人,让敌人动起来。我们伺机破敌!”

    吴超越点头,说道:“诱敌出手,后发制人。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但我最头疼的就是这点。怎么才能让长毛动起来,露出破绽?”

    说罢。吴超越又苦笑说道:“其实我也想过一些什么诈降诈败之类的计策,但李开芳和吉文元在这方面吃我的亏太多了,估计肯定不会再上当了。”

    “他们当然不会再上当,而且就算他们上当,我们也很难拿下天津城。”赵烈文笑笑,说道:“天津城里粮草那么足,长毛就算弄险出战,也肯定会留下充足兵力守卫,不会给我们什么机会乘机夺城。”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吴超越无奈的问道。

    “小伎俩不行,就只能来大的。”赵烈文又笑了笑,突然说道:“慰亭,你看我们撤出天津战场如何?”

    “我们撤出天津战场?”吴超越大吃一惊,说道:“惠甫,你是开玩笑吧?朝廷和胜保他们怎么可能答应让我们撤出天津战场?”

    “当然是假撤退。”赵烈文微笑说道:“整个天津战场,长毛唯一畏惧的就是我们的军队,对胜大帅和僧王爷的军队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敢在僧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修筑水坝,便是明证之一。只要我们找到让长毛相信的借口暂时撤出天津战场,长毛就一定会动起来,想办法砸破胜保和僧格林沁布置的包围圈,到时候我们再突然出手,想拿下天津不就大有希望了?”

    “让长毛相信我们已经撤退的办法倒多的是。”吴超越盘算着说道:“我马上就能想出一个,放出谣言就说长毛的援军已经到了山东,朝廷派我去阻拦长毛的援军,我再带着军队一走,长毛肯定相信。但是这么一来,我们怎么又能及时回师天津战场抓住战机?”

    “慰亭,你忘了地方乡勇了?”赵烈文说道:“我们撤走后,胜保和僧格林沁征召地方乡勇补强兵力,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让我们的将士把军衣脱下一换,穿上破衣烂衫,三三两两的跑到胜大帅他们的大营里一住,不就马上变成地方乡勇了?”

    吴超越大为心动,五个营的吴军练勇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佯装南下后,化整为零重新摸回天津战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吴超越却并不愿意让自军将士太过来回折腾,所以盘算了许久后,吴超越说道:“惠甫,你的办法是个好主意,但是在我看来,还有改进的余地,而且效果还可能更好。”

    “如何改进?”赵烈文赶紧说道。

    “让地方乡勇进驻我们的营地,我们的将士化装成地方乡勇,驻扎到其他营地去。”吴超越说道:“同时放出假消息,让长毛知道他们的援军已经进入山东境内,如此一来,再配合我们故意露出的一些破绽,长毛就非得上当受骗不可!”

    “妙!”赵烈文鼓掌,赞叹道:“还是慰亭懂军事,这么做既可以让我们的将士免受来回奔波之苦,又可以让长毛更加坚信我们已经离开了天津,更想抓住战机出城决战,和胜保、僧格林沁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

    “这个计划太过庞大,我们赶紧仔细斟酌斟酌,看看具体怎么行事。”吴超越吩咐道:“还有,这个计划必须要让僧格林沁也相信我们已经撤走了。”

    “连僧王爷都要瞒?”赵烈文本来就喜欢笑,一听就更是大笑了,说道:“至于吗?僧王爷的势利眼虽然是长在头顶上,但是还不至于为了扯我们的后腿,真的跑去向长毛告密吧?”

    “扯后腿的办法多的是,并不一定要故意向长毛告密。”吴超越摇头,说道:“如果不把僧王爷也瞒了,就算他不故意告密,不故意扯后腿,执行差使的时候也肯定会敷衍了事,说不定就会露出什么破绽,让长毛看破,导致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说到这,吴超越也是微微一笑,说道:“还有,如果僧王爷也相信我们已经走了,只有他一支军队孤悬在海河以南,独自和长毛主力对峙,他肯定就是连睡觉都不敢合眼了,让他愁白几根头发也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偷梁换柱

    从侥幸躲过太平军水攻那天开始,连续六七天时间,咱们的僧王爷就再没见过让他深恶痛疾的小买办吴超越。

    不过这并不奇怪,吴军练勇的营地是在天津北门外的海河北岸,僧王爷的大营是在天津南门外的八里处,两者之间有着十几里路的距离,就算想故意见上一面都没那么容易。同时胜保在此期间也再没有召集过清军众将议事,咱们的僧王爷自然就用不着和嘴脸可憎的吴超越见面。

    在此期间,太平军也始终都是按兵不动,除了严守城池外就是拼命加固城防工事,除了派出少量斥候侦察城外动静外,再没有派遣一支军队出城作战,坚守不战的态度异常坚决,与清军暂时保持消极对峙的状态。

    但其间也有件事稍微引起了咱们僧王爷的注意,那就是胜保觉得手中力量还是有些不足,命令天津知府朱镇到霸州和保定一带又招募了两千多练勇到天津助战,这些衣衫褴褛的练勇先后抵达天津战场后,被胜保下令安置在了天津西门外的清军保桓部营中驻扎,还为此专门把保桓的营地扩大了许多。

    对此,僧王爷当然是嗤之以鼻,“找这么多破草民来干什么?上不了阵打不了仗,来得再多也是白白浪费军饷钱粮!”

    扩编练勇这样的小事,咱们位高爵贵的僧王爷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很快的,另外一件事却引起了僧格林沁的警觉——也不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放出来的谣言,说是洪秀全和杨秀清给李开芳这里派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援军。正在速度极快,目前还已经打到了山东境内。咸丰大帝也已经命令胜保分兵南下,配合山东清军剿灭太平天国的援军。然后再回过头来收拾天津城里的长毛。

    能够逼着几万清军正面冲击洋人用洋枪洋炮编织出来的火力网,咱们僧王爷在治军方面当然也小有一手,听到了这个影响军心的荒唐传言后,僧格林沁当然是立即下令禁止传播,命令各级将领出面辟谣,宣布绝无此事!同时鉴于谣言的泛滥和影响的恶劣,僧格林沁还安排了专人调查谣言来源,看看背后的元凶到底是谁!

    谣言的来源很快查清,结果却让咱们僧王爷大吃一惊——这条谣言。竟然是从胜保的北仓大营、清军的主力军中传出来的!然后不等僧格林沁盘算是否凭借此事弹劾胜保一个治军不力的罪名,僧格林沁安插在胜保军中的眼线瑞昌却秘密来到了僧王爷军中,向僧格林沁问道:“僧王爷,听说长毛的援军已经打到山东腹地的东平州了,皇上命令胜保分兵南下拦截,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你问这个做什么?”僧格林沁有些吃惊,疑惑反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长毛援军打到东平,这么荒唐的事,你也相信?”

    “末将开始也不信。可是这事在北仓大营里传得到处都是,有鼻子有眼睛,末将和佟都统都觉得奇怪,但是又没有收到正式消息。所以就来直接向王爷你打听了。”瑞昌如实回答道。

    僧格林沁彻底糊涂了,忙又问道:“那胜保那个狗奴才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都没有。”瑞昌老实回答道:“胜大帅这几天都没有升帐点兵,也很少在军中露面。末将不能确定他是否也听说了这条谣言,但末将可以肯定。他并没有让各营将领辟谣。”

    “没有辟谣?”僧格林沁心中生出警惕了——在僧格林沁看来,官场暴发户胜保在治军方面绝对是一塌糊涂。但也没有烂到连谣言都不去禁止的地步,尤其还是这么重要的谣言。

    警惕之后当然是起疑,起了疑心后僧格林沁当然是赶紧拿起朝廷的最新邸报阅看,可惜邸报却没有提到关于太平军援军的半句话,和山东有关的也是官军正在全力围剿从安徽流窜进山东的捻军,还有什么捻子指日可破,张乐行迟早不得好死之类的废话。然而越是没在邸报上没有发现可用情报,僧格林沁就越是心中起疑,干脆就写了一道书信给他的后台老板奉命大将军绵愉,向绵愉求证此事。同时命令瑞昌回营后和佟鉴等人细细探听军中动静,一有异常,立即来报!

    接下来,绵愉还没有答复,新的变故又突然发生,当天夜里,僧军巡逻队发现有太平军奸细从天津东门出城,试图摸向北面做什么鸡鸣狗盗的勾当,僧王爷麾下的巡逻队发起进攻后,那些太平军奸细又马上退回了城里。消息报告到僧王爷面前后,僧格林沁难免又有些莫名其妙,“长毛的细作往北去做什么?那里是吴超越小蛮子的营盘啊?难道长毛想偷袭他的营地?这可是好事,快去吧。”

    事还没完,次日,胜保突然派人给僧格林沁送来了一道命令,说是鉴于长毛细作和斥候近日活动频繁,似乎有出击迹象,要求僧王爷严守营地,倘若长毛出城不可贸然出营决战,只许坚守营垒!而看完了胜保的书面命令后,僧王爷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对劲啊?胜保这个狗奴才为了讨主子欢心,坚决反对引水围城,长毛出城交战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怎么反倒要本王采取守势?”

    越盘算越觉得情况不对,成天搂着美妾在大营里享受的僧王爷终于觉得自己不该坐等下去了,应该得主动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看看胜保到底为什么要下达这条古怪命令?而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咱们僧王爷也没迟疑,马上就做好了营防安排,然后领了一队轻骑兵出营,到天津城的近处观察情况。

    天津城外的情况和前几天一样的平静,太平军紧闭城门不出,庆祺等僧王爷麾下的将领也领着练勇在出城里按兵不动。严密监视太平军的动静也给僧王爷的主力大营当缓冲墙和挡箭牌。粗略查看了一番后,僧王爷又先去了西门外保桓和达洪阿的营地查看情况。却见保桓与达洪阿二军都在加固营防工事,还在三道护营壕沟的基础上开挖第四道和第五道壕沟。僧王爷心中难免更是狐疑,忙放下架子亲临工地,向正在挖掘壕沟的清军兵勇打听为什么又要增挖壕沟?结果那些清军兵勇答道:“回王爷,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深挖壕沟,上面叫我们挖,我们就挖了。”

    眨巴眨巴眼睛,僧王爷又赶紧带着骑兵越过已经结起厚冰的海河,直接到了海河北岸,然后僧王爷也没急着去西面的北仓大营了解情况。而是选择了向东走,去查看清军德兴阿部和吴超越的营地情况。结果还是一样,德兴阿和吴超越的营地同样也是在大挖壕沟加强营地防御,僧王爷心中益发觉得奇怪,这才带着骑兵直赴北仓大营要求与胜保见面。

    和往常一样,胜保还是带着清军营中唯一能压住僧王爷的载垣接见僧格林沁,见面后,僧格林沁直接就向胜保问道:“胜大帅,本王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请问大帅,皇上和朝廷要我们尽快攻破天津剿灭长毛,为什么你反倒下令各营加强防御?”

    “当然是为我军各营的安全起见。”胜保回答得很含糊。说道:“长毛诡诈,连日不战,近日来他们的斥候又活动频繁。本帅担心他们突然出城发起偷袭,所以命令各营加强防御。”

    “那么大帅。近来军中传言长毛援军已经打进山东,皇上已经命令你分兵南下去配合山东官军阻击。不知大帅可曾听说过这样的谣言?”

    僧格林沁又毫不客气的质问,但胜保的反应却让僧格林沁十分疑惑,竟然露出了惊讶神色,反问道:“僧王爷,军中有这样的谣言?本帅怎么不知道?”

    僧格林沁大怒,毫不客气的指出这条谣言早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胜保也这才说道:“多谢王爷告知,本帅这就查,这就查,看是谁放出的谣言,也尽快找出散播这些谣言的罪魁祸首,把他明证典型。”

    僧格林沁神色稍微放缓,心中暗骂胜保无能至此,连这么危险的谣言也不知道制止。然后又说了一通废话后,僧格林沁便告辞出营,准备按胜保的要求去加固自军营防。然而出了北仓大营后,咱们的僧王爷再仔细一想后,却又觉得情况还是有些不对劲——胜保是个废物不假,但载垣却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这样的谣言?而且载垣身为全军总监军,受命监察军中将帅和营内军纪,肯定是早就应该听说过那条荒谬谣言啊?

    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咱们的僧王爷又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做为胜保事实上的左膀右臂,手里又握着天津清军最精锐的军队,吴超越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内情!而且胜保如果真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肯定是拿吴超越当开路先锋!

    想到这点,僧格林沁又干脆领着轻骑兵直接到了吴超越的营地门前,妄图从吴超越这里打开什么突破口。然而到得吴军营地门前提出要和吴超越见面时,背着洋枪守营地的吴军练勇却对僧格林沁说道:“王爷,十分抱歉,我们的吴大人刚才被胜大帅给传去了,正好不在营中。”

    “被胜保传去了?”僧格林沁心中更是疑惑了,说道:“本王刚从胜大帅那里过来,他没在啊?还有,本王来的路上,也没遇到他啊?”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守门练勇摇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咱们的僧王爷却马上又发现了一个重大破绽,立即向那吴军练勇喝问道:“你怎么是北方口音?吴超越麾下的练勇全是南方人,你怎么会是北方口音?把你的腰牌拿来给本王看!”

    那吴军练勇不敢吭声,僧格林沁则再次开口威逼,那练勇无奈,只得乖乖解下腰牌交给僧王爷,再然后,马上真相大白——这个练勇,实际上是胜保麾下的直隶士卒!僧格林沁见了大怒,忙又问道:“你是胜大帅麾下的绿营兵。怎么会跑来给吴超越守营门?是谁派你来的?”

    那练勇犹豫了半晌,答道:“王爷。小人军令在身,请不要逼小的违抗军令。小的若是向你交代了实情,就会被军法从事!”

    僧格林沁确实没逼那练勇违抗军令,只是又赶紧举起了望远镜向吴军营地内部张望,结果让僧王爷怒火中烧的是,正在营中练习列队行进的那些吴军练勇,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和皮包骨头,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穷苦百姓,压根不是吴超越麾下那些天天大鱼大肉的精锐练勇!

    真相终于浮现在了僧王爷的心头,但猜出了真相后。咱们的僧王爷反而更是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打马飞驰回了北仓大营,再次见到了正在和载垣议事的胜保,然后僧格林沁劈头盖脸就向胜保问道:“胜大帅,吴超越带来的上海团练呢?那里去了?还有吴超越本人呢,他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他的营地里,全是一些地方乡勇?!”

    胜保不吭声,还是到了僧格林沁再次追问时,胜保才慢悠悠的说道:“王爷。下官是全军主帅,有权调动麾下所属军队,把上海团练调到那里去了,下官也有权力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本王是郡王!”僧格林沁怒吼道:“还是奉命大将军惠王爷的副手。有权力知道你的调遣和部署!”

    “王爷,朝廷有那一条法典规定,郡王和奉命大将军的助手。就有权力知道本帅的军队部署和调遣了?”

    胜保毫不客气的反问,僧格林沁无言以对。那边载垣也说道:“王爷,请冷静点。胜大帅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我们大清将士好,请僧王爷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军机已经无缘无故的走漏好几次了,胜大帅这么做,也是为了谨慎起见,预防万一。”

    僧格林沁更没话说了,盘算了许久后,僧格林沁又突然问道:“这么说,长毛援军已经打到山东的消息,也是真的了?所以你才用偷梁换柱之计,让一些乡勇住进吴超越的营地冒充上海团练,换出真正的上海团练南下阻拦长毛援军?”

    胜保还是拒绝回答,载垣则说道:“王爷,这件事请你不要多问了,胜大帅这么做是征得了皇上的同意才这么行事。为了谨慎起见,京城里除了皇上本人之外,都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胜大帅的真正安排。”

    载垣把咸丰大帝搬了出来当挡箭牌,咱们僧王爷自然更加不敢多说什么,胜保则故意气他,又说道:“王爷,我也知道你麾下的骑兵多,适合平原作战,但是这次比较巧,我们旁边就是运河,步兵乘船可以比骑兵更快,还更省力,所以没办法了,还是等以后再有更好的立功机会,本帅再请你去挥师杀敌。”

    “本王希奇那点破功劳!”僧格林沁大吼,又咆哮道:“天津战场的南线本来就只有本王一支军队,上海团练又走了,如果长毛突然出师向南,本王孤军难支,如何招架?”

    “王爷,这就是本帅一定要保密的原因。”胜保摊手,神情无奈的说道:“本来我是打算给你派遣一支援军,加强南线力量,或者恢复之前的四面围城之势,但是这么一来,长毛肯定会生出疑心,甚至因此猜到其他情况。所以不得已,本帅只能是一边严密封锁消息,一边维持原来的部署不变。”

    “你封锁得好消息!”僧格林沁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咆哮道:“长毛援军打到山东的消息,军中早就是传言满天飞了,长毛的细作恐怕早就把消息报告到李开芳和吉文元这些匪首的面前了!”

    胜保对僧格林沁本来就是一忍再忍,僧格林沁还要继续蹬鼻子上脸,胜保脸色也顿时有些色变,开口就要反击。还好,载垣赶紧站了起来劝阻,说道:“好了,好了,僧王爷,你还是赶快回去加强你的营地防御,给你增兵的事,胜大帅当然会考虑的,但现在全军各营都在忙碌加固工事,一时之间那腾得出手来?”

    载垣一劝再劝,终于才让僧格林沁气呼呼的冲回去加强他的营地防御,胜保则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心中暗道:“僧格林沁,你给本帅等着!长毛如果真的出兵攻打南线,看本帅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僧格林沁快马加鞭的冲回自军营地的时候,李开芳和吉文元也终于聚在了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而在此之前,事实上早在前天晚上,太平军细作就已经确认了吴军练勇已经秘密撤走的实情,也早就发现吴军营地里现在驻扎的全是不堪一击的地方乡勇。同时为了谨慎起见,太平军细作昨天晚上还摸到了清军保桓部的营后,刺探那里驻扎的军队实情,结果还是一样,那里同样是一些衣衫褴褛的地方乡勇。

    掌握了这些情况,再结合太平军援军已经打进了山东腹地的传言,还有清军各营全力加强营地防御的实情,李开芳和吉文元心里也已经隐约猜到,真正的吴军练勇肯定已经被派去阻击他们援军了。他们现在必须做些什么,配合和接应杨秀清终于派给他们的援军,还有抓住战机削弱围城清军!

    当然,考虑到吴超越的奸诈狡猾,李开芳和吉文元也没敢一下子就把牌打出去,只是决定先派一支军队向清军营地发起一次进攻,试探清军的真正情况,也乘机抓几条舌头回来掌握实情,然后再决定是否出动主力发起决战。而当吉文元问起应该向那里动手时,李开芳连想都没想,马上就回答道:“出城!当然是南门外的出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二选一

    决定了就得抓紧时间,尤其是在清军僧格林沁部也正在着手加强营防的情况下,太平军动手自然是越早越好,所以经过商议后,李开芳和吉文元决定当天晚上就出兵反攻被清军抢走的出城,阻挠清军加固工事,也乘机试探清军的真正底细。

    考虑到老对手吴超越的人品卑劣,太平军没敢一次出动太多兵力,仅仅只是派遣了五百北伐前的老兵配合一千新军出城,同时交代率军出城的谢金生,让谢金生万不可把精兵全部用于攻坚,必须留下可靠预备队潜伏在隐蔽处,专门用来对付清军可能派出的援军。同时为了在必要时接应出击将士回城,李开芳还让太平军将士在城墙上准备了大量绳索,必要时可以用绳索帮助谢金生等人上城而不必冒险开启城门。

    初更刚刚过半时,谢金生率军出击,将精兵一分为二,一部分埋伏在东面隐蔽处,另一半则在谢金生的率领下疾扑出城,开枪放箭射杀正在挖掘壕沟的天津乡勇,天津乡勇虽然鼓起勇气迎战,奈何武器装备和战场经验都处于下风,很快就被太平军杀散。太平军将士乘机点火焚烧出城外的鹿角拒马,守出城的清军将领庆祺慌忙一边向僧格林沁求援,一边指挥兵勇开枪还击,但黑夜中难以看清敌人位置,准确度本来就烂的火绳枪射击精度更差,自然无法迅速杀退太平军的进攻,太平军将士乘机以喷筒火弹大肆纵火,逐渐引燃出城木墙。

    闻知出城遇袭。僧格林沁没敢在黑夜中冒险出动大批军队,仅仅只是给庆祺派去千余援军。同时命令庆祺死守出城,绝不能轻易弃城——黑夜中弃城逃命。自然是你推我搡自相践踏,死得只会更惨。然而僧王爷派出的援军抵达战场后,虽然在一定时间内极大的缓解了出城的压力,然而当太平军伏兵突然杀出,猛攻援军背后时,战场局势又被太平军轻松扭转,清军很快又重新处于下风。

    与此同时,太平军又在天津西、北两门城上猛烈敲响战鼓,让士卒大声呐喊。制造准备出击的假象恐吓清军。期间太平军又乘机派出细作换上清军服装出城,摸到清军各营外围侦察清军动向,也乘机试探清军的真正虚实。

    太平军这一手还真吓到了不少清军将领,西门外和北门外的清军营地都马上加强了戒备,并且派遣快马飞报胜保,请示如何处置。好在胜保和吴超越事先已有约定,吴军练勇何时出击由吴超越自行决定,所以胜保也没急着派人联络吴超越,只是命令清军各部紧守营地。无令不可出击,任由太平军猛攻南线而不做动弹。

    如此一来,自然是苦了孤立无援的僧王爷,既得守主力营地又得守出城。还得注意保全在野外激战的军队,友军一个指望不上,全得靠自己咬牙坚持。听着营外不断传来的呐喊声和枪炮声。僧王爷除了破口大骂胜保的见死不救,再也无计可施。担心忧虑,坐卧难安。辫子上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还好,太平军这个晚上出击的最主要目的还是试探,并没有准备真的不惜代价拿下出城,喷筒火弹引火用的火油用尽之后,太平军就再没办法拿颇为坚固的出城怎么样,只能是集中力量收拾僧王爷派来的援军,把僧格林沁派出的一千步兵打得是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溃败而逃。末了,太平军还追着清军败兵的屁股杀到僧王爷的大营门前,实在攻不进去才在三更将至时收兵。

    是夜一战,太平军的斩获并不是很多,杀死清军仅两百余人,自身也小有损失。但这也足够了,通过实战试探,太平军已经确认成天耀武扬威的僧王爷不过是只纸老虎,怕夜战更怕近身战,只要出动主力,攻破出城和僧王爷的营地并不是没有希望。同时通过细作侦察,清军各营之中和周边也确实没有发现吴军练勇的存在,所谓的吴军营地里在夜战中更是自行乱成一团,根本不足为惧。

    除此之外,太平军还有一个重要收获,那就是谢金生部在战场上抓到了五个清军俘虏,而太平军把这五个俘虏抓进城后,立即把他们分开来单独审讯,结果几个俘虏交代的口供也大同小异,他们确实听说过太平天国援军已经打进山东的谣言,清军各级将领虽然都是矢口否认,宣称传言不过只是谣言,但到了今天下午时,僧格林沁又突然命令加强营地防御,只是具体原因没有公布。

    再询问俘虏关于吴军练勇秘密调动的口供时,五个俘虏当然都是摇头表示不知道,还都疑惑反问,说上海团练就是驻扎在天津北门外,什么时候被调走了?

    连清军自己人都不知道吴军练勇已经被秘密调走的情况,李开芳和吉文元自然更加相信他们的判断无差,杨秀清派给他们的援军肯定已经打进了山东,吴超越已经带着吴军练勇去了山东参战!鉴于此情,李开芳和吉文元自然马上就决定再次发起大规模反击,抓住战机猛攻清军营地,削弱清军守城力量,也间接帮助和接应正在北上途中的自军援军。

    太平军大规模反击的首选对象当然是咱们孤立无援的可怜僧王爷——不过这有点怪僧王爷自己,谁叫他不听指挥最后才动手加强营防,太平军柿子不拣软的捏,难道还要去挑苦涩的硬柿子啃?

    不过还好,虽说太平军的主力随时都可以出动出击,但为了谨慎起见,李开芳和吉文元还是决定把反击时间定在第二天的午后,先派遣部分主力出城继续试探清军虚实,到了黄昏时再大规模出动,真正发力猛攻南线,欺负怕夜战更怕近身战的僧王爷主力。所以这么一来。僧王爷也靠着敌人的暂时仁慈,暂时获得了一点喘息机会。也赢得了一点重新调整和修补工事的时间。

    很可惜,咱们的僧王爷并没有抓住这点宝贵时间全力布防。天色微亮后,僧王爷第一件事就是打马直奔北仓大营,跑到胜保的面前大吼大叫,质问胜保昨夜为什么不给他派遣援军?胜保则答道:“王爷,难道你没派斥候侦察天津其他城门的动静?昨天晚上你和长毛交上手后,长毛一直都在天津北门和西门敲锣打鼓,喊打喊杀,黑夜之中敌情不明,本帅若是贸然出兵。中了长毛的圈套怎么办?”

    载垣也站出来做证,证明太平军昨天晚上确实在天津的其他城门制造了出击假象,胜保是为了全局考虑才没派出援军。然后载垣又很疑惑的问道:“僧王爷,我军斥候探报,昨天晚上出城的长毛才一千多最多两千人,你的南线连官军带乡勇,差不多有一万一千兵马,怎么还吃了败仗,让长毛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僧格林沁的老脸有些泛红。半晌才答道:“昨天晚上出城的,全是长毛精锐,本王要守出城和营地,黑夜中又不敢过多出兵。所以才……,吃了点小亏。”

    心虚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僧格林沁又赶紧说道:“载王爷。情况你也看到了,奴才在南线孤立无援。压力实在太多,还望你和胜大帅尽快给奴才补强兵力。不然的话,南线就危险了。”

    本来就是故意当僧王爷当鱼饵诱太平军主力出城,载垣和胜保自然是联手敷衍僧格林沁,拍着胸口一定会尽快给僧王爷增派军队,补强兵力,好说歹说才把至今还蒙在鼓中的僧王爷给打发走。而僧王爷前脚刚走,胜保马上就向载垣问道:“王爷,慰亭那边有消息没有?”

    “慰亭刚派人送来的。”载垣一边把一道书信送给胜保,一边低声说道:“慰亭说,昨天晚上长毛派遣少量军队出击,摆明了是试探我们的虚实,所以他才始终按兵不动。而且慰亭还认为,以长毛的奸诈狡猾,很可能还会再次出兵试探,就象鱼吞鱼饵一样,怎么都得碰几碰,试几试,然后再吞钩,所以慰亭建议,除非确认长毛真的已经出动主力,否则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导致前功尽弃!”

    “聪明莫过慰亭。”胜保露出狞笑,说道:“长毛喜欢再三试探,那就让他们尽管试探吧,总之本帅不见兔子不撒鹰,看长毛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罢,胜保还又在心里得意的补充了一句,“反正当鱼饵的是僧格林沁,长毛把鱼饵和鱼钩一起吞了嚼了才最好!”

    …………

    胜保还是小瞧了一些咱们的僧王爷,僧王爷是没办法摆脱被胜保当做鱼饵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僧王爷没有办法减轻自己的压力。回营路上,咱们的僧王爷就先去了一躺昨夜激战的出城战场了解情况,看到被太平军纵火烧毁众多的拒马鹿角时,僧王爷的脸色先是无比难看,然后再稍一盘算,僧王爷就把出城守将庆祺叫到了面前,在他耳边吩咐道:

    “借口坚守出城,彻底堵死出城的东西北三门,只留南门通行,预先准备好柴草火油。长毛倘若又来猛攻出城,你先尽量坚守,实在守不住就带你麾下的八旗将士从南城出城撤退,我会派军队接应你。出城的时候,放火烧断南门道路,逼着出城里的乡勇和长毛拼命,为我们减轻压力。”

    庆祺毫不犹豫的抱拳唱遮,僧王爷则是脸色更是阴沉,看着正在忙碌修补工事的天津乡勇心中暗道:“没办法了,胜保那里肯定指望不上,为了八旗勇士,只能是牺牲你们了。到了阴曹地府别怪本王,要怪,就去怪那个肯定不会及时给我派出援军的奴才败保。”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午时即将过去,天上乌云逐渐加厚,朔风也逐渐加紧,就在清军兵勇跺着脚搓着手讨论是否还会有大雪落下的时候。天津城上突然战鼓大作,东、西、南三门同时打开,三支太平军列队杀出城来,其中东西两门都是出兵两千,南门主战场这边。太平军却是一下子就出动了五千军队,并且迅速在城门外排开阵势。背靠护城河背水列阵。

    与此同时,清军各处营地也是报警铜锣此起彼伏。驻守在天津西门外的保桓和桂良也赶紧找到了在他们营地里潜藏多日的吴超越,化装成了绿营兵的吴超越则早已在营内哨塔上看清了太平军的出兵规模,马上就向保桓和桂良说道:“保提台,桂制台,请放心,长毛还是在试探佯攻,而且他们的主攻方向绝不可能是你们这里,你们只要坚守营防工事,就用不着担心有什么意外。”

    被吴超越料中。太平军从西门出城后,虽然也分出一半兵力向保桓的营地发起了几次进攻,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都是只突破一两道壕沟就佯装不敌而主动退却,牵制意图甚是明显。从东门出城的太平军则是严密监视海河北岸的清军,连象征性的进攻都没有发起。

    南门外的战事也并不十分激烈,太平军不断小规模攻打出城北面的同时,也尝试性的向出城的东西两面发起进攻,寻找清军的出城防线弱点。而僧格林沁则汲取昨夜教训。派出的援军只是在相对安全的出城南面集结,保护清军庆祺部的回营道路,任由太平军在出城东西北三面猖獗,不再冒险猛攻。战事处于拉锯状态。

    太平军的作战经验确实十分丰富,发起了好几次试探性进攻后,确认了清军出城的防御弱点仍然还是在未及完全修补工事的北面。马上就加强了力量猛攻出城正面,继续喷筒火弹焚烧出城木制工事的同时。还抓紧时间以土石填塞清军出城北面的壕沟,同时还在阵前准备了大量壕桥车。一口吃掉出城的意图十分明显。战事也因此逐渐开始剧烈起来。

    在此期间,僧王爷倒是十分冷静的没有派人去向胜保求援——派去了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还难得英明了一把,看出了太平军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发力,早早就让麾下兵马做好了夜战准备,还有加强主力营地的防御,准备迎接真正的恶战。而胜保也是很不要脸的命令清军各营死守营地不出,耐心只是等待太平军出动更多主力或者主动退兵。

    时间在喊杀声和枪炮声中迅速流逝,申时将过时,阴沉了许久的天空中纷纷落落,终于降下了北方冬天常见的大雪,而且还因为今年气候远比往年寒冷的缘故,雪花又密又大,大到了用望远镜都难以看清远方情况的地步,环境也变得对进攻方十分有利——防守方的位置固定不变,进攻方却可以凭借环境掩护机动作战。

    见此情景,深明此理的李开芳先是感谢了一句天父神力保佑,让老天都来给自己帮忙,然后毫不迟疑,马上就命令吉文元率领主力出城,同时命令南门外的太平军发力,猛攻清军出城。

    真正的决战就此展开,收到了李开芳的命令后,正在攻打出城的太平军将士就象发疯了一样,不要钱不要命一样的把火油火弹喷射到出城正面,顶烟突火向前猛攻,后面的太平军预备队也是吼叫着推着壕桥车向前冲锋,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清军出城。

    与此同时,在吉文元的亲自率领下,两万太平军将士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出南门,一路从东门出城,迂回赶到南门外的开阔出与主力集结,猛攻清军南线的意图昭然若揭。

    收到斥候飞报,僧王爷当然是大惊失色,不得不立即派人向胜保求援,同时派人通知庆祺,让他赶紧带着八旗兵勇放弃出城,扔下两千多汉人乡勇在出城里送死。

    与此同时,清军斥候也终于把太平军出动主力的消息送回了保桓营地,送到了正在翘首以待的吴超越和保桓、桂良等人面,确认了太平军出动主力,为了掩护吴军练勇藏身已经受够委屈的保桓和桂良当然是击掌相庆,迫不及待的要求吴超越立即出动吴军主力,去收拾胆敢出城决战的太平军主力。

    关键时刻,吴超越仍然还是冷静异常,一边命令翘首以盼的自军练勇集结,准备出战,一边向赵烈文吩咐道:“惠甫,你马上快马亲自去见胜大帅,问他一个件事,他是要天津城?还是要已经出城的长毛主力?”

    “慰亭,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烈文和保桓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告诉胜大帅,他如果要已经出城的长毛主力,我马上就出兵去增援南线,打一个大胜仗绝对没问题!”

    吴超越的异常坚决,大声说道:“他如果要天津城,我现在就去攻打天津西门,我有绝对把握,可以从天津西门杀进城内!但我只能顾一头,要城池还是要长毛主力,请他立下抉择!”

    赵烈文恍然大悟,赶紧答应,然后立即带了几个保桓的亲兵飞马赶往北仓大营,留下桂良和保桓在原地喜形于色,也烦恼万分,“是先夺回天津城要紧?还是先击破长毛主力要紧?”

    “二位大人,不要迟疑了。”吴超越向保桓和桂良催促道:“请马上集结你们的出击军队,做好入城巷战的准备,我率军入城后,还要你们帮忙打巷战!”

    “吴大人,胜大帅还没决定是要城池还是要长毛主力啊?”桂良赶紧问道。

    吴超越笑了,微笑道:“桂制台请放心,下官敢打赌,胜大帅一定会选天津城,没了城里的粮草,长毛就是无根之萍,再怎么流窜都不足为惧,但如果真让长毛在天津城里长期盘踞,我们难办,他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说罢,吴超越立即下令,让擅长玩弄火药的自军炮营把苦味酸炸药包准备好,准备用来炸开已经确认没有被彻底堵死城门甬道的天津西门。

    当然了,如果自信满怀的吴超越能够有上帝视角,能够知道他垂涎已久的某个小箩莉,此时此刻就在正在被太平军猛攻的出城中,还马上就要被咱们的僧王爷当做弃子放弃,那么咱们的吴小买办,肯定不会向胜保提出要天津城还是要太平军主力的二选一问题,只是会马上就带着吴军练勇去救那个小箩莉!——对吴超越来说,那小箩莉可是比咸丰大帝的国库重要一万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各打各的

    “天津城!本帅当然要天津城!去告诉慰亭,叫他马上出兵攻打天津城!本帅这就亲自提兵来给他助战!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天津城!”

    胜保满脸兴奋大声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太平军也已经从正面杀进了清军出城,十几名先锋勇士顶烟突火,从烧塌的木墙缺口处呐喊而入,红着眼睛猛砍猛杀,天津乡勇虽然也拿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斗志拼死抵抗,奈何装备、经验都和太平军精锐差距太远,在太平军的疯狂冲击前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后面的太平军将士乘机从缺口处源源不绝的杀进出城,成功抢占了一处城内阵地。

    本来被太平军打开的缺口并不大,率先杀进出城的太平军将士也不多,庆祺麾下的八旗士兵如果全力反扑,凭借数量优势和比太平军士兵更好的装备,杀退太平军封堵缺口并非没有可能。但是很可惜,僧王爷爱惜主子的好奴才,早有密令让庆祺在必要时放弃出城,八旗勇士躺着坐着每个月可以领到大清朝廷从华夏各族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血汗钱,同样十分爱惜自己的宝贵小命,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庆祺不但没有率军发起反击,相反还马上组织八旗将士向南门撤退,留下天津乡勇在烈火熊熊的出城内与太平军继续苦战,拿天津练勇的小命为八旗勇士争取撤退时间。

    这还没完,庆祺等人跑就跑吧,可是僧王爷为了最大限度压榨出城里的乡勇剩余价值,还命令庆祺提前堵死了出城的其他城门,只留下南门可以通行,同时又让庆祺提前在出城的南门旁边准备了大量的柴草,清军撤退时迅速把柴草车拉到南门处把路一堵。然后放上一把火,出城里的天津乡勇也就只剩下了和太平军死拼到底一个选择。而因为庆祺早早就让八旗将士接管了出城南门的缘故,所以直到南门处燃起大火,正在前方和太平军激战的乡勇才愕然发现,他们已经是想逃都没有地方逃了。

    雪花纷飞,烈火熊熊。天津乡勇的哭喊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四散而逃者有之,但是却无路可走;跪地投降者有之,可是已经杀红了眼的太平军将士根本就没时间去收纳俘虏,为了打开主力进兵的道路,对已经放下武器的天津乡勇同样是挥刀就砍,逼着天津乡勇在火海中哭喊奔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与此同时。兵分两路出城的太平军已经在天津南门外会合完毕,看了一眼烈火冲天的清军出城,为了主力的道路安全,吉文元毫不犹豫的下令尽杀城中清妖。然后马上率军南下,列队杀向南面十里外的僧格林沁营地,先行出发的太平军前锋还成功咬住了清军庆祺部的尾巴,与清军在雪花中展开激战。

    早已亲自披挂上马的僧王爷对八旗勇士倒是万分爱惜,闻知庆祺败兵已经被太平军咬住。僧格林沁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马上就派出五百骑兵从侧门出营。迂回去冲太平军先锋的侧翼,接应庆祺军撤回营地。结果还别说,紧急出击的察哈尔骑兵还真缠住了太平军侧翼,迫使太平军停下脚步与清军骑兵交战,庆祺军乘机全力逃命,还算顺利的先行撤回了营地。然后清军骑兵也靠着良好的机动力迅速摆脱与太平军的纠缠,成功撤回了营地。

    成功撤回营外军队还只是开始,对僧格林沁来说,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两万太平军杀到僧王爷营地近处后。吉文元只留下了五千军队保护后方做为预备队,然后立即兵分三路,同时猛攻僧王爷的营地东西北三面,僧王爷慌忙命令清军开炮,炮声隆隆,炮弹落地处雪花漫飞如沙,但是却丝毫不能阻拦太平军将士的前进脚步。经验丰富的太平军将士进退有序,听到炮响就伏地避炮,炮声刚歇马上就起身冲锋,成功杀到营地近处,二话不说就是抛出火弹焚烧清军鹿角,同时就势滑进壕沟躲避清军枪炮,有机会就爬到壕沟对面继续前进,没机会就抓紧时间破坏前方的鹿角拒马,清军在营中开枪发炮不绝,但是收效甚微,真正能杀死杀伤的太平军将士并没有几个。

    刚挖到一半的第五道和第四道壕沟迅速被太平军将士抢占,然后第三道壕沟也宣告失守,见此情景,不要说清军将领士兵心中大怯,就是咱们的僧王爷也开始慌乱起来,吼叫着只是催促士兵开枪放炮,还亲自挽弓放箭射杀正在不断逼近的太平军。但是风雪太大又是北风,雪花不断扑面掩目,逆风作战的僧格林沁军视物不清,导致远程武器的威力一减再减,阻拦效果小得可怜,太平军将士则凭借顺风优势不断前进,许多的先锋勇士还已经杀进了第二道壕沟,同时后面的太平军将士也迅速铺上壕板,争分夺秒以土石积雪填塞壕沟,为主力进兵打开道路。

    “如果胜保那个狗奴才故意不发救兵,那本王的营地肯定就要危险了!”僧王爷心中叫苦,同时又迫不及待的开始盘算——如果自己的营地真被太平军攻破,该怎么弹劾胜保的见死不救和挟私报复之罪?

    与此同时,胜保的命令终于送到了吴超越的面前,然后吴超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一挥手就让早已列队完毕的自军练勇出动,五个营的吴军练勇外穿破衣烂衫,兵分三路从三道营门出营,迅速在正门前会合完毕,然后吴超越一声令下,吴军练勇立即大步前进,一个营居前,四个营呈田字形居后,顶着风雪冲向天津西门。其后保桓、桂良和达明阿也各自提兵出营,随后赶来不提。

    距离天津西门还有两里的时候,担任先锋的吴军营队曹炎忠部首先与敌人遭遇,风雪中,在护城河旁边列阵而立的两千太平军根本看不清来敌旗号,发现敌情还马上分兵一半上前迎战,妄图杀散吴军曹炎忠部。曹炎忠则指挥麾下将士保持队形继续前进。交代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一直到了距敌四十米内,曹炎忠才大吼一声,下达开枪命令,五百吴军练勇四段轮射,顿时把对面的太平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眨眼间就躺倒一大片,吴军练勇则一边装弹一边继续大步前进,到了二十米内时,吴军练勇还突然抛出了整整五十枚苦味酸手雷!

    猛烈的爆炸接二连三在太平军人群中炸响,火焰迸放,弹片横飞,太平军将士接二连三的倒地间,也终于明白了对面的敌人有多么恐怖和可怕,无数太平军士兵惨叫着回头就炮。吴军练勇则继续大步前进,快步冲向正在护城河旁边列阵的太平军后队,然后先是开枪,后是投弹,象砍瓜切菜一样的收割敌人性命。守卫过河桥梁的太平军将士一片大乱,无数人撒腿就跑,惨叫着四散逃命,而更多的人则是逃向了城门方向。

    战机稍纵即逝。好不容易从黄大傻那里抢来先锋任务的曹炎忠不敢有半点的耽搁,大声喝令吴军练勇继续前进。冒着冰面随时可能破裂的危险踏冰越过护城河,一边开枪一边抢占对岸阵地,然后把宝贵的苦味酸手雷象不要钱一样的抛到城门前的敌人密集处,争分夺秒的驱散拦路敌人。

    这时,早已经发现不对的城上守军早已经集中火力招待曹炎忠部,奈何过大的风雪对处于攻势的太平军吉文元部有利。对正面进攻的吴军练勇也同样有利,看不清楚来敌情况和位置,太平军的枪炮效果同样十分微小,根本挡不住吴军练勇的前进脚步。吴军练勇则乘机不断抛出手雷和对着城门开枪,迅速杀散了淤积在城门前的太平军败兵。逼着他们向两旁逃命,让出进城道路。

    终于肃清了门前残敌,曹炎忠大声命令爆破组出击,三十名吴军练勇保护着爆破手大步向前的同时,天津西门这边突然出现的消息,也终于送到了正在南门城楼上观战的李开芳面前。

    “火力强?枪打得又准又快?还能扔出可以爆炸的铁弹?不好!”

    尽管还从没有见过吴军练勇使用手雷,但是李开芳仅凭直觉,就已经发现情况不对,隐约猜到自军已经中计,天津西门已经危在旦夕!然后李开芳连眼皮都没有炸一下,马上就命令城中预备队向西门开拔,同时匆匆下城,准备亲自率领预备队去西门增援。

    李开芳走下城墙台阶的时候,吴军爆破手已经把苦味酸炸药包堆积到了天津西门的城门前,迅速点燃了引线后马上撤退,城上的太平军将士虽然拼命的开枪下石,却还是无法阻拦吴军导火线的迅速燃烧。

    “轰隆!”

    终于,当李开芳在南门处骑上战马的时候,吴军练勇堆积的炸药包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连大地都微微摇晃,城墙上和城内民房上的的积雪大片大片滑落。而待硝烟散去后,天津西门的坚固城门则早已化为了齑粉,同时也把正在死顶城门的太平军将士尽数震飞震死,吴军练勇齐声欢呼,曹炎忠大声一声吼,带头杀进了天津西门,吴军练勇大步跟上,源源不绝的杀进天津西门。

    天津,城破!

    跟着冲进城内的吴军练勇还有黄大傻部和王锤部,孟驲率领的炮营也进去了一半人,吴超越则带着剩下的一个半营守在城外——不是吴超越怕死不敢进城打巷战,是为了保护进城道路和留下预防万一的预备队。

    光凭一千多人拿下天津城当然毫无可能,不过还好,看到吴军练勇已经率先杀进城内,贪图进城后的烧杀抢掠和战功赏赐,达明阿和保桓麾下的清军不但没有一支军队害怕进城作战,还争着抢着要先进城,最后距离吴军练勇最近的保桓部先行入城,然后达明阿麾下的两千人也跟着冲了进去,迅速把城内清军的数量增强到了六千余人。

    枪声炮声大着间,吴超越当然对第一次打巷战的自军练勇牵挂万分,生怕他们不适应巷战吃什么亏,还有破城后脑袋发热,忘了自己的事前指令,没能及时抢占要害错失战机,还是到了听到城墙上也响起密集枪声的时候。吴超越才稍稍松了口气,知道黄大傻没有忘记自己的命令,进城后立即上城抢占城头阵地。

    这时,胜保也言而有信的亲自带着一万多清军主力来到了天津西门外,看到天津西门确实已经被吴军打开后,胜保当然是哈哈大笑。迫不及待的就给了吴超越一个熊抱,吴超越则挣扎着催促道:“大帅,先别高兴,快进城,快让你的兵马进城,只有先彻底控制住天津西门,我们才稳操胜算!不然的话,一旦让长毛把我们的进城兵马赶出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听了吴超越的催促。胜保这才总算是放开了吴超越,一边大声下令,安排后续军队进城,一边大吼道:“传令下去,破城之后,立功的弟兄们可以在城里逍遥一天!想发财,给老子卖命冲啊!”

    有了胜保的这个许诺,清军将士当然是个个眼放绿光。嗷嗷嚎叫着争先恐后只是冲向城门。结果也是这个时候,桂良才逮到机会向胜保提醒道:“大帅。僧王爷那边的战事很激烈,是不是给他派一支援军?”

    胜保没听到桂良的提醒,只是大声传令,让北城外的德兴阿部让向天津北门发起进攻,借以牵制太平军兵力,同时又命令托明阿把营中所有后军都调出来。到天津城的西南角建立拦截阵地,防范太平军回师反扑或者从南门出兵来救西门。结果还真起到了未雨绸缪的作用,过了一段时间后,太平军果然从南门出军一支,迂回了杀向西门来围魏救赵。早有准备的清军凭借地形和兵力数量方面的优势坚守阵地,半点没给太平军切断清军从西门进城道路的机会。

    与此同时,都已经杀到僧王爷营地栅栏旁边的吉文元终于发现了后方不妙,看着天津西门处不断扩大的火光,吉文元犹豫万分,既有心想全速回师去救天津,又不甘就此放弃,同时也害怕临阵退兵给僧王爷全力反击的机会——虽然这点明显是白担心。迟疑了不少时间,吉文元才咬着牙齿拿定主意,决心不惜代价的继续全力猛攻僧王爷的营地,把天津防务继续委托给李开芳。

    正在城中催军激战的李开芳同样犹豫万分,虽然很想命令吉文元退兵来救天津城,但临阵退兵是兵家大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全军崩溃,到时候不但天津城保不住,还连逃都没办法逃!所以犹豫再三后,李开芳还是下定决心,命令吉文元全力攻打清军南线阵地,没有命令不许退兵回师,仅凭自己一军之力苦守天津,全力争取通过巷战杀退进城清军,保住城池和城里堆积如山的粮草。

    站着太平军立场上来看,李开芳和吉文元的决策自然是正确得无法正确——就算真的把天津城给丢了,只要拿僧王爷的营地,等于就是打开了南下道路,起码想跑还有地方跑,怎么都比把赌注全部押在保住天津城一边强。只是这么一来,无疑就苦了咱们可怜的僧王爷了。

    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中,太平军将士前仆后继,踏着同伴的尸体不断猛攻僧王爷的栅栏防线,僧王爷虽然红着眼睛大吼大叫,拼命催促自军将士上前封堵,还亲手砍了两个胆怯而逃的清军士兵,却还是改变不了他的麾下士卒零零散散向后逃命的事实,僧军栅栏防线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终于,第一排栅栏在烈火的焚烧下和太平军将士的冲击下倒塌,露出了一个不下五丈宽的缺口,太平军将士欢呼在杀进僧军营内时,却又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吴军练勇的旗帜,也终于插上了天津西门的城楼,宣告吴军练勇已经拿下了天津西门,彻底守住了清军的进城道路。

    天色早已全黑,雪花也逐渐在悄悄变小,但天津战场上却仍然是战火纷飞,枪声炮声连绵不绝,北到天津北门战场,南到僧格林沁的营地,北门战场,西门战场,城内战场,城外西南角战场,出城战场,僧格林沁的营地内外,到处都是喊杀震天,人头似蚁,十数万人炮来枪往,刀矛见血,厮杀得不可开交。

    城内战场上。如果不是吴军练勇打先锋,太平军其实大有希望把清军驱逐出城,重新夺回天津西门。但是没办法,打先锋的偏偏是吴军练勇,虽然没打过巷战,但吴军练勇仅记洋人教官的指点。在大街上列队而战,同时分兵抢占道路两旁胡同路口,拦截从两翼包抄的敌人,同时吴军练勇还不断向太平军人群密集处抛出手雷,始终不给太平军集群冲锋的机会,所以不管太平军如何的疯狂冲锋反扑,就是冲不垮吴军练勇的拦截阵地,相反还被缓缓推进的吴军练勇杀得不断后退,其他的清军则不断向两旁展开。抢占各个小胡同,期间还有许多清军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入屋抢劫,杀人放火不亦乐乎。

    初更过半时,清军已经基本控制了天津城内西大街的主干道,还有两旁的小胡同,虽说暂时还难以继续向前推进,被迫与坚守鼓楼中心点的太平军展开苦战,但也绝对算是在城内站稳了脚步。同时没有经过战火考验的太平军新兵也纷纷开始逃亡。太平军的军心已经开始慌乱,天津失守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吉文元及时派人送来了他已经杀进僧格林沁营地的消息,李开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赶紧命令骨干队伍尽量携带弹药粮食准备撤退,同时安排殿后队伍,准备出城南逃。

    终于。靠着掷弹筒的帮助,苦战了许久的吴军练勇终究还是炸跑了天津鼓楼上的太平军残余守军,拿下鼓楼抢占了城内制高点,切断了城内太平军的南北联系。而这一重要进展送到吴超越的面前时,早就把天津城内地形背得滚瓜烂熟的吴超越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道:“希望老子的练勇伤亡别太大,不然就亏大了。还有,李开芳,吉文元,快跑吧,别辜负了老子对你们几次故意放水的一片好心。”

    “快去救出城!快去救出城!出城里的弟兄快要死光了,你们怎么还不快去救出城?!官老爷,快去救出城啊!”

    突然传来的疯狂吼叫声打断了吴超越的嘀咕,吴超越循声看去时,却见斜后方远处有一个人正在清军士兵的阻拦下大吼大叫,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老爷们啊!你们为什么还不去救出城啊?那里我们的兄弟都快被长毛杀光了啊!”

    听到这哭喊声,狼心狗肺的吴超越当然是充耳不闻,根本难得理会,胜保也装着没听见,不过那人接下来的大吼,却让吴超越和胜保两个坏种同时竖起了耳朵,“军爷,求求你们了,快救出城吧!僧王爷的人,故意堵死了出城的所有道路,故意让我们在城里给长毛杀,我们的人快死光了,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故意堵死道路?弹劾好机会!”吴超越和胜保眼睛都是一亮,然后异口同声的大喝道:“把那人带过来!”

    那人终于被带到了吴超越和胜保的面前,尽管那人此刻已经是满身满脸鲜血,全身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吴超越一时没认出他,但那人却马上就认出了干瘦如柴特征明显的吴超越,大声喊道:“吴大人!吴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记得我不,我是冯三保!我是冯三保啊!”

    “冯三保?!”吴超越也终于认出了来人,大吃一惊的问道:“冯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大人,我来天津已经有十来天了。”冯三保飞快说道:“我还在你营里住过一晚上,但你军务繁忙,一直没能见到你,后来我和婉贞就进了僧王爷麾下的练勇队伍,我当练勇,婉贞给我们做饭!”

    “婉贞也来了?她在那里?”

    吴超越这一喜非同小可,然而令吴超越没有想到的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后,铁骨铮铮的冯三保竟然流下了眼泪,直接哭出了声,哭着说道:“她和我在出城里失散了,现在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不,是不是还在出城里?”

    “婉贞下落不明?!”

    自打开战以来,做恶多端的小买办吴超越还是第一次心中大慌,手脚冰凉,紧张得差点忘记呼吸!——恶有恶报!这就是故意不去理会南线的报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果断决定

    “杀!天国的弟兄们,给我杀啊!杀清妖!只准向前,不准后退!那怕是受伤了,也得给我往前爬!”

    呐喊着,李开芳部将李添佑第六次率军向对面的清军阵地发起了冲锋,冲锋的道路上尸横累累,全是之前牺牲在清军枪炮下的太平军勇士遗体,殷红的鲜血泼洒在厚厚的积雪上,一片一片,触目惊心,但李添佑和太平军将士还是脚步不停,前仆后继的继续冲锋。

    李添佑没有其他的选择,李开芳给他的任务是从天津南门出城,迂回到天津西门去攻打清军主力的侧翼,牵制清军迟滞清军从西门进城的速度。李添佑也并不知道清军不但已经拿下了城中心的鼓楼要地,基本控制了天津西城,李添佑只知道执行命令,为李开芳也为天国的北伐大军争取保住天津城的希望。

    很可惜,前五次冲锋都遭到了失败,该死的清妖提前抢占了有利地形,依靠城下町的房屋院落废墟设防,火绳枪和抬枪的数量众多,兵力数量更是多达三千余人,并且还获得了一次增援,而李添佑麾下的太平军将士只有一千来人,敌众己寡还得强行冲锋突破,前五次冲锋除了白白牺牲两百多名太平军勇士外,几乎没有取得任何的收获。

    这一次不同,听到天津城中心地段传来的猛烈爆炸声,急红了眼的李添佑直接喊出了宁死不退的口号,知道形势危急的太平军将士也纷纷舍死忘生,红着眼睛不惜代价的向前冲锋,那怕是中枪中弹也绝不后退半步,也靠着这股悍不畏死的勇气狠劲,终究还是冲到了清军的防线面前,挥刀挺矛猛砍乱捅正在装药填弹的清军士兵,争取到了与清军近身白刃战的机会。

    清军本来就最怕刺刀见红的白刃战,心情焦急的太平军将士又已经豁出了一切,刀枪相搏没过多少时间,第一道防线的清军士兵就纷纷败下阵来,太平军将士脚步不停,驱逐着清军士兵打免费先锋,势如破竹的连破清军的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终于还是突破了清军的拦截阵地,杀到了阵地后方的开阔处,压抑已久的欢呼声,也迅速在战场上回荡了起来。

    “师帅,又有清妖过来了!”

    李添佑的欢呼被部下的提醒打断,李添佑赶紧扭头看去时,却见仍然还在飘荡着稀疏雪片的道路远处,确实正有一支清军正在列队杀来。不过很好,从火把数量判断,对面这支清军数量应该不是很多,同时前方地势开阔,正是冲锋突袭的理想战场,所以李添佑也没犹豫,马上就大吼道:“兄弟们,跟我冲!杀前面的清妖!”

    呐喊着,李添佑再次率军发起冲锋,还身先士卒的继续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太平军将士毫不犹豫的跟上,士气如虹的冲锋迎向前方敌人。然而令李添佑万分诧异的是,看到自军发起冲锋后,对面那支清军不但没有半点的慌张,反而也加快速度,态度同样坚决的直接迎向太平军将士,勇猛得根本不象李添佑熟悉那些的清军。

    没关系,虽然有些诧异,但经验丰富的李添佑却根本不介意对面的清军是冲还是跑,仍然还是相信只要一打近身战,自军马上就能象砍瓜切菜的杀散对面来敌。可是更让李添佑意外的还在后面,两军距离已经不到百步了,就连太平军将士都忍不住纷纷扣动火绳枪扳机开枪射击了,对面的敌人仍然还是一枪不发,仍然还保持着密集队形大步冲锋。惊讶之余,李添佑再一仔细回忆间,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念头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难道……?”

    “砰砰砰砰砰!”

    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相距不到五十米时,对面的清军突然接连扣动扳机,爆豆一般的枪声中,密集的子弹又快又准的打在太平军将士身上,眨眼之间就有无数太平军将士惨叫闷哼着翻身倒地,冲在最前面的李添佑也觉得肚子上接连被捅了两下,捅得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小腹上血如泉涌。

    对面来敌的可怕程度还在李添佑的想象之上,一波四段射打完后,在太平军还没有彻底崩溃的情况下,对面那支清军竟然没有继续开枪射击,端着雪亮的刺刀就直接发起了冲锋,冲锋间那支清军中还飞出了好些黑糊糊的东西,落到太平军人群中发出恐怖巨响,发出巨大的冲击波也飞出无数弹片,其中一次爆炸还就在李添佑身边的发生,眨眼间就炸翻了李添佑身边残余的太平军士兵,气浪也把李添佑直接掀翻在了地上。

    上好的军鞋接二连三的从李添佑身上踏过,垂死间,李添佑隐约听到有过依稀熟悉的声音吼叫,“快!快!快去出城!快去出城!快!!”

    “超越小妖,为什么要急着去出城?”带着这个奇怪的疑问,李添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不幸成为了又一位丧身在刽子手吴超越屠刀下的太平军名将。

    …………

    大雪已停,粉尘般的细雪仍然稀疏洒落,未及落地,就已经烈火融化汽化,曾经被太平军和清军轮流占据的出城早已化为了一片火海,军帐大都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但辎重车和木制的城墙却依然还在熊熊燃烧,融化了出城内的积雪,雪水流淌,与无数的鲜血汇为一股,在低洼积起一个个血水泥潭,血水中的尸体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有一些是太平军将士的尸体,但大多却是天津乡勇的尸体,空气中尽是肉类烧焦的臭味。

    大部分的太平军士兵已经撤出了出城,但还有一些太平军士兵正在城中搜索残敌,噼噼啪啪的木材烧裂声中,也不时传来一两声垂死的惨叫声。每听到一次这样的声音,躲在一辆破车下的冯婉贞就忍不住心头跳一下,生怕那声音就是来自她的父亲冯三保。

    汗水和血水已经遮掩了冯婉贞的俏丽小脸蛋,可爱的双马尾也被烧焦了许多,冯婉贞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在战场上拣来的柳叶刀,就象攥着她的生命一样攥着,刀上沾有鲜血,有太平军士兵鲜血,也有天津乡勇的鲜血——混乱中,一个早就对冯婉贞垂涎三尺的天津混星子逮到机会,妄图把冯婉贞拖到隐蔽处施暴,可惜那个混星子却不知道,虚岁只有十三的冯婉贞虽然年龄幼小,却是五岁就开始习武,一年多前就已经能开弓射猎,拉扯间冯婉贞突然一刀捅出,那混星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肚子就直接被捅了一个对穿。

    低估了冯婉贞的还有一个太平军士兵,虽然太平军的群众纪律严明,连满清官员都不得不在给野猪皮九世的奏折上写下了‘贼不好淫’的评语,但是混战中,杀红了眼的太平军士兵碰到了冯婉贞后,却还是二话不说就一刀砍下,可惜那个太平军士兵无比倒霉的碰上了冯婉贞,冯婉贞不但一个就地打滚躲开来刀,还反手一刀割伤了那太平军士兵的大腿。再等那暴跳如雷的太平军寻找冯婉贞报仇时,矮小灵活的冯婉贞却早已消失在了火海深处。

    即便两次躲过劫难,可冯婉贞还是在逃命中受了不少的轻伤,手脚被擦破多处,衣服几次被火焰引燃,有一次还差点被一颗流弹打中。而且冯婉贞还是一个认死理的小箩莉,本来出城的木墙已经被烧塌多处,小箩莉几次都有机会逃出去,但小箩莉为了寻找她在混乱中失散的父亲和其他谢庄同伴,却每一次都主动放弃了逃跑机会,始终都是在烈火浓烟中左冲右图,寻找她父亲的下落,始终没能逃到相对比较安全的野外。

    又一个太平军士兵出现在了冯婉贞藏身处的附近,还好,那个敌人只是粗略了看了一眼周边情况,给一个还没有死透的乡勇补了一刀,然后就匆匆去了远处,小箩莉也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小箩莉很是后悔她当初没有坚持立场,没有坚持阻止父亲给僧王爷当乡勇,从那件事过后,小箩莉就对僧王爷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父亲却又坚持要她不能记恨,要报效朝廷为朝廷做事,小箩莉这才极不情愿的随着父亲进了这座出城。结果也让小箩莉明白她是对的,僧王爷麾下的人果然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贼眉鼠眼的乡勇不停对她口花花就算了,两个官老爷还直接找到她的父亲,要用十两银子把她买去送人,并且直接说明是准备送给朝廷的僧王爷,她的父亲断然回绝后,那两个官老爷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次长毛攻城,她的父亲就被派到了最前线。

    最让小箩莉想不通的还在后面,长毛杀进出城后,僧王爷那些官老爷自己带头逃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放火烧断唯一的出城道路?故意不给出城里的乡勇逃命机会?父亲满身鲜血的回到小箩莉面前后,小箩莉向父亲问起这个问题,父亲也没有办法回答,只说了一句,“我没想到僧王爷会是这样的人。”

    “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小箩莉恨恨的想,想起一年多前她到僧王爷小舅子的酒楼里卖天鹅时,僧王爷那些狗腿子的无耻嘴脸!再然后很自然的,小箩莉又突然想起了那个干瘦如柴的吴大哥,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些遗憾,“吴大哥,我为什么就没机会能和你再见上一面,当面告诉你一句,我以前错怪你了?”

    后悔无用,小箩莉藏身附近的出城木墙招架不住烈火肆虐,突然轰然倒塌,火星乱飞间,一大块碎木也带着火焰正好砸到小箩莉藏身的破车上,熊熊燃烧着彻底毁掉了小箩莉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处,逼得小箩莉只能是赶紧爬出车下。然而很不幸的是,她刚爬出车外,刚才那个已经走开的太平军士兵听到声音回头,就恰好看到了她,立即大呼小叫着冲了过来,“站住!狗清妖,给老子站住!”

    迫不得已,小箩莉只得赶紧向反方向逃跑,后面的敌人紧追不舍,同时出城外突然又枪声大作,显然又有新的战事展开,再然后,还有许多包着红头巾的太平军士兵又从不远处的一个缺口冲进出城,口中还在大喊大叫,“超越小妖来了!快跑!超越小妖来了!”

    超越小妖是谁?小箩莉不知道,也没时间去细想,只是一个劲的撒腿逃命,可是后面的敌人却象是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铁了心追赶,同时出城里的其他太平军士兵也发现了小箩莉的踪迹,也马上有好几个人冲了过来。小箩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是咬着牙齿干脆跑向北面,跑向正有许多人影晃动的出城缺口。

    砰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小箩莉只觉得小腿上象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摔倒后,小箩莉赶紧去看自己的右脚小腿时,见那里鲜血涌出,显然已经中了子弹。小箩莉欲哭无泪,只能是赶紧捂住伤腿往前爬,尽可能爬向那个距离已经不远并且又大量人影晃动的出城缺口,从不认输的口中也第一次喊出,“救命!救命!”

    “婉贞!婉贞!婉贞你在那里?”

    接连不断的枪声中,一个意外的呼喊声依稀传进了小箩莉的耳中,让小箩莉忍不住楞了一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喊了起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呼一声,一刀突然从侧面砍来,常年习武的小箩莉反应极快,一个打滚躲开来刀,但这么做却更加激怒了敌人,吼叫着,敌人又是一刀劈下,逼着小箩莉只能是在血水火海中接连打滚,最后实在躲不了时,小箩莉只得勉强举起手里的单刀招架,然而她不仅年纪小又是女孩,再有习武的天赋在气力上也处于下风,两刀相撞间,敌人的刀子虽被暂时挡住,小箩莉手里的单刀却被劈飞了出去,直接落到火堆中。

    “臭娘们,老子今天不宰了你,就不姓刘!”

    吼叫着,那敌人突然一脚踩住小箩莉受伤的小腿,双手反握尖刀提起,向着小箩莉当胸刺下,小箩莉既无法躲避也无法反抗,只能是认命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也飞快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谢庄的山山水水,严厉的父亲,慈祥的母亲,村子里的乡亲,从小到大的玩伴…………

    砰!砰!砰!砰!砰!

    认命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千钧一发之际,相反倒是急促的五声枪响传进了小箩莉的耳中,小箩莉惊讶的睁开眼睛时,却见双手握刀的敌人胸脸冒血,正在缓缓摔倒。再然后,有些熟悉的焦急呼喊声又传进了小箩莉耳中,“婉贞!婉贞!婉贞是不是你?”

    挣扎着勉强坐起,让小箩莉难以置信的是,提着左轮枪跑过来的那个男子,那个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痕迹的男子,赫然就是她曾经只见过两面、还一度厚颜无耻派人到她家里提亲的那个干瘦青年。再然后,两行委屈的泪水,也马上涌出了小箩莉明亮的双眼,“吴大哥,是我,你怎么来了?”

    那个干瘦的青年欢呼着冲了过来,直接一把将小箩莉给抱在了怀里,尽管小箩莉对这个干瘦青年从来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此时此刻被他搂在了怀里,又听到他疲惫沙哑的亲切问候声音,小箩莉的心理防线还是轰然倒塌,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那干瘦青年,哇哇大哭出声,“吴大哥,我……,好想你。”

    “我更想你啊!”吴超越轻拍小箩莉被烧焦了许多的可爱双马尾,无比抱歉的说道:“婉贞,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如果早知道你在这里,你就绝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你再没任何危险了。相信我,你再没事了。”

    “吴大哥。”小箩莉把可爱脸蛋紧紧埋在吴超越的怀里,哭着说道:“吴大哥,我相信你,我永远相信你!”

    烈火还在熊熊燃烧,枪炮声也从未停歇,可是依偎在吴超越的怀里,小箩莉却如在天堂,连腿上的伤痛都彻底忘得干干净净……

    …………

    吴超越从出城火海中救出冯婉贞的同时,吉文元也已经亲手砍倒了僧格林沁的僧字大旗,太平军将士象潮水一般的杀进僧格林沁的中军营地,抱头鼠窜的清军将领士兵大呼小叫着四散逃亡,争先恐后的逃出营外。至于咱们的僧王爷本人,则是早早就带着印信和亲兵撤往了左营,嘴上说是要组织军队准备发起反击,实际上却很快有清军将士亲眼看到,有那么一大群的察哈尔骑兵已经从左营集群撤出了营外,消失在了东面开阔处。

    付出了绝对不算小的代价,终于还是拿下了僧格林沁的营地,指挥这场战事的吉文元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回头看到北面天津城内越来越大的火光,吉文元的脸上还尽是担忧神色。

    这时,部将刘子明冲到了吉文元的面前,一边行礼一边飞快说道:“丞相,清妖的营地我们已经拿下了,天津城里形势很危急,末将请令担任先锋,率军一支立即回援天津,请吉丞相准许!”

    “不!”吉文元断然拒绝,说道:“不能回师!马上扫清营地里残余的清妖,然后把清妖的粮草辎重能收集的全收集起来,装在车上备用!”

    “那天津城怎么办?”刘子明赶紧问道。

    “如果天津城有希望保得住,李丞相自然会下令让我们回援。”吉文元神情痛苦的摇头,无奈的说道:“可是李丞相到现在还没下这道命令,就足以说明天津城已经保不住了,我们也只能未雨绸缪,先做好撤退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迫南撤

    激战至五更过半,在仍然还控制着天津东城大部分区域的情况下,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李开芳还是毅然下达了弃城撤退的命令,带着一万多太平军从天津东南两门出城,南下去与吉文元会师。在离城时,太平军还带走了大量的弹药驴骡和一部分粮草辎重,但也因为转移太过仓促的缘故,仍然还有许多的太平军将士滞留城内,无法带走的粮草辎重更是数不胜数。

    没人能拦得住太平军南逃的脚步,包括吴超越手中仅剩的一个营预备队,面对潮水一般涌来的太平军将士,为了避免无谓损失,吴超越只能是赶紧命令吴军练勇布置空心刺猬阵御敌,好在太平军也知道吴军刺猬阵的厉害,很理智的选择了远远绕开南下,然后还是到了清军主力大呼小叫着追来的时候,吴超越才装模作样的指挥练勇发起追击,撵着李开芳的屁股一路追杀到了僧格林沁的营地附近。

    再接下来,很荒唐的一幕发生了,太平军将士竟然凭借僧王爷营地的残余营防和吴超越打了起来,还操起了僧王爷留下的火炮炮轰吴军,吴军练勇几次发起进攻,都因为兵力太少没能取得突破,清军的进攻也被提前抢占了有利地形的吉文元击退,全都没能抓住战机扩大战果。

    不得已,吴超越只能是匆匆找到胜保,提出自军已经太过疲惫,后膛炮和臼炮也依然还在保桓营地里没来得及运出来,要求胜保允许自军撤回营地休整休息,治疗伤兵包扎伤口,然后再带着重炮来找太平军算帐。同时吴超越又建议胜保轮换生力军监视太平军,不时发起骚扰性进攻,不给同样疲惫的太平军休息机会,待各营主力重新整军之后再来收拾太平军。

    胜保马上就点头答应了吴超越的要求,为了让天津城里的吴军练勇能够马上抽身休息,胜保还命令亲信托明阿率军入城接替吴军练勇搜杀残敌,又命令昨夜战事压力最小的德兴阿尽率北城之军来此监视太平军,轮换激战了一夜的清军主力回营休息休整。

    胜保的命令得到执行后,城外战场也暂时恢复了宁静,有的只是太平军和清军一起拼命调动军队,调整作战力量和轮换疲惫之军,吴超越也赶紧带着受伤不轻的冯婉贞小箩莉回营休息,同时命令城中的吴军练勇尽数撤出城外,仍然返回保桓的营地休息。

    因为经验欠缺又是在夜间作战,第一次打巷战的吴军练勇吃了不小的亏,在城中阵亡和重伤的练勇达到超过两百人,再加上城外战场的损失,阵亡和重伤的吴军练勇总共达到三百来人,轻伤无数,伤亡数字很是让吴超越心疼了一把。但吴超越却没时间去计较这么多了,除了催促士兵赶紧治疗和休息外,再有就是让保桓的后军帮忙大量准备干粮,以便行军使用,最后又先安顿好了冯婉贞父女后,自己才躺下休息。

    同样累得不轻的吴超越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在亲兵的催促下起身,而亲兵叫醒吴超越的原因也很简单,清军发现太平军也在抓紧时间准备干粮和把辎重装车,似乎有连夜撤走的迹象,所以胜保要吴超越马上去中军大帐议事。吴超越闻讯不敢怠慢,连饭都顾不得吃,抓了两个大饼就赶紧去了已经北仓大营面见胜保。

    啃着大饼进到胜保的中军大帐,很不巧,正好赶上僧格林沁和胜保在吵架,昨天晚上不知道在那里躲了半夜的僧王爷也恢复了往常的威风八面,在胜保的面前只是大吼大叫,愤怒指责胜保昨夜对他的见死不救,还有事前没有告诉他全盘计划,导致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孤军苦战,最终丢失营地和粮草辎重。胜保则愤怒指责僧格林沁推卸罪责,丢失营地丧师辱国,互相扬言要弹劾对方,争吵得不可开交。

    争吵间,僧格林沁还把矛头对准了从来就没看顺眼的吴超越,向吴超越质问道:“吴超越,你明明就是躲在保桓的营地里,为什么事前不把这件事告诉本王?你故意对本王隐瞒行踪,是什么目的原因?”

    “得了吧,僧王爷,下官敢告诉你不?”吴超越最不怕的就是和僧格林沁吵架,马上就反问道:“当初下官立军令状,有人向长毛告密要致我于死地,我献计用地道破城,又被长毛提前察觉,反过来设计害死了那么多百姓。这次下官对你隐瞒了行踪,长毛就上当受骗给了我军破城机会,为什么就能一举成功?这是什么原因,下官还想问你!”

    “吴超越,你……,你敢污蔑本王通匪?”僧格林沁的表情又变得气急败坏了。

    “僧王爷,你如果觉得下官是在污蔑你,你尽管上折子弹劾就是了!”吴超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下官现在没时间陪你打嘴仗,下官现在只知道是赶快追杀长毛要紧!王爷你有闲功夫,尽管去写折子弹劾下官好了,下官要急着为皇上和朝廷杀长毛平匪患!没时间陪你唠叨!”

    “你……。”僧格林沁全身发抖,指着吴超越连话都说不利落,“吴……,吴超越,你敢对本王……,如此,如此不敬!”

    “僧格林沁,你给本王闭嘴!”载垣那边彻底的忍无可忍,咆哮道:“你要是继续胡搅蛮缠,贻误军机,本王就要行使监军指责,收回你的兵权,把你抓起押到京城问罪!”

    爵位和血统都拼不过载垣,僧格林沁只能是铁青着脸闭上嘴巴,胜保则得意瞟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吴超越说道:“慰亭,从各种迹象判断,长毛很可能要跑,怎么办?”

    “大帅,下官认为绝不能让长毛向西跑!”吴超越指出道:“西面是直隶腹地,一旦让长毛向西流窜,稍有不慎让长毛占去一两座城池,马上就是重蹈天津僵持的覆辙,京畿重地同样日夜不得安宁。所以下官建议,我军主力应该把重兵放在西线,全力封堵长毛的西窜道路,逼着长毛向南走,我军随后追杀,逐口逐口吃掉长毛的殿后之军,也用路程和严寒气候耗垮长毛。”

    胜保点点头,认可吴超越这一建议,然后又皱眉说道:“逼着长毛向南远离京畿,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山东一带的官军同样空虚,万一让长毛乘机在山东立足,那麻烦就大了。”

    “我倒喜欢这个局面。”吴超越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大帅,把长毛向南赶,虽然是有可能导致长毛乘机在山东立足,但这怎么都比让长毛在直隶流窜强,而且下官手中的洋炮炮弹勉强还算充足,只要别让长毛占据什么坚固城池,一般的营垒工事下官都有把握攻破,我军只需逐渐把长毛削弱到一定程度,聚而歼之绝不是没有可能。”

    “只能如此了。”胜保又点点头,然后问道:“慰亭,追击长毛的先锋,由你担任如何?”

    “下官愿往!”吴超越毫不迟疑的抱拳应诺,然后又说道:“但是大帅,下官麾下的练勇都是步兵,又要携带大量的重炮火炮,无法保证追击速度。大帅若要下官在追击战中逐步吃掉长毛,必须派一支骑兵给下官帮忙。”

    胜保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命令心腹德勒克色楞率领一千骑兵随吴超越行动,并再三要求德勒克色楞一定得听吴超越的指挥,知道跟着吴超越打肯定有机会立功的德勒克色楞一口答应。然后胜保又迅速的调兵遣将,命令保桓与达明阿沿运河西岸南下,全力封堵太平军的西进道路,安排心腹托明阿率领一军给吴超越做后援,最后则是胜保自己亲自率领的主力。

    也是到了军中众将纷纷唱诺后,没被安排任务的僧格林沁才慌了手脚,忙厚着脸皮向胜保问道:“大帅,那本王呢?本王麾下的兵马,负责什么任务?”

    “僧王爷,你的兵马随本帅的主力南下,随时听候本帅的指挥调遣。”

    胜保不动声色的回答,结果僧格林沁一听马上就慌了,知道跟随胜保一起行动,肯定是仗他打人他死功劳让胜保拣,末了有什么黑锅还肯定是他背。不甘之下,僧格林沁赶紧借口他的麾下骑兵居多,要求单独行动,结果胜保当然是断然拒绝,吴超越却好心好意的说道:“大帅,僧王爷的话也有道理,他的麾下骑兵数量众多,放在后方是有点可惜,要不这样吧,不妨请僧王爷先行出发南下,抢在长毛前方,有机会就拦截长毛的南下道路,没机会就帮助南面的城池守城,不给长毛据城而守的机会。”

    听了吴超越的好心建议,僧格林沁的脸都有白了,胜保则是大为满意,马上就对僧格林沁说道:“僧王爷,慰亭的主意是不错,你看吧,你是愿意随本帅的主力一起行动?还是愿意象慰亭建议的一样,抢先南下去封堵长毛的南逃道路?”

    那怕是在一天之前,咱们的僧王爷都绝对不会挑起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担子,但是现在没办法了,天津城是吴超越和胜保联手攻破的,胜保和吴超越打胜仗的时候,僧格林沁却是在丢盔弃甲,还把营地和粮草辎重都一起送给了太平军,如果再不想办法赶紧立些功劳,咸丰大帝再不削掉僧王爷的郡王爵位简直就是没天理了。所以尽管心中万分不满,僧格林沁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这个任务,好歹保住了将功赎罪的机会。

    口不对心的承诺一定依令而行的同时,僧王爷当然又恶狠狠瞪了吴超越一眼,吴超越则是微笑以对,心中暗道:“敢拿老子的婉贞小宝贝当炮灰,吃苦受罪还导致太平军突围成功的大黑锅,老子不推给你推给谁?!”

    一向烂到了极点的清军情报机构这一次总算是蒙对了一把,是夜二更时分,已经丧失了可靠立足地的太平军果然连夜展开了向南转移,骑兵在前方开路,主力携带辎重粮草居中,吉文元亲自率领精锐步兵殿后,准备暂避清军锋芒,另寻一处立足地等待援军。

    清军的斥候还是和往常一样烂,那怕是在近距离监视的情况下,直到三更初刻时,清军斥候才把消息送到胜保面前。胜保急令吴超越和德勒克色楞出兵追击,吴超越则料定太平军必有劲卒殿后,夜间追击就算追上也捞不到多少油水还肯定白白浪费士卒体力,所以吴超越要求德勒克色楞率领骑兵先行出发,追上太平军后不可与战,只需在开阔地遥遥尾随即可,拖住太平军的撤退速度,自军则继续休息,等天明后再发起追击。

    还别说,德勒克色楞还真记住了胜保的再三叮嘱,乖乖执行了吴超越让他当蓝领苦力命令,不过在成功咬住太平军尾巴后,鉴于太平军的行军速度相当之快,德勒克色楞难免又有些担心,“吴超越的步兵,能不能追上来?”

    德勒克色楞当然是太过小看了吴军练勇的机动能力,天色微明时,安排了炮营携带重型武器在后方行军,吴超越再亲自带着余下四个营的吴军练勇发起追击时,长时间接受负重行军的吴军练勇立即展现出了远超清军的行军能力,才用了一个上午时间,就在芦北口以南追上了吉文元率领的太平军后队。

    再然后,这个时代西方军队典型的锤砧战术出现,吴军练勇负责正面冲击,以先进武器击溃敌人,德勒克色楞马上带着骑兵砍杀队形混乱的太平军,收获颇为不小。吉文元努力收拢士卒重整军队时,清军骑兵立即后撤,轮换能打硬仗的吴军练勇上前和太平军拼命,等吴军练勇干乱太平军,德勒克色楞又马上带着骑兵上前刷人头。如此反复,轮换有序,把太平军打得是晕头转向,根本无法招架,也逼得李开芳被迫分出一支骑兵来给吉文元帮忙,费了不小的劲才稳住了已经岌岌可危的后军。

    本来太平军一度打算拿下静海立足,无奈胜保此前采纳吴超越的建议,已经提前让静海做好了守城准备,没给太平军一举破城的机会,后面的吴超越又追得太紧,还有运河西岸也已经出现了清军追兵。迫不得已,李开芳和吉文元只能是沿着运河继续向南,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远离他们其实根本没力量能拿下的北京城。

    原本李开芳和吉文元还打算靠连续急行军拖垮娇生惯养的吴超越,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完全就是痴心妄想,吴超越是娇生惯养身体一般不假,可骑着马行军并不是很累,吴超越还支撑得住,而吴超越麾下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吴军练勇更是让太平军和清军目瞪口呆,几百里路的急行军下来,竟然只有不到二十名伤兵掉队,被迫停下来与随后赶来的炮营会合。所以不管太平军如何的日赶夜赶,就是甩不掉象牛皮糖一样粘在他们尾巴上的吴超越,更找不到半点攻取沿途城池立足的机会。

    与之相反的是,太平军士卒的掉队和逃亡现象却严重得让人难以置信,后期加入太平军那些士卒或是体力不支,跟不上主力的行军速度,或是斗志士气崩溃,觉得再和李开芳混下去没什么意思,再或者就是故土难离,导致新附士卒纷纷掉队和成群结队的逃亡,每日逃亡者以千数计,辎重粮草也不断被迫放弃。结果这自然给了吴超越和德勒克色楞大刷人头猛抓俘虏的机会,就连僧格林沁也乘机拣了不少便宜,抓了许多俘虏砍了许多首级,写给咸丰大帝的奏折上也多少有了几个好看字眼。

    如此下来,经过六天多时间的急行军,当李开芳和吉文元率军抵达东光县南部的连镇时,从天津出发时的三万八千多太平军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且全部疲惫不堪,伤病情况严重。好在连镇小城好歹还有一道夯土城墙,勉强可以容身,同时镇上颇为富庶,小有粮食牲畜,所以李开芳也就在连镇驻扎休整了一个晚上,等到吉文元率军随后赶到,然后又赶紧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历史上太平军曾经凭借连镇小城坚守了十个月零两天,但考虑到死对头吴超越的火炮之恐怖,李开芳没敢象历史上一样把赌注全部押在连镇小城,也很直接的对吉文元说道:“吉兄弟,连镇这里的粮草情况虽然不错,但城池太小,超越小妖的妖炮又太厉害,再怎么修筑土木工事都作用不大,不可能长期坚守,只能暂时立足。”

    吉文元点头,说道:“不错,我们要想固守待援,绝不能指望连镇小城,只能是找到一处可以克制超越小妖妖炮的坚固城池立足,才有希望等到东王派出的援军。”

    “吉兄弟,我的意思是……。”李开芳的神情有些犹豫,说道:“因为超越小妖追得太紧,我们一直没机会腾出手来夺取城池,战术如果不做改变,只怕我们永远都没这样的机会。”

    虽然李开芳没有直接说出他的真正打算,但是和李开芳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光是看到李开芳的迟疑神色,吉文元就已经明白这事肯定不简单。再细一盘算后,同样勇谋双全的吉文元就猜到了李开芳的意思,主动说道:“李丞相,你是不是想让我留在连镇坚守,暂时牵制住清妖主力和超越小妖,为你南下夺取可靠立足地争取时间?然后我再率军突围去和你会合?”

    李开芳神情凝重的点头,说道:“吉兄弟,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

    “李丞相,不用多说了,我明白。”吉文元打断李开芳的话,飞快说道:“就这么办!我率领一军留守连镇,牵制超越小妖,你带兵先行,去寻找可以立足的坚固城池,打下来以后给我送信,我突围去和你会合!”

    李开芳凝视吉文元许久,半晌才说道:“我只带两千精兵先行,余下的弟兄全交给你。记住,一定要活着来和我会合。”

    ps:别觉得李开芳带走的兵马太少,清代档案明确记载,李开芳只带了六百三十人就杀出了清军的连镇包围圈,神速拿下了三百多里外的高唐县,然后胜保集结数万清军打了九个多月都没打下高唐,末了还赔上顶戴花翎被发配新疆。

    顺便说一句,胜保滚蛋咱们僧王爷终于如愿以偿当上前线总指挥后,在太平军主动放弃高唐南下的情况下,继续带着几万清军围攻李开芳剩下的五百来人,征调民夫以人力灌水淹没冯官屯,洪水把太平军将士的腰部都泡得生蛆,只用了区区八十五天时间,就成功歼灭了李开芳的全部人马!由此可见,大清名将僧王爷确实要比败保强出不止一点半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朽木难雕

    历史稀烂,不知道太平天国的北伐军历史上在北方坚持了多少时间,南撤中的太平军主力突然在连镇小城驻步,这点当然让吴超越是大吃一惊,完全的措手不及。

    吴超越其实一直都在悄悄放水,本来以吴军练勇的强大机动力,急行军强行穿插到太平军主力前方绝不算什么难事,到时候就算歼灭不了太平军主力,起码也能让太平军为此付出惨重代价。但是出于对太平天国北伐军的同情,还有对鞑子朝廷的切齿痛恨,吴超越一直都没有这么做,始终都是尾随在太平军的背后没有使出真正全力,宁可多吃些苦少立些功也想悄悄把太平军一把,给李开芳和吉文元等反清战士留下一条生路。

    但是,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太平军还是无比顽固的在连镇停下了脚步,凭借一道单薄夯土城墙与吴超越抗衡,还马上着手挖掘壕沟修筑城防工事,摆出了要在连镇长时间驻扎的架势。吴超越好心好意的发起一次进攻,想要逼着太平军继续南逃,结果还遭到了太平军的拼死抵抗,付出死伤代价,同时来不及准备攻坚武器的吴军练勇暂时也拿那道夯土城墙毫无不办法,德勒克色楞的骑兵在攻坚战中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吴超越无可奈何,也只好是暂时停止进攻,等待清军主力抵达。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吴超越叫苦不迭,太平军抵达连镇的第二天晚上,一支数量不明的太平军步骑乘着清军主力还没抵达的机会,突然离开主力单独南下,吴超越立营正被来不及出动步兵拦截,只能是赶紧命令德勒克色楞率领骑兵追击,结果骑兵还吃了一个败仗,死伤颇为不小。而吴超越分析太平军此举用意时,也马上怀疑太平军是用主力牵制自己,以精锐抢先南下去寻找稳定立足地,然后主力再突围去和偏师会合,凭借稳定立足地继续与清军在北方长期对峙。

    “李开芳和吉文元这帮人怎么就这么顽固?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这里距离他们的老巢南京有多远,就算杨秀清真的给他们派出援军,也只是给满清朝廷围点打援的机会?回到南方稳扎稳打,先把江淮安徽这些产粮区拿下才是王道啊!”

    切齿痛恨着太平军的战略目光之短浅,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吴超越破天荒的主动派人与僧格林沁联系了一次,以书信告诉僧格林沁自己的分析,要求骑兵众多的僧格林沁不惜代价咬住太平军的偏师,不给太平军夺占坚固城池立足的机会。同时吴超越又逼着德勒克色楞率领骑兵再次出击,争取咬住太平军偏师的尾巴。

    吴超越的书信当然是被僧格林沁给撕了一个粉碎——咱们僧王爷现在的处境是有些不妙,但还没有沦落到要听一个四品道台号令指挥的地步。咆哮大骂过后,僧格林沁不但没听取吴超越尾随牵制的正确建议,相反还带着他的骑兵当道拦截,拿骑兵打阵地防御战。结果……

    结果理所当然吃了大亏,从扬州一路打到这里,太平军同样已经建立了一支骑兵队伍,在骑术方面虽然还不及僧王爷麾下的骑兵,但是斗志昂扬意志坚定,个个敢打白刃战,只用了一个冲锋,骑着驽马的太平军骑兵就正面冲垮了僧王爷麾下那些养尊处优的满蒙骑兵,僧军大败根本收拾不住,僧王爷一看情况不妙也只好继续脚底抹油。再等德勒克色楞好不容易追到现场时,太平军连步兵都已经跑得没影了。

    再接下来自然是历史重演,看到太平军突然杀来,德州和恩县的清军倒是很尽职责的死守城池不住,太平军偏师也没敢停下来攻城,然而太平军再继续南下时,高唐的清军却因为被吓破了胆的缘故,竟然自行打开了西门出城逃命,李开芳乘势率军入城,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城池颇为坚固的高唐城。尾随而来的德勒克色楞稍微晚了一步,到得高唐时太平军已然控制了城池,只能是望城兴叹,而比德勒克色楞更加晚到一步的僧格林沁却是脸色苍白,知道又一口大黑锅注定又要扣在他的脊背上。

    被僧王爷料中,李开芳拿下高唐的消息送回连镇战场时,正赶上胜保也带着清军主力抵达连镇与吴超越会师。对此,吴超越当然是大皱眉头,担心太平军会重蹈历史覆辙,胜保却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二话不说就上了一道折子弹劾僧格林沁,把拦截不力导致高唐沦陷的屎盆子直接扣到了僧格林沁的头上。

    还是很凑巧,同一天,咸丰大帝关于天津战事的圣旨也送到了连镇,在圣旨上,咸丰大帝狠狠夸奖了一通胜保和吴超越的力战破城,要求胜保和吴超越尽快剿灭太平军余部回京升官受赏,同时把作战不力丢失营地辎重的僧格林沁给臭骂了一通,削去郡王爵位降为固山贝子,虽仍然还让僧格林沁继续在军中戴罪立功,却也明白告诉僧格林沁,如果再捅出什么娄子,下一次就不是降爵一等那么简单了。

    听完了咸丰大帝的圣旨,胜保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咸丰大帝可还不知道僧王爷又丢了高唐的好消息。然后胜保也没和任何人商量,马上就直接颁布命令,调兵遣将布置连镇包围圈,很是不客气的把吴军练勇安排在了连镇正南面当道扎营,让吴超越负责拦截太平军的南下道路。同时又安排各军四面合围连镇,挖掘壕沟和修筑土垒,准备先把太平军彻底困死在连镇城内,然后再发起进攻破城。

    至于高唐那边,胜保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就把皮球直接踢给僧格林沁,让僧格林沁负责围困和攻打高唐城——胜保很清楚以僧格林沁的本事和实力绝对拿不下高唐城,但这也是胜保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吴超越很不愿意移营到连镇南面驻扎——不是怕当炮灰,而是想尽可能给太平军留一条生路。但是没办法,胜保既然已经下达了这个命令,吴超越身为胜保部下,又和胜保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当然只能是乖乖奉命行事,当天就带着吴军练勇把营地迁移到了连镇正南面。

    还好,胜保对吴超越也还算够意思,除了安排德兴阿率军帮助吴超越守卫南线外,修筑长壕堤坝的苦差使也没摊派到吴超越身上,点名道姓让德兴阿的军队负责土木工程,让吴超越的疲惫之师好生休息以便将来作战。而德兴阿也很清楚太平军如果真的向南突围,自己想要挡住太平军捞取战功就必须依赖吴超越顶在前面打硬仗,所以德兴阿自然也没有抱怨,马上就接受了给吴超越当苦力的任务。

    清军围着连镇大修围城工事的时候,太平军也很快就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战术计划漏洞——李开芳和吉文元两军之间无法取得有效联系,互相交换消息,李开芳先后两次派遣信使北上和吉文元联系,让吉文元率军突围到高唐会师。结果先后两个信使都被清军在路上捕获,导致吉文元对南面形势一无所知,为了给李开芳夺取稳固立足地争取时间,只能是咬着牙齿继续在连镇小城里坚持,白白错过了最好的突围机会,也给了清军修筑工事包围太平军的时间和机会。

    在此情景,吉文元倒也没有完全一味的坐着等死,利用连镇小城横跨运河的有利地形,两度从西连镇出兵,袭击正在挖掘长壕的清军兵勇,给清军制造了相当不少的伤亡,但清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力近乎无穷,大量征调周边民夫日夜不停的全力挖掘之下,工程进度相当之快,才十来天时间就把壕沟建成,又在壕沟后方筑起了一道垒墙,居高临下而战,象一座外城一样彻底包围了连镇内城。同时胜保又让清军在运河南北两端修筑起了水栅,又堵死了太平军从水路逃亡的道路。

    半个月后,清军围城工事胜利竣工,考虑到年关将近,为了讨好咸丰大帝升官发财,胜保也理所当然的喊出了过年前歼灭连镇太平军的狂妄口号,全力着手安排布置攻城的同时,又迫不及待的要求吴超越出动火炮炮击连镇,摧毁太平军修建的土木工事和城内民房,让太平军在镇内无法容身。

    招架不住胜保的再三催促,在很不情愿的情况下,吴超越终究还是出兵向连镇发起了炮击战。十门后装线膛炮连续轰鸣,把一颗颗苦味酸炮弹轰进连镇小城,也很快就把连镇城外围化为一片火海。太平军那边虽然也拿出了在僧格林沁营地缴获的火炮还击,无奈武器差距实在太大,吴军炮兵的技术优势也彻底抵消了太平军炮手的经验优势,火炮对轰战完全呈一面倒的局势,吴军炮兵从始至终都是吊打太平军。

    用轻便掷弹筒干掉了太平军火炮后,再到吴军练勇把十门臼炮运往前方参与炮战时,太平军就更没了反抗的余地,臼炮抛物线打出的炮弹可以直接越过夯土城墙打进城内,既能保持一定精度,且装药量更大,只几轮齐射就把连镇城内化为一片火海,水浇不灭的苦味酸火焰熊熊燃烧间,连镇城里的房屋也接二连三的轰然倒塌,太平军将士在火海中奔走灭火,可是却毫无作用,粮草物资也因此被焚毁无数。

    忍受不了被吴军火炮完虐的局面,吉文元一度鼓起勇气派军出击,冲击吴军炮兵阵地妄图阻止吴军继续开炮。但很可惜的是,吴军练勇最不怕的就是和太平军打野战,空心刺猬阵一出,尚未接战就已经让吃够苦头的太平军胆寒,即便鼓起勇气冲到吴军方阵近前,也只是白白给吴军练勇练枪法的机会,远了吴军狙击手用米尼枪狙杀太平军将领,近了有击针枪热情招待,舍死忘生的冲到吴军方阵近前,也随时有可能被吴军练勇的连射左轮枪杀害。队形太过疏松,即便冲到吴军阵前也挡不住吴军练勇的刺刀齐刺,人数太过密集,吴军练勇又专门用掷弹筒和手雷弹招待,再怎么不惜代价的冲锋都是飞蛾扑火,除了留下满地尸体外再无任何作用。

    是日一战,吴军炮火几乎把连镇小城内部夷为平地,同时还在野战中打死太平军将士八百余人,自军却无一阵亡,只有不到二十人受伤。面对这一压倒性局面,胜保和载垣等清军文武当然是哈哈大笑,益发坚信过年之前必然可以攻破连镇,清军兵勇的士气也是为之高涨,军心振奋。而与之相反的是,太平军那边却是军心沮丧,士气低落,意志本来就不够坚定的新附士卒更是彻底绝望,天色才刚入黑,许多太平军的新附士卒就纷纷跑到清军阵地面前请求投降。

    面对这一局面,胜保也还算理智,没有急着把这些投降士卒砍了脑袋骗斩获,还下令善待这些投降的太平军士兵,并且组织这些降兵到连镇城外喊话,劝说城里的同伴出城投降。结果这一手自然收到了满意效果,看到投降后也可以保得活命,不要说新附士卒更加疯狂逃亡,就连一些老兵都开始动摇,甚至开始出现军官率领士卒成编制出城投降的恶劣行为。

    对此,本来还想故意放水的吴超越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是悄悄哀叹道:“吉文元,不是我不想再放你一马,是你自己不争气,怪不了我了。算了,还是想办法尽快帮你解脱吧,让你死痛快点,我也借你的脑袋多升点官,早点打下军阀基础。”

    或许绝望得太早了点,就在吴超越下定决心不再手下留情的同一天,胜保的中军大帐之中,却突然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事……

    引发这件事的人是一个叫玉昆的旗人参将,原来是前任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的部下,讷尔经额丢了临洺关后归了胜保指挥,在胜保的帐下表现平平,也并不是很受待见,但这一天玉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在求见胜保时竟然请中军传令兵给胜保带了一张纹银五百两的银票,胜保见了银票当然是大喜过望,立即就亲自接见了玉昆,还假惺惺的把那张银票递还给玉昆,说道:“玉将军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本帅如何承担得起?”

    玉昆当然没把已经送出去的银票又收回去,一个劲的只是恳求胜保收下,胜保又虚情假意的推辞了几句后,自然是毫不客气的笑纳,然后直接了当的向玉昆问道:“说吧,想要什么?”

    “大帅,末将斗胆,想求一个参战机会。”玉昆也很不客气,赔着笑脸说道:“末将想请大帅在正式发起攻城时,让末将也率领本部人马出战,参与攻打连镇长毛,杀贼立功,报效朝廷和大帅。”

    胜保一听差点没笑出声,心说你小子还真是贪得无厌,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想买到一个统兵破城之功,想得倒美!撇嘴过后,早就决定把这些功劳分给听话心腹的胜保敲起二郎腿,摇晃着说道:“到时候再说吧,长毛军心已沮,降者不断,再等过一两天,等长毛的军心士气彻底崩溃后,本帅再考虑如何发起进攻,到时候本帅自然会考虑让你也率军参战。”

    “多谢大帅,多谢大帅。”玉昆一听大喜,赶紧又连连道谢,然后又厚着脸皮恳求道:“大帅,末将不敢贪图破城首功,末将知道那个功劳是吴大人的,末将不敢争也不敢抢,只求大帅千万别让末将去掩护吴大人攻城,让末将也有一个率军入城的机会,末将就心满意足了。也请大帅放心,进城之后,末将缴获的一半……。”

    “等等!”胜保打断玉昆的阿谀谄媚,疑惑问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谁说破城首功是吴大人的?”

    “大帅,这功劳难道不是吴大人的吗?”玉昆很是惊奇的反问道:“军营里早就传遍了,吴大人他早就说过攻破连镇长毛的首功非他莫属,末将我们也知道吴大人骁勇善战,又是大帅你和载王爷面前的大红人,所以我们谁也不敢和他抢。”

    “吴超越真这么说过?”胜保的脸色有些变了。

    “末将也是听说的,不知道真假。”玉昆没敢把话说死,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末将等都知道,自从吴大人统兵北上以来,我军一扫之前连战连败的晦气,连战连捷屡破长毛,而且每一战都是吴大人当先锋拿首功,不要说大帅你和载王爷把他倚为长城,就是皇上也对吴大人恩宠有加,还专门派下旨犒赏吴大人的军队。所以末将等也认为,大帅你是应该把连镇首功让给吴大人。”

    胜保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盘算了片刻后,胜保随口敷衍了几句就把玉昆打发离开,然后脸色阴沉着在心里暗暗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慰亭的功劳是有一些太多了,再这么下去,真要是让他大破长毛,生擒李开芳,活捉吉文元,那本帅岂不就是完全被他踩在了脚下?将来凯旋回到京城,皇上和朝廷会怎么看他?怎么看本帅?!”

    “不行!连镇破敌之功不能再让给他了!只能给本帅的自己人!反正现在已经是稳操胜券,有他没他都一样!”

    胜保在中军大帐了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玉昆也离开了胜保的中军营地,还直接找到了僧格林沁的死党佟鉴,向佟鉴低声介绍了拜见胜保的经过。佟鉴耐心听完,然后赶紧追问道:“胜保的反应如何?”

    “表面上不动声色。”很会察言观色的玉昆如实答道:“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里肯定有些不爽。”

    “干得漂亮!”佟鉴大喜,重重一拍玉昆的肩膀,微笑说道:“放心,僧王爷亏待不了你,新上任的兵部满尚书阿灵阿是惠王爷(绵愉)的门生,等这事大功告成,最起码给你弄个副将当当。你如果运气好点,总兵也不是没有可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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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之乱臣贼子介绍:
穿越到了大买办吴健彰的宝贝孙子身上,家财万贯又有钱有势,胸无大志的吴超越原来只想当个富家翁足矣,但就是因为交了几个洋人损友,吴超越的计划就变了。 被洋人喜欢和利用,被朝廷嫉恨,被百姓误解,太平军和小刀会的威胁又已经迫在眉睫。不得已,吴超越只能是走上了一条推翻大清的不归路。 慈禧好侄女,曾剃头好老师,杨秀清好兄弟,不是我要坑你们,是你们逼我的啊!——吴超越痛心疾首的哭喊。晚清之乱臣贼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晚清之乱臣贼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晚清之乱臣贼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