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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晚清之乱臣贼子txt下载     晚清之乱臣贼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八章 鬼子六的努力

    爱新觉罗·奕訢之所以在历史上名号鬼子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擅长和洋人打交道,能够部分接受当时的确远超中国的西方先进文化和制度,并主张学习西方的先进文化技术,后来甚至还学会了一点外语,所以才被迂腐保守的晚清士大夫和被奴化教育洗脑洗得最严重的京城百姓尊称为鬼子六,也把他一手组建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称为鬼使衙门。

    也正因为如此,当俄罗斯公使伊格纳季耶夫对鬼子六详细介绍了现代外交的重要性之后,鬼子六也很快就发现了吴超越包藏的祸心,甚至还结合满清朝廷目前的特殊情况,隐约猜到了吴超越甚至还想依靠外交大权控制整个满清的通商口岸,彻底垄断满清朝廷和西方列强的沟通联络渠道。

    做为根正苗红的野猪皮子孙,鬼子六当然不愿让满清朝廷的外交大权被吴超越掌握,更不想让吴超越成为满清朝廷的对外喉舌,让吴超越可以代表满清朝廷对西方列强发言说话,这么做不但会让诬告自己谋反的吴超越权力更大,更加小丑跳梁,还相当之危险。所以鬼子六也没迟疑,乘着满清外交部还没正式建立在湖北省城,赶紧找到了自己的五哥七弟,向他们介绍情况并发出警告,力劝他们上书咸丰大帝,让咸丰大帝收回成命,也收回重要的外交大权。

    很可惜,惇王爷和醇王爷根本就不明白一个主权国家的外交权力有多重要,不管鬼子六用再简单直白的方式介绍解释,惇王爷和醇王爷都始终只认定一点——咸丰大帝不想让洋鬼子住在京城里,劝咸丰大帝改主意又同意让洋人常驻京城是找死!最后被鬼子六缠得烦了,惇王爷还对鬼子六说道:“六弟,既然你觉得让洋人公使常驻湖北不妥,那你干脆亲自去一趟热河拜见皇兄,当面向皇兄介绍你说的这些情况,请皇兄收回成命。”

    犹豫了许久,为了野猪皮家族的江山永固,即便明知道会有可能触怒咸丰大帝,鬼子六还是恳请目前担任监国的惇王爷允许自己北上热河,惇王爷倒也没迟疑,马上就给鬼子六找了一个北上的借口,让鬼子六到热河拜见咸丰大帝,也顺便奏请咸丰大帝确定还朝之期,以便安排迎接。

    带着惇王爷交托的公务,鬼子六第二天就起程北上,并在三天多时间后顺利赶到了热河,然而在热河行宫的门前,鬼子六请求立即觐见咸丰大帝的请求,却遭到了行在总管大臣肃顺的断然拒绝。不但如此,肃顺还十分不悦的向鬼子六问道:“六爷,你身为皇子,没有圣旨为什么要擅自离开京城?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反祖宗家法的事?”

    “是惇王爷让我代表他和醇王爷来给万岁请安,恳请皇上尽快还朝回京。”鬼子六忍气吞声的回答道。

    “可有奏疏?”肃顺大模大样的问,鬼子六赶紧拿出了惇王爷的折子后,肃顺先是一努嘴叫人接下来,然后又吩咐道:“回馆驿休息去吧,皇上如果下旨召见,我会派人去传你。”

    连亲王爵位都已经被掳了,鬼子六当然不敢和肃顺抗辩,乖乖回了馆驿休息侯命,然而让鬼子六奇怪的是,他在馆驿里足足等了两天,竟然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鬼子六觉得奇怪,便又一次跑到了行宫门前求见,结果这次却是连肃顺都没有见到,就被肃顺派出来的侍卫给撵回了馆驿继续等待。

    “肃顺这是在干什么?该不会五哥的折子,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呈给皇兄吧?”

    在馆驿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第二天的中午时分,驿馆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故人求见,在热河没什么熟人的鬼子六满头雾水,但还是下令召见,结果很快的,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就被领到了鬼子六的面前,接着再仔细看清那人模样时,鬼子六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说道:“安……!”

    鬼子六的惊呼被穿着百姓衣服的养心殿太监总管安德海用眼色和手势打断,醒悟过来后,鬼子六赶紧命从人守住门窗,然后才低声问道:“安公公,你怎么亲自来了?还怎么打扮成了这样?”

    “六爷,奴才现在是不得不小心啊。”安德海倒也没隐晦,一见面就哭诉起了自己目前的悲惨处境,说自己到了热河后因为没了养心殿可以管理,就被一向不和的太监总管韩来玉乘机排挤出了咸丰大帝的身边,安德海不得已,只能是请求与自己熟识的懿贵妃把自己要到她的身边侍侯,这才重新获得了偶尔能在咸丰大帝面前露脸请安的谄媚机会。

    鬼子六当然没心思去关心太监奴才之间的权力争斗,只是立即问起安德海的来意,安德海也这才说道:“六爷,是懿主子叫奴才来的,奴才昨天看到你在行宫门前等候,就对懿主子说了这件事。结果昨天晚上是懿主子伺候主子就寝,期间主子压根就没提起过六爷你来热河的事,懿主子觉得奇怪,就派奴才来这里向你直接打听消息了。”

    “皇兄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到了热河?”

    鬼子六听了脸色一变,赶紧把自己来热河已经三天的情况告诉了安德海,又说了自己请肃顺代为递交奏折的事。结果安德海听了颇是咬牙,说道:“还真被懿主子给猜中了,果然是肃中堂搞的鬼,故意不让主子知道六爷你来了热河,不想让你们见面。”

    “那皇嫂可知道肃顺为什么不想让我见到皇兄?”鬼子六赶紧问道。

    “这个懿主子没说。”安德海摇头,又说道:“但奴才愚见,肃中堂或许是怕六爷你和主子见面之后,主子会赏还你爵位差使。因为主子在懿主子面前已经好几次提起过六爷你,夸六爷你这次不顾戴罪之身主动请缨,挺身而出帮五爷、七爷和洋鬼子谈判,做事很有担当,似乎有赏还你王爵和重新任用你的打算。”

    鬼子六恍然大悟,也对肃顺益发的咬牙切齿——为了不给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还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啊!

    暗恨之后,鬼子六当然是马上恳请安德海给自己的皇嫂懿贵妃带话,请嫂子设法让皇兄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热河下旨召见,安德海一口答应,然后赶紧告辞离开。在分手时,鬼子六又顺口问了一下咸丰大帝现在的情况,结果安德海的皱眉回答让鬼子六心中一紧。

    “主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龙体有些染恙,不光酒喝得越来越多,还把益寿如意膏抽得越来越厉害,不管谁劝主子都不肯听。懿主子担心……。”

    “担心什么?”鬼子六赶紧追问。

    “奴才不敢说,六爷你心里明白就是了。”

    安德海的回答让鬼子六心中又是一紧,让鬼子六忍不住在心里惊呼了一句,“难道皇兄已经病到了有驾崩的可能?不会那么快吧?”

    …………

    有直通枕头边的进言渠道就是方便,也不知道懿贵妃用了手段,才到了第二天上午,行宫就传来旨意,让鬼子六去行宫见驾。鬼子六领命大喜,忙换了正装随传旨太监入宫,在肃顺和载垣等人冷漠敌视的目光中被领进了热河行宫的烟波致爽殿,终于见到了来到热河已经两个月的咸丰大帝。

    自打被吴超越诬告谋反关入宗人府后,鬼子六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没能再见到咸丰大帝,结果这次见面看清楚了咸丰大帝的模样后,鬼子六马上就大吃了一惊——才半年多没见,咸丰大帝的模样变得都有些让鬼子六不敢认了,整整瘦了一圈不说,脸上的皮肤也明显灰暗了许多,颧骨突出,双颊内陷,模样象足了一个京城里常见的鸦片烟鬼,还是把鸦片抽得十分严重那种烟鬼。

    还有更让鬼子六心惊肉跳的事,正在听戏的咸丰大帝面前不但公然摆着鸦片烟枪和酒壶酒杯,怀里还搂着一个裹着小脚的漂亮女子,见了鬼子六磕头也不放开那女子,还对那女子调笑道:“宝贝,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朕的六弟奕訢,快叫六爷。”

    那女子起身想要给鬼子六见礼,咸丰大帝却一把按住她,瘦手拍打着那女子的身体,微笑着冲鬼子六说道:“六弟,什么时候到的热河,为什么不直接来行宫给朕请安?”

    没等鬼子六回答,肃顺就抢着说道:“主子,六爷来热河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前几天主子你龙体欠安,政事又多,奴才就没急着禀报,想等主子你有空时再奏禀。”

    “原来是这样。”

    咸丰大帝点了点头,也没追究肃顺的贻误奏报,只是招呼鬼子六坐下,然后才向鬼子问起来意,鬼子六忙把替五哥七弟向咸丰大帝请安的事说了,又说了想奏请咸丰大帝赶快回朝的事。咸丰大帝则摇头说道:“老五老七的心意朕领了,但是朕在热河住得挺好,洋人刚走,京城情况尚未完全安定,朕还不想急着回去。”

    鬼子六再次坚持,可咸丰大帝坚决不听,然后还主动撇开了这个话题,说道:“五弟七弟奏报,你这次不但主动站出来给他们帮忙和洋人谈判,还在谈判中干得不错,没丢我天朝颜面,辛苦你了。这样吧,朕封你为恭郡王,议和副大臣,和老七一起继续给老五帮忙,尽快把洋人递交国书的事解决了,也把和罗刹国谈判的事结了,让罗刹公使也住到湖北去,把差事办漂亮,然后朕再赏还你亲王。”

    鬼子六赶紧离席谢恩,说了许多话的咸丰大帝则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鸦片枪吞云吐雾,一边大口大口抽着上好的印度鸦片,一边随口说道:“没什么事就跪安吧,来人,赐恭郡王御膳一席。”

    知道一旦离开就很难再有见到咸丰大帝的机会,鬼子六没敢浪费皇嫂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到的宝贵机会,不顾肃顺和载垣等吴超越的铁杆靠山在场,赶紧磕头请求发言,也乘机把外交大权的重要性报告给了咸丰大帝,力请咸丰大帝收回成命,不要让西洋公使常驻京城,也奏请不要在湖北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更不要把这个衙门交给吴超越掌管。

    很可惜,虽然咸丰大帝一向猜忌和担心吴超越会有异心,然而咸丰大帝却更不愿意让洋人住在北京,所以即便觉得鬼子六的担心有点道理,咸丰大帝却重重吸了一口鸦片烟,吐着烟说道:“让洋人公使常驻湖北省城,是都在条约上签了的事,洋人也答应了,就别再节外生枝了。至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事,先让吴爱卿搞起来,先把和洋人打交道那些条条款款都理顺了,朕自然会另派重臣掌管这个衙门。”

    鬼子六万分无奈的时候,肃顺却乘机进言,冠冕堂皇的说道:“主子,既然英法美三夷公使都已经同意常驻湖北了,那奴才认为,主子不妨现在就下道旨意,让吴超越在湖北立即着手创办这个衙门,如此一来,等于就是堵住了罗刹国公使的嘴,让他想不常驻湖北都不行。”

    “爱卿所言,正合朕意。”咸丰大帝满意领旨,说道:“即刻下旨,令吴爱卿在湖北创建总理诸国事务衙门,设总理大臣监管,让吴爱卿暂时兼任,另着礼部及理藩院派人到湖北协助吴爱卿办理此事,尽快拟出具体章程,然后报军机处批准。”

    肃顺等人欢天喜地的领旨,鬼子六却是心中狂吼,“肃顺,你这个王八蛋!你真想亡了我大清江山是不是?吴超越那个狗蛮子又是署理湖广总督,又是实领湖北巡抚的职权,掌钱掌兵还要把外交大权交给他,他如果真的起兵造反?谁还你能制得住他?谁还能制得住他?”

    巧得就好象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鬼子六垂头丧气的离开烟波致爽殿时,正好碰上他嫂子之一的懿贵妃抱着咸丰大帝唯一的儿子载淳路过附近,鬼子六慌忙上前请安,懿贵妃含笑让鬼子六起身,与鬼子六寒暄着互相问候,又叫载淳给鬼子六行礼,教年仅三岁的载淳叫鬼子六六叔,亲热得就好象真是嫂子和小叔子说话一样。

    懿贵妃这么做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乘着逐步远离侍卫的机会,懿贵妃低声说了一句,“是皇后把你来热河的事告诉了皇上,她也对肃顺不满,别急着走,我们会让小安子再和你联络。”

    听到这话,鬼子六眼睛一亮,微微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炒作手段

    咸丰大帝授权吴超越创建满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所谓圣旨送到湖北时,肃顺让传旨的侍卫顺便给吴超越捎来了一道密信,让吴超越知道了咸丰大帝在热河染病的重要情况。

    书信上,肃顺除了要吴超越掌握好湖广兵权外,又明白交代吴超越,说是除非看到他的亲笔书信,绝对不能离开湖北一步,尤其是绝对不能轻易湖北省城这个九省中枢之地,并全力保障与热河的联络畅通。

    肃顺的警告让吴超越立即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暗中向赵烈文、阎敬铭和戴文节等几个心腹出示了这道书信后,赵阎戴三人也马上怀疑咸丰大帝绝对病得不轻,有在热河蹬腿的可能。再接着,对满清朝廷还有点忠心的阎敬铭也马上疑惑的说道:“既然皇上病得不轻,那肃中堂他们为什么还不尽快请皇上回京休养?”

    “是啊?还要慰亭全力保障和热河的联络畅通,这口气摆明了是皇上还要在热河长驻下去。”

    赵烈文也十分奇怪的说道:“热河位于燕山以北,气候要比京城寒冷得多,现在又已经是秋天了,到了冬天那里的气候肯定对皇上的身体调养更不利,肃中堂他们不可能连这一点都考虑不到吧?”

    吴超越同样也觉得这点非常奇怪,有些不明白肃顺为什么还不赶紧把野猪皮九世拉回京城休养?但还好,吴超越的幕府里现在已经多了一个花老狐狸留下的帮凶戴文节,戴文节在才干能力方面不如赵烈文和阎敬铭,在权力碾轧这方面却丝毫不在一直把吴超越玩弄在股掌之间的花老狐狸,只盘算了片刻,戴文节就说道:“皇上的病情肯定比我们估计的还要沉重,肃中堂不劝皇上尽快回京是聪明选择,也是高明之举。”

    “文节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烈文和阎敬铭赶紧都问,吴超越也疑惑的看向戴文节,戴文节则神情平静的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上的龙体肯定出了很大问题,有在近期内驾崩的可能,所以肃中堂才没有劝说皇上还朝,甚至可能直接劝说阻止皇上还朝。”

    “肃中堂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出于皇上的忠心,怕旅途颠簸,导致皇上的病情更加严重,甚至中途驾崩。我随毓仲去过两次热河,那条路的确很不好走,皇上有病在身,那怕是坐龙辇走那条路也确实很危险。”

    “不可能吧?”赵烈文狐疑的问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皇上今年好象才二十九岁(虚岁),青春鼎盛,就算真的得了什么病,也不至于严重到这地步吧?”

    “惠甫,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甚至其四。”戴文节笑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肯定不知道,皇上其实是他的母后用药催生出来的,在娘胎里没有足月。”

    赵烈文、阎敬铭和历史稀烂的吴超越同时张大了嘴巴,戴文节这才又微笑说道:“皇上母后怀上他时,先帝的祥妃已经先怀上了五爷,当时先帝的头三位皇子都已经过世,皇上的母后全贵妃和祥妃不管谁先生下皇子,谁的儿子就是先帝事实上的长子。但全贵妃怀孕的时间要比祥妃晚大半个月,为了儿子更为了争宠,全贵妃就想出了一个狠招,买通太医给她下了药,让她抢先六天为先帝生下了当今皇上。”

    微笑着说到这,戴文节顿了一顿,然后又低声说道:“还有,皇上其实在登基第一年就已经吸上了鸦片,瘾还特别的大。另外,皇上在酒色方面也十分放纵,每饮必醉,醉了之后就发酒疯,好色就更别说了,圆明园里养了几百头梅花鹿,就是为了让皇上痛快行房喝血用的。现在,你们该明白皇上的身体为什么一直不好了吧?为什么肃中堂会担心皇上连回京城的路都走不完了吧?”

    听到这话,吴超越当然是马上联想起了电影里咸丰大帝喝鹿血的画面,心中也顿时大喜。而那边赵烈文和阎敬铭在瞠目结舌之余,也忍不住一起点了点头,都在心里说道:“早产加鸦片,再加酒色过度,这样的皇帝年纪轻轻就蹬腿,还真不奇怪。”

    震惊之后,赵烈文这才想起向戴文节问道:“文节先生,那肃中堂的第二个目的又是什么?”

    “第二个目的当然是为了肃中堂他自己。”戴文节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们可以想想,倘若皇上是在热河驾崩,那么皇上会让那些人担任托孤大臣?倘若皇上是在京城驾崩,那么肃中堂、载王爷和端王爷他们,又会多出多少的竞争对手?”

    一语点醒梦中人,还是在戴文节指出了托孤这件大事后,吴超越、赵烈文和阎敬铭才突然醒悟过来,彻底明白了肃顺的险恶用心——如果咸丰大帝是在热河蹬腿,那么他在临死之前,肯定是只能把儿子托付给以肃顺、载垣和端华为首的随驾大臣。

    但如果咸丰大帝是回到了京城再断气,那咸丰大帝的托孤选择当然就要多得多,到时候就算深得咸丰大帝宠信的肃顺可以顺利当上托孤大臣,身边也会多出不少牵制掣肘,远不如确保让穿一条裤子的载垣和端华等人同列托孤那么轻松自在。

    再接着,赵烈文和阎敬铭这两个吴超越死党又往下细想时,又突然惊喜的发现,假如真让肃顺得偿所愿,那么在咸丰儿子只有三岁的情况下,吴超越以后的日子就是想要多爽就有多爽了,以肃顺对吴超越的爱护和亲近,肯定是要权给权要银子给银子,吴超越想保举谁就保举谁,想扩军多少就扩多少,再用不着担心被牵制掣肘,也再用不着担心被猜忌提防。

    大喜之下,赵烈文和阎敬铭当然是极力建议吴超越遵照肃顺的吩咐,掌握好湖广军队老实呆在湖北,随时准备充当肃顺的强力外援,想尽一切办法帮肃顺坐上托孤重臣首席的位置。而吴超越却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过于的特别欢喜,因为吴超越的历史再稀烂也知道,肃顺并没有坐稳托孤大臣的位置,猖狂没几天就被自己的大侄女慈禧勾结一帮子王公贵族干掉。

    “要不要给肃顺提过醒,叫他防着点我那个大侄女?”

    按理来说,吴超越绝不应该犹豫这个问题,因为吴超越自己都承认肃顺的确对自己太好太好,好得都有些不象话!从见面认识开始,肃顺就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吴超越的事,相反倒是吴超越给肃顺找了不少麻烦和制造了不少难题,可肃顺不但没有抱怨过一句,相反还竭尽所能的帮吴超越擦屁股解难题,对吴超越的恩情之深,比之对吴超越最好的吴老买办其实都不遑多让。

    也正因为如此,本应该全力支持肃顺独霸满清朝纲的吴超越才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假如肃顺真坐稳了首席托孤大臣的位置,成为事实上的满清统治者,吴超越还拿什么借口起兵反清?讨伐对自己恩比海深的肃顺肃中堂?

    相反的,假如吴超越故意不通知肃顺警觉自己的大侄女,让历史按照正常轨道发展,让自己的大侄女一刀砍了肃顺,那自己起兵反清的理由倒是名正言顺了,别的借口不需要,光一个清君侧,讨伐弑杀托孤重臣的乱臣贼子,就足够把许多中立的地方督抚和实权将领拉到自己一边。

    当然,这个选择虽然理想,吴超越那还没被狗吃光的良心却开始跳出来和自己做对,“这么做,良心上是否过得去?为什么就不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既保住肃顺的性命,又争取到更好的起兵借口?”

    …………

    纠结于这个将来问题的同时,吴超越也没忘记立即着手组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这个满清外交部,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吴超越才发现想要白手起家建立起一个外交部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里面的很多门道自己完全是一知不解,更不知道这个衙门该要如何运转。

    还好,已经从京城回到湖北省城的黄胜及时给吴超越出了一个好主意,建议吴超越向西方列强的外交官员求助,走捷径直接效仿西方现代制度建立这个衙门,再结合满清目前的实际情况尽可能的多捞权揽权。吴超越一听大喜,赶紧写了一道书信给老朋友小包令,一边邀请小包令来湖北省城帮助自己建立总理衙门,一边催促小包令赶快把自己订购的三条中型蒸汽炮船送来。

    结果也是在派专人搭乘英国商船前往香港送信之后,吴超越才发现自己完全是舍近求远——因为送信的人没离开湖北省城几天,一支规模不小的英法联合舰队就已经来到了汉口,而率领这支联合船队也不是别人,正是吴超越的老朋友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还有新任英国驻华公使普鲁斯和美国公使华若翰,以及赵烈文的好基友龚橙。

    然后很自然的,当吴超越向布尔布隆和普鲁斯等人提出请求帮忙组建满清外交部之后,布尔布隆和普鲁斯等人当然是马上两眼放光,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为吴超越拟定外交部的具体结构组架和具体运行章程。同时还不用吴超越开口要求,布尔布隆等人就主动想起了办法帮吴超越捞取满清各地通商口岸的管理权和海关控制权,甚至就连关税税率的裁定大权,布尔布隆等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替吴超越争取。

    除了在洋人的帮助下全力着手创建总理衙门之外,吴超越还干了一件值得载入史册的事情——就是接受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包贝尔的人物专访,成为了以封疆大吏身份接受外媒采访的中国第一人。同时吴超越还再一次主动穿上了西服皮鞋,戴上礼帽,搔首弄姿的让包贝尔拍了不少照片,并厚颜无耻的要求包贝尔一定要把自己的西服照片刊登在世界级名报《泰晤士报》上。

    洋人的到来也不全是好事,至少龚橙就秘密向吴超越报告,说是英法两国还派出了外交人员留驻南京,似乎正在与杨秀清展开谈判,只是不知道在谈什么内容。对此,吴超越也十分无奈,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谁叫咱们打不过他们?”

    英法两国继续尝试与太平天国联络谈判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至少长江航路可以让他们的商船军舰畅通无阻,湖广的茶叶和丝绸土产可以源源不绝的靠着外国商船销往海外,国外的工业产品和武器设备也可以运来湖北销售。此外最重要的是,吴超越向英国订购那三条中型蒸汽炮船,也因为太平军同样在争取英法两国支持的情况下,不得不让路放行,由小包令亲自押送了带到湖北向吴超越交货。

    已经逐渐习惯了见到西方列强的蒸汽明轮战船,三条崭新的蒸汽炮船抵达湖北省城时,并没有引起湖北百姓的任何轰动,相反倒是位于白沙洲的吴军水师营地里彻底一片欢腾,王孚和徐来等吴军水师将士个个欢呼雀跃,争先恐后的想要登船参观。湖北省城里的文武官员和西方列强的公使也纷纷来到现场,参观蒸汽炮船的移交仪式。

    代表英国方面在船只交接证书上签字过后,小包令先是在掌声中与吴超越握手并交换证书,然后又亲热的拥抱了吴超越,最后才在吴超越的耳边低声说道:“吴,你错过了一次难得的好机会,假如你上一次果断接受了我父亲的好意,你现在也许就是在中国的皇宫里和我拥抱了。”

    “机会还会再出现的,到时候我们再坐下来仔细商量也不晚。”吴超越微笑着回答,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是可惜,不过靠你们打下京城坐皇位,我除了被天下唾骂之外,还不只是你们的傀儡木偶?”

    交接仪式结束后,三条蒸汽炮船的命名仪式随之开始,当着无数中外人士和英法媒体的面,吴超越把第一条蒸汽炮船命名为曾国藩号,并当众重申了自己与曾国藩的师生关系,回忆了一些自己与曾国藩相处时的温馨往事,延续东方文明的尊师重道美德的同时,也获得了西方各国代表和记者的集体鼓掌。

    第二条蒸汽炮船被吴超越命名为花沙纳号,结果吴超越刚宣布了这个船名后,在场的一些蒙古人就当场流下了眼泪,湖北的文武官员也都对吴超越的有情有义赞不绝口。

    领着人群走到了第三条蒸汽炮船的面前后,看着最后那条没有命名的蒸汽炮船,吴超越一度有些犹豫,倒是旁边对吴超越了解颇多的小包令出了一个好主意,说道:“亲爱的吴,我知道你最尊敬的人还有北京的肃顺肃中堂,以及你的祖父吴健彰先生,要不就用他们的名字命名如何?”

    “亲爱的包令先生,你的建议非常不错。”吴超越微笑,又摇头说道:“但我的老师和花沙纳花制台都已经过世,请肃中堂和我的祖父与他们的名字并列,以东方的习俗,这是一种很不吉利的行为,他们一定会非常介意。”

    说罢,吴超越又微笑说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位尊敬的先生肯定不会介意东方的习俗,也一定非常愿意与我的老师和花制台的名字并列,我打算用他的名字命名这条蒸汽炮船。”

    “哦,这位尊敬的先生是谁?”小包令好奇的问道。

    吴超越大声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结果话音未落,在场的中外代表都已经集体鸦雀无声,个个张口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惟有恰好就在人群中的这个人惊叫出声,“什么?用我的名字?”

    吴超越点了点头,脸皮还难得有些发烫,因为就连吴超越自己都觉得自己为了讨好西方列强和西方舆论,用的手段太下作了一些。不过还好,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还配得上吴超越对他的尊敬。

    “尊敬的雒魏林先生,我知道,自西元一九四四年开始,你在中国创立的西医医院就一直坚持免费行医,救治了数以万计的中国病人,还时常向贫苦病人免费发放饭食,甚至不分敌我的救治受伤士兵。你是一位伟大的传教士,伟大的医学专家,十九世纪的伟大白求恩,所以,做为对你的尊敬和感谢,我希望能够获得你的允许,以你的中文名字命名我向你的母国购买的船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大清忠良多

    太平天国和英法两国的谈判结果要比历史上好得多,历史上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之后,法国方面因为对传教的狂热和对拜上帝教的荒谬绝伦不满,坚定站到了满清朝廷的一边,完全切断了与太平天国的一切联系。英国方面却因为在第一次世界经济危机中损失惨重,为了能够在中国获得更多利益弥补损失,给了太平军最后一次机会,派遣巴夏礼与何伯再次出使南京,主动提出愿意与太平军合作,换取太平军向英方输送更多利益。

    历史上的洪秀全没能抓住这最后机会,原因除了英国方面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和洪秀全不知道讨价还价外,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洪秀全同样要求巴夏礼与何伯向他下跪行礼,加上当时太平天国中唯一懂得西方文化制度的洪仁玕又恰好不在南京,没能阻止洪秀全让士兵强迫巴夏礼等人下跪,导致了谈判没有展开便直接结束,也导致了英国步法国后尘,同样坚定的站到了太平军的对立面,帮着满清朝廷残酷绞杀了太平天国起义。

    对这个历史层面的太平军来说十分幸运,顽固并且有轻微精神病的洪秀全已经被软禁失权,出面与英国代表谈判的是懂得变通的现实主义者杨秀清,同时法国因为公使需要常驻湖北,还有被吴超越提前事实上开放的中国内陆市场需要保证长江航道的畅通,以及太平军比历史上更强盛,法国也给了太平军最后一次机会,同样派出了参赞爱裳参与了这次谈判。

    在洪仁玕的极力劝说下,杨秀清同意了仅让英法代表行鞠躬礼,换得了英法代表觉得他还算开通的好印象,同时多次被吴超越用洋枪洋炮抽得满地找牙的杨秀清还汲取教训,一边效仿吴超越不纠缠于鸦片贸易这个目前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一边主动要求与英法方面扩大贸易,同意开放太平天国的控制地市场,主动让深陷经济危机的英国工业获得了大片市场,换得了英国方面的坚决中立的表态。

    法国方面因为传教的问题,一度与杨秀清的谈判陷入僵局,但是再狂热的传教在现实利益面前同样得低头,当同样懂得鹬蚌相争的洪仁玕抛出超过两百万两纹银的军火订单之后,国内工业正处于迅猛发展阶段的法国代表也马上做出了一定让步,开始红着眼睛与英国争抢太平军的军火订单。

    最后,法国也选择了继续中立,换得了大把的太平军军火订单以及太平天国向他们开放市场,还有长江航路的畅通和法国传教士在太平军控制地内的人身安全。

    除此之外,杨秀清还在经过再三思索之后,还咬牙答应了英法两国提出的一个惊人条件——就是假如太平军真的推翻了满清朝廷,就无条件继承和延续满清朝廷与英法两国签订的一系列条约,同时确保支付二鸦战争满清朝廷准备分四年还清的赔款!以换取英法两国承认太平天国为合法政权,以及绝不干涉中国内战。

    别说杨秀清卖国,事实上孙大炮在建立南京政府时,为了争取西方列强对中华民国的承认和支持,同样咬牙答应了继承满清朝廷与西方列强签订的所有条约!而孙大炮的继任者蒋委员长更狠,为了获得西方列强对他的支持和承认,不但同样继承了这些条约,还把敌人北洋政府向列强的借款也给承认并且偿还了!

    杨秀清做出这个惊人让步当然是打算在成事后反悔,连同鸦片贸易合法化也一起反悔。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至少英法两国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保持中立了,同时英法两国当然也知道杨秀清可能会选择反悔——不过也没多大关系,约翰牛和高卢鸡的枪比杨秀清多,炮比杨秀清大,工业基础和体系更是甩开连农业都搞不好的太平军十八条街,反悔再打再逼着杨秀清赔更多款赎罪就是了。

    靠着效仿敌友难分的吴超越搞定了英国和法国这两条恶毒豺狼,暂时安抚住了他们,腾出了手来以后,杨秀清又做出了两个重要决定,第一是再次派遣密使西进与吴超越联络,要求吴超越与自己缔结盟约。第二是催促石达开尽快出动安徽主力北上,准备乘着满清朝廷无力南下增援这个机会,拔掉徐州这颗大钉子,彻底肃清苏北,同时加强对正在山东艰苦抗战的吉文元支持,以便夺取山东为前进基地,适时再次发起北伐,给满清朝廷以致命一击!

    水路事实上畅通无阻,去大冶和吴超越联系的密使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说是吴超越仅仅口头同意互不侵犯,也同意加大对太平军的熟铁供应量,却依然拒绝与太平军签订盟约。而杨秀清破口大骂的时候,密使却又说道:“东王万岁,超越小妖的人还让小的给你带来一个口头消息,就是清妖皇帝在热河病了,还病得相当不轻,有死在热河的可能。”

    “清妖皇帝有可能死在热河?”杨秀清一楞,有些疑惑的说道:“记得清妖皇帝年纪不大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超越小妖的人,有没有说这个消息准不准确?”

    “回东王万岁,说了,说是千真万确。”密使恭敬回答道:“超越小妖的人建议我们抓住这个机会赶快北上,赶紧先把山东拿下,这时候北上阻力最小。”

    杨秀清对吴超越提供的消息将信将疑,也情不自禁的怀疑吴超越是想调虎离山,骗自己抽调安徽主力北上,乘机发力攻打安庆和南京。然而尽快肃清苏北残敌本来就是太平军的既定计划,同时安庆到湖口一线也早已部署了重兵,还在湖口和安庆这两处紧要位置上修筑了永久性炮台守卫,吴超越即便真打算调虎离山,想要偷袭得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除此之外,还有湖北军队目前的情况也让杨秀清颇为放心,主力正在重新整编,三条中型蒸汽炮船才刚装备上还要时间熟悉和训练,水陆主力都处于调整阶段,即便全力东征也很难真的立即拿下湖口和安庆,直接打到南京城下。

    也正因为如此,在军事上很有眼光的杨秀清迅速下定决心,马上派人把咸丰大帝病重的消息告诉给了石达开,叫石达开放心发起北伐,赶紧拿下徐州兵进山东。同时为了让石达开后顾无忧,杨秀清还承诺抽调从已经没有大战事的浙江抽调林凤翔部回援安徽,让与石达开交好的林凤翔补强石达开的后方,又把已经在中原战场重新拉起一支队伍的李开芳部交给了石达开指挥,显示自己并非想借刀杀人的诚意。

    石达开同样对杨秀清转递的情报将信将疑,也在是否亲率主力北上徐州一事上犹豫再三,说什么不敢冒险抓住这个机会。然而还好,侥幸躲开了天京大内讧和石达开出走这两次大劫后,太平军在运气方面明显有了许多好转——关键时刻,正在徐州前线的陈玉成送来重要消息,向石达开报告说因为黄河改道无法通过水路运粮的缘故,被太平军前后围困超过九个月的徐州城中已经严重缺粮,清军士卒逃亡情况相当严重,只是苦于兵力不足,陈玉成才无法给徐州守军以致命一击,向石达开请求援军,也建议石达开亲自率军北上。

    英雄就是英雄,获知这一重要情报,在对杨秀清其实只是听宣不听调的情况下,石达开仍然立即下定决心,马上就留下张朝爵和叶芸来二将共守安庆,亲自率领一万六千精锐北上向徐州开拔,同时去令正活动于豫皖交界处的李开芳部,命令李开芳联络捻军东援徐州战场,拔掉清军在苏北最重要也是最后一颗钉子!

    与此同时,在与外界联络都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徐州清军守军主将漕运总督袁甲三当然不知道末日已经到来,还在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联络山东巡抚清盛和布政使吴廷栋,恳求他们尽快送来粮食救急,缓解城中的粮荒危机。然而很不幸的是,清盛和吴廷栋咬牙送出到第三批粮食,却还是在山东南部遭到了太平军吉文元部的拦截,最后粮食虽然没被抢走,却在混战中被吉文元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闻知这一消息,本就有病在身的袁甲三当场瘫坐,徐州城中的清军更是士气沮丧,然而打击袁甲三还在后面,新被安徽团练大臣翁心存收编的凤台团练使苗沛霖又派细作送来急报,向袁甲三禀报了石达开正在亲自率军北上的噩耗。

    “快,快,快向朝廷求援,请朝廷马上派来援军,马上!”

    这是袁甲三在吐血昏倒前说出的唯一话语,结果也还算好,抓住太平军陈玉成部兵力不足无法彻底封锁徐州城的空当,袁甲三儿子袁保恒派出的求援信使总算还是把折子送到了山东,又经过山东的驿站快马送到京城,然后又经京城转往热河。正在热河听戏抽鸦片的咸丰大帝闻报大惊,赶紧命令徐州周边一切能够抽调的清军队伍赶往徐州救援,还又从直隶抽调了一支军队交给胜保率领南下增援,同时下旨湖北,命令吴超越出兵西进以收围魏救赵之效。

    原本袁甲三和袁保恒父子还做好了要通过长期苦战才能等来援军的准备,然而袁甲三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求援奏章送出去没过几天,凤台团练使苗沛霖就又派人送来了书信,说是他已经奉翁心存之命亲自率领一军赶来徐州增援,要徐州清军做好接应准备。同时苗沛霖还附上了盖有翁心存安徽布政使兼安徽团练大臣印章的公文命令,证明他的这次行动的确是出自翁心存的调遣。

    “天不亡我大清!我大清毕竟还是忠良多啊!”

    看到苗沛霖恭敬到了极点的书信,袁甲三和袁保恒等清军将领无一不是感激感动到了极点,万没想到山东的正规军都还不敢南下来救徐州,翁心存父子新收编的一个地方团练将领却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来救徐州。而感动之下,袁甲三父子也定了下了心来,耐心只是等候苗沛霖的援军和其他方面的援军。

    还别说,九天之后,徐州西南面的道路上,还真出现了一支打着清军旗帜的军队,太平军则是明显准备不足,直到那支军队逼近徐州五六里时才匆匆出兵拦截,袁甲三见了大喜,赶紧派遣长子袁保恒率军出城接应,并打开徐州西门迎接援军入城。

    在获得增援的士气加成下,每日只能食米四两的徐州清军士卒上下同心,在袁保恒的率领下奋力拦住了太平军,掩护了苗沛霖军先锋王金魁部一千六百余人顺利进城。而苗军进城之后,袁甲三也不顾重病在身,亲自到了王金魁的面前表示欢迎,结果王金魁问明了袁甲三的身份后也没迟疑,一边行礼一边从怀里去掏东西,说道:“袁制台,我家苗大帅叫末将给你带来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袁甲三好奇观望的时候,却目瞪口呆的看到,王金魁竟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支在中国已经逐渐流行开的柯尔特左轮枪,还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的胸口连开两枪,鲜血飞溅间,替满清朝廷苦撑淮北危局已达三年之久的满清重臣袁甲三仰面摔倒,至死脸上的表情却依然都是难以置信。

    “弟兄们,杀啊!”抬手又打死了搀扶袁甲三的两个亲兵之后,王金魁立即拔刀在手,一边疯狂砍杀袁甲三的其他亲兵,一边放声大吼,“翼王八千岁说了,拿下徐州,一半东西归我们!杀啊!”

    平心而论,徐州清军的战斗力再低,怎么都比晚清反水之王苗沛霖麾下的乌合之众强,按理来说苗军绝不可能是清军的对手,然而很可惜的是,被饥饿和疲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徐州清军已经战斗力大减,再加上是猝不及防和群龙无首,所以徐州城里的清军不但没能制住苗沛霖军,相反还被苗沛霖军迅速杀散,然后苗军又在城中肆意纵火制造混乱,接应城外的太平军发起攻城。

    苗沛霖军的临阵倒戈坑苦了徐州清军,看到城里火起,又听说袁甲三遇害,原本还和太平军杀得不相上下的清军袁保恒部自然为之大乱。而更糟糕的是,早有准备的太平军陈玉成部也乘机大举出营,吼叫着向徐州城下杀来,同时在苗沛霖军的来路后方,还出现了石达开军的前锋旗帜。

    没有任何悬念,尽管被出卖的徐州清军血红着眼杀死了许多的苗军士卒,却还是没能挡住苗军打开城门迎接太平军入城,同时袁保恒部也在城外被太平军缠住,根本无法回城救援,而看到徐州城头的太平军旗帜越来越多之后,袁保恒也只能是大哭着率军西走,带着残兵败将逃往砀山小县,徐州重镇也在石达开主力尚为抵达的情况下被太平军奋力攻占,已经很长时间没能吃饱饭的徐州清军则彻底土崩瓦解,大部被杀,仅有少量士兵侥幸逃出城外。

    保护华北平原的唯一战略支撑点徐州重镇因为叛徒的出卖而沦陷,噩耗传到了热河之后,正在女人肚皮上嘿咻的咸丰大帝当场晕厥,被光着屁股抬下伪龙床好不容易救醒后,咸丰大帝喘着粗气吼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翁心存,你替朕保举的好臣子!”

    吼完了这句话,咯症已经十分明显的咸丰大帝终于咳出了来到热河的第一口鲜血,人也再度晕厥过去,皇后钮祜禄氏和懿贵妃等女眷哭喊震天时,肃顺和载垣等人也在一旁互相对视了一眼,脸色全都异常严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盯上四川

    在不知道徐州会被迅速攻破的情况下,咸丰大帝让湖北出兵西进围魏救赵缓解徐州危机的所谓圣旨,一度给吴超越出了一个大难题——不出兵没办法交差,出兵的话又很可能引起太平军误会,导致目前的隔湖对峙局面被打破,彻底打乱吴超越的既定部署。

    但也不能不给野猪皮九世一个交代,别无选择之下,吴超越只能是拿出目前官场上无数满清官员的看家本领——拖!一边拍着胸口答应尽快出兵,一边磨磨蹭蹭的布置准备,准备拿上次的办法围攻太湖小县向满清朝廷交差,同时去令九江前线,叫九江驻军加强战备,制造准备大举东进的假象掩护陆师再攻太湖。

    吴超越没想到自己这道命令会又招来左宗棠的一通臭骂,而且左宗棠还是当着杨文定、曹炎忠和都兴阿等九江文武的面破口大骂,“猪脑袋!纯粹猪脑袋!水上佯攻陆上偷袭,上次长毛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还怎么可能上当?”

    “长毛那边就算全部是一群猪,这次怎么也得提前加强太湖的防御吧?太湖城又是四面环水,第一次偷袭不能得手就绝没有第二次机会,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早就习惯了左宗棠的嚣张性格,曹炎忠、都兴阿和鲍超等人当然都没有吭声,见怪不怪,杨文定也只能延续一向以来的习惯继续陪笑脸,说道:“季高先生勿怪,慰亭也是没办法,皇上要他出兵,他的水师又刚换装,还没办法形成战斗力,从水上发起大举进攻实在叫他有些为难,所以他没办法,也只能是继续打陆上的主意。”

    “想保存实力就直接说,别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左宗棠毫不客气的指出道:“就算那三条刚买来的大炮船暂时没办法投入作战,湖北水师倘若真的大举出动,就算在长毛的水师主力面前没有必胜的把握,起码也有很大的优势!”

    “季高先生,这我得替吴抚台喊声冤。”曹炎忠有些听不下去,插嘴说道:“季高先生你没上过洋人的蒸汽船,不知道那里面的结构有多复杂,水手有多难练。”

    “此前湖北水师的蒸汽炮船不足,水手只能是分批轮流上船接受训练,这会好不容易又买来三条好船,水手编制肯定是以老带新,需要充足的时间训练和熟悉船只,这时候硬把有经验的老水手全部派到前线来参战,不但会延误新主力战船的成军时间,一旦有什么闪失,还有可能损失无数宝贵的蒸汽炮船水手,那些人可都是吴抚台拿银子和煤炭堆出来的宝贝,在整个大清都不多的技术兵。”

    “还有。”曹炎忠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我们的水师还得采取攻势,长毛已经效仿我们在湖口石钟山修筑了大量的坚固炮台,还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封顶式炮台,让蒸汽炮船正面强攻长毛的湖口防线,我们的损失绝对不会小。”

    狂归狂,左宗棠好歹还算讲理,觉得曹炎忠的辩解有道理,便也闭上了嘴巴不再揭吴超越的短。然而另一边的都兴阿却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曹将军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觉得长毛的湖口防线未必象你担心的那么难以攻破。长毛的炮台是坚固不假,可我们的水师如果能把你的陆师送到鄱阳湖对岸,在陆上作战拿下长毛的炮台绝对问题不大。”

    “但问题是,我们怎么过湖?”曹炎忠摊手问道:“长毛的水师主力屯驻湖口,岸上有炮台掩护,我们的运兵船有多少把握能顺利过湖登陆?”

    “长毛水师最大的仰仗就是那两条火轮船,如果我们能抢先干掉这两条火轮船,那湖北水师用不着全部出动,只需要出动那三条小的火轮船,就足够可以获得湖口制江权。”

    都兴阿沉声说道:“到了那时候,我们的运兵船就可以靠着优势水师的掩护轻松过湖,只要拿下了长毛的岸上炮台,再想收拾长毛的水师主力就是易如反掌!”

    “那我们怎么干掉长毛的那两条蒸汽炮船?”曹炎忠又问道:“长毛那两条蒸汽炮船无论船速还是火力,都远在我们九江水师的任何一条船之上,在战场上长毛那两条蒸汽炮船用不着开炮,光靠加速带起的波浪,就足够把的舢板直接掀翻,怎么可能干得掉?”

    “正面战场我们不是对手,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办法。”都兴阿自信的说道:“难道你们忘了?当初伪翼王石达开在湖口的时候,也是不管船只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及曾部堂的湘军水师,可他还不是照样把曾部堂的水师主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都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偷袭?”

    曹炎忠终于明白了都兴阿的打算,都兴阿则大力点头,沉声说道:“我们位居上游,出兵方便,现在又已经是深秋,北风渐多,风向对我们有利,长毛的火轮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水面上备战。我们只需要抓住长毛火轮船回港停泊的机会,借风向和水流之利,以舢板快船多带引火之物,突然偷袭长毛的港口,未必就没有希望烧掉长毛的火轮船。”

    杨文定和左宗棠等人都是不吭声,曹炎忠却是说道:“只是有希望,却没把握,假如偷袭失败,我们的突袭队恐怕就很难回来了。”

    “世上没有绝对把握之仗,只要有希望就行。”都兴阿也承认没有很大把握,然后又转向杨文定问道:“杨老大人,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这个……。”杨文定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谨慎为上,谨慎为上,没把握的仗,还是少打为好。而且老夫麾下的水师船队力量薄弱,也没办法发起这样的偷袭。”

    都兴阿不吭声了,杨文定则赶紧转移话题,交代了按照吴超越的命令行事,然后就宣布散会。结果也是在众人离开之后,左宗棠才向杨文定问道:“杨藩台,你刚才怎么没明令禁止不许都兴阿那么做?万一他擅自行事怎么办?”

    “都将军是湖北水师总兵,老夫是江西布政使,无权对他下令啊。”杨文定哼哼唧唧的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提醒一下他,最好不要擅自冒险?拿士卒的性命当儿戏?”左宗棠又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丢了湖北提督的官职后,都兴阿一直都在心里憋着一团火,时刻想要报仇雪恨?”

    “季高先生,那你怎么不提醒都将军?”杨文定反问,又微笑说道:“在军队里,你说话的分量,比老夫的都还重,你怎么也忘了提醒?”

    左宗棠无语,半晌才嘲讽的说道:“难怪是在太平岁月当上江苏巡抚的人,果然看得透彻,出了事黑锅有人背,得了手功劳有份分,这样的好事杨老大人你当然是巴不得越多越好。”

    “彼此彼此,大家都是一丘之貉。”杨文定微笑回答道。

    左宗棠又没话说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左宗棠择幕不慎,算是被你给带坏了。”

    被杨文定和左宗棠料中,事情还没过去三天,才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提督宝座已经被王国才抢走的都兴阿果然就沉不住气了。为了报仇雪恨,也为了争回面子,在不受杨文定直接节制的情况下,乘着风向有利和太平军蒸汽炮船回港过夜的机会,都兴阿组织了一支由五十条军用舢板和三百名士兵组成的水师敢死队,借着夜色突然出港,携带火箭喷油壶和少量苦味酸手雷杀向石钟山,目标直指太平军水师的命根子蒸汽炮船。

    很可惜,几乎得手的偷袭计划被尚未稳定的风向而破坏,在都兴阿部将乌果的率领下,湖北水师的敢死队都已经偷偷越过了太平军架设在石钟山和张家洲之间的篾缆防线,然而就在快要逼近太平军水师营地时,突然改变的风向却让乌果船队失去了速度优势,无法不顾一切的直接冲进太平军港口纵火,全靠人力驾舟冲锋间速度快不起来,自然也就被太平军的水师巡逻船队迅速发现。

    再接着当然是什么都完了,太平军巡逻船队马上鸣锣报警,值夜船队匆匆出击迎战,即便再是措手不及也靠着数量上的优势迅速缠住了乌果船队,没给湖北水师敢死队靠近蒸汽炮船纵火烧船的机会,而随着太平军出港作战的船只越来越多,还有两条蒸汽炮船的迅速出港备战,乌果船队也就只剩下了匆匆逃命一个选择。

    更糟的还在后面,经验丰富的太平军水师主将韦俊料定都兴阿必然还有后军接应,立即命令蒸汽炮船全速驶向上游截杀都兴阿的后军,又只以数量足够的舢板船队对付湖北水师主力敢死队,主力大举西进去给蒸汽炮船帮忙。结果当航速吨位都拥有绝对优势的太平军蒸汽船杀到面前时,都兴阿布置的后军当然又吃了一个大败仗。

    最后,三百敢死队回来不到百人,包括乌果都在混战中中炮落水阵亡,刘连升率领的后军也在付出了不小代价后才逃回九江北门城下获得炮台保护,太平军水师则斩获颇丰,还把清军的拖罟船都给抢走了两艘。

    虽说杨文定和左宗棠都还算讲点良心,没有谴责都兴阿的私自出兵之罪,还安慰了几句都兴阿说胜败只是兵家常事。然而直肠子的都兴阿却还是老实上了书向吴超越请罪,并且恳求暂时署理湖广提督的吴超越开恩,尽快把他调到陆师任职,那怕当个副将参将都乐意,打水战都兴阿算是真没信心了。——老实说,当初花老狐狸硬把湖北水师交给都兴阿统率也的确是乱点鸳鸯谱,赶鸭子上架用人之短,如果换了让都兴阿带陆军带骑兵,都兴阿也绝不可能在太平军面前连吃两个丢脸败仗。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输在运气上,吴超越当然不会为了这个没有伤到筋骨的败仗收拾都兴阿,相反的,都兴阿这个败仗还给了吴超越一个向咸丰大帝交代的借口——不是我不打,是长毛太厉害打不过。所以吴超越除了回书安慰都兴阿之外,也认真考虑了一下如何重新任用都兴阿的问题,既让都兴阿可以发挥陆战所长,又可以乘机收回实力不算太差的湖北水师兵权。

    “把都兴阿放到北线肯定不行,放到江西前线如何?似乎也有些不妥,假如我起兵的时候他不肯支持,马秀儒也跟着添乱,在江西半壁的财力支持下,我的眼皮底下马上就都出了一个强敌。湖南……,安徽……。”

    仔细盘算着如何安置并非满人的旗人将领都兴阿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张德坚求见的报告,吴超越下令召见时,张德坚很快就拿着一份情报汇总来到了吴超越的面前,一边行礼一边说道:“禀抚台大人,有未经证实的民间传言,云南昭通突然爆发贼变,贼首李短鞑率众剪辫蓄发,聚众上万攻入四川,接连攻克包括筠连和高县在内的多座四川叙州府县城,还打败了四川有军门派去的官军,将贼势发展至数万人,目前正在围攻宜宾。”

    “不可能吧?”吴超越惊讶问道:“贼变这么大,有凤有军门怎么半点消息都不向我们知会?”

    “卑职不知原因。”张德坚沉声回答道:“但是受此传言影响,湖北省城和汉阳、汉口的盐价一起飞涨,已有不法奸商开始大肆屯盐,卑职建议抚台大人予以重视,以免湖广出现食盐短缺,影响军需民生。”

    受战乱的破坏影响,湖北这边是早就吃不上淮盐和浙盐的,宜宾又和四川各大盐井距离不远,事关湖广两省甚至江西的食盐供应,吴超越当然不敢忽视这个问题。赶紧接过张德坚收集来的情报汇总细看时,见情报多是从四川来湖北经商的商人口头提供,言之凿凿似乎不假。吴超越见了难免更是奇怪,暗道:“怪事,川南发生这么大的事,还已经直接威胁到了四川最大的钱袋子自贡盐场,署理四川总督的有凤,怎么还没给我消息?难道……。”

    一拍额头后,吴超越突然醒悟过来,因为吴超越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目前满清的四川总督是成都将军有凤暂时署理,在这个各省督抚实际上就是本省土皇帝的情况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有凤有军门当然不会给自己脸上抹***着满清朝廷让他交出四川土皇帝的宝座。所以除非是真的让云南起义军打下了四川盐场,影响到湖广和云贵的食盐供应,有军门当然是能遮就遮,能瞒就瞒。

    明白了这个道理,吴超越当然是马上就盯上了四川总督这个实缺,还立即就想到了替自己霸占天府之国的白手套人选,暗道:“杨爷爷,想不到你之前死活当不上江西土皇帝还是一件好事,看在玉茹够漂亮够贤惠的份上,帮你当上四川土皇帝的机会,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了。”

    拿定了主意之后,吴超越当然是马上就命令张德坚挑选精干特务,化装成商人百姓赶往四川盐场收集第一线情报,同时加强对四川盐场的相关情报收集。又让师爷书写正式公文,通过驿站送往成都与署理四川总督有凤联系,向他质问湖北民间传言的真假。

    靠着快捷方便的长江航运,云南贼军正在围攻宜宾重镇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还是来湖北避难的四川盐商直接带来的准确消息,向历史稀烂的吴超越报告了关于云南贼军的许多重要情况,让吴超越知道了这支贼军是有三大首领,分别叫做李短鞑、蓝大顺和蓝二顺,还让吴超越知道了一个事实存在的笑话——叙州知府在宜宾被包围之后,竟然试图用十万两纹银收买李短鞑投降,结果却遭到了李短鞑的断然拒绝。

    “越无能越好,有军门你也越隐瞒越好。”暗笑之余,吴超越还忍不住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天府之国,盐井钱袋子,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一口气直接拿下,我的后方就夯实得多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鲸吞四川

    名字很有趣的四川署理总督有凤一直迟迟没有给吴超越任何的答复,还是在吴超越收到李短鞑贼军攻占犍为,逼近四川最大盐井自流井的准确消息后,实际官职是成都将军的有军门才派人给吴超越送来了回信,声泪俱下的恳求吴超越派遣援军入川,帮他收拾越来越强盛势大的李蓝贼军。

    吴超越等的就是有凤的求援书信,有了借口之后,吴超越马上就写了一道折子给满清朝廷报告此事,指出四川产盐区对西南诸省的重要性,也指出四川和云贵的清军过于空虚且久疏沙场,不但难以迅速剿灭这支贼军,相反还有可能导致李蓝贼军在川中坐大,彻底搅乱四川这个西南唯一算是富庶的太平省份。

    最后,吴超越当然是厚颜无耻的举荐自己的妻祖父杨文定出任四川总督一职,率军入川平定李蓝贼军。除此之外,吴超越自然少不得也给肃顺送去一道密信,向肃顺陈述四川钱粮对湖广军队‘平定长毛叛乱’的重要性,也指出仅凭湖北一省的钱粮之力,绝无任何可能消灭已经占据东南半壁江山的太平天国,恳请肃顺全力促成此事,帮自己解决部分军饷钱粮的问题。

    与此同时,湖北境内的食盐价格当然早已经飞涨了数倍,民生和经济都受到了相当不小的影响,而吴超越靠着情报得力反应快,抢先从四川购来了大量的食盐储存,虽保障了军队用盐,却仍然得考虑拿出一部分食盐平抑盐价收买人心,还有得提防四川盐场被李蓝贼军长期占据和盐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等问题。所以在不得已之下,吴超越只能是暗中要求英法美三国的商船帮自己从太平军控制地走私食盐,以备不时之需。

    忙乎平抑盐价和寻找新的食盐来源的时候,一道让吴超越颇为意外的湖南公文突然送到了——湖南巡抚崇恩竟然主动请求吴超越允许他派遣湘军入川,帮助四川军队平定李蓝贼军。结果吴超越一看就乐了,笑道:“以前还真没看出,咱们的崇抚台在军务上能有这么上心,竟然能主动请令出兵增援邻省?真有这么好的心,江西那边比四川乱得多,怎么就不见崇抚台主动请令派湘军去增援?”

    “没办法,谁叫四川盐井那么肥?”阎敬铭在一旁微笑说道:“不说那些富可敌国的盐商了,光拉卤水的壮牛都有三四万头,在那里打仗想不大捞一把都难,崇抚台不动心反倒叫奇怪。”

    “四川盐井是我们的!”

    吴超越毫不掩饰自己对四川盐业的垂涎和贪婪,马上就向赵烈文吩咐道:“惠甫,给崇恩回一道公文,语气严厉点,问他把湖南省内的土匪剿光没有?把流窜在湘赣桂三省边境的长毛残部扑灭没有?问他有没有把握确保不给长毛再次流窜进湖南腹地的任何机会?叫他先把这几个问题解决了,然后再考虑出兵四川!”

    “慰亭,崇抚台能把你恨死!”赵烈文微笑指出道。

    “恨就恨吧。”吴超越无耻的回答道:“如果让他破坏了我出兵四川的计划,我不会恨他,只会想把他掐死!”

    被赵烈文料中,吴超越的公文回复送到了长沙后,可怜的崇恩崇抚台确实是恨得几乎咬牙出血——天地良心,崇抚台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清官廉吏,这次主动请令出兵四川还真不是想乘机给自己捞银子,而是想弄点银子缓解湖南的省内经济危机,供养真正忠于满清朝廷的湖南抚标啊!

    大失所望的还有胡林翼和杨岳斌等湘军将领,事实上,崇恩主动请求出兵四川,还是胡林翼首先提出的建议——快穷疯了的湘军当然做梦都想咬下四川盐井这块在全天下都排得上号的大肥肉。但胡林翼还是不肯死心,又向崇恩提议道:“崇抚台,要不直接向朝廷上折子吧?只要皇上和朝廷同意让我们出兵,就算吴抚台目前兼着湖广总督的职位,也再没什么借口阻拦我们了。”

    不知道吴超越不但已经盯上了四川盐井还想直接鲸吞四川,所以崇恩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再碰碰运气吧,只要朝廷能答应,那怕是得罪慰亭也值得。”

    饱含着崇恩和湘军最后希望的折子从湖南出发了,在出兵四川都相当方便和省内兵力都比较充足的情况下,湖南和湖北两省军队对四川盐井大肥羊的争夺也就此展开。结果对崇恩和湘军来说很幸运的是,尽管早有准备的吴超越动作更快一些,下手更早一些,却又因为吴超越的胃口过大的缘故,反倒在这一场竞争中处于了下风。

    在这里也必须得表扬一句肃中堂的用人不疑和惊人气魄,尽管明知道杨文定和吴超越的亲戚关系,让杨文定出任了四川总督就有可能导致四川被吴超越间接掌握,然而仔细看完了吴超越陈述的四川钱粮对湖广军队平定太平军的重要性,只盘算了片刻,肃顺就决心全力促成此事。并极力说服了载垣和端华这两个政治盟友支持自己行事,联起手来促使咸丰大帝接受吴超越的举荐。

    接下来当然才是真正的考验,结果让肃顺惊喜的是,病得奄奄一息却还在坚持躺在懿贵妃腿上抽鸦片烟的咸丰大帝,竟然破天荒的没去考虑杨文定和吴超越的亲戚关系,还向肃顺等人问道:“几位爱卿,吴爱卿举荐杨文定出任四川总督,主持平定李蓝贼军的大事,你们以为如何?”

    “回皇上,微臣认为可以接受吴超越的举荐。”肃顺抢着回答道:“杨文定曾经担任过江苏巡抚,于治境安民方面甚有政绩。复出之后,又在江西屡立奇功,收复九江屡败长毛,使长毛不敢越过鄱阳湖一步,后又派军南下收复多座江西州府,功勋卓著,论功行赏早该复任督抚。圣上若是以他为四川巡抚,想来不但李蓝贼军弹指可破,四川钱粮重地的民生赋税,也必然会有大的起色。”

    “更难得的还是杨文定对朝廷和皇上你的耿耿忠心。”载垣也恭敬说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杨文定驻守江阴期间,朝廷因为他兵败镇江决定将革职拿问,圣旨送到江阴时,恰好赶上长毛再次兵犯江阴,杨文定不因获罪而推辞,仍然坚持主持江阴战事,直到大破长毛杀退发匪,方才自行捆绑随钦差景寿回京领罪。如此忠心国事的臣子,微臣认为算得上世所罕见。”

    载垣这话当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事实上第二次江阴大战时,将杨文定革职拿问的圣旨是在清军大获全胜后才送到杨文定面前,只不过当时传旨的是肃顺死党景寿,给了吴超越面子说圣旨是在战事期间就送到杨文定面前,给杨文定戴了一顶高帽子减了不少的罪,这事的真相载垣和肃顺等人其实当时就知道,却还是帮着景寿瞒了咸丰大帝。

    瞎话归瞎话,想起了杨文定在江阴时的‘忠心’表现,咸丰大帝倒也点了点头,张口就要答应,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在用柔嫩小手为咸丰大帝装烟的懿贵妃却突然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杨文定杨大人的孙女,好象就是吴超越吴抚台的正妻吧?”

    “杨爱卿的孙女,是吴爱卿的正妻?”

    咸丰大帝一楞,然后在肃顺和载垣可以杀人的阴冷目光中,咸丰大帝还一拍额头,说道:“朕一时糊涂,还真忘了这件事。不错,杨爱卿的孙女确实是吴爱卿的正妻,吴爱卿还是在杨爱卿获罪流放新疆的时候,坚持迎娶了杨爱卿的孙女,朕当时还夸过吴爱卿有情有义,不嫌贫不爱富。”

    “糟了。”肃顺、载垣和端华三人团一起心中叫苦,也一起把懿贵妃恨到了骨子里——因为肃顺和载垣等人是太清楚咸丰大帝的猜忌脾气了,知道让杨文定出任四川总督的事又会出现波折了。

    让肃顺三人和懿贵妃一起诧异的是,奇迹出现,大概是被鸦片毒坏了脑袋一样,咸丰大帝竟然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更好,让杨爱卿出任四川总督,就算战事有什么不利,也可以马上获得吴爱卿来自湖北的支援,平定李蓝贼乱就更有把握了。就这样吧,让杨爱卿先署理四川总督,待平定了李蓝贼乱之后,朕再给他实授。”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载垣和肃顺等人心中狂喜,赶紧磕头领旨。

    “皇上,你是不是抽鸦片抽昏头了?”

    懿贵妃心中惨叫,可是又顾忌肃顺等人在场,不敢直接开口反对,只能是咬着牙齿忍耐。好不容易等到肃顺等人奏完了事跪安之后,懿贵妃也马上就对咸丰大帝说道:“皇上,让杨文定署理四川总督的事,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

    “为什么要重新考虑?”咸丰大帝反问道。

    “那怕让杨文定出任两江总督都行,但绝不能让他出任四川总督!”

    懿贵妃毫不客气的指出道:“四川位居长江上游,天府之国,钱粮丰足且有盐井之利,最适合朝廷屯驻大军监视下游,湖广倘若生变,四川官军顺流而下,数日之内便可直接兵临湖北省城,防范一切于万一!如此重地,只能交给皇上你最放心的人掌握,稍有可疑,便绝不能用!”

    “杨文定是吴超越的妻祖父,是姻亲关系,吴超越在湖北兵强马壮,手握重兵。”懿贵妃的声音变得十分的阴冷,阴森森说道:“请皇上想一想,倘若真把四川交给了杨文定,吴超越又突然生出了异心,二者联手作乱,吴超越的兵马进可攻,退可守,又有四川的丰足钱粮支援,朝廷还能如何应对?”

    被心爱宠妃提醒,猜忌心刚才被鸦片一度麻醉的咸丰大帝总算是回过神来,盘算了片刻后,咸丰大帝又赶紧派人去传肃顺和载垣等人回来说话,懿贵妃也这才松了口气,暗道:“绝不能让吴超越得逞!就算他真没有什么异心也不能让他如愿!否则的话,肃顺这个王八蛋只要随便一句话,大清的天下就要大乱!”

    不一刻,满头雾水的肃顺和载垣等人也就重新回到了咸丰大帝的面前,结果咸丰大帝果然说道:“三位爱卿,朕刚才又仔细想了一想,让杨爱卿署理四川总督一事,似乎有些不妥,必须重新商议。”

    狐疑的看了一眼刚才故意提醒咸丰大帝的懿贵妃,肃顺这才恭敬问道:“敢问皇上,不知让杨文定署理四川总督,有何处不妥?”

    “这……。”

    咸丰大帝好歹还算要点面子,没说是防着杨文定和吴超越联手造反,只是支支吾吾的说道:“朕觉得四川的贼乱不算太大,没必要为了平定这场贼乱,特意改派一员总督,从邻省抽调一支军队入川平乱或许就足够了。”

    “皇上,四川的贼乱还不叫大?”肃顺惊讶问道:“皇上难道你没看四川呈来的折子,李蓝贼军攻占了自流井之后,已经把贼众扩大到了十万以上?”

    “李蓝贼势已经这么猖獗了?”

    咸丰大帝又吃了一惊,赶紧拿起之前看过的折子细看,见成都将军有凤在奏折上的确禀报了李蓝贼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十万,咸丰大帝顿时闭上了嘴巴,也下意识的想起了太平军在湖南疯狂发展后带来的噩梦。

    “皇上,请恕微臣再提醒一句。”肃顺又拿出了吴超越在奏折上提出的理由,小心翼翼的说道:“四川盐场不仅关系到朝廷的盐税,还关系到西南诸省的民生安定,倘若云贵、湖广和江西等省无法购得川盐,那么被长毛发匪控制的淮盐浙盐必然大量走私到大清西南诸省,届时不但朝廷盐税大量流失,长毛也必然可以获得大量利润用于贼乱,我消贼长,长毛发匪肯定只会更加猖獗啊。”

    “皇上,微臣认为,只派援军入川或许也是一策。”载垣也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李蓝贼势过大,援军派得少了难收成效,派多了又要牵涉到军饷粮草的拨给供应,非一州一府之库所能承担。所以微臣认为,要想迅速平定李蓝贼乱,惟有采纳吴超越的举荐,让杨文定出任四川总督,再从湖广抽调精兵强将交由杨文定统帅入川,调拨四川钱粮用于前线平叛,方为唯一上策。”

    “皇上,朝廷已经经不起第二个长毛之乱了。”一向只会给载垣和肃顺当应声虫的端华也难得发表出一些自己的见解,说道:“川兵久疏战阵,且之前又被大量抽调用于平定长毛,若不尽快派遣能臣干吏率军入川平乱,只恐贼势更加难以控制。”

    的确是被过量的鸦片严重伤害了大脑,在头脑昏沉的情况下,咸丰大帝迟疑了不少时间,还是又点了点头,说道:“诸位爱卿之言,确实有理,就这么办吧,还是让杨文定杨爱卿署理四川总督,再令吴爱卿在湖广抽调精兵强将交与杨爱卿统帅,一并入川平叛,绝不能让李蓝贼军变成第二个长毛!”

    载垣和肃顺等人再度磕头领旨,懿贵妃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嗟叹万般,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完了,彻底的完了。而再转目间,懿贵妃却又无意中看到了肃顺看向自己的目光——目光中,尽是警惕与狐疑。懿贵妃也顿时心中明白,暗道:“这王八蛋怀疑上老娘了。”

    事还没完,肃顺等三人团再度跪安下去拟旨后,咸丰大帝还又拍了拍懿贵妃的大腿,微笑说道:“爱妃放心,朕知道你是关心朕的江山,等李蓝贼乱平定了,朕马上找个借口把杨文定调出四川,把他和吴超越远远隔开。”

    “皇上圣明。”

    懿贵妃含笑点头,还顺口拍了一个马屁,然而马屁拍完之后,懿贵妃却又在心里吼道:“等你活到那天再说!要是你活不到那一天,这个屁股说不定就得老娘来擦!”

    不动声色的在心中怒吼过后,懿贵妃又微微垂首,心中暗道:“是不是该和吴超越联络一下?那小子论辈分还是我的叔叔,应该未必没有拉拢过来的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报应不爽

    杨文定署理四川总督并受命主持四川平叛的消息传到湖南时,胡林翼当场就手脚冰凉,面如死灰,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以杨岳斌为首的其他湘军将领更是个个捶胸顿足,懊悔惨叫,“跟错人了!跟错人了!早知道能有这机会,当初就应该接受吴抚台的好意,把湘军并入湘勇!应该把湘军并入湘勇啊!”

    懊悔得以头抢地之余,脸皮一向不和自己为难的杨岳斌不肯死心,又对胡林翼说道:“贶生,要不抓紧时间给杨制台写道书信,求他带着我们去四川平贼?杨制台曾经和我们并肩作战过,虽说没什么太深的交情,却也算得上旧交,或许有点希望。”

    “这个……。”胡林翼万分为难,咳嗽着说道:“我们已经被崇抚台的抚标收编了,法理上只能听从崇抚台一个人的号令指挥,这主动请求杨制台带我们去四川,似乎有些不妥。”

    “什么妥不妥?”杨岳斌有些愤怒的说道:“崇恩有那一点对得起我们?不说积欠的军饷了,答应一定保证按时发放的军饷,第一个月还不是只发了一半?还有阿克敦和凌方那两个狗杂种,成天找我们的碴他也不管!这样的人,我们凭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实在是穷疯了,又考虑到如果真能求动杨文定开口向崇恩借调湘军,对于一直为新老抚标水火不容的崇恩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胡林翼思虑再三之后,终于还是提笔做书,厚着脸皮给已经当上署理四川总督的杨文定写了一道书信,恳求杨文定借调湘军入川参与作战,在肥得流油的四川盐场捞上一把,缓解湘军军饷积欠严重的燃眉之急。

    胡林翼的书信给杨文定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断然拒绝当然太绝情,也太不给胡林翼面子,答应的话既有挖崇恩墙角的嫌疑,又怕孙女婿那里不高兴——杨文定可是知道湘军拒绝被冯三保收编的事。最后,还是左宗棠帮杨文定下定了决心,呵斥道:“犹豫什么犹豫?一口回绝,用不着给胡林翼面子!”

    “你就不会想想?你这次带军队去四川上任,是要到四川盐场金窝窝去杀贼平叛,从上到小想不顺手捞上一把都难!这样的美差,你不给这几年一直陪着你在九江吹江风杀长毛的旧部,拿起分给外人,以后谁还愿意为你卖命?!”

    “马上一口回绝,再叫你孙女婿补强九江这边的军队,把你在九江的旧部尽量拉到四川去发财享福,以后你的话在军队里才更有分量,你在四川才有站稳脚跟的仰仗!”

    杨文定仔细一想发现也是,曹炎忠、萧启江和鲍超这几支军队陪着自己在九江已经窝了好几年,每天里战战兢兢的和太平军对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在自己怀里,如果不分给旧部反倒赏给外人,肯定会寒了九江将士的心。所以杨文定也没犹豫,马上就写了一道回信胡林翼,借口湘军已被湖南抚标收编,只能听令于崇恩一人,自己不便借调,断然拒绝的胡林翼厚着脸皮提出的请求。

    先来看一看胡林翼和杨岳斌等人的反应,被杨文定断然拒绝了之后,胡林翼倒只是大失所望,也多少有些脸上发烧。而杨岳斌和好几名湘军将领却是心生恨意,都说杨文定不给面子,也认为杨文定背后的吴超越已经彻底抛弃了湘军,再不可能给湘军任何机会。

    末了,杨岳斌还唉声叹气的说道:“看来只能是跟定崇抚台了,希望崇抚台争点气,早点象吴超越和杨文定那样谋上一份好差使,这样我们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不然的话,我们湘军恐怕就注定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从此之后,湘军余部果然死心塌地的跟了湖南巡抚崇恩,没再与吴超越有过任何联络,直到另外一件大事的发生。这是后话,暂且略过不提。

    再来看一看吴超越这边的安排,其实也不用杨文定要求,吴超越早就已经决定了以九江驻军为主力西进四川,第一当然是为了补偿这几年一直顶在最前线吃苦受罪的九江军队,第二则是吴超越要把忠心不二的老走狗曹炎忠和他的兵团派进四川,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对四川的间接控制。而曹炎忠兵团留下的空缺,吴超越则准备以刘坤一军填充。

    除此之外,鉴于都兴阿之前主动提出了改调陆师的请求,吴超越这会正好顺水推舟,立即下令让都兴阿随同杨文定入川平叛,同时又让已经弃暗投明的鲍超升任湖北水师总兵,名正言顺的收编实力不算太差的湖北水师,也让鲍超和刘铭传联手辅助杨文定的文职副手唐仲继续守卫九江重镇。——至于唐仲的官职方面,吴超越当然要和老部下马秀儒打个招呼,但肯定问题不大,一是马秀儒肯定不会不卖这个面子,二是马秀儒真敢不给这个面子,吴超越只要头天调回九江驻军,第二天担保太平军就能叫马秀儒知道死字怎么写。

    经过一连串的人事调整和军队换防之后,咸丰旧年的腊月中旬,杨文定便率领着曹炎忠兵团和萧启江副手田兴恕所部楚勇回到了湖北省城,准备在湖北补充弹药武器和补强军队,然后到湖南去和楚勇江忠济所部会合,集兵一万二千余人入川。

    在此期间,靠着杨文定和郭嵩焘等人的极力劝说,还有吴超越极具诚意的三次登门拜访,左宗棠终于还是勉强同意了和吴超越见了一面,做了一番单独交谈。然而单独交谈时左宗棠的第一句问话就让吴超越喷出了口中茶水——左宗棠是这么问的,“吴抚台,你打算什么时候举事?到时候又打算怎么对待我左宗棠?”

    咳嗽着还没擦干净嘴角边的茶水,吴超越就已经胆战心惊的问道:“季高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举什么事?这话可开不得玩笑。”

    “吴抚台,你这话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左宗棠。”左宗棠冷笑说道:“别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你如果真心想要扑灭长毛的话,以你的军力之盛,这会就算打不到江宁城下,也早就把安庆给拿下了。你一边拥兵一边养贼,不是想做大事是什么?”

    “季高先生,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吴超越苦笑说道:“说我养贼自重,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冤枉,长毛已有东南半壁,雄兵百万,钱粮充足,而我只能节制湖北一省之兵,钱粮赋税和人事任命还得受朝廷制约,我是实在打不过长毛才不得不选择采取守势啊。”

    左宗棠一听笑了,笑容中还尽是嘲讽,语气讽刺的说道:“好过实在打不过长毛,在上海时钱粮全靠富商士绅施舍,照样平贼乱救江宁,北上勤王收复苏州,在湖北手握一省钱粮节制两省军队,还搞起了大冶铁厂枪炮厂,一个月产出的熟铁就超过湖南云贵三个省的全年熟铁产量,然后还能自行生产洋枪洋炮,反倒打不过长毛了?”

    “季高先生,难道你没听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吴超越硬着头皮说道:“我这么积累实力,还不是为了将来直捣贼巢,一举收复江宁生擒洪杨二逆?”

    “怕是想直捣京城,坐上龙椅吧?”

    左宗棠的嘴巴还是一样的恶毒,吴超越则继续喊冤,左宗棠也懒得和吴超越狡辩,只是说道:“吴抚台,你如果真想把四川经营成你的钱粮后方,那你先得让四川受点罪,得让李蓝贼军向北流窜,流窜到汉中再彻底剿灭,然后乘势掌握汉中,如此一来,四川腹地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这么做?”

    “当然要。”吴超越在心里回答,嘴上却不吭声。

    “心里很希望这么做吧?”左宗棠笑得更加刻薄,又说道:“我尽力而为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要是做不到也别怪我。”

    “还有。”左宗棠又补充道:“你起事的时候,别忘了关照我在湘阴的家人,别让崇恩抢先下了手。”

    “那是一定,这么重要的人质,我那会让崇恩先下了手?”吴超越心里答应,嘴上却笑道:“季高先生,你这话越来越玩笑了,说得我好象真要举什么事一样。”

    左宗棠没再嘲笑吴超越,还叹了一口气,说道:“大清不幸,出了你这么一个乱臣贼子,明明有办法也有实力平定长毛,却偏偏要养贼自重,眼睁睁的看着长毛横扫东南,兵进山东,大清江山危在旦夕之际,朝廷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又让你得到了四川钱粮富庶之地,君上昏庸至此,真是天要亡大清啊!”

    担心左宗棠这是在试探自己,吴超越不敢搭话,左宗棠也没搭理吴超越,只是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只可怜了我左宗棠,受声名所累无处藏身,举家皆为砧上鱼肉,无门无派又无实职在身,有心为国除奸却报国无门,甚至还被迫屈身逆贼帐下,将来还得注定被迫从贼谋逆,否则便将人头难保,愧对祖先啊。”

    “季高先生,你真的愧对祖先吗?”确认没有旁人偷听,吴超越才低声说了一句,“你汉唐祖先的头上,可有辫子?”

    轮到左宗棠不吭声了,吴超越则又低声说了一句,道:“季高先生,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定能使你成为当世名臣,流芳千古,让每一个中国人都永远记得你的名字,永远感谢你的丰功伟绩。”

    左宗棠还是不说话,半晌才淡淡回答道:“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真正举事之后,我们再抽空长谈。”

    吴超越默默点头,左宗棠却又突然叹出了一句话,“也许是天意如此吧,大清始于吴,终于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

    左宗棠的感叹或许有些过早和过于悲观,事实上在满清朝廷的内部,也有不少的满人官员在担心四川一旦被吴超越控制,那么吴超越很可能就会尾大难掉,成为割据一方的汉人军阀,还有几个人直接上书上表,力劝咸丰大帝收回成命,别把杨文定这个吴超越的代理人放进四川。

    鬼子六就是其中的领头人,当得知咸丰大帝竟然让杨文定署理四川总督主持平叛之后,鬼子六马上在第一时间上了书反对此事。然而让鬼子六万分窝火的是,不管是他还是留守京城的彭蕴章和文祥上表,折子都象是泥牛入海,一去无返——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肃顺和载垣等人在其中搞鬼。

    不得已之下,鬼子六只能是再度上表咸丰大帝尽快回朝,结果却遭到了咸丰大帝的断然拒绝,请求到热河觐见的折子也被驳回,同时热河那边还不断传来咸丰大帝病势沉重的消息,鬼子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与此同时,过于寒冷的咸丰九年冬天虽然暂时挡住了太平军北上的脚步,在胜保已经提前赶到山东严密设防的情况下,也受寒衣不足的制约,汲取李开芳北伐教训的石达开选择了在苏北越冬,准备来年开春再大举北上,给了满清朝廷一点喘气的机会。

    然而,过于寒冷的天气却又加速和加重了咸丰大帝的病情,好不容易熬到了咸丰十年的正月中旬时,病势益发沉重的咸丰大帝终于还是熬不下去了,知道自己寿元已经不长,也知道必须得赶紧把身后事安排好,便乘着头脑还算清醒,咸丰大帝先是召见了皇后钮祜禄氏和懿贵妃,向她们交代了一些秘密,又让懿贵妃先带着唯一的儿子载淳离开,把皇后钮祜禄氏单独留下,向钮祜禄氏交代了两道密诏,嘱咐她小心行事。

    然后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咸丰大帝又下旨宣召载垣、端华、肃顺、景寿、穆荫、匡源、杜翰和焦祐瀛八名大臣入内觐见,并让钮祜禄氏与懿贵妃做陪。当众人都到齐之后,已经无法站立的咸丰大帝先是让众人平身,然后才声音微弱的说道:“朕不行了。”

    “皇上,何出如此不吉之言?”肃顺等人流泪问道。

    “朕有自知之明,不是不吉之言,是不行了就不行了。”咸丰大帝在枕头上艰难摇头,又艰难说道:“今天召你们来,是宣布三道遗诏。”

    “第一道,朕归天之后,皇长子载淳现为皇太子。”

    咸丰大帝艰难的指了指被懿贵妃抱在怀里的儿子载淳,又说道:“你们八位爱卿,担任顾命大臣,辅佐载淳继承皇位,治理大清江山。”

    肃顺和载垣等人伏地痛哭,心里却毫无悲伤,还个个心中欢喜,暗道:“大清江山,以后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肃顺和载垣高兴得太早了,任命了顾命大臣之后,咸丰大帝竟然又让太监拿出了两枚印章,将刻有‘御赏’两个字的印章交给皇后钮祜禄氏,又把刻有‘同道堂’三个字印章交给了懿贵妃,喘息着对肃顺等人说道:“即刻拟旨明诏天下,朕归天之后,你们拟定的圣旨,需得盖有这两枚印章才能生效。所以今后你们凡遇大事,都得与朕的皇后和懿贵妃商议而行。”

    万没料到咸丰大帝还会拿这一手来制约八大顾命大臣,肃顺和载垣等人吃惊之余赶紧去看钮祜禄氏和懿贵妃,却见二女只是神情悲伤,却毫无惊讶之色,肃顺和载垣等人也顿时心里明白,暗道:“她们早就知道皇上会有这安排了!麻烦了,以后我们和这两个娘们有得是明争暗斗了。”

    仰面躺在伪龙床上的咸丰大帝当然看不到几个顾命大臣的紧张神色,看着头顶上的黄绫帐,咸丰大帝还忍不住流下了两滴浑浊的眼泪,哽咽说道:“列祖列宗,奕詝无能,奕詝无能,没能守好你们留下的江山社稷,致使长毛猖獗,洋夷横行,大清江山风雨飘摇,奕詝无能,奕詝该死啊!”

    “长毛和洋夷都是小事!你最该死的地方,是你在中原养大养肥了一条白眼狼!那条白眼狼,才是我大清江山的最大威胁!”这是从幽冥地狱最深处传出的怒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扶摇直上

    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一日,公元一八六零年二月十二日清晨,满清咸丰大帝爱新觉罗·奕詝病逝于热河行宫,结束了他不满二十九岁短暂而又丑陋的一生。

    咸丰大帝是满清最后一个通过密诏立储继承皇位的皇帝,也是满清最后一个掌握真正实权的皇帝,然而很悲哀的是,对于他只差三天就满十年的执政作为,就连他的基本盘八旗满人都评价不高,把他称为了无远见、无胆识、无才能、无作为的四无皇帝,执政期间所做的一切不但没能扭转满清皇朝的衰退衰弱,相反还严重的激化了本就十分激烈的社会及民族矛盾,导致满清皇朝的风雨飘摇,根基摇动,更给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造成了更多的苦难压迫,可谓死有余辜。

    即便如此,咸丰大帝仍然被他的奴才走狗们厚颜无耻的冠以了清文宗这个庙号,谥号协天翊运执中垂谟懋德振武圣孝渊恭端仁宽敏庄俭显皇帝,还成功的躲过了中华民族对他滔天罪行的审判惩罚,得以全尸而终。

    在恶贯满盈前的最后时刻,咸丰大帝还别出心裁的为他儿子设计了一个特殊的辅政制度,让以载垣、端华和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主持政务,替他儿子管理朝廷和地方,又让他的两个老婆、也就是在历史上小有名气的慈安太后和在历史上声名显赫的慈禧太后控制圣旨印章,掌握最终决定权。

    咸丰大帝的用意对满清朝廷来说当然很好,这么做可以避免顾命大臣擅权独断,彻底架空他只有三岁多的儿子,保证继承了他罪恶基因的儿子将来可以收回朝廷大权,也避免出现类似鳌拜之类的专横权臣。同时也让他的两个老婆只有决定权而没有处理具体政务的权力,避免后宫干政,也避免出现武则天那样的女人摄政夺位情况。

    然而,咸丰大帝却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自以为得意的这个办法不但没有收到他所期望的效果,相反却更加激化了他那两个老婆和肃顺集团本就存在的尖锐矛盾,接连导致了一连串权力斗争的冲突,甚至流血冲突。

    刚开始时还好,不管是收殓咸丰大帝的尸体还是安排各种葬礼仪式,肃顺集团和两宫皇太后都还知道收敛,各自忍让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甚至就连肃顺等人把载淳的帝号定为两宫皇太后极不满意的祺祥二字,慈安和慈禧也都闭上嘴巴没做任何反对,也以此换来了肃顺等人对鬼子六到热河行宫叩谒咸丰大帝梓宫一事的批准和同意,获得了与外援接触和互通音信的机会。

    慈安和慈禧的极力忍让并没有让肃顺等人知道收敛,再接下来,肃顺的另一个奏请就让慈安再也无法忍耐了——肃顺竟然要封死党吴超越为湖广两江总督,钦差大臣,节制湖南、湖北、江西、安徽和江苏五省兵马,以即这五个省份除镇守将军外的所有文武官员,包括节制这五个省身份的所有巡抚及提督!

    “肃中堂,吴超越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慈安太后忍无可忍的问道:“一口气让他节制五个省的兵马和文武官员,你干脆把大清江山送给他算了!我大清自开国以来,几时出现过权力如此之大的总督?”

    “太后恕罪,微臣与吴超越毫无关系,微臣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大清江山。”肃顺不卑不亢的说道:“现今长毛猖獗,东南半壁沦陷,贼势已然扩大到了山东腹地,大清江山危在旦夕。而今之计,惟有重用大清最为骁勇善战的能臣吴超越,委之以两江湖广大权,方能扶大厦之将倾,救社稷于危难!”

    “但也给他的权力太大了吧?”慈安太后愤怒说道:“是!哀家也知道,吴超越的确能征善战屡破长毛,是大清在中原战场上的中流砥柱!但是他再能干,也不可能一口气把五个省的大权一起交给他吧?”

    “太后,这也是形势所迫啊。”肃顺辩解道:“现今大清的地方财政已经各省自主,朝廷的正税钱粮连给洋人的赔款和维持朝廷正常运转都不够,拿不出一两银子一颗粮食给吴超越练兵作战,他以湖北一省之力,如何能敌得过长毛的百万贼兵,东南半壁的财富钱粮?”

    “所以微臣认为,要想平定长毛,惟一的办法就是两江湖广之地尽数委以忠诚可靠且能征善战的吴超越,使之集合五省之力剿匪平叛,大清江山方可迎来转机!如若不然,仅湖北一省之力,吴超越再是能干,也只能是象现在一样,最多只能做到力保湖北不失,西南稳定,而无法挥师东进,直捣贼巢!”

    把所有赌注押在吴超越一个人身上的肃顺嘴巴快要说干,慈安太后却还是不听,仍然不肯答应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一个臣子。那边的慈禧却是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温柔的说道:“姐姐,妹妹觉得肃中堂的话颇有道理,惟今之计,的确只有把五省大权交与吴超越,方能克敌平叛,剿平长毛。”

    肃顺和慈安一起惊讶的看向慈禧时,慈禧又微笑说道:“肃中堂,你的提议只有一点哀家觉得不妥,哀家认为让吴超越节制湖广两江五省自巡抚和提镇以下的文武官员即可,巡抚和提镇不可使之节制。”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我大清有规制,总督虽然位居巡抚之上,却无权节制巡抚,倘若让吴超越把五省巡抚和提督一起节制了,那不但违反了朝廷规制,也的确让吴超越的权力有些过大。肃中堂,你以为如何?”

    书中说明,慈禧这一手其实就是历史上她用来对付曾国藩的,让曾国藩督办江苏、安徽、江西和浙江四省军务,节制这四个省份巡抚、提督和镇守将军以下的所有文武官员,表面上倒是对曾国藩恩宠有加,让曾国藩更加卖命和忠心。

    然而实际上呢,因为不能节制巡抚,被曾国藩保举为江苏巡抚的李鸿章和同样被曾国藩保举为浙江巡抚的左宗棠却迅速反水,摆脱了曾国藩控制自行其事,成为了满清朝廷用来牵制和防范曾国藩造反的马前卒。而被曾国藩保举为江西巡抚的林则徐女婿沈葆桢更是喊出了赣财赣用的口号,拒绝为湘军提供军饷,让曾国藩大骂其为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可还是拿沈葆桢毫无办法。

    对吴超越来说很幸运,肃顺对吴超越的喜爱和信任远在曾国藩之上,又一直认定吴超越这些年来在军事上收获不大是因为官文和花沙纳的先后掣肘,更深知如果不能让吴超越节制各省巡抚就无法集合五省钱粮用于战事。所以在把平定太平军起义的所有赌注全部押在了吴超越一个人身上的情况下,肃顺断然拒绝了慈禧的提议,并公然说道:“西太后恕罪,臣不敢附和此议。”

    “微臣认为,倘若吴超越无权节制巡抚,两江湖广之地便会令出多门,使各省地方官员无所适从,生出推委扯皮之弊,惟有能使吴超越节制除镇守将军外的所有五省官员,方可使大清五省之力聚为一体,合为一拳,如臂使指的剿灭长毛。”

    慈禧沉吟,知道如果继续断然拒绝的话,不但会导致和肃顺的直接翻脸,还会激怒在地方上手握重兵的吴超越,在将来导致更加难以预料的危险后果。所以盘算了一下之后,慈禧对肃顺说道:“肃中堂,那这样如何,容我与姐姐稍做商议,然后再给你答复?”

    见慈禧没有断然拒绝,肃顺当然也没有逼着慈安和慈禧当场决断,立即一口答应。然后还是在肃顺告辞离开之后,慈禧才对慈安说道:“姐姐,我觉得为了稳住肃顺,让他不生出疑心,应该答应他的奏请。”

    “妹妹,你糊涂了?”慈安白了慈禧一眼,说道:“吴超越是肃顺的死党,还要答应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他?”

    “姐姐,请听我细说。”慈禧沉声说道:“第一,肃顺要给吴超越的权力表面上看很大,实际上并不大,因为江苏和安徽这两个省份已经基本落入长毛之手,江西也有一部分实际上是被长毛控制,吴超越在这三个身份的权力再大也只是虚名一个,除非吴超越把这些地方夺回来,否则就休想真正的管理和控制这些地方。”

    “妹妹甚至还可以肯定,这也正是肃顺的真正用意。”慈禧又补充道:“肃顺故意把实际上根本无法控制的两江交给吴超越,就是想鼓励吴超越全力东进,为他自己夺回失地,也为朝廷夺回失地。”

    慈安盘算了许久,这才勉强点了点头,承认就算真让吴超越控制五省,其实吴超越的权力也并不算太大。然后慈禧又说道:“第二嘛,正因为吴超越是肃顺的死党,我们才要全力的稳住他,要让他认为我们对他要比肃顺更好,认为即便没有肃顺在朝,他也有我们给他做靠山。这样的话,他才可以容忍肃顺失权。”

    说到这,慈禧压低了声音,说道:“如若不然,倘若我们既堵住了吴超越的晋升之路,又把他的靠山肃顺逐出朝廷,他就有可能狗急跳墙,公然反抗朝廷,甚至乘机打出清君侧之类的旗号,与朝廷武力相见。如此一来,大清江山就真的是危如累卵了。”

    想到如果把吴超越逼得举旗造反的恐怖后果,慈安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又盘算了片刻才问道:“但是吴超越如果尾大难掉怎么办?”

    “他现在实际上就已经尾大难掉了。”慈禧指出道:“湖北兵马甲于中原,先皇又把四川交给了他的妻祖父署理,兵精粮足,朝廷实际上已经很难再有力制约于他。对于这样的人,一味逼迫注定只能使他与朝廷越行越远,只能采取怀柔安抚,使之掉以轻心,然后或是徐徐收权,散其党羽,使之就范;或是以计擒之,直接捕杀,方为上策。”

    又考虑了许久,在不愿把吴超越彻底逼到对立面的情况下,慈安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待下次与肃顺见面,就答应他的奏请,先把吴超越稳住再说。”

    “姐姐,这个人情得我们做。”

    慈禧微微一笑,立即提笔拟旨,以两宫皇太后的口气给吴超越封了湖广两江总督的惊人头衔,授权吴超越节制五省兵马及巡抚提督,又额外赠送了吴超越一个太子少保的虚衔,亲手盖上了自己替载淳掌管的同道堂印章。慈安见了醒悟,忙拿出御赏印章盖上,还称赞道:“还是妹妹细心,如此一来,吴超越就得领我们姐妹的情了。”

    “不止如此,我还要乘机离间肃顺和吴超越。”慈禧微笑说道:“肃顺是聪明人,看到这道诏书,肯定会明白我们是在故意拉拢吴超越,就算他对吴超越再信任,也必然会有些警惕怀疑,只要他对吴超越生出了疑心,我们就有机会让他和吴超越反目了。”

    “那妹妹打算怎么做?”慈安赶紧问道。

    慈禧抿嘴一笑,又提笔做书,给吴超越写了一道问候书信,叙述了一番自家与吴超越的旧情,又感谢了吴超越当初在当涂对她父亲和妹妹的救命之恩,然后又说了一些当今时政,最后又问候了吴超越的家人,要吴超越务必给自己回一道书信,让自己知道吴超越现在的情况。

    末了,慈禧把书信封好交给安德海,吩咐道:“先派人把这道书信送去湖北,然后再在宫里放出风声,就说我写了一道很重要的书信给吴超越,务必要让肃顺的人知道这道书信的存在。”

    安德海恭声唱诺,立即依令而行,慈安则拍手叫好,连夸慈禧聪明,说只要肃顺去信追问书信内容,吴超越和肃顺之间就非得生出隔阂不可。慈禧则连声谦虚,又十分遗憾的说道:“只可惜现在真不能把吴超越逼急了,不然的话,我还真想效仿曹孟德抹书间韩遂,让吴超越和肃顺直接翻脸。”

    工于心计的慈禧确实很擅长抓住敌人的弱点,看到慈安和慈禧以她们的名誉封吴超越为湖广两江总督的诏书后,肃顺果然马上就明白了两宫皇太后是准备挖他的墙角,而再当侍卫密报说慈禧和吴超越有暗中的书信往来后,肃顺对吴超越再信任难免也有一些担忧了,“小兔崽子,老子对你可是把心都挖出来了,你该不会当了白眼狼吧?”

    顺便说一句,肃顺也知道吴超越和慈禧早就有暗中勾结,还知道慈禧没少在咸丰大帝的耳朵边为吴超越吹枕头风,所以不管看吴超越再顺眼,肃顺也难免有些担心吴超越会和慈禧勾搭成奸。

    再接着,在慈安和慈禧的秘密授意之下,热河行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御史高延祜上书,奏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事实上替载淳掌握皇权。慈安和慈禧也乘机把这道奏疏放到肃顺等顾命八大臣面前,试探顾命八大臣对自己们掌权的态度。结果回答慈安和慈禧的,却是顾命八大臣的异口同声!

    “按祖宗家法,高延祜当立斩!大清祖制,后宫不得干政!高延祜胆大包天,竟敢奏请实施破坏我大清祖制之事,如此乱臣贼子,不杀难以正国法!”

    摸清楚了顾命八大臣的立场态度,立即让步答应不用高延祜之言的同时,慈安和慈禧心里都明白,知道自己们要象母鸡司晨,就非得除掉顾命八大臣不可了。

    结果就是凑巧,恰好就在这一天,恭郡王鬼子六披麻戴孝的来到了热河行宫,为慈安和慈禧送来了最强有力的帮助。然而就在慈安和慈禧满心欢喜的设法与鬼子六见面密谈之时,她们却又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吴超越的帮凶代言人郭嵩焘也恰好在这一天来到了热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热河魔影

    郭嵩焘来热河的目的有二,第一是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组织架构和运行模式以奏折形式呈报给满清朝廷,请满清朝廷批准——呈递奏折这一点虽然可以让驿站代劳,但涉及到很多现代外交知识和新式名词,为了谨慎起见和确保获得通过,吴超越还是让既懂洋务又懂满清官场的郭嵩焘亲自跑了一趟,方便满清朝廷垂询。

    郭嵩焘的第二个则是替吴超越打探热河现在的具体情况,了解咸丰大帝的病情轻重,是否有可能在近期内蹬腿断气。为此,吴超越还特地让张德坚给郭嵩焘安排了几个精干特务随行,以便郭嵩焘随时调用。

    当然了,吴超越和郭嵩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郭嵩焘一行人还在路上时,咸丰大帝就已经急不可耐的蹬了腿,提前帮郭嵩焘完成了最为重要的任务。同时郭嵩焘更没想到的是,咸丰大帝前脚才刚蹬腿,肃顺后脚就把吴超越全力扶上了湖广两江总督的惊人高位,让吴超越当上了长江中下游流域的名誉土皇帝。

    老大的老大这么给力够意思,做为吴超越帮凶的郭嵩焘到了热河行宫之后,当然第一时间跑到了肃顺的住处求见,代表吴超越向肃顺磕头致谢。然而很可惜,肃顺在热河临时住所的随员却告诉郭嵩焘,说肃顺忙得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回来住宿,一直都是住在行宫之中。郭嵩焘无奈,也只好跑到热河行宫的官员接待处报到,按规矩请求肃顺召见。

    很可惜,肃顺的确忙得十分厉害,加上鬼子六恰好在同一天领着一部分京城官员来到了热河叩谒梓宫,肃顺需要了解京城方面对顾命八大臣的立场态度,还有试探鬼子六三兄弟被排挤出权力中枢的反应,所以那怕郭嵩焘是吴超越派来的代表,也破天荒的被肃顺要求两天之后再来拜见。郭嵩焘对此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抱怨,在行宫外假惺惺的痛哭了几句咸丰大帝,就老老实实的跑回了馆驿休息等待,同时让随行特务尽量打听热河情况不提。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来到热河的第三天早上,郭嵩焘再次来到热河行宫请求拜见肃顺,结果这一次总算是被侍卫领进行宫,然而侍卫却没有直接把郭嵩焘带去见肃顺,对郭嵩焘说道:“郭大人,肃中堂说了,既然你恰好赶上了这个关口,那就顺便给你一个恩典,让你到先皇的梓宫面前哭拜一番再去见他。”

    感叹了一句肃顺对吴超越的爱护,根本没这个资格的郭嵩焘忙说自己不知能有这样的机会,没能准备提前准备祭品怕失恭敬,领路的侍卫却笑了笑,问明了郭嵩焘的官职品级又稍做吩咐,很快的,一份符合郭嵩焘身份的祭品就送到了面前。郭嵩焘见了大喜,忙拿银子谢了这些侍卫,然后赶紧随着侍卫到咸丰大帝的梓宫前设祭哭拜。

    假惺惺的嚎哭了许久,还是在侍卫的催促下,郭嵩焘才收住哭声抹去泪水,又向咸丰大帝的棺材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方才起身。结果在随侍卫离开灵棚时,郭嵩焘却又无意中注意到了灵棚前正在鬼哭狼嚎的萨满。

    此前从没看到过满清建奴从通古斯带来的萨满跳神,好奇心旺盛到为了了解西方文化可以苦学一门外语的郭嵩焘难免多看了几眼,结果也是芝麻掉进了针眼里——在此期间,之前跪伏在主萨满四周的小萨满突然在鼓声中整齐跳了起来,郭嵩焘又随意的盯住了一个小萨满细看时,顿时就觉得有些面熟,心中惊讶暗道:“怎么好象在那里见过?”

    与此同时,那个小萨满也正好看到了郭嵩焘,大惊间那小萨满赶紧低头,心中惊道:“这狗奴才怎么也来了?他看到我没有?会不会认出我?”

    郭嵩焘这边,很是狐疑的随着侍卫离了开了灵棚之后,在前往临时军机处的路上,郭嵩焘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那个小萨满的依稀熟悉面孔,却又死活想不去在那里见过。最后,还是在侍卫进了临时军机处向肃顺通禀的时候,郭嵩焘才猛然想起那张依稀熟悉的面孔属于何人,也顿时在心里惊叫道:“是他?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啊?!!”

    心中震惊的时候,临时军机处里已经传来了肃顺等人召见的命令,郭嵩焘不敢怠慢,赶紧收回心神,随着侍卫进了临时军机处,向以载垣、端华和肃顺为首的顾命八大臣行礼。挂名顾命首席的载垣则微笑说道:“起来吧,你就是郭嵩焘?听说在京城的时候,是你带着洋人去搜了惇王爷和醇王爷的王府,让洋人从床底下把醇王爷揪了出来?”

    “载王爷,下官当时绝不是为了故意羞辱二位王爷啊!”

    郭嵩焘赶紧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解释道:“当时洋人找不到朝廷的议和大臣谈判,下官担心洋人会因为无人可以谈判在京城里乱来,这才被迫带着洋人去找惇王爷和醇王爷,洋人搜查他们的府邸,也不是下官的主意啊!”

    载垣和肃顺等人的爽朗大笑让郭嵩焘稍微放心,载垣笑道:“慌什么?我们没怪你的意思,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才对,听说因为你的劝说,洋人连我们王府的一根草都没碰,这份人情我们可一直记在心里。”

    “没事。”肃顺也笑着说道:“惇王爷和醇王爷是上了折子弹劾你,可我们把实情禀报给了先皇后,先皇不但没怪你,相反还把惇王爷和醇王爷臭骂了一顿。”

    见载垣和肃顺等满清朝廷目前事实上的掌权者这么说,郭嵩焘这才松了口气,又赶紧在肃顺的要求下报告了自己的来意,呈上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组建情况的奏折和具体规章制度,然后表示愿意为肃顺等人做详细介绍和解释。然而载垣却翻看着折子摇头,说道:“不急,我们这几天太忙了,等我们先把这些东西仔细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再问你。如果能行,直接过也没多大问题。”

    郭嵩焘应诺,忙又替吴超越叩谢肃顺和载垣等人对吴超越的提携之恩。载垣和肃顺等人纷纷挥手,都说只要吴超越尽心当差,利用好自己们赏给吴超越的权力尽快平定长毛就是最好感谢,然后又问了湖广方面的一些具体情况,郭嵩焘一一作答,也不断巧妙恭维载垣和肃顺等人对湖广方面和吴超越的重视关照,与载垣等人言谈颇欢。

    话语再投机,政务繁忙的肃顺和载垣等人也没时间和郭嵩焘过多唠嗑,没过多少时间就让郭嵩焘告退回去等待消息,郭嵩焘谢了,忙又在侍卫的引领下告辞离去。结果也是在出了临时军机处的时候,郭嵩焘才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是不是应该把那个人的情况报告给肃中堂他们?究竟是不是他?我会不会看错?”

    “筠仙,稍等等。”

    正当郭嵩焘犹豫难决的时候,背后却又传来了肃顺的招呼声,郭嵩焘慌忙回头时,却见肃顺竟然亲自出了临时军机处向自己走来,郭嵩焘赶紧又行礼时,肃顺却赶开侍卫把郭嵩焘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筠仙,慰亭叫你来热河,除了递折子和以备查询外,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有。”郭嵩焘不敢隐瞒,老实答道:“不敢欺瞒肃中堂,吴抚台还要我替他打探先皇的病情,只是没想到下官还在北上路上时,先皇就已经驾崩了。”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事?”

    肃顺追问,双眼还紧盯住了郭嵩焘的眼睛,郭嵩焘茫然摇头否认,肃顺却不肯死心,又问道:“有没有叫你再替他去拜见什么人?或者给什么人捎带书信?”

    郭嵩焘继续摇头否认,然后见肃顺的神色不对时,精通官场门道的郭嵩焘终于醒悟过来,忙低声说道:“请肃中堂放心,湖广官场人人皆知,吴抚台他不止一次的当众言道:他少年时就随祖父到上海居住,这么多年来,对他最好的人只有两位,一位是舍得拿命为他换命的吴健彰吴大人,另一位就是肃中堂你,肃中堂你对他的恩情之深,甚至还在他的父亲之上。”

    见郭嵩焘的目光和神情不似作伪,肉麻的话语也万分诚恳,肃顺这才露出了一点欣慰笑容,笑骂道:“算那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老子总算是没白疼他。”

    事情到此原本应该告一段落,然而为了替吴超越回报肃顺的天高海深之恩,尽管没有太大的把握,但犹豫了一下之后,郭嵩焘还是低声说道:“肃中堂,有件事,下官不是很有把握,也不知道该不该向你禀报。”

    “说吧,什么事?”肃顺随口吩咐道。

    郭嵩焘点头,这才说道:“下官刚才去先皇的梓宫前哭祭时,无意中发现,在那里跳神的萨满之中,有一个萨满有些面熟,和下官见过的一个人十分相象。”

    “什么人?”

    肃顺顺口再问,然而郭嵩焘接下来的回答,却让肃顺立即变了脸色——郭嵩焘如实答道:“恭郡王,六爷。”

    “恭郡王?”肃顺大惊问道:“你有没有看错?”

    “下官不敢肯定。”郭嵩焘老实回答道:“但下官可以肯定那个萨满真的和恭王爷长得很象,在京城和洋人谈判时,下官多次和恭王爷见面说话,对他的模样记得很清楚。虽然不敢肯定那个萨满就是他,却可以肯定那个萨满至少和他长得很象!”

    肃顺的脸色开始严峻了,眼珠子乱窜了片刻之后,肃顺突然拉起郭嵩焘就又冲回了临时军机处,飞快对载垣等人说出了郭嵩焘无意中发现鬼子六可能假扮萨满混进行宫的情况。结果载垣等人听了也是个个大吃一惊,赶紧向郭嵩焘询问具体,郭嵩焘也知道事关重大,赶紧把情况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载垣等人也个个脸色严峻,都说道:“如果真是六王爷改扮成了萨满进宫,那他打算做什么?”

    “先把人揪出来再说!”肃顺当机立断,立即向领侍卫内大臣景寿吩咐道:“景寿,马上以行宫可能混进刺客为借口,立即封锁热河行宫的所有宫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另外,马上调一队侍卫来听用!”

    景寿答应,飞快派人传令封锁行宫,然后又马上调来了一队侍卫给肃顺等人听用,接着载垣和肃顺等顾命八大臣也没客气,一起领着侍卫就直接杀向咸丰大帝的梓宫所在,亲自去搜寻那个和鬼子六长得很象的萨满。而郭嵩焘则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报告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被肃顺要求同行的时候,郭嵩焘也只能是赶紧对天祈祷,暗道:“但愿我没看错,也千万别看错。不然的话,我这次的麻烦就大了。”

    郭嵩焘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是白操心,随着肃顺等人重新来到了灵棚之后,那队萨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肃顺等人追问去向时才知道,那队萨满竟然是被东宫皇台后召去了烟波致爽殿跳神!肃顺和载垣等人闻报更是大惊,赶紧又直接冲到了烟波致爽殿,也终于在烟波致爽殿的偏房里找到了那队正在休息的萨满。

    再接着,真相很快大白,尽管这队萨满中没有一个人和鬼子长得相似,然而肃顺等人只稍一查问,马上就有萨满报告说他们有一个叫乌保的同伴之前已经被太监叫走,到现在还没回来!载垣和肃顺等人一听再不客气,立即拿下在场所有的萨满和宫女太监,追问那个萨满被带走的具体情况,结果也很快就有太监招认道:“禀王爷,那个萨满是被魏悦魏公公宣走的,去了那里奴才们没敢问,只看到是去了东太后的寝宫方向。”

    最后,当载垣和肃顺等人冲到了慈安的寝宫门前请求拜见时,让载垣和肃顺等顾命八大臣意外的是,寝宫里竟然很快就传来了召见的答复,结果肃顺和载垣等人也没敢掉以轻心,不顾规矩直接到侍卫领进了寝宫,先是盯住了寝宫里所有太监方才进殿,接着让肃顺和载垣等人更加惊讶的是——鬼子六竟然真的穿着一身萨满服装身在慈安的寝宫之中!慈安也正独自一人端坐在凤炕之上,表情还十分的镇定。

    “诸位爱卿,匆匆求见,所为何事?”慈安语气略带惊讶的问。

    “禀圣母皇太后,有人向臣等告警,说有可疑人物假扮成萨满入宫,似乎有行刺的嫌疑。”载垣出面答道:“所以臣等这才匆匆查问宫中萨满,又闻知太后你宣召萨满到烟波致爽殿跳神,故而一路追查至此。”

    “哦,那刺客抓到没有?”慈安又问,神情镇定得就好象身旁穿着萨满服装的鬼子六不存在一样。

    “没有。”载垣摇头,也很惊讶的向鬼子六问道:“六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了这个模样?”

    “是哀家宣他来的。”慈安很爽快的回答道:“六爷伤痛先皇,情愿自折身份亲扮萨满为先皇祈福,哀家闻他诚心,便将他宣到了这里,与他说些叔嫂之间的话。”

    “亲扮萨满为先皇祈福?”

    肃顺和载垣等人傻了才会相信这个借口,当下载垣把脸一沉,冲鬼子六呵斥道:“六王爷,你身为朝廷郡王,竟然扮成萨满私入行宫,行事是否太过荒唐了?”

    “载王爷教训的是,小王的确荒唐。”鬼子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的说道:“我伤痛皇兄,头脑昏沉,一时糊涂做出这荒唐悖逆之事,的确荒唐,愿领国法。”

    鬼子六避重就轻认罪的手段倒也厉害,载垣和肃顺等人心中再是狐疑,也只能是命令侍卫用黄绫先把鬼子六捆了,期间慈安也曾开口为鬼子六求情,却被载垣和肃顺等人以国法不容断然拒绝。最后慈安也毫无办法,只能是任由载垣等人押走鬼子六,以及在她的寝宫外加派侍卫严密‘保护’。

    末了,还算细心的载垣和肃顺等人又问了慈禧那边的情况,当得知慈禧今天一直住在她就在附近的寝宫没离开一步后,肃顺等人才疑心稍解,开始认为鬼子六和慈安秘密见面没其他人的事。

    顺便提一句,当鬼子六被侍卫押着离开慈安的寝宫时,郭嵩焘在路边又和他见了一面,二人尽管没有交谈,但目光相接间,郭嵩焘却清楚看到了鬼子六眼中的阴森恨意,发自心灵深处那种切齿痛恨,还仿佛听到了鬼子六歇斯底里的疯狂怒吼,“狗奴才!坏了本王好事!”

    注:鬼子六假扮萨满,潜入热河行宫与慈安、慈禧秘密商议发起辛酉政变,出自溥仪著作《我的前半生》的记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良心作怪

    足不出户的慈禧皇太后还是在鬼子六被押出了行宫之后才收到消息,赶紧派心腹太监安德海宣召载垣和肃顺等人见面了解情况。而载垣和肃顺等人虽然素来不喜欢靠卖肉上位还时常喜欢插手朝政的慈禧,却因为她是祺祥大帝载淳的生母,不得不给她这个面子,所以顾命八大臣还是乖乖的到了慈禧的寝宫给她和载淳磕头,向慈禧禀报了鬼子六化装成萨满秘密潜入行宫与慈安见面的经过。

    “老六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身为皇叔,贵为郡王之尊,竟然假扮什么萨满混进行宫?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有什么企图?!”

    让载垣和肃顺等人颇有些意外的是,闻知事情经过之后,慈禧竟然也表现得十分愤怒,对鬼子六的荒唐行为大加指责,也马上怀疑起鬼子六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向载垣等人问道:“载王爷,端王爷,老六和东太后为什么要这样见面?见面后谈了些什么?你们问明白没有?”

    “回西太后,人刚拿下,还没来得及查问详细。”载垣如实回答,又道:“请西太后放心,一旦查明究竟,臣等定当立即向西太后和皇上如实奏报。”

    “那就辛苦各位爱卿了。”慈禧点头,又叮嘱道:“六爷是天潢贵胄,不可对他动刑,但你们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都要查明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肃顺和载垣等人再次叩首应诺时,慈禧却又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诸位爱卿,说句不当说的话,倘若老六仗着他是皇叔之尊,真对皇位有什么企图的话,你们也千万不能护着他,一定要严办。哀家的这个孩子,可全仰仗你们扶持了。”

    载垣、肃顺等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慈禧在这件事上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关心和紧张——竟然怀疑鬼子六想和慈安勾结篡夺抢她儿子的皇位!而暗笑慈禧的多疑胆小之后,载垣和肃顺等人倒也一起叩首,说道:“请西太后放心,微臣等身负先皇托孤之重,定当肝脑涂地,誓死辅佐皇上,绝不容许任何乱臣贼子垂涎皇上御宝。”

    慈禧连声道谢,又叮嘱了一通让载垣等人谨慎行事,然后便让载垣等人跪了安。而离开慈禧的寝宫之后,载垣和端华等顾命八大臣不但对慈禧的疑虑更减,为了平息议论和表示顾命大臣集团对祺祥大帝的耿耿忠心,载垣等人甚至还开始商议拉拢慈禧压制慈安,借此削弱和分化后党力量。

    对鬼子六的审问很快就陷入了僵局,鬼子六一口咬定他假扮萨满入宫是想为咸丰大帝的地狱幽魂祈福,也一口咬定自己与慈安太后见面说话,不过是叔嫂之间普通往来,只叙亲情不涉政事。亲自担任主审的端华虽然明知道鬼子六是在胡说八道,可是无法用刑自然也没办法逼着鬼子六改**代真相,一时拿鬼子六毫无办法。

    不得已,为了查明真相和消弭隐患,载垣等人只能是一边暂时软禁鬼子六,一边采取旁敲侧击的手段,开始调查鬼子六的随从下人和当时在场的太监宫女。结果很自然的,当载垣等人奏请拘押以魏悦为首的太监宫女审问案情时,慈安理所当然的断然拒绝,一口咬定自己与鬼子六见面不过是皇室家事,没有丝毫过失,说什么都不肯答应让载垣等人逮捕和审问她的贴身近侍。

    慈安这么做不过是垂死挣扎,热河兵权尽在顾命八大臣手中,顾命大臣集团真想动粗想捏死慈安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然而就在载垣等人准备撕破脸皮强行抓人时,慈禧却又跳了出来,当着顾命八大臣的面力劝慈安让步。

    在遭到了慈安的再次拒绝之后,慈禧还干脆直接站到了顾命大臣集团的一边,公然威胁道:“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肯让载王爷他们问过明白,那就凭你私自召见宫外男子单独相处,载王爷他们就可以祭告太庙和先皇灵位,废了你的太后之位!”

    慈安怒视慈禧,慈禧则毫无惧色,昂首答道:“姐姐,事关大清皇室尊严,先皇身后清誉,请不要逼我们!”

    “东太后,西太后说得对,请不要逼我们!”载垣也阴森森的说道。

    回应威胁的,是慈安抽在慈禧脸上的重重一记耳光,掌掴了慈禧之后,慈安一边放声大哭,一边起身冲入了后殿,慈禧则捂着脸向载垣和景寿使了一个眼色,载垣和景寿会意,一边命令侍卫拿人,一边让太监总管韩玉来重新给慈安安排贴身近侍。末了,载垣还低声对慈禧说了一句,“多谢西太后。”

    “抓紧些时间。”慈禧低声答道:“哀家等你们的消息。”

    终于拿下了慈安身边的太监宫女审问后,案情也很快有了重大突破,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如实招认,说鬼子六和慈安见面之时,慈安身边只有魏悦一个太监侍侯,其他的宫女太监则早在鬼子六进到慈安寝宫之前,就都被赶到了前院等候,再无任何人在场。

    然后很自然的,端华当然是立即下令提审魏悦,然而去提人的侍卫却很快就脸色苍白的跑了回来,向端华奏道:“王爷,魏悦死了!”

    “死了?!”端华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怎么死的?”

    “应该是服毒自杀。”侍卫答道:“眼睛和鼻子里都流出了血,奴才们还在他身边发现了一张草纸,草纸里有残余的砒霜,那个魏悦应该是早有准备。”

    魏悦一死,慈安和鬼子六密会时到底谈了些什么便就成了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垂头丧气之下,为了永远杜绝后患,顾命八大臣甚至还生出了废掉慈安和鬼子六的打算——反正罪名是现成的。接着稍做商议后拿定主意,为了更加名正言顺一些,载垣等人还决定把慈禧也拉下水,让慈禧也表态支持废掉慈安和鬼子六,彻底消弭隐患。

    “诸位爱卿,万万不可如此!”

    慈禧这一次总算是又想起了自己和慈安之间的姐妹情,断然拒绝废掉慈安,还指出道:“诸位爱卿,虽然废掉东太后的理由充足,谁也无法指责你们什么。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把东太后和恭王爷在深宫私自密会的事公诸于众,那先皇岂不是体面扫地?民间的传言之中,又会把先皇、东太后和恭王爷之间的关系描绘成什么?大清皇室和先皇的颜面何存?”

    载垣等人仔细一想发现也是,如果拿慈安和鬼子六秘密见面并单独相处的借口废掉他们,理由倒是充足得不能再充足,可是这件事一旦公开了之后,以京城里那些八旗子弟喜欢嚼舌头的尿性——绝对能给咸丰大帝编排一顶绿帽子出来!

    “诸位爱卿,要不这样如何?”慈禧建议道:“由我出面劝说东太后,请她交出先皇赐给她的‘御赏’印章,由你们八位爱卿共同保管,也请她答应剥夺恭王爷的一切实权,让恭王爷回家读书永不复出,换取你们八位爱卿对东太后与恭王爷之事不再追究如何?”

    彼此交换了几个眼色后,顾命八大臣都对慈禧这个建议十分动心——拿到了慈安的印章,再加上慈禧的立场又明显倾向顾命八大臣,顾命大臣集团等于就是基本掌握了所有的大权,是否还需要废掉慈安当然也就无关紧要了。所以稍做商议之后,载垣等人很快就回答道:“倘若东太后真愿意交出御赏印章,也答应剥夺恭王爷的一切实权,那我们可以当她和恭王爷密会的事没有发生。”

    “还是几位爱卿通情达理。”慈禧笑了,微笑说道:“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去劝劝东太后,请她同意你们的要求。但你们可能得多等几天,东太后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固执得紧,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

    几乎所有主动权都掌握在顾命大臣集团的手里,载垣和肃顺等人当然不介意多等几天,马上就答应了慈禧的要求,然后也不再过于关心此事,开始分心去办理国事,还有主持咸丰大帝的丧事。

    就这么稍微耽搁了一下,两天后,此前奉诏前来承德哭祭的僧格林沁僧王爷,也带着三千察哈尔骑兵来到了热河,驻扎在热河行宫外的十里处。同日傍晚,慈禧也再次召见了载垣和端华二人,说慈安已然同意在祺祥大帝正式继位之后交出御赏印章,并力劝载垣二人尽快拟定扶灵回京日期,尽快让祺祥大帝返回京城正式登基。

    过大的优势让载垣和端华彻底丧失了最基本的警惕,在慈禧巧舌如簧的劝说和辩解之下,载垣、端华没和肃顺等人商量就一口答应了慈禧的一切要求。而肃顺得知此事后为时已晚,来不及直接反对,又顾忌载垣和亲哥哥端华的面子,仅仅抱怨了几句,也没坚持要慈安立即交出印章,还同意了载垣让钦天监测算挑选出来的日期,决定在二月二十三这天起灵回京,并计划于二月二十九这天抵达京城。(农历,公元一八六零年的农历有二月二十九。)

    与肃顺等人一向不和的僧王爷这次也还算识趣,在咸丰大帝的梓宫前哭祭之后,第一时间就到了临时军机处给载垣等顾命八大臣问安,言之凿凿的表态坚决支持顾命八大臣的英明领导,还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做了深刻忏悔。而小心眼的肃顺虽然记恨僧王爷和自己得力干将吴超越的那些龌龊过节,却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就和僧王爷清算前帐,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就让僧王爷过了关,还同意了僧王爷提出的保护灵柩回京的请求。

    再接下来的热河情况波澜不惊,顾命八大臣除了和慈禧越走越近之外,剩下的时间不是处理国事,就是带着热河的文武百官张罗护送咸丰大帝的棺材回京的事。结果到了二月十六这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肃顺回到了自己在热河的临时住所时,在这里等候已久的郭嵩焘却直接迎了上来,一边行礼一边说道:“肃中堂,我家吴抚台派人送来了书信,让下官无论如何要当面呈递给你。”

    “小兔崽子终于有消息了?”肃顺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些微笑,又疑惑问道:“军机处里怎么没见他的致哀折子?”

    “奏折走的是驿站,还要走京城转递,速度可能要慢些。”郭嵩焘解释道:“这道书信是我家吴抚台派专人送来的,所以速度要快点。”

    “哦。”肃顺点头,这才接过郭嵩焘早已递到面前的书信,见信封上注明有‘十万火急’四个字,肃顺还笑了笑,骂道:“小兔崽子,肯定是乘机又伸手要官。用不着你开口,老子已经给你弄了一个五省总督兼钦差大臣,这会想必你已经收到圣旨乐坏了吧?”

    笑骂着拆开火漆密封的书信观看时,肃顺脸上的微笑神色逐渐消失了——因为吴超越这道书信不是乘机向肃顺要官要权的,而是向肃顺发出预警的。在书信上,吴超越不但提醒肃顺一定要掌握好京畿和京城的兵权,还要肃顺千万小心提防手握诏书印章的慈安和慈禧,防着她们因为掌握诏书印章而生出权力贪欲,建议肃顺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那两道印章弄到手中,这样才能确保预防一切万一。

    矢志反清的吴超越当然是几经挣扎才做出了这个艰难决定,原因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肃顺的确对吴超越太好了,好得简直可以说是纯粹不象话,也好到了让吴超越的残余良心逼迫自己主动放弃了一个最好的起兵机会——在肃顺等人被杀之后起兵清君侧!这个借口不但可以让吴超越举旗反清时减少许多压力,甚至还可以把一部分旗人蒙古人都拉到自己一边。

    投桃报李,天良未泯的吴超越对肃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是很可惜…………

    “小兔崽子,想不到还有点先见之明。”

    肃顺很是轻松的笑笑,对吴超越的千里驰书报警虽然感激,却也不是十分重视,还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你肯定没想到,你那个大侄女懿贵妃其实是向着我们的,这个时候强逼着她交出诏书印章不合适,只能等以后慢慢再说。”

    言罢,肃顺不顾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十分疲惫,当场亲自提笔给吴超越写了一道回信,大概介绍了目前的热河情况,也说了慈禧目前的态度立场,要吴超越不必为自己担心,也要吴超越尽快做好东征准备,等自己扶灵回京之后政局稳定下来,立即全力出兵东进,围魏救赵逼迫北线的太平军回救安徽。

    除此之外,肃顺还没忘了要吴超越也保重好身体,等着再次见面时挨自己的训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祺祥政变

    僧格林沁僧王爷的确乖巧和识时务,不知道从那里知道了鬼子六和慈安的事后,竟然还跑到了首席顾命大臣载垣的面前,建议载垣以此为由,废掉一向与载垣、肃顺等人不和的鬼子六郡王爵位,关进宗人府永远圈禁。

    “僧王爷,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恭王爷好象关系不算太差啊?”载垣故作诧异,微笑问道:“怎么?今天会这样的翻脸无情?”

    “载王爷恕罪,小王绝非翻脸无情。”僧王爷恭敬说道:“实在是恭王爷此番作为太过让人心寒,假扮萨满潜入行宫也就罢了,竟然还与东太后在寝宫密谈,如此胡作非为,若不严惩,国法何存?”

    说罢,僧王爷还又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说道:“载王爷,而且小王还怀疑,恭王爷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冲着你们八位顾命大臣,还请王爷小心。”

    载垣点了点头,谢了一句领了僧王爷的人情,然后才说道:“僧王爷所言确实有理,但是没办法,当时唯一在场的太监已经服毒自杀,恭王爷和东太后又一口咬定他们只是叙叔嫂之情,想严办恭王爷没有证据啊。”

    “恭王爷假扮萨满进宫,还和东太后在深宫密谈,这不就是现成的罪证吗?”僧王爷很奇怪的问道。

    “那先皇的身后清誉还要不要了?”载垣白了僧王爷一眼,说道:“这事如果公诸于众,民间会有什么传言?先皇岂不是要身后蒙羞?”

    得载垣提醒,僧王爷这才猛的想起这种事确实不能公开,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连声向载王爷道罪。然而僧王爷却还是不肯罢休,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载王爷,小王愚见,不能明着治恭王爷的罪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暗着来,在私底下解决掉这个隐患。”

    “私底下?什么意思?”载垣警惕的问道。

    “载王爷,千万不要小看了恭王爷。”僧王爷沉声说道:“先皇的几个兄弟之中,就数他的才智最高,心机最深,而且还最擅长隐忍,被吴超越吴抚台揭发他有异心之后,他仍然能轻松脱罪,摆脱牢狱之灾,又借着洋人入寇京师的机会东山再起,这样的人若不早除,日后必为祸患!”

    载垣盘算着不说话了,僧王爷察言观色,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载王爷,如果你们不愿亲自动手,小王可以代劳。回京之时,只要王爷你们让小王押解恭王爷回京,小王可以担保恭王爷回不到京城。”

    载垣还是不说话,心中却多少有些动摇——借僧王爷的手干掉危险的鬼子六,这样的好事载垣当然求之不得。

    “载王爷!给小王这个机会吧!”

    见载垣迟迟不下决心,僧王爷干脆扑通一声向载垣双膝跪下,语气诚恳的说道:“载王爷,小王知道我以前多有不是,对你们多有冒犯,还和肃中堂的得意门生吴超越吴制台龌龊不断,但小王这次真的是诚心悔改,求王爷给小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求王爷给我一个证明心迹的机会!”

    说罢,僧王爷还冲载垣连连磕头,愿纳投名状的决心情真意切。而载垣转着眼睛盘算间,又突然想起了肃顺之前提醒自己要注意京畿兵权的事,考虑到京畿一带的兵权就在僧王爷的手中,载垣还是双手搀起了僧王爷,微笑说道:“僧王爷,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的心迹本王也明白了。别急,等扶灵回京的时候再说。”

    见载垣没有开口拒绝,僧王爷顿时大喜,忙向载垣连声道谢,不断阿谀表忠,又更加诚恳的恳求载垣在肃顺面前替自己多多美言,让肃顺也给自己一个谢罪改过的机会。和肃顺穿一条裤子的载垣一口答应,与僧王爷攀谈了许久方散。

    忙碌中,时间很快就到了二月二十二这天,在距离起灵回京只剩下了一天时间的情况下,载垣突然以鬼子六获罪之身不配随同梓宫回京为借口,决定把鬼子六暂时移交给计划中走在队伍最后的察哈尔骑兵押解。端华和肃顺两个死党对此表示不解时,载垣也在才把僧王爷的秘密提议告诉给了端华和肃顺。

    “僧格林沁那个蠢货有这么好心?”肃顺有些将信将疑,说道:“他就不怕受到牵连?这事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他也跑不掉一个护送不力的罪啊?”

    “他没得选择。”载垣得意说道:“因为慰亭的事,他之前没少得罪咱们,这会他要是再不赶紧给我们做点事卖点力,别说他的职位了,就是他的爵位也保不住。”

    “我觉得可行。”端华也说道:“僧格林沁真要是这么做了,以后他的身家性命就全部捏在我们手里,用不着再担心他反水不忠。他要是不敢抓住我们给他的这个机会,我们收拾他也名正言顺。”

    考虑到僧王爷手中的京畿兵权,还有僧王爷身后庞大的蒙古势力,肃顺犹豫了片刻,便也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这么办,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乎,已经被软禁了不少时间的鬼子六很快就被移交给了僧王爷的军队看管,为了在将来彻底撇清关系,载垣等人还故意没派景寿麾下的御前侍卫到僧王爷军中监视,直接把鬼子六交给僧王爷了事,僧王爷对此心领神会,请侍卫带话让载垣等人放心。

    二月二十三,规模庞大扶灵队伍正式起灵回京,前锋营和神机营居前开路,骁骑营和神机营居后为第二队,第三队是御前侍卫所保护的咸丰棺材,顾命八大臣、两宫皇太后和文武百官随同,第四队则是八旗步军营,僧王爷的察哈尔骑走在最后。一路敲敲打打,浩浩荡荡,还动不动就停下来举行什么狗屁仪式,倒也十分热闹欢腾。

    回京路上的第一天倒是十分平静,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然而休息了一夜过后,第二天正准备启程时,慈禧却突然派人把载垣和端华请到了面前,让载垣和端华看到了正在慈安怀里的祺祥大帝载淳,语带歉意的说道:“载王爷,端王爷,有件事需得麻烦你们一下,皇上昨天下午一直哭过不停,太医说这是因为皇上年纪太小,不适应山里的天气,得赶紧换个环境,不然耽搁下去,龙体恐怕就会受到影响。”

    仔细看了被慈安抱着的载淳,见他神情的确有些萎靡,眼角带着泪痕的依偎在慈安的怀里低哼,似乎真的很不舒服。对满清朝廷忠心耿耿的载垣和端华倒也不敢怠慢,忙向慈禧问道:“太后,那怎么办?”

    “王爷,要不这样吧,反正我和东太后两个妇道人家留下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慈禧提议道:“不如请二位王爷派一队侍卫给我们,让我们先回京城休息如何?”

    “这……。”

    载垣和端华有些为难,慈禧则又说道:“王爷,扶灵回京的路最少还要走六天,皇上如果一直这样肯定受不了。还有,别说皇上了,一路上的各种折腾就是我和东太后妇道人家也有些受不了,所以我想我和东太后还是带着皇上先走吧,这样最多只要三、四天时间就能到京城,让皇上在宫里好生休息如何?”

    慈禧故意只宣载垣和端华来说话,原因就是载垣和端华对满清江山最忠心也最好说话,不象肃顺那么固执、暴躁和难缠。结果也不出慈禧所料,低声商议了几句后,载垣果然很勉强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皇上和西太后都想先走,臣等这就给你们安排侍卫和车驾。只不过东太后……。”

    “皇上离不开东太后。”慈禧接过话头,声音温柔的说道:“皇上是哀家和东太后共同抚养长大的,除了我们俩谁也哄不住他,所以东太后最好也和我们一起先回京城。”

    说罢,慈禧还又微笑着向载垣说道:“载王爷放心,有哀家在,不会有事的。”

    这段时间以来与慈禧的友好合作,早已让载垣和端华彻底放下了对慈禧的戒心,又看到载淳依偎在慈安的怀里关系的确亲密,载垣和端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就点头答应,也马上给两宫太后和载淳安排了一队御前侍卫,保护她们先行回京。

    在此期间,军机处的章京领班曹毓英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故意用一大堆急需处理的政务缠住了顾命大臣集团中最难缠的肃顺。所以肃顺还是在看到慈禧等人的凤辇越众上前之后,才赶紧放下手里的差使,找到载垣和端华等人询问原因,结果得知事情经过后,肃顺心中难免有些生疑,忙向载垣等人问道:“西太后就这么急?就算她和我们一起走,也耽搁不了几天时间啊?”

    “皇上不习惯这么走走停停,西太后怕他受不了。”载垣随口回答,又安慰道:“没事,保护她们回京的是御前侍卫,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肃顺还是有些不放心,然而慈禧等人既然已经先走,肃顺如果又改口逼着她们停下来同行,未免又显得过于不敬。所以肃顺无奈,也只好点了点头,然后才有些不满的对载垣和端华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最好先和我商量一下。”

    …………

    肃顺没有再和载垣、端华等铁杆死党商量类似情况的机会了,离开了扶灵队伍后,慈禧借口祺祥大帝载淳需要,不但要求一路马不停蹄的急行前进,还走了小路捷径加快速度。除此之外,期间慈禧还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给带队的侍卫首领安巴额图珲封了一个副都统的官职,换得了安巴额图珲的感激涕零,无条件执行慈禧的疾行命令。

    就这样,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慈禧和慈安就带着载淳回到了京城,留守在京城里的惇王爷和醇王爷也马上把慈禧一行人迎进早被他们严密控制的大内。然后还没等在紫禁城里把屁股坐稳,慈禧马上就向醇王爷问道:“六爷到了没有?”

    慈禧这么关心鬼子六当然不是担心小叔子的生命安全,而是因为鬼子六知道慈禧大部分的政变计划,还知道那些人是这次政变的主力,慈禧才不得不防着鬼子六没能走脱,被肃顺等人提前知道了机密。好在醇王爷马上就回答道:“刚被僧王爷的人秘密送回了恭王府,臣弟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估计一会就能进宫。”

    “很好。”慈禧松了口气,又喝道:“传两宫懿旨,宣绵愉、彭蕴章、文祥、沈兆霖、宝鋆及前大学士桂良入宫觐见!”

    太监飞奔出宫去传旨之后,已经换上郡王朝服的鬼子六很快就被太监领到了慈安和慈禧面前,叔嫂重逢时,鬼子六和慈安、慈禧都是泪湿衣衫,无不庆幸此番死中求活的计划得手,一起成功摆脱顾命八大臣的控制和威胁。末了,慈安还向慈禧流泪说道:“多亏了妹妹以屈求伸的妙计,不然的话,我们姐妹和恭王爷恐怕谁都回不到京城了。”

    “姐姐,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慈禧抹着眼泪说道:“我们得马上公布肃顺等乱臣贼子的罪状,抢占道义先机,还得马上调动京畿驻军去逮捕载垣和肃顺这帮贼子,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慈安含泪点头时,另一边的惇王爷和醇王爷则迫不及待的说道:“两位太后放心,惠老王爷,僧王爷的麾下诸将,还有直隶总督恒福和直隶提督乐善,都已经上书向你们和皇上表示效忠,你们只要一道诏书,京城和直隶的所有军队马上听从你们的号令。”

    慈安和慈禧一听大喜,忙让醇王爷亲自提笔拟旨,征兆直隶兵马听用。结果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鬼子六才逮到机会开口问道:“两位太后,吴超越那里怎么办?那天我们正要商议如何对付这个狗奴才就被打断了,得赶紧想个办法防范这个狗奴才狗急跳墙啊。”

    “放心,我们早有安排。”慈禧微微一笑,笑容有些狰狞的说道:“湖南巡抚崇恩会替我们收拾他!顺利的话,不等吴超越知道肃顺这边的情况,崇恩那边就已经把他逮捕了!”

    “崇恩有把握吗?”鬼子六赶紧又问道。

    “只要崇爱卿依本宫的妙计行事,就一定有把握。”慈禧自信的回答,又更加自信的说道:“而且就算崇爱卿没能得手,吴超越也定然不知我们想要除掉他,还可以用其他办法继续对付他!”

    是日,慈安、慈禧与一干没能跻身顾命之列的文武官员商议至深夜方歇。次日一早,慈安和慈禧又下令敲响景阳钟,召集在京所有文武官员入朝,当朝宣布了肃顺集团的两个罪状——第一,不肯尽心和议,导致咸丰北狩,京城受扰!第二,擅改懿旨,阻挠垂帘!

    除此之外,慈安和慈禧又当朝颁诏,还鬼子六亲王爵,封议政王,领班军机大臣,还彭蕴章和文祥军机大臣职务,沈兆霖、宝鋆和桂良三人同进军机处,另起炉灶火速建立起了一套政治班底。同时颁诏解除顾命八大臣的一切职务,封醇王爷为步军统领接管禁军兵权,兼管前锋营,任钦差大臣负责逮捕肃顺等人,僧格林沁副之!

    还别说,慈安和慈禧的这个决定,还真获得了京城里无数军民百姓的拥戴支持!——至少满城里的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载歌载舞,欢声如雷!

    “皇太后圣明!皇上圣明!停了我们旗人粮饷给汉人的肃顺,就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肃顺之死

    “我们满人混蛋多!”

    肃顺的这句着名言论,固然是让咸丰朝的曾国藩、江忠源和史荣椿等汉人能臣大大出了一口恶气,砍掉同族钱粮供应前线将士的疯狂举动,也救了满清朝廷一时的燃眉之急。然而却彻底得罪了几乎所有的满人和旗人,把自己推到了整个满清八旗的对立面,也帮慈安、慈禧和鬼子六发动的祺祥政变奠定了雄厚的群众基础。

    也正因为如此,在无数八旗满人的支持拥戴之下,两宫太后和鬼子六联手在二月二十七这天发动的政变当天就获得了基本成功,让政变集团顺利控制了北京内外九成的各处要害,也迅速逮捕了肃顺等人留在京城的所有重要同党,同时关闭九门封锁消息,使得肃顺等人在同日傍晚已经抵达了密云的情况下,仍然还不知道京城中发生的变故,错失了挽回败局的最后机会。

    是夜,肃顺与载垣等顾命八大臣住宿于行馆之中,尽管纸里包不住火,京城中出了问题的传言已经通过一些秘密渠道传到了距离京城只有一百六十里的密云行在,却因为载垣和肃顺等人太不得满人之心,掌握这些渠道的满人谁也不肯向他们报告消息,不少人还暗中祈祷传言不假。所以直到二月二十八的清晨,顾命大臣集团竟然还不知道京城生变!

    最后,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还是吴超越此前派到肃顺身边的郭嵩焘抢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让载垣和肃顺等人有了一些警觉,提前做了一些防范措施。

    郭嵩焘能够提前发现异常是托了湖北情报局特务的福,之前为了让郭嵩焘在热河方便打探咸丰大帝的病情消息,吴超越特地让自己麾下的天才特务张德坚从湖北情报局里挑选了几个精干特务给郭嵩焘做帮手。结果这些特务在热河虽然没有派上用场,却也一直跟在了郭嵩焘的身边,一起加入了扶灵回京的队伍。

    二月二十七的晚上,因为天降小雨的缘故,为了防止帐内积水,随行文武官员的临时行营被安排在了密云行宫附近的一处高地之上,郭嵩焘和湖北特务也全部住在这座行营之中。结果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当道路南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后,郭嵩焘和湖北特务便马上发现了这一情况,也在准备继续出发的同时稍微打听了一下这支军队的来。

    打听到的消息开始并没有引起郭嵩焘的警觉行营侍卫告诉负责打听的湖北特务,说那支军队是醇王爷的队伍,奉了两宫皇太后的懿旨前来迎接咸丰大帝的梓宫。结果郭嵩焘对此虽然没有在意,一个擅长情报分析的湖北特务却发出警告,“大人,情况不对,这支军队来得很古怪。”

    “怎么古怪?”郭嵩焘随口问道。

    “来的时间不对,这会天才刚亮,这支军队就没有任何警觉的到了密云,说明这支军队肯定是昨天晚上连夜行军而来。”

    湖北特务指出道:“迎接先皇梓宫回京,不管是将领士卒,都应该以庄重肃穆为上,从上到下都不能有任何的失仪失态之处。连夜行军,那怕是我们湖北的抚标都不可能做到仪表衣着保持完整,更别说其他军队。所以按常理来说,这支军队应该在远处停下来稍做休整,整理衣服容貌,然后再列队上前。”

    “但是大人你看,这支军队的队列并不整齐,很多士兵衣服上还有泥浆,所以小人认为,这支军队不太象是来迎接先皇梓宫,而是应该有其他目的。”

    觉得湖北特务的分析有理,郭嵩焘便也生出了一些警惕,赶紧随着特务观察情况,结果不看还好,居高临下的往四处一看之后,靠收集情报吃饭的湖北特务又很快通过望远镜发现,不但南来这支军队情况不对,就连走在扶灵队伍最后的察哈尔骑兵有在秘密备战的迹象。郭嵩焘闻报不敢怠慢,赶紧跑到了正准备去迎接醇王爷的载垣和肃顺等人面前,象他们报告了自己麾下特务的发现。

    “醇王爷的军队来得古怪?僧格林沁的军队似乎在秘密备战?真的假的?”

    肃顺对郭嵩焘的报告将信将疑,另一边的端华却不耐烦的催促道:“醇王爷到底是来干什么,见面不就不知道了?快走吧,醇王爷带有皇上的诏书,我们该去迎接了。”

    “迎接诏书?”郭嵩焘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想起了一个史典故,忙提醒道:“肃中堂,端王爷,你们不能去迎接,别忘了汉高祖伪游云梦之事!”

    得郭嵩焘提醒,也算是饱读诗书的载垣和肃顺等人这才突然想起刘邦抓韩信的故事,脸色也都一变,然后郭嵩焘求得肃顺允许,又附到肃顺耳边低声说道:“肃中堂,可以找个借口请醇王爷到先皇梓宫面前宣旨,这里都是你们的人,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怕。”

    肃顺点了点头,忙对载垣和端华低声说了郭嵩焘的建议,已经有了些警觉的载垣和端华一听叫好,赶紧一边调集侍卫加强保护,一边派人回复醇王爷,说自己们正在为咸丰大帝扶灵,无法亲往迎接,请醇王爷到咸丰大帝的棺材前宣读圣旨。

    假金最怕火炼,载垣等人不试还好,一试之下醇王爷果然立即原形毕露,不但断然拒绝来灵前宣旨,还一再声称说是两宫皇太后和祺祥大帝给载垣和肃顺等人的封赏圣旨,要求载垣等人到他的面前跪接诏书。

    载垣等人疑心更生的同时,在高处观察的湖北特务却又跑来给郭嵩焘报警,说是醇王爷的军队也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郭嵩焘赶紧又把消息报告到载垣和肃顺面前,载垣闻报大惊,“醇王爷想干什么?”

    “王爷,不能犹豫!”郭嵩焘忙提醒道:“请立即下令全军备战,准备保护先皇梓宫!不然醇王爷真要是先动手,我们就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载垣醒悟,赶紧以首席顾命大臣的名誉下令全军备战,然而就在前锋营、骁骑营和八旗步兵营等护灵军队匆匆备战时,那边醇王爷的军队中则走出一骑,拿着一道诏书到了前方向护灵军队朗读,位居第一队的前锋营和神机营也顿时一片大乱。

    “王爷,不好了!两宫皇太后颁布诏书,要解除你们顾命八大臣的一切职权,还要醇王爷和僧王爷接管护灵军队!有违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前队传来的消息让载垣和肃顺等顾命八大臣当场就面如土色,而更加糟糕的是,因为满清朝廷两百多年来相当成功的奴化洗脑,也因为载垣和肃顺等人的不得满人之心,第一队的前锋营和神机营竟然很快就开始出现逃兵,导致人心更加慌乱。

    与此同时,僧王爷那边也有了动作,三千察哈尔骑兵一边高喊着奉旨擒贼的口号,一边保持着严密队形小跑逼近走在第四队的八旗步军营,导致八旗步军营的队伍也迅速出现了慌乱和混乱。

    从没上过战场成了肃顺和端华等顾命大臣此时最大的致命伤,让他们在这个关键时刻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好在载垣勉强还有点军事经验,又迅速接受了郭嵩焘的建议,一边派人传令各营,声称醇王爷和僧王爷谋反,一边命令各营严守阵地,坚决打击试图靠近阵地的所有敌人。

    这么做的作用仍然不大,察哈尔骑兵和醇王爷从京城带来的军队一直都在缓缓推进,一边高喊着奉旨擒贼的口号,一边不断逼近护灵军队的阵地,彼此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关键时刻,郭嵩焘虽然低声建议载垣下令开枪,然而载垣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满人身份,不忍见同族相残迟迟下不定这个决心。然而载垣心慈手软,僧王爷那边却是毫不留情,突然一声令下,三千察哈尔骑兵立即发起轮流冲击,冲到了八旗步军营的阵地近处开枪射击,打响了武力夺权的第一枪。

    僧王爷麾下骑兵的枪法一如既往的烂,第一轮枪击连十个八旗步军营士兵都没有打死,不过这也足够了,足够让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八旗步军营将士一片大乱了,而再等察哈尔骑兵轮流冲击上前不断开枪时,八旗步军营的士兵虽然也有一些人开枪还击,更多的士兵却选择了撒腿逃命。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护灵的文武官员竟然纷纷撒腿逃向了没有遇敌的侧翼,还有一些官员一边跑一边喊,“载垣谋反!肃顺谋反!快跑啊,帮着他们谋反要株连全家啊!”

    看到这样的乱象,又听到这样的喊话,本来就是措手不及的护灵军队当然更是一片大乱。同时醇王爷这边也果断下令开枪,乒乒乓乓的和前锋营、神机营打成一片。

    见此情景,郭嵩焘顿时就明白载垣和肃顺等人已经必败无疑了,考虑到自己和鬼子六三兄弟结下的深仇大怨,郭嵩焘也马上决定乘乱跑路。但郭嵩焘也还算有点良心,逃命前先对肃顺打了招唿,说道:“肃中堂,事已至此,如果醇王爷和僧王爷真的发起冲击,你们的军队又挡不住,下官就只能是准备逃回湖北了。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们吴抚台,请现在就说,下官一定转告到吴抚台的面前。”

    肃顺没有强迫郭嵩焘留下陪自己送死,盘算了一下过后,肃顺还说道:“告诉慰亭,平定长毛事大,如果我真有什么不测,别管我,先出兵安徽逼长毛放弃北上。他是地方重臣,又和西太后有一定关系,我的事应该不会牵连到他。”

    郭嵩焘惊讶抬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肃中堂,你不希望吴抚台想办法救你吗?”

    肃顺迟疑了一下,说道:“告诉慰亭,如果他能说服西太后不杀我当然最好,但绝对不能动武,他麾下的军队是大清朝廷平定长毛的唯一指望,他如果和朝廷武力相见,大清江山就真的完了。”

    郭嵩焘沉默,先替吴超越向肃顺磕了三个头,替吴超越感谢了肃顺这七年多来的眷护提携大恩,起身后又向肃顺重新跪下,重重顿首三下,然后才说道:“肃中堂,这三个头是下官向你磕的,你是大清的真中堂。”

    肃顺惨然一笑,挥手说道:“去吧,再替我给小兔崽子带一句话,我这辈子最得意的是,就是没看错他,没白疼他。”

    郭嵩焘告辞离去了,去和几个湖北特务商量如何乘乱逃走了,僧王爷那边却迫不及待的下令全军冲锋了,在洋人面前不堪一击的僧王骑兵也象突然换了一支军队一样,高举着马刀威风凛凛的呐喊冲锋,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冲溃了第四队的八旗步军营,直接杀到了载垣的指挥阵地面前,载垣迫于无奈,只能是硬着头皮指挥穿着黄马褂拿着冷兵器的御前侍卫迎战。

    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僧王爷麾下的察哈尔骑兵战斗力蜕化得再是严重,也怎么都比娇生惯养的御前侍卫强,在僧王爷的火枪和马刀面前,平时里战斗任务基本上就是站岗抓官员的御前侍卫很快就土崩瓦解,逃得到处都是,载垣和肃顺等顾命八大臣也迅速被包围在了咸丰大帝的棺材旁边。

    顾及到装载咸丰大帝发臭尸体的棺材,僧王爷倒是没敢贸然发起进攻,然而当醇王爷在僧王骑兵的接应下来率领军队到咸丰棺材面前时,醇王爷却没有那么客气,一边大声喝令肃顺等人跪下,一边亲自捧起了慈安和慈禧发布的诏书念诵,数载垣和肃顺等人的种种跋扈罪行,喝令士兵上前拿人。

    只有寥寥几个侍卫舍命拦在前面保护载垣等人,不过在醇王爷亲自下达了格杀令后,这几个忠心侍卫也很快就被同族乱刀砍成了碎片,走投无路的载垣、端华和穆荫等人被迫选择束手就擒,惟有肃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亲自挥刀反抗,结果肃顺手的钢刀很快就被僧王爷亲自挥鞭抽落。士兵蜂拥而上,把肃顺按住捆好再拉起来时,对肃顺积怨已久的僧王爷在深恨之下,忍不住又是重重一鞭抽在了肃顺的脸上,咆哮道:“逆贼!你不是把吴超越那个狗蛮子当宝吗?他现在在那里?叫他来!叫他来啊!”

    “呸!”重重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后,肃顺鞭痕高肿的脸上露出冷笑,道:“僧格林沁,慰亭如果真在这里,你敢这么对本中堂?怕是慰亭瞪一瞪眼睛,你就得象在八里桥一样,直接尿了裤裆吧?!”

    “奸贼!”

    被戳中心头伤疤的僧王爷恼羞成怒,接连挥鞭勐抽肃顺,肃顺昂首以对,任由僧王爷如何抽打也不肯开口叫一声疼,求一声饶,心里只是默默念叨,“慰亭,你如果真要替我报仇,就一定要用朝廷的规矩手段,千万别用军队,千万别!”

    和史上一样,肃顺和载垣等人被押到了京城之后没过多久时间,在没有经过任何审讯盘问的情况下,以慈安、慈禧和鬼子六为首的政变集团就迫不及待的下旨,令宗人府用白绫绞死了载垣和端华,革除景寿、穆荫、匡源、杜翰和焦瀛五人的所有官职爵位,咸丰朝军机处的不倒翁穆荫还因为在朝中势力过大,被政变集团发配到了新疆。而把政变集团和八旗满人得罪得最狠的肃顺下场最惨被政变集团下令押赴菜市场当众处斩!

    处死肃顺这天,京城里绝对算得上是万人空巷,从宗人府通往菜市口道路上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看热闹起哄的京城百姓,还有无数的旗人用臭鸡蛋和烂白菜等垃圾不断乱砸肃顺的囚车,一边砸一边骂,“还我的钱粮!还我的钱粮!害老子饿肚子,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

    最精彩的还在刑场之上,当着无数京城百姓众目睽睽的面,受命监斩的惠亲王惠老王爷和僧王爷一个笑得比一个开心得意,僧王爷还当众向肃顺问道:“肃顺,你可还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你负责监斩了被你一手陷害的柏柏中堂,当时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呸!”

    肃顺的一口浓痰差点没喷到僧王爷脸上,然后肃顺怒吼道:“老子杀柏,是为了大清的朝廷法度和大清的江山社稷!问心无愧!你们这帮篡政夺权的乱臣贼子为了私利杀我,我看你们今后有什么面目去见先皇,去见大清的列祖列宗?”

    怒吼着,肃顺继续大骂僧王爷不止,还再次当众揭露了僧王爷被洋人吓得尿裤子的丑态,并嘲笑惠老王爷信誓旦旦与京城共存亡,结果在洋人面前只撑了一个多时辰就撒腿逃命的丑行。更大骂慈安、慈禧和鬼子六的无耻卑鄙,阴谋篡权,架空祺祥母鸡司晨,恶毒诅咒慈安、慈禧和鬼子六全都不得好死,死后也要被掘坟鞭尸,裸尸喂狗!

    被肃顺骂得恼羞成怒,又害怕肃顺当众抖出鬼子六和慈安在深宫密会的事,惠老王爷和僧王爷也没敢耽搁,时刻还没到就一起大吼道:“时辰已到,准备行刑!”

    再接下来,史上清楚记载的一幕发生了,不管刽子手如何的毒打强迫,肃顺就是坚持不跪,惠老王爷和僧王爷见了更是大怒,干脆喝令刽子手用铁锤把肃顺的双腿打断,铁锤敲击间,肃顺的大骂丝毫不歇,围观的八旗满人也不断发出阵阵叫好声音。

    终于,在两只小腿的腿骨都被活生生砸断之后,肃顺终于还是大骂着被按跪在行刑台上,然而就在惠老王爷和僧王爷狞笑着准备下达行刑命令时,人群外却突然传来了匆忙慌张到了极点的声音,“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

    “刀下留人?!”

    清楚听到了这一喊声,惠老王爷和僧王爷先是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不假思索的大吼了一句,“时辰已到!行刑!!”

    怒吼着,生怕夜长梦多的惠老王爷和僧王爷还一起抓起令箭,重重摔在监斩台前,就是吃这行饭的刽子手也不犹豫,马上就挥动鬼头刀,重重砍在了肃顺的后颈之上……

    “两宫皇太后懿旨!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人!!”

    惊慌得完全不象人声的声音传来时,惠老王爷和僧王爷才愕然听到,这道免杀令竟然是来自慈安和慈禧的直接命令,也下意识的想要阻止行刑。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血光飞溅间,肃顺的首级已然滚落在行刑台上。

    再接着,在无数八旗满人的如雷欢唿声中,也在惠老王爷、僧王爷惊讶的目光中,慈安和慈禧最宠爱的心腹太监安德海领着一队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看到肃顺的人头已经落地,安德海顿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颤抖得就象在打摆子一样,颤抖着哭喊出了一句,“肃中堂!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安公公,出什么事了?”

    僧王爷走了过来,一边搀安德海起身,一边惊讶的询问原因,结果安德海却用颤抖的手指住了僧王爷,歇斯底里的疯狂吼叫道:“僧王爷,你们闯大祸了!闯大祸了!你们今天杀了肃中堂,搞不好明天就得给他陪葬!”

    有科学家的实验表明,生命力顽强的人在身首分家之后,仍然还能保持片刻的意识。肃顺大概也是这样,听到了僧王爷和惠老王爷要给自己陪葬的话后,肃顺一直圆睁着的眼睛才缓缓闭上,神情中却又出现了一丝担忧……

    “肯定是慰亭!他做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唯一破绽

    慈禧策划和布置的祺祥政变能够顺利成功,靠的是比顾命大臣先回京三天的时间差,在解决关于吴超越的问题上,慈禧也是准备打一个时间差,还是一个更大的时间差。

    也必须得交代一句,慈禧在之前其实并没有打算非要置吴超越于死地,甚至还非常希望取代肃顺成为吴超越在满清朝廷里的靠山保护伞,把从没见过面的超越小叔叔发展成自己在地方上的强力外援。

    让慈禧改变打算的是鬼子六被顾命大臣集团在慈安寝宫里发现的那件事,事发的当天,政变集团潜伏在军机处里的章京领班曹毓英就通过地下渠道向慈安、慈禧告了密,说鬼子六被发现行踪是吴超越帮凶郭嵩焘搞的鬼。

    结果这也马上给慈禧提了一个醒,让慈禧意识到就连吴超越的帮凶走狗,在关键时刻都毫不犹豫的站在肃顺一边,更何况长期以来受过肃顺无数恩惠全身上下清楚打满肃党印章的吴超越?再加上吴超越与政变集团众多骨干的尖锐矛盾不可调和,以及吴超越在地方上过于强大的军力威胁,慈禧这才果断改弦易张,下定决心在收拾肃顺的同时,把自己的小叔叔也给收拾了!直接解决小叔叔这个在地方上最大的隐患!

    阴谋也在同一天晚上就开始酝酿,工余心计的慈禧不但早早就找到了能够收拾吴超越的人,还亲手布置了一套万无一失的行动计划,事成则拿下小叔叔吴超越,收回湖广两江的兵权。事不成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不会让吴超越生出提防疑心,更不会把吴超越逼到非得狗急跳墙的地步,留下机会以便将来再用其他办法收拾吴超越。

    慈禧想借湖南巡抚崇恩的手收拾吴超越的事大家都知道,慈禧挑中崇恩的原因则有三个,一是距离近动手方便,二是崇恩是满人忠诚可靠,还是咸丰大帝此前安插在湖广的最大钉子和眼线,肩负随时镇压湖广汉人叛变的重任。第三则是慈禧在咸丰大帝身边时看过几份崇恩的密折,知道崇恩对吴超越强行插手湖南兵权的事十分不满,也对吴超越的兵权过重十分警惕和担忧,是再理想不过的动手人选。

    顺便再说一句,本来慈禧还考虑过让荆州将军绵洵执行这道命令,然而又考虑到绵洵年老多病,还有荆州地处湖北腹地,荆州驻军有什么异动很难瞒得过吴超越的眼睛,所以慈禧又果断放弃了让绵洵动手。

    在逮捕吴超越的计划中,慈禧只亲手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拉着慈安联手给崇恩下了一道合法逮捕吴超越的密诏,顺便给崇恩捎了一道密信,交代了具体的行动办法和动手时间。第二件事则是暗中授意一个热河官员,让他上书表奏曾国藩此前的各种丰功伟绩,奏请让湖南地方官府在曾国藩的老家湖南湘乡,为他修建一座头品官员规制的曾公祠,加赠一品衔,以示永久的纪念。而这道折子,也马上就获得了重视汉臣的肃顺集团的通过,征得慈禧同意后以军机处的名誉下发准行…………

    …………

    靠着王爷和醇王爷的全力协助,还有勉强还能维持运转的驿站系统,盖有两宫印章的密诏和慈禧密信很快就送到了湖南,再呈递到崇恩手中时,时间才仅仅只是咸丰十年的二月十五,不但祺祥政变尚未发生,甚至就连咸丰棺材将于二月二十三启程返回京城的邸报,都还没来得及送到湖广,给崇恩留下的准备时间勉强还算充足。

    看完了密诏和慈禧密信,崇恩在心惊胆战之余也没敢做过多的迟疑,很快就召来了自己的绝对心腹何绍基商议是否领旨而行,结果曾经担任过四川学政的何绍基看了密诏和密信后也是大吃一惊,惊讶说道:“两宫下密诏逮捕吴制台?朝廷才刚颁诏升吴制台为湖广两江总督,授予节制五省文武官员和军队的大权,听说还是两宫皇太后亲自下的诏书,怎么两宫皇太后又突然下密诏要抓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热河要出大事了。”

    崇恩脸色阴郁的说道:“我可以断定,封吴超越为五省总督的事,绝对是肃顺那帮人搞的鬼!两宫皇太后绝对是被迫下诏!这会两宫皇太后又突然下诏要抓吴制台,说明两宫皇太后已经决心从肃顺那帮人手中收回朝廷大权,所以必须同时逮捕肃顺在地方督抚中最大的党羽吴超越,避免吴超越狗急跳墙,拥兵作乱。”

    何绍基沉默,半晌才说道:“仰之,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虽然西太后的计划可行,有很大的成功把握,即便失败只要不走漏风声,吴超越也不知道你会对付他。但你更大的风险还在后面,假如你真把吴超越拿下了,两宫皇太后却没能顺利从肃中堂他们手中收回朝廷大权,那你坐的蜡可就大了。”

    “我就是担心这点,所以才找你来商量。”崇恩皱眉,问道:“子贞,以你之见,两宫皇太后有没有把握从肃中堂他们手里收回朝廷大权?”

    “有!虽然不是十足把握,却绝对不小。”

    何绍基的回答让崇恩十分意外,然后何绍基才指出道:“首先第一点,先皇遗诏,新皇诏书必须盖上御赐的两枚印章方能生效,而这两枚印章全都掌握在两宫皇太后手里,这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朝廷官员拟就的圣旨,只要两宫皇太后在圣旨上盖了印章,肃中堂他们除非想谋反或者想抗旨,否则就必须得无条件执行!”

    “第二,肃中堂只得部分汉人之心,却不得旗人之心。”何绍基又继续说道:“肃中堂这些年来仗着先皇的宠信反贪打腐,得罪了无数的朝廷官员,又停发旗人钱粮供给前线,导致京城里的八旗满人衣食不继,饥寒交迫,八旗满人几乎人人恨食他之肉,寝他之皮!如此不得人望,两宫皇太后倘若真的下旨收他之权,京城里的大部分官员和所有的八旗满人必然拍手称快,群起拥戴,肃中堂除非举兵造反,否则必然束手就擒!”

    “当然,也不能完全肯定。”何绍基赶紧又补充道:“所以仰之,你必须得慎之慎,倘若真让肃中堂坐稳了顾命大臣的位置,你又和吴超越翻了脸,那你的下场必然不妙!”

    崇恩的脸色更阴郁了,然而盘算了许久之后,崇恩却咬着牙齿说道:“依诏行事!”

    “仰之,你下定决心了?”何绍基赶紧问道。

    “我是大清的官员,两宫皇太后的密诏上盖有圣旨印章,我不能抗旨,必须尽人臣的本份。”

    崇恩冷冷的回答,又在心里补充道:“我还是八旗满人,肃顺那个王八蛋欺满抬汉,竟然让吴超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蛮子出任五省总督节制于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肃顺那个王八蛋真的赢了,只要我出示诏书证明我是奉旨行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

    见崇恩决心已下,何绍基也没有坚持反对,只是在崇恩的要求下立即给湘乡知县厉学潮写了一道公文,命令厉学潮不惜任何代价,也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务必要在收到书信后的五天之内,在曾国藩的老家荷叶塘白杨坪建起一座头品官员规制的曾公祠,等待五省总督吴超越亲自主持开祠仪式。同时为了表示对曾国藩的敬重,在书法上很有名气的崇恩还亲自提笔写了曾公祠三个大字和一幅缅怀曾国藩的对联,一并送往湘乡让厉学潮制造匾额悬挂在祠堂之上。

    再接着,三天之后,当通过京城政变集团提供的情报渠道确认了咸丰大帝棺材回京的时间后,崇恩又亲自提笔给吴超越写了一道书信,说明了奉令建祠之事,并邀请吴超越在三月初三这天到湖南湘乡亲自主持曾公祠的开祠仪式,也顺便巡查湖南的州府实情。注意时间,这个时间是慈禧亲自给崇恩安排的,要求崇恩在咸丰棺材起程日期后的十天之内把吴超越骗进湖南动手。

    除此之外,为了确保能把吴超越请来湖南,崇恩还特意安排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幕僚李鸿章担任使者,让李鸿章无论如何都要把吴超越请来,也为此精心安排了众多名正言顺的巧妙借口。而李鸿章领命启程前往湖北之后,崇恩也长长的舒了口气,暗道:“能请来当然最好不过,不能请来这事也只有我和子贞知道,量他吴超越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当然,崇恩没能计算到的是、还有精明过人的慈禧也无法控制的是,他们的这个计划,其实有一个小小的破绽…………

    …………

    先来看看给曾国藩修建祠堂这边的情况,前文说过,这时代大清湖南省的湘乡县令厉学潮是一个很会讨好上司的优秀官员,崇恩从长沙发出的公文通过水路只用了一天多点时间送到湘乡后。所以尽管时间上十分紧迫,曾国藩的老家白杨坪距离湘乡县城也有一些遥远,然而看到公文上说大清五省总督吴超越要亲自来给老师的祠堂开祠,厉学潮还是没敢做任何的怠慢,当天就派出了师爷和风水先生赶到白杨坪勘探建祠地址,征调民工听用,又立即准备最上好的木材、砖瓦和油漆,连夜调集骡马车辆送来白杨坪以便动工。

    即便如此,厉学潮仍然不敢放心,第二天又赶紧把县里的公事交代给了县丞暂时代为处理,带着大队差役乘轿赶来了湘乡亲自监督施工,为了加快工程进度不但强迫民工日夜不停的连续施工,还亲自挽起了袖子担石挑土,勤奋得比修自家的祖坟还要卖力卖命。

    但是很可惜,因为厉县令此前对老曾家太过势利的缘故,至今仍然在祖宅里读书耕田的曾家几兄弟都不肯领他的情,每天路过位于村口的曾公祠都不肯过来看一看厉学潮有多辛苦,让厉学潮指望曾家兄弟帮自己在吴超越面前美言几句的希望彻底落了空。可厉县令还是不肯死心,工程的最后一天祠堂即将完工时,厉县令又厚着脸皮派了师爷去曾家登门拜访,邀请曾家兄弟和曾国藩之妻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够尽善尽美的地方,然而很可惜……

    “老爷恕罪,曾夫人和曾将军他们都不想来,说是祠堂是朝廷下令修的,不管修成什么样他们都无权干涉。”

    听到师爷垂头丧气的答复,满身满脸土灰的厉学潮也更加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了祠堂门前,再没兴趣去指挥工人悬挂匾额。师爷则安慰道:“老爷莫急,既然五省总督吴制台要亲自来主持开祠仪式,到时候你肯定有机会给吴制台磕头,还有让吴制台知道你孝心的机会。”

    “有个屁!”厉学潮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哼哼道:“到了那时候,吴制台身边肯定是文官武将一大把,崇抚台也肯定要亲自来,那有本官这个七品县令说话的份?”

    厉学潮正觉得自己白辛苦的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干瘦中年男子却领着二十余人来到了白杨坪村口,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悬挂的曾公祠匾额之后,那瘦得象根芦柴棒一样的中年男子还勒住了马头,下马走了过来查看情况,又忍不住好奇的向在场众人问道:“敢问各位,这曾公祠供奉的是那一位先贤?”

    正在生闷气的厉学潮懒得理会那穿着寻常儒生长袍的中年男子,倒是旁边的师爷答道:“曾国藩曾部堂的名字,听说过没有?”

    “原来是曾部堂的祠堂。”那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忙又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曾公的灵位设好没有?如果已经安设了曾公灵位,能不能让我进去拜一拜,上柱香?”

    “大胆刁民!”正在火大的厉学潮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着那中年男子就当出气筒,咆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现在就进去给曾公进香?你知不知道?这座祠堂是要由我大清湖广两江总督吴超越吴制台亲自主持开祠仪式,由他老人家上头柱香!要是让吴制台他老人家知道你抢了先,看他不杀了你全家!”

    听到厉学潮的喝骂,那中年男子带来的随从全都大怒,一个随从还挽起袖子就准备上来给厉学潮一记耳光,那中年男子赶紧拦住时,厉学潮却又指着那随从怒喝道:“大胆!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本官是谁?敢这么对本官,你活腻味了?”

    “大人勿怪。”那中年男子赶紧拱手谢罪,说道:“他们不知道你是朝廷命官,对你多有冒犯,万望恕罪。对了,这位大人,你身为朝廷官员,怎么还亲自干这样的粗活?”

    “用不着你管。”厉学潮没好气的一挥手,又稍微打量了一下那中年男子,问道:“你是谁?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

    “为犬子的事来拜访曾部堂的家人。”那中年男子顺口回答道。

    “为你儿子的事来拜访曾部堂的家人?”厉学潮来了点兴趣,追问道:“你儿子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需要拜访曾部堂的家人?”

    “这个……,大人恕罪,在下不便回答。”

    那中年男子摇头拒绝回答,还抬步想走,厉学潮却勃然大怒,喝道:“站住,本官问你的话,为何不答?”

    “狗东西,你是不是活腻味了?!”之前那个随从忍无可忍,指着厉学潮的鼻子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位老爷是谁?他是大清湖广两江总督吴制台的亲生父亲吴晓屏吴老爷!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吴制台的父亲……?”

    厉学潮的下巴顿时就张脱了臼,再看到那中年男子神色平静不似作伪时,厉学潮坐着一个虎扑直接扑到了吴晓屏的脚下,磕头如同捣蒜,一边托着下巴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吴老爷恕罪,吴老爷恕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老爷你千万恕罪,千万要请宽恕下官啊!”

    “大人快快请起,在下不过一介商民,不敢当你如此大礼。”

    商人出身的吴晓屏倒是很懂规矩,不敢领厉学潮的大礼还亲自来搀厉学潮,厉学潮却死活不肯起身,一边继续说着求饶的话,一边亲自用手去替吴晓屏的鞋子擦拭灰尘……

    “吴老爷,你鞋子脏了,请让下官替你擦一擦,请让下官替你擦擦。”

    …………

    吴晓屏当然是为了吴超越和曾纪静的亲事来到湖南的,也是不顾吴超越的强烈反对亲自来到湖南的,但吴晓屏并不是来与曾家商量迎娶事宜,而是来与曾家商量延迟吴超越和曾纪静原本定于今年四月的婚期,原因则是因为咸丰大帝嗝屁,按满清的规矩全国都得停止婚嫁一年,吴超越身为地方重臣,当然得带头执行这个规矩。

    吴超越强烈反对便宜老爸亲自来湖南则是因为史稀烂,只隐约记得肃顺当上顾命大臣没过多久就被鬼子和慈禧等人扳倒,却不知道具体时间,害怕这事突然发生,导致便宜老爸在湖南遇到什么危险。然而老吴家唯一比较正常的吴晓屏却讲道义良心,知道宝贝儿子对不起曾纪静,再不好意思用派个使者或者写道书信之类的办法通知曾家延迟婚期,坚持亲自来了湖南向曾家解释和赔罪。当然,以这个时代的仁义道德观,吴超越再是什么五省总督,也真拦不住便宜老爸的决定。

    对吴晓屏来说还好,宗圣后裔的曾家在这方面倒是无比的通情达理,再加上吴晓屏亲自登门谢罪给足了曾家面子,曾国藩之妻与曾家几兄弟便也客客气气的接待了吴晓屏,对吴晓屏这个未来亲家翁以礼相待,相处还算不错,也一口答应了吴晓屏提出的延迟婚期的要求。

    在曾国藩老家唯一让吴晓屏困扰的事,还是来自湘乡县令厉学潮的纠缠,确认了吴晓屏的身份真是吴超越的便宜老爸后,厉学潮简直就象是一块牛皮糖一样的粘在了吴晓屏身边,不断的摇尾乞怜,不断的奉承讨好,挖空心思的拍吴晓屏的各种马屁,恭敬得让已经在湖北经过类似场面的吴晓屏都无法忍受。

    还别说,厉县令还真粘对了人,商人出身的吴晓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象当官的老爸和儿子那么难说话,又读过几年四书五经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实在招架不住厉县令过于热情的熘须拍马后,吴晓屏终于还是松了口,答应在书信上对吴超越说起厉县令此番为曾国藩修建祠堂付出的辛苦努力,厉学潮感激涕零,对吴晓屏磕头道谢不断。

    吴晓屏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在需要让儿子知道自己顺利抵达曾家的情况下,第二天吴晓屏就亲自提笔写了一道书信给儿子,让儿子知道自己已经求得曾家同意延迟婚期的事,也顺便说了厉学潮只用了五天时间就给曾国藩建起一品大员规制祠堂的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曾经兄弟

    站在由湖北巡抚衙门改建而成的五省总督署大门前,李鸿章是确确实实的后悔了,彻底的悔青了肠子。

    让李鸿章后悔到这个地步的,是总督府大门前荷枪实弹的威武士兵,是大门两旁一眼望不到头的轿子马车,还有门房中无数等待吴超越接见的满清官员,以及耀武扬威的总督府门子,李鸿章甚至还清楚记得,自己在京城时随着吴超越去拜见肃顺的时候,肃顺的门房之中,似乎还没有这么多大小官员望穿秋水的等待吴超越召见。

    “少荃,和我去上海办团练吧,你年纪比我大官职也比我高,你当头,我给你当副手,如何?”

    吴超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再一次在李鸿章的耳边回荡,李鸿章干瘦的脸庞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暗道:“我当时是脑袋进了水,还是被鬼迷住心窍了?为什么要拒绝?如果我当时答应了,今天说不定就是我……。”

    惋惜的长叹了一口气,李鸿章又摇了摇头,努力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脑海,然后才抬步走上台阶,结果因为没穿官服的缘故,李鸿章马上就被一个门子拦住,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没等李鸿章开口,门子领班已经一个爆栗敲在了那门子头上,骂道:“许八,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找死了?上次你拦住太老爷的事制台大人没和你计较,这次怎么还这么不长眼睛?”

    呵斥了那门子,门子领班这才跑到李鸿章的面前行礼,满脸堆笑的说道:“李大人别介意,这小子是三个月前才来的,不知道大人你和制台大人是什么关系,对你多有得罪。你快请门房里坐,小的这就去向我家制台大人禀报!”

    说罢,那门子领班先恭恭敬敬的把李鸿章请进门房,然后快步就冲进了门内去向吴超越禀奏。结果很自然的,李鸿章也马上被门房里那些望眼欲穿的满清官员包围,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甚至还有听说过李鸿章名字的人迫不及待的套取了交情,“少荃,总算是见到你了,知道我是谁不?老夫陈昕义,与你座师孙锵鸣一同求学于邃庵先生门下。”

    “原来是师叔,晚辈李鸿章,见过师叔。”李鸿章赶紧给那人行礼,又在心里苦笑说道:“连翁心存的弟子都跑来给慰亭磕头了,这世道颠倒得可真是快啊。”

    大步冲进门房的吴超越把李鸿章从无数五省官员的包围中解救了出来,一把揪起李鸿章的辫子往门里拖的同时,吴超越还大吼大叫,命令下人立即准备最上好的野味和鲈鱼,以及开启自己珍藏多时的陈年美酒。那些不断冲着吴超越点头哈腰的五省官员,看向李鸿章的目光也立即充满了羡慕和嫉妒,李鸿章却是心中益发苦笑,“想不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因为慰亭对我的亲近,招来这么多同僚的眼红。”

    好兄弟之间的久别重逢很快冲淡了李鸿章心中的哀怨,与吴超越喝着酒吃着美食叙述了一番别来之情,也恭喜了吴超越的再次高升之后,李鸿章这才想起自己肩负的差使,也赶紧拿出了崇恩的公文,替崇恩邀请吴超越到湖南主持曾国藩的曾公祠开祠仪式。

    李鸿章的邀请当然给吴超越出了一道难题,因为肃顺此前早有书信交代,让吴超越最好不要轻易离开湖北,同时热河那边的情况也还相当复杂,吴超越当然更不敢轻易出省。所以盘算了片刻后,吴超越只能是推托道:“少荃,不是我不给崇抚台面子,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多忙,我刚当上五省总督没几天,很多公务还需要我留在湖北处理。”

    “慰亭,你这不是给崇慰亭面子,是给老师面子。”李鸿章摇头,又指出道:“慰亭,你想想,朝廷下文让湖南地方官府为我们的恩师修建忠义祠,你身为兼管湖南的五省总督,如果不亲临现场主持开祠,恩师的家人会怎么想?我们那些师兄弟怎么想?”

    “还有。”李鸿章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的师妹会怎么想?她可是曾圣后裔,自坠身份给你做偏房,你如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心里岂不是更委屈?”

    的确很对不起曾纪静和曾家人的吴超越无话可说了,李鸿章见吴超越动摇,便忙又说道:“还有,你名为五省总督,实际上真正能为你提供钱粮支援的就是湖南和湖北两个省,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不想去看一看?”

    吴超越更加动摇了,又盘算了一下才答道:“这样吧,反正还有一点时间,容我想一想,然后再给你答复。”

    吴超越这话并不是托词,酒足饭饱让下人带着李鸿章去客房休息后,吴超越的确仔细考虑了自己是否应该亲自去湖南走上一趟,然后也很快就觉得是应该去一趟湖南看看。

    吴超越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很多,第一当然是给曾家面子和给曾纪静一个安慰,乘机收买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湖南士绅阶层的人心。第二则是距离不算太远,三条排水量只有六百吨的小型蒸汽炮船可以把吴超越直接送到湘潭,来往方便,同时也可以乘机让吴军水师熟悉洞庭湖和湘江的水道,方便将来被迫对湖南动武。

    第三点是目前的湖南绿营和主力湘勇全都掌握在冯三保手里,再加上有水师随行,吴超越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同时吴超越还可以乘机视察重新整编后的湘勇情况,做到对自己的湖南预备队心里有底。

    唯一让吴超越担心的还是热河那边的情况,虽说吴超越已经收到了鬼子六被捕的消息,知道肃顺已经少了一个重要强敌,但吴超越还是对自己那个大侄女慈禧十分忌惮,生怕她突然玩出什么花样弄死了肃顺。

    促使吴超越下定决心的还是来自李鸿章的一再劝说,考虑到如果不去曾国藩老家走上一趟太过对不起可怜的曾纪静,吴超越迟疑许久,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去湖南替曾国藩主持开祠仪式,还在心里自我安慰道:“没事,来去最多十天时间,耽搁不了什么事,总不能因为担心京城那边的情况,我就一直守在武汉不出门吧?”

    即便如此,吴超越还是做了相当慎密的安排,让赵烈文和阎敬铭等可靠心腹留守湖北,交代每日一报湖北和京城的情况,让炮兵总长钱威和水师主将王孚暂时代理直系兵团的正副主将看好军队,又让水师副将徐来率领三条小型蒸汽炮船保护自己南下,并决定在二月二十七这天出发,同时去文冯三保,让他安排湖南湘勇准备接受自己的检阅。

    经过一番迅速的布置后,二月二十七这天,吴超越领上戴文节、李鸿章和两百卫士一起登上了三条小型蒸汽炮艇,以道德号为旗舰,启程出发赶往湖南。

    时已晚春,东南风劲吹,混合动力的蒸汽炮艇自然航速飞快,只用了一个白天时间就轻松赶到了临湘,临湘知县姚荣卿提前收到消息,早早赶到码头迎接,并力请吴超越到城中小坐用宴。而吴超越虽然着急赶路不愿进城,却又因为吴军水师从没进过洞庭湖对航线不太熟悉,不想拿宝贵的蒸汽炮船冒险,便给了姚荣卿一个面子,让姚荣卿把酒食送到码头旁的房舍之中给自己吃饭,姚荣卿欢天喜地的立即安排,也受宠若惊的获得了与吴超越这个超级一品大员同席用饭的机会。

    也是凑巧,酒席宴上闲聊之时,吴晓屏从湘乡派出的信使座船也正好赶到了临湘,见吴超越的旗号就在临湘码头,信使慌忙上岸拜见吴超越,毕恭毕敬的向吴超越呈上了吴晓屏的书信。吴超越打开细看后,便笑着说了一句,“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建起了恩师的祠堂,还修得十分完整坚固,湘乡那个厉学潮厉知县真够卖力。”

    “为曾公建祠,我们湖南的地方官当然要日以继夜。”临湘知县姚荣卿赶紧拍马屁,又很有些嫉妒的补充了一句,“厉大人的消息也真灵通,前天收到的朝廷邸报才宣布为曾部堂建祠祭祀,厉大人那边就已经把曾公祠建起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姚荣卿的话,吴超越心中突然一动,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脱口问道:“姚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下官刚才说什么?”姚荣卿被吴超越问得楞了一楞,然后才说道:“回制台大人,下官刚才说湘乡的厉大人消息灵通,下官前天才在朝廷邸报上看到为曾部堂建祠的事,厉大人那边就已经把曾公祠建起来了。”

    吴超越的脸色有些微变了,下意识的又去看便宜老爸的落款日期时,却见便宜老爸的书信之上,清楚写着成信于二月二十三日。但吴超越并没有声张,只是打了一个哈哈就抹过此事,然后一边收起书信,一边与姚荣卿、李鸿章和戴文节等人喝酒闲聊。

    最后,还是在酒席散去之后,回到了道德号上准备休息时,吴超越才故意暂时撇开李鸿章,把便宜老爸的书信交给了新帮凶戴文节观看。而早就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戴文节只是一看落款日期,马上就低声说道:“慰亭,有问题!厉学潮区区一个知县,怎么可能会抢先那么多时间知道朝廷要给你老师建祠的事?”

    “我刚才算了一下,厉学潮至少是在二月十七那天就已经收到了建祠的命令。”

    吴超越冷冷说道:“我父亲在书信里说得很清楚,厉学潮是奉了崇恩的命令建祠,从长沙到湘乡虽然有水路可通,但寻常的帆船逆流而上,再是如何的日夜兼程,最起码也要一天时间!所以崇恩至少是在正月十六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更早!”

    “热河到长沙远隔千里,崇恩那来这么灵通的消息?”戴文节皱眉说道:“如果说是什么军情政务的大事,崇恩靠着他在朝廷里的渠道,抢先这么长时间知道情况还可以解释,但是为曾部堂建祠这件事并不重要啊?崇恩没理由能抢在朝廷邸报送到临湘之前十天之上就知道啊?”

    “还有工期也非常古怪。”吴超越又说道:“修建祠堂这样的小事,那用得着这么急的赶工?崇恩为什么要这么急?”

    “最关键的一点,崇恩为什么还要一定请你到湖南亲自主持开祠仪式?”戴文节替吴超越补充了一句。

    “长沙不能去了,崇恩也不能再相信了。”吴超越沉声说道。

    戴文节点了点头,又低声说道:“慰亭,说句你肯定不爱听的话,你那个好兄弟李鸿章,恐怕也不能相信了。”

    吴超越沉默,心中还隐隐有些刺痛,然后吴超越又盘算了一会,这才让戴文节替自己代笔,给正在长沙的冯三保写了一道书信,让他随便找个借口搬到湘勇营中居住,外松内紧时刻提防生变,也严密监视崇恩抚标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立即报告。接着又让吴大赛安排一队可靠亲兵化装成普通百姓赶往湘乡保护便宜老爸,最后才让人去把李鸿章请来见面。

    实际上,曾经与吴超越穿一条裤子的李鸿章也早就嗅到了异常味道,所以再被请到了吴超越面前时,看到了吴超越脸上的阴郁神色,还有吴超越身边严密戒备的亲兵,李鸿章马上就知道情况肯定不对了,赶紧问道:“慰亭,出什么事了?”

    吴超越不答,只是让亲兵把便宜老爸的书信转递到了李鸿章的手中,然后才淡淡说道:“少荃,看清楚上面的日期,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崇恩怎么会这么早就知道朝廷要给恩师建祠的事?还有,建祠堂这么一件小事,崇恩为什么要让地方上如此赶工?”

    仔细看了吴晓屏的落款日期,又悄悄计算了一下其中的时间差,冷汗也很快就出现在了李鸿章的额头上。又盘算了片刻后,李鸿章这才回答道:“慰亭,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了,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其中内情!”

    “你真不知道?”吴超越将信将疑的问。

    李鸿章郑重点头,又说道:“慰亭,你如果信不过我,现在就动手吧。我不会怪你,因为这件事的确太古怪,我也在怀疑崇恩企图对你不利,我可能被他当了刀使,我百口莫辨,你为了谨慎起见,不管是杀了我,还是把我关进大牢,我都不会怪你。”

    大冶已经能自产的史密斯左轮枪出现在了吴超越的手中,把玩着左轮枪考虑了很久,吴超越还是缓缓举起了枪,对准了李鸿章的胸膛,李鸿章无奈闭眼,不敢做的动作。

    枪声并没有响起,倒是吴超越的冰冷声音飘进了李鸿章的耳中,“少荃,我也知道你有可能只是被崇恩当枪使,但我不能肯定,我只能给你证明你无辜的机会,你替我做件事,做成了,我们就继续是兄弟,你如果出卖我,我们以后就是敌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李鸿章并没有问吴超越要自己做什么事,还反问道:“是不是要我替你把崇恩骗来见你?”

    “知我者,少荃也。”

    吴超越称赞着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少荃,别怪我,这是让你洗清冤屈的唯一办法!我不怕你出卖我,但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我尽力而为。”李鸿章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办不成,我不会回来见你,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事实胜于雄辩

    收到了吴超越要来湖南亲自主持曾公祠开祠仪式的消息后,崇恩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里也难免开始紧张,因为崇恩知道,在手握重兵的吴超越面前,自己的出手机会只有一次,一击不中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没有任何翻身的希望。

    崇恩也是一个精细的人,为了避免提前走漏风声,还是在二十八那天的下午,确认了吴超越准时启程并于当天傍晚抵达临湘的消息之后,崇恩才秘密召集自己的四大心腹将领阿克敦、凌方、胡林翼和杨岳斌,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向他们出示了两宫皇太后联手颁布的密诏擒拿吴超越关押,并由崇恩接任湖广总督之职,接管湖广兵权。

    崇恩突然出示的密诏当然让湖南抚标四大主将瞠目结舌,一度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回过神来后,杨岳斌却马上就是满脸狂喜,毫不犹豫的向崇恩双膝跪下,双手抱拳说道:“愿遵抚台大人号令行事,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并非嫡系的杨岳斌都这么说了,追随崇恩多年的满人将领阿克敦和凌方当然也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发誓听从崇恩号令,擒拿吴超越报效满清朝廷。惟有胡林翼没急着表态,还从崇恩手中求得诏书反复观看,确认印章不假之后,胡林翼还表情痛苦的咳嗽着念叨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两宫皇太后会下这样的诏书,吴制台,他没有大的过错啊?诏书上说他擅权横行,拥兵自重,这些事或许有点,但并不重啊?”

    “贶生,以我和吴制台的交情,我也不愿这么做。”崇恩冷冷说道:“但这是新皇诏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身为人臣,只能是遵旨行事。”

    胡林翼继续嗟叹,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很是遗憾要帮着崇恩抓捕吴超越胡林翼欠吴超越的人情可相当不小。然而在崇恩和何绍基的提醒催促下,胡林翼还是拖着病体起身向崇恩行了礼,表态绝对遵从崇恩的号令,誓不背叛满清朝廷。再然后,胡林翼又小心翼翼的向崇恩问道:“崇抚台,那我们该怎么动手?直接动武恐怕不成吧?”

    “当然不能直接用武力,只能用计。”杨岳斌抢过话头,说道:“不然的话,别说是湖北的军队了,就是冯三保麾下那些湘勇,我们也没把握能对付得了。”

    “放心吧,如何生擒吴超越,本官早有安排。”

    崇恩得意一笑,这才把吴超越已经被自己用计骗来湖南的事说了,然后又说道:“如果顺利的话,吴超越的火轮船今天傍晚就能抵达长沙,今天晚上本官在湖南巡抚衙门里安排宴席款待吴超越,冯三保也肯定会来作陪,到时候以本官摔杯为号,一边动手擒拿吴超越和冯三保,一边封锁长沙诸门,切断吴冯二人与城外湘勇和火轮船的联系,大事便可一举而定!”

    说了大概办法,崇恩又详细布置了自己与何绍基精心安排的诱捕计划,让阿克敦率领自己的亲兵负责缉拿吴超越和冯三保,让胡林翼负责率领湘军对付吴超越的卫队,让杨岳斌负责率军守卫长沙诸门,凌方则负责包围湖南提督衙门并担任预备队。

    听了崇恩绝对可行的动手计划,胡林翼和杨岳斌都是心中大喜,立即与阿、凌二将一起表示坚决依令行事。然而更让胡林翼和杨岳斌欢喜的还在后面,崇恩又以署理湖广总督的身份,当场任命杨岳斌为新的湖南提督,任命胡林翼为署理湖北巡抚,接管吴超越即将留下的宝贵遗产。

    计划倒是迅速安排好了,唯一可靠的湖南抚标也秘密备战好了,然而崇恩和胡林翼等人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色全黑,却始终没有等到湘江之上传来火轮船的汽笛声,心怀鬼胎的崇恩和胡林翼等人也难免开始紧张起来,生怕是那里走漏了什么风声,让吴超越提前有了准备。

    还好,快二更时,崇恩派去探听吴超越动静的眼线送来消息,说是吴超越的船队进入了洞庭湖后,才刚南下到了君山水域,吴超越的座船道德号就出了故障,被迫在另外两条蒸汽炮艇的拖拉下返回岳阳码头修理。

    得知吴超越没能按时抵达长沙的原因,崇恩和胡林翼等人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难免有些紧张,生怕吴超越因为这个意外变故而放弃湘乡行程,导致湖南抚标无法再完成诱捕吴超越的行动。

    更让崇恩和胡林翼意外的还在后面,第二天上午时,已经被秘密排挤出湖南巡抚衙门权力中枢的李鸿章乘船回到了长沙,给崇恩带来了吴超越的五省总督公文公文上,吴超越要求崇恩去令湘乡,把曾公祠的开祠仪式延缓七天,改为在三月初十开祠。此外吴超越又要崇恩亲自率领湖南水师到岳阳与自己会合,让湖南水师在洞庭湖上接受自己检阅。

    “崇抚台,吴制台他也是没办法。”李鸿章解释道:“勇敢号的蒸汽锅炉突然报废,备用的锅炉必须要从湖北省城运到岳阳更换,各种安装调试至少得要四五天时间,所以吴制台才决定让你延迟开祠仪式的时间,好在三月初十那天也是一个黄道吉日,也不算耽误正事。”

    得知吴超越仍然还要去湘乡主持开祠,崇恩心中顿时大定,知道吴超越并没有生出任何警觉,但崇恩却又对吴超越的另一道命令有些奇怪,问道:“少荃,那吴制台为什么又要我亲自带着湖南水师去接受检阅?”

    “吴制台说他想了解湖南水师目前的具体情况。”李鸿章又解释道:“最迟四月中下旬,吴制台他就要组织湖广军队大举东征,届时湖北水师当然是作战主力,但是运兵运粮的船队也需要水师保护,所以慰亭他想乘着这个机会,顺便了解一下湖南水师的具体情况,看看湖南水师到时候能不能派上用场。这么一来,他在岳阳耽搁这几天也就不算浪费时间。”

    一直偷偷观察着李鸿章的神情反应,见李鸿章的表情十分轻松不似作伪,崇恩心下稍宽,稍一盘算就吩咐让李鸿章下去休息。结果李鸿章前脚刚走,崇恩后脚就让自己的亲兵队长安排人手暗中严密监视,然后崇恩才向一直在旁的何绍基问道:“子贞,怎么样?”

    “看不出来。”何绍基摇头,又说道:“就是让仰之你亲自率领湖南水师这点有些可疑,这事直接让杨岳斌去办就行了,何必一定要你亲自去?”

    “这点倒不是很奇怪,也许是想显摆他五省总督的威风,或者是想不浪费时间,顺便向我了解湖南的情况。但……。”

    崇恩也对这一点颇为担心,最后在举棋难定的情况下,崇恩干脆召来了颇有智谋的胡林翼和现任湖南水师提督杨岳斌商议,结果胡林翼在这件事上倒是十分卖力,立即向崇恩指出道:“抚台大人,必须得去!你如果不去,以吴制台之聪明,定然会生出疑心,到时候他如果因为这点不肯再来长沙,你又如何执行两宫皇太后的密诏?”

    “抚台大人,应该去。”升官在即的杨岳斌也鼓动道:“大人放心,绝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你这次去,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末将麾下的湖南水师主力去见他,既有安全保障,还可以看准机会,在岳阳就动手拿下他。到时候没有冯三保的湘勇阻挠,我们得手的把握还更大一些。”

    “厚庵的话言之有理。”老于沙场的胡林翼也指出道:“吴制台麾下那三条火轮船,在水面上固然可以横行无忌,但如果停泊在码头之上,便是形同摆设。届时崇抚台你如果真有需要,我们的水师只要突然动手,不要说纵火烧毁那三条火轮船易如反掌,就是直接缴获也大有希望。”

    听了胡林翼和杨岳斌绝对很有道理的分析,崇恩心中大动,虽然还多少有一点犹豫,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慈禧在书信上可是一再要求了自己务必要在三月初三之前动手,具体原因是为了什么慈禧虽然没说,但官场老吏崇恩却绝对可以肯定,如果误了这个时间,肯定会酿成难以想象的危险后果!

    掐指一算发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只有三天多点,崇恩也不再迟疑,马上就点头接受了胡林翼和杨岳斌的建议,命令杨岳斌立即安排湖南水师主力做好出发准备,让人给自己安排巡抚官船,又与胡林翼、何绍基商议了如何用湖南抚标暗中防备湘勇,安排了两个万无一失的应变准备。末了,崇恩又单独对何绍基吩咐道:“派人把李瀚章也盯紧,一有异动,立即报我。”

    何绍基心领神会,知道李鸿章如果要搞什么鬼的话,不可能连注定要留在长沙的李瀚章也不打招唿,所以只要盯紧了李瀚章,就不难分析出李鸿章的真正立场。

    暗中监视的结果让崇恩和何绍基十分放心,回到了湖南巡抚衙门后,旅途疲惫的李鸿章没和大哥说几句话就直接回房睡觉,李瀚章也老老实实的在签押房里替崇恩办理公文,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

    确认了这一点后,崇恩便也完全放下了心来,次日三月初一正午便乘上了官船,在数量多达七个营三千五百余人的湖南水师保护下驶向湘江下游,李鸿章与何绍基随行,同时为了在岳阳就动手抓人,崇恩还把那道密诏也带到了身边,以便随时拿出来宣读。

    顺风顺水,以湘军水师残部为骨干组建的湖南水师主力当然行进得很快,傍晚时就顺利抵达湘江口附近的营田镇,在营田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湖南水师主力继续张帆北上,准备用一个白天的时间纵穿洞庭湖,赶到岳阳与吴超越会合。

    行程不算太紧,喜好金石书法的崇恩与何绍基为了排挤压力,放松心态,还在官船之上讨论起了拓本鉴藏,同样精于此道的李鸿章在一旁作陪,与崇恩、何绍基言谈极欢。然而说说笑笑的到了洞庭湖湖心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汽笛轰鸣声音,见过蒸汽炮艇的崇恩听了一楞,疑惑问道:“那来的火轮船?”

    “不知道啊?”李鸿章也是满脸茫然,疑惑说道:“吴制台的火轮船不是在岳阳么?难道是洋人的火轮船?”

    觉得事情古怪,崇恩和何绍基只能是赶紧放下手中的碑文拓本,出舱到了甲板上查看情况,结果不看还好,用望远镜往声音传来的位置一看时,崇恩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了碧波万顷的洞庭湖上,竟然出现了三条蒸汽炮船,高悬着吴超越的五省总督大旗,正在向着湖南水师主力笔直冲来。

    与此同时,杨岳斌也已经来到崇恩乘座的官船上,十分诧异的问道:“崇抚台,不是说吴制台的小火轮船坏了一条么?怎么三条都来了?”

    “不知道啊?”崇恩也是茫然,又赶紧扭头去看李鸿章时,却见李鸿章也是一副满头雾水的模样,似乎也对这异常情况十分不解。

    这时,了望台上的旗号手大声报告,说是悬挂着吴超越帅旗的吴军水师旗舰打出旗号,要求湖南水师主力停止前进,询问崇恩是否依令而行?崇恩大为犹豫,旁边的何绍基忙低声提醒道:“仰之,吴制台有权节制你,如果不依命令,他肯定会有疑心,应该先弄明白情况再说。”

    崇恩无奈,只能是赶紧命令湖南水师落帆下锚,停止前进,又让李鸿章乘坐快船上前,向吴超越了解具体情况,结果李鸿章却一去不返,只是让湖南水师的水手带回消息,说是经过吴军水手的抢修,道德号已经被提前修好,所以吴超越才亲自来此。又让水手转达吴超越的命令,让崇恩立即到道德号上与吴超越见面,商量检阅湖南水师的具体事宜。

    黄豆大的冷汗出现在了崇恩的额头上,隐隐怀疑中计之余,崇恩也没了多余选择,只能是赶紧向杨岳斌问道:“让你的水师围攻那三条火轮船,直接用武力擒拿吴超越,可有把握?”

    “这……。”杨岳斌万分犹豫,半晌才回答道:“抚台大人恕罪,末将没有多大的把握,如果是在湘江上的水面狭窄处,末将或许把握还稍微大点,但是这里是洞庭湖,吴超越的三条火轮船用不着开炮,光是快速行驶带起的波浪,就可以末将麾下的舢板小船直接掀翻!”

    “那保护着本官的官船逃回长沙,你可有把握?”崇恩赶紧又问道。

    “抚台大人,你杀了末将吧。”杨岳斌差点没哭出来,说道:“吴抚台那三条火轮船,最快航速可以达到一个时辰五十里,末将的船队顶风逆水,一个时辰能跑出二十里就已经是奇迹了。”

    打不过更跑不掉,可怜的崇恩崇抚台算是彻底的毫无办法了,好在何绍基及时提醒道:“仰之,这就算是吴制台的引蛇出洞之计,没有任何的证据,他也拿你没办法,李鸿章他也绝对不可能知道密诏的事。”

    犹豫了片刻,崇恩还是咬牙接受了何绍基的建议,硬着头皮乘上小船过去和吴超越见面,准备先后吴超越虚与委蛇,然后再想办法脱身。何绍基和杨岳斌则留在了湖南水师主力之中,继续掌握军队预防万一。

    崇恩做出这个选择当然是羊入虎口,被领到了吴超越的面前后,吴超越也没客气,直接就向崇恩问起曾国藩祠堂的问题,道:“崇抚台,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朝廷二月二十五送到湖南的邸报才宣布为曾部堂建祠,你最早在二月十六就已经下文湘乡,让湘乡地方为曾部堂建祠?你那来这么快的消息?”

    崇恩哑口无言,半晌才颤抖着说道:“这是巧合,下官尊崇曾公,下文湘乡为曾部堂建祠,不曾想没过几天,朝廷也恰好颁诏让湖南地方为曾部堂建祠,结果就……,就让制台大人你误会了。”

    “真的只是巧合?”吴超越微笑问道。

    “真的只是巧合。”崇恩赶紧点头。

    “很好,抓起来!”

    吴超越把手一挥,早有准备亲兵立即扑上,当场把崇恩拿下,崇恩挣扎大喊,问道:“吴制台,下官犯了什么罪?你为什么要拿我?”

    “你犯了逾制之罪。”吴超越微笑答道:“恩师殉国之后,朝廷给他追封的官职是兵部尚书正二品,但你在没有得到朝廷允许的情况下,却让湘乡地方为我恩师修建了一品大员才配享有的祠堂,无视朝廷礼法公然逾制,我不拿你拿谁?”

    万没料到这里还有一个小破绽,崇恩也只能是赶紧改口,大喊道:“是我听到了朝廷的内线消息,我的人在热河打探到朝廷下文给曾部堂加赠头品衔,所以我才那么做的。”

    “那本官就更应该拿你了。”吴超越微笑说道:“身为地方督抚,勾结京官刺探朝廷机密,罪行更重,本官当然更要拿你。”

    崇恩彻底的欲哭无泪了,干脆怒吼道:“吴超越,官字两张口,你狠!你官比我大,我说不过你!可你别忘了,你官再大,我好歹也是先皇亲自任命的大清湖南巡抚,你今天把我抓了,明天朝廷问你原由,你拿不出实打实的罪证,我看你怎么向朝廷交代?!”

    “证据,我当然会有。”

    吴超越冷笑回答,但心里也多少有些担忧,因为吴超越一旦拿不到崇恩试图对自己不利的证据,的确很难向满清朝廷交代那怕是肃顺也不好回护。然而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李鸿章却突然开口,说道:“慰亭,召杨岳斌来拜见你,罪证就有了。”

    崇恩惊讶扭头去看李鸿章,吴超越也疑惑看向李鸿章时,李鸿章这才微笑着解释道:“慰亭,崇抚台既然带着湖南水师主力来见你,假如他真要对你不利,他亲自任命的湖南水师提督杨岳斌必然是他同谋,知道详细内情。”

    “这会你已经把崇抚台请到这里,又派人去请杨厚庵,那杨岳斌做贼心虚,必然不敢再上你的炮船,肯定会有什么不轨举动,到时候崇抚台这次到底是想做什么,你不就马上知道了?而且就算杨岳斌冒险来了,只要你单独对他问几句话,也不难发现破绽。”

    吴超越拍额醒悟,忙又派人去宣杨岳斌过来给自己磕头,崇恩却冲李鸿章怒吼道:“李鸿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本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

    “崇抚台!我也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李鸿章打断崇恩,冷冷说道:“我这是请慰亭给你辩白的机会,你如果真的坦荡无私,没有任何歹意,慰亭这么做也可以证明你是否无辜。”

    崇恩还是怒吼不断,吴超越却挥手叫亲兵把他暂时带到后舱,然后才向李鸿章诚恳说道:“少荃,看来我的确错怪你了,别恨我,我也没办法。”

    “没事,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胳膊偶尔打疼大腿,很正常。”李鸿章平静回答道。

    杨岳斌的反应让吴超越十分意外,叫他过来磕头的命令送到杨岳斌面前后,杨岳斌不但没有依令而行,竟然还乘着东南风突然大作的机会,下令让湖南水师船队发力冲向吴超越的座船,试图发起近舷战擒拿吴超越并救回崇恩。

    见此情景,吴超越忍不住微微一笑,轻松说道:“开炮!生擒杨岳斌,拷问口供!”(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起兵第一枪

    杨岳斌主动向吴超越的座船发起进攻完全是被逼的,此前因为收编湘军的事,杨岳斌、胡林翼等湘军顽固派本来就和吴超越闹得极不愉快,这会在心怀鬼胎的情况下,看到李鸿章和崇恩先后一去不返,又听到吴超越要他过去磕头的命令,害怕被吴超越诱捕的杨岳斌在极度恐惧下为了自保,也就下达了冲击吴超越旗舰夺船的命令。

    其实这也是杨岳斌唯一的机会,在碧波万顷的洞庭湖水面上和吴超越的三条蒸汽炮艇对决,以拖罟船和军用舢板为主力战船的湖南水师无论是战是逃,都绝无任何得手希望,惟有乘着吴军的三条蒸汽炮艇同样降帆下锚的机会,迅速冲上前去打近舷战,湖南水师才有那么一点获胜希望。

    “吴制台的水师出了奸细,打着吴制台的帅旗绑架了崇抚台准备献给长毛!冲上去夺船,救回崇抚台!”

    这是杨岳斌在仓促之间想出来的动手借口,结果也还别说,靠着曾国藩此前留下来的严格军纪,以湘军水师残部为骨干组建的湖南水师还真的立即执行命令,毫不犹豫的张帆划桨,靠着一阵突然刮来的东南大风,向吴军水师的三条蒸汽炮船道德号、勇敢号和胜利号发起了冲锋。而与此同时,吴军的蒸汽炮艇除了锅炉还在保持低速运转外,连船锚都还没来得及收起。

    “快!快!快!全速冲锋,绝不能给长毛奸细的火轮船起锚加速的机会!打旗号,所有拖罟船对着敌人旗舰开炮!打!”

    杨岳斌很清楚自己只有一个机会,所以除了不断大吼命令全速前进外,还让自己乘坐的拖罟船旗舰冲在了最前面,并果断下令集中炮火对着吴超越的旗舰道德号开炮,妄图先下手为强一举干掉吴军旗舰,抢占先机!

    惊天动地的炮火声在波涛荡漾的洞庭湖上回荡,湖南水师的十余条拖罟船接连开炮间,还真有不少的炮弹打中了吴军旗舰道德号,然而很可惜,湖南水师的小口径炮弹打在排水量达到六百吨以上的道德号船身上,基本上就和挠痒痒没多少区别,连包裹铜皮的船舷都很难洞穿,即便是先开了炮,也没能对道德号造成多大影响,训练有素的吴军水手也不慌不忙,一边收帆一边加大锅炉火力,同时开炮还击。

    咚!咚!咚!接二连三的恐怖巨响中,吴军蒸汽炮艇也轰出了第一波轮射,尽管只有六门船首炮参与了轮射,也只有四发炮弹轰中了三条敌船,可是三十二磅重的实心炮弹却象铁拳一样,直接洞穿了三条敌船的船舷直入船舱,接连穿过多个船舱方才停下,瞬间重创敌船,也杀死杀伤了大量的敌船水手。

    早就知道自军的炮火绝拼不过吴军蒸汽炮艇,杨岳斌对此也没有过于惊讶,鹰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的只是道德号,心中默默计算距离,双手紧握拳头,掌心尽是汗水,心里也不断祈祷,“一定要靠上去!一定要靠上去!”

    唿啸飞来的康格里夫火箭很快就粉碎了杨岳斌的美梦,同样是斩首战术,吴军水师发射的五支火箭全都是冲着杨岳斌的旗舰而来,两支火箭准确命中杨岳斌旗舰,箭头上携带苦味酸火药勐烈炸开间,杨岳斌的旗舰船帆和船舷上也迅速燃起了冲天大火。另外三支火箭则越过杨岳斌旗舰打进湖南水师的舢板船队中,直接炸翻了两条湖南水师的舢板。

    湖南水师仍然还有希望,吴军的三条蒸汽炮船仍然还在加速之中,可好几条湖南水师的军用舢板已经逼近了道德号船舷的五十米之内。但还是可惜,道德号上突然大量投出的苦味酸手雷,却又提醒了杨岳斌另一件大事以吴超越贪生怕死的恶劣性格,随行的吴军将士那有不全部武装到牙齿的道理?

    手雷爆炸,几条军用舢板不是东倒西歪,就是直接粉碎冒烟,同时甲板上的吴超越亲兵也不断扣动扳机,用高精度米尼枪打出一颗接一颗的子弹,接连命中湘军水手的同时,也让杨岳斌知道了一条传言的确存在吴超越的身边,有一队神枪手保护。

    彻底粉碎杨岳斌所有希望的还是吴军蒸汽炮艇的船速全开,马力全开之后,在静水无风环境中最高时速可以达到八节的吴军蒸汽炮艇根本就用不着开炮浪费火药和炮弹,仅仅只凭航行中带起的波浪,就足以直接掀翻邻近的湖南水师舢板,也不给敌人任何近舷作战的机会。三条蒸汽炮船以品字形冲锋间,就象三条脱弦利箭一样,直接扎穿了湖南水师的庞大船队,没有开炮,光凭带起的波浪,就直接掀翻了十几条湖南水师舢板。

    在吴军蒸汽炮艇绝对的吨位和船速优势面前,湖南水师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铸定了败局,追不上打不着,逃不了更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对吴军蒸汽船形成那怕一点威胁,转眼队形大乱。同时吴军的蒸汽炮船也不断的精确开火,接连命中湖南水师仅有那十几条拖罟船,受到重创的拖罟船接连带伤逃出战场,吴军炮船也不做理会,只是逐渐集中火力轰击杨岳斌的旗舰,早已带伤的杨岳斌座船很快就千疮百孔,迅速失去机动能力。

    知道败局已定,杨岳斌当然马上打起了乘坐小船逃命的主意,然而就在他准备换船的时候,吴军的勇敢号却已经直接冲了过来,无比横蛮的凭借吨位优势直接撞翻了试图靠近他坐船的湘军舢板,高喊着擒拿逆贼杨岳斌的口号不断开枪射击,射杀杨岳斌身边的湘军水手,也不断投弹驱逐周围的敌人小船。

    来不及换船,更来不及直接更换身上的显眼将领服装,杨岳斌只能是直接跳进水中妄图泅渡逃命,然而勇敢号上也随之跳下了几名水手,游泳扑向杨岳斌,几个水手还举起手枪对着杨岳斌吼,“投降不杀!”

    “哈哈!”杨岳斌一边奋力游向不远处的一条舢板,一边狂笑骂道:“一帮白痴,有本事开枪啊,看你能不能打得响!”

    砰砰两声,金属弹壳的史密斯手枪射击间,杨岳斌的屁股和肩膀接连中弹,冒出两团血花,杨岳斌也顿时就傻了眼睛,“这帮白痴手里的洋枪,怎么不怕水?”

    打伤了杨岳斌让他速度下降后,吴军水手又接连开枪,打死打跑了周围的其他敌人,轻而易举的追上了杨岳斌,也更加轻松的把他按进水里灌了一肚子湖水,直接把他灌晕过去才把他拖回勇敢号,直接生擒了这个为了个人利益而执意把湘军残部拉下苦海的湘军将领,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群龙无首的湖南水师土崩瓦解,自行崩溃。

    确认了生擒杨岳斌的消息后,吴超越又听从李鸿章的建议,让徐来指挥蒸汽炮艇盯住了崇恩带来的那三条官船,先以火炮毁其风帆,继而开枪射杀甲板上拒绝投降的水手,跳舷夺船,同样是没费多少力气就俘虏了那三条官船和崇恩的心腹何绍基。再接着,吴超越又立即命令道:“搜查这三条船,把所有公文都拿来给我!”

    被吴超越和李鸿章料中,在有备而来的崇恩座船卧舱之中,吴军将士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慈安和慈禧联名颁布的那道密诏。而看完了密诏之后,吴超越的脸色也顿时变成了铁青色,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心中说道:“只能是赶紧动手了。”

    知情识趣的李鸿章和戴文节都没看那道密诏,也都没敢问密诏内容,只是耐心等待吴超越的决定。而吴超越盘算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怒吼道:“打旗号,返回湖北!”

    指挥蒸汽炮艇的徐来领命,立即出舱传令,吴超越却又冲戴文节吩咐道:“文节,拟文,第一道,以我湖广两江总督的名誉下文五省,所有军队全面戒备,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第二道给冯三保,告诉他崇恩谋反已经被我拿下,令他署理湖南巡抚,接管长沙擒拿胡林翼、阿克敦和凌方,就地解散湖南抚标,有反抗者,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慰亭,长沙那边的情况我熟,让我去给冯军门帮忙吧。”李鸿章沉声说道:“还有,我的兄长李瀚章还在长沙城里,也不知道洞庭湖这边的事,我得去救他!”

    吴超越稍一盘算,马上就点了点头,说道:“我派道德号保护你去,帮我岳父拿下长沙控制了局势后,你随道德号回湖北省城来见我,让你的兄长给我岳父帮忙。”

    李鸿章拱手领命,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慰亭,你也要小心,别忘了荆州那边的镇守军队,绵老将军不受你节制,不会听你的指挥。”

    吴超越点头,也这才明白,其实自己的好兄弟李鸿章也早就看出自己怀有异心。不过这也不奇怪,事实上湖广地方上早就有不少人看出吴超越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

    有船速和火力的优势,吴超越返回湖北的路上当然就算有危险也不怕,所以我们还是先来看看李鸿章这边的情况。携带着吴超越给冯三保的公文命令和崇恩的巡抚大印登上了道德号之后,同样是靠着船速方面的优势,道德号很轻松的就超过了先行逃走的湖南水师败军,即便对湘江水道不是十分熟悉,也很轻松的在第二天清晨、同时也是三月初三的清晨回到了长沙,见到了已经依令住进湘勇营中的冯三保。而与此同时,同样是驻守在长沙城外的湖南抚标连崇恩已经被擒的事都还不知道。

    性格有些固执的冯三保一度有些不敢相信女婿会下这样的命令,李鸿章则直接指出道:“冯军门,这时候绝对不能犹豫,崇恩谋反试图杀害慰亭,他的抚标肯定早有准备,你如果迟疑犹豫,让湖南抚标先动了手,那你就算不怕也肯定要吃不小的亏,只能是先下手为强,立即执行慰亭的总督宪令!”

    毕竟是正式的五省总督公文,同时公文还是来自女婿之手,虽然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冯三保却还是马上召集湘勇众将,公布了崇恩谋反被吴超越拿下的惊人消息,然后一边分兵进驻长沙城内接管城防,一边亲自率军去擒拿胡林翼、阿克敦和凌方等人。

    冯三保的行动进行得并不是十分顺利,因为胡林翼这边的动作也非常之快,虽然胡林翼等人并没有收到崇恩被擒的消息,可是光看到勇敢号开到长沙城下,胡林翼、阿克敦和凌方等人也已经猜到情况不妙,也马上执行了崇恩此前留下的应变计划阿克敦和凌方率领崇恩抚标旧部进城接管城防,张贴榜文宣称冯三保谋反。胡林翼则亲自率领湘军出动,杀奔湘勇营地擒拿冯三保,妄图杀冯三保一个措手不及。

    很可惜,事实上湘军和湘勇都碰上了措手不及的情况,阿克敦和凌方率军从北门入城,还没全部进城,冯三保的副手吴军老人黄崇经就已经带着湘勇开始从长沙南门进城,又几乎同时是在长沙知府衙门的门前碰面,两军相接湖南抚标匆忙开火,黄崇经被迫挥师迎战,与阿克敦、凌方的军队在长沙街头乒乒乓乓打成一团,长沙城里也顿时一片大乱。

    而与此同时,冯三保带着湘勇以逆时针的路线迂回杀向湘军营地时,又恰好和胡林翼在长沙东门外碰了面,两军相接,湘勇打前锋的江忠济坚决执行命令,抢先开火也逼得胡林翼被迫还击迎战,长沙城外的城下町同样是迅速大乱。

    混战的结果是武器装备占据绝对优势的湘勇迅速占了上风,黄崇经在城里很快就把从没上过战场的湖南抚标打得满地找牙,很轻松的就打死了阿克敦,迫使凌方带着败兵从北门出城逃命。而湘军这边的情况也大同小异,武器装备处于绝对劣势,士气斗志和兵员素质更不是鼎盛时间可比,光凭江忠济的前部就直接击败了湘军,迫使胡林翼只能是赶紧带着湘军逃回抚标驻地,与凌方的败军据营死守,靠着营防优势才好不容易稳定了局面。

    有军政天才李鸿章帮忙,政治能力不是很高的冯三保倒是省了不少的力,听取李鸿章的建议一边封锁长沙诸门搜捕残敌,张贴盖有湖南巡抚大印的榜文声称崇恩谋反,抢占舆论先机的同时也稳定人心。一边暂时停止攻打湖南抚标的营地,调集军队先把胡林翼等人重重包围,然后才派人持书进营,规定时限让胡林翼和凌方等人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就开炮轰击湖南抚标的营地。

    冯三保派出的使者见到胡林翼时,已经抱病多年的胡林翼早已在连惊带怕之下奄奄一息,咯血不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冯三保的使者只是咳嗽吐血,“你们,好大胆,造……,造反……。”

    “造反的是你们!”冯三保使者理直气壮的反驳,大声说道:“崇恩谋反,已被吴制台拿下!吴制台亲自下令逮捕你们,放下武器投降,保你们不死!若是继续执迷不悟,一切后果由你们自行承担!”

    说起来也的确丢人,面对着冯三保和李鸿章的好心招降,包括八旗满人凌方都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但是胡林翼却还是断然拒绝,与少部分湘军将领士卒继续据营死守,到了时限仍然不肯放下武器。冯三保也是迫于无奈,只能是下令开炮,轰击以胡林翼为首领的湘军残部。

    隆隆炮声中,忠于胡林翼的湘军士卒不断倒下死伤,胡林翼也咯出了更多的鲜血,最终在看到湘勇列队杀到近前时,胡林翼重重吐出了一口鲜血,脑袋垂下,喃喃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皇上,臣尽忠了。”

    的确很荒唐,连吴超越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起兵第一枪竟然会是打在湘军残部的头上,还打死了湘军名将胡林翼,对此还颇有那么一些愧疚。然而吴超越的史如果能做好点,或许就会有任何的内疚……

    因为,在曾国藩起兵之初,湘军的纪律之严格其实绝不逊于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从不滥杀无辜,**掳掠,湘军将领毕金科所部在甚至被迫挖草根剥树皮充饥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强抢老百姓的一颗粮食。湘军首度攻破武汉时,太平军的童子军不愿被俘受辱,纷纷跳江自杀,湘军将士还在曾国藩的指挥下跳入江中救人,救出了七百多名无辜的孩子。

    然而到了曾国藩丁忧回乡之后,在胡林翼暂时担任湘军主帅期间,湘军的军纪却迅速败坏,制造出了骇人听闻的九江大屠杀,首开了湘军的屠城之先。结果胡林翼倒是靠着成吨的汉人鲜血坐稳了湖北巡抚的位置,获得了咸丰大帝的绝对信任,既掌兵又掌钱,可是曾国藩到了再复出之时,湘军的军纪却再也无法约束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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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之乱臣贼子介绍:
穿越到了大买办吴健彰的宝贝孙子身上,家财万贯又有钱有势,胸无大志的吴超越原来只想当个富家翁足矣,但就是因为交了几个洋人损友,吴超越的计划就变了。 被洋人喜欢和利用,被朝廷嫉恨,被百姓误解,太平军和小刀会的威胁又已经迫在眉睫。不得已,吴超越只能是走上了一条推翻大清的不归路。 慈禧好侄女,曾剃头好老师,杨秀清好兄弟,不是我要坑你们,是你们逼我的啊!——吴超越痛心疾首的哭喊。晚清之乱臣贼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晚清之乱臣贼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晚清之乱臣贼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